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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戮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追梦鼻涕虫     天戮传说txt下载     天戮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围魏救赵

    楚青若被推出了柴房之后,门外傅凌云带来的人立刻便迎了上来:“少夫人是吗?请跟我们走。我们护送您离开!”

    “有劳各位了。”她嘴上说着话,一边频频的回首看向柴房那扇紧闭的门。

    “夫人,不用担心将军,我们已经做好了安排,一会儿将军也能全身而退!”一名手下胸有成竹的说道。

    “是……是吗?”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自己的丈夫在里面和人拼命,自己有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呢。只是文远行事自有他的打算,自己在这里反倒要拖累了他。

    狠下心,楚青若对他们挤出一丝笑:“那我们走吧!”

    房内,傅凌云正和百里晟紧张的对峙着。

    “傅少将军,你与我几次交手都没有真正的分出胜负来,今日不如你我做个了断吧!”百里晟一只手持着扇子,一只手慢慢的将自己碍事的长袍解了下来,顺手甩在了一遍。一身的白锦短靠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扎眼。

    傅凌云扯下了面罩,扔到一边:“好!”

    百里晟轻笑,暗暗将手中扣着的一枚七花子午钉,弹着射向看似毫无防备的他。傅凌云早已看穿了他的为人,怎么会一点都不提放他呢?

    就见他的身形一闪,子午钉射空,乌黑的钉身深深的插进了他身后的墙上。雪白的墙一瞬间便乌黑了一片。

    钉上有毒!

    傅凌云心中冷笑,这人虽武功奇高,也算是个一表人才的俊秀之辈,若非行事总是这么阴险卑劣,倒也算得上一代豪杰。

    只可惜,一个人的生性决定了他的命运,凡事太不择手段的人,注定了成不了大事,太过汲汲营营的人,总免不得失了人心。

    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剑,傅凌云抱着必死的信念挥剑而上!

    青若,当初为了孩子,不得已让你留在了盛京,那个豺狼之窝。今日,我就算是与他同归于尽,都要保着你平安回到大炎,回到我们的家!

    百里晟被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频频的逼退了好几步,情急之下,只能一个扫堂腿,将柴房两边地上堆放的柴火不断踢向他,趁着傅凌云忙着躲避他踢来的柴火的时机,方才缓住了自己的身形。

    不等傅凌云从柴火中停下手来,他便又挥着扇子,狠狠地向着他下路攻去。傅凌云反身跃起,将最后两根柴火向着攻下他下路的百里晟踢了回去,却被他注满内力的扇子击了个粉碎。

    傅凌云与他交手过好几次,渐渐发现,他的武功路数竟与叶殇的如出一辙。以往在京城的时候,他也经常陪着他大哥大嫂,一同与叶殇拆招、喂招的练练手。对叶殇的招式多少还是有几分熟悉的。

    他的招式和叶殇唯一不同的地方便在于,叶殇的招式刻意的花哨卖弄,逗他们开心。而这厮的招式却是更简洁直接,几乎招招致命狠毒,绝没有半点多余的花式。

    傅凌云一边沉着的应对着他的招式,一边默默寻找着他的破绽。

    突然百里晟一手成掌,虚晃一招向着傅凌云的胸口拍来,同时手里的扇子收起成了一把扇剑悄悄的向他的小腹刺去。

    他这一招是声东击西,明面上看似力道十足的一掌,其实没有多大的杀伤力。真正要命的却是刺向傅凌云丹田的那一剑。

    习武之人,一旦丹田被破,基本上也就完了,百里晟正是想要用这一招,要了他的命!就算不死,以后也是个废人,看他还能拿什么跟他抢楚青若!

    谁知,傅凌云今日里,本就是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心思在和他打斗。见他一掌推出,不但没有躲,反而迎了上去,生生挨了他一掌。

    又利用自己长剑的优势,未等他的扇剑刺中自己,便已经一剑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肩胛!

    噗——

    傅凌云暗暗吞下口中冒出的腥甜,百里晟错愕的看着自己的肩胛,两人的身形一时都顿在了那里!

    傅凌云不等他做出反应,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借着他飞出去的身形,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百里晟狼狈的反手用扇剑撑着背后的墙,支着自己的身体,一手无力的垂在了身侧。他想不通,自己的武功明明高出他许多,为什么接二连三的伤在他手上!

    他不明白,这就是老百姓口中所说的,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菜刀!当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和你玩命的时候,纵使你武功盖世,也不见得打得赢他。

    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

    百里晟又一次伤在武功不如自己的傅凌云手上,忍不住恶向胆边生,伸手从衣襟中摸出了几颗黑色鸽子蛋大小的铁蛋珠。

    傅凌云定睛一看,霹雳弹!这厮竟然有这东西!

    霹雳弹一出,别说是他这个血肉之躯,就连这一整个客栈都要被炸成一片废墟!这厮是疯了?竟不顾客栈中还有他自己手下,许多士兵的性命,只为一己之私?

    连忙闪身退到门口,傅凌云打开门,飞扑了出去。

    紧跟着身后一阵轰隆巨响,百里晟狞笑着对着他飞扑出去的身影扔出了一颗霹雳弹,然后自己却往柴房外飞跃了出去。

    傅凌云虽然已经及时躲避了,但还是免不了被剧烈的爆炸发出的气浪给震飞出几丈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原本被百里晟打了一掌的胸口又是一阵发闷,一张嘴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捂着胸口,抬眼向霹雳弹爆炸的地方看去,就见一地的狼藉,好几个墨国的士兵,已经被炸的支离破碎,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散落在一片焦土之中。

    这厮好狠毒的行事做派!

    前院的徐勇,听见了客栈内这般打的动静,忍不住心中焦急。

    已经渐渐吃了下风的甲方,反倒精神振奋了起来。“呵呵,看来你们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殿下炸成碎渣了!老子劝你,放下刀投降吧!”

    徐勇大怒:“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手下败将,打赢我再说!”说着,提刀一个横扫千军。

    甲方此刻已经伤痕累累,手上、腿上、胸前、背后,都已经中了好几刀。见他又是来势汹汹一刀,他奋力的跃起,想躲过这一刀。无奈受了腿伤的影响,行动迟缓,没能及时避开,又被他在自己的大腿上添了一道新伤。

    这下他彻底的无法站稳了,扑通一声跌坐地上。甲方不甘,用刀撑着地面,努力的向站起来,想要再战。却被一心记挂着客栈内的傅凌云的徐勇,飞起一脚,踢中他的下巴。

    噗——

    甲方喷出一口血,彻底的倒地不起,昏死过去。徐勇扫了他一眼后,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客栈。

    就见一片废墟中,傅凌云捂着胸口,正和同样受了伤的百里晟两人,面对面对峙着。百里晟那厮的手里,扣着另一枚霹雳弹,正要向他挥出。

    徐勇连忙飞起一脚,将身边的一把椅子踢向百里晟。百里晟不及闪避,被打了个正着,身形往后退了几步。

    飞身来到傅凌云的身边,一手搀扶起他,一手用刀护在了他们两人的胸前,警惕的看着对方。

    “殿下!殿下!”

    负责包围客栈的李成浩,此刻全然不顾形象,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跪在百里晟面前,拱手禀报道:“殿下,不好了,军营来人禀报,大批炎军进攻军营,军营那里也打起来了,炎军攻势猛烈,将士们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命人来请殿下回去督战!”

    百里晟大怒:“傅凌云,你敢使诈!”忍不住想将手里的霹雳弹扔向他,低头看见跪在地上的李成浩,又忍下了。

    傅凌云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未显狼狈,冷笑道:“兵不厌诈!”

    “你以为你派人攻打了我的军营,你就有机会逃出生天吗?傅凌云,我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百里晟心中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今日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已经立下书信,若是我今日身死,兵马大元帅的帅印就交给高将军,李将军,熊将军任何一个将军,请他们继续统领三军。我也奏请了皇上的圣旨,我若今日身死,我大炎必将挥军北上,踏破盛京,扬我国威!”

    傅凌云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徐勇也视死如归:“对!我大炎朝绝不容许别人轻易进犯。就算今日我徐勇倒下了,我们大炎还有千千万万个徐勇,傅凌云!谁若敢来犯,我大炎必集举国上下之力,踏破盛京,扬我国威!”

    百里晟怒不可遏,把心一横,想将手中的霹雳弹扔出去,却被李成浩一把拦住。

    李成浩拉着他,小声的说到:“殿下,不可冲动!军情要紧!若是全军覆没了,就算殿下是王上的儿子,回去只怕也……殿下,何必做这亲者痛,愁者快的事情?”

    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就算他是王世子,只怕也难逃一死!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对王位虎视眈眈的世子在,到时候,就算有神仙也救不了他。

第二百一十七章 破镜重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甲方在哪里!”

    形势所逼,百里晟不得不恨恨的收起霹雳弹,没好气的问身边的李成浩。

    李成浩见他被自己说通了,这才松了口气:“我已命人竟昏厥的方副救醒,先将他送回大营暂做指挥了。”

    “做得好,我们走!”

    虽然心有不甘,但依旧还是,随着李成浩一起纵身离去得百里晟,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对傅凌云和徐勇的痛恨,甩手往客栈中扔出了一颗霹雳弹!

    傅凌云和徐勇见状,连忙飞身往可以遮掩的地方飞扑过去。

    轰隆——

    又是一阵巨响,已是一片焦土废墟的客栈里,再次扬起了一阵灰土。

    “呸呸,这狗娘养的直娘贼!”

    过了好一阵子,确定了百里晟确实离开了以后,灰头土脸的徐勇,在尘埃落定之后,挥着手吐着满嘴的灰土,骂着街,从遮掩物后走了出来。

    同样也灰头土脸的傅凌云,拍着自己身上灰尘,对徐勇说到:“估计此刻连枫已经打完撤退了,徐叔,我们走!”

    “直娘贼!龟儿子!”徐勇点头,随着他走出客栈,嘴中仍不停大骂着那阴损的百里晟。

    傅凌云望着远处的身影,沉着脸:“好了,走吧!”

    连枫偷偷的进入到墨军的大营,看到了徐勇放出的信号之后,先偷袭打晕了一批墨军士兵,将他们的衣服和自己带来的人对换,然后自己又带着人,穿着墨军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逢人便砍,遇人便杀。

    大营里顿时敌我不分,乱成了一锅粥。墨军们人人自危,不知道身边的战友,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假扮的。

    就在墨军自相残杀的时候,狡猾的连枫又将那几个换上了夜行衣的士兵给弄醒,放了出去。

    一见到身穿夜行衣的人,墨军士兵立刻便与他们交上了手,任他们说破了嘴也不相信他们是自己人,即便是有人投降,也照杀不误。

    那群被换上夜行衣的倒霉蛋无奈,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下,只有出手还击。一时间打成了一堆,军营中越发的混乱。

    捂着嘴偷笑,促狭的连枫又指使了手下将墨军的粮草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百里晟不在,军营里的将士们乱成了一盘散沙。

    那些士兵首领们个个意见不同,有的说先救火,有的却说先抓入侵者,还有的说先将假扮成自己人的细作抓出来,吵得不可开交,却被连枫趁机转了空子,又在兵营的其他地方放了几把火,弄个兵营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兵荒马乱,墨军士兵一个个光是救火就疲于奔命,更是无暇来抓所谓的奸细了。

    见闹腾的差不多了,连枫又悄悄的将随身带着的蒙汗药,撒到了伙房营的水粮中,等他们打累了,查清楚了,想要来追他们的时候,要先喝口水吧?

    到时候,嘿嘿嘿!

    悄无声息的带着人,又安全的撤出了墨军大营的连枫一行人,得意洋洋,嘻嘻哈哈的脱了墨军的衣衫,随手仍在了草丛里。回到了胡杨镇外,安放马匹的小树林里,静静的等着傅凌云和徐勇带着人回来。

    刚刚天光大亮的时候,满身灰尘的傅凌云和徐勇回来了。连枫一见只有他们二人回来,急忙上前问道:“怎么就你们二人?少夫人呢?你们带去的人呢?”

    莫非事情不顺利?没有救出少夫人,带去的人也折在客栈里了?

    徐勇拉下面罩,露出他那上半截黑,下半截却干净异常的脸,咧嘴一笑:“小子别担心,我们带去的人先护着少夫人回朝阳城了。没事,大家都全胳膊全腿,一个都没落下!”

    连枫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老子了!”

    徐勇失笑,在他头上呼了一巴掌:“你是谁老子呢!”

    众人大笑。

    笑过之后,傅凌云正色:“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马上走!等百里晟反应过来,定会派人来追,这一路怕是没那么容易走脱,大家千万要小心!”

    众人称是,翻身上马,一行人飞快的向大炎境内疾驰。

    “少爷,你放心,他们追不了多久的!我们一定可以平安回到朝阳的。”连枫跟在傅凌云身侧,一边策着马,一边神秘兮兮的说到道。

    徐勇心痒难耐:“你怎么那么肯定?你做了什么?”

    连枫在风中哈哈大笑,卖起了关子:“我就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马当先的傅凌云抿嘴偷笑,就知道这小子诡计多端,肯定做了什么手脚,既然他要卖关子,那就到时候拭目以待吧。也不追问他,只管策马向前疾驰。

    匆匆赶到大营的百里晟,很快便发现自己上当了。哪里来的什么大军侵袭,只不过是傅凌云这个狡猾的,引得他们自乱阵脚而已。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他,用马鞭将那几个自乱阵脚的士兵首领狠狠地抽了一顿后,命令他们马上带人去追,一定要将楚青若和傅凌云两人抓回来,决不能让他们逃回大炎。追不回来,就叫他们提头来见!

    那几个挨了鞭子的首领,慌慌张张的骑了马带着人去追。可是,刚出来大营没几步,就像喝醉了一般,一个个倒栽葱摔倒在地。

    百里晟忙命人去查看,却发现不只是他们,就连军营里的士兵,也陆陆续续有人倒地不起。

    亲自上前查看过情况,发现他们都中了蒙汗药之后,百里晟几乎要咬碎了他的一口银牙,好个兵不厌诈的傅凌云,竟敢如此戏弄与我!将来有机会,我定将你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一路无惊无险的回到朝阳城县衙的傅凌云,翻身下了马之后,连马都来不及栓,便飞奔进县衙后院。

    到了他的房间门口,他反到停住了脚步。

    砰砰砰——

    他的心跳一如当年楚青若回眸一笑,告诉他,她叫楚青若时,那般紧张的跳动着。

    夫妻分别了快两年了,如今终于破镜重圆。悲喜交加,他的眼眶有些热,往日在她面前的笨拙和无措,越发的严重了。

    笃笃笃

    他木讷的抬起手,敲了敲门,“青,青若,我……我能进来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身穿一袭浅青色广袖流仙装,身材窈窕的像未嫁姑娘一般的楚青若,扶门而立。带着几分笑意又有这几分羞涩,望着他娇嗔:“若是房里没人给你开门,文远哥哥是不是就要在门外站上一宿?”

    身后的连枫和徐勇起哄到:“那可不是?别人都是近乡情怯,咱们少爷(爷)是……”两人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高声笑道:“近‘妻’情怯!”

    “哈哈哈!”众人哄笑。

    傅凌云瞬间脸红脖子粗,手足无措的撸了把脸,回过头,故作严肃的喝道:“胡说八道,三更半夜,扰人清梦,还不去睡觉!”

    众人笑得越发的厉害,这艳阳高照的,哪来的三更半夜,扰人清梦!难得见到自家将军这般的窘态,他们还睡哪门子的觉!

    楚青若也掩口轻笑,傅凌云越发的窘迫难当,“恼羞成怒”一咬牙,弯腰一把扛起门口这个没良心的小妖精,走进房间,用脚跟带上门:“去去去,都散了,睡觉去!”

    门外哄笑声,口哨声四起:“噢~噢~睡觉去,睡觉去咯!将军(少爷)(爷)也要好好‘睡觉’,保重身体啊!”

    房内的人已再无时间理会他们……

    相见休言有泪珠,酒阑重得叙欢娱,凤屏鸳枕宿金铺。

    兰麝细香闻喘息,绮罗纤缕见肌肤,此时还恨薄情无

    皇都城,莺飞草长的四月天,百花争鸣,春深景盛。

    今日,不仅对傅家,楚家两家人来说,是个值得欢庆的好日子。就连十一皇子府上,已经身为皇子妃的程玉娇,此刻都不顾形象的在附中飞快的行走着。

    “长筠,长筠!”

    一路快步,兴奋的程玉娇气喘吁吁的扑在了陆亦清书房的门上,玉芙蓉似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放下手中的折子,陆亦清看着他这个,已经做了两个孩子母亲,却还依旧像个孩子一样爽朗率真的妻子,好笑的问道:“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我可是许久都未见你这般的高兴了。”

    “文远……文远……”

    陆亦清脸一黑,十分不悦自己的妻子一开口,竟是要和他说那个讨人嫌的闷葫芦。

    “这混蛋又怎么啦?”

    程玉娇见他这般的孩子气,忍不住失笑:“文远将青若救回来!”

    “真的?”陆亦清激动的站了起来,绕过了书桌,急急的走到门口拉住她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程玉娇自是知道他们的情义,也从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中。

    谁心中没一两个曾经心动过的人呢?只要眼下他的心里、眼里的那个人是自己,便可以了,何必与往事太过较真呢!累了别人,苦了自己,不值当。

    再说,青若与她也有金兰之谊,所以她也是她的姐妹,如今她终于脱险,叫她这个做姐姐的,又如何不欢喜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子高父低

    “嗯,千真万确,傅家已经收到文远的家书了,说出不了两个月她便随文远一起回京了。”

    “太好了,我这就进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王去!”

    陆亦清高兴的抬腿就走。

    父王一直担心闷葫芦会因为此事而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更担心因此影响了战事。青若被救出来了,这下他可以放心,高枕无忧了。

    “哎……换衣服,你就打算这般模样进宫见父王?”

    程玉娇急忙一把拉住他,好笑的提醒他,此刻他正穿着便服呢。

    陆亦清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失笑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是是,娘子说的是,看把我高兴的,连礼仪都忘了。”

    程玉娇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呀!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孩子!”

    陆亦清见她这般的风情,忍不住趁着四下无人,偷香了她一记,偷香窃玉成功,挨了她一顿粉拳,心里却甘之如饴。

    换过了衣衫之后,他匆匆的出门,通报过之后,惊了御书房,他欢天喜地的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原本忧心忡忡的成宗。

    果不其然,成宗听闻之后,愁眉舒展,龙心大悦,“哈哈哈,好!好!想不到这丫头竟是个有福的。身处这般的险地,竟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一旁的徐公公老脸也晓得像一朵菊花开,上前弯腰,锦上添花:“是啊,还是那孩子怀上的是时候啊,想来那小公子以后也必定是个孝顺的,知道母亲有难,赶在这时候托了身。”

    “哈哈哈,你这嘴啊,什么事情经你这么一说,都能说出个花来!”成宗哈哈大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一扫前几天的阴霾,“来人,传朕旨意,这次大元帅退敌有功,封……”

    说到这里,成宗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傅凌云已经是大炎最年轻的将军了,再往上封,那就只有封做侯爷了,那么年轻,让他居此高位……

    想到这里,成宗脸上的笑意变成了虚笑,话头一转:“赏金就不用了,朕看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啊?哈哈哈!朕就赐他们忠勇世家的牌匾,让他们高挂门庭,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朕感谢傅家,感谢傅老爷子为我大炎朝养出这么个好儿子啊!”

    顿了顿,又说道:“封他那个儿子为孝义侯,永享俸禄。因为他及时到他母亲肚子里去,才保全了他母亲的贞洁,是个孝子!朕要好好的赏他,让户部就按爵位,拟出赏赐封地和银两,尽快的送过去!”

    陆亦清脸上的神色稍稍滞了滞,随即故作欢喜的上前,跪在地上:“儿臣替傅家先谢过父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宗心甚悦,挥挥手:“行了,你就代朕去宣旨吧!”

    陆亦清领旨退出了御书房。

    他前脚走,后脚一旁的徐公公,便上前为成宗递上一盏茶:“陛下,真是位仁厚的君王!”

    成宗的脸上,此刻毫无喜色,冷哼了一声,接过徐公公起来的茶喝了一口。阴沉着脸,放下了杯子:“那丫头在盛京那么久,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着实叫人心中生疑。而那傅凌云如今手握重兵,朕不得不防啊。”

    “那是,如今万岁爷赏了他们一家,更重赏了他的儿子,想来傅少将军也生不出异心来的。”徐公公弯着腰,温和的说道。

    才会走路的奶娃子便被封了侯位,这辈子就算不努力也能安享一世的荣华富贵,将来这孩子还会努力学习吗?儿子是侯爷,老子只是个将军,这子高父低的,将来万一这孩子不争气,傅凌云连管教都不好管教。

    这招便叫做“捧杀”!

    万岁爷不亏是当君王的,一出手就是高招啊!

    只是……这么做,万岁爷确定不会事得其反吗?

    长着一张修长白皙,干净的瓜子脸的徐公公,虽是个年过五旬,背也弯了,头发也白了的老太监。可却是个明白事理的忠义之士,暗地里非常看好刚正不阿的十一皇子,陆亦清。

    今日,成宗的这一番赏赐,让陆亦清和徐公公很意外,多少让人有些心寒。但他深知,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的道理。所以,只能将这份不满的心思,放在了心底,脸上没有露出半分。

    可想而知,他一个旁人尚且有如此的想法,等傅凌云回来,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会作何感想?

    唉……算了,管不了,管不了,朝堂的是岂是他一个内宫太监管的了的,还是留给他们朝堂上的人去应付吧!

    话说,这万岁爷自从得了那个新人以后,性情似乎有所改变,自己还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为好啊……

    陆亦清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去时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满脸的愤懑之色。

    程玉娇见了,忙挥退了左右,柔声的问道:“长筠,怎么开开心心的进了宫去,回来却一脸的苦闷之色?是不是又痛父王争吵了?”

    抬头望着这朵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解语花,陆亦清郁闷的长舒了一口气,将进宫之后,父王给傅家的赏赐一事,细细的说与她听。

    程玉娇听完,柳眉倒竖:“什么?父王当真如此糊涂?”

    陆亦清神色一凌:“玉娇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我这就进宫去,求父王收回圣旨!”

    将门虎女的做派便是敢说敢做,程玉娇当即便要转身,却被陆亦清一把拦住。

    “玉娇不可鲁莽!”

    如今父王性情大变,喜怒无常,疑心甚重,若由得她的性子冒冒失失的进得宫去,还不知道要闯下什么样的泼天祸事来。

    “此事,还是等闷葫芦和青若回来,一起商议,再行其事吧!”毕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究竟会怎么做,他们外人也不好决策。

    程玉娇恨恨的跺脚,不再言语。

    隔了几日,陆亦清怀着沉重的心情,去了傅家宣旨。

    听到圣旨的内容后,傅老爷子、傅凌言和陆嘉皆神色大变,唯有懵懂天真的傅老夫人牵着萝卜,欢天喜地的将圣旨接了过来,高高兴兴的将它送去了后院的小祠堂里,供了起来。

    望着傅老夫人抱着萝卜,捧着圣旨的背影,陆亦清和陆嘉两姐弟如鲠在喉。

    反倒是傅老爷子人老心不老:“皇子,公主,不必这般,原本我们傅家便对吾皇忠心不二,即便是不给赏赐,保家卫国也是男儿应尽的本分。

    如今万岁仁爱,还给了这般的赏赐,我们傅家已是深受皇恩浩荡,无以回报了。请皇子和公主提老夫谢过皇上的大恩,傅家上下定不遗余力,报效皇恩!”

    陆亦清越发的不是滋味,尴尬的拱手告辞了傅家上下后,郁郁寡欢的回到了府中。

    他走了之后,心直口快的陆嘉忍不住开口:“爹,父王他……”

    傅老爷子朝她慈祥的一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本事做臣子的本分,身正又岂怕影子邪?万岁是位明君,如此的做法,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为人臣子的,不必妄加猜测,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

    一席话说的陆嘉心中五味陈杂,傅凌言伸手扶过了她,朝她安慰的笑笑:“无事的,公主不要杞人忧天,我相信三弟回来也会和我们是一样的想法的,放心吧!他的心性我最了解了。”

    陆嘉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不然,她夹在中间,可就要难做了。

    大炎的炎虎军打了胜仗,将企图侵犯大炎的墨军赶了回去,不日便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传遍的皇都城的大街小巷,人们欢喜雀跃,举国欢腾。

    各大酒楼里,说书的先生都各自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浑身解数,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英勇的炎虎军是如何打的墨军溃不成军,狼狈的逃回自己的国家。

    同样欢腾的除了街市上,还有大炎的金銮殿,朝堂上。

    “万岁,傅少将军此次退敌有功,臣以为陛下应当重赏少将军,犒赏三军,以慰天下。”一位满头白发,留着一把白色的山羊胡子,瘦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老头,颤颤巍巍的站在龙椅前的台阶下,激动的说道。这是大炎的太傅,何孝彬。

    “臣附议!”

    “臣附议”

    眼看着朝中的大臣一个接着一个站了出来附议,成宗的脸色渐渐的难看了下来。一个两个都是老糊涂了吗?难道都看不出来,傅凌云如今就快要拥兵自重了吗?难道他们都不吸取金阳王的教训吗?

    徐公公在一旁暗暗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一边心中暗叫不好。若是没有人提议重赏傅凌云倒也罢了,那么多人一起附议,只怕是在皇帝的心里,不仅觉得傅凌云拥兵自重,更是加上了一条结党营私的嫌疑了。

    马上朝着下面的陆亦清看了一眼,陆亦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父王!”他站了出来,“父王,儿臣那日奉命去傅家宣旨,傅老爷子有几句话请儿臣带给父王!”

    成宗神色微缓,“哦,老爷子说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似是故人

    “老爷子对儿臣说了,保家卫国本是军人的本分,本当不得陛下如此大恩。而今陛下赏赐了那么许多,实在是皇恩浩荡,无以回报。唯有尽忠报国,方能报效皇恩浩荡!”

    陆亦清站出来启奏道,他那略带磁性的声音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清澈而沉重。

    众大臣们忍不住都翘起了大拇指,暗暗称赞,这位老爷子,真是高风亮节之士!

    但心中对皇帝的做法,虽颇有微词,一个个却都不敢放在脸上。

    成宗有了这么大一个台阶下,顿时脸色好看了许多:“你们这些做大臣的都听听!饱读诗书的饱学之士,还不如一介商贾明白事理!”

    耿直的老太傅却不是很想买皇帝的帐,赞词站了出来:“万岁,这次傅少将军……”

    陆亦清连忙上前扶住了:“何太傅今日脸色不太好,我命人送去的人参,太傅可曾服用?”

    老太傅迷迷瞪瞪的被他转移了话题:“额……十一皇子有心了,老臣……老臣……”

    “父王,老太傅年事已高,要不儿臣先扶他下去歇息一下?”

    成宗紧绷着脸,朝一旁的徐公公看了一眼。徐公公会意,往前走了一步,一甩手中拂尘,喊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明白了,皇帝这是不想提这事,于是一同跪倒在地:“臣,恭送皇上!”

    成宗这才满意的站了起来,回到了他的御书房。

    后宫的记事总管太监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见成宗回来了,便抬脚走了进去,跪在地上将手里的方盘高举在头顶:“陛下,请翻牌子!”

    成宗大手一挥:“不用了,今晚朕去卯玉宫,你去通知一下穆才人准备接驾。”

    “是!”记事太监匆匆而去。

    这是万岁这个月第六次不翻牌子,直接点名去这位新进娘娘的宫里了,自己得好好巴结巴结她才是。

    虽然这位娘娘的来历有些奇怪,就好像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似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进的宫,只说是万岁爷围猎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个民间女子,封不得贵妃,只封了个才人,可吃穿用度,包括月银却都是按照贵妃的等级来赏赐的。

    万岁爷似乎对那个女子宠爱有加,自从带了她回来之后,那女人好似摸透了万岁的性子一般,哄的万岁爷对她是千依百顺,连性子都变了好多。

    以前的万岁性子温和,心胸豁达宽厚,可如今……唉……不可说,说不得的。总之,如今宫里人人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龙颜,可就大祸临头了。

    “小人给穆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记事太监一路想着心事,一路来到了这位穆才人的卯玉宫中。

    只见卯玉宫中,团花似锦,绿意葱葱的宫院一角,一片盛开的正茂盛的蔷薇花丛前,放着一张紫檀木精雕细琢的美人榻,上面躺着个并风姿绰约的美人。

    精致美丽的脸庞上,一双描画的美丽动人,细长魅惑的丹凤眼正半眯着,享受着左右执扇宫女们,轻摇柔摆扇来的微风。

    用鲜红诱人的丹朱染红的双唇,正微微的张着,等候着一旁伺候她用水果的宫女递来剥去了皮的葡萄。

    “咕嘟。”记事太监咽了口口水,这样的美人,饶是他一个太监阉人看了,都免不了心生杂念,也难怪万岁爷会不可自拔了。

    听到有人请安,美人睁开眼睛,慵懒的问道:“何事?”

    “万岁今晚驾临卯玉宫,请娘娘准备接驾。”

    “又接驾?你去和万岁说,就说我今天身子不适,不便伴驾,请万岁爷移驾别的宫中吧!”美人懒洋洋的接过宫女递来的果子,轻轻的放入自己口中。

    “啊?这……这……”记事太监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没见过人如此干脆的拒绝万岁爷,也没人敢这么将万岁往外推的。别的娘娘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平日还要带点他们银子,央着他们多在万岁面前多提提自己的名字呢!这位倒好,巴巴的往外推!

    “这什么这!娘娘让你这么回,你就这么回,有什么这这那那的!”伺候美人用果子的宫女,是她的掌事大宫女。见记事太监唯唯诺诺的样子,那宫女站了起来,两手叉腰,凶巴巴的说到。

    “珊瑚,本宫说了多少回,你要斯文些!”榻上的美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名叫珊瑚的宫女。

    珊瑚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了双手,尖着嗓子咳嗽了一声:“是,娘娘。”

    记事太监被她呛一通,很是无奈,只得向美人行了个礼,讪讪的离去。

    回到御书房,向成宗禀报了这件事之后,成宗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非常的着急和担心。

    “什么?她身体不适?哪里不适,可叫过御医去看过?”一想到今晚她不能侍寝,成宗身上一阵不适。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她侍寝过后,自己似乎特别的龙精虎猛,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便会心浮气躁,特别的难耐,身体也会这里那里的不舒服,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反正就是周身的难受。御医也曾来给他请过脉,却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因此,他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

    “这……小人也不知。”记事太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复。

    成宗看着地下的小太监,真想一脚踢上去,踢死这个没用的狗奴才,转念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里一阵烦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下去吧!”

    记事太监冷汗淋漓的退了下去,成宗脸沉似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怎么时不时便出许多的戾气来,动不动就想杀人。莫非是人上了岁数,性子也会跟着变?

    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叹了口气,他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望着案头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卯玉宫中,那位架子大的不得了的穆娘娘,在打发走了记事太监之后,便懒洋洋的站了起来,在大宫女珊瑚的跟随下,回到了房间。

    珊瑚关上门,对着正在照镜子的穆娘娘,一开口竟是个男人的嗓音:“金璃,那狗皇帝要你伴驾,你为何要拒绝他?”

    穆娘娘转过身,给了“她”一个“你不懂”得眼神:“如今,他已经中了我下的渴鸩毒,而我就是他最好的解药,可也是他催命的毒药。他中的毒越深,便越离不开我。越离不开我,他就死的越快!”

    说都这里,她的眼神忽变,一脸咬牙切齿,恨不得啖人骨,食人肉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道:“中了这中毒的人,只有和下毒之人在一起,才能减少毒发的痛苦,虽然他终究难逃一死,可我为什么要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渴鸩毒,顾名思义,饮鸩止渴。

    珊瑚闻言走到她身后,从她的背后轻抚着她的身子,弯腰俯下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好了!别气了,我们去快活快活去吧。嗯?我这几天可想死你了!”

    穆娘娘没好气的回头推了他一把:“你先把你的衣服换了,看着就膈应人!”

    珊瑚咧嘴一笑,起身走到了屏风后。

    一阵悉索,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身穿亵衣,形容稍显消瘦,三十上下的俊俏郎君,星眉剑目,唇红齿白,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只可惜,眼下因常年沉迷酒色,而沉淀出来的淤青,使他的气质破坏殆尽。

    他的本名叫杨智,是江湖上一个声名狼藉的搬山卸岭之辈,他的拿手绝学是缩骨功。仗着这门功夫,他每次都能进到别人进不去,又打不开的墓室里,盗出许多的稀世珍宝来。

    换了银子,便到各处的青楼买醉,潇洒快活,过得一日是一日。银子花光了,便重操旧业,如此往复。

    那日,他身上的银子又花光了,刚好在青楼无意中听见人说,城郊添了座新坟,好像是前国舅的妹妹,被当今圣赐死的妃子,柳金璃的墓。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想,国舅虽然倒台了,可廋死的骆驼,总比马大。像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再落魄,随身陪葬的东西,总有那么一两件能值几个银子吧?

    于是到了半夜,杨智带上了洛阳铲,便一个人摸到了城郊,柳金璃的墓。

    到了那里一看,没想到一个落魄的妃子,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墓地光鲜,暗骂晦气之余,来也来了,只好无鱼虾也好,顺便的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哪怕换一顿酒钱,也好过空手而回不是?

    就这样,他把柳金璃薄皮棺木给挖了出来。打开了棺木之后,一眼望去,出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尸之外,棺木里空空如也,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连骂了几声晦气之后,他不死心的将柳金璃的尸体,搬了出来,放到一边,想看看她身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却不料,被他靠着树放着的柳金璃,竟然发出细微的哎呀声,深吸了一口气,又活了!

第二百二十章 故地重游

    原来,柳金璃得了皇帝赐死的诏书和毒酒之后,哭天抢地,大声喊冤,挣扎着死活不肯乖乖赴死。

    宫中执行的太监,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立刻吩咐了左右,一人一边拉住了她,将毒酒给她灌了进去。

    也是她命不该绝,她的一通哭闹,刚好一口痰埂在了喉咙里,不等毒酒灌进去多少,便闭了气昏死过去了。

    执行的太监不知道,又等了几个时辰,摸了摸她的身体,变凉了。只当她喝了毒酒死了,命人将她一口薄皮棺材一装,运出宫拉倒郊外乱葬岗,随便挖了个坑埋了。

    下葬的过程中,棺木被扔下坑时,猛烈的一颠,将她喉咙里的那口痰又给震出来了。

    醒过来的柳金璃还来不及出声,便又被盖上土,埋了起来。任她如何敲打棺木都没有人听见。

    渐渐的,棺木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生生的又将她憋死了过去。

    好在,没多久,这搬山的杨智,就来了,因为贪心,将她的坟挖开,才让她再一次的死里逃生。

    靠着树的柳金璃一得了新鲜的空气,深吸了一口气,悠悠地醒转过来,却将杨智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你是人是鬼?”

    柳金璃浑身无力的瘫靠在树干上喘着气:“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杨智见她开口说话,壮着胆子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呼的是热气,是人,不是鬼。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再细看这女人,端的是一副较好的面容,比起青楼里的那些窑姐儿,那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穷心未退,色心又起的他,假惺惺的将她带到了一家客栈安顿,斯文了不到两天,便色相毕露。

    柳金璃是什么人?

    她可是在宫里都一路厮杀成皇帝妃子的女人。那心眼,跟筛子似的,杨智一个江湖草莽又岂是她的对手?

    不费吹灰之力,柳金璃便将杨智驯服的比家猫还乖,还听话,从此对她言听计从。

    死过一回的柳金璃心中对皇帝恨之入骨,她和杨智一合计,与其这么有今天没明天,靠着盗墓过日子,还不如想办法进宫去,那里才是人间最富贵的地方。

    除了给兄长柳廷忠报仇,杀了那个狗皇帝之外,若是她能得个儿子,那整个大炎都将士她的囊中之物!

    杨智乍听之下,又几分犹豫,可最终他还是没能架住这女人的怂恿,壮着胆子应下了。自己如今与她相好,若是她为他生下儿子,又将他儿子扶上了皇位,试想,天下有几个人,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于是两人改头换面,又挑了个皇帝出巡狩猎的日子,设计了一场,皇帝猎场误杀人夫,貌美如花的民女穆卯玉,冒死拦驾求公道,却被多情天子看中,封为才人带进宫中的俗套戏码。

    穆卯可不就是个“柳”字吗?

    杨智随后也混进宫中,杀了真正的宫女珊瑚。用缩骨功收起了男子的高大身形,又易容成珊瑚的模样。白天扮做宫女保护她,晚上便做她的床上宾客伺候她,日子过得反倒比以前更快活。

    比起垂垂老矣的狗皇帝,这年轻英俊的杨智自然是更得柳金璃的欢喜,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反倒生了许多的情意,越发的打定了主意,要将大炎的皇位拿下。

    有了这份心思,杨智卖力的寻了机会,托了江湖上的狐朋狗友,弄来了一种名叫渴鸠的毒药,偷偷给皇帝服下。

    对他们来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等柳金璃一生下个儿子,便可以叫那狗皇帝上西天了。

    一想到儿子,杨智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了,一把将柳金璃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上,放下了幔帐……

    用手挡着刺眼的阳光,傅凌云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正午艳阳高照,酷热难当。放下手,勒住了缰绳,他将手向后抬起。

    徐勇见状,向后大喊:“将军有令,停止前行,原地休息!”

    连枫闻言,勒停了马车,跳了下来。一撩马车帘子,堆起狗腿的笑容:“少夫人,我们下来歇歇吧!”就差没朝着她摇尾巴了。

    楚青若朝他笑道:“你不用这般巴结我,灵儿的婚事要她自己点头,我可不管。”

    连枫瞬间耷拉下脑袋:“少夫人,你要是不帮我,我不就没指望了吗?我随着少爷常年奔波在外,康子那小子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可亏大发了。”

    徐勇也下了马,走过来一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也有今天啊?要不要徐叔给你支两招?”

    连枫没好气的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毒舌的反唇讥讽:“就你那天天吃闭门羹,死皮赖脸的招数,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徐勇不服气:“切~~死皮赖脸怎么了?最后我还是把人娶回来了?总好过你连人家姑娘会不会看上自己,都不知道的要强吧!”

    一招毙命,连枫瞬间蔫掉。

    楚青若于心不忍,笑着走过来,安慰他道:“你别听徐叔气你,回去我帮你问问灵儿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连枫立刻原地复活,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点点头,转身去马车上将干粮取了下来递给她,越发的巴结她了。

    傅凌云失笑,摇着头从马上取了一壶水递给她:“天热,喝口水。”

    楚青若脉脉的望了他一眼,接过水喝了一小口,又将水壶递了回去:“你也喝。”

    接过水,他朝着她憨笑了一下,猛灌了一大口水。

    众人莫名的被他们旁若无人的恩爱,给狠狠酸了一把,一个个都既羡慕又嫉妒的躲到一边,默默的啃着干粮。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她问。

    连枫抢答:“我们快到宁海县了。”

    楚青若一听到了宁海县,沉思了一下:“文远,我想先去县上看看阿毛和方毅,谢谢他这次特意赶来救我,然后再去六丁镇拜祭一下黄老爹父女,你看这样行不行?”

    傅凌云:“我也正有此意,我与你同去。”

    徐勇一拍胸脯:“爷,我领着队伍先行,你放心去吧!替我给方兄弟问声好,再替我给老爷子上三炷香!”

    次日一早,傅凌云便同楚青若、连枫,三人一同往宁海县去了。到了宁海县之后,向李捕头打听了李娇如今的住址,捎上了正好要去探望女儿的李婶。

    马车上,李婶子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楚青若千恩万谢:“青若,阿毛这孩子……多亏了你!要不然……她……她……”

    楚青若被她哭的也是一阵心酸,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婶子,都过去了。如今方兄弟对阿毛和孩子这般的好,你和李叔都可以放心了。”

    李婶听她说到方毅,忍不住打心眼里高兴起来:“是呀,说到方毅这孩子,我是一千个一万哥个满意。又勤快,又忠厚,既疼老婆,又疼孩子,阿毛嫁给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楚青若听到她这般的夸奖乙方,可见她是真心待见这个女婿,她也真心为阿毛感到高兴。

    “青若,我们到了!”

    不久,马车外传来傅凌云的一声提醒。楚青若下了马车,抬眼一看。

    原来这就是阿毛现在的家。

    离定海县十几里,一个宁静而又富饶的小村子,桑园村。

    一条蜿蜒的乡间小路尽头,一片竹篱环绕的院子中两间朴素而又结实的房子,房前坐着一个衣着简单无华,却眉眼间洋溢着幸福的女子,手中抱着个和她的萝卜一般大小,结实活泼的小丫头。

    一个身形高大,壮的像小山一样的男人,正一边和她说着笑,一边卖力的砍着堆积如山的柴火。

    “阿毛!你看谁来了?”李婶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若姐姐!”李娇望见母亲身后,款款走来的身影,忍不住热泪盈眶。将手里的孩子交给了李婶之后,便飞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楚青若:“若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楚青若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这个傻丫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过的那么幸福,真是老天保佑。

    乙方也走过来,揽住了李娇,憨笑道:“夫人,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傅凌云上前拱手施礼:“多谢出手,相救内子!”

    “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内子与夫人乃是发小。更何况我与内子的姻缘,也多得夫人相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夫人有难,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乙方想起以前跟着哥哥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心中越发的感激楚青若,若不是她设计救下阿毛,自己也没有机会和自己心爱的人,过上这般平静安稳的日子。

    楚青若取出一方帕子,伸手擦去李娇脸上的泪痕,又沁了沁自己的眼角,笑着对着两个客气来,客气去的男人说道:

    “好啦,你们两个男人就不要说话这般的见外,我与阿毛从小一起长大,方毅,你就随了她一起唤我一声阿姐便是了,今日里,只有姐姐与妹妹,哪里来的夫人将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兵败山倒

    阿毛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就是!”然后又亲亲热热的唤了傅凌云一声:“姐夫!”

    两个男人互相对看了一眼,一齐手足无措的憨笑:“哎~~”“阿姐~~”

    李婶欢喜的抱着孩子过来,拉着青若越看越欢喜:“好啦,好啦,你若姐姐赶了一天的路过来看你,你也不晓得给她端茶递水,尽在那里撒娇!都是个做娘亲的人,还这么不着调!”

    李娇失笑:“是是是,谁叫我见到若姐姐就激动呢!”连忙招呼了他们坐下,沏上一壶茶后,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叉着腰指着乙方:

    “你!快先别劈柴了,赶紧上镇上去,打点好酒,买几个好菜回来,今天我亲自下厨做几个好菜招待我姐姐姐夫。快去!”

    乙方憨态可掬的应了一声,从李婶手里接过了孩子,将她骑在了自己脖子上:“白菜,爹带你上镇上看新鲜去可好?”

    小丫头闻言高兴的手舞足蹈,李娇则紧张的喊到:“哎哎……你小心点,都给你惯成个野丫头了!”

    “我闺女,我就爱惯着!”一手扶着孩子,一手提起个空菜篮,他朝李娇龇了龇牙,像个天下所有的父亲一般,欢欢喜喜的带着闺女出门买菜去了。

    当晚,李娇送走了李婶之后,楚青若和李娇两人一屋,乙方则被赶去和同样搜到妻子冷落的傅凌云睡一屋。

    两姐妹躺在床上,说了一宿的悄悄话,仿佛有回到了梧桐村,回到了她们记忆中的童年。

    而另一个屋里,乙方和傅凌云两人,愉快的喝着酒,聊着天。两人很有默契,心照不宣的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不说,只着了些高兴事情聊着。

    渐渐的夜深了,酒过三巡之后,两人各自躺下休息。很快,累了一天的傅凌云便进入了梦乡。

    可乙方却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刚才和傅凌云的一番谈话,使他想起了远在故乡的哥哥甲方了。也不知道,这次吃了败仗回去,他会不会受到牵连?世子殿下眼下的处境,以他的了解,只怕这次回去将要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了。

    乙方料想的一点错都没有,那日,还没踏进盛京城门的百里晟,便被城门口等候多时的内官给拦住了。

    “请九世子百里晟,下马接王谕~~”一个年轻的内官,神色倨傲的向骑在马上,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百里晟说道。

    百里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回来将要面对父王的盛怒,只是没想到,连城门都没进,便收到王谕了。

    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从马上下来,伏在地上:“儿子百里晟,承谕!”

    内官鼻孔朝天的打开了圣旨,大声读到:“王谕,九世子百里晟,征南不力,至使我大墨,损兵折将,徒伤国力,使孤甚为震怒,现着其囚衣负荆,跪行至宫,以慰民心。其余惩处,入宫后再行定夺!”

    读完朝身后一撇脑袋,一人上前,将一根荆条递到了百里晟的面前。

    “世子殿下,王上命我等一路监察,还望殿下不要怪罪。”那宣读王谕的内官,在一旁,不怀好意的说道。

    百里晟望着荆条,心中恼恨。这是在折辱他吗?准是有人在背后给父王说了什么,不然,按父王的心性,绝不可能这么做的,他可是个很要面子,护短的人。

    褪下铠甲,他将荆条绑在了身后,巨大的屈辱感使他望着远处的王宫,骨子里的傲气,使他无论如何,两腿也跪不下去。

    宣旨的内官神色不耐的催促:“九世子,快点开始吧,陛下还等着小人和殿下回宫复命呢!”

    甲方收到消息,骑着马从后面赶了上来,一见这内官态度如此炎凉,不禁勃然大怒,一把抽出腰刀,挥手便要向他砍去:“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对待殿下!”

    内事被他忽如其来,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吓了个半死。身子往后仰了一仰,气势顿时矮了几分,抖着两条腿,颤着声说到:“你是何人,这……这是陛下的王谕,你……你是要违抗王命吗?来人,来人!”

    甲方越发的光火:“你这狗崽子,老子活劈了你!”

    却被百里晟喝住:“住手,退下!”

    如同被捏着脖子的公鸭叫唤,脸色刷白的内官却不甘心,挥手竟喊来了随行的禁卫军。“将这违抗王命的人拿下,一并压倒陛下面前等候发落!”

    几个身材魁梧的禁卫军闻言,齐齐的走了上来,三两下便卸了甲方的刀,将他双手反扭,按在了地上。

    得意的看着在地上怒目圆睁,瞪着自己的甲方,那内官朝他狠狠地涂了口唾沫。然后抬起头,不可一世的向百里晟,假惺惺的行了个礼:“世子殿下?请吧!”

    百里晟深吸了一口气,将这狗崽子的脸深深的记在脑中之后,一撩前摆,咚的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用双膝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很快,他的膝头便被坚硬粗糙的地面给磨破了,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串如绽放的红花一般的印迹。

    街道两边,围观的百姓纷纷指着他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

    就当百里晟以为自己今日,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羞辱的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句:“就是这个九世子提议打仗的,我两个弟弟,都跟着他打仗战死了。打了败仗,他还有脸回来!”

    紧接着,百姓们愤怒情绪,瞬间被点燃:“就是,带了那么多人跟他去送死,他怎么还有脸回来,打他!”

    随着一声“打他!”铺天盖地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石头子,各种能顺手拿起来扔他的东西,都向他袭来!

    没几下,他一身雪白的亵衣裤上,便到处都是污迹,残渣。更有过分的人,觉的这样还不解气,竟朝他破了一盆臭气熏天的泔水,还将泔水盆子也一并扔向了他!

    就听砰一声,木盆子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额头,霎时,他的面上,便被自己流出的血,污了一大片。英俊的脸上,不仅有着被疼痛刺激而造成的微微发颤,更有对这场永生难忘,刻骨铭心的羞辱,恨得咬牙切齿的愤怒和怨恨。

    一路监视着他的内官,自始自终的跟在他身边,一脸冷漠的冷眼旁观,毫无怜悯。被五花大绑的甲方,几次挣扎着想要靠近他,都被孔武有力的禁卫军给拦了下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九世子府的张恩淑也收到了消息,一路连哭带跑的在朴英和池管事的陪伴下,匆匆赶来。

    远远的就见通往王宫的路边,已经围满了人群,在士兵们维持次序,被清空的街道上,一个本应是雪白无暇,但如今却污迹斑斑的身形,在肮脏不堪的地上,艰难的爬行着。

    张恩淑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身影,真的是她心中那个温润如玉,斯文潇洒的殿下哥哥吗?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的折辱他!

    此刻的百里晟,却已经听不到别人对他的嘲讽,也看不到背后的指指点点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进宫亲口问问父王,为何要这般的折辱他。打了败仗,他愿意承担责任,即便是杀了他的头,他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可这般羞辱,还不如直接赐他一死来的更痛快!

    从城门一直到王宫,一段本就漫长的道路,他憋着一口气 ,仿佛用了一生的时间去走。膝盖无法在走了,他便用两只手用力的爬。双手也磨破了,他又用胳膊撑着匍匐。

    “殿下哥哥,殿下哥哥!”张恩淑满脸泪水的在士兵的拦阻下,心痛的喊着他。朴英和池管事也跟在她身后,偷偷的抹着眼泪。

    终于,他千辛万苦的爬到了宫门内,翻了个身,仰天躺在宫阶上,望着阴晦的一如他此刻心情的天空,大口的喘息着。

    拦着张恩淑的士兵,也终于放行,让她进了宫门。她提着裙摆,飞快的奔到他身边,泪眼朦胧的将他满是伤痕的身子,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放声大哭:“殿下哥哥,你怎么了,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哪里疼,你告诉恩淑,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医者!”

    未等百里晟回答,便听几声幸灾乐祸的笑声,从台阶的上方传了过来。百里晟吃力的抬头看去,就见一身光鲜的百里善禄,和同样容光焕发的百里俊、张京泰,狼狈为奸的三人站在一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说那里传来的一股泔水臭味,原来是从你身上冒出来的。”百里俊首当其冲的开口讽刺道。

    这下百里晟心里全明白了,原来又是他们三个!只怕带头鼓动百姓的那些人,还有向他泼泔水的人,都是他们安排好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羞辱自己。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也默不作声,竟任由着他们这般胡作非为?

    天真的张恩淑一见到她的爷爷,马上忍不住向他求救:“爷爷,你看看那些刁民把 殿下哥哥给伤的,你快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假传圣旨

    张京泰把脸一沉:“恩淑,你又在哪里胡闹什么!还不快过来!”

    张恩淑似乎明白了什么,张大了嘴不敢相信的看着对面无比陌生的爷爷,瞪大了眼睛:“爷爷,你……”

    朴英和池管事此刻对张恩淑心中也起了几分疏离,池管事老脸黑的跟锅底一般,上前轻轻的拨开她,小心的扶起百里晟。朴英则客客气气对她说道:“娘娘,如今九世子府怕是要不太平了,,还是请娘娘跟大院君先回去吧!”

    张京泰也毫不客气,一把抓住张恩淑的手:“恩淑,听到没有?还不快到爷爷这里来!”

    “不!我死也不会离开殿下哥哥的!爷爷,我不明白,若是你不喜欢殿下哥哥,为什么当初还要同意讲我许给他!”她是真的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倒戈?为什么会帮着别人来还自己最爱的殿下哥哥。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那时候是王上指的婚,做臣子的能抗旨吗?”

    这死丫头,当着王世子和六世子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这桩姻缘现在可是王世子和六世子,最忌讳他的事情,如何能在他们的面前这般的提起。

    唉……这孩子真是自己把她给惯坏了,张京泰懊恼的挥了挥衣袖,仿佛这样便能撇清和百里晟所有的关系。

    百里晟在池管事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哼!好一个此一时彼一时。池管事,我们走!”

    百里俊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斜着眼睛看着他道:“九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蔑视的眼神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一遍:“你可是要进宫面见父王?你……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是……还是别去了吧,父王年纪大了,身子弱,可受不得……受不得……你这味道的‘熏陶’,啊?哈哈哈!”

    百里善禄假装一脸责怪的向百里俊说道:“大王世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父王不是有王谕,宣了九弟去觐见吗?”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百里俊一脸贱相,故作惊讶。

    在百里晟眼里,这两人分明就是一唱一和,蛇鼠一窝。

    内官谄笑的上前,弯腰禀报:“王世子,这是您代替陛下下的王谕啊!您怎么自己个儿给忘了呢?”

    百里晟闻言,神色一变:什么,这羞辱人的王谕竟是百里俊这混蛋下的?

    “你敢假传王谕!”他怒问。

    百里禄善站了出来,一脸伪善的解释道:“哎~~九弟,这你就错怪大王世子了。你不知道吗?父王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命令王世子监国临朝了,这王谕么……他自然是下得滴,算不得假传圣旨。”

    说完,和百里俊、张京泰得意的互看了一眼,满意的看着百里晟的脸,成功的被自己气的发青,还生怕他不够生气,又补了一句:“王谕上又没有写着是父王下得王谕,况且父王已经久不在朝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啊!”

    “啊!我忘了,九弟不在墨国,九弟去了大炎国,吃败仗取了。啊?哈哈哈哈,难怪你会以为那是父王下得王谕了!我说呢,咱们一向高傲自负的九弟,这次怎么会这么乖乖听我话,原来是这么回事!”百里俊趁机落井下石。

    百里晟闻言,只觉得心口一阵翻腾,险些没憋住吐出一口血来。“你!你们!”池管事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愤怒的看向台阶上那三人。

    朴英则冷静的多:“那我们,还是要要进宫去面见王上的,殿下吃了败仗,这是事实,我们还是要向王上请罪求罚的。”

    得了朴英这一句话提醒,百里晟忽的冷静下来:对,他还是要进宫去见父王,或许父王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径。

    “那可不行,父王刚才已经吃了药睡下了,你这么去打扰圣驾,是何居心?”张京泰这个老狐狸阴沉着脸,走下台阶,一边不顾张恩淑的挣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拖到了自己身边,一边凉凉的对百里晟说道。

    “爷爷,你放开我,你干什么呀,我要和殿下哥哥在一起!”张恩淑又哭又闹,却拧不过张京泰死死拉着她,力大无穷的手。

    此时的百里晟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自己今日受的这一场屈辱,怕是眼前的这三人联手捣的鬼。他记下了,他日必定双倍奉还,他心中暗暗想到。

    “我们走!”撑着池管事的肩头,他低声的对他们说道。朴英和池管事轻喏一声,便一左一右扶着他向皇宫内院走去,不在理会台阶上那三人。

    百里禄善见状,连忙朝宣旨的内官使了个眼色,内官会意,忙从另一边,也想皇宫内院奔去。

    来到了王上的宫院外,百里晟在池管事和朴英的搀扶下,小心艰难的跪了下来:“儿子百里晟,求见父王陛下!”

    接连高呼了三声,却不见宫院内有任何动静,三人大感疑惑。“父王,儿子百里晟求见!”

    “王上有谕,今日不济,不见任何人,九世子请回吧!”在他再三高呼之后,总算从里面慢慢吞吞的走出来一个内官。百里晟却不认得他,生面孔,父王的宫里换新人了?

    那内官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见到百里晟态度倒还算客气,恭敬:“见过九世子,王上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要不等王上醒来,奴婢帮殿下代为禀报吧!”

    “这……”百里晟心知,今日怕是见不到父王,也问不出个究竟了。“那我就不劳烦这位大人了,我这就回去,明日在来向父王请安。”

    内官客气的向他行了个礼,转身慢悠悠的回到了内院。百里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深重。

    “殿下,这分明……”朴英忍不住开口。

    百里晟一抬手,一脸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此处莫要多言,咱们回去再说。”池管事也点头赞同,三人一起回到了世子府。

    扶着百里晟缓慢而又小心翼翼的坐在自己的地铺上以后,池管事匆忙的离开了他的房间,去为他请医者。朴英则收在一边,一边为他将已经和伤口的血肉凝结一起的衣服,一点一点小心的揭下,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殿下,我看王上,只怕是被他们软禁了,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形势比人强,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不知道父王现在到底是何情况,等我伤养好了,我便想办法进宫探探情况,再做打算。”

    看样子,夺嫡之战的号角,已经吹响了。

    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竟吃了败仗,使得原本朝中上下对他一片大好的呼声,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的心里,便止不住的痛恨那个该死的傅凌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以此同时,傅凌云站在黄老爹父女的坟前,也做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呀呀呀——

    院子外,衰败凋零的柳树上,一只聒噪的老鸦在枝头,不停的叫着……

    两座孤坟,凄凉的坐落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黄家大院中。大院里的原本四处散落的杀手的尸身早已不见。大约是给官府的人收敛了,不知埋到了何处。

    一想到这对无辜,苦命的父女,因为受了自己的连累,就这么枉送了性命。而自己几次都没有能够将这个杀人凶手除去,他心里是即痛恨着百里晟,又痛恨着自己。

    端起了一杯酒,将它洒在了黄老爹的坟前,傅凌云满心的内疚和自责。楚青若见到他这般伤心自责,取过了三支香,点燃了之后叫到了他的手中:“文远,不要再自责了,黄老爹在天之灵会体谅你的。”

    “我本该不顾一切的和他好好的做个了断,可是我没能做到,我又太多的顾虑,我的身后又大炎千千万万的百姓,有将士,还有你和皇命。我……我真是没用!”他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

    连枫受到了他的情绪的影响,双目中竟有些许水光闪耀:“少爷,下一次我们在见到他,一定将这厮拿下,带到老爹坟前,砍下他的脑袋祭拜老爹。”

    许是受了他的鼓舞,傅凌云仰头,将眼中上位流出的眼泪,又忍了回去,心中默念到:老爹,阿秀,你们放心,等我回朝之后,交了兵符,定向万岁说明缘由,带着人亲自去墨国,将这厮带来祭拜你!

    拜祭过黄老爹父女,也探望过了阿毛夫妇之后,楚青若与傅凌云、连枫一同追赶上大部队。见他们脸色沉重的回来,徐勇也没有追问什么,只叫队伍加紧了行军速度,赶回皇都城。

    经过一路的奔波劳累,他们终于赶在炎热的夏天,正起劲的燃烧着它的热情的时候,回到了阔别的皇都城。

    就在所有的人都在庆幸,自己终于活着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皇都城的时候。傅府的管事,连富,连枫他爹,早早的站在了城门口,挤在拥挤迎接的人群中,远远的望见了他们齐头并进的身影后,不等他们和自己打招呼,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他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捕风捉影

    连枫眼尖,一眼看见人群里的父亲,开心的咧开嘴,扬起手:“爹,我在这里!”

    连富还了他一个要笑不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连枫觉得很奇怪,翻身下了马,快步走到她跟前,扶着他的手问道:“爹,你儿子打胜仗回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还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连枫有点担心。

    连富带着几分内疚,垂下了头:“阿枫,便打胜仗回来,爹当然高兴。可是你不知道,傅家现下……”

    傅凌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马交给了一个亲兵,疾步走来问道:“连叔,何事?”

    楚青若在马车上,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掀开车帘,探出身来:“连叔,家里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想了想,又问:“家里何人出事了?”

    连富顿了顿,欲言又止:“这……是萝卜!哦,别担心,不是小少爷有恙,只是……唉……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少爷,少夫人,你们……你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楚青若和傅凌云对视了一眼,傅凌云默了默,“青若,我去皇宫复命,你先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楚青若点头,与连枫赶紧将连富扶上了马车一起驾着马车与傅凌云的队伍分道扬镳,匆匆往傅府去。

    看着马车远去,傅凌云这才翻身上马,向皇宫行去。

    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皇宫,红墙碧瓦依旧,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底用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担忧……

    ***

    “傅凌云,傅少将军回朝觐见!”

    “宣!”

    稳坐在龙椅上的成宗,听闻金銮殿外太监唱喏,表面上看上去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只是底下的文武百官皆面带欢喜的转着头,望向了金銮殿门外出现的身影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成宗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傅将军,恭喜恭喜,”

    “将军为我大炎扬了国威,真是英雄出少年!”

    百官们都朝着凯旋而归的傅凌云拱手道贺,不管政见上是不是相同,但此时此刻,对于他能再一次保卫了国土的祝贺,却是真心实意的。

    “同喜,同喜。”“刘大人谬赞了!”傅凌云一路走来,不停的拱手还礼。

    到了驾前,他单膝跪地,将兵符双手高举:“臣,傅凌云,幸不辱皇命。”

    成宗笑吟吟:“文远,你这次劳苦功高,居功甚重,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啊?”说着,朝一旁的徐公公挥了挥手。

    徐公公会意,走下台阶,弯下腰双手接过他手上的兵符。就在徐公公与傅凌云眼神对视的那一刻,他不动声色的朝他使了个眼色。

    傅凌云面上神色不变,依旧是一派淡然,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莫非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与自己有关?

    借着徐公公的身形作为遮挡,他悄悄的向一旁特别安静的陆亦清投去了一眼,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动静。只想一座泥塑木雕的人像一般,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傅凌云心下大骇,看样子事情很严重,竟连这混蛋都不敢乱说乱动!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帝的心思,任谁都猜不透的,只有自己加倍小心了。

    心想到这里,刚好听见成宗问他,文远你想要些什么赏赐,他想也不想便答道:“臣不敢居功,这次大退墨军,皆是我军将士们上下一心,舍生忘死,奋力杀敌的缘故,臣恳请皇上犒赏三军,以慰军心,显示我大炎皇帝皇恩浩荡,臣余愿足矣。”

    成宗哈哈大笑:“犒赏三军,这是自然。不过,文远,你当真什么赏赐都不要?”

    成宗的爽朗笑声,听在傅凌云的耳朵里,不知为何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疑惑的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灼灼的杀意!

    这……这是为何?傅凌云心中大为不解。“万岁,若万岁当真要赏赐些什么给微臣,那……不如……”

    成宗笑容慢慢有所收敛:“不如什么?文远这次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要的,不妨直说。”

    陆亦清和徐公公都暗暗吃惊的看向他,他……他这是不要命了,真敢问皇帝要赏赐?他就不怕这赏赐,要了他的性命?

    没成想,就在他们担心不已的时候,就听傅凌云说道:“就请万岁准臣一年的休沐。”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年的休沐?这是变相的解甲归田吗?

    成宗也大吃一惊,心下生出几分恼恨:他这是变相的要挟朕吗?“这是何故?”

    傅凌云便将当年掉下山崖,被黄老爹父女所救,后黄老爹父女又受自己连累,惨遭不幸,自己岁几次与百里晟交手,却始终未能为黄老爹父女报仇雪恨,心中深有遗憾一事,细细的说与成宗听。

    又道,这次又在黄老爹父女的坟前发了重誓,班师回京以后,定要向万岁请示旨意,准了他带人再入墨国,亲手杀了百里晟。

    成宗闻言,神色沉重,沉吟片刻后,缓缓的开口道:“你刚回来,先稍作休息整顿,此事容后再说。”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生怕这少不更事的少年将军惹恼了皇帝,招来杀身之祸。

    傅凌云不甘,刚要开口再争取写什么,却见皇帝面露疲惫,朝徐公公使了个眼色。徐公公见状,连忙上前唱喏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一起跪下唱喏:“臣,恭送万岁!”

    傅凌云无奈,只得讪讪的同众大臣一起俯下身子,恭送皇帝。

    退朝之后,傅凌云一边拱手应付着各种祝贺恭喜,一边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往宫外走去。心中暗暗思量着,今日里皇帝的所言所行,究竟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不同意他的请求。如此这般,他又要失信与黄老爹父女的在天之灵了。

    “闷葫芦!”

    陆亦清的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背后响起。

    傅凌云挺住了脚步,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陆亦清,朝他飞快的走了过来。

    “少将军,恭喜恭喜!”他走了过来,大声的祝贺着傅凌云。正当傅凌云满腹狐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压低了声音:“回家你就知道了,宫中莫要多言!”

    仿佛官场上的一般的应酬,客套而又保持着距离,他又对着他礼貌的拱了拱手,“先走一步,明日再会!”

    说完,毫不客气的转身离去,不再与他多言语,就好似他们真的就只是关系普通的同僚一般。

    傅凌云心中大感疑惑,为什么回来以后,每一个人都古古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听取陆亦清的意见,大步的往家走去!

    就在他转身离去以后,宫墙的拐角隐蔽之处,一个小太监的身影,急急忙忙的消失在通往皇帝御书房的路上。

    御书房内,成宗听完小太监的禀报之后,神色平和:“嗯,退下吧!”

    走到书案便坐下,成宗心里悄悄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了。傅凌云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心性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若说旁的人有异心,道还有几分可信。若说这孩子会有谋逆之心……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边摇着头,自我否决,一边站起身来:“徐公公,摆驾卯玉宫!”

    “皇上驾到!”

    卯玉宫中,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声唱喏,穆卯玉领着众宫人,一起盈盈拜倒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成宗金刀大马的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

    挥手遣退了宫人,穆卯玉上前来,亲自伺候他用茶水:“万岁,为何这般神色?”

    成宗接过茶,喝了一口。邹了邹眉头:“无事。今日金銮殿上,朕试了试傅凌云,发现他不像爱妃说的那般居心叵测,会不会爱妃多心了?”

    穆卯玉闻言,顿时大呼委屈:“万岁,卯玉一个后宫妇人,本不该妄议朝政,可万岁你非要卯玉说,卯玉只好说了自己的看法。可如今万岁却又责怪起卯玉来了,这……这真真是要冤死卯玉了……嘤嘤嘤……”说着,竟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成宗连忙赔不是:“欸?爱妃这是做什么?朕又没有责怪与你。朕只是说那傅文远,不像是居心叵测之人,你,你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起来?”

    穆卯玉便低泣,便幽怨的娇嗔:“既然万岁觉得他不是那般的小人,那言下之意便是臣妾搬弄是非,使得万岁与那傅少将军君臣离心,用心险恶咯?”

    “朕不是那个意思,唉……你……你……”成宗被她这么一搅和,觉得脑子越发的混乱,也没有时间再去思考傅凌云究竟是忠是奸,揽了穆卯玉一通软语安慰。

    心想,这本就是自己的错,当初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竟将他对傅凌云心生出的疑虑与她说了,还非要听她说说对这事的看法,如今也确实不好责怪她。

第二百二十四章 搬弄是非

    “你这是做什么?这原本便是朕的错,起来吧!朕又没有责怪与你。”成宗被她哭的心烦意乱。

    穆卯玉自是知道他的脾气,见他说了软话,立时见好就收,收住了眼泪,换上了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温婉的说道:“万岁确实没有责怪臣妾,是臣妾不懂事,让万岁爷心烦了。”

    成宗摆了摆手:“爱妃说的哪里话。”他的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可他的脸上烦恼之意却越发的深了。

    “那傅凌云本事朕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性朕是最清楚的。朕……本不该这样无端猜疑他的。”

    穆卯玉见成宗的言语间似乎有了悔意,不禁眼神暗了暗,笑着上前为他的杯中续了点水:“那是,傅少将军可是咱们大炎炎虎军中,出了名的仁义之士,不光对自己人,即便是面对凶恶的敌人,都能做到虚怀若谷,问你人称赞呢!”

    此话一出,成宗的脸色又不对了,刚刚按下去的疑心,又重新被提了上来:“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朕怎么没听说过啊?”

    穆卯玉故作出一副自知失言的样子,连忙跪在了成宗的面前,缩着脖子欲盖弥彰的说道:“这……这也是臣妾道听途说的,万岁爷也知道,臣妾就是一介乡野女子,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想着大街小巷都在这么传着,尤其是茶楼里说书的,还编成了故事,说的绘声绘色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坏话。臣妾,臣妾就鹦鹉学舌,原封不动的学来了。”

    成宗的脸,这彻底的黑了:“给朕说说,茶楼编的故事都是怎么说的?你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穆卯玉垂着头,一丝得意不经意的划过她的嘴角:“是,万岁。”站起身,垂着两手,规规矩矩的站着:“万岁,茶楼里说书的都在说,傅少将军大战墨国九世子的段子,听宫女们说,说的那叫一个精彩啊,都快赶上那个七擒那个谁来着?”

    “孟获!”成宗提醒到。

    “啊,对对对,就是七擒孟获。说咱们的少将军,那可真是威风的不得了,将那个九世子抓住以后,问他,你服不服?不服,好,放了,再战!然后再一次抓住了他,又问他你服不服!还不服?那就放……”

    “够了!”一声巨响怒喝打断了穆卯玉手舞足蹈。

    她连忙惊恐的跪在了地上:“万岁息怒!”心中却是仰天大笑,成了!哈哈哈!

    成宗暴怒,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事情!抓了再放了?

    七次也许未必,但肯定有这样的事情,不然老百姓又怎么会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不然,楚青若这丫头又凭什么毫发无伤的回来!这下全连的起来了!合着你傅凌云是为了美人,不要朕的江山了是吧!

    想到这里,成宗的脸色已经气的铁青。

    穆卯玉见自己的离间计使得差不多了,于是上前一番软玉温香,将成宗哄进了寝殿歇下。

    没错,她就是要他们君臣离心,这样她才好为她的兄长报仇!若不是这该死的楚青若,她的兄长和侄女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也不会从一个淑妃沦落到乱葬岗埋身这样的凄凉下场!

    想到这里,她又将眼神凉凉的转到正在往她寝殿走去的成宗身上:哼!狗皇帝!等我先收拾了那女人,让她也常常痛失亲人,痛失所有一切的滋味以后,便来收拾你!你不要急,且给我慢慢的等着!

    好不容易打消了疑心的成宗,去了一趟卯玉宫之后,不仅疑心未消除,反而比以前更甚了。而匆匆回到的家的傅凌云,也和抱着萝卜,一脸凝重的楚青若一起,和家人坐在花厅中,沉默不语。

    陆嘉夹在中间难做人,索性带了丫鬟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她走了以后,傅凌言首先开口,打破了一家人的沉默。

    “文远,你怎么看这事?你嫂子这边,你不用顾虑,她自然也是知道你的心性,从未曾怀疑过你什么。”

    傅凌云不说话,今日里在金銮殿上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皇帝对他的怀疑竟是这样的深。

    楚青若却是心生内疚,是自己连累了小哥哥:“文远哥哥,要不,你给我一纸休书吧!”

    傅老爷子不等傅凌云开口,便似已经料到楚青若会这般说,摇了摇头:“青若,这事不怪你!自古伴君如伴虎,就算没有你,皇帝要起疑心的,一样还会有别的什么理由。现在当务之急,是该查出,皇帝究竟为什么会对文远起疑心,究竟是什么事?又或者是什么人让皇帝产生的这样的念头。”

    这是傅凌云才开口:“以万岁的心性,不像是为了一件事情便会胡乱猜疑的人。”

    傅凌言接口:“你嫂子也是这么说的。她也说最近万岁的的脾气似乎变得暴躁了许多,而且听说,最近宫中新来了一位才人娘娘,万岁圣恩正浓,也正是这位娘娘进了宫以后,万岁的脾气开始变了。”

    “大哥的意思是,这位娘娘有问题?”楚青若问道。

    傅老爷子不愧是久经商场,闻言深表赞同:“有没有问题,那要查了以后才知道。君德,你一会儿回房,向公主殿下说明一下情况,请她调动她宫中的暗卫,查一下那位娘娘的来路。”

    傅凌言应下,傅老爷子又对傅凌云吩咐到:“你一会儿悄悄的去一趟十一皇子府,去找长筠问问最近朝堂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外出征,我与你大哥大嫂又上不得朝堂,不知道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去劳烦十一皇子了。”

    傅凌云了然,点头应下。傅老爷子缓了缓神色,又和蔼的看向一旁一脸担忧的楚青若:“青若,不必担忧,如今万岁爷只是封了小萝卜一个爵位,但孩子是我们自己的,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不用又顾虑。若是不行,等弄清楚了事情,大不了我请了这条老命,去请万岁撤去了萝卜的这个爵位便是。”

    “可是,爹……这样行吗?”君无戏言,下了的旨意还能撤回?楚青若深表怀疑。

    傅老爷子抚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孩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爹自有办法。你就放心吧!”

    见傅凌云也给了她一个“你要相信爹”的眼神,楚青若这才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一路奔波,回来还没来得歇下,你们母子俩还未得亲近,不如你先带着萝卜回房歇息歇息吧!”老爷子慈爱的看着,已经在楚青若怀中昏昏欲睡的小萝卜,对她小声的说到。

    楚青若望了一眼怀中的儿子,微微額首,抱起了孩子转身离去。

    待她走之后,傅凌云再也沉不住气,焦急的问傅老爷子:“爹,你有什么法子?”

    傅老爷子此刻也沉下了脸:“法子就是交出咱们家的矿山,换的今后的太平!”

    傅凌云兄弟俩同时大吃一惊,尤其是傅凌云:“爹,这怎么行!这可是祖上的产业,怎么可为了萝卜……”

    傅凌言却是惊讶另一件事:“爹,难道万岁兜了那么大个圈子,竟是……”

    傅老爷子警惕的一抬手:“君德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放下手,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文远不曾做了大炎的少将军,或许皇帝还没有那么忌惮咱们傅家。可他如今是个手握兵权的将军,这座矿山便成了皇帝寝食难安的心结。就像一根刺一样,一直这么隔应着他,早晚要动手拔了这根刺,方才痛快啊!”

    “可……”傅凌云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忿。

    傅老爷子看向他们哥俩:“若是,爹说的是万一,万一爹将这矿山交出去,你们可有怨言?”

    傅凌云和傅凌言相视一眼,一起跪在了地上:“儿子没有怨言,只是,,这是爹辛苦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产业,也是祖上世世代代留下来的基业,爹这么做,这是要担上不孝的骂名了啊!”

    傅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我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怕什么骂名哦!你们都起来吧!”伸手将他们扶了起来,老爷子望着窗外悠悠的白云流转,叹息了一声:“世间钱财富贵皆是浮云,我只希望儿孙平安,余愿足矣……相信祖先有灵,也会体谅我的。”

    “爹……”傅凌云看向他的大哥和窗前背手而立的父亲,满心的内疚。傅凌言看出他的心思,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说些什么。

    忽听华庭外,随着一声慌慌张张的通报声,三人齐转头望去,却见连富一路小跑,满头大汗:“姥爷,大少爷,少爷,不好了!”

    傅凌言忍不住开口问道:“连叔,怎么了?”

    连富跑到花厅门口,气喘吁吁的指着傅府大门的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好了,宫里来人了,气势汹汹的,要拿三少爷进宫!”

    傅凌云父子三人大吃一惊:“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欲加之罪

    连富满头大汗,一边抹着汗一边说道:“公里来人,说让三少爷进宫一趟,我塞了点银子给那传旨的小太监,问他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他收了银子,才说了一句,请将军小心。”

    父子三人脸色都很沉重,傅凌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往外走。

    连富看看他的背影,又望了闷声不响的傅老爷子和大少爷一眼,担忧的长叹了一口气。

    希望老天保佑三少爷,保佑咱们傅家!

    傅凌云匆匆来到大门口,只见门口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太监,正在那儿焦急的等候着。

    “多谢小公公!”他上前施了个礼,虽说他是收了自己的银子才吐吃点消息,可若是别人连银子都不愿意收呢?毕竟还是有风险的事情,他可能收下银子,说明这个人还是多少愿意帮助一下自己的,他自然也要向他道个谢。

    小太监闻言,满脸惶恐:“杂家可什么都没说,少将军,赶紧的吧,万岁该等急了。”

    傅凌云不再言语,只感激的向他点了点头,随他一路进了皇宫,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臣傅凌云,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宗坐在龙案后面,一手拿着一本奏折,另一只手拿着朱砂笔,圈圈点点。“起来吧!赐座!”

    徐公公趁着给他上椅子的时候,悄悄的朝他摇了摇头。傅凌云心领神会,这是在提醒他,要小心说话。

    “谢万岁!”

    坐下之后,成宗并没有急着向他发问。而是不咸不淡的将他晾在了一边。

    傅凌云也是沉得住气,只段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安静的好似不存在一般。反而到时成宗,渐渐的有些沉不住气了。

    “文远,朕听说,你与那墨国九世子几次交手,都被他走脱了?”

    傅凌云恭敬的回答道:“正是,请万岁恕臣无能!”

    “哼!是无能还是另有心思?”

    “请恕臣愚钝!还望万岁明示……”一听皇帝的语气不好,傅凌云连忙跪了下来,带着几分委屈的问道。

    “愚钝?呵呵,傅文远,你现在开始和朕耍起小心眼了是吗?”成宗冷笑,“那你先给朕说说七擒孟获是怎么回事?”喝了口茶,将茶盏重重的放在龙案上。

    “七擒孟获?”一脸蒙圈的看向成宗,傅凌云知道皇帝说的肯定不是诸葛亮的七擒孟获!可究竟是什么?“臣……确实不知万岁所指的七擒孟获是什么,还请万岁恕罪……”

    “你不知?”成宗勃然大怒,好你个傅文远,当初来请旨赐婚的时候,多老实忠厚的一个孩子,怎么不过经年,竟也变成了一个满心算计,装傻充愣的人了?

    “听说,那墨国九世子几次从你手里走脱,老百姓们还编成了书文传唱,就叫七擒孟获,你跟朕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

    傅凌云越发的觉得委屈了:“臣是真的不知啊……那百里晟狡猾多端,臣……臣又投鼠忌器,故而才……”

    他知道,他的解释在皇帝的耳朵里听起来一定是苍白无力的,可这也是实情。

    啪,成宗一下将茶盏怒摔在了他的面前:“投鼠忌器?就为了一个女人?是,朕承认,青若这丫头的性子是有些与众不同,可是你身为一个将军,竟然轻重不分?敌国的将领,侵犯我们大炎朝的敌人,你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投鼠忌器,就……就这么几次让人就这么走脱了?你这个大元帅,干什么吃的!”

    傅凌云被骂的大气不敢吭,只将头垂在胸前装死。他知道皇帝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皇帝,想着被他骂上几句他解气了,这事也就算了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成宗,早已性情大变,再不是那个他所熟悉,宅心仁厚的皇帝了。

    只见成宗越骂越生气,说到最后竟一拍桌子,大声喊到:“来人!给朕拟旨!”

    徐公公连忙弯着腰上前:“奴婢在。”

    “传朕旨意,傅凌云领军抗敌,多次让敌军首领逃脱,有玩忽职守之嫌!现将他撤去大元帅封号,押入天牢,等候朕处置!”

    “万岁……这……”徐公公大惊失色,这可是个刚打完外敌的功臣啊!万岁爷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这么将人家打入了天牢,这……可怎么好啊!朝堂,朝堂怕是要人心惶惶了呀!

    “还请万岁三思!”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先谏言再说吧!徐公公跪在地上,心中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开口向成宗进言。

    “怎么?你这是要反上作乱吗?”成宗冷冷的睇了他一眼。

    徐公公冷汗淋淋:“奴婢不敢!”

    “那还不去拟旨!叫叫御林军!”

    无奈之下,徐公公只好抱歉的看了一眼傅凌云:少将军,对不住了,杂家帮不到你。

    傅凌云却是一脸镇定,感激的偷偷向他拱了拱手:多谢!

    几个身材高大的御林军将士来到御书房门口,想成宗单膝跪下:“万岁,唤我们何事?”

    成宗不耐烦的,朝地上跪着的傅凌云指了指,“将他押入天牢!”

    几个御林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面面相窥,没敢上前。

    “怎么?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朕叫你们将他押入天牢!”成宗见他们半天没动手,忍不住咆哮道。

    这下,这几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的了,面上不禁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不敢再耽搁时间,连忙起身,将傅凌云拿下。“少将军,对不住了。”

    傅凌云苦笑:“无妨,你们秉公办事就是了。”

    御林军押着傅凌云出了御书房,成宗这才缓和了神色,又重新做回到他的龙案之后。

    到了晚间,傅凌云被打入了天牢这个消息,便被传到了卯玉宫中。

    “啊哈哈哈,真的?你可探的真切?”穆卯玉惊喜万分的拉着乔装成珊瑚的杨智,急切的问道。

    杨智得意洋洋:“真切,真切,人都已经再天牢里了,那还有假?再说了,是我亲眼看见他被狗皇帝命了御林军押着出了御书房的。”

    “哼哼哼!那就好!这下,我到要看看楚青若这个小贱人,会怎么做!”眼珠子转了转,她朝杨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这样,你赶快想办法出宫,去找……”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番以后,她抬起头来,笑着问杨智:“你可听清楚了?”

    杨智重重的点头:“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穆卯玉这才放心的转过身,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自己众多的妆匣中,取出了一个最小,最不起眼的绿柚木妆匣来,打开取出了一封书信交给了杨智:“喏,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杨智接了过来,上下翻了个面看了看:“这就是那……”话未说完,穆卯玉便神色凌厉的打断了他:“小心,这封信可千万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好,我的姑奶奶,我知道了!”杨智本就是个江湖草莽,拿着信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于是将信往怀里一塞,转身取了屏风后面,撤去了伪装,换过了衣衫,趁着夜色,匆匆出了卯玉宫。

    穆卯玉见他走了,自己则懒洋洋的往美人榻上一靠。

    哼!傅凌云,楚青若,狗皇帝,你们的死期就快到了!兄长,璃儿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

    同一时刻,收到傅凌云被打入天牢的傅家,却是一团的慌乱。

    怎么好端端的,就一个下午,怎么就打入了天牢呢?

    “老头子,你说文远他……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傅老爷子的书房内,傅老太太忧心忡忡的拉着他的衣袖,带着哭腔问道。

    傅老爷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清者自清,我相信文远会没有事的。”

    连枫急得跳脚:“老爷,你怎么还那么笃定呢!自古以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如今冤枉少爷的人可是当今的皇帝,我们……我们不做些什么,就……就这么看着少爷在天牢里受苦?”

    徐勇也大声赞同。“他奶奶的,要不我今夜带人,去劫了天牢,将爷救出来!”

    连富皱了皱眉头:“阿枫,休要没大没小,胡说八道!老爷怎么会不着急!这不是大家都在想办法嘛!阿勇,你怎么也跟着他胡乱起哄!”

    楚青若也抱着孩子,小声的叮嘱着徐勇:“徐叔,不可妄为。天牢是什么地方,岂是说劫就劫的?劫天牢那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傅老爷子脸色凝重的对众人挥挥手:“都先不要乱,现在我们还不清楚情况到底什么样的,就先自乱阵脚,那文远在里面不是更指望不上我们了?”

    “爹说得对,我们先冷静下来,听爹的安排!”陆嘉这时候站了出来,力挺傅老爷子,拿出了大嫂的风范,同时也算是表明了立场。“青若,你别担心,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文远一定会没事的。”

    楚青若给了她一个信任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阿枫!你快去找长筠,问问他现下有何打算!”陆嘉到底是当朝的公主,临危不乱,冷静的分付着连枫。

    “是!”领了吩咐,连枫风风火火的就要出门,就听门口有人大声说道:“不用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含冤受屈

    众人目光皆转向门口,原来是十一皇子,陆亦清,已经不请自来了。

    “长筠,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叫阿枫去找你呢!”陆嘉喜出望外。

    陆亦清朝她微微点头:“皇姐,事情我已知晓。眼下还是先想办法安抚住父皇的怒气吧!”

    傅老爷子皱眉,问:“长筠可知道万岁究竟为何发怒?”

    陆亦清深深叹了口气:“傅老爹,此事说来话长。如今父皇性情大变,我也有些吃不准他究竟为何发怒。不过父皇身边的徐公公,倒是悄悄派人来传过消息,说是小心卯玉宫。”

    “哦?他还说了些什么?”楚青若压低了声,生怕吵醒怀里的孩子,焦急的追问。

    “没有了,只这一句,他都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了,哪里还有更多的话。”陆亦清摇摇头。

    “那,可知卯玉宫中是何人,与文远有何仇怨?”

    将手中已经睡着了的萝卜轻轻的放在了奶妈的手中,使了个眼色,支了她出去,顺便为他们带上书房的门。楚青若这才毫无顾忌的,恢复了正常的音量说话。

    陆嘉接口:“卯玉宫那位,我倒是有几分耳闻。”

    众人齐看向她,她脸色深沉的边思索边缓缓的说道:“这一位,是上次父皇出宫围猎从宫外带回来的民间女子。在宫中既无势力也无背景。可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偏偏就得了父皇的宠爱,几乎是千依百顺,就好似一刻都离不了她一般。”

    “这么说,倒是个有手段的女子咯?”傅凌言沉吟。

    “也不尽然,听徐公公说,这女子深居简出,也不同人打交道,终日里只窝在卯玉宫中赏花纳凉,还有好几次,竟然还公然违抗圣旨,拒不接驾,父皇竟也未怪罪与她,着实有些让人看不透。”

    陆亦清顺着陆嘉的话,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听说这女子的丈夫,好像就是死在围猎场,父王的弓箭下。这先夫刚亡,孝衣未寒,她便随着父皇进宫,当起娘娘。这前后这般大的转变,也令人生疑。父皇的性情也是那时候开始,一日坏过一日。”

    傅老爷子闻言,两个手指在书案上一敲:“君德!去查!咱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那女子的底细查清楚!看看文远的事情,是不是那女子在捣鬼!”

    “好,我这就去!”

    傅凌言一刻不停留,马上站了起来走了出去。陆嘉也唤来了她的暗卫,前去协助他。

    隔了几日,在他们多方的努力下,他们终于查到了这个女人死去丈夫的坟墓所在。

    因为担心担心丈夫,想为他的事情,也出一份力的楚青若,一大早亲自带着徐勇、连枫和一众府兵匆匆的赶了过去。

    那座坟墓就在皇家围猎场往南几里的一片小竹林里。

    他们在竹林的最深处,找到了那座连个墓碑都没有的,草率简陋的就像一个小土包一样的坟之后,徐勇得了楚青若的額首,一声令下,大伙一起动手,将坟挖开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这座坟,果然是空的。

    虽然装着一口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薄皮棺材,几乎四面都能透风的棺材里,一眼便能看到,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别说尸首,就连一套完整的寿衣都没有放。

    徐勇站在土坑边,一手叉着腰,一手摸着自己刚长出来的青胡子渣,喃喃的骂道:“他娘的,怕是这副烂板棺材,也是从哪儿借来的吧!”

    他说的借,就是顺手牵羊的意思。

    “少夫人,徐叔,快来看,这儿有个盗洞!”

    不一会儿,一个眼尖的手下惊讶的喊到。

    连枫和徐勇无语,这破烂棺材也有人要来偷?

    可待他们跟着楚青若走过去一看后,徐勇就马上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想法。

    不对!

    偷东西的话,这盗洞该是从外面往里打的。可看看坟墓四周,却没有任何打洞的痕迹。再说一座荒坟,直接扒开了就是,何必费那么大周章,特意打个盗洞钻进去?

    徐勇跳了下去,又用手比了比洞口的大小。

    太小了,只怕只有身子还没张开的孩子才能钻进去。

    楚青若灵机一动,看了看四周,命人找了根绳子,逮了只耗子过来。又叫连枫将绳子缚住了耗子的脖子,将耗子放进了洞里。

    不一会儿,便听到不远处,一处杂草茂盛的草丛里,传来了耗子被勒着脖子吱哇乱叫的声音。

    “少夫人,在那儿!”一人手指草丛高喊道。

    徐勇连忙从土坑中跃了上来,带着几个人过去一看。果然这里有个同样的盗洞,却比坟里的,大了一整圈。他蹲下身,比了比,是个大人的身形!

    回去的路上,三人不约而同的琢磨起这件事情来。徐勇问连枫,“小子,你说,这是咋回事?”

    连枫难得没有和他抬杠,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也猜不透,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光凭这座坟是空的,我就敢断定,卯玉宫里的那位娘娘,肯定没按什么好心。搞不好,她算计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徐勇的脑子向来没有他转的快,被他这么一说,脑子转不过玩来的他傻傻的问道:“那她算计的是谁?”

    连枫白了他一眼,“如果少爷被杀头了,除了咱们傅家,谁的利益损失最大?”

    徐勇一愣:“自然是大炎的百姓啊!”

    “那你到说说为什么是百姓说损失最大?”连枫笑着反问他。

    “损失一位保家卫国的大将啊!”徐勇忽然明白了,损失最大的人,和那卯玉宫里的那位想算计的人是谁了。不由得倒吸一口气,“那娘们是想……”

    楚青若一直沉默不语,听了他们的对话,只抬头看了看天色,语重深长的说了句:“唉……看样子要变天了。”

    这头傅家忙的脚不沾地的查访着,卯玉宫那位神秘的娘娘,那头,皇帝的御书房里,越想越生气,越生疑的成宗,终于难耐不住。

    “徐公公,陪朕去一趟天牢!”

    徐公公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神色,试探的问道:“万岁爷可是去看那傅凌云,傅少将军?”

    成宗寒着脸,并未作答,只拿着扇子翘着自己的手心,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徐公公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走之前又朝御书房门外一处,悄悄的递了个眼色,见那处一抹太监常穿的藏青服蓝色一晃,消失在墙惟后,这才加快了脚步,追上了成宗的步伐。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牢中,一众看守齐刷刷的跪倒在地,迎接圣驾。这都是托了刚进来的大人物的福,他们这些终日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中守卫的人,才有如此机会,见到龙颜。

    可是他们却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刚打了胜仗的大功臣,怎么会一夜之间被打入了天牢。

    这样的人,不都应该加官进爵,富贵无边的吗?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自己还是小心点伺候着,说不定哪一天,这位少年将军就出去了,若是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可就前途堪忧了。

    “傅凌云关在哪儿?”成宗沉声问道。

    徐公公一挥拂尘,赶紧上前,对着穿着看着与别人不同的服饰,却又和其他人一样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牢头模样的人说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万岁爷带路!”

    牢头如梦初醒,连忙站了起来,猫着腰:“是是,万岁爷这边请!”

    成宗抬腿,跟着他七弯八转的来到了关押傅凌云的牢房前。牢头为成宗递上了一把椅子,请他端坐下来以后,徐公公上前:“傅少将军,万岁爷驾到!”

    原本躺在牢房那张破旧肮脏的模板床上,双手抱头,翘着腿的傅凌云闻言,一骨碌从床上起来,走到木栅栏前,跪倒在地,口中有些垂头丧气,又有几分委屈的高声道:“罪臣傅凌云,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宗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想起了当年他兴匆匆的来御书房求旨赐婚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也柔和几分:“起来吧!”

    傅凌云垂着头:“臣不敢!”

    成宗气笑了:“你不敢?朕看你是敢的很!”刚柔软一点的心思,又被他的倔强给弄没了。

    徐公公连忙上前打圆场,朝傅凌云使劲的使眼色:“傅少将军,万岁爷让你起来说话,还不谢恩?”

    “臣谢过万岁隆恩!”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垂着手站在成宗面前。

    成宗问:“傅文远,你可知罪了?”

    “臣……不知所犯何罪,还请万岁明示!”傅凌云还是那句说辞不变。

    “你!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朕就告诉你,你所犯的是何罪!”被他一副死不认罪的样子给深深激怒到的成宗,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激动的用扇子指了指牢里依旧垂着手,恭顺的站着的傅凌云,没好气的怒骂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临危受命

    一旁伺候着的牢头一见龙颜大怒,吓得两腿一软就要往地上瘫去,却被早就习以为常的徐公公提溜着衣领,暗暗叫他站直咯,别趴下。

    “你一个三军大元帅,放着边关的队伍不好好治理,竟然孤身犯险,潜入敌国,只为了就你的妻子!这是其罪一。”成宗的脸气的通红,来回不停的在木栅栏前走动着。

    “其罪二,开战以后,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手刃了对方将领,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对方走脱!至使我朝阳城,才有机会被敌军侵占,连玉镇一镇百姓,被屠贻干净。你敢说,这与你傅凌云这个三军大元帅一点干系都没有吗?”

    傅凌云闻言确实吃惊,这些都是起谁告诉皇帝的?如此断章取义,歪曲事实?

    他潜入墨国之时,负责治理边关的另有其人,而他也刚好是休沐的时间。这荒废政务之罪,有事从何说起?连玉镇百姓被屠,那也是大军赶赴前线之前的事情,皇帝何事点的兵,队伍何时到达,连玉镇又是什么时候被屠的,这,这,算算时间都可以知晓是不是他的责任了,怎么皇帝如今青红不分,便认定了是他的责任呢?

    “其罪三,你带着队伍夺回朝阳城之后,明明可以乘胜追击,将敌军一网打尽。”成宗越说越激动,一张脸几乎气的发青,眼中的戾气也越发的深重。

    傅凌云心中也是委屈,只好再一次跪倒在地:“万岁,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他们的人数本已在我军之上,若那时我在下令追击,那,那简直是在拿我们将士而性命,做赌注。若是打赢了倒还好,若是输了,那么多人,便是白白枉死。臣,臣怎可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

    这句话一出,成宗身后的徐公公忍不住暗叫不好,少将军啊,这下你可捅了马蜂窝了!

    果不其然,成宗听了他这句话以后,暴跳如雷:“你,你说什么?那你的意思是,朕在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咯?好你个傅凌云,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来人!”

    徐公公连忙上来打圆场:“万岁息怒!奴婢……”

    成宗正在火头上,两眼朝他一瞪:“嗯?”徐公公抬眼瞄了瞄他满是杀意的神色,心知自己是劝不了的,只得讪讪的闭上嘴,退到了一边。

    傅凌云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冤枉,一时间,他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垂着头一言不发,以沉默对抗成宗的不公。

    牢头在一边,几乎要吓得尿了裤子,这,好端端的说着话,转眼就要杀头!悄悄捏起衣角,擦了擦额角的汗,他心想到: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上一刻富贵无边,下一刻便是人头不保。

    “什么?”傅老爷子手中端着杯子,惊落在地。“你再说一遍!”

    楚青若双眼通红:“刚才偷偷来人捎信,说文远被定了罪,皇上下了旨,后日便要午门问斩了。”

    “可有说什么罪名?”傅老爷子垂然跌坐在椅子上,无力的问。

    看来是时候将矿山交出去了。

    “爹,要不……”楚青若轻咬着下唇,“要不还是请爹代替文远,写一封休书给我吧!”

    傅老太太闻言走了过来:“我看谁敢!青若,好孩子。你是千里迢迢寻夫才被那贼人劫了去的,你有何错?难道休了你,便能打消了万岁对文远,对咱们傅家的怀疑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娘……我……”

    傅老爷子也站了起来:“你娘说得对,青若,你千里迢迢寻回了文远,我们感激你都还来不及,以后就不要再说什么休妻的话,只要我和你娘在一天,我看整个傅家谁敢提这件事情。”

    “阿枫!”扬声叫来了连枫,傅老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沉吟道:“阿枫,你去将先皇御赐的腰牌从祠堂里请出来,我要进宫,亲自会一会万岁。”

    “是!”连枫利落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老头子,我去给你准备准备!”傅老太太亲热的拉起,还在内疚自责不已的楚青若一块儿出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一脸愁容的傅老爷子,独自坐在桌案前,从桌上一个看起来已经很陈旧的匣子里去出一份文书来。这文书也有年头了,纸身被保持的很好,却已经泛黄。这是傅家矿山的地契,还是傅老爷子的太祖父,从那时候的皇帝手里买下来的。

    当年战乱,群雄纷争。当时的占据矿山那一带的皇帝为了解决粮草军饷紧缺的问题,不得已将这座矿山拿了出来售卖。这是一座金矿山,价格不菲,一时间,众人是观望的多,真正买得起的人是少之又少。

    傅老爷子的太祖父是个非常果断,有远见,又感冒险的人,卖光了名下所有的产业,折了现毅然的买下了这座矿山。等到炎国战乱平息,天下一统的时候,新皇登基,以仁爱著称,特许了傅家可以继续拥有这座矿山。

    傅老爷子的太祖审时度势,将矿山所得的收益,与朝廷对半分,用作军饷。自此他们傅家便世代成了炎国每一代皇帝的钱袋子,傅家也的脸皇恩,生意越做越大,而每一代的皇帝也靠着傅家,将炎国养的兵强马壮,成了三国中的翘楚。

    可是,到了傅家这一代,情况却不一样了。

    因为傅家出了傅凌言,傅凌云兄弟俩。兄弟俩都是武艺高强,又想做将军的人。一个想做将军,也有这个能力做将军的傅凌言,成宗用一个公主陆嘉,将他牢牢地栓住,好在傅凌言也心甘情愿的被套住。

    没成想,套住了大的,竟然又出了个小的。傅凌云小小年纪崭露头角,一举成了大炎国最年少英勇的将军。成宗心中忌惮,可又不能再用一个公主去套住人家。

    一手掌握着财力,另一手又握着兵权, 如今的傅家已经渐渐成了皇帝心里的一根刺,只怕是不除不快。

    傅老爷子看着手里的这张地契,发呆了许久,知道连枫从祠堂请来了先帝御赐的腰牌,走进了书房,他才缓过神来。

    伸手接过腰牌,傅老爷子将它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又将地契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回了匣子里,盖上盖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阿枫,备车!”

    没人知道,那天傅老爷子进宫和皇帝说了些什么。所有人只知道,那晚,老爷子回来的时候,满脸疲惫……

    隔了几日,傅凌云便从天牢里被放了出来。人是出来了,但同时皇帝也下了一道旨意,撤出了他的大元帅头衔,保留其少将军头衔,命其在家思过,无召不得入宫。

    等于是罢了他的官,闲赋在家。

    好不容易,盼得他回来,楚青若泪眼朦胧。

    到了晚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大家都在庆幸,还好他人无恙。

    傅凌云,一掀衣摆跪在了傅老爷子的跟前,楚青若跟着他一同跪下。“爹,孩儿连累了爹,连累了傅家!”

    傅老爷子吃惊,放下筷子,与傅老太太两人,一人一个扶起了他们夫妻二人,:“文远,这是做什么。来来,快起来!”

    将他们二人扶起之后,示意他们坐下:“文远,不要胡思乱想。矿山迟早是要交出去的,就算没有你的事情,早晚也会有别的事情。”傅老爷子说到这里,看着众人:“人生在世,有能者自当要多承担一些。天下之事,天下人做。若每个人都不愿意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那这个国家也长久不了,无国又哪里来的家。这一点上,文远,你的选择没有错!爹支持你!”说着举起酒杯,乐呵呵的敬了敬众人,一饮而尽。

    “可是,爹……”

    老爷子一抬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文远,傅家的财富已经够多了,爹不贪心。可是傅家再多的财富,在爹的心里,都比不过家人重要。”

    楚青若轻轻举起酒杯:“爹,青若敬你一杯。”傅凌云也举起了杯子,一脸惭愧。

    就当傅凌云,难得清闲在家,与楚青若重拾起画笔过上了几日神仙眷侣的日子。

    不料,一道圣旨突然降临,又打破了傅家的宁静。

    “少将军傅凌云接旨!”来传圣旨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宗身边的徐公公。

    傅凌云率领着傅家上下,一起跪倒在地,口呼三声万岁,齐齐迎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墨为我大炎之邻邦,本应两国永结友好,互不侵犯。近年来,墨国多有狼子野心,屡次侵犯。叠次派兵多次征战,然,未能尽其野心。本年二月间,才有三十万大军被我朝将士击退,现又增兵至五十万,再度来犯。该国不遵条约,不守公法,专行诡计,公然入侵。今封傅凌云为平北三军统帅,重掌三军帅印,迅速进剿,厚集雄师,挥军北上,驱尽胡虏,以拯万民於涂炭;并著沿江、沿海各将军及统兵大臣,整饬戎行,遇有墨军以船驶入各口,即行迎头痛击,悉数歼除,毋得稍有退缩,致於罪戾。

    将此通谕知之。

    钦此。”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石二鸟

    “臣领旨!”傅凌云神色淡定的双手接过圣旨,又向徐公公拱了拱手:“有劳公公了,请入内用杯水酒如何?”

    徐公公笑着拒绝:“少将军不必客气,杂家还赶着回去复命。不过,杂家有句话要和少将军一叙。”说着,看了看左右,将他拉过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将军,此次前去,千万要提防左右!”

    傅凌云心中一惊,难道他的身边出了奸细?

    傅凌云神色微变,即刻会意,再次向他一拱手:“多谢公公提醒!文远记下了。”

    徐公公这才哈哈大笑起来,转手边往外走,便不停的拱手:“好好好!那少将军请留步。”

    待徐公公走后,傅凌云回到了玉笙苑,本想着好生安慰一下才重逢又要面临分离的妻子。不料,回去以后,却见楚青若已经在指挥着玉笙苑的人,为他整理起行装来了。

    “青若……我……”

    他欲言又止,语不成句。

    这些年,总是叫她独守空房,傅凌云心中有愧。

    “那里天冷,文远哥哥,我替你多带了一套棉袍,如果冷的话,你要记得穿……”

    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喋喋不休的在那里不停的嘱咐这,嘱咐那,心中一片温暖,愧疚之意越发的深了。

    拉过她的手,他将她忙碌的身影,按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心疼的说道:“别忙了,歇会儿吧!”

    楚青若冲他扬起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没事,我不累……我给你准备的齐全些,你出门在外便可少吃些苦头,多些方便。”

    “青若!”

    看穿了她强忍的悲伤,傅凌云心疼的将她一把搂在怀里,“青若,我定平安归来!”

    将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的,我和萝卜在家等着你!”

    傅凌云知道在多的言语都安慰不了她的担忧,只好哦重重的“嗯”了一声,胜过千言万语。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端坐在大营的傅凌云,正神色严肃的听着下属的报告。连枫一掀帐帘,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少爷,你看谁来了?”

    挥手遣退下属,傅凌云扬眉:“谁?”

    帘门口人影一闪,宋修竹和叶殇这个不着调的,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识货的!怎么样,没想到吧?”宋修竹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叶殇则依旧是吊儿郎当:“爷,我也要当爹了!”

    傅凌云失笑:“恭喜!”

    连枫和宋修竹则一起鄙视的看着他:“瞧你那点出息!”

    四人寒暄过以后,傅凌云问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叶殇难得正色:“也,带我一起去吧!”

    他收到了消息,这一次又是那百里晟领军,新仇旧恨顿时便涌上了心头。于是便去问了宋修竹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宋修竹听闻他想跟着傅凌云的队伍,跟他一块上战场,心中也有所想。

    上一次,见过打仗的情景,让他深刻的感受到,在战场上一个大夫有多重要。自己学了这一身的医术,又到处的游历,不就是为了救死扶伤,济世救国嘛!当下决定,与他一起去。

    有了这位神医,和叶殇这个武艺高强之人加入,如虎添翼,傅凌云自然是欢喜。几人叙过了闲话,各自回去准备行装,不日便随军开拔。

    顶着酷热难当的日头急行军的百里晟,被晒的有些心烦意乱。

    自那日街头受辱之后,还没等他养好伤,夜探父王寝宫。好好的问一问他的父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世子府里,便传来王世子中毒身亡的消息。

    百里晟闻讯甚是惊讶,不料,接着便发生了一件让他更惊讶的事情。

    毒杀王世子的刺客,被抓住了。宫里派去调查王世子死因的皇宫侍卫军和龙驹(衙门)的人,经过了眼里的审讯和搜查,终于将刺客背后的指使者给查出来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所有证据供词,都将矛头指向了,这两个月都在府中养伤,深居简出的百里晟!

    百口莫辩的百里晟,当即就被押到了王上的寝宫之外,等候发落。

    “父王,儿子是被人冤枉的!”百里晟跪在百里昊的寝宫外,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声喊冤。可是,百里昊的寝宫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见他出声,也没有人来传旨,就这么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百里晟心中纳闷:分明是父王下旨将自己绑来寝宫问罪,可为什么他自己却避而不见?就在他暗自疑问的时候,就见寝宫的门打开了,闪身出来一个老内官。

    这个内官,百里晟认识,是父王的心腹。姓南,是个跟着父王,服侍了他一生的老内官。

    “南大人,父王召见我了吗?”他急切的问。

    南大人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摇摇头:“殿下,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小!可把陛下气的不轻。”

    “什么!连父王也相信是我杀了王兄?”这下可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了。“我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证据确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难道殿下还打算死撑到底不成?”南大人的脸色忽然变了。沉下脸,目光灼灼,严厉的的说到。

    “我……”百里晟是何等的聪明,刚想开口为自己申辩,却和他的眼神相对,从他的眼神中,似乎又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端倪!立刻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静观其变,这事情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透着诡异,父王做了那么多年的君王,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没有点穿,也没有露面,这其中必有隐情!

    南大人见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暗示,这才放软了口气:“九殿下,虽说王上今日来,一直重病缠身,辗转病榻,可陛下的眼睛耳朵可还是好好的。你以为你坐下这样的事情,能能瞒得住他老人家的英明神武吗?”

    闻言,百里晟越发的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父王果然被软禁了!

    诸多世子中,继承王位,呼声最高的,也不过就是王世子,六世子和自己。如今,王世子已死,自己有被陷害。很明显,这个杀了王世子陷害他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六世子百里禄善!

    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一下子出掉了两个竞争者,自己稳稳的成为唯一的继承者。恐怕软禁了父王,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面见一下父王!

    想到这里,百里晟抬头看向对面的南大人,南大人看出了他的意思,却微不可查的朝他摇了摇头,又飞快的向他使了个“向后看”的神色。

    顺着他眼神指的方向,百里晟见到寝宫外,拐角处,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内官,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着。

    他心下明了,这是百里禄善派来监视父王的人。包括南大人现在和自己的一举一动,看样子都被人盯着。按下心中怒火,他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南大人见他不说话了,便又开始训斥起他来:“殿下,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陛下当初对你,那可是抱着很高的期待的。可你呢……屡次三番叫他失望不算,如今还这样的胆大妄为,竟敢杀害王世子!”

    边说着,边悄悄的往后看。见那个监视他们的小内官,得意的闪身而去后,趁着看押的人不注意,飞快的将一张只有指甲大小,叠的整整齐齐的四方形纸条,扔在了自己的脚下,用脚踩在了上面。

    百里晟会意,突然一个暴起,整个人向一条鱼一样往前窜出,伏在了南大人的脚上,嘴上喊着:“南大人,我求求你,让我见见父王吧,我是被冤枉的。”

    看押他的侍卫见状,连忙上来拉他,却被他连踢两脚,将他们绊倒,摔在了南大人身上,三个人滚做了一堆。南大人故意高声叫喊道:“九世子,你,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想连我都杀不成!我,我一定要禀报给殿下听!你,你太不像话了!”

    场面一时混乱,百里晟趁乱背过身,将纸条偷偷的捏在自己的手心里,朝着南大人眨了眨眼睛,这才停止了挣扎让侍卫将他拉了起来重新跪好。

    南大人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故意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就这样,被反绑着的百里晟一直紧紧的攥着手心里的字条,一直从早上跪到了月上三竿,都没有得到百里昊的召见。无奈的侍卫又不敢擅自处置他。只好自行到一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投靠着树干打起盹来。

    见他渐渐的熟睡了,百里晟动了动僵硬酸疼的身体,悄悄的将字条摊在地上,回过头来看。只见月光下,纸条上赫然写着:“救驾”两个字。

    果然!

    这是父王通过南大人向他求救!这可是哥天赐的好机会!只要自己救了圣驾,就可以扳倒六世子,顺利的成为王位的继承人!

    百里晟想了想,开口叫醒了一旁熟睡的侍卫:“大人,这位大人!”

    侍卫被他吵醒后,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问道:“何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 烽火再起

    “大人是否方便,解开我一下,我……我想去解个手。”百里晟故作不好意思。

    “这……好吧!”这侍卫倒是哥脑子清楚的,再怎么样他也是个世子,在他还没有被王上定罪之前,自己还是不好开罪他的。于是便上前,解开了他的绳索,还向他行了个礼:“世子殿下,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请殿下不要为难小人。”

    他的意思是,事情没完之前,你可千万别跑了。

    百里晟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着向他一拱手:“大人放心,我去去就回。”

    侍卫满脸无奈,拱了拱手退到了一边。百里晟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往百里昊寝宫的深处走去。

    走到僻静之处,看过额四下无人,他轻轻的一提气,约上了房顶,顺着屋顶悄悄的来到了寝宫的上房,揭开了一块瓦,向里面看去。

    就见寝宫的正中央,地炕上的床褥,被父王辗转反侧的身形弄得一片狼藉。

    脸色蜡黄,形容枯槁的父王,正侧着身子,不停的咳嗽,仿佛要将他的心,他的肺,都一同咳出来一般,撕心裂肺。一旁的工人则手端着一碗汤药,不停的在劝他:“陛下,您就喝一口吧,和了这个汤药您就不用咳的那么辛苦了。”

    说着超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两个年轻力壮的内官看见了,便卷起袖子,走了过来,用力的将百里俊苍老瘦弱的身体,掰了过来,端着碗的宫人,马上舀了一勺子汤药,就要往百里昊的嘴里送。

    百里昊挣扎着扭动着脑袋,宫人的手一抖,汤药全散在了被子上。那宫人一阵恼怒,举手便要打他!

    百里晟看不下去了,破瓦而下,运足了气对着宫人的头上,狠狠地拍下一掌。

    “唔……”宫人闷哼一声,七窍流血,身子一歪,摔倒在地,没了气息。那两个钳制着百里昊的内官一看,当即吓得面无人色,齐齐放开了百里昊,伏在地上簌簌发抖,搓着双手不停的求饶:“世子殿下,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求求你,饶恕了我们吧!”

    瘫倒在地的百里昊见到百里晟从天而降,救了自己,心头一热,忍不住热了盈眶,口齿不清的喊着:“晟儿……他们……呜呜呜……”

    百里晟跪在他身旁一脸心疼的安慰他:“别怕,父王,我来了。有我在,看谁敢再伤害你!”

    “呜呜呜……”百里昊老泪纵横,想不到到头来却是这个自己最不当一回事的儿子保护了自己。

    他站了起来,一身杀气:“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那两个宫人战战兢兢的说到:“是……是……六殿下!”

    百里昊躺在床褥上,激动的点着头,却又摆着手,百里晟心下吃惊,原来父王早就知道是谁干的?看来父王的心里原来是偏向百里禄善的啊!心里一阵失落。

    “殿下,殿下饶命啊,我们,我们只是两条贱命,身不由己啊~”内官们痛哭流涕。

    百里晟低下头,看了一眼百里昊,百里昊此刻虽然老弱,又被人如此对待显得特别的可怜。可他毕竟是个做了那么多年君王的人,杀伐决断,却不因他现在的弱势而消减半分。

    他朝百里晟使了个眼色,百里晟立刻就明白了。他要他杀了他们两个。一是冒犯了他君王的尊严,二是为百里禄善擦屁股。看来他还是偏心百里禄善,并不想对他痛下杀手的。

    无奈之下,百里晟运掌击毙了这两个犯上的内官,又重新跪在了百里昊的面前:“父王!”

    百里昊又是一阵剧咳,招招手,示意他扶自己起来,然后抖着手,从自己的手下,摸出一份王谕,叫到了他手里。百里晟一手扶着他,一手接过王谕:“父王,我去给你叫医者?”

    摇摇手,百里昊指了指王谕,叫他打开看。将他的身体,小心的放回到床褥上,然后打开王谕飞快的看了一遍。

    看过之后,他既是惊喜,又是失落。

    惊喜的是,父王居然恕他无罪,竟还给了他五十万的兵让他再一次攻打炎国。失落的是,王世子之位却落到了百里禄善的头上。

    百里昊见他神色失落,急切的拉过他:“王谕……孤会……改……改……你……打仗……归……归来……就……就……”

    百里晟闻言心中狂喜,他听懂父王的意思了,父王的意思是,只要这次他打仗回来,父王就会改了王谕,封他为王世子!

    “是,多谢父王!这次儿子一定把炎国拿下!”还有楚青若!

    百里昊欣慰的点点头:“留……留……他性命!”

    “是!”百里晟将王谕收好,“可是,父王,儿子如果走了,那您的安全……”

    “不……不……会的,他……他……王世子……就……就……不会再……宫里……换……换血……”百里昊的意思是说,百里禄善如今,已经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当了王世子,就不会再对他下手了,所以在百里晟拿下炎国回来之前,他应该是安全的。

    而且,他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一定会将宫里上下一番彻查,来个大换血,这样便没有人在能害到他了。

    百里晟这才放心,向他拱了拱手:“好,父王早些休息,我去叫南大人来。”

    百里昊吃力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粗重的喘息着。

    走到寝宫外,那名看押他的侍卫惊讶的看着他,他竟然是从王上的寝殿里走出来的,心下暗叫不好,别是他给自己捅出什么篓子来了吧?这,这可是要杀头的呀,当然杀的自然是自己的头。

    忍不住头疼的走上前去:“世子殿下,你怎么从王上寝宫里出来的?”

    百里晟笑而不语,只吩咐他进去将那三具尸体处理了。侍卫满腹疑惑的走了进去,百里晟便抬脚取了内官南大人的房间。

    第二日,当百里禄善得知此事,正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一道王谕下到了他的六世子府上。

    接过王谕以后,百里禄善兼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以后,这才咧开嘴,哈哈大笑。

    看来父王还是偏心自己的,自己坐下这般的事情,被百里晟这个狗崽子揭穿了,原以为父王会重重的责罚自己。哪成想,父王不但没有处罚自己,竟然还封了自己做王世子!

    王世子,王世子,王世子,哈哈哈,这个位置终于是他的了,终于是他百里禄善的了!真是天从人愿,喜从天降!。连忙换了衣服,进宫谢恩,却收到了不亚于他做了王世子这惊喜的事情一般的消息。

    “什么?父王?你要命令九弟再去攻打炎国?他,他已经吃过败仗了,父王怎么还放心让他去?再败了怎么办?”百里禄善吃惊的问道。

    百里昊对他摇摇手:“你……你……不是……”

    百里禄善马上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他是想说你不是也犯过错吗?心中暗叹,为了自己刚坐上去的王世子宝座,看样子,只能放弃现在这个对付百里晟,这个对他登上王位威胁最大的人了。

    其实自己也不必急在一时,等将来他坐上了王位,何愁找不到机会除掉他?

    想到这里,百里禄善露出了一副宽厚的笑容:“父王说的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父王不追究他的罪行,那儿子也自当遵从。明日我便上朝宣读王谕,命九弟即日出发,剿灭炎国。”

    百里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兄……友弟……弟……弟恭,好!”

    百里禄善温顺的跪在地上向他行了个大礼。伏在地上,眼里却冒着杀气,兄友弟恭?哼!天家无父子,为了王位,兄弟又算得什么?

    次日,金殿上。

    百里晟受了王谕之后,便立刻带上了甲方,匆匆赶到了大营中。点了兵,确定了出兵的日子后,又回到了世子府中收拾了行装,将府中大小事务细细的交代了一番。

    到了出发的那一日,百里昊自然是来不了了。代替他前来祭旗发兵的是如今已经贵为王世子的百里禄善。

    只见他春风得意的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俯视群雄。做了一番慷慨陈词之后,将手中的帅印交给了从台阶上走上来的百里晟。

    百里晟双手接过帅印以后,压低了声音,笑着对他说道:“九弟,这次伐炎,你可莫要让父王和我失望啊。若是再吃败仗,你可就没有这一次那么好运了!”

    百里晟压下心头怒火:“有劳王世子殿下叮嘱!小弟记下了!”随后转过身,对着三军训话。心中却想着,等我这次打赢回来,看看到底是谁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且容你在得意几日!

    一挥手,墨国的五十万精锐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向炎国出发了!

    经过了几个月的长途跋涉,百里晟和他的五十万精锐,又再一次来到了离炎国最近的一个墨国小镇,胡杨镇!

    墨国和炎国的烽火,被再一次点燃。 这一次,到底会是鹿死谁手呢?

    百里晟的心中,很是期待!

第二百三十章 旧习难改

    傅凌云又出征去了,留下楚青若每日里,抱着萝卜又是翘首以朌的度日如年。孩子长的快,转眼间已经下地,能跑能跳了。

    今年刚满两岁的萝卜,如今的大名叫傅铁衣,字瀚海。傅凌云曾笑言,若是他日生了女儿,便取名飞雪,小名就叫百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算是儿子不愿意子承父业做个将军,那他就将闺女培养成名垂青史的女将军。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楚青若一边在秋日微暖的日头下,写下了这首诗,一边满含笑意的看着萝卜正在和周妈妈的儿子,只比萝卜大了一岁的徐欢,两人煞有架势的在用谁也听不懂的方式,说着话交流着。

    周妈妈则带着春菊、夏荷一边缝着衣服,一边被他们俩小子逗的前仰后合,笑个不停。

    她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恍惚间那墨国的那些日子在自己的记忆中,竟有些恍然如梦。岁月安好,宁静如水,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吧!她想。

    只可惜,她的想法还未消退,便被玉笙苑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碎了。

    啪啪啪!

    “少夫人!少夫人!”

    周妈妈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同样被敲门声扰了兴致的楚青若,急急的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大声的应了一声:“来了,谁啊!”

    一开门,却是木瓜巷宅子里的新管事,裴叔。

    “老裴,怎么是你?”周妈妈诧异。

    裴叔今年五十有三,相貌干净端正,平时做事也颇为稳重得体。一般木瓜巷那里有什么事,他都会提前差了人来请示或者定期汇报。极少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冒冒失失,慌里慌张的。

    裴叔被周妈妈问的无奈:“周妈妈,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这么急急忙忙的来找少夫人的。宅子那里,那里……出事了!你们,你们快回去看看吧?”

    楚青若闻言,圆圆的对周妈妈朗声说道:“妈妈,让他进来说话吧!”

    夏荷连忙起来给他端了张小杌子,请他坐下,春菊为他倒了杯水,递到他跟前。都被心急如焚的裴叔给拒绝了。

    楚青若见状心知事情不小,于是便命夏荷看好了萝卜,与让春菊去将康子找来,然后才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叔此刻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少夫人,是姑奶奶又在外边签了一大笔赌债,她,她竟将我们木瓜巷的房子给抵了出去,如今那滚地龙带着一帮子人,来收咱们家房子来啦,您赶紧的去吧!再晚,咱们家房子可就没有啦!”

    周妈妈一听,就觉得奇怪:“那房子写的可是小姐,哦不,少奶奶的名字!,房契还在我这儿呢!她又是如何抵押出去的?”

    裴叔闻言大吃一惊:“什么?那,那滚地龙可是拿着白纸黑字的地契来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康子随着春菊闻讯而来,周妈妈走进房间,取了一件披风,给楚青若披上以后,三人随着裴叔取了木瓜巷。

    一走进巷子口,圆圆的便看见宅子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四人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只脚还没有踏进院子,就听见那些滚地龙在院子里叫嚣着:“来,给我把那老不死弄出去,其他的人谁要是不肯走,留下来就要吃我的拳头!”

    楚青若冷冷的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四十上下,腰圆膀粗,穿着一身蓝黑色短靠衫裤,挽着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只刺青蝎子的手,正抹着他光溜溜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捏成了一个碗大的拳头,不停的在楚家下人的面前,威胁的挥舞着:“你走不走?走不走?再不走请你吃拳头!”

    楚家的下人、丫鬟、婆子们都被吓得缩着脖子,像一群小鸡一样在院子里躲到东,躲到西。叫他们走?他们能走到哪里去?都是卖身为奴的人,走出了这个门,还有哪儿能去?

    康子大怒:“住手!”

    那滚地龙过身来看向康子。“呦呵!这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着你要帮他们还钱?”

    “你又是哪里的?知道这是谁的宅子吗?你就敢在这里撒野?”康子被他气笑了。

    “知道啊!这不就是少将军傅凌云岳丈家吗?将军夫人又怎么了?那也要欠债还钱啊!”滚地龙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康子气的想拔刀砍了这个混蛋。

    楚青若却一抬手,阻止他。“欠债还钱。可有凭证。”

    滚地龙笑着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穿着华贵,心知绝非寻常女子,倒也识相:“敢问这位是?”

    “自是这楚家的人。”楚青若也把他上下打量个遍,“是哪个欠你钱,为何不找她要,却来这里胡闹?先生怎么称呼?”

    滚地龙第一次被人称做先生,有些受宠若惊,一拱手:“夫人说笑了,小人大字不识几个,当不得如此称呼。夫人管小人叫坤子就行了。”

    “好,看来坤子兄弟也是个直爽的人,那我不妨打开天穿说亮话,你手里的那张地契,是假的。坤子兄弟,你被人糊弄了!”楚青若深知,越是卑微的下九流之人,越渴望别人的尊敬。于是她便客客气气,开诚布公的对他说道。

    她的一席话一说出,不仅滚地龙坤子大吃一惊,就连她身后堵着门围观的街坊四邻都吃惊的窃窃私语:“啊?什么,地契是假的?那造孽咯。这滚地龙怕是要血本无归咯!”

    “嗨~你操那份闲心,借钱的固然不是好东西,借钱给人家去赌坊也不是什么善茬,活该!叫他们狗咬狗去!让这些滚地龙再去害人!”

    “说得对,说得对!”

    这些话自然是传到了滚地龙坤子的耳朵里,他的脸上一阵青红变换,顿时咬牙切齿:“你胡说!地契怎会有假?你这分明是想帮着楚文红那贱人赖账!”说着往楚青若面前走了一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康子忙往前一步,一抽腰刀:“你敢对夫人无礼试试?”

    楚青若却不慌不忙:“若是坤子兄弟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去衙门,请大人来鉴定一下,我和你手里的地契,到底那张是真的?”

    “……”

    坤子见她说的认真,没有丝毫畏惧和慌张的样子,心生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们额若是要不回钱去,这笔坏账东家只是要算在他的头上,这么一大笔银钱,他怎么可能拿的出?若有这些银钱,他也不会做了滚地龙的打手,专门替人要账过活了呀!

    于是咬咬牙:“好!去就去!”

    到了衙门,楚青若让康子敲了鼓,自己又接了门口的算命先生的纸笔,写了一张状子,递交了进去。状子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滚地龙月那楚文红串通合谋,将木瓜巷楚青若名下的房产用一份假地契给讹走了。

    老爷升堂以后,问了双方的话,又取来了真假地契看过之后,然后吩咐捕头对此事展开调查取证后,喊了退堂,所有人都回去等候调查结果再次升堂。

    不久,案子就有结果了。

    原来楚文红自从老宅遭了那样的横祸之后,随着楚文轩和东哥儿住进了木瓜巷。一开始还算安分。可日子久了,又忍不住生出活络心思来。

    刚好遇上楚青若被人掳走,楚文轩又半瘫痪在床,再加上东哥儿也是个书呆子,整日里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她便旧习难改,又去了赌坊寻开心。

    牌桌上,言语间,无意中将她心头一桩一直愤愤不平的心事说了出来,却被有心人听进了耳朵里,放在了心上。

    楚文红这么些年一直耿耿于怀老太太从小偏心自己那个书呆子弟弟。将家中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了他,弄得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还要寄人篱下。尤其是木瓜巷的房子,那地段,闹中取静,给自己拿来养老是最最合适不过了。

    一起赌钱的人,有人就说了,那房子可是你母亲的?楚文红说那自然是啊。那人点点头,那就好办了!我帮你!但事成之后你要分一半的银钱给我。

    楚文红不屑的撇撇嘴:‘切……分你一半?那我房子还不是拿不到?’

    那人却说:“至少你还有一半,可以去别处买件小一点的房子,总比你现在这样,一点都没有要强吧?这样,你照我说的做,若是你拿到了房子就分我一半的钱,若我拿到了钱,就分你一半的银子,你看这样如何?”

    想想也的确是那个理儿,于是她问:“成!那你说怎么要做?”

    那人便是滚地龙的东家,城北当铺的老板,本命姚阜(要富),他给自己起了个外号“摇钱树”,意思是他要他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人长的白胖,五短身材,小鼻子小眼睛,看着就是一副市侩之相。听这名号,可想而知,这是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之人。

    楚文红和这样的人一起谋事,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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