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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戮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追梦鼻涕虫     天戮传说txt下载     天戮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有才无德

    梧桐村的清晨,薄雾袅绕,青山绿水,山水间是大片的青绿色还未成熟的稻田,几只愉快鸣叫着的飞鸟,在田间一闪而过。

    远处高高低低的山上错落着一层层的梯田,种满了碧绿茂盛的茶树。薄雾未消的茶树间,不时地有几个女性的身影正在忙碌着,其中就有周妈妈圆润微胖的身影。

    农忙的时候,她都会去茶园帮忙采茶,赚取一些银钱补贴家用。

    楚青若走出门,远远眺望了一下茶园那处,朝那里挥了挥手。然后站在自家门口,等着隔壁的小姑娘阿毛一起去镇上的学堂念书。

    比她小三岁的阿毛大名叫李娇,长得俏皮可爱,如同竹竿似的小身板干瘦却结实,整日里叽叽喳喳,就像一只欢快的小云雀。

    她的父亲是在衙门里当差的捕头,颇有见识。认为再穷都要让自己的孩子念书,即使是个女儿,最少也要会识文断字,将来才能找个好人家,不受人欺负。

    所以便把阿毛也送来学堂,和楚青若一同念书,因为都是女孩子,将来不必考功名,只做个旁听,懂与不懂也无甚关系。

    于是,好心的夫子便算她们两人一份学钱,这才使手头并不宽裕的楚、李两家姑娘有机会进学堂学习。

    不一会儿楚青若等来了阿毛,两人一起肩并肩走在路上。一脸八卦的阿毛问她:“若姐姐,听说咱们村来了户新人家?”

    “哦?”

    “哎呦,就在你家隔壁,你别说你不知道哦!”

    “我家的隔壁?不是你家吗?”

    “不是啦,是另一边的隔壁!”

    “没留意!”

    “……,不过你不知道也不出奇。那家人也不知道是做啥的,白天大门紧闭,也不见他们家的田里有人做活,晚上到时候听村里人说,反倒经常有人进出。”

    说到这里,阿毛紧张兮兮的问她,“若姐姐,你说这家人不会是什么梁上君子,江洋大盗的吧?”

    楚青若好笑的揉了揉这个整天奇思怪想的小脑袋:“你呀,尽会胡思乱想,李叔就是捕头,你要真担心那家是什么江洋大盗,梁上君子,干嘛不让你爹去查查?”

    阿毛一吐舌头:“我问过爹了,爹说人家买屋子的契约听说是镇长亲自做的保,大约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据说是主人家是城里的大户,住在这里的是那家人排行最小的公子。”

    楚青若听她说的如此详细,不禁失笑:“敢情你这是早打听过了啊?那你还怀疑人家是什么梁上君子,江洋大盗的?”

    说着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个毛栗子。(类似脑奔儿,梧桐村的叫法。)

    阿毛捂着脑袋:“哎呀,生活需要刺激呀,你懂不懂?想象一下有什么罪过?”

    楚青若丢给她一个白眼不再理会她,大步往前走:“是是是,李大小姐,那么请你再想象一下,如果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走到学堂,我们会怎么样?”

    阿毛在身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哎,大不了就是罚站嘛,哎哎,你跑什么呀,等等我!”

    楚青若和阿毛上学的学堂,在平安镇一处僻静的街上,高门深院,一派**,漆黑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黑底红字的牌匾,写着“桃李书院”四个规规矩矩的大字。

    老夫子虽然年事略高,可雄心壮志仍盛,心心念念的希望自己能得个“桃李满天下”的好名声。

    奈何学堂之上,皆是些顽劣之徒。时常把敬业的老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留着大家翻来覆去的讲课,直到日落西山方能下堂,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今日也是一样,转眼日落西山,老夫子在吐了三升血之后,看到日头西垂,实在不能再讲了,才勉勉强强的喊了声“放课!”

    在一群不求上进的学生们的欢呼声中,心中忍不住又叹上几句“朽木不可雕也”,摇着头无奈的走出了课室。

    心情愉悦的楚青若开始整理东西,准备与一旁早已归心似箭的阿毛一起回家。

    突然一只胖的像猪蹄似的脚,粗鲁的一脚踢翻了她的桌子,桌上还未来得及整理的笔墨纸砚一下子散落了一地。

    楚青若有些恼怒,顺着那只脚看上去,原来是她那又黑又胖,老看她不顺眼,自己做文章却又狗屁不通的同窗,黄有才。

    黄有才平日里素来看不起女子,总认为女子除了生孩子以外皆是一无用处的,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男子,天生就该仰仗男人的鼻息过活,就应该视男子为天,可偏偏自己的功课又不灵光。

    楚青若的学问经常得到夫子的夸奖,每次夸奖完她,夫子都忍不住要惋叹如此优秀的她,竟不是个男儿身,要不然,她必定是他教书生涯中将来成就最高的弟子。

    再加上夫子经常拿她的文章在课堂上念,时不时还借此敲打他们这些念书不灵光又不肯用功的学生。

    说他们,如此下去别说考科举,只怕连楚青若这样一个女子,都要比不上了。

    自那以后,那群不求上进的,或是愚钝不灵光的,便开始视楚青若为眼中钉,肉中刺,每日里都想尽办法找她的麻烦,最好能把她赶出了学堂才痛快,黄有才便是其中之最!

    楚青若瞟了一眼黄有才心下明了,今天老夫子又夸了她的文章,怕是他心中不服,又来找她晦气的吧。

    一旁的阿毛怒不可遏的呵斥:“黄有才,你干什么!”

    黄有才蔑视的对阿毛挥挥手:“去去去,有你什么事,你给我闪一边去。”转头又嚣张的对楚青若喝道:“楚青若,你什么意思?”

    楚青若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我什么意思,你好端端的踢翻了我的桌子,你是什么意思?”

    黄有才黑胖的脸上满是愤怒:“你一个女子,不在家学学女戒,绣绣花,学男人来学堂写什么文章出什么风头!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做那么多学问,是要做个无德的女子吗?”

    楚青若和阿毛这下都被他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彻底激怒了,什么叫女子无才便是德?敢情女人合该了做个傻子,任由别人摆布才叫是贤良淑德?这是什么混账话!

    阿毛愤愤的想要上前去与他理论,却被楚青若拦阻。楚青若决定无视这样无知又无礼的人,道理是讲给懂道理的人听的,对不讲理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要和他浪费口水!

    拉着阿毛扶起地上被踢翻的书桌,楚青若弯腰一一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不甘被无视的黄有才,愤愤的走上前又是狠狠的一脚把楚青若正要捡起的书,从她的手中踢得老远。

    楚青若弯腰的动作顿了顿,嘲笑似的撇了撇嘴,耐着性子走过去又把书捡了回来。

    阿毛忍无可忍,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一样冲了上去,对准黄有才那黑胖油腻的脸上狠狠的挠了他一爪子。

    黄有才“嗷”一声,一手捂着脸就要和阿毛厮打了起来,楚青若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黄有才就要挥向阿毛的手,“你干什么,还要动手打女孩子不成!”

    “你没看见是她先打我的吗?你们两个无德的女子,小人!今日看我好好教训教训你们!”黄有才怪叫着。

    阿毛在一旁叫骂:“你不也是小人生的吗?”

    楚青若一把按住阿毛,故作惊讶的问道:“文章做得比你好便是无德?若我是男子你就服气了?”

    黄有才一脸牛气:“那是自然!”

    楚青若怒笑:“你的文章连个无德的女子、小人都比不上,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叫嚣?有这个时间,还是请黄同窗赶快回家用功去吧!”

    “放屁!”黄有才跳脚。

    阿毛反讥:“真臭!”

    黄有才暴跳如雷,上前扯住楚青若的衣袖,挥拳便要打。阿毛见状,一个箭步冲上来,拿着手里刚刚捡起来的书,对准了黄有才肥胖的脑袋就是一通狂抡。

    黄有才被厚厚的书本拍的眼冒金星,不得不放开楚青若的衣袖,转身和阿毛扭打起来。

    夫子和其他未走的同窗闻声赶来劝架,拉拉扯扯间,把楚青若的笔墨纸砚都弄了个稀烂。

    黄有才骂骂咧咧的被人拖走以后,楚青若心疼的看着一地破碎的笔墨纸砚,阿毛内疚的蹲下身子和她一起收拾:“若姐姐,对不住了,都怪我太冲动了。”

    楚青若白了她一眼:“你这说的哪里话,你也是为了我才和他吵起来的,哪里是你对不住我,分明是我连累了你才是。”

    阿毛破涕为笑:“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他欺负你就是欺负我,看我不挠死他!”

    楚青若被她逗笑了:“那是,我们阿毛的小爪子可是挠遍天下无敌手的,叫他个不长眼的敢惹我!”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收拾完东西,楚青若勾起阿毛的手臂:“怎么样,好姐妹,陪我去书斋走一遭吧?”

    阿毛诧异:“已经快傍晚了,还去书斋做什么?那么用功,你莫不是想做大炎第一任的女状元不成?”

    楚青若恨恨的戳了她一记脑袋:“我的笔墨纸砚都不能用了,不用去买新的吗?明日怎么上学堂?”

    阿毛恍然大悟:“哦,对对。”突然想起什么,低着头搅弄着衣角:“哎呀!今日我娘回娘家了,老爹嘱咐我,要早些回去给哥哥们和老爹做饭。

    若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啊,今日怕是不能陪你去了。”

    楚青若笑着摸摸她的头顶:“傻瓜,两姐妹还说什么不好意思。你有事那便回去呗。书斋没多远我自己去也行。你不陪我去也好,我还能多看一会儿书呢!”

    阿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路上当心点。”说完风风火火的跑出了课堂,扔下她一个人在那里慢慢的收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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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故人重逢

    楚青若望着她毛毛躁躁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走出学堂,天边已是彩霞纷飞,红日西垂。再等她从书斋意犹未尽出来的时候,不曾想已是天色漆黑,玉兔东升,漫天繁星了。

    夜晚的平安镇一片宁静,一户户透出窗外的灯光下构成了一副万家灯火的繁荣之色。她心下暗自懊恼,都怪自己看书太入迷,竟忘了时间,周妈妈在家该着急了,当下加快了脚步。

    为了节省点时间,她挑了一条去马车驿站最近,但稍有些偏僻的巷子走着。走在巷子里,楚青若踏着青石板铺成的路经过一条支巷。

    忽然听见巷子里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不由得好奇心大盛,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怎么样,找到了没?”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另一个声音:“四周围看了一圈,没见那小子。”

    “不可能,我们明明跟着这小子进了这里,怎么会没有人?会不会你眼瞎看漏了?”

    “放屁!你小子才瞎呢!”

    “..........”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激动啊!”

    “哼!”

    第三个声音:“好了,你们别吵了,不如我们分头再找找?要让这小子跑了我们回去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支巷里走出来鬼鬼祟祟的三个人,庄稼汉打扮,看起来强壮健硕,眼里却透着一股子不属于庄稼人的精光。

    太阳穴微微鼓起,走路步伐稳健却无声,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一向谨慎的楚青若本能的躲到暗处,赫然发现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的男子正捂着腰腹,低着头正在发出呼哧呼哧沉重的喘息。

    该死的,竟看到要命的事情!连忙转身想要走出巷子,却被背后突然冒出来的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个年轻而又有些虚弱在她耳边威胁道:“勿叫!”

    楚青若闻到捂着她嘴的那只手上浓重的血腥气,心也颤,肝也抖,丝毫不敢发声也不敢挣扎,被那人轻轻松松的拖进了巷子里。

    正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感到她的肩头一沉,身后的人像山一样压了下来,楚青若一个没撑住,被他一起压在了地上。

    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楚青若试着动了一动身体,背上的人没反应。

    莫不是死了?她心里越发的惊慌,用力顶开背上的人坐了起来。此刻那人,脸朝上,成大字型躺在地上。

    借着月光,楚青若伸过手在那人手臂上轻轻推了一把,感觉自己的手上怎么湿哒哒的?对着月光一看,竟然是一手的鲜血!

    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只见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这才松了口气,还有气,活着。楚青若站起身,正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料身后的蒙面人却发出一声**。

    回头看了眼地上的人,心生恻隐。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轻轻用指头戳了戳他:“这位大哥,你的伤要不要紧啊?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大夫?”

    蒙面人微微撑起自己的身子抬头看向她,却是一愣。虽然背着光,看的不真切,可是他总觉得这位姑娘看来好生面熟!

    突然腰眼上一阵剧痛,“嘶~”一声,蒙面人轻呼。

    原来是楚青若见他半天不开口,不耐烦地又用手指戳了戳他,刚好戳到了他的一处伤口,不由惊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这儿也有伤了。”

    那人惜字如金:“无事。”

    楚青若正要张口说话,就听巷子外面又有说话声传来:“都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有。”

    “我就不信他还能长了翅膀飞走!再给我细细的搜!找不到人,你们都提头来见!”

    “是!”

    楚青若闭上嘴,幽幽的往蒙面男子方向看过去,两人目光相撞,后知后觉的她这才想到,这厮到底是做了什么?莫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吧?

    一边在心里暗暗的嘀咕,一边慢慢地将身子往外挪动。

    刚挪了两步,便被蒙面人一把拉住衣袖,她惊恐的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颤着声:“你,你要做什么!”

    月光下,蒙面人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不禁欣喜万分,是她,居是她!面罩下,素来冷傲的脸上微有激动。“是你?”

    楚青若越发的吃惊了,他,他竟然认识她?莫不是采花大盗?翻身而起,准备拔腿就跑!

    蒙面人见她越发躲的厉害,心中暗急,情不自禁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却惹来她一声尖叫。自知失礼,他连忙松开她的手,急切的拉下面罩说道:“姑娘勿叫,我非歹人!”

    楚青若心惊胆战,今日里怕是自己要倒大霉了,好端端的走路遇到个被人追杀的采花大盗!你非歹人,歹人脸上又没有写字,哄孩子呢?

    等等!

    为什么他看上去有些面熟?

    那么像……那么像……当年花灯会上救了她的那个好看的不像话,却又感觉让人无法亲近的小哥哥!

    想到这里,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从依稀的轮廓里,楚青若越看越觉得他像当年的那个小哥哥。

    她没有猜错,这个受伤的黑衣人,真是当年花灯会救下她的锦衣少年,傅凌云!

    小巷的附近便又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楚青若刚才的那声尖叫,似乎被外面搜寻的人听到了。

    只听巷子外有人压低了声音说:“刚才好像就是那条巷子里传来的声音!”

    “给我进去搜!”

    楚青若顿时慌乱起来,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怕他被人发现呢?还是怕自己遭他连累,反正莫名的,她就是慌乱了起来。?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巷子里干净得连一个放垃圾的箩筐都没有!老天爷啊,要不要打扫得那么干净啊,留一两个麻袋也好啊!她的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巷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傅凌云咬着牙扶着墙,悠悠的站起来,握紧了之前顶着她腰的那把小匕首,沉声地说道:“躲好,勿怕!”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想要保护她吗?楚青若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逞强的男人,心底再三纠结,到底要不要救他。

    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在你长得跟我的救命跟有几分相似的份上!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终于咬了咬牙,扑了上去。

    傅凌云不解的看她像头慌乱的小兽一样扑上来,三两下便扒下了他的衣衫,不由大惊:“你,你……这是作甚!”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爬上了一层红晕。

    又见她将他带血的衣裳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迅速扯掉了他的发髻,让他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了下来遮住了一大半的脸,好叫他们认不出他的脸来。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匆匆的进了巷子,楚青若心中惊慌,却顾不得许多。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扔在了地上,拉过他躲进巷子的阴影笼罩之处。

    她那只白的发亮的手拉着自己,漂亮而又柔软的触感使得傅凌云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快烧了起来,赶紧甩开她的手:“胡闹!”

    楚青若却没想到,他竟会甩开自己的手,一个不留神,竟被他甩了个仰天倒。

    傅凌云本能的伸手去扶她,刚触及她柔软的腰肢时,又觉得自己此举甚是唐突,不由得又缩回了手。

    巷子外的人已经快要走到他们跟前,楚青若更是顾不得许多,借着自己摔倒的力气,顺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将他也拉倒在地。

    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傅凌云只觉得一只冰凉的小手用力按着他的脑袋,埋在了她充满香气的肩上,而她的另一只手臂则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顺便遮住了他腰上的伤口。

    傅凌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跳紊乱异常,扑通扑通的像打鼓一样的激烈,仿佛要跳出他的胸膛。

    惊慌失措之余,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被她闭着眼睛死死的按住,不能动弹,只能滚烫着一张脸任由她按着自己的头,贴着她肩,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傅凌云发现他们的身后大约两三步的距离传来两个声音:“哎?这里有件衣裳!是女人的!那里好像有两个人。”

    “走!进去看看!是不是那小子!”

    两人往里探了探头,看见巷子里一个看着挺隐蔽的角落地上,有两个半卧半躺的身体覆在一起的人。

    上面的男人披着头发,光着精壮的上身,身下半躺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

    “嗬,这两人倒是好兴致,巷子里也能天雷勾地火,有点意思。”说话的两人里有一人咂着嘴说道。

    另一个猥琐的笑着说道:“这样的娘们才够味儿,妈的,老子怎么遇不到那么够味儿的小娘们?”

    楚青若闻声,故作惊慌的尖叫了一声,然后把头埋在傅凌云的肩膀上嗲声嗲气的说道:“哎呀,刘少爷,有人怎么办啊,万一被我家老爷发现了可怎么了得!”

    付凌云无奈,只得粗着喉咙说了句:“管他呢!”不是他话少,实在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楚青若故意娇羞道:“讨厌~”

    搜捕的两人听的骨头都酥了一半,(其实傅凌云也在一瞬间心里也有些恍惚。)心下暗暗想道:

    奶奶的,准是哪家的大户人家的少爷勾搭了哪家的丫鬟小妾,偷偷在这儿会相好呢。

    两人银笑着对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正要走上前把那个女人看个仔细,就听巷子口有人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这里啥动静?”

    两人贱笑着回那人的话:“嘿嘿,没事,抓到一对野鸳鸯,咱们正想去看看那小娘们长什么样子呢!”

    巷子口的人怒喝道:“都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找不到人,我们一个都别想活!快给老子滚出去找人!”

    两人挨了一顿臭骂,顿时也没了兴致,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楚青若和傅凌云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傅凌云像火烧屁股一样从楚青若身上翻了下来,楚青若更是红着脸快速的把衣衫整理整齐,又去巷子另一头,把他的衣衫捡了回来。

    白色的亵衣满是血迹,湿哒哒的自是不能再穿了,傅凌云只能涨红着个脸,低着头穿上了自己的中衣。两人都没有说话,心头都如小鹿乱撞,低垂着眼眸不敢看对方。

    等两人都穿戴整齐了,傅凌云忍不住结结巴巴的说道:“多,多谢。”

    楚青若也垂着头红着脸。

    傅凌云心里有些失落,她,还是没认出自己吗?

    虽然自己每日都在暗处,看着她上学,看着她回村,却无奈,一是有任务在身不能相认,二是心有情怯。只敢远远地、默默地关注她,却没有勇气向她表达自己这三年来对她那数不尽的相思。

    而且大炎十多岁及笄的姑娘,一般都已经定下了亲事,也不知如今的她许人家了没有。

    不知为何,傅凌云只要一想到她也许已经许了人家了,突然便觉得如刺在哽,愣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那你现在怎么办?”他这样又不能去客栈,医馆肯定也有人在那里候着,等着他自投罗网。

    傅凌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失落不语,想不到自己三年来心心念念的人儿,早已竟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如此面对面,她都没有认出自己来。

    暗暗苦笑,按下心中的苦闷,回头对楚青若说道:“姑娘且自行离去,在下……自有打算。”

    她没来由的有些担心:“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傅凌云:“姑娘有何高见?”

    她细想了一下,附近能藏人的地方,怕是只有学院了。学院里有一个藏书阁,藏书阁里有一个小阁楼,是王老夫子用来珍藏他的一些孤本。

    平时没有夫子的同意,谁也不许上那个阁楼。自己不如就把他藏在那里,相信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

    “公子,你还走得动吗?小女带你去附近的学堂暂避一下吧,离这里不远,没几步就到了。”楚青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现在的状况。

    傅凌云扶着墙:“好。”

    其实这条路,这段时间他已经悄悄跟着她不知走了多少遍,自是知道学堂离这里离这里,其实也并不是很近。只是她一片好意,傅凌云不忍心拂了她的意罢了。

    楚青若:“那,你小心点跟着我走,”

    傅凌云感激的点点头。

    两人挑了巷子里的小路来走,一路走走停停几次险险的躲过了搜捕之人搜索,来到了楚青若的学堂门口。只见她弯下腰,沿着学堂的围墙细细地寻找着什么。

    傅凌云看着她可爱的如同小仓鼠一般的身影,心中好奇她究竟在寻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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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课堂理论

    “狗洞,我记得这里有个狗洞,怎么不见了?难道被封掉了?”楚青挠着头奇怪的说道。

    什么?!狗洞?

    “莫要胡闹!”傅凌云脸一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去钻狗洞!

    楚青若看着浑身冷冽之气环绕的他,心中越发确认,他便是在来凤镇救了她和周妈妈的那位锦衣小哥哥。

    只是看样子他已经将自己忘了,楚青若的心中不免有些伤心,亏得她还惦记了他好久呢!

    压下心中不适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对傅凌云说道:“是啊,公子,不钻狗洞,你想怎么进去呢?”

    傅凌云一愣,看向门房。

    楚青若轻笑,用手指上下比了比他的全身:“你是想吓死看门的阿伯吗?”

    傅凌云尴尬不语,自己披头散发,一身白色亵衣裤,浑身的血迹,大半夜去敲门,往看门的老头面前一站,是挺吓人的。搞不好得把老头吓得背过气去,确实不妥。

    用手一指墙角:“喏,找到了,在这儿。”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堆半人高的荒草堆里,隐约有个及膝的洞,想必就是她说的狗洞了。

    在她紧锣密鼓的催促下,傅凌云心不甘情不愿的挪着步子过去,呆呆的立在狗洞前,十分纠结的看着这个狗洞,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钻。

    忽听得远处传来搜捕他的那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声:“都找过了吗?有没有?你们几个再往那里去找找看!”

    楚青若大惊失色上前一阵推搡:“公子,快啊,快!”

    傅凌云无奈,只得弯下腰被她推着从狗洞爬了进去,心中暗叹:哎……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随后,楚青若也跟了进来。两人刚爬进去,便听到狗洞外一串凌乱的脚步。

    “这里没有!”

    “走!上那里瞧瞧去!”

    楚青若拍拍胸口,好险,晚进来半步便被发现了。

    缓过了气,楚青若带着傅凌云蹑手蹑脚的溜进了学堂的藏书阁。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子里竖立着一排排柏木的书架,显得有些拥挤,屋子的尽头处有一把同样是柏木做的木梯,通往上面的小阁楼。

    两人一前一后的爬上了黑暗的小阁楼,楼上伸手不见五指。走在后面的楚青若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跤,顺便的扑倒了前面的傅凌云。

    凭着多年练武的灵敏反应,本能的转过身接住了她,两人又一次摔倒在了一起。

    尴尬的楚青若感觉他的胸膛像一块铁板,硬邦邦又带点温热,自己在他的胸膛上,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就像在水中浮沉一般。

    傅凌云则随着伤口被压到,疼的发出一声闷哼后,又闻到一股女子特有的馨香之气,随着自己的呼吸忽远忽近。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感觉得对方炙热的呼吸,一时在自己的耳边,一时在自己的鼻间,粗重而炙热。

    楚七手八脚的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楚青若红着脸:“我,我不是故意的。”幸亏这里没有光亮,不然他一定会发现,此刻的自己,脸已经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无妨。”

    傅凌云叹了口气,若不是刚才在巷子里她扒了自己的衣衫随手乱扔,衣衫里的火折子不见了,他们现在也不需要如此狼狈了。

    好不容易摸着黑各自坐好之后,两人一阵沉默。

    “多,多谢。”傅凌云开口打破了尴尬。

    他的这声多谢,使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巷子里的那一幕,不禁各自脸上都隐约发烫,一时又是相对无语。

    从未和一个姑娘如此亲近的单独相处,尤其是这个姑娘还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沮丧的傅凌云感到自己从未如此笨拙。

    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心想,这种时候他,他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

    该死的!他,他词穷了……

    黑暗中,楚青若的声音幽幽传来:“既然公子现在已经安全了,那小女也不便久留。明日我会带伤药和吃食过来,公子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小女就先告辞了。”

    傅凌云闻言心里隐隐失落和担心:“如何回去?”

    楚青若调皮的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只觉一阵暗香浮动,转而他又听见藏书阁的门轻轻被打开,随即又关上,心知她已经离去。忽觉自己心中一角如冰山塌落,轰然缺失了一块,微有遗憾。

    也罢,反正今日也已经体力透支,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联系了连枫和徐叔在一同回村吧。只是不知道,楚姑娘一人如何回村?

    楚青若出了藏书阁,仍然从狗洞里爬出,又回到书院门口,敲开了书院的门。

    看更的阿伯听她说看书看晚了,误了回村的马车,二话不说回屋里点上了一只灯笼持在手里,一边絮叨的数落着她,一边把她送回了家。

    藏书阁上的傅凌云竖起了耳朵,听到了楚青若拜托了门房阿伯护送她回去,才稍稍放心,于是放松了自己浑身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肌肉,躺倒在阁楼的木板上沉沉睡去。

    楚青若和看更的阿伯刚走到村口,便遇上周妈妈由阿毛的爹,阿毛的大哥、二哥陪着,手里提着灯笼准备出来寻她。

    见到了书院看更阿伯把楚青若一路平安的送了回来,周妈妈感激的对阿伯千恩万谢。阿毛的爹,李叔更是让阿毛大哥飞奔回家拿来了一壶好酒送给了看更阿伯。

    送走了看更的阿伯,周妈妈一路碎碎念的领着楚青若回到了家。累极了的楚青若回到家中,没等周妈妈念完,便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无奈的周妈妈,只好把她扶进了房间,替她换过了衣裳,让她睡下。

    一夜无梦的楚青若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梳洗完毕后,走进了厨房拿起了食盒,往里面多塞了几个馒头,又添了点周妈妈上工前为她留好菜。

    提着食盒走出了家门,照例的等着阿毛一起去了学堂。

    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走进了学堂。一路心不在焉的楚青若心中在想:也不知道小哥哥怎么样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还要赶紧去给他买药。

    “若姐姐?若姐姐!”阿毛和她说了半天的话,只见她神不守舍的胡乱的点头敷衍着自己,忍不住大声叫她。

    “嗯!啊?”楚青若有些吃惊,回过神来发现两人已经坐在了学堂上,阿毛适才同她讲了一堆的话,自己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由得大窘。

    “若姐姐,你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阿毛坐在她旁边的书桌,不禁好奇的往她的书桌这里探了探身子,不解的盯着她瞧。

    楚青若被她瞧的有些心虚,她在想什么?她能告诉她,她是在想一个受了伤的英俊男人吗?被她知道了,周妈妈,李叔李婶可就全知道了呀。

    楚青若闭上眼睛脑补了一下周妈妈、李叔李婶围着她问长问短的打听那人家世,一脸八卦媒婆的情景,身上忍不住一股恶寒。

    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不不,打死了也不能叫这小丫头知道!

    “咳!”伴随着一声咳嗽,一位素衣儒装,鹤发童颜,颇有几分满腹经纶,饱学之士样子的老夫子走了进来。

    课堂里所有人立刻都坐了个端正,目不斜视,阿毛也收回了身子,毕恭毕正的坐直了身体。

    随着一人高喊:“行礼~”所有学子皆双手作揖,一拱到底,伏在地上齐声唱道:“学生虔请王夫子诲安~”王老夫子微微额首嗯了一声,众人起身坐好。

    “今日我不讲授书本上的文章,我给你们出个题目,你们各自发表一下高见!”王老夫子说完,底下便开始窃窃私语揣测老夫子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笃笃笃!”老夫子拿戒尺敲了一敲面前的书桌:“安静!”瞬间鸦雀无声,堂下只剩下一对对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奇的看着王老夫子。

    王老夫子捋了捋自己保养甚好的银须,开口说道:“今日便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乎?》为题目,大家各自发表一下高见吧!”

    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堂下,又问道:“你们,哪个先来?”

    堂下众学子一愣,这是什么题目?和国家社稷有何关系?

    楚青若却是明白了,老夫子这是为了昨日她们与高有才的争执在做文章呢。转眼看向阿毛,阿毛却是一脸兴奋,用眼神鼓动自己站起来发言呢!

    朝她摇摇头,瞎起什么哄,正经学子还没发言,她们两个旁听的那么起劲干嘛,一会儿又该招来不满了。

    “我来!”众人闻声望去,原来是黄有才。他站了起来,轻蔑的朝后方的楚青若和阿毛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说道:

    “古人有云:女子通文识字,多喜爱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

    故而,学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谓至言!”话音落,便有不少人拍手称赞认同。

    届时,另有三两学子陆续站起来发言,其论述与黄有才大同小异,迎来堂上一部分学子的阵阵喝彩。

    老夫子皱着眉头只听不语,待他们说完坐下,老夫子才出声点了楚青若的名字。

    “青若,你怎么不发言啊?来来来,老夫想听听你作为一个有才的女子对这句话有何见解啊?”

    楚青若被老夫子点了名,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向夫子施了个礼才开口道:“小女觉得前面几位同窗说的都不对。”

    话音刚落,堂上便像开了锅一样沸沸扬扬,都在说:“怎么说的不对呢?”

    “她是有才的女子,自然要说不对的。”

    “就是就是!”

    “嗳,我不这么认为……”

    “笃笃笃”夫子的戒尺再次响起,堂上恢复安静。

    楚青若接着说:“适才几位同窗所说,女子识文断字者反倒不如不识字的,那小女要请问各位同窗,若男子无德算不算是有才?”

    堂下一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耿直的,心直口快的说道:“自然是无才!”

    楚青若轻笑:“那便是了,照几位同窗的说法,青若是否可以理解为:识文断字算不得才,有才的又怎会不明大义,不明大义者便是无德,无德既是无才。

    这与是男是女有何关系?”

    话音落,堂上一片哗然,王老夫子轻抚这自己的三寸银须,露出一抹笑意微微额首,赞许的看向楚青若。

    楚青若收到了夫子眼中的鼓励,便接着说道:“男子中识文断字而不明大义者何其多?女子深明大义者也不少?

    前朝有元孝皇后捐出自己的首饰衣物给将士们做军饷,更组织了妇孺为军队缝补衣裳,更为了劝诫元宗帝写下有名的谏君赋。

    再往前,更有女将军石红缨,保疆卫国,马上产子,背负夫君骸骨驱逐外强侵略的壮举。

    更不用说古时那忠肝义胆的南夫人,为助其国主复国,不惜委身敌国国主,使用离间之计是其君臣离心。

    南夫人复国后拒绝其国主册封母仪天下,隐姓埋名泛舟玉河,归隐山林。”

    楚青若眼睛往堂上诸多的同窗脸上扫了一圈:“所以以此为论,无论是男是女,有德便是有才,有德之人更值得人尊重,敬佩。

    所为,青若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纯属谬言,不可一概而论。”说完仍对着老夫子行了个礼坐了下来,堂下一众人一时听得竟哑口无言,堂上一片静寂。

    半晌有人高喝:“说得好,无德便是无才,无论男女皆为此理!说的太对了。”

    就听“啪”一声巨响,黄有才拍案而起,指着楚青若满脸的不屑:“就你也能和元孝皇后、史红英、南夫人这样的奇女子相提并论?”

    楚青若犹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惊不乱,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悠悠的小声说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话:“无才之人果然无德。”

    黄有才一下如同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回过身往楚青若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楚青若大声喝道:“楚青若,你指桑骂槐的说谁!”

    楚青若转过头,一脸无惧的看向他:“夫子让我们各抒己见,我只是发表了我的论点而已,而你黄有才!

    于情,你一饱读诗书之人竟如此不识大体,全然不顾同窗情谊,处处针对刁难同窗,扰乱堂间授课,耽误同窗宝贵的学习时间,视为无情无义!

    于理,在课堂上一言不合便要与同窗大打出手,视夫子为无物,毫无尊师重道之意,视为大不敬!似你这样的无才无德之举,你说我说谁?”

    黄有才被说的恼羞成怒,突然一个暴起,张牙舞爪的冲到楚青若的面前,举起拳头就要往楚青若的头上砸去。

    同窗们见状纷纷上来劝阻,几个力大的更是一把抱住了黄有才。老夫子见状气的直吹胡子,用戒尺在桌上敲了又敲,不停地怒喝:

    “黄有才,你放肆,竟敢在学堂之上公然殴打同窗!”可惜夫子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的劝阻声中。

    气红了脸的阿毛一个猛子站了起来,把楚青若护在身后,怒目圆瞪:“黄胖子,你想耍横吓唬谁?”

    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到黄有才在一群同窗的阻拦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竟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然后给楚青若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诧异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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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梁不正

    学堂上所有的人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就连楚青若也吃惊的望着地上的黄有才。

    黄有才磕完了一个头,又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噌的一下跳了起来,满脸惊恐的看着楚青若,指着她颤着声说道:“你,你这妖女,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话未说完,不知何处飞来两块小石子砸在他的嘴上,就听黄有才“哎呦”一声捂着嘴,待手拿开众人一看,满手的鲜血中赫然是一颗掉落的门牙和两块碎瓦。

    再看他的嘴里已然是满嘴的鲜血,疼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夫子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让两个和他素日里玩的较好的同窗陪着他去看大夫,想到了他刚才的举动,夫子又找了个与他同村的同窗,去他家里把他的父母请来。

    经过这一通纷乱,老夫子也是无心授业,无力地挥了挥手喊了休息,下午继续上课便转身离去。

    阿毛赶紧转过身来,扶着楚青若问道:“若姐姐,你还好吧?那个黄有才真是太过分了!”神秘兮兮的拉了她去到外面的花园僻静处,看了看四周,小声的问她:

    “若姐姐,你说刚才黄有才好端端的怎么就给你跪下了?你说……会不会学堂里有……鬼?”说完突然觉得一阵毛骨茸然,抱着两只手抖了一抖。

    楚青若心里也一样是暗暗纳闷,却被她的样子逗笑了:“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别自己吓自己了。”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安心,自己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很快她便买了上好的金疮药,趁着学院里众人不备拎着食盒偷偷的溜进了藏书阁。

    关上了门,楚青若小声的喊道:“公子?公子?”莫不是走了?

    傅凌云的声音从阁楼的梯子上幽幽传了下来:“我在。”

    欢喜的爬上了阁楼把食盒递给了他,两人席地而坐,楚青若打开食盒:“公子,饿坏了吧,快吃吧。”

    傅凌云也不与她客气,拿起了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他总这般为难与你?”

    楚青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是谁?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他说的“他”原来是指黄胖子,不由得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凌云拿筷子的手一顿。“聒噪!”

    原来藏书阁里的傅凌云今早上听到学堂的学子们来上堂的声音,心里隐隐期待着楚青若的到来,久盼之下竟在小阁楼坐不住了。

    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的躲在了课堂的屋顶上,放过了联络下属的信号之后,边晒着太阳,边听着她们行礼上堂。

    忽听得课堂上老夫子出了这个题目,又点了楚青若的名,忍不住对她的作答生出几分好奇和期待。当他听完她作答后,还来不及感叹她竟有如此的见地时,学堂上便发生了那样的冲突。

    见她被同窗如此欺凌,傅凌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生气,更是不解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出手教训了黄有才。

    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出手,用捏碎了的瓦块射中了那胖子的膝盖和后颈三处穴道,使他跪倒在地给楚青若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本想就此作罢,谁知那死胖子站起来后竟然还敢出言不逊,辱骂于她。盛怒中的傅凌云便扬手又便赏了他两块瓦块,敲落了他的门牙。

    许是学堂上其他的同窗仗义出的手吧,楚青若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他认出了自己,是他出手教训了华有才这个蠢材,结果却是自己自作多情。

    心头有些堵得慌,楚青若重新提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的面前:“哼,那个黄有才,文章做的狗屁不通,竟然还整日里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个混账东西。”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个女人在大声的嚷嚷:“楚青若这个小贱人呢?快把楚青若这个小贱人给我叫出来!”

    两人闻声蹑手蹑脚的下了阁楼,从藏书阁的门缝里往外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土黄粗布裙衫,身材高大黑胖的中年女子,正插着腰在学堂的正院里骂街!

    对视了一眼,他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黄有才(黑胖子)的娘!

    傅凌云用眼神询问楚青若:你不去吗?

    楚青若摇摇头,白了外面一眼:理她作甚。

    傅凌云赞许的弯了弯眼睛。

    吃完饭,楚青若收拾过碗筷,拿出金疮药。傅凌云局促的解着衣带,背对着楚青若,看不清什么神情。

    忽然间,阁楼的气温似乎升高了好几度,只听他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不如……”

    楚青若也是满脸通红,暗暗吸了口气,挖了一指头的药,轻轻的抹在他背后的伤口:“公子,这背上的伤口还是我来给你上药吧,别处就只有劳烦公子自己动手了。”

    傅凌云觉得自己的耳朵又烫了几分:“如此……甚好。”

    两人别别扭扭的涂完了药,傅凌云顶着一张滚烫的大红脸穿上衣衫,就听外面阿毛尖锐的声音响起:“你这肥婆娘要做什么,快给我住手!”

    楚青若脸色一变,不好!莫不是黄有才的娘找不到自己,拿阿毛撒气?那可不成,自己得去看看!急急的转身就要下阁楼。傅凌云:“可要帮忙?”

    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径自下了阁楼出了藏书阁。

    走到了学堂的正院,楚青若抬眼看去,只见高大肥胖的有才娘一手拉着阿毛的手,另一个手正提着她那碎布缝制的书袋,抖着手往地上倒着书袋里的东西。

    一边倒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倒要看看这小贱人的文章写的有多好,整日里抛头露脸的招蜂引蝶,我儿正人君子看不过眼,说她两句怎么了?

    这小贱人竟敢打伤我儿子,楚青若!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老娘扔了你这招猫逗狗的书袋子,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被她拉在手里的阿毛觉得,这女人的手劲竟和她大哥二哥差不多,自己竹竿似的手腕就快要被她掰断了,皱着眉头心想:

    黄有才的娘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若姐姐,你可千万别出来。

    老夫子在一旁气得直跳脚:“你快住手,这里是圣贤之地,岂容你如此放肆!”

    有才娘一听老夫子如此说她,更是火冒三丈:“好你个老不修,你还知道这里是圣贤之地?我儿子都跟我说了,课堂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夸那小贱人文章写的好。

    把我儿的好文章当成了狗屁扔在一旁,我今日倒要问问你,你是不是和那小贱人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才如此的照拂她!”

    老夫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抖着手指着她:“你,你,满口污言秽语,真是有辱斯文!好好好,你儿子天纵英才,老夫自认才疏学浅,教不了你儿子!

    从明日起,你那天才的儿子就另请高明吧,不用再来我的桃李书院了!”

    黄有才的娘恨恨的啐了老夫子一口,刻薄的说道:“你知道自己没本事就好,不用你赶人,老娘明日自也不会让我儿子来你这破书院,免得误了我儿子的前程!”

    老夫子怒极反笑:“那是最好,那是最好。”转头叫过了小厮:“去我书房,把黄有才的学钱给她结算清楚,不,不用结算了,把他的学钱一分不少的都退还给他!”小厮应声而去。

    黄有才的娘扬声喊道:“怎么?我儿子在你学堂受了伤,汤药费要如何结算?”

    楚青若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扬声道:“住口!我在这里,夫子休要理会她!”这黄大娘这般的胡搅蛮缠,她这是打算讹上夫子了?

    阿毛心中一急:“若姐姐,你来干嘛!”

    老夫子也说道:“青若,你不要过来,这妇人甚是蛮横。”

    黄有才的娘见到楚青若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就是楚青若?啧啧,难怪这老不羞要如此维护你,原来长着一副狐狸精的容貌。

    哼哼!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手段,难怪我儿文章写得再好,也得不到夫子的青睐!”

    阿毛一边掰她的手一边怒骂道:“你儿子那十里八乡都知道的狗屁文章,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儿子的文章比若姐姐的好?”

    黄大娘大怒,一把把阿毛甩在了地上,扔下楚青若的书袋子,上前抬脚便要踹阿毛,楚青若大惊,飞身上去扑在了阿毛的身上,挡住了黄大娘就要重重踹过来的脚。

    学堂里一群学子皆惊叫了起来,看黄大娘这架势楚青若恐怕不断几根骨头是不太可能了。

    正在众人为地上抱成一团的楚青若和阿毛感到担心的时,学堂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群带刀的侍卫,对襟蓝袍黑腰带,手挎精钢大刀,个个孔武有力,精明强壮.

    领头的那位更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眼里透着精光,太阳穴鼓鼓的,一脸的肃杀,让人望而生畏!

    “让开,让开!”为首的高大男人一脚跨进院子,便收到了来自屋顶的一束目光,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之后便故意大声嚷嚷着,一把将正要抬脚踹楚青若的黄大娘推到了一边。力气之大,直把那身形庞大的黄大娘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阿毛见状赶紧扶着楚青若站了起来,一同让到一边,好奇的看着来人。

    黄大娘怒不可遏的跳了起来,转过身来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推老……娘……”

    等她看清推她之人的阵仗和架势之后,越骂越小声,到了最后,竟把后面要骂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再也不敢张嘴。

    平安镇的镇长像一只鹌鹑一样跟在这位为首的男子身旁,陪着笑脸道:“徐爷,你确定你家公子在这里?”

    那名被称为徐爷的大胡子,两眼一瞪:“你瞎呀!这不在屋顶上坐着呢嘛!”

    众人随着镇长一起把目光转向了徐爷对面的屋顶,只见一位身穿血迹斑斑的亵衣,披头散发,不苟言笑,眉宇间却俊朗不凡的少年坐在屋顶居高临下的看着学员中所有的人。

    徐副将身后一行人一见此人,立刻单膝跪下,齐声说道:“小人来迟,请公子恕罪!”这次出来执行任务,少将军的身份不能暴露,大家得了吩咐在外一律唤他公子便是。

    傅凌云清冷的声音响起:“无事,都起来吧。”

    书院里一众人,除了楚青若,包括黄大娘和站在楚青若身旁的阿毛在内都目瞪口呆,书院里何时多出这么一号人物来?老夫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少爷……”一个带着哭腔的喊叫声,从学堂门外匆匆的进了门,众人回首,原来是一个高瘦而结实的青衣小厮,手拿着几个白瓷药瓶哭着跑了进来。

    楚青若认得他,是傅凌云的贴身随从,好像叫……连枫。

    连枫抹了一把眼泪,抬头对着屋顶喊道:“少爷,你快下来吧,让连枫看看你的伤势。”

    傅凌云嘴角微微抽搐两下,一阵头皮发麻。

    连枫这人聪明,机灵,对自己也忠心耿耿,什么都好,唯独动不动他那如魔音般的哭声和碎碎念,着实让人吃不消,只怕自己娶个媳妇儿都没有他对自己那么‘痴情’的。

    徐爷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抬着头嚷道:“是啊,公子,你快下来让连枫看看你的伤势吧。”傅凌云无奈,只得从藏书阁的屋顶上轻轻跳了下来。

    老夫子这时如梦初醒一般上前一拱手问道:“这个……不知这位公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只是不知公子因何事大驾敝人的桃李书院?”

    傅凌云接过护卫递来的衣服披上,对老夫子一拱手抱拳施礼。“久仰夫子,特来拜会!”

    楚青若掩袖轻笑,这人明明是来躲避危险,却把马屁拍的顺理成章,这下老夫子可有得好高兴了。

    果不其然,老夫子一听他说‘特来拜会’,顿时高兴地眉开眼笑:“这位公子客气了,老夫只是尽本分而已,哪里当得起公子特来拜会。”

    一旁的黄大娘不服气,从上前来叫道:“什么狗屁夫子,明明是个老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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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情窦初开

    站在徐爷身侧的镇长脸色大变,连忙走过去拉住了黄大娘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才他娘,公子面前不得放肆!”

    黄大娘狠啐了一口:“呸,他是哪儿来什么狗屁公子!管的真宽!”

    镇长脸色大变,急得直搓手,真要命,这黄大娘口无遮拦,别把贵人给他得罪了才好啊!“有才他娘,这可是城里来的公子,他们家跺一跺脚整个清水县可是要震三震的啊!”

    他也是听县太爷派来伺候的人是这么说的,老镇长见县太爷也要礼让他几分,还专门拨了人来伺候他,自然是不敢怠慢。

    她这样的放肆,老镇长不禁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下这位城里来的富家公子的脸色。见他脸色虽有些阴沉却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暗舒一口气。

    黄大娘闻言顿时呆若木鸡,什……什么就跺一跺脚,整个清水县都要震三震?哎呦,我的亲娘哎,要死了,她,她这是得罪了多大一尊菩萨啊!

    不由得脸色变了三变,再不敢乱说一句话,垂着手缩着脖子,站在了镇长的身后。

    傅凌云沉着脸,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袋,用手掸了掸上面的灰,连枫见状也连忙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笔墨纸砚交给他。

    他将笔墨纸砚放入了书袋中,双手捧着书袋递给了楚青若:“姑娘,你的书袋。”

    楚青若接过书袋,微微福了福身子:“小女谢过公子。”阿毛在一旁张大了一张嘴,傻傻的杵在当场,呆若木鸡。

    连枫一见是楚青若,顿时一脸惊喜:“你是……”

    “咳!”傅凌云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连枫会意,马上做了个揖说道:“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楚青若轻笑额首还礼。

    转身对王老夫子做了个揖,傅凌云恭敬的说道:“小子冒失,打扰夫子授课,望夫子海涵!”

    “无妨无妨,若是公子有兴趣,也可以一同来听一听老夫讲课,老夫可是非常欢迎的。”

    “谢过夫子,夫子大才,小子改日一定登门求教。”

    王老夫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公子客气了。”

    小厮取过了黄有才的学钱,站在王夫子身边将钱袋交到他手中。王夫子正色:“黄大娘,黄有才的学钱已经取来了,你点算一下,下午你便领着黄有才回去吧!”

    黄大娘心里已经暗暗后悔,城里的富家公子都要大老远的来这里向这老不修求学,就凭这点这十里八乡只怕都没有人再能及得上他了。

    自己先前这般大闹,惹恼了这老不修,这,这要是他们家有才被他退了学,只怕别的夫子更是教不了自己这个文采出众的儿子的了。

    若是有才他爹知道了,儿子的前途毁在自己的手里,还不活活打死了她?

    想到这里,黄大娘马上把脸像翻书一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拉着夫子哀求道:

    “王夫子,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就当……就当我得了失心疯,当我说过的话就像……就像一个屁放了吧,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这,学钱您还是收着,还请您接着教导我家有才才是啊!”

    老夫子把脸一板:“黄大娘客气,老夫才疏学浅,教不了你那‘惊才绝艳’的儿子,你还是拿着学钱速速离去吧!”

    黄大娘傻了眼,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就这样领着有才回去了,有才他爹那,那还不活活打死自己啊?

    不料,这黄有才的娘却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适才还在喊打喊杀,如今却是说哭就能哭!

    只见她一声干嚎,两腿一盘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哭天抢地的嚎道:“哎呦喂啊……,王夫子啊,你若是不教我儿了,我儿的前程可就要断送了呀!

    你,你于心何忍啊!王老夫子!你,你这是逼我去死啊!”

    我滴那个亲娘哎!她……她这是哭丧呢?

    王老夫子气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说不上的是你,现在又死活不肯退学的还是你!

    黄大娘,你到底要整哪样?!

    傅凌云在旁边冷着脸不说话,看着这妇人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举动,抬起头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楚青若,眼皮抽搐了一下,沉着声对徐副将说道:“徐叔,轰出去!”

    徐副将应声挥手,后面走来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一左一右架起了黄大娘就往门外走去。她看着左右孔武有力的士兵,惊恐的叫到:

    “你们要干嘛?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来人啊!救命啊!强抢民女啦……”

    书院里众人的脸皮抖三抖。

    强抢民女,真亏她喊的出来……就她那身形……

    众人皆无语问苍天。

    两名护卫抬着她出了书院,把她往地上一扔,黄大娘哎呦一声摔倒在地,肥胖的身子像葫芦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

    然后拼命挣扎着爬了起来,低着头又要往书院里冲,却被守在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

    敌不过身强力壮的护卫,黄大娘愤愤的朝着书院啐了一口,讪讪的骂道:

    “哼!不学就不学!我不信我儿子那么好的学问找不到比你王夫子更好的先生来教!什么狗屁夫子,老不羞,老不死,赔我儿子汤药费!”

    听不下去的护卫挥拳作势要打她,吓得她浑身肥肉抖了抖,虚张声势的跳着脚骂了句“老混蛋,老瞎子!老娘跟你没完!”骂完,不等护卫走近,便一溜烟的跑了,。

    见傅凌云出手赶走了胡搅蛮缠的黄大娘后,松了一口气,老夫子对他拱了拱手:“多谢公子相助,不然老夫还真拿这个刁妇没有办法,真是惭愧啊!”

    楚青若见状心中愧疚,上前安慰王老夫子:“都是青若给夫子惹来了麻烦,青若给夫子赔罪。”

    王老夫子叹道:“青若万不可妄自菲薄,虽说你是女子,不过你却是个明晓事理的好孩子,那黄有才如此顽劣,其实老夫早就想赶他出书院了,你无需自责。”

    傅凌云也深表赞同:“夫子此举,甚好!”

    王老夫子大有遇到知音之感:“若是公子不弃,入我书房一叙可好?”

    镇长也上前作揖:“公子若不弃,请让小人为你安排住处?”

    傅凌云闻言面有难色,对王夫子和镇长一拱手:“要事缠身,不便久留,各位海涵。”

    镇长和王老夫子面带遗憾,王老夫子失望的说道:“即使如此,那老夫便不强留公子了,只是希望他日若有机缘,望公子一定要赏脸再来书院,与老夫畅谈一番。”

    傅凌云拱手:“那是自然!”说完又对楚青若一抱拳,一语双关:“他日有缘,定当拜访,保重!”

    他,他这是要走了?这么快?

    楚青若咬着自己的唇瓣,默不作声,微微福身,脸上的神情有些黯然。

    傅凌云见她这般神情,心中不明来由的阵阵抽痛,向来惜字如金的他忍不住放柔了声音,破天荒的多说了几句。“定有机会,与……与夫子彻夜长谈!”

    楚青若惊喜的抬起头,老夫子也是喜不胜收,哈哈哈大笑:“好,好,有公子这句话,老夫可就恭候大驾了!”

    连枫心底暗笑,楚姑娘,我们就住你隔壁,过几日便回来了,用得着这么依依不舍的吗?

    看样子,少爷还真是腊月里的白菜——冻(动)了心了。自己有空可得好好跟长嫂为母的大少奶奶汇报汇报了,叫她早点做好提亲的准备,嘿嘿!

    傅凌云见她的脸上转阴为晴,心中的抑郁也随着她的喜笑颜开一扫而空。对着众人拱手:“后会有期!”

    镇长和王老夫子在门口相送,别过二人之后,傅凌云偷偷瞄了一眼楚青若低垂着的笑脸,一股甜蜜涌上心间。

    强压下心中不舍之情,狠狠心转身来到门口,跨上了早已为他备好的马,率着一众人策马而去。

    阿毛这时才如梦初醒的掐了掐自己的脸,拉着楚青若愣愣的说道:“若姐姐,我刚刚是在做梦吗?城里的首,首富,我的老天,清水县最有钱的人竟然跑来了我们学院!”

    楚青若怅然若失的看了一眼远处隐隐飞扬的烟尘,隐约觉得他们的身份应不止是城里首富那么简单,转过头无力的对阿毛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是啊,李大小姐,人都已经走远了,你才发现啊!”

    阿毛突然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啊啊啊啊啊~我竟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帅的公子啊,我,我竟没和他说上一句半句话,啊啊啊啊……”

    楚青若:“……”

    一时间学堂上空惊鸟四散……

    王夫子因家中有事,学堂休沐了几日。

    闲赋在家中的楚青若正在案头苦思冥想要画些什么。为了贴补家用,她找到了一份为平安镇的墨香斋做画的活计。

    每月交三幅画,墨香斋给她一角银子和两瓶墨、两刀纸作为酬劳。

    苦思良久无果之后,楚青若挫败的扔下笔,推开了窗户深吸了一口气。

    周妈妈今日未去茶园采茶,难得一天休沐便在家想把衣服洗一洗,晒一晒。见她如此苦恼,忍不住开口劝她:

    “小姐,周妈妈是不懂画画,不过我听人说,画画的人可不能老待在家里,需要到外面去走动走动,看看山,看看水,这样就画得出来了。”

    说着放下手里的捣衣杵,从捆在腰间的围裙里翻出几角银子来,隔着窗户塞进了楚青若的手里:

    “去吧,今日小姐既做不出什么画来,不如就歇歇,出去走走,难得学堂不上课,别老闷在家里。”

    楚青若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把钱塞回了周妈妈的手里,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听得门外有人喊道:“请问这里是楚青若,楚姑娘的家吗?”

    两人面面相觑,周妈妈打开门问道:“你找谁?”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形不高不矮,面目普通的青年,身穿一件灰色粗布对襟袍,黑灰色腰带里别着一封书信。

    手里还提着一个比鸽子笼大了两三倍的笼子,上面用一块白麻布遮着,里面不时的传来细小的“呜呜”声。

    周妈妈不解的问道:“你要找谁?”

    灰衣青年见门打开了,连忙做了个揖,面带笑容问道:“请问,楚青若,楚姑娘是住在这儿吗?”

    回头看了一眼楚青若,她也是一脸疑惑地摇摇头。周妈妈迟疑:“是,我们家小姐是叫楚青若,不知您是……?”

    灰衣青年如释重负的笑道:“哦~那就好。我是平安镇的马快(类似于现在的邮递员,快递)刘安,这是给你们家小姐的东西,您拿好!”

    说着把信和手里的笼子交给了周妈妈,然后又对二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周妈妈心惊胆战的提起笼子回了院子放在地上,只见笼子一阵翻腾,笼子里的“呜呜”声越发的激烈。

    楚青若早已经好奇的像心里装着十几只小猴子一起挠她的心肺,一步上前飞快的掀掉了笼子上的麻布,两人定睛一看,原来笼子里装着一只小动物。

    只见那只动物大约有一个巴掌大小,周身的黑毛,唯有眉梢、下巴、腹部和四肢的毛雪白如银丝。两只耳朵尖尖的竖在了它的头上,随着声音四处转动。

    最令人奇怪的是,这只动物竟没有尾巴,不,应该说尾巴像一小节的小拇指粗细的短棍一样翘在它的屁股后头。

    两人不禁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动物?看着似乎还挺可爱的。到底是谁送的?

    隔日

    “笃笃笃!”

    “又是谁啊?”周妈妈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到院门口,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眉眼有几分眼熟的少年,样貌甚是清秀端正,

    “你找谁?”周妈妈疑惑得问道。

    连枫上前一步,拱手做了个揖:“请问,楚青若,楚姑娘可是住在这儿?”

    周妈妈闻言警惕的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谁?”

    连枫见状失笑道:“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来凤镇的花灯会上,我们家少爷还救过你家小姐呢!”

    周妈妈恍然大悟,对对,难怪瞧着有几分眼熟呢。忙不迭欢喜的双手一拍:“哎呀,原来是恩公,请恕恕我有眼不识泰山。

    来来来,快进来坐,今天可是什么风把恩公吹来了?”

    连枫咧嘴一笑,抬脚走进院子:“我家少爷刚好搬来梧桐村休养,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所以特来登门拜访,也请妈妈以后多关照!”

    周妈妈欣喜的问道:“啊?恩公搬来梧桐村住了?那敢情好,以后有啥需要的,尽管说,别客气。”

    笼子里的小动物也像凑热闹似的一通狂叫,一时间,楚家的小院里热闹非凡。

    连枫见周妈妈见到他甚是欢喜,连忙话题一转问道:“那个,妈妈,楚姑娘呢?”

    周妈妈一边忙着给他端茶送水,一边随口回答道:“我们家小姐啊,还在学堂呢,还没下课。”

    为他上好了茶,她热情的说道:“上次恩公救了我家小姐,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恩公呢!

    我看,要不今晚请恩公过来吃顿饭,我,我这就去买菜,晚上给你门顿好吃的?”

    连枫大喜过望:“那便叨扰了!我现在就回去叫我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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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花开两朵

    傅凌云感觉自己简直就要崩塌了。

    为什么他心里想做却一直没做的到的事情,这家伙竟然轻而易举的都做到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让他这个少将军情何以堪?

    连枫一脸委屈的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心想:少爷啊,这真不怪我啊,这讨姑娘欢喜和行军打仗是两回事啊……

    谁叫你整日里板着一张脸,沉默寡言的,住在人家隔壁那么久了也不告诉人家,非要天天蹲树梢,这,这能怪我吗?

    “咔吧”傅凌云坐着的椅子手柄突然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连枫惊得像只猴子一样一蹦三丈高:“少爷,我,我先过去啦,你,你也赶紧过来。”

    徐勇见状也抬腿追了出去:“臭小子,等等我。”

    三人来到楚家小院中,周妈妈热情的招呼着他们坐下,然后自己挎上了篮子出去买菜去了。

    周妈妈走后,徐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摸着自己下巴刚长出来的胡子清渣,悠悠的说道:“这婆娘看着比三年前更有味儿了!”

    “噗……”连枫毫不客气的把茶水喷在了他的脸上,“咳咳,徐叔你该不会……”

    无语的抹了一把脸,徐勇牛眼一瞪:“我不会什么?你小子,喝点茶都那么不消停,脏死了!”

    傅凌云也微微错愕,原来徐叔喜欢的是这样类型的女人啊……眼光不错,一看便是个贤惠的。

    不多时,买了菜回来的周妈妈,一边在厨房不停地忙碌,一边热情的招呼他们喝着茶用着点心时,楚青若回来了。

    一跨进院子,小狗阿乖便从傅凌云的膝头跳了下来,扑进了她的怀里,楚青若觉得它长得有些像狗,样子有点乖,给它起名叫阿乖。

    笑着抱起它,一抬头却发现,家中竟多了三个人。

    连枫做的位置正对着楚青若,见她进门便欢喜地站了起来:“楚姑娘,你回来啦?”

    楚青若一愣。

    傅凌云和徐勇都坐在背对楚青若的位置,闻声一起站了起来,转过身:“楚姑娘!”

    他,他也在?她又惊又喜。

    见她如此表情,傅凌云心下窃喜。

    连枫:“我们如今搬来梧桐村居住,往后我们便是邻居了,特来拜访一下,还请姑娘和妈妈以后多关照。”

    傅凌云也开口道:“多谢那日救命之恩。”

    楚青若脸一红:“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周妈妈惊讶:“什么,小姐,你什么时候又救了恩公的命?”

    “什么恩公?”

    “怎么,小姐,你还没认出他们?他们就是当年在来凤镇救了我们的恩公啊!”

    楚青若欣喜:他们这是认出她来了?

    傅凌云心中亦是欢喜:我是此生都不会忘记你的!

    徐勇从进了门,一双眼睛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忙进忙出的周妈妈,趁着她招呼他们的时候,偷偷的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虽说是三十多岁,头上也隐约有了几根白发,但圆圆的脸上透着几分成熟的韵味,个子不高不矮,刚好到自己的耳朵。

    丰满的身躯,前凸后翘一副好生养的样子。尤其是饱满的胸部,被紧紧的包在了衣服里头,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徐勇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傅凌云和连枫对视一眼,连枫差点没忍住都笑出了声来,就连一向清冷的傅凌云,脸上都增添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咳咳”回过神来,他尴尬的干咳了两声,一瞪眼睛,“看什么,没见过人肚子饿吗?”

    忙的脚不沾地的周妈妈被他几次三番无礼打量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悦,只是不好发作而已,可是脸上的烫意却让她暗暗有些恼怒。

    “咳咳咳!”徐勇见她脸上有些恼羞成怒,不敢再放肆,只得站起身背着手望着天,连枫忍不住掩嘴偷笑.

    傅凌云见楚青若疑惑的眼神看来,马上又收敛心神,正色端坐,目不斜视,唯有嘴角还在轻轻抽搐。

    欲盖弥彰的徐勇,拿起来桌上的茶壶,到了三杯水给他们一人一杯。

    边喝着水,连枫边问道:“楚姑娘,这只小狗,你可还喜欢?”

    楚青若惊讶的举了举怀里的小狗:“这只狗是你们送我的?”

    连枫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又调皮的指着傅凌云说道:“不是我们送的,是我家少爷送的。”

    “你……可喜欢?”不好意思的别开脸,他轻声地问道。

    楚青若抖着怀里的小狗撒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傅凌云望着她毫不做作的笑脸,心中如喝了蜜一般甘甜。

    “楚姑娘,你可知道,这只小狗可不是大炎的品种。它可是芸桑国极寒之地,罕有人烟之处才有的稀有品种.

    这世上除了芸桑国的皇后,大炎的太皇贵妃,这第三只就在你手上了哦!”连枫得意洋洋。

    “哦,是吗?那如此贵重之物,小哥哥你送给我,我……。”楚青若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怕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

    “无事,别人送给少爷的,少爷一向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也没有时间照料,所以便命人送来给楚姑娘、这只狗养大之后看家护院甚是勇猛.

    我家少爷知道你们一直以来都只有两个女子在家,有了它也好护你们些许周全。”

    楚青若不禁羞红了脸,垂下头装作和怀里的小狗玩耍。

    傅凌云心下暗暗高兴,楚姑娘这是喜欢他送她礼物。

    这只狗,不,准确的说这是一只梗犬。

    前一阵子,刚好他手下有一支队伍去了极寒之地担任守卫的任务,在那里救下了一条身受重伤的母梗.母梗自知自己伤势过重,便双目含泪引着救下它的士兵,蹒跚的来到了它的洞穴。

    士兵见母梗颇通人性,便随它去了洞穴,从洞穴里救出了一只刚刚出生的幼犬,母犬见幼犬得救便死去了。

    那士兵也是个心好的,一路用马奶,米汤养着,把这只幼犬带回了京城准备献给了他。

    傅凌云知道这种梗犬,幼时样子颇为可爱,又异常的稀有。养大以后非常的通人性,所以便命人给她送了过来,给她看家护院,做个小守卫。

    “吃饭了!”徐勇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周妈妈端着一碗小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放在桌上转身又回了厨房。

    扭动的屁股就像长了钩子一样,把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勾着,直到进了厨房关上门,再看不到身影,他才恋恋不舍的把眼神收了回来。

    一抬头,对上傅凌云似笑非笑的眼神,一阵大囧。旁边的连枫把头埋在桌上吃吃的笑。就连坐得稍远些的楚青若,都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别开脸用袖子捂着嘴,双肩微微抖动。

    “咳咳!”徐勇又咳嗽了两声,突然觉得今天的天特别热,特别口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我们这次登门除了来拜访楚姑娘之外,还有件事情向拜托周妈妈?”几乎要笑岔气的连枫闻到了桌上香气四溢的味道,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突然心生一计。

    楚青若:“连公子请说。”

    “我们想请周妈妈去给我们做饭!”

    “你们没有请厨子吗?”

    话说到此处,傅凌云也不禁有些好奇,这滑头鬼连枫,忽然提出这个要求到底意欲何为?

    说话间,周妈妈做好了饭菜陆续的端上了桌面,众人在周妈妈热情的招呼下,一起动筷吃饭。

    风卷残云之后,周妈妈站起身来收拾桌子。徐勇站起身来,假意活动了几下:“吃的太饱了,活动活动!”然后,踱着步慢慢靠近厨房,想借机亲近她,不料却吃了个闭门羹。

    看着她关上门之后,徐勇用手抹了抹油光锃亮的嘴,打着饱嗝,讪讪的又踱了回来:“这饭菜做真不错。”

    众人失笑。

    连枫旧话重提,楚青若想了想,周妈妈会不会把身子累坏了?

    连枫已经从衣袖里取出一包看着颇为丰厚的钱袋子,放在了楚青若的面前。“每日的菜钱另算,这是一年的工钱。”

    “不如这样,等周妈妈过来,你们自己问她如何?”

    连枫笑道:“无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告辞,楚姑娘和周妈妈今晚也好商量一下,明日在给我们答复如何?”

    “也好,那我送送你们。”

    傅凌云闻言心里暗暗有些埋怨连枫,怎么说着说着就告辞了呢?爷还没坐够呢。徐勇心里也嘀咕:别介啊,再坐一会儿啊!

    无奈连枫话已说出口,他们只能起身告辞。

    “连公子,你们的银子。”楚青若拿着他们的钱袋子追出门。

    连枫狡猾的一笑:“先放在姑娘处,若周妈妈不愿意,明日再还给我们也不迟。”说罢,一手一个拉起还在频频回首的傅凌云和徐勇,走进自己的院子关上门。

    t她只得无奈的拿着这包银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厨房忙活完的周妈妈,走出院子一看人都走了,自家小姐坐在桌旁看着一包银子发呆,不禁好奇的问道:“他们回去啦?这包银子是……?”

    楚青若这才把连枫拜托的事情婉转的和周妈妈说了一遍,并一再强调,让她自己决定去不去。

    周妈妈看着连枫给的银子,并非不心动,可是她一想到徐勇那双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睛,心中忽生起一阵烦躁:

    “小姐,恩公和那连公子是个好的,可那姓徐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我不想去。”

    楚青若看到周妈妈脸上的坚决,强忍着笑意安慰她道:“好好,那明天我就把银子还给他们!”

    傅凌云和连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回房准备歇下。

    徐勇关上门,接过傅凌云扔过来的被子铺在地上,脱了鞋躺了上去,嘴里碎碎念道:

    “真的,这娘们真的挺不错的,那屁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爷,你非要在这儿住下养伤,莫不是看上这娘们了吧?

    哎...看不出来,爷你好这口?好眼光!这下给爷捡着个大便宜了,就是岁数大了点,给我还差不多!”

    “闭嘴,睡觉!”傅凌云听了他的胡咧咧,忍无可忍,扔了一只鞋子在他头上,他才悻悻的闭嘴。

    他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爷看上的是周妈妈?难不成他的眼睛是拿来做装饰的?周妈妈这岁数,到底谁便宜了谁?傅凌云没好气的想。

    “不是?”徐勇一骨碌爬起来,一抹口水惊喜的问道:“少爷说的可是真的?如此,那娘们我老徐要了!”

    傅凌云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不再搭理他,同时一脸绝望的闭上眼睛:爷是多想不开,才放着个楚姑娘不要,非和你抢周妈妈!

    “这么个娘们,我徐勇手到擒来,哼!你们就瞧好了吧!”

    徐勇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无语的傅凌云和连枫简直没眼看,合该了你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光棍。

    熄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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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细水长流

    第二天一早,楚青若便把银子还给了傅凌云,并婉转的拒绝了连枫的提议,叫上阿毛一起去上学。

    路上被八卦的阿毛非缠着楚青若,不停地追着问这首富家的少爷到底是为了啥那么想不开,放着繁花热闹的京城不住,非要来搬来梧桐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云云之类的问题。

    不胜其烦的楚青若,只好用一个肉包子狠狠的堵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才换得自己的耳根清净。

    到了晚上,傅凌云和连枫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从清水县的丰祥居买的点心,一边看着徐勇饿瘫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有气无力的摇着。

    傅凌云对连枫瞟了眼,连枫马上会意的扔下手里的点心,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徐叔,实在饿的话,就来吃两块点心呗!”

    “不吃!甜了吧唧的玩意儿,娘们才爱吃。我不吃!”

    “那你就饿着吧!”傅凌云凉凉的说道。

    徐勇一听,噌一下坐了起来怒道:“厨子不请也就算了,老妈子也不请一个,难不成以后天天都不吃饭?这是打算修炼成仙吗?”

    连枫笑道:“少爷那是给了你个现成的机会,要找个会做饭的妈子有何难?隔壁不就有个现成的?”

    傅凌云端起茶抿了一口,扔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一拍大腿,对啊,隔壁那娘们不就会做饭?做得还挺好吃!

    心动不如行动!徐勇马上站起身来,噔噔噔就跑去了楚家门口,咣咣咣就是一通砸门。

    一时间惹来阿乖奶声奶气的大叫和村里的狗子们一通狂吠,邻居都伸头张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惊心动魄的敲门声,吓到了的楚青若和周妈妈,二人互看了一眼。周妈妈让楚青若待在屋里别出来,自己则怒气冲冲的去看看到底是谁。

    大晚上这么报丧似的敲门,找晦气吗?

    走到院门口拎起杵在一旁的大扫把,拉开门闩,就见一个满是胡须的脑袋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对着她一龇牙:“臭婆娘,给老子做饭去,老子饿了!”

    话没说完,就听一声尖叫,一把大扫把劈头盖脑的砸了过来。他只能一边躲一边嚷:“别..别打,是我,是我。”

    周妈妈拄着扫把,一手扶着心口喘着气心有余悸:“怎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不去!”说完拢起门。

    “你听我说,”徐勇用手挡着门,努力的把身子往里挤了一挤,“我们仨大老爷们,没人做饭,天天吃那甜腻死人的糕点,要不了几天,我们可就都要饿死了!”

    一个用力,终于挤进了院子,周妈妈则被他挤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臭婆娘,我们爷仨真没吃饭呢。”

    “你家没做饭,关我什么事?你给我出去。你要再敢来,我还拿大扫把打你!”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周妈妈赶走了徐勇之后,关上门愤愤的想到。

    “爷,那臭娘们不肯来,要不咱上外边吃点吧。”徐勇蔫头巴脑的回到了他们的院子。

    “哈哈哈,我说..哈哈....徐叔你该...哈哈....就你这样,是我...哈哈....也要拿大扫把打你....哈哈哈。”连枫快笑断气了。

    “那该怎么样啊?早知道老子就该绑了直接拎过来,不该跟她废那么多话!”徐勇恨恨的说道。

    开口闭口叫人家臭婆娘,人家愿意来给你做饭才有鬼呢!傅凌云别开眼,不想再看着徐勇这张倒霉催的脸。

    连枫:“你就不会使银子吗?花银子,请她过来,帮忙,你懂吗?帮忙做饭。”

    “那你不早说,害我白挨一顿揍!”

    “哈哈哈!”连枫觉得自己离笑死不远了。

    傅凌云无奈的摇摇头。

    第二天,又是一阵咣咣砸门。

    打开门,一只熊掌大的手拿着两角银子,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徐勇那张洋洋得意的脸贴着门缝:“臭婆娘,我出银子,请你帮我们做饭去!”

    “不去!”周妈妈毫不留情的再次拒绝。

    “咣铛”关门。

    “哎呦!”徐勇一声惨叫,捂着被门板撞疼了的鼻子。

    第三天,照常咣咣砸门。

    这次,从门缝里递进来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周妈妈接过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笑着稍稍打开了门。

    徐勇还来不及笑,就觉得眼前一黑。钱袋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砸的他满眼冒星。

    “哎呦!”徐勇捂着脑袋。

    咣铛,门又关上了。

    扔掉了钱袋的周妈妈,迅速的关上门插上门栓,拍了拍手,傲娇的哼了一声,扭着腰走进了厨房。

    在房里作画的楚青若闻声放下了手里的笔,看着窗外生龙活虎的周妈妈,觉得这般鲜活的她,竟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看起来那么的有烟火气。

    也许,让她去给他们做做饭也不错!

    周妈妈终究还是个心软的,看过连枫恳求的眼睛,尤其是恩公傅凌云那张清瘦不少的脸以后,心中不忍,终于每日去给他们做饭了。

    “臭婆娘,我来帮你打下手!”徐勇贱嗖嗖的凑过去。

    “滚!”干脆利落,没毛病!

    “嗬,真够味,老子就喜欢这调调!”

    众人:“……”

    接下去的日子,没有接到任何任务的傅凌云,闲来便去等楚青若放学。

    两人说着话,慢慢地一路走回梧桐村。

    他们一同看夕阳美丽的余晖;一齐赞叹梧桐村秀丽的山水;一同在月下吟诗作对;一起在紫藤架下携手同画。

    朝夕的相对,傅凌云惊讶的发现,原来他的小人儿除了琴棋书画,竟连鲜少有女子爱看的兵法、政论都一一通晓,言谈间还颇有见地,不禁越发的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简直爱极了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她。

    她,就像一杯清香而又醇厚的佳酿,从初见时的惊艳,到再见时岁月静好。连同与君同语的细水长流一起,共执起一尊琉璃盏,兑入岁月的芬芳,与伊人且醉且歌且欢愉。

    这样的她,足以让他,淡了红尘,舍了韶华,薄了流光;

    这样的她,只消一眼,便已是此去经年,眉目成书。

    那日,楚青若放学早了,独自坐了马车回来。

    刚下了马车,远远地便瞧见牵着一匹马,正准备去镇上接她放学的傅凌云走出村子。

    金紫色的余晖中,一位身着紫衣的少年,手中牵着匹俊秀的五花马,静静走在一棵绿意葱葱的流苏树下。

    夕阳下,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越发的深邃迷人。修长的身影披着霞光,犹如一幅五彩斑斓的风景画。

    一阵风吹来,楚青若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沁人心扉。雪白纯净的流苏花瓣,随着风如雨落下,撒在了少年的身上,也撒进了她的心里。

    这样的少年,这样的风华,一如醉人的流苏花香一般,使她沉醉,着迷。

    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树流花诉芳菲。三千繁花共流水,素手纤云许白头。

    “楚姑娘!(傅公子)”两人同时开口。

    “你(你)……”又是异口同声。

    两人失笑,傅凌云难得卸下脸上的冰冷,带着一丝腼腆。楚青若低垂着头,露出一段曲线优美的白皙颈项。

    傅凌云:“下次等我,勿要一人独行。”

    “无事,我可以和阿毛一起回来。”楚青若的语气中,已有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撒娇。

    他的小人儿这是在跟他撒娇?他的心中一阵甜腻,甚是受用。

    只是在听到阿毛的名字后,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就像甜腻中突然被加进了一根朝天椒,实在让人无福消受。

    每次他去接楚青若,这个小丫头总是很不识趣的跟在她的身后面,聒噪的如同一群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简直和连枫那个话痨有得一拼。

    好几次他都特意带着楚青若在镇上饶了好多个圈子,才把她甩掉。

    可一转眼,这狡猾的丫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缠着他的小人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弄得自己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像个跟班、保镖似的。

    更气人的是,这个小丫头逛起街来,好像东西都不要钱一样,不消片刻便大包小包的从店里出来不算,竟然还毫不客气的让自己帮她拿着!

    今日,难得这烦人的小丫头不在,傅凌云觉得心情格外的愉快。

    “哎呦,是青若啊!好巧啊!”一听便是讨人嫌的声音,突然大煞风景的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又被人扰了单独相处的时光的傅凌云甚是气恼!

    楚青若停下脚步回头,却见竟是黄有才那胖的像葫芦一样的母亲,黄大娘!

    傅凌云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一同回过身来望去。

    只见黄大娘像柄茶壶似的单手叉着腰,身子后面躲着个身材瘦小,脸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小姑娘。

    小姑娘低着头躲在她身后,怯生生的拉着她的衣角,一边偷偷的打量着他们。

    黄大娘嘴上和楚青若打着招呼,眼睛却飘向了傅凌云,不停地用力拉扯着身后的小姑娘,最后竟粗暴的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是啊,能在我家门口遇见大娘,还真是巧啊!”楚青若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她。

    分明住在不同的地方,黄家在梧桐村也从未听说有什么亲朋好友可以走动,今日这么巧在这里遇上,若说不是她存心的,谁信呐?

    黄大娘被说的脸上一阵尴尬,不再理会楚青若。转而向傅凌云堆起了笑容:“公子啊,真是巧,你也在这儿啊。”

    说着,狠狠的将还低着头站在楚青若对面的小姑娘,一把揪了过来,不顾她的挣扎,往他的面前一推:“公子啊,这是我女儿,黄小丫。”

    随后又在黄小丫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死丫头,见到贵人也不知道行礼!”

    黄小丫轻声痛呼之余,只得朝着傅凌云鞠了个躬,不情不愿的小声说了一句:“贵人好!”

    黄大娘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这个不上台面的死丫头,看自己回去怎么收拾你!

    抬起头,嬉皮笑脸的向傅凌云打了个哈哈:“公子爷别见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上不了台面。这也说明我家丫头老实,单纯。以后多见见世面就好了。”

    楚青若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今日会那么巧,在自家门口遇到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黄大娘呢!敢情是想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小哥哥,希望能得了他这个富家公子的青睐呀?

    心里暗笑,这黄大娘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叮当响,

    她大概是盘算着自己的女儿一旦飞上枝头当凤凰,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一家便可以依仗着这个女儿,从此走上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大道。

    不禁嗤笑出声,还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看她这架势,好似小哥哥见着她女儿,便一定会看上她似的。

    她真的挺好奇这黄大娘,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心,生了个儿子惊才绝艳,生了女儿人见人爱?

    傅凌云却好似根本没看到这对母女俩一般,冷着一张脸,却对楚青若温柔的说道:“青若,我们回去吧。”

    本想着带着楚青若去县城逛逛,谁知半路又杀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程咬金来,真是扫兴!

    黄大娘见两句话不到,他转身便要走。眼珠子转了转,急忙将她的女儿往傅凌云身上一推。心下暗暗得意,只要你伸手接住了小丫,老娘就给你扯开喉咙喊。

    到时候你想不负责都不行,就算不能娶我家小丫为正室,做个小妾哪怕通房都不错。

    谁知傅凌云竟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忽然轻轻闪身,在路边弯腰摘了一朵花递给了楚青若:“青若,送给你。”

    楚青若微微一楞,伸手接过了花:“谢谢。”

    就听身后黄小丫惨叫一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她摔在了地上磕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磕破了脑袋,留了一脑门子的血,原本蜡黄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刷白,还隐约透着青色。

    黄大娘愣了愣,上前搂住捂着脑袋懵圈了的黄小丫,双腿一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开嗓子大叫嚎叫:“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儿啊,这是谁那么狠心,见你摔倒了都不扶一下。

    哎呦喂,世态炎凉啊,哎呦喂啊,没法活了。这,这要是破了相,以后还咋嫁人啊~哎呦喂啊……大家伙快来人啊,都来评评理啊!”

    傅凌云却视若无睹的从她面前走过,将摘下来的花拿过来,轻轻的插在了楚青若的发鬓边,然后满意的对她一笑:“好看!明日在给你摘。”转身拉着楚青若便往回走。

    黄大娘急忙伸手去拉他的下摆,却抓了一个空,不由得错愕:“公子爷?我女儿为了你,摔成这样,你就这么走了?”

    傅凌云头也不回:“与我何干?”

    楚青若倒是有些可怜地上的黄小丫,没摊上个好娘亲真够造孽的。

    知道她心软,见不得别人可怜,傅凌云越发的拉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人利用别人的同情心为非作歹,她若学不会心狠一点,只怕以后要吃苦头。

    虽心中不忍,但她也深知他的为人,绝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他如此做,定是有他的原因和理由。

    希望经过此事以后,那整日爱做梦的黄大娘,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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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地痞无赖

    过了几日,傅凌云连夜带这连枫和徐勇奔赴别县执行任务,只留了封书信在他的案头。

    次日清早,周妈妈看到了书信,将它交给了楚青若。看过书信后,百无聊赖的她只得在院子里逗着阿乖玩耍。

    阿毛推开院门,欢天喜地的走了进来。

    “若姐姐,若姐姐,听说今日梵音寺的菩提花开了,好多人都赶去去看呢!咱们也去瞧瞧吧!”阿毛一边逗着小狗阿乖,一边说道。

    “菩提花?”楚青若有些心动。

    平安镇外的梵音寺里,有颗千年的菩提树,几十年才能得见一次花开的盛景。据说花开时,洁白圣洁,一片佛光普照,观花的人如沐浴圣辉,十分的神圣美丽。

    楚青若被说动了,心生出几分神往。

    五六月的天气,舒爽宜人,山林间的繁花似锦,令人心旷神怡。

    楚青若和阿毛一黄一粉两个身影,就像山林间两朵最鲜艳夺目的娇花,点缀在一片青纱绿水间,甚是娇艳夺目,一路上不断引来往来的行人频频回首。

    梵音寺就在平安镇往南,大约四五里的地方。

    这是一座千年古刹,据说前朝有位得道高僧在寺中的菩提树下坐化飞升,所以梵音寺一直以来,香火不断。

    这里的人都相信,只要得到了梵音寺的菩萨庇佑,他们便能一生平安顺遂。

    这也是平安镇名字的来由。

    楚青若和阿毛到了庙里各自上过了香许,过了愿,便一起走去后山观花。

    万里无云的碧空下,一株苍劲挺拔,枝叶茂盛的高大乔木,屹立在了青烟袅袅,红柱黄墙环绕的后山上。深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果真就像笼罩着一层佛光。

    浓密的绿叶间,盛开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花苞中探出羞答答的黄色花蕊。远远的望去,又似缠绕着一缕缕袅袅的檀烟,当真是一副让人啧啧称奇的好景观!

    楚青若见地上有几朵掉落的菩提花,欣喜的她想要把花拾起来带回去作画用,谁知刚想弯下腰便有几双满是污泥的黑色布鞋映入了她的眼帘。

    只见几个穿着或蓝或灰对襟长袍,腰带却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敞开的衣襟里隐约露出身上几道刺青的无赖汉子在她的面前立着。

    为首的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三角眼,塌鼻梁,面皮黝黑泛黄,太阳穴上还贴着一张偌大的狗皮膏药,斜眼歪眉,一脸没正形的看着她们。

    满是黄牙的嘴里,时不时的和身后同伴说上两句不堪入耳的荤段子,惹得他的同伴爆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楚青若一惊,拉起蒙圈的阿毛转头就要走,却被后面的几个男人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

    “臭丫头,你给老子站住!”

    楚青若认得他们,为首的那个叫赖三,他们几个都是平安镇有名的混混。

    阿毛强作镇定地问道:“你们……是谁啊?你们要……要干什么!”

    赖三嗤笑,一只手往楚青若面前一摊:“我们要干什么?你身后的臭丫头欠了我们十两银子,今天冤家路窄,既然遇上了,臭丫头,少废话,还钱吧!”

    阿毛吃惊:“若姐姐,你欠他们钱?”

    楚青若怒道:“别听他们胡说!”

    原来前些日子周妈妈在替她整理房间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小姐画的画可真好,比起店铺里卖的年画都要好上许多呢!”

    楚青若受了启发,第二日便兴匆匆的抱着几幅平时闲暇时作的画,去了县上最大的书斋-墨香斋碰碰运气。若是有人愿意收了她的画,以后她便可以靠卖画来养她们俩了。

    谁知,当她抱着画走过墨香斋前的一条巷子时,却被这群地痞无赖给盯上了。

    然而,当时的楚青若毫不知情,依旧心怀忐忑的走进了墨香斋。找到了掌柜,把自己的画一张一张摊在柜台上,让墨香斋的掌柜掌眼。

    掌柜的看过她的画之后,除了夸不绝口的赞叹之外,更是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她的画,并给了她一个惊喜不已的好价钱,并问她是否愿意长期合作。

    楚青若自然是喜不胜收的欣然答应。掌柜的见她爽快,于是便和她写好契约,另付了定金,给了她要她作画的小样和尺寸。

    掂着手里的银子和样画,欢快的走出了墨香斋,楚青若没走几步,便被门口躲在暗处的赖三一伙人给拦住,伸手管她要人头税。

    楚青若和他们争论无果之后,便使了一计甩掉了他们,自己坐在别人的马车上出了县城。之后几次交画,她小心翼翼的躲着他们。

    不料今日,冤家路窄,她们和赖三这伙人竟在这毫不搭界的寺庙里撞上了。

    听楚青若讲完,阿毛咬牙切齿,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原来是讹人的啊,这也太不像话!”

    “就是,准是看人家是姑娘家好欺负!太缺德了!”

    赖三气急败坏的看了一眼四周,吼道:“放屁,你们懂个屁!墨香斋那一带是老子的地盘,她要在老子的地盘上做买卖,自然要交人头税!”

    楚青若怒啐:“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收我的税!”

    赖三一瞪眼:“这是江湖规矩!”

    阿毛:“什么江湖规矩?我们又不是江湖中人,你这分明是胡说八道!就是讹人!”

    赖三往菩提树旁的花坛上一坐,翘着二郎腿,两手抱胸:

    “你们是不是江湖中人,那老子可管不着。只是这臭丫头在老子的地头上卖画得了钱,就要交人头税!十两银子一个人头,一分都不能少!那天一个不留神让你溜走了,今日你若是不拿钱来,哼哼,就算你是个女人,老子也要照打不误了!”

    和赖三一伙的几人中,有人说道:“三爷,这小娘们不肯给钱,那容易啊,把她们俩卖到窑子里去,还不止十两银子呢!”

    赖三怒道:“放你娘的屁,这样识文断字的小娘们,想必也是有些家世的!你有几个脑袋敢卖良家女子进窑子?说话过过脑子!”

    呵斥了手下一顿后,转过头对着楚青若她们又喝道:“臭丫头,快拿钱来!”

    “兄台!”突然一声脆亮好听的声音响起,人群中站出来一位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

    一袭青衣长袍,显得他瘦长高挑的身材,像山林里的青竹一样坚韧挺拔,白皙如冠玉似的脸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炯炯有神。

    笑起来不仅如春风和煦,而且脸颊两边竟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即英俊又迷人,相当的有魅力。直看得阿毛合不拢嘴,险些流出口水来。

    书生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赞许的用手里的扇子拍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这位兄台真是高见,所为盗亦有道,大概说的便是兄台这般的英雄才俊吧。”

    虽然每个男人都有颗个当英雄心,但赖三从小到大都被人骂做无赖,混混,还从来没有人夸他是英雄过。

    今日里被这书生这么一说,觉得还挺受用,听着还挺顺耳,自是得意洋洋的一拍胸脯:“那是~三爷这人别的没有,就是讲道义!”

    楚青若和阿毛互相看了一眼,暗暗发笑,一齐又看向了那个伶牙俐齿,哄死人不偿命的书生。

    那书生越发的笑容可掬:“三爷的义举,在下自是有所耳闻。不如这位姑娘欠你的银子是多少,如果可以的话,就由在下帮她们出了吧!

    还请兄台也高抬贵手,莫要在为难这两位姑娘了,权当交个朋友,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赖三一愣:“不多,十两银子。你帮她们出?”

    书生笑问:“可有何不妥?”

    赖三又愣了愣:“啊?没有。”有银子收,有什么不妥的?老子才不管是谁的银子呢!

    书生闻言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银锭子,放在手里掂了掂,笑着递给了赖三。

    楚青若张张嘴想要阻止他,只见那书生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得压下满腹疑问,悻悻的闭上嘴。

    赖三欢喜的收下,放在嘴里咬了一咬,然后心满意足的放入自己的怀里,“算你们运气好!遇着有钱的主儿了。

    但是!你们给老子记住,往后想要在老子的地盘上赚钱,就要交人头费。再有下一次敢不交钱,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楚青若和阿毛气愤不已:“你!”却被书生一把拦住,并对她们两个摇摇头。

    赖三不屑的冷哼一声,转头对身后的同伙一挥手:“我们走!”

    众人见热闹看完,皆散去。

    唯有楚青若、阿毛和书生三人还站在原地。阿毛含羞带俏的对书生行了个礼:“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楚青若也上前行了个礼。

    书生笑道:“姑娘客气了,在下也只是经过这里,举手之劳罢了。”

    楚青若不解的问道:“恕青若不明,公子既然明知他们是讹人的,却为何还要给他们银钱,息事宁人?”

    书生失笑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样的人,若能以区区几两银子便打发了,何必与他们斤斤计较!”

    楚青若的心里不予苟同,这不是越发的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吗?

    正要说下去,忽闻林间一阵急促的鸟叫,书生的脸色变了变,对她们拱了拱手:“既然二位姑娘无事,那在下便告辞了,二位姑娘,再会!”

    楚青若却对他的说法不为认同,可毕竟别人也是一番好意帮了自己,只好悻悻的还礼:“公子再会!”

    阿毛则是一脸依依不舍的对着他挥挥手:“再会!”希望有机会再次相会……

    狐疑的看着书生行色匆匆的离去,楚青若和阿毛离开了梵音寺回到了家中。

    阿毛把今日梵音寺遇到混混赖三的事情同周妈妈说了一遍,周妈妈满怀忧心的拉着楚青若说道:“小姐,如此,你还是不要再去墨香斋卖画的好,免得那些混子又纠缠于你。

    今日那赖三还有几分明白,只要银子不曾动什么歪心思。若明日遇上个混不吝的,你一个姑娘家可如何是好!”

    “可你一个人如何能赚的来那样多的银钱,如此辛劳,只怕你的身子要熬不住。若我能分担一些,多少也是好的。”

    阿毛见她们如此,心中不忍,一拍胸脯:“若姐姐,你们别在伤心了,我去求我爹给你找个活计。”

    周妈妈惊道:“那怎么好意思,你们家这些年已经帮衬了我们许多,万不可再麻烦李老哥、李嫂子了。”

    阿毛得意地一笑:“不麻烦,看我的!”

    当晚回到家里,便和自己的父亲把今日里梵音寺遇到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这么一说,然后央着他想想办法给楚青若找一个活计。

    李叔寻思过以后,一拍大腿爽快的应下了。

    过了几日,李叔兴冲冲的回来,对楚青若说他们衙门要招一个文案师爷,只负责堂上记录和案卷整理,月钱也不少,他看着倒是挺适合青若的。

    唯一麻烦的是……这文案师爷只要男子。

    楚青若想了想,问阿毛借了一套李二哥的衣服,进了内屋换上。

    再走出来是,李叔和阿毛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一位温润如玉、清秀俊俏的翩翩少年赫然站立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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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女扮男装

    李叔抚掌大笑:“妙啊!可惜青若不是男子,不然李叔便把阿毛嫁给你了!”阿毛也在一旁擦着口水的点头称是。

    隔日,李叔便带着谎称是自己远房侄子的楚青若,上了清水县的衙门。

    清水县县令陈敬致,四十来岁,身材微胖。一张像发好的面团一样的白面孔上长着一对好似永远都睡不醒,细缝一样的小眼睛,俗称“天不亮”。

    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用自己的两根手指,捻着自己的那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小八字胡,腆着个小圆肚,看似随和,眼里却闪着精明的光芒。

    看过了楚青若的字和文章后,陈敬致非常爽快的把她收了下来。李叔谢过县太爷之后,把她领到了县衙后院的班房。

    班房里一众衙役围成了一个圈坐着,圈里面坐着一个手拿檀木挑花扇、十**岁的男子,背对着班房的大门,正兴高采烈的在给众衙役讲着故事。

    众衙役一见李叔走了进来,齐齐站起身行礼:“李捕头。”。李叔笑着额首,背朝着门的男子也站起来转过身来对着李叔做了个揖:“李捕头。”

    李叔笑着回道:“易师爷有礼!”转过头对身后的楚青若介绍道:“这位是衙门里另一位文案师爷,易清,易师爷。”

    而后又对易师爷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远房侄子,楚,楚青,也是来做文案师爷的,以后大家便是同僚了,还请大家多关照。”

    易师爷和众衙役拱手做了个揖,热情的招呼她到班房另一处书案处坐下。楚青若坐在自己的书案边,细细打量了一下众人。

    众衙役个个相貌寻常,三大五粗,没什么特别。反倒是那易师爷在一群衙役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高瘦的身材着一袭白衣,眉若远山,唇红齿白,白皙干净的脸上那对净如明镜的眼睛中,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神秘。

    一双手如白玉,纤长的手指如上好的白瓷一般精致。手里拿着一把檀木为柄,一边为素面,另一边用寥寥数笔,却很有意境的流水桃花扇。

    虽是一身粗布简衣,可举手投足间端的是一派无人能及的风流雅致,与逼人的贵气。

    楚青若惊艳:此人的风采堪比神仙哥哥了,若是阿毛在此,怕是口水要流淌成河把县衙都淹了。

    易师爷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毫不介意的回了她一个亲切的笑容,仿佛他早就习惯了被人如此观望和惊艳一般,举着扇子对她隔空微微拱了拱手。

    楚青若想到今后要与如此赏心悦目的人共事,心里甚是愉悦,也对他微微的展颜一笑。易清望着她那毫无城府的笑容,却如同心头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晃了晃心神。

    暗笑自己何时定力如此差了,竟被一个清秀少年的笑容弄得心里兵荒马乱起来。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回到自己的案头,易清拿起了一卷案卷抄录了起来。

    “咚咚咚”

    “升堂~”

    县衙外的鸣冤鼓被敲响,县太爷喊了升堂。楚青若紧张的看了易清一眼,只见他宽厚的笑道:

    “楚兄弟勿要紧张,李捕头关照过我等,你现在还在上学堂,以后只需要放了学之后来衙门抄录案卷即可,白日里上堂作案录,还是由在下代劳便是,楚兄弟大可放心。”

    楚青若长舒了一口气,拱手:“那就劳烦易师爷了。”易清笑着额首转身离去。

    天色渐暗,她抬头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向衙门内的众人一一告辞,与李叔一同回到家中。

    周妈妈今日还特意做了她最爱的菜犒劳她,楚青若与周妈妈一起吃过了饭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睡下。

    不久学堂恢复了讲课,一大早,楚青若在阿毛和乖乖的打闹声中背上了书袋,同她一起来到了学堂。

    今日夫子的课程特别的紧张,为了补上之前落下的内容,夫子一直讲到了天快黑了才喊放课。

    下了课,楚青若匆匆换过了衣衫,坐上了去清水县的马车。今晚是她当值,迟到可不好。坐在马车上,她的心急如焚,急急的催促着赶车的大叔快点,再快点。

    忽然马匹嘶叫,车身剧烈的晃动,马车停下了。楚青若焦急的掀开了车帘子往外看,只见并不宽阔的路上,横着一大一小两个瘦弱的人影。

    跳下马车,与车夫两人一同上前查看,原来是一个年迈的老汉领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两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从道路旁边冲上马道,却被惊马吓了一跳。

    腿一软,生生的的扑倒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车夫也是惊魂未定,暗抹了一把汗,好险……幸好自己勒疆及时。

    楚青若上前扶起了老汉和孩子,车夫急问:“这,这,老人家,你,你还好吧?”

    老汉惊魂未定的拉着小孩的手,看了一下小孩完好无伤,才说道:“无事,无事,是老汉赶路急,冲撞了两位,实在对不住。”说着做了个揖。

    “老人家,你这么急赶路,这是要去哪里?”

    老汉苦着脸:“我和我这苦命的孙儿正要赶去清水县衙告状。”

    “我正巧也去县衙,如蒙老人家不弃,不如我稍你们一程吧?”

    这里离县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一老一小的这么赶路,只怕赶到那里老爷也已经歇下了。于是楚青若好心的提议道。

    老汉略有迟疑,一旁的小孙子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爷爷~”老汉低头看了一眼小孙子,咬了咬牙,对着她一抱拳:“那就有劳先生了。”

    车夫帮着楚青若把老汉和孩子扶上马车,几人一同来到清水县县衙门口。老汉下了马车,上前敲响了鸣冤鼓,县老爷叫了升堂。

    半晌,老爷退了堂,易清从堂上回到了班房。楚青若问道:“易师爷,请问刚才的老伯究竟是何冤情?”

    易清好奇:“楚兄弟认得那老伯?”

    她摇头,把刚才来的时候遇到那老伯的情景与他细说了一番。

    易清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何来此说?”楚青若不由得轻轻走了过去,好奇的看着他。

    他着她那双湿漉漉,麋鹿似的眼睛,一瞬间心中微有波澜掀起,赶紧垂下眼眸,干咳了一下掩饰心中的异样:“那老伯带着孙儿来县衙状告……金阳郡郡主!”

    “!!”楚青若大吃一惊,“状告郡主?状告她什么?”

    “那老伯状告金阳郡的郡主强逼其子休妻另娶,逼死他的儿媳妇,私自囚禁其子在郡王府中,至今生死不明。”易清一脸牙疼的看着楚青若说到。

    自古只有男人强抢民女,如今大炎朝却出了一位郡主强抢民男,这……这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楚青若惊道:“那县太爷如何断?”

    放下手中的笔,易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县太爷能怎么断?只说此事事关重大,故需要衙门上下慢慢查访,找到真凭实据以后方能决断,打发了老汉回家等候消息,便喊了退堂。”

    楚青若也是无语,这县太爷如此做法,也算得上圆滑又不失清正。他能怎么做?

    自古以来民告官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那老伯击的又是比郡太守之位更低的县衙鸣冤鼓。

    这下官审郡主,在大炎可算得上是以下犯上的罪名了。换做别的老爷,只怕早就直接几记杀威棍打了出去,哪还容你在堂上辩诉。

    又疑惑的问易清:“老爷如此做法究竟是接还是不接这个案子?”易清皱眉:“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接不接都是个麻烦!”

    “此话怎讲?”

    易清给楚青若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然后坐下幽幽的说道:“不接,若这案子捅到了上面去,上面定会怪罪老爷失察之责。可若是接了……”

    楚青若接口道:“若是接了,这郡主是皇亲国戚,县令审皇亲只怕也落不到一个好。”

    易清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杯子,语气虽然平静,可眼中却有熊熊的烈火:“是啊,这案子……难办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到自己的案头继续自己手里的活计。等楚青若抄录完一份案卷,抬起投来的时候,发现坐在她对面案头的易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扶着酸疼的脖子扭动了一下,她抬腿走出了班房。晚上的衙门空无一人,大家都歇下了。只有李叔还坐在门房处等着楚青若一起回家。

    见到楚青若从班房中伸着懒腰走出来,李叔冲着她一笑:“累了吧?走,咱们回家。”

    心中一暖,她乖巧的走上前微微额首。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衙门的偏门。

    忽然,李叔警觉的往县衙偏门的屋顶上看了一眼,厉喝:“什么人?”顺手把楚青若拉到了身后护着。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抬头望向李叔看着的地方,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全身黑衣蒙面的人。

    蒙面人回头往下看了一眼李叔和楚青若,一个鹞子翻身跃到了另一座屋子的屋顶上,飞快的消失在夜幕中。

    李叔大惊,匆忙的跑回了衙门喊了众人。睡眼迷蒙的县太爷听到有人夜闯县衙后,一个激灵,一双绿豆眼睁的溜圆,吃惊的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县衙?”

    易清披着外套,目光悠远的说道:“只怕是冲着今日那对爷孙来的。”

    “易师爷的意思是……?!”

    易清点点头:“正如老爷所想的那样,看来那对爷孙有危险了。”

    陈敬致怒不可遏:“他们竟敢!哼!简直目无王法。李捕头!”

    李叔拱手:“属下在。”

    陈敬致:“劳烦李捕头带几个弟兄跑一趟那爷孙的落脚之处,今晚暂且护住那两爷孙的安全。

    易师爷,明日还要劳烦易师爷带着本县的手书,跑一趟郴州傅将军麾下的白虎营,找营中参将,将手书交付与他,他看过信以后自会知道怎么做的。”

    易清和李叔两人抱拳称是,李叔略带歉意的看了楚青若一眼之后对易清一拱手:“今晚可否劳烦易师爷送小侄一程?”

    易清笑着回礼:“在下乐意之至。”李叔感激万分,隧带着两名衙役匆匆离去。

    县太爷吩咐完,衙门一众人散去,易清回房穿戴整齐,点上一个灯笼之后,对楚青若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她一同走出了衙门。

    就在他们刚跨出衙门时,忽然身后又是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一闪而过。

    易清身形一顿,楚青若好奇:“怎么了?”

    他温柔一笑:“无事!我们走吧。”

    提着灯笼走在她的身旁,易清不着痕迹的暗暗打量着她。

    月光下她的身材娇小,肩窄臀宽,行走间隐约有女子的扭捏之态,耳垂上似乎还有两个耳洞!

    心下有些明了,不禁失笑,这女子也算是特立独行了,居然跑来衙门做师爷。不过她的才学倒也当得起一个师爷,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子,倒也算得上是高才了。

    “楚……师爷。”

    “嗯?”楚青若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易清被她的询问目光,看的一时有些忘了自己想说什么:“那个……算了,没事。”

    楚青若:“??”

    易清不好意思的问道:“其实,我是想问楚师爷你会不会骑马?”

    楚青若不解:“稍会,易师爷为何有此一问呢?”

    易清正色:“我比楚师爷虚长几岁,如果楚师爷不介意的话,以后便叫我长筠如何?”

    楚青若:“好,那以后长筠兄也莫叫我楚师爷了,叫我青若便是。”

    楚青若?好名字。易清心想,这大概才是她的真名吧。

    “青若可知金阳郡主此人?”

    “请长筠兄不吝赐教。”

    易清脸色渐渐随着他讲述的事情沉重起来。

    金阳郡主陆琇莹,今年二十有三,待字闺中。不是她嫁不出去,而是她不想嫁。自古男人中有好色之徒,那着金阳郡主便是女子中的色中饿鬼。

    金阳郡是其父金阳王的属地,属地内但凡有相貌俊朗的弱冠之子,一旦被金阳郡主看中了,不是以利益诱之使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便是胁迫要挟迫使对方屈从。

    当然也有些铁骨男儿宁死不屈,最后弄得个家破人亡,无处伸冤的也不再少数。

    偶尔有几个逃出生天边上官府击鼓鸣冤的,隔天便被人发现不是横死街头,便是陈尸家中。今晚来的黑衣人以为那对爷孙躲藏在衙门内,所以才夜闯衙门。

    楚青若大惊:“难道那人是想要杀人灭口?”

    易清叹息:“只怕是的。”

    楚青若咋舌:“那金阳郡主真的那么胆大包天?朝廷也无人理会此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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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兵分两路

    易清垂下眼帘,夜色昏暗,看不清神色:

    “听说朝廷已经派了十一皇子微服私访调查此事。只是那金阳郡主仗着其父盘根错节的势力为所欲为,即便是那皇子查出些什么,只怕也是奈何不得他们两父女。”

    楚青若气愤不已:“那朝廷、皇上就任由这对父女这样目无王法了?”

    易清见她如此,不由失笑:“自是不会,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早对金阳王的所作所为心有异议,不然也不会派个皇子下来查访。

    只是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一次扳倒金阳王之前,圣上要顾全大局,不能轻举妄动。”

    松了口气:“那还好,幸好皇上不糊涂。”

    易清:“青若慎言!”

    楚青若一吐舌头:“我是说皇上好!可这些和你刚才问我会不会骑马有何关系呢?”

    易清目光清澈的看向楚青若说道:“青若若会骑术,我若想请青若帮我一个忙,不知青若敢不敢?”

    “可是与这案子、这对爷孙有关?”

    易清道:“正是。”

    楚青若凛然:“但凭长筠兄吩咐!”

    易清出乎意料:“青若不问问我是何事,会不会有危险吗?”

    楚青若异常坚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既入得公门,承了天家所的俸禄,自然也要承担起常人所不能承担之事,方对得起圣人教诲!”

    易清大赞:“好!青若如此豪情壮志,堪比女……当世豪杰。”

    楚青若失笑:“我只是没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而已,什么当世豪杰,长筠兄说的太夸张了。”

    听她如此的比喻,易清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说笑过之后,易清正色:“明日我去送信,那些黑衣人定会半路拦截。”

    楚青若:“哦~~长筠兄的意思是叫我假扮作你,我们两人兵分两路一真一假的去送信,迷惑那些黑衣人?”

    “真是知我者,青若也~”

    第二日,清水县的衙门里两道身影分别骑着两匹马飞快的出了清水县,往郴州方向驰去。疾驰到了清水县外的古槐镇郊外,两人下马,寻了一处僻静之处。

    易清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图摊开,指着地图对她说道:“青若你来看,去郴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陆路,一条是水路,都是从这古槐镇分道。

    我想由我走陆路,陆路虽近但一路可能随时会有杀手袭击比较危险。而你……”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而你走那条水路虽然会远一些,不过却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只是要劳烦青若乔装一番。”

    楚青若爽快的应下,乔装有何难?她本就是个女子!

    易清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两封信:“昨夜我又劳烦老爷又写了一封,你我各持一封。白虎营外三里处有一座凉亭,谁先到便在凉亭的强子上刻一个“阳”字。

    接着把信送去白虎营徐副将之处,然后到渡头汇合。青若你看如此安排可妥?”

    楚青若:“如此甚好。”说罢两人分头行事。

    待她走后,易清把手指放入嘴中吹了个响哨,只见他的身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五六个彪形大汉。

    易清一派威严:“你们去两个人跟着那位姑娘,走水路护送她去郴州白虎营,记住暗中行事,不要露了行踪。”

    两名大汉抱拳:“是!”转身往渡头匆匆走去。

    安排停当以后,他望着渡头方向,目光深邃……

    楚青若在渡头附近找到了一家成衣店,买了最便宜的粗布裙钗换上扮作一名面黄肌瘦,满脸雀斑的农家女之后,匆匆的来到了渡头。

    古槐镇的渡头在曲临江沿岸的观音滩边,心怀忐忑的站在渡头上,焦急的等候着水驿船的到来,两边的吆喝声、叫卖声停在她的耳里,越发的使她心烦意乱。

    不久就见一艘水驿船徐徐的靠岸,艄公放下了木舢板之后喊道:“去郴州的可以上船了,每人六十五文。”

    楚青若从口袋里摸出了六十五文钱拿在手里,随着人群准备上船。

    怎料轮到她的时候,艄公看她一眼,大惊小怪的失声叫到:“哪里来的女子,走走走,女子不能上船!”

    楚青若诧异:“为何女子不能上船?”

    艄公道:“女子上船不吉利!”

    船上众人说道:“是啊,女人不能上船的,多不吉利啊!”

    而楚青若身后排队上船的人也喊道:“是啊,快下去,别耽误我们赶路!”

    “……”被挤到一边楚青若气愤异常。

    排队上船的队伍里有两个身材异常魁梧的汉子见状,互视了一眼。

    上得船之后,其中一人站在艄公的身后不知说了些什么,艄公脸色大变,连连点头称是。

    临开船前,艄公面如土色,战战兢兢的对着楚青若喊了一句:

    “那个……那位姑娘,我,我这船上今日还有一个空位,你若是愿意出双倍价格的话,老汉倒是不介意搭你一段。”

    正在一筹莫展的楚青若闻言大喜:“使得,使得。”

    楚青若小心翼翼的登上船,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放下了手里包袱,靠在船沿上休息。

    水驿船在美丽的曲临江上缓缓地向前行驶,清凉的江风带着一股若有若无微甜的、类似花香的味道飘进了楚青如的鼻间,使她的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两个身穿普通人家衣衫,样貌平平无奇的男人眼神一人眼神四周环顾,一人盯着自己目露凶光,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进过来。

    大惊之下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重如千斤竟动不得半分!

    想要大声呼救,可是浑身绵软,喉咙如同塞了一团棉絮,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只能瘫软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人从他的袖筒里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举刀向她刺来。

    她的心往下沉:定是金阳郡派来的杀手跟上了船,对自己使了什么手段,自己才会动弹不得。看来今日自己是要凶多吉少了,自己手里的信怕是再也送不到白虎营了。

    如今唯有寄希望于长筠兄,希望他能一路平安把信送到白虎营吧!

    忽闻一声金鸣之声,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两个大汉与那两名杀手厮打了在一起。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甚是感激这两位仗义相助的壮士。

    船上的一众坐船的人都躲在一旁围看,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艄公一边惊呼一边抱怨:“看吧,看吧,我就说女人不能上船吧!女人上船就是不吉利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两个大汉一个飞起一脚,另一个手抓着杀手的衣襟一记霸王举鼎,就听“扑通,扑通”两声,两个杀手全都落入了江中。

    围观的一众人齐声拍手叫好,两名大汉一声不响的回到了船头的甲板。

    人群也各自散去,楚青若想上前向那两位大汉道谢,可惜自己身体依旧绵软,别说行走了,就连说话都困难。

    无奈之下,只能闭上眼睛稍作休息待得自己精神稍有好转之后,在去船头的甲板向他们道谢。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昏昏沉沉间有人在摇她的身体:“姑娘,姑娘,醒一醒,郴州到了。”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位大娘正和蔼的看着她,身后站着一脸不耐烦的艄公。大娘笑着说道:“姑娘,醒一醒,郴州已经到了,下船吧。”

    楚青若扶着船沿站了起来像大娘和艄公道过了谢,匆匆下了船。

    跨下船的那一刻,突然想起自己还未像那两位打跑贼人的壮士道谢,连忙回过头看向船头,却发现那两位大汉早已不见踪影。

    略有遗憾的走出了渡头,来到了路边的一家馄饨摊,要了碗馄饨和一碗清水,坐下边吃边向卖馄饨的大娘打听前往白虎营的路。

    卖馄饨的大娘热心的拉过她向着大道的西南方向一指,笑着说道:“姑娘你看,那处有一座山,山脚下便是你要去的白虎营营地了。

    不过,若是你走着去的话,只怕道天黑也走不到那里,我看你还是去城里雇辆马车吧。坐马车的话大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了。”

    楚青若谢过指点,挎上了自己的书袋子进了郴州城。

    就在她走进郴州城的时候,身后一处不起眼的拐角处,两个身形鬼祟的男人互换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左右四顾了一眼后,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走过一条偏僻的巷子,冷不丁巷子里扑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一把抱住了她。

    “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吧!”

    楚青若被吓了一跳,低下头看了一眼抱着她的女人,却惊觉这女人的眼里透着一股子算计的光芒。

    还未来得及细想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大汉正要追上前探个究竟,却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围住。

    “大爷,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们,赏口吃的吧!”

    “大爷……”

    “大爷……”

    等这二位哄散了小乞丐,匆忙追进巷子里却发现楚青若已下落不明。

    两人心中焦急,连忙回到街上分头寻找,却是大海捞针,毫无结果。

    葫芦山顾名思义,形状如同一个横卧的葫芦。远远望去青山翠林,叠彩峰岭,风景优美。

    就在这绿荫环抱的盘山道路上,一辆破旧不堪的马车正在飞快的驶向葫芦山的另一端。

    剧烈的马车颠簸把车上装着的一个麻袋,颠得东歪西倒,四处乱滚,一个不留神撞到了马车框上,麻袋里传出了一声细微的哎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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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波三折

    楚青若在一阵剧痛里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被装在了一个麻袋里,不由得心里吃惊不已。

    想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从未与人结怨,除了金阳郡主的人,还有谁会如此大胆,光天化日的当街绑架于她!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金阳郡竟然势力如此庞大,船上行刺未果,没想到才下了船边马上又有人向她下手了.

    忍不住有些担心易清,他选择了走旱路,这一路上只怕更是凶险重重了,但愿他平安无事才好……

    楚青若没有想错,易清才出了古槐镇便遇到了刺杀!

    一群黑衣蒙面之人从官道两边的一人多高的草丛中一跃而起,一窝蜂的向着骑着马疾行的易清攻了过来。

    易清连忙勒住了马,胯下的白马一声嘶叫,高高扬起了前蹄停了下来。冷冷的瞟了一眼一个个提着明晃晃的戒刀向他冲过来黑衣人,伸手放在唇间打了声响哨。

    他的身后一群身穿灰色衣衫,训练有素的汉子,听得哨声默不作声静静的站到了易清的身后,一齐面不改色的看着那群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顿了一顿身形,犹豫了刹那后一挥手里的刀,指着易清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手下说道:“不要恋战,找机会杀了此人就撤。”

    他的手下纷纷称是,举刀便奔着易清而来。

    易清坐在马上毫不惊慌的看他们,不用他开口,身后的那群大汉便已经如脱了弦的箭一般从上前去与黑衣人打成一片。

    不消片刻,黑衣人不敌灰衣大汉们的身手,纷纷失手被擒,领头的黑衣人看形势不对,立马挥手:“点子太硬,撤!”

    话音落,几个还未被擒的黑衣人,立刻跳出战斗圈分头向不同的方向逃窜。

    易清的人刚想要分头去追,却被他抬手拦下:“不用追了,他们只是些小喽啰,幕后之人还会有别的举动。我们赶路要紧,不要和他们多做纠缠。”

    灰衣大汉的首领,指着地上那几个被生擒的黑衣人问道:“爷,那这几个怎么办?”

    易清想了想:“问清楚谁派来的,就放了吧。”

    首领大惊:“爷,就这么放了?”

    “他们只是受人之命,拿住了他们,还会有别的人来行刺,这一路上带着他们也多有不便。”

    首领细思后,回头扬声:“拖到一边细细盘问,问完以后废了武功放他们走!”

    被擒的黑衣人闻言,垂头丧气的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公子不杀之恩!”易清微微一笑不再理会他们,轻轻一夹马腹慢慢策马往前行驶,首领则跟在马旁行走。

    两人与身后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首领开口问道:“爷,你看这次刺杀的人会是“他”派来的吗?”

    易清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里的马鞭,目光幽幽:“这次的人不管是金阳郡派来的,还是“他”派来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金阳王与“他”暗通款曲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此次我来,定是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他们必是要把我除之而后快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首领:“袁统领,“他”的藏身之处和行踪可有消息?”

    袁统领惭愧的拱手:“爷,都是属下无能,还未查到此人行踪。”

    “那可探得此人样貌?”

    “属下只得到边关送来的消息,说是那墨国九王子大约二十来岁,生的甚是俊俏,其他的……”

    “就只有这点信息?”易清甚是诧异,对方做为一个王子,也算是声名远播的一个人物,他是如何做到让自己保持神秘,连副画像都没有的?

    “算了,接着查吧!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信息都不要错过,我就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出来!”

    袁统领:“是!”

    接下去的这一路,易清又遇到了两三股企图刺杀他的蒙着面杀手,皆被袁统领干脆利落的击退了。他们一路一波三折的走走停停。

    到了隔日,天还未亮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白虎营附近的一个小村子,天兴村。众人安顿下来以后,易清便差了人去白虎营旁的亭子看看有没有约定好的暗记。

    照理说楚青若走的是水路,虽然会比自己慢一点到,但是在船上却远比自己走的旱路要安全的多,自己又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她。

    只要马不停蹄的赶路,相比起自己一路被围堵追杀费时费力,她应该最晚昨天傍晚便已经到白虎营附近了才对。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探听得人回来禀报说并未在他们约好的那个亭子里发现约定好的记号。这说明楚青若还没有到,易清心里阵阵不安。

    待到天隐约的亮起时,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去了白虎营。

    通报的小兵领着笑呵呵的徐勇快步的走出了兵营,徐勇一见到易清便要行大礼,被他伸手拦住:

    “徐副将,不必行此大礼,我此次是以清水县衙易清,易师爷的身份前来的,也望徐副将保守秘密。”

    徐勇了然,立刻收了正要下跪的势,改为拱手施礼:“是,易师爷,在下有礼了。”

    易清笑着还过礼之后,从怀中取出清水县令发出的公函,交付给徐勇。徐勇急忙打开,匆匆阅毕,正色道:“好,我这就命人带上一队人马与你们前去清水县。”

    说完转身正要匆匆离去,却被易清叫住:“徐副将且慢,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徐勇回过身来:“易师爷请说。”

    易清面色略有焦急:“与在下同来送信得还有一位姑娘,走的是水路,原本应该昨日傍晚便抵达白虎营的,可如今还未到达,我派去暗中保护的人也没有音讯。

    可否劳烦徐副将再派一队人马搜寻一下吗?”

    徐勇忙不迭应道:“这是自然,但不知易师爷可有那位姑娘的画像,那姑娘又姓甚名谁?”

    易清问他要来了纸笔,匆匆的寥寥数笔画了下了楚青若的样貌,交与他。

    徐勇看过了画像后,脸色忽变。易清发觉他的不对劲,好奇的问道:“怎么,徐副将认得这位姑娘?”

    徐勇看着他寥寥数笔的画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姑娘瞧着有些面熟。她可是姓楚?”

    易清心中不知为何徒增出几分烦躁来,压下心头的烦躁他问道:“怎么傅凌云这混蛋也认识她?”

    徐勇越发的确定了:“就是她没错!楚姑娘!”

    易清觉得脑仁一阵绞痛,为什么跑这么远认识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姑娘,居然也认识这混蛋?从小到大,但凡自己看上的好东西,都躲不过要和那混蛋抢上一抢吗?

    徐勇后知后觉的大叫了一声,打断了易清的烦恼:“楚,楚姑娘不见了?我的天爷,我马上带一队人前去寻找!”说完转身急匆匆的跑进军营,点了两路人马,安排了下去。

    易清在大营门口摇着扇子等候了半晌,终于等到徐勇领着两队人马聚集到了大营门口。

    “徐副将,请你让一路人马自行去清水县衙,找到陈县令就好。他会安排他们怎么做的。”

    “那师爷你呢?”

    “我与你一同搜寻楚姑娘。”

    徐勇想了一下,叫过了门口的卫兵,让他马上飞鸽传书把楚姑娘失踪一事告知青浥县的少将军知道。

    说罢,两队人马即刻匆匆兵分两路上路。

    楚青若在一阵天旋地转的疼痛里,悠悠的醒来。发现自己又被绑了手脚,扔在了一间满是柴伙儿的房间地上的干草垛里。环视四周,幸好房间里没人看守。

    用舌头顶出了嘴里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撕下来的臭布团,干呕了几声,她又用牙咬开了绑在她手上的布条,解开了绑在脚上的布条,站起来猫着腰扒着窗户外瞧。

    在马车里被颠醒后,楚青若发现自己被困上了手脚装在了一个麻袋里。正当她在费力的用牙咬开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一个背着光,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手里提了根擀面杖粗细的棍子走了进来,对着她的脖子又是一记。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此处了。

    这间柴房一共前后两扇窗,楚青若挣脱了捆绑之后,悄悄的从前后两扇窗分别往外探视了一下。后窗是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也不知道通往哪里。

    而前窗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身穿锭蓝色短打衣衫的男人,坐在对着房门的水井沿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愣着匕首的口子。

    悄悄离开了前窗窗口,蹑手蹑脚的走到后窗,小心翼翼的推了开了后窗户,就在她喜出望外的刚要往上爬时,一不小心木窗发出“噶”一声的响声。

    楚青若心里暗叫不好,连忙钻回麻袋,躺在干草垛上继续装死。

    果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闻声而来的蓝衣男子手提着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草垛上的似乎还在昏迷的楚青若,心里似乎还不放心。又往前走了两步,用脚踢了踢她。见她依旧没有反应,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反手关上柴房的门。

    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院子里的蓝衣人脸色一变,转身匆匆的跑出了院子。

    听到了院子外渐远的脚步声后,楚青若暗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爬了起来,把前窗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只见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看守她的蓝衣人听到哨声后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不露痕迹的关上前窗,又来到了后窗,推开窗一脚跨上窗台正准备跳出去的时候,就听得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大作,伴着脚步声有一个男人出声问道:

    “刘二,那女人关在哪儿?”

    叫刘二的说道:“就在里面柴房里!”说话间,声音来到了柴房的门口。

    “怎么无人看守?”

    “爷,放心,那小丫头还昏……”话音戛然而止,推开门进来的一行人错愕的看着已经一只脚跨在窗台上,正要逃跑的楚青若身上。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那个叫刘二的蓝衣人脸上:“混账东西,不是说还昏迷着的吗?”

    刘二一脸委屈,哆嗦着嘴刚要辩解,便被另一个耳光打的原地转了一圈,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还楞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抓住她!坏了郡主的事,小心她要你的脑袋!”来人双眼赤红,跳着双脚骂道。

    楚青若见状,连忙刺溜一下钻出了窗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随后而来抓她的人冲到窗口,一伸手,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有捞到,有人抬起脚也打算钻出窗户去追她。却因为男女身形有别,被生生的卡在了窗户上动弹不得,只能哎呦哎呦的叫唤。

    其余人见状,纷纷转过头从柴房的门口相奔而出,另寻他路来抓她。

    钻出了那个只容得下她这般瘦小女子身形的窗户,她顾不得摔疼的屁股,提着裙子,拼命的夺路而逃。

    一口气跑到了一片一人多高的芦苇荡,再看不见后面追她之人的踪影,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缓过了气,她抬头看了眼四周,天色一片阴晦,正前方白茫茫一片的芦苇,根本看不清前方究竟是水路还是旱路,更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四周围没一个人,弄得她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思量间,后方隐约传来了狗吠声和一大群人呼喝声,似乎是那些人追来了。前无进路,后又有追兵,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饶是她聪慧过人,此刻却也再无计策,楚青若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恐惧,一时间竟急的额头微微出汗!

    就在此时,她的眼睛瞟过不远处一座不算高,可也不算很矮的一座山,灵机一动:

    对!上山,去了山上能多的地方就比平地多多了,而且山上的林子也多,躲在林子里到了晚上,他们也看不见,我便可以趁机下山!

    于是拔腿便向小山的所在方向跑去,边跑还边时不时的往身后看看,是否有人追上来。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楚青若发足狂奔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明明在眼前的那座小山却还依旧不远不近的在自己的前方。

    精疲力尽的她咬紧了牙关,拼尽全身的力气不敢松懈半分,因为她怕一旦送了这口气,便再也跑不动了。

    就在她即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山脚终于呈现在她的面前了。她软手软脚的扶着一棵树,坐在了树下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后面暂时还没有人追来,她总算可以坐下喘口气歇歇了。

    就在她刚觉得浑身的力气回来了少许的时候,忽听得远处一声高喊:“快,给我上前面的山上去搜!”

    楚青若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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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身处险境

    楚青若听到远处有人高喝搜山,心中一惊。山路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山间小路,只有艰难的攀着两边的树枝藤蔓,一步一滑的往上爬着。

    天色越发的阴晦了起来,山脚下那群搜捕她的人的声音也越发的清晰。

    拉着藤蔓用力爬过一个有些泥泞的小坡,爬上了一片地势颇为平坦的开阔地。

    喘着气向山脚下看了一眼,丛林里隐隐已经可以看见追捕她之人的身影了。心里着急之余,她放眼向四周看去,匆忙间看见不远处有一只山兔一跃而过,没入了一处挨着山崖的草丛不见了踪迹。

    心中生疑,寻着山兔消失的方向拨开了草丛,赫然发现一个及膝高的山洞,洞里隐约有风吹来,楚青若大喜过望,连忙弯腰爬了进去。

    易清同徐勇一起领着一队人马四处找寻楚青若。

    楚姑娘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了,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易清和徐勇心里不约而同的担心着。

    可是搜遍了整个郴州城,只发现了易清派去保护楚青若的那两个手下,却依旧没有她的踪影。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徐勇的一个手下来报,说离郴州大约三十里的葫芦山一带有情况,据当地居民反映似乎有一班人在搜山,至于搜寻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手下的回报,两人看了一眼,马上动身赶往了葫芦山。

    不消一个时辰便赶到了葫芦山,向当地的村民打听了那群人搜寻的具体位置,安置了马匹,稍作休整之后,便趁着天黑摸上了山。

    他们安置马匹的村庄上,与他们前后脚,又风尘仆仆的赶来了两位少年公子。到了村庄以后打听的也是同样的地方。

    探得了搜山的那群人的确切位置以后,他们两人也在村中安置了马匹,弃马徒步的上山去了。

    不错,这两位少年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傅凌云和他的随从连枫!

    那日,傅凌云在青浥县中忙完了军务,得了闲暇,便一刻也坐不住了,带着连枫连夜出发赶往平安镇。

    途经白虎营,顺道想叫上徐勇一起回去。

    谁知到了白虎营,却被告知徐副将带着两队人马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诧异之余,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任务,这才从贴身亲卫嘴中得知,清水县令书函求救,半路上那名送信的姑娘不知所踪。

    据说那名送信的姑娘似乎与徐副将相识。于是徐副将便亲自带了一队人马,同那名叫易清的师爷一同前去搜寻那名送信的姑娘了。

    闻言傅凌云心急如焚,连枫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安慰他:“少爷,楚姑娘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会牵扯到朝廷的事里来,许重了名的。”

    傅凌云摇摇头,“易清,你道是哪个?”一脸牙疼的看了一眼连枫,自行从军营的马房里挑了两匹看起来脚程应该不错的良驹。

    连枫一边换着马鞍,一边寻思着他的话。“师爷?易清?易清……亦清……陆亦清?十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要惊叫出声,却被傅凌云一个手势制止。

    接过连枫递过来的缰绳,傅凌云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翻身骑上了马。“走吧!”

    也不知道是和他前世犯冲,还是他存心喜欢和自己抢上一抢,争上一争。但凡自己喜欢上的东西,他总会机缘巧合的遇上,也无不列外的会被他看上。

    连枫一脸坏笑的也翻身骑上马,勒着缰绳喝着马稳了几步。“少爷,你这是在担心楚姑娘被人抢走了?”

    只见他竟脸红不语,大声喝了一声“驾!”,骑着马如同离弦的疾箭一般,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少爷,等等我~”连枫连忙策马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疾驰来到了葫芦山,安置好了马匹,与易清和徐勇前后脚,也摸着黑上了葫芦山搜寻楚青若。

    今夜的葫芦山,夜色格外的清冷,银辉般的月光撒在葫芦山上显得分外的冷冽逼人。这样美丽的夜晚,却注定了是个月黑风高的杀人之夜。

    楚青若摸着黑在山洞里爬行了许久,终于在她感觉自己的裙子就快被磨破了的时候,一阵潺潺的流水声和一道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

    “没想到这山内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洞!”楚青若钻出爬行许久的洞,扶着酸疼的腰,揉着疼痛的膝盖。

    借着山洞顶上的一个拳头大的洞中透出的光,她把这个山洞打量了一番。

    这是个如倒扣的圆锅般的山洞,四面上下布满了石笋,山洞的中间自上而下长着一根巨大而又笔直的石笋柱,笋柱的下面是一个天然水池。水池里是一汪清澈的池水,看起来纯净甘甜。

    整整渴了一天的她,从头上抽出一根银钗放入水中试了试,确定了没有毒,这才捧起一捧水喝大口的喝了起来。甘甜的水滋润了她的心脾,楚青若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赞叹声。

    “什么人在下面?”洞顶的小洞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把楚青若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我被困在山洞里了,你能救我出去吗?”楚青若欣喜万分,这个山洞除了来时的那条路别无其他出路,她正在为万一原路返回遇上那群追捕她的人怎么办而犯愁呢。

    “女的,是个女人的声音!”洞顶上的人声大惊小怪的叫着,声音随着那人离洞口越来越远。

    “哎……你等等……请你帮帮忙传个话,可……不可以……”未等她的话未说完,听声音,那人已然走远。沮丧的回到水池边,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叹气。

    “在哪里?”山洞上又响起了人声,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就在下面这个洞里!”刚才被吓跑的人带了一批人过来回来了,只是不知是敌是友,楚青若心中忐忑。

    “楚姑娘,是你在下面吗?”

    竟然是易清的声音!

    楚青若高兴的站了起来。“是我,长筠兄是你吗?”

    洞口传来一阵刻意压低了声音的欢呼雀跃生:“太好了,总算找到楚姑娘了。”

    “青若,是我,别怕,我们这就凿开洞口想办法救你出来!”易清松了一口气。

    “不用凿开洞口,这里有一个出口的,就是上山的那条路上了第一个平坡你们去那里等我吧。”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我们会在那边的洞口等你的。”

    渐渐看到洞口了,只是她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到洞口传来一阵阵兵刃相交的响声,和有人受伤时发出的惨叫声。

    这是怎么了?莫非长筠兄他们和绑架追捕自己的人遭遇了?

    拨开草丛悄悄的往外看,只见不远处,一个灰衣人正护着为了寻找自己而弄得满身狼狈的易清站在一颗树下,单手持刀护在胸前,另一手则像母鸡护小鸡似的将易清护着身后。

    再看不远处,有两伙人正在厮杀,一边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一边是一群身穿官兵军服的兵丁。

    那群黑衣人莫不是就是今日绑架自己的人?

    可看着又不像,那些蒙面人似乎目标非常明确,个个前赴后继不要命似的往易清的方向突击,而且起手落刀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花哨,几乎是刀刀要命!

    虽说打架的最高奥义,就是为了要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有效的使对方丧失战斗或者抵抗的能力。

    可看着这些人的身手,即便是她这个不会武功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些人的武功绝对不是拿来打架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他们是杀手!职业的杀手!

    许是楚青若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见到一名兵丁被黑衣人一刀刺穿了腹部时,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惊叫。

    声音不大,却还是惊动了那群黑衣人。“草丛里有人!”

    “上面有话,一个不留,不许有活口!”

    “呵,那就只好怨他(她)自己命不好了,给我杀!”

    一把明晃晃还带着未干血迹的刀,顷刻间便奔着楚青若这边而来。易清和护着他的袁统领忍不住揪起一颗心,看样子,今晚她是要受到他们的连累了。

    “楚姑娘,小心!(快跑!)”

    眼看着锋利的刀刃离自己越来越近,近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额头的碎发,被割断时发出的断裂声时,“呛~”一声龙吟虎啸,一把紫金虎头刀从一旁伸了过来,架住了砍向她的戒刀。

    楚青若惊魂未定的顺着救了她的那把刀望了上去,原来救了她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高大的汉子,脸上微有些络腮胡子,看着甚是威武刚猛。

    大胡子架住了黑衣人的刀后,冲着楚青若咧嘴一笑:“楚姑娘,我是徐勇!”

    袁统领护着易清,连着砍翻两个黑衣人来到楚青若藏身的草丛。

    “青若,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易清有些激动,虽然她的衣衫有些破损狼狈,脸上像花猫一般黑一块白一块,可幸好,人却是无恙的。

    “爷……额……师爷,要不你带楚姑娘先下山,我去帮徐副将一起给你们断后!”

    袁统领看那些久攻不下黑衣人,心中焦躁不已。

    易清看了眼身边满脸紧张的楚青若,毫不犹豫的牵起她的手,便往山下跑去。“好,那你们自己小心些!”

    两人在下山的路上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身后的黑衣人眼见自己的目标就要跑脱了。

    想要去追却又被刚加入战斗的袁统领,和已经杀得兴起的徐勇缠的脱不开身,无奈之下伸手打了个又长又响的鸣哨。

    “山下有伏兵!”易清恨恨的看着山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点点火把光亮,一拳砸在树干上愤愤不已。

    楚青若却毫不气馁的反过来拉起他的手,拖着他往路边的树林子里向着山上跑去。“不能下山,那我们就往山上跑,我相信山上一定另外有路可以下山!”

    两人往山上跑去,楚青若渐渐的体力不支,腿一软竟跌倒在地上。

    易清伸手扶住了她,刚站直身体,一把带着扑鼻血腥气的钢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暗劲,自上而下向他们砍了过来。

    暗叫不好,一歪头,易清的眼角余光瞟到一道寒光,贴着他的耳朵便过去了。

    连忙用力推开身边的楚青若,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险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易清爬起来,拉着楚青若又往前,只是跑了没几步,左前方又来一个黑衣人,举着刀对着他就是当头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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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患难真情

    易清急忙地拉着楚青若连连后退了几步,险险避开。这时陆续又上来几个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使他们再也无路可逃。

    一群黑衣人就这样在林子里包围了他们,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从后面赶上来的傅凌云和连枫跟在他们后面,悄悄地一个接着一个,不动声色的干掉了几个黑衣人。

    就在前面的黑衣人赶上了易清,正要加害于他的时候,傅凌云一记横扫千军,把在场的那几个黑衣人全都打翻在地,救下了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易清。

    有了傅凌云和连枫的加入,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顿时有了巨大的反转。

    袁统领和徐勇各自干掉了手上的那几个纠缠不休的黑衣人后,很快的加入到了他们这边的战场。

    渐渐地黑衣人落了下风,黑衣人首领一边做着困兽之斗,一边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倒地,死的死伤的伤,节节败退。

    故意买了个破绽,虚晃一招,就地一滚,他竟然来到了楚青若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快速的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举起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惊讶的连枫和徐勇,各自干掉了最后两个负隅顽抗的黑衣人以后,与面连怒容的傅凌云一起三面包抄了那个挟持着楚青若的黑衣人。

    易清不顾自己一身狼狈怒骂:“快放开她,一个堂堂男儿挟持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英雄好汉!”

    连枫翻了个白眼:人家是杀手,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您这激将法根本不管用!

    果然,对方紧了一紧楚青若脖子上的刀,紧张兮兮的不停地目光在他们急人的脸上打量着。“你,你们要我放了这个女人也行,把这师爷给杀了,我就放了他。”

    “嗨呦,我这小暴脾气哈,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杀人呢?信不信老子拧断你的脖子!”徐勇大怒。

    “少废话,杀不了这人,我回去也是个死,不如我就拉着这女人一起死,死了也有个人垫背!”面对着四个人的步步紧逼,黑衣人气急败坏的边说边往后退。

    易清怒极反笑:“好个金阳郡,当真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了吗?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放屁!少给老子危言耸听!你一个小小的师爷,什么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你吓唬谁呢!旁边的那几个,你们快动手,不然我,我真杀了这个女人哦!”

    黑衣人依旧不死心的边退边谈判,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山顶,回头一看背后赫然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是个悬崖,这高度跌下去,恐怕不死也要残废!

    楚青若被刀架在脖子上,只听得一阵山风呼啸,猜想到应该到了悬崖边了。想着自己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掉下悬崖,害怕之余却是飞快的思考着如何才能让自己平安脱身的方法。

    看着对面四双焦急的眼光,楚青若突然灵光一现。发出一声惊叫,抬起脚,然后狠狠地往那人的脚上踩去。说时迟,那时快,她对面的三条身影几乎同时窜上前。

    连枫一把抓住那人的刀,用力往上一抬。徐勇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拧住那人的胳膊,往后一柠。

    那人被拧的翻转身来,面向着悬崖,一个重心不稳,前冲去。

    情急下,求生的本能使那人松开了原本抓着刀子的手,抓住了楚青若后背的衣裳,竟把她拉得仰面一倒,和她一起摔下了悬崖。

    眼看着就要够到楚青若手的傅凌云见此情景,不禁目眦欲裂,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楚青若正要抓住傅凌云送过来的手,突然背后一股力量带着她往后倒去,同时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坠。混乱中又看见傅凌云向她伸着手飞扑过来。

    电光石火间,这只温暖的手抓住了自己。

    “小哥哥~~~”楚青若绝望的喊道。

    傅凌云咬着牙抓着她的手,另一个手紧紧的攀着一根藤蔓。“抓紧我,勿要松手!”

    终于藤蔓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咔嚓一声断裂,带着两人继续往下掉。

    “楚姑娘!”

    “少爷!”

    悬崖上几人同时惊叫,徐勇和连枫飞奔上前企图拉住藤蔓。藤蔓断裂的速度太快了,未等他们伸手,已经把傅凌云和楚青若狠狠地抛了出去。

    随着她的惊叫声,两人重重地坠下,又像荡秋千一样被甩向崖壁,眼看着就要粉身碎骨。

    咔嚓,又是一阵藤蔓断裂的声音,两人又被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他们……没事?

    原来摔下来的时候,傅凌云一直紧紧的把她护在了怀里一起掉进了悬崖边的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被狠狠砸地上的他,背先着地,伴着一声闷哼,将楚青若像个婴儿般紧紧地护在胸前。

    “小哥哥,可是伤着了,来我扶你。”楚青若从他的怀里爬了起来,心疼不已查看着他的周身。

    被他护在胸前的自己除了勾破几处衣衫外倒是毫发无伤,只是不知道护着自己的他有没有受伤。

    傅凌云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坐起身来,伸手抚平了她因为紧张而紧皱的眉头,温柔的说道:“我无事,勿要担心。”

    楚青若低垂下头,浓密的刘海恰恰好的掩住了她满眼担忧:“小哥哥,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什么要跳下来。为了救我一命,你也要赔上一命,不值得!”

    傅凌云情不自禁:“为你,值得!”

    早在第一眼见到她,他便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失落在了梧桐村。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那些磨人的相思,又是如何不止一次的幻想着他们再次见面的场景。

    他自知自己不善言辞,便在空暇时,把诗经上所有最动人的诗句背了个滚瓜乱熟。原本打算一到自己及冠便上门提亲,怎料边关战事吃紧,无奈之下只得奔赴前线,在边疆一待就是三年。

    这世上原本就有一些人,你只要看上一眼,便知道她便是自己寻寻觅觅的另一半,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原因,只一眼便是万年。

    楚青若闻言含泪轻笑出声:“小哥哥原来是个傻瓜!”

    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傻瓜呢?早在花灯会上他出手救了自己和周妈妈的时候,便心中隐约的开始期盼,有朝一日能在重新遇到这位冷着脸救了自己的小哥哥。

    虽然她也知道人海茫茫,也许永远也不可能再遇到彼此了,可她还是在心底深处,默默地,深深地期盼着。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都被她以父母不在身边不能擅定亲事为由,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上门提亲的人。

    看着是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这份名正言顺的背后,却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即便是亲近如周妈妈都不曾洞悉到半分。

    他仰起头,轻轻拭去她的泪珠。“心悦于卿,山木同知!”傅凌云在楚青若的耳边轻吟。

    一时间,她的心中如喝醉了一般微醺,低下头红着脸轻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傅凌云惊喜的看向他身边的小人儿,如痴如狂,他的小人儿也说心悦他。

    原来这些年的相思,终究不是一厢情愿的!

    激动地揽紧了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他的心潮澎湃得如狂风海浪般,久久不能平静。

    被他紧紧拥着的楚青若则轻轻闭上眼睛含羞轻喏,满脸通红的与欣喜若狂在他波涛汹涌的情潮中与他一同沉沦,浮溺……

    在这仿若与世隔绝般的山洞中,他们紧紧相拥,轻声的互定下盟约,一同许下了生同衾,死同穴的誓言。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天地间唯有彼此的心跳,直到洞口照进了一抹皎洁的月光,两人才互相搀扶着起身看向掉进来的方向。

    原来,他们掉进了这座山半腰上的一个隐蔽洞口里。此处的悬崖不高,崖壁却是垂直的,悬崖的底下有一个水潭,看着不大却深不可测。

    而这个山洞就在水潭,和他们掉落下来前的那个崖头的中间,洞口已经长满了藤蔓,密密麻麻的遮住了洞口,所以至今没有被人发现。

    傅凌云在洞口的地上捡了几根干燥的枯枝,又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举手往四周照着看了一圈,

    山洞的尽头是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不知通往何处。

    “小心,跟在我身后。”见楚青若有些害怕,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勿怕,有我在。”

    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心安的楚青若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任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起往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里的路越走越矮,从起初的直立,到后来猫着腰,最后只能跪着爬行。

    走在前面的傅凌云感到脸上隐约还有风吹过来,手里的火把也还没熄灭,心知这条路一定是通的。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继续往前行,若是行不通,大不了再退回山洞口便是。

    两人在地上爬行了大约三四盏茶的功夫,前面的傅凌云突然停住了。后面正在努力埋头苦爬的楚青若,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一时停不住,竟一头撞上前面的傅凌云。

    就听一声响动,一抬头傅凌云不见了!楚青若急忙往前爬了几步,低头一看。原来地上有个两人宽的天然石洞,一人多高。

    傅凌云正在下面仰着头,揉着他那不知是摔疼了,还是被楚青若头上的钗子扎疼了的屁股,一脸幽怨的看着楚青若。

    楚青若“噗呲”一下笑了,问他:“摔疼了吗?”

    “无事。”又被她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傅凌云的脸有些发烫。

    “下面什么情况?有没有路?”她问。

    “跳下来。”想想不妥,又加了一句:“我接着你,放心!”

    楚青若一咬牙,闭着眼把心一横跳了下去,不出所料的被傅凌云稳稳地一把接住。

    充满弹性的手感,柔若无骨的娇躯,傅凌云闻着怀里的小人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竟有些恍惚的不知身在何处。

    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连忙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垂着头扭过身子,背对住他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靠在他挺拔的身躯上,感受着背上强壮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托着自己的身体,一股强烈的安全感不禁油然而生。

    傅凌云内心承认,他刚才被陆亦清拉着她躲避追杀时,两人和谐登对的身影深深的刺激到了。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心心念念的小人儿陪着陆亦清这混蛋一起冒险,还险些遇到危险,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酸涩,不是滋味。

    他的脸烫了又烫,身上的温度滚了又滚,他从小便被教育行事一定要沉稳,常年的自律不允许他由着着自己的性子做出这样的孟浪之举。

    可他曾听徐叔的部下说过,追媳妇不能要脸,要脸的都没有媳妇!

    终于咬了咬牙,也罢,反正自己是一定要她做自己的媳妇儿的!这脸面么……还是先放一放吧!

    一把扳过楚青若的身子,在她惊讶疑惑的目光中,傅凌云把眼睛一闭,就要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

    见到他此刻神情甚是古怪,楚青若大煞风景的问道:“小哥哥,你怎么了?是哪里摔疼了吗?”

    闻言如惊弓之鸟,他有些心虚的放开了她,背过身喘着粗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无,无事。”

    再回过身脸上已是一片云淡风轻,“地滑,小心。”唯有两只红的发亮的耳朵出卖了他。

    楚青若自是明白他刚才想做什么,“既然没事,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看看前面到底有没有出路。”

    抿嘴偷偷笑着,她弯腰捡起火把,很自然的牵起了他的手向山洞中几个洞之一走去。

    心虚的傅凌云顶着一张大红脸,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冰山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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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脱离险境

    楚青若按照自己的习性,选了最左边的那个山洞洞口走了进去。傅凌云从她手里接过火把,走到了她的前头。

    和之前的山洞越走越矮截然相反,这里的路是越走越宽敞,越走越四通八达。

    两人正站在山洞的十字路口,商量着到底该走哪条路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了一排整齐的步伐声。

    傅凌云连忙拉过她躲在一处拐角处,屏住呼吸。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走到他们躲藏的拐角处时,又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如此整齐的步伐,只有军队才能发出的。

    这里到底是哪里?傅凌云不禁有些疑惑,拉过她的手小声说道:“这里危险,我们回去!”惊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强势,又放柔了声调加了一句“可好?”

    “那么你呢?”楚青若听他说道危险两个字,忍不住急切的问。

    “一起。”

    两个人又回到掉下来的那个洞口,静静地等着连枫他们的救援。傅凌云生起了一堆篝火,两人靠在火堆边,面对面的坐着。

    沉默了许久,楚青若有些憋不住了。“小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路过。”

    “那你为什么会路过这里?”

    “……”

    问不到几句话,疲惫了一天的楚青若便向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垂下了头打起了瞌睡。

    险些被问的招架不住的傅凌云松了一口气,宠溺的解下自己的外衫铺在了地上,转身轻轻地抱起了她,放在铺好的衣衫上。

    好笑的看了一眼酣睡的像小猪一样可爱的小脸后,才站起身来退到离她几步的地方,盘腿调息。

    洞外的天空渐渐开始放亮了,一阵喧杂声吵醒了熟睡的楚青若。

    “快,把绳子放下去!”

    “放,放,再放一点。”

    “嗳?!这里有个洞!”

    悬崖上传来一阵惊呼后,就见洞口忽然滚进来一个人,傅凌云马上警惕的站了起来,顺手将楚青若护在了身后。

    两人定睛向来人看去,原来滚进来的是徐勇。

    徐勇顺着绳子荡进山洞以后,,松开了绳子,掉落在地上,身子在地上连续的滚了几下,一骨碌滚到了楚青若的脚下才稳住了身形。

    抬头看见她正瞪大了眼睛俯视着他,不由得惊喜:“楚姑娘,少将军!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大家可都急坏了!”

    傅凌云对他微微点头:“我们无事。”

    徐勇走着洞口拉了拉绳子,冲着上面大喊:“我找到他们啦!他们没事,再放两根绳子下来!”

    很快上面又放下来两条绳子。楚青若和傅凌云各自系上了绳子,被拉了上去。到了崖顶,连枫和易清就围了上来。

    连枫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楚……少爷,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楚青若失笑。

    易清则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平安无事。

    “山洞里有情况。”傅凌云低着头解开腰间的绳子对徐勇和连枫小声的说道。

    “那小人和徐叔再下去查探一下?”连枫边说边看着自家少爷的反应。

    唉……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沉默寡言,不拘言笑,这样猴年马月才能得楚姑娘的青睐呀……

    “行!”傅凌云扔下手里的绳子,转头看向楚青若。

    连枫和徐勇再次下到了洞里,举着火把爬行来到了他跌下去的那个洞口,跳了进去。

    楚青若见傅凌云安排了徐叔和连枫再次下到山洞里探看情况,便知暂时走不了,于是便寻了个树荫和易清一起坐了下来。

    “长筠兄,我看昨夜那群黑衣人刀刀欲至你于死地,若只是为了阻止我们送信,那信你已经送到了,再追杀我们已经毫无意义了,他们究竟是何人?

    你乃区区一介布衣,何故要追杀与你?”

    易清有些愕然她的心思细腻,望着天上幽幽的浮云,叹了口气恨恨的开口说道:“这群黑衣人,定是金阳王那老贼派来的死士,来杀人灭口的。”

    听他如此这般神情语气,楚青若料想他要说的定是朝堂之上那些事。朝堂之事她自知懂的不多,不便插嘴,便默不作声听着他往下说。

    “我本与前科金榜状元是至交好友,其父在朝为官多年,虽称不上刚正不阿,却也是清廉有加,无党无派。

    那老贼曾多次托了说客,三番两次劝其父识时务者为俊杰,投靠与他,皆被其父委婉推辞。

    那时那老贼见我至交又中状元,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拉拢与他。送去黄金万两,许他事成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我那至交好友一门忠义,父子两代状元,怎肯与那反贼鞍前马后。

    也是我那至交与他父亲性子不同,于是便命人将那老贼的说客打了出去,并将他一本参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怎料那老贼巧舌如簧,陛下无凭无据竟奈何他不得。我那至交好友也因此彻底的得罪了老贼。

    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家便被老贼栽赃陷害,一家上下二十余口皆屈死在了牢狱之中。

    临死前他将一些老贼的罪证交付于我,希望我有朝一日为他平冤昭雪,还他一门忠烈之名,铲除老贼,为国尽忠。

    不料狱中有人竟将他临终托付罪证与我的事情通风报信给那老贼,老贼得知这些罪证在我的手中,便三番五次的想要将我处之而后快,所以才有惹来今日的凶险。”

    当然还有另一个被追杀的原因,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听他说完,楚青若沉默了。

    这世间自诩清高之人何其多,可正真能在黄白之物的诱惑下断然拒绝的又有几个?即便是有几个能拒绝的,那也只是诱惑的筹码还不到分量而已。

    像他那至交好友这般的人,万两黄金,一人之下都不为所动。若非正真有风骨,那便是想要更多,倘若想做那万人之上的,那就更不会拒绝那贼人的邀请了。

    离那个位置更近些,不是更容易触碰到些,他为何要拒绝,不是吗?

    想到这里,楚青若对他那至交好友肃然起敬,真真是个高风亮节之人。

    再看易清,临危不惧,担着如此大的风险为好友保存老贼的罪证,希望有朝一日为至交好友雪冤。

    真看不出来在他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皮相之下,竟如此一副铮铮的铁骨和义气,真是叫人敬佩。

    楚青若忍不住对他露出了一抹崇拜而又敬佩的笑容。

    易清见她笑了,也扬起了一抹笑容,温柔似水。

    看着面前如花般的笑颜,一袭青衣在微风里轻轻飘逸,只觉霎时间天地再无其他事物能与眼前这女子竞相媲美。

    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只是为了她在跳动,再不属于自己。

    傅凌云远远地看见楚青若和易清坐在树荫下相谈甚欢,她虽一身狼狈,但眉目间眼波流转,风姿依旧,如同山林间一道美丽的风景。

    只是旁边那一袭煞风景的白衣,甚是碍眼!

    忍不住促狭的悄悄扔了一颗石子过去,正砸中面对着他而坐的易清的小腿,打断了他们的“眉目传情”。

    易清怒目瞪来,傅凌云给了他一记冷冽的眼刀,却惹来易清对着他温柔的一笑,站起身迎着他走来。

    用扇子遮住两人的脸,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云儿无恙,愚兄真是欣慰!”

    傅凌云恨恨的咬牙。“休得胡言!”

    易清扬起脸,无惧的压着声说道:“云儿既然不喜欢,那愚兄以后就不再叫云儿为云儿了就是。云儿莫要生气,气大伤身~”

    “……”

    傅凌云比起易清,显得异常的口拙。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突然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痒,举了起来在易清的面前晃了晃。

    易清见状收起扇子,一个快步走到了楚青若的身边。“楚姑…………”

    这个“娘”字还未出口,就见傅凌云快速的收起了拳头,恢复了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冷冷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

    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满意的用嘴型无声的回敬他。“承让!”

    楚青若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傅凌云和易清嗤之以鼻,把头各自转向一边,异口同声道:“哪个认识他!(不识!)”

    楚青若:“……”

    回到了清水县,众人见衙门上下都充满了沮丧和哀伤的气氛,楚青若拉过李叔悄悄一问才知道,那对告状的爷孙终究还是遭了金阳郡主的毒手。

    大家都觉得非常的难过和自责。楚青若闻言也是大受打击,回到家之后便大病一场,闭门谢客。

    楚青若每日不是去学堂便是去衙门,等回到了家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天天勤奋练字画画。

    可每每提起笔望着眼前纸,脑子里便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对可怜的爷孙倒在自己马车前的样子。短短的几日,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

    这金阳郡主真的就那么无法无天,没人治得了吗?

    晚间李叔从衙门回来,给休养在家的楚青若,带来了陈县令和衙门一众同僚的慰问。

    大家得知原来衙门里抄写案录的楚师爷竟然是个姑娘。惊讶之余,无不佩服她的才学与勇气。

    同时也得到了陈县令的另眼相看,因此也破格依旧让她在衙门里做案录的工作,只是不能再做师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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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噩梦重来 一

    一日楚青若从学堂放了课,正匆匆的要赶往衙门去上工。忽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喊:“青若~”

    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多岁皮肤黝黑,一身粗布荆钗,一手提了个篮子,另一个手则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虎头虎脑,黝黑憨厚少年的妇人。

    楚青若认得,是以前也是她们村,但去年搬到别的村居住的姚大娘和她的儿子强子。(傅凌云买下了姚家的房子。)

    “青若,好巧啊,你怎么上县里来了啊?”

    “青若姐。”强子,这个十二岁虎头虎脑的少年,黝黑的脸上透着一丝的腼腆。

    “强子乖。我来办点事儿,姚大娘、强子你们怎么也在清水县啊?”

    “我们也是来办事儿的。这不刚办好,准备回去呢!”

    “姚大娘你们现在住在哪儿?”

    “我们现在住在棒槌村!”强子抢着回答。

    棒槌村可不棒槌,不但不棒槌,而且前朝还出过好几秀才,举人。

    几十年前,还出过一个状元。是这里十里八乡公认的风水宝地,所以那里的宅子也是十里八乡卖得最贵的。

    “青若,你大叔前几天上来凤镇办事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一个人。”姚大娘吞吞吐吐。

    “什么人?”听到来凤镇,楚青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蒋永福。”姚大娘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楚青若一下脸色刷白。

    “青若,你没事吧?”姚大娘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他,他怎么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你大叔在来凤镇的街上,远远的看见他以后,就找人问了一下,说是在里面和人打架,伤到了……那里。

    在家里养了大半年,上个月刚好利索便有出来到处走动,听说还打算寻你呢。青若,你自己要小心点。出门千万别给他撞见!”

    “哎.哎..我知道了,谢谢姚大娘提醒。”楚青若心神不宁的点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好,自己小心着点。那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青若姐再会,有空记得来我家玩哦!”强子依依不舍的挥挥手。

    告别了姚大娘和强子,楚青若来到马车行,坐上了去县城的马车,望着车窗外,飞快往后移动的景色,楚青若不禁想起三年的事......

    三年前,楚青若随着周妈妈去了来凤镇赶集会。在集会上被当地一名小霸王高博看上,硬是要抢她进府做通房。

    集会本来就人多,这一场热闹又引来了更多赶集的人围观,场面相当的混乱。

    混乱中,她的一方帕子不小心弄丢了。

    后来傅凌云把她护了下来,还一路护送她们主仆二人回到梧桐村,方才得了安全。

    原以为就这样平安无事了,谁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过了几日,有个富家少爷,领着几个狗腿子,敲响了她家的门。进门便说他是与楚青若私定了终身的,今天来接她过门给自己做四姨太!

    狗腿子上来一口一个四姨太,喊的周妈妈操起了菜刀要和他们拼命。

    来的这个富家公子,正是蒋永福。

    蒋永福也是来凤镇人,与小霸王一文一武,号称“来凤双煞”。

    小霸王高博虽然也作恶,但他是坏在明面上的。他的恶是骁勇斗狠的恶,和蒋永福不一样。

    蒋永福,当时十九岁。长到也算五官端正,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儒雅之相,平日酷爱文人打扮,通常都着一袭浅青色文竹长衫,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样子。

    只可惜此人心机深沉,心思歹毒,而且心狠手辣。眼神里时时透出的邪恶之息,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条静而不动,却又随时蓄势而发的青蛇,让人心惊胆战。

    十里八乡都在传言此人有特殊癖好。来凤镇四周有不少稍有姿色的少男少女死于他。可以说是劣迹斑斑,满手血腥。

    死在他手里的的那些个人命,有的是卖身为奴的,有的花钱骗来做长工的,有的是强娶来当小妾的。死了就给些银子给他们家做了安家费便了事。

    有些事者的家人也想要去报官,无奈身无分文,连写个状纸不会,都没钱写。只能这么生生的打落门牙活血吞。

    无人状告,自然蒋永福也就平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蒋永福在那天来凤镇花灯会上,那场混乱里瞧见了楚青若,觉得这小丫头长的太好看了,十里八乡都没有她这么漂亮的。

    那小嘴红润润的像颗小樱桃,真想咬一口。还有那身子.......

    总之,对楚青若产生了各种的想法。

    当下喊了狗腿一路盯梢,跟到了梧桐村,摸清了地址。回到了家以后,又有狗腿献上一物:楚青若混乱中遗失的帕子。

    蒋永福一拍大腿,有招了!

    然后就有了那天,蒋永福上门逼亲这事儿。

    他从怀里摸出了楚青若的帕子,闻了一闻,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递到周妈妈眼前晃了晃:“看看,这可是你家小姐的?”

    周妈妈一看,果然是小姐的帕子,不过这块帕子那天在来凤镇已经掉了!

    原来竟是被这恶人捡了去!

    蒋永福见周妈妈的脸色大变,得意的推开她,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一挥手,狗腿子们一拥而上把她按在地上,捆了个五花大绑,顺手还关上了院门。

    刚巧九岁的强子一蹦一跳从田里回来,来找青若一起去玩耍。

    刚爬上青若家的墙头想要喊她,便看见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按着周妈妈,吓得他赶紧缩头撒丫子就跑,跑到田边嗷一嗓子大哭起来。

    问他为啥哭。强子抽抽泣泣着说:有坏人欺负周妈妈和青若姐姐。姚大叔明白了,准是有人见她孤身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想欺负人。

    立刻招呼同村的十几户人,男男女女几十号人飞快的赶了过去。

    楚家小院里的一众狗腿绑住了周妈妈,楚青若在房里再也沉不住气了,打开了房门,飞扑到了她的身边。怒目圆瞪:“放开她!”

    蒋永福那日见到楚青若的时候,只是远远的望到几眼。如今这么一个俏生生小美人离他只有咫尺的距离,他是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住了。

    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个狗腿立马会意的拖起她,一把撸干净桌面,把她正面朝天按在了桌上。

    那时,楚青若毕竟只有十岁,人小力道轻,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狗腿子压的是纹丝不动。唯有拼命的踢动两条腿,试图不让那恶人靠近,一面放声大哭,大喊救命。

    蒋永福左右闪躲了一下,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趁机站到了她的身前。

    捏着她的脸,把嘴凑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你放心,本公子心悦与你,等完事儿了,本公子一定把你带回去,绝不会辜负你的。”

    楚青若拼命摇着头,左右躲闪他那恶心的嘴巴。一面急叫救命,巨大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心。

    见她不肯让自己亲吻,蒋永福生气的抬起头来,狠狠的在她的手臂上拧了一把,几乎要拧下她的一块肉来。就听楚青若一声惨叫,几乎要昏死了过去。

    她那痛苦的神情,彻底的愉悦了蒋永福的心情。

    地上被,五花大绑又堵住嘴周妈妈,早已泪流满面,发了疯一样,几次拼命挣扎着站起来,想用自己的头撞死蒋永福,哪怕与他同归于尽。

    无奈被这帮狗腿死死按住,只能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就听刺啦一声,楚青若的外衫被撕开了,她在绝望中放声尖叫。

    就在此时,大门“咣”一下被人一脚踢开。

    梧桐村的村民,以姚大叔和村头的佃户长贵为首的一群人冲了进来,把蒋永福和他的狗腿子们,团团围住。

    二三十个人手拿锄头扁担,围着五六个手无寸铁的恶奴。

    恶奴们见冲进来的村民们人多势众,又来势汹汹,早就吓得面无人色,缩成一堆瑟瑟发抖了。

    反观这个蒋永福,倒是个硬气的,放开了楚青若,还一派斯文的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话,就听人群里有个大妈愤怒的喊道:“打他,这个畜生!”

    瞬间群情激愤,“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个畜生”

    大伙一起冲了上去,你一拳我一脚的把包括蒋永福在内的几个人,生生的打的他们抱着头团做了一堆。

    楚青若趁机松开了周妈妈,主仆二人抱头痛哭。

    村长和里正闻声赶来,劝住了大家。叫人找来了绳子,把作恶的这几个全部都捆了起来,来到周妈妈和楚青若的面前,问她们打算怎么办?

    是游一下街就放了呢?还是要报官?

    主仆二人还未开口,村民里已经有人叫道:“游街有什么用,都敢光天化日下就干起这么下作的事了,他还会怕游街?”

    “对!报官!真是个畜生,青若才十岁,他都下得去手!一定要报官,不能轻饶了他!”

    “报官!狠狠的打他的板子,这个畜生!”

    “对,让这个衣冠禽兽蹲大牢去!”

    愤怒的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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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数若由天注定,挥剑逆天又何妨。待我驾凌九霄上,定叫苍天知我狂!天戮传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戮传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戮传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