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1章 分身有术（上）
放在一年之前，在一部ip剧里演个男三号估计能让呼啸乐一个星期，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心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地离开了剧组，离开了山城。
签约隋唐的一年，戏演得比去年少，戏份比去年重了一点，体量也有所上升，呼啸在娱乐圈也有了一定名气。
“只是这名气还是我自己打出来的，”回到家的呼啸，盘算这一年的得失。
所谓“自己打出来”，无非指的是说出去别人能知道名字的电视剧依然是《天龙八部》和《笑傲江湖》，用的不是公司的资源，不久前的“胡亥”，也是他撞上了偶发的抢劫案才赚来的。
在呼啸身上，暂时看不到公司下的力气。
当然，秦芹是隋唐送到他身边的，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大概是因为租下的房子从别墅换到公寓，呼啸这一年的收支相抵之下还有结余，开心之下，他奖励自己一个假期，毕竟过年之后，他就要进入培训班学习了。
《秦汉风云》剧组请了好几位老师给他们讲课，讲述礼制、说话方式、风俗习惯……总之，拍摄历史正剧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活儿。
哪怕他演的只是一个配角。
不过也幸亏他演的是一个配角，他在微信群里看到给其他人分派的课程，尤其是秦始皇、汉高祖他们，礼仪制度课程的数量是他的四五倍。
只是这些角色的演员暂时还没有确定。
“怎么可能没有确定，”同样处于休假期的秦芹在电话那头摇着脑袋，“主要的那几个角色肯定早就‘简在帝心’了，人家说海选你就信啊？噱头而已，不然为什么公布第一波演员之后就没下文了？而且第一波确定的那些基本都是配角？”
单靠这四个艺人，秦芹估计得喝西北风去，艺术副总监的工资不错，这才让她对他们四个多了不少耐心的同时，对行业资本的手段也很了解。
秦芹说得没错，腊月二十七，过年的气氛被烘托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剧组公布了第二批演员，大部分主要角色，包括秦始皇、赵高、李斯、项羽、刘邦在内推动历史的人物悉数亮相。
仔细看了一遍，又回想当天去那家酒店见过的，以及在微博上流传出行程的演员，呼啸算是对上了，“那天去的人，只有一个被选上了，其他人压根就没去。”
想也知道，这种海选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圈子里有着或大或小名气的演员，竞争一个配角还好说，大多是呼啸之前的心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那几个皇帝、将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行业内目前的发展态势，想等到下一个这样的电视剧还是没影儿的事，很值得拼一下子。
一堆4、50，甚至60岁，应该叫艺术家的人为一个角色掰扯？
太跌份，然而这种跌份的事情很可能发生。
于是，内定就成了解决这一情况的最好方法，海选配角烘托声势，主要角色提前定下，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
演员表可能排不进前一百的呼啸还考虑不到“面子”和“里子”的问题，他要考虑的是过几
天还要不要去秦芹家过年的问题。
今年，哦不，去年，也不对，反正上一个大年三十，呼啸在秦芹父母那里狂刷好感，即便是面容严肃的秦志国，到他离开的时候也态度转暖，就不要说王采芹几乎就要以丈母娘自居了。
这个“几乎”就延续了一整年，呼啸开始是礼节性地给王采芹发几条祝福和问候的微信，到后来对方时不时叫他来家里玩，“秦芹在忙？没关系，咱们娘俩聚就行。”
这股热情劲儿着实让呼啸hold不住，但这个“几乎”在一年后还是“几乎”，王采芹的热情很足，却总差那么一点。
他们两个的年龄毕竟有差距。
这不是思想是否守旧，是否开放的问题，14岁的差距，约等于一代人，再过几年，等呼啸到了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秦芹却是要度过更年期了。
如果他们两人的年龄反过来，也许秦志国、王采芹夫妇容易接受一些，在他们看来，自己闺女天生丽质，到35岁照样是人群中的焦点，但十年后呢？45岁依然可以吗？
美容、保养，一趟一趟的美容店和中医馆，涂脂抹粉，小说里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句恭维人的漂亮话而已，多漂亮的女人，沾了“老”字都轻松不起来。
万一真嫁给呼啸，十年后，他还在试婚年龄，到时候把不再那么漂亮的自家闺女抛弃怎么办？
“芹芹说他演技很不错，照这样发展下去，十年后也许能跻身一线，”王采芹一脸担忧地望着丈夫，“那不是更容易抛弃咱家芹芹吗？娱乐圈那几个老婆比老公岁数大的，不都出轨啊，小三什么的吗？”
坏就坏在秦芹也算是圈里人，回家有时候会和他们聊起娱乐圈的八卦，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听了满耳朵，这时候用上了。
所以，“几乎”还是“几乎”，火候不太够。
思来想去，呼啸还是去了，不等秦芹开口，他主动收拾好行李，跟着秦芹就回了家，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连他们本人都说不明白，有一点是肯定的，秦芹现在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
那对夫妇还是拿出平常的热情招待他，惹人烦的鼻涕虫表弟照例拜年，一看他在，说了两句话就溜了。
“看来你多少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如果说年三十和去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从春晚还没开始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幸亏吃饭时间早，不然他得饿到明年去。
电话、短信、微信，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有些是关系近的朋友，边江龙那几个，还有晏颖和詹子晴，他们提早来了消息，因为他们要打的电话发的信息也不少。
还有些是有求于他的，譬如公司那些练习生，还有以前公司的练习生——边荒奇迹那些，其中有好几个发信息和他套交情，明明在公司的时候没说过几句话，这时候懂得守望相助了。
放下电话，看完信息，呼啸才恍然，原来自己这个新人不知不觉也有后辈，也成为后辈学习和示好的目标了。
前面那些是别人主动
，他也要主动给别人发，不太重要的，就像之前那些网大合作的演员，发个微信就好，比较重要的，譬如章敦儒、李炆槿这样的导演，他就得打过去电话，听到占线声挂掉，过一会儿继续打，实在不行，发个问候的微信，然后继续打。
物理上的距离很难克服，心意必须得到。
嘴上不停，眼睛还是和秦芹的家人们一起看春晚的，呼啸本来想躲到阳台上打电话，王采芹把他拉住了，说大冬天穿单衣站阳台，不是找感冒吗？硬是把他按在沙发上，“吵不到我们的，真的。”
说着，还调低了电视的声音，给呼啸提供一个相对安静的背景环境。
感动之余，呼啸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一家三口想听听他嘴里会不会讲什么八卦新闻，“这两口子，听秦芹讲了十年八卦，也成了八卦门的了。”
除了电话量多了几倍，对春晚的观感也迥然不同，“这个说相声的，是他啊，见过。”
“唱歌这四个，见过。”
“他还会魔术呢？合作过。”
“哇，手风琴、钢琴、小提琴，多才多艺啊——他是章敦儒导演。”
看到这儿，呼啸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一直打电话都不通，人家在春晚后台候场呢，手机估计在他助理手上，一看到来电话的是无足轻重的他，就懒得接了。
一个导演跑到春晚舞台上表演，用意就太明显了——这就是格局，有人为电视剧做宣传，发几条微博意思意思就完了，有些人跑到各个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上亮相，章导之前也这么做过，只是这次用春晚这个平台做宣传，够猛的。
呼啸能感觉到章敦儒势在必得的决心，这种宣传力度几近拉满，哪怕近几年随着各种形式的庆祝节目，庆祝形式，以及春晚本身的编排问题，春晚的收视率连年下滑，在大年三十晚上这五个小时里，春晚仍然是全国关注度第一的话题。
“也不知道章导为了这一出花了多少钱，”呼啸刚撂下打给孙奇的电话，章敦儒就打了进来，“小呼，我的表演怎么样？”
“我本来以为九爷弓马娴熟，没想到是六艺精通，佩服佩服，”呼啸的姿态放得很低，坐在对面的秦芹看到他陪着小心的样子，好笑地递过来一颗草莓，本意是想让他用手接过去，没成想他一低头，直接上嘴了。
秦芹暗骂一句，父母就在边上呢，这小家伙还不老实。
老夫老妻可算被人当面硬灌了一口狗粮，这时候说话不合适，不说话也不合适，秦志国瞄了王采芹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
呼啸的注意力立马回到电话上，就听到那边的章敦儒说，“小呼啊，四月份，四月份《笑傲江湖》就要播了，其实年前就开始宣传了，年后要加大力度——我知道你要参加那个什么的培训，你抽时间吧，抽时间跟我们一起跑一跑。”
圈子里有什么事是章九爷不知道的，呼啸一口答应下来，相比还没有落袋的《秦汉风云》，章敦儒的两部电视剧是他眼下在圈子里立足的主要跟脚，事情的轻重缓急，有时候不能根据电视剧的体量来计算。
第0132章 分身有术（中）
没了碍眼的表弟，这个年过得不说有滋有味，至少不像去年一样被搅和了心情。
年后紧随而来的年会，奖金打底，礼物依然是十二件，接到聂董传话的孙奇大声对员工们宣布，今年的礼物没有加量，但是加价了。
“很丰富的那种哦！”
于是有人一口气得到了一整套家电，包括电视、冰箱、空调、洗衣机这样的大件必需品，也包括冰柜、空气净化器、投影仪、组合音响等不算必需的大件，也包括电饭煲、烤箱、抽油烟机、消毒柜、洗碗机、微波炉这样的厨房电器，满满当当塞满一个家不成问题。
还有人赢得20台手机，这份礼物价值不菲，只是得挂咸鱼才能转变为真正的奖励，“难不成让我一个人挂30台手机？”
嗯，就是这个人，去年赢了10台手机。
真就是不加量却加价，和去年差不多类型的东西，价钱上调了不少：头号大奖从200平米商品房，涨到500平米的别墅。
许是身在内幕众多的娱乐圈呆久了，呼啸看什么都像有内幕，别墅被孙奇拿走了，“不会是内定给孙奇的年终奖吧？”
和一大半精力被呼啸牵扯住的秦芹不同，孙奇统管公司内部一切艺人，在他的直接领导下，公司这一年组织拍摄了两部电视剧，投资了五部电视剧和七部网络大电影，为四位歌手发了ep或专辑，全部盈利。
这是之前几任艺术总监没有办到的。
出色的成绩也压倒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说孙奇搞一言堂，明面上说是“沟通”“商量”，他自己就把事情定下来了，压根没留多少转圜的余地。
然而业绩说话，反对的声音立刻消失，甚至还没有等人确定是谁在嘀咕。
呼啸的运道就没有去年那么好了，同样加了价钱的超跑，一百多万的保时捷911升级为小四百万的法拉利f8 tributo落到市场部主管的手里，乐得他喜笑颜开。
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一套大疆无人机、摄像机、照相机，还有配套的三脚架和稳定器，以及四个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镜头被他提回家。
“我去，这玩意儿怎么用啊？”看着这一堆，呼啸果断把它们放到柜子里，他现在没时间折腾旁的，只能让它们吃灰了。
幸亏他演的是胡亥而不是更加重要的角色，不然去请假很可能被怼回来，就算是这样，接到他的电话，听到他说要偶尔去外地跑宣传，差点就想质问他的心眼长到哪里去了，就连她这个当副导演的都要上课，那些同样参与培训的演员，甭管多大的腕儿，他们不是照样乖乖的？
一个新人还要特权？难道不知道这次出演机会有多么难得吗？
章敦儒又怎样？能管得着？
李炆槿无欲则刚，根本不在乎业内声名赫赫的章九爷。
还是章敦儒想办法，托人说和，才让这位一辈子除了在学校教书，就是出来在剧组，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女导演放了个口子。
无论呼啸还是李炆槿，都不知道章敦儒其实放了她一马，他可以请托人找到副导，也可以找到正导，还可
以直接找到投资的几家公司，“一个副导演而已，在我面前充什么大瓣蒜？”
刚入行跑龙套，赚到钱拍戏以后都是自己当导演，副导？给他面子这么叫，其实就是个跑堂的，说导演助理都是高抬他。
这就是九爷真实的脾气。
好在他脾气大，涵养也不错，看在她是个书呆子的份上，没和她计较。
之所以找人也要把呼啸拉上，和《秦汉风云》一样，章敦儒看中了他身上的宣传价值。
还没出正月，天海市就开始了新一年第一起公诉，被告正是银行劫案的九个劫匪，这个新闻就足够发几篇通稿了，更别说有媒体指出，那些通缉犯至今没有归案。
这很奇怪，在机场周围失去行踪的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时隔数月，这个诡异的案件再次被翻出来，当时的讨论重演了一遍，“呼啸”这个关键名字一次又一次被提起。
这时候不抓紧利用好这个机会，他就不是那个圈子里最善抓机会的导演了。
记者的采访，视频网站的娱乐节目当然是惯例，章敦儒再次带着剧组主要成员来到“幸福驿站”录了一期。
单以嘉宾游戏访谈类节目而言，“幸福驿站”算的上国内收视率最高的了，没点硬门子，不是最近的大热门，轻易上不了这个节目。
章敦儒却能做到想上就上，节目制作组还很欢迎——这么大牌，还每次亲自带队跑宣传的导演就他这么一位了——连带着呼啸也跟着来了第二趟。
上次来，呼啸站在边上，用秦芹提出来的“装迷糊”搏出几次发言，大多数时间都是背景板，主持人里除了阳河没有人搭理他，这一次就不同了，几个主持人对他都有好脸了。
就连编导都和他沟通台本，暗叹自己初步翻身的呼啸也没端架子，按照这两年的走向，他只是有了初步的名气，算是一个有潜力，正处于上升期的新人，真论地位，六个主持人里资历最浅的杜重洋都可以碾压他好几头。
所以他更加谦逊，这副嘴脸对着秦芹前后练了一个月，一开始秦芹还觉得有趣，看到最后很想抽他，“自然一点，你硬挤出来这种表情跟嘲讽似的。”
经过几次调整，呼啸就变成现在这样对待前辈谦逊有礼的模样了，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编导还连说不要那么客气，后来习惯了，笑容也多了。
没办法，记者可以怼，因为有正面的记者就一定有反面的记者，一个人的新闻不可能只有一面，多几个说坏话的无关紧要，但电视台的人就不能随便得罪了，更何况是湘北卫视这种国内前几位的地方台，“幸福港湾”名头最大，但有分量的节目远不止这一个，惹到人家，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以后不请他了。
没说坏话，不造舆论，单就这么一个举动就能让演员亏出血，因为以后的合作方会考虑到这一点，“如果请了他，湘北会不会连我们也恨上了？”
得不偿失，换人算了。
演员如流水，电视台都是铁打的。
多露几个笑脸，多恭维几句话，惠而不费的事儿，多划算。
挂着喜人的表情，呼
啸看向台本的目光认真了些，仔细看看，这节目的编导不愧是国内一线综艺的工作人员，有心让同样一个剧组以与上次不同的造型出场，要知道一个武侠剧，嘉宾照例穿上件古装戏服就完事了，但上次他们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这次就是西装，全员西装。
开头就让他眼前一亮，接下来的内容也没有让他失望，有“比剑夺帅”，道具组制作的一个装置，将一个剑型物品从一个迷宫样的铁圈里转出来，而这个铁圈通了弱电，只要物品碰到铁圈，控制者就会被电一下。
这是“幸福港湾”的老游戏了，只是为了他们这个武侠剧的到来，特意把原先的铁环换成了铁剑，取个好名头。
借着是一个老掉牙的游戏，“你画我猜”，词语基本上是武侠小说里的，考验和展现这些演员的表演能力。
然后是一个更加老掉牙的游戏，最早的版本叫杀人游戏，隔了十年，换了个模子，换了个名字，“狼人杀”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
节目组把这个游戏搬了过来，阴险的是，台本里竟然没有写清楚各自的身份，一切到了现场再说。
“临场发挥？玩得够花啊，”呼啸微微点头。
唯一让呼啸不爽的是，之后还安排薛庆宇表演一个单独的唱跳，上面写着将剪辑进正片，憋了半天，只能咬着后槽牙赞叹一句，“人气偶像就是好。”
敲定流程，确定妆容，选好服饰，上午就到了电视台的剧组一行人，下午四点才开始录制。
光开场舞就拍了一个多小时，编导特意给一众主创设计进开场舞，编舞的老师指挥他们的走位，对呼啸和薛庆宇当然太过简单，对有点岁数，过去跑龙套的功夫丢下不少的章敦儒来说，这种简单的走两步凹个造型的舞蹈难住了他，纠正他的小失误就花了一个小时，其他人合起来分去那十几分钟的锅。
黑西装，黑墨镜，黑皮鞋，在这十位看起来很硬茬子的人面前，六个穿着蓝西装的主持人显得柔弱了一些，就连走路颤巍巍的杜重洋，都显得渺小了许多。
尤其是章敦儒，难怪圈里的人叫他九爷，穿上一身黑，气质就出来了，站在舞台中间，就连拿着麦克，努力把控节目走向的六个主持人都被他夺了气势。
他和薛庆宇分列章敦儒两边，镜头照过来是一排人中间的位置，这也是因为饰演任盈盈的张檬没来，应该站在薛庆宇边上的呼啸升了一格。
“站在中间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一种莫名的爽，呼啸余光扫了一眼此刻站在角落，饰演田伯光的方柯，上次他演的是段延庆，同样不低的戏份，“但还是原地踏步，”想到这里，他连忙收回目光。
简单的问候，和台下的观众互动一波，第一个游戏立刻开始，道具组的师傅把造型奇诡的装置抬到台上，主持人和观众见怪不怪，这个游戏自从九年前第一次被引入节目，少说返场了二十多次。
既然叫“比剑夺帅”，有“比”的设定，呼啸和薛庆宇自动成为两个小队的队长，通过石头剪子布
选定自己的队员，两队人轮流“比剑”，累积时间少的一方获胜。
第0133章 分身有术（下）
在呼啸看来，这个游戏好蠢，只是这话不能直接说出来，憋在肚子里快憋出内伤了。
不知道是演技出色，还是他们真心感觉这个游戏好玩，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欢快到呼啸怀疑他们和他是不是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
这游戏虽然简单，岔子却出得多，这种经典游戏玩过无数次，道具组早就对每一处设置烂熟于心，就算是这样，蓝凤凰玩到一半就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差点摔倒，离得最近的薛庆宇一把将她搂住，场上的主持人着急向台下的编导打急救电话——他们穿着西装，都没带手机——编导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刚按出一个“1”，蓝凤凰哼哼唧唧地就醒了。
“不至于吧？这时候还要演？”别人可能因为角度或注意力没有看到，呼啸看得一清二楚，蓝凤凰玩游戏的时候，铁剑的头儿根本没有碰到过铁圈，“没碰都能触电，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活了三十多年，一次雷雨天气都没赶上？”
也难怪三十多岁了，还只能演蓝凤凰，脸蛋漂亮，脑子够蠢，演技拙劣……
呼啸扫了周围一圈，差点把刚才的评价吃了回去，不论是主持经验丰富的阳河，还是大腕导演章敦儒，他们阅人无数，什么人不是他们一眼就能看穿的？
眼前这个女人他们就看不穿，这么拙劣的表演，岳灵珊都快呸出来了，现场的男人把旁边围得密不透风，直到薛庆宇贴心地说了一句“大家让开一些，让小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人是散开了，岳灵珊转过脑袋偷偷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也就一直在关注每个人举动的呼啸靠抖肩的姿势猜出来了。
“男人都被迷住，那没有被迷住的我岂不是不是男人？”呼啸啧了一声，不由安慰自己，有秦芹和詹子晴珠玉在前，眼前这个靠化妆才能容光焕发的女人只能是庸脂俗粉。
蓝凤凰搞了这么一出，节目继续录制后，岳灵珊有样学样，也晕了，这回还是薛庆宇把她接住了，他好像早有准备一样，距离玩游戏的人也就三四步距离，反应还特快。
之前的程序又来了一遍，只是饰演岳灵珊的演员年纪挺轻，长相清纯，周围的男人只是嘴上关心两句，没有多做奉承。
这一幕看得呼啸都想帮她刻个“惨”字，太惨了，论长相不相伯仲，论年纪她还年轻呢，但受众问题决定了她的凄凉。
接连两人被“电到”，制作组宣布暂停录制，负责道具的师傅开始检修，其他人去吃饭——时间六点半了，也是饭点了。
大工厂和小作坊的差距就显出来了，制作组从附近饭点定的盒饭很快送到，三荤一素，呼啸估计即便是张泽来也挑不出多少刺，对比半年前许缤清那摊，到饭点还要放观众去街对面解决肚子问题，“幸福港湾”直接订了1000份盒饭，包括嘉宾、观众和工作人员在内的所有人都有晚饭吃。
所有嘉宾都知道那个游戏装置没有故障，制作组也知道嘉宾知道装置没有
故障，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这也算是一种警告，戏太多，耽误的是所有人的时间。
呼啸的盒饭配菜是红烧排骨、可乐鸡翅、土豆烧牛肉和麻婆豆腐，看起来很不像是盒饭的配置，拍了个照片给秦芹发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呼哥，”一个耳熟的声音在招呼他，守在后台附近的保安拦住了来人，呼啸望了一眼就站起来，“你这小子怎么来了？”
王威，边荒奇迹时的小弟，邀请自己去棚岛的人，两年过去，孩子依然未成年，“你快中考了吧？”
他连忙向保安示意这人是熟人，保安笑笑退开了，长高了的王威哒哒哒跑到呼啸面前，“呼哥，你怎么还没长高？”
好吧，之前那个呼啸曾经和王威打赌说，二十三窜一窜，别看王威正处于抽条的青春期，还没到23岁的他还能再长一头。
两年前，两人分开的时候，呼啸1米76，王威1米72，两年后，呼啸没什么变化，王威1米83。
“你吃激素了吧？”呼啸一脸嫌弃，这个头应该去打篮球吧。
“我爸妈给我的大高个，羡慕不？”这话一出口，王威立刻意识到在呼啸面前提起这茬是很笨的行为，强扭话题，“我中考是要拿全市状元的。”
“状元？就你？”呼啸示意他坐下，指了指各自手上的盒饭，趁热吃，边吃边聊。
扒了两口饭，王威兴头儿很足，“不是我说，比起跳舞唱歌，那些功课作业简直不要更简单了。”
这是接受过现实毒打的未成年的心里话，总想着天赋异禀，自己可以横扫天下，认清现实之后，以前那点困难就再也不是困难了。
“呼哥，咱们那批人，也就只有你坚持下来了，”王威咬着筷子，有些失神，之前他们那帮子年轻人意气风发，每晚熄灯后聊天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言语间就把娱乐圈份额瓜分完毕的舒爽感，然而两年后的现在，那群人都不在了。
呼啸就不像王威这么失落，不单是因为他还在圈里，更重要的是，“其实不止我一个，记得宋宇彬吗？”
宋宇彬和他们同班，但和他们不同的是，那是他第二次当练习生了，之前在韩国的一家公司练习，据说差一点就出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差了一点，他退出那家公司，回到国内，加入名不见经传的的边荒奇迹。
论长相，宋宇彬差不多是那群练习生中最俊美的一个，论业务能力，之前就打下坚实基础，可以出道的实力也稳压其他人一头，就因为边荒奇迹没多少运营经验，他又一次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那可真的没有浪费，”呼啸嗦着骨头上的肉，“那时候咱们不是都奇怪，一个在韩国都能出道的人，为什么跑回来加入这个草台班子？有人说估计是他扯谎，他根本没去过韩国，唱跳都是在国内学的，拉大旗扯虎皮，给自己壮声势，我记得没错吧？”
王威停下筷子，“实际上呢？他真的是从韩国回来的？”
“是不是从韩国回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宋宇彬看上的不是边荒奇迹，而是孙家栋。”
和孙家栋一度失去联系，在他参加过那次电视剧颁奖礼后，呼啸得到了孙家栋新的名片，两人重新连上了，虽然孙家栋一直说的合作契机迟迟没有到来，过年拜年的时候还是说起不少事情。
其中之一就是宋宇彬加入艾什奇娱乐，第三次成为练习生。
艾什奇娱乐满打满算也才建立了两年的时间，新手中的新手，但从上到下聘请的无一不是行业内的好手，这就是拥有家族做后盾的孙家栋，在有了失败的经验后重新的样貌。
他第一个签下的就是宋宇彬，因为当时散伙的时候，他没有拿误工费，而是态度诚恳地说，如果孙家栋以后再建立类似的公司，他想再当练习生。
“他是个赌徒，”这是呼啸对他下的定义，“他用最宝贵的两年青春换来了这个几乎一步登天的机会，下半年有个练习生的比赛节目，那是给他登顶的舞台。”
当年轻人心怀梦想的时候，眼睛就会直勾勾地盯着梦想的方向，一百个人里面也不一定会有一个像宋宇彬这样的，他没有被梦想迷花了眼，一番仔细观察，他在一条可能的捷径上下了重注。
呼啸说起他，只是想让王威明白做什么事情都不要一根筋，只是王威以前就对宋宇彬不感冒，那副韩范儿在他眼中都是做作，“登顶？人外有人，宋宇彬不要想得太美。”
既然对方不喜欢这个话题，呼啸立马提起几个他拍戏时的趣事，果然，未出青春期，童心未泯的王威听得津津有味，在棚岛待得那半个月，他虽然认定自己没多少拍戏天分，拍戏这件事还是很有意思的，听呼啸说的，他不由得又想去棚岛了。
“我这次是奉旨出来散心的，回去就要闭关准备中考了，”王威擦擦嘴，“我爸妈要求我考市状元，我也认为我可以拿到市状元，但我也和他们说了，我要去艺术高中。”
呵呵，中考全市状元，不去重点高中，不出国留学，去艺术高中？如果这事儿真的发生了，大概也能上个新闻头版。
悠闲的盒饭时间很快过去，节目重新录制，20分钟就录好了“比剑”，30分钟录完了“你画我猜”，访谈聊天，叙说拍摄时的故事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剩下一个“武林大会”。
嗯，就是狼人杀之后的一个变种。
一共有正邪两大阵营，野心家、江湖侠士和正道领袖三种角色，野心家对应狼人，江湖侠士对应村民，正道领袖对应神职人员。
正道领袖有对应预言家的泥菩萨，对应女巫的恒山仪琳，对应猎人的衡山莫大，对应守卫的少林方正。
节目采用的是12人的局，十位嘉宾当然全都要玩，幸福家族出两个人，很会装疯的言欣和很会装傻的杜重洋。
第一局，开始。
江湖风雨路，天黑请闭眼。
第0134章 分身有术（续）
所谓狼人杀，前几年蛮流行的一款考验口才、逻辑和分析判断能力的游戏，脱胎于更早以前的杀人游戏，大体规则就是，游戏分为两个阵营——由平民和神职组成的好人，狼人构成的坏人——白天，玩家依次发言，寻找认定的狼人，投票使其离场，夜晚，狼人投票决定杀死其中某一人，直到平民或神职或狼人中，某一种身份的人全部离开游戏，游戏就结束了。
平民或神职中有一方全部离开，就可以宣告失败，反之，就是胜利。
玩家可以用实话打动别人，也可以用谎言哄骗别人，有些选择未必那么好，有些未必那么遭。
移步到一间屋子里的十二个人，用京剧脸谱面具遮住了脸，舞台的灯光一暗，现场的观众啥情况看不到了。
呼啸也看不到了，当听到音响里传来阳河说，“少林方正请睁眼”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当“野心家请睁眼”的时候，呼啸很想把面具扯下来，看看谁是武林的祸害，不过心说这就是个游戏，那么较真做什么。
再依次是“恒山仪琳”和“泥菩萨”。
人在江湖，睁眼挣命。
天亮了。
“现在进行武林盟主竞选。”
十二个人里八个人举手，每个人都很踊跃，毕竟多出一句话，就等于多一个镜头，这时候就没必要搞什么谦让了。
当然，这个游戏的玩法也需要多人上警，泥菩萨争盟主，狼人在争盟主之余搅浑水，好人瞅一眼，说点看法，再退下去。
一号位就是呼啸，他也举了手，上辈子无聊的时候玩过一段时间，也算经验玩家，但再怎么有经验，没有任何信息的一号位也聊不到别人身上，“我是真的泥菩萨，不过这第一个发言，也听不到你们后面怎么聊，先说我的验人，我昨天验的是五号薛琦，她是好人，然后是我的警，不对，应该叫盟主流了，第一夜如果我挂了，盟主给五号，如果我还在，我验一下十二号薛庆宇，如果我挂了，十二号是狼，我盟主给五号，十二号是好人，我盟主给十二号，过了。”
呼啸自认为说得还行，中规中矩，二号位的言欣不答应了，“你退了吧，我才是真的泥菩萨，少侠和同道都听好了，昨天我验的是十一号章导，是查杀，这个一号位要是不退也是野心家，所以我就不管他了，我的盟主流是九号杜重洋和十号方柯，顺验，两人都好人我撕盟主，两个都是狼人我外置位飞一个，完事儿——对了，别看杜重洋长得憨厚，要是当狼人绝对蔫坏。”
“一号绝对不可能是预言家，什么叫‘第一夜如果我挂了’？这版本有守卫的，第一夜守卫不守，女巫解药，不会死人的，”四号位的岳不群站出来，规则背得挺熟，完全不像几个小时前刚学的，“而且他的盟主流也很奇怪，只说了一个人，把第一夜他自己所谓的金水也算在里面了，作为一个会玩的人，表现得这么古怪，我只能想，他会不会是一匹仓促起跳的狼，至于我本人，平民一个，就是为了说几句话，我退水了。”
呼啸完全没想到，自己“中规中矩”的发言连续被后面的两个人一顿踩，要是再发展下去，不会第一把就被扔出去吧？
他连忙举手说自己退水。
然而一轮发言结束，言欣成功当选盟主，边上正在根据警上发言和警下投票推测谁是野心家的呼啸，一脸懵逼地听到阳河宣布，“昨夜一号玩家被害，下面，请盟主决定发言顺序。”
言欣选了右手边，呼啸第一个说话，“嗯，我真的第一个就挂了？恒山派的小师妹没救我的吗？我其实就是个普通少侠，啥用没有，上警就是说说话的，我感觉啊，就是我感觉，四头狼是四号、七号、八号、十一号，二号预言家没跑，过了。”
这一个“感觉”把呼啸陷进去了，接下来的人无不对这个含糊的发言痛打了一顿，结合上警时遭到的群殴，即便他活着，他也得被票死一回。
遗言之后，他离开房间，回到舞台上，阳河示意导播关上与房间的音频连线，然后采访了一下呼啸作为第一个牺牲者的感想，“第一天就挂了，而且没有被救，作何感想？”
“应该的，”呼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谁让我是林平之呢，要换了薛庆宇，第一夜绝对是平安夜——开个玩笑，第一个发言挺紧张的，说话有破绽被抓住了，挺倒霉的。”
用剧中角色解释了一下行为逻辑，阳河笑了笑，“那你是怎么感觉出来那四匹狼的？”
说到这个话题，呼啸稍稍缩了缩脖子，表现得好像一个偷了地瓜的小贼，脑袋左顾右盼了好几眼，示意阳河伸过耳朵。
阳河也很配合，不过伸耳朵的同时也被话筒凑了过去，就听到呼啸说，“这套路我懂，狼人都叫‘野心家’了，我们这个剧也是讲武林野心家的，正好可以联动一下啊。”
四号岳不群，七号左冷禅，八号余沧海，这三位的确是《笑傲江湖》里的野心家，配上十一号的导演章敦儒，这四个人要是游戏里的野心家，倒还真的算是一出好戏。
然而这算是场外因素，游戏里聊这些玩意儿就没劲了，这也是呼啸只说“感觉”，不说理由的原因。
场下的观众“哦”了一声。
游戏那头果然另起波澜，本来根据警上发言，言欣当上盟主，形势一片大好，天一黑，情况就变了，余沧海挂了。
“果然是配角，很有牺牲精神啊，”呼啸不信他是好人，即便他回到舞台，言语中充满可惜。
天一亮，岳不群直接向言欣开炮，作为狼嫌疑很大而死去的呼啸，他承认的预言家有可能是他的狼队友，他还给了左冷禅一个查杀，要大家一起先撕盟主，再斩左冷禅。
左冷禅不甘示弱，不单是岳不群，连带言欣和章敦儒一起被装了进去，全都是狼，一个个全该推了，但不能遂了岳不群这个狼的意，大家要听他的，一起先把岳不群票出去。
这两人搅混了水，在言欣看来蔫坏的杜重洋也懵了，不是说正邪两派势不两立吗，怎么感觉场上全是野心家啊，他弱弱地说了几句，说了声过。
轮到章敦儒，他一副老好人模样地分析局势，先说一号有可能不是狼，而是一个愚民，“他竟然说我们四个是狼。”
其次，他们四个恰好都是好人，所以刚才岳不群和左冷禅对喷其实是好人阵营的内耗，当上预言家那个是狼，大家要一起先撕盟主。
最后一个说话的薛庆宇人傻了，这
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十个人十个阵营？想了想，好像没啥话题好说的，憋出一句，“我是仪琳，我觉得章导说的挺有道理的，这局我会票二号。”
于是预言家被投了出来，言欣气哼哼地向阳河抱怨自己死得冤枉，“他们太容易被忽悠了！”
这是真的，接下来的游戏完全被三位野心家掌控，最过分的是，明明是屠边局，这三人非要屠城，把另一头八个好人全都宰了。
在这个游戏中，狼人的获胜条件是干掉所有的神或者所有的民，是“或”，用不着“和”，这就是所谓的“屠边局”，毕竟狼人的数量比好人少，容错率小一点。
屠城局就花了，狼人不拿好人当人，或者狼人完全把自己当成最好的好人，又或者民愚到完全成了睁眼瞎，白天票好人，晚上杀好人，把好人全都丢出去。
对这四位野心家来说，这种表现方式最能体现他们的阴险狡猾。
也许是他们的表现真的完美，也许余沧海自刀的那一下将呼啸的发言完全冲淡，他们先撕盟主，再杀女巫，女巫开毒还歪了，一个个出来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然后在舞台上集合观看那三个老混蛋欺负剩下的几个倒霉蛋儿，正要叹气，想到刚才自己也是被欺负的，脸上的懊丧溢于言表。
之前编导说过，不用绷着劲儿，再说是人就有胜负欲，刚输肯定不爽。
杀了神，还要脏他们一手，晚上偷偷砍民，方柯作为猎人最后一个挂掉，三个狼人活到了最后。
因为呼啸提前点出他们四头狼的可能性和原因，台下观众竟然没有展露出多少惊讶，编导只好临时调动观众的情绪，埋几个钉子下去，摄像师盯拍他们“惊愕”“震惊”的表情。
后面的成片也剪去了呼啸出来的那段话，“太毁气氛了。”
现场调度，补录，互动，单独的环节，换衣服补妆……
和上次录节目的时候差不多，只是这次他在台本里出现的次数多了几倍，呼啸整晚都很忙碌，剧组和制作者，外加一场子的观众，从下午一直录到夜里一点半。
贴心的编导定好了夜宵，又困又饿的大家吃过之后，互道晚安，在摄像师和编导确定素材大致无误的情况下，章敦儒带人离开了。
其实阳河想请他们吃饭，只是章敦儒这次安排的时间很紧，睡一觉起来就要赶飞机，根本没法多做停留。
接下来的几个活动对呼啸的到场没有硬性要求，然而他也没法落个清静，他得赶回渭阳，《秦汉风云》的学习班已经开始一个星期了，旷课太多，即便李炆槿那里没话说，他自己也会因为落下太多课程，而让自己的表演出现纰漏的。
“要命了，”呼啸拍了拍脑瓜。
更要命的是，因为历时四百多年，横跨两个朝代，二三十位皇帝，每个演员只需要了解所在的时代，自己饰演的角色需要了解的基本知识就行。
这就导致呼啸需要向好几位演员开口借学习笔记——呼啸还年轻不算，其他演员一多半都在30岁以上，离开校园很多年了，有些老艺术家的孙子都快研究生毕业了，重新拿起纸笔，一点一点记录下老师讲课的内容。
第0135章 出尔反尔
他们的态度是如此认真，以至于呼啸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咸鱼了。
翻了翻他们的笔记，“果然，我就是条咸鱼。”
宫廷礼制和官制是必要的，让参演人员在渭阳市古皇宫里找到相合的气质，这同样很重要。
按照导演的说法，尽量少用手机，让自身更加贴合古人的心态。
闻鸡起舞，这些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人难得的脱离俗世，虽然其中不少人像呼啸这样，临时有活动外出两天，但回到这里，手机一收，顶多每天早晚看上两眼，更多时候诵念唐诗宋词，听晨钟暮鼓，仿佛出世。
嗯，一群演秦汉历史的演员，念唐宋诗词找感觉。
心情可以理解，思路也能借鉴，呼啸就比他们靠谱一点，他读的是诗经，整天不是“窈窕淑女”就是“所谓伊人”，要么就是“死生契阔”，半个月下来，他整个人仿佛真的多了几分书卷气。
个屁。
“我是秦二世，那个脑子简单，被娇惯坏了的胡亥，身上满是书卷气是闹哪样？我又不是扶苏！”
“抱歉，小呼，是我们的工作问题，”以往在他面前都是一副前辈模样的李炆槿，此时脸上挂满歉意的笑容，姿态放得很低。
被临时叫到外面咖啡馆的呼啸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对面坐着导演翟一凡和副导演李炆槿，两个导演找他谈话？
工作问题？啥意思？
李炆槿看了一眼翟一凡的眼色，深呼一口气，“其实，预备给你的角色是公子扶苏。”
这句话顿时让呼啸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刚才好像导演说给他的角色给错了，“公子扶苏？秦始皇的大儿子，胡亥他哥？”
说起来两个人的身份差不多，一个是大儿子，一个小儿子，问题是这俩的戏份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如果说胡亥算是配角，那扶苏干脆就是群演，涉及到扶苏的戏就两场，一是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时候进行劝谏，被贬斥到上郡督修长城，再一个就是胡亥登基后，逼他自杀。
这都什么情况？呼啸眨了眨眼睛，冷不丁冒出一句，“那胡亥谁演？”
很简单，自己被挪出去，肯定就有人挪进来，是谁？
“王阕，”李炆槿犹豫了两秒钟，还是说了出来。
靠在椅背上，呼啸心中的火气差点没憋住，又是那个组合，娱乐圈这么大，他们为什么偏要往自己身边凑？
如果是fes的话，呼啸的角色被顶出去就顺理成章了，谁让他没后台呢，“我之前听说，不是唐武晨在竞争这个角色吗？”
“他演英布，”李炆槿还是答了一句。
秦末汉初，经过陈胜吴广点了那把火之后，各地涌现出无数支起义军，经过几年的战争，形成项羽和刘邦两大势力对峙的状况，英布先是项羽麾下的将领，后来叛到刘邦手下，汉朝成立后被封为异姓王，之后被迫再次反叛，被诛杀。
活跃在楚汉相争时期的人物，分量轻不了。
呼啸很想问问为什么，不过原因显而易见，刨根问底只能丢了自己面子，不就是背景不如人嘛。
“好，什么时候换剧本？”
形势比人强，怎么可能不低头？能有角色就不错了。
接到电话的秦芹更加光火，“合同都签了，他们凭什么出尔反尔？”
“还是算了吧，和他们撕破脸，咱们也落不到好处，”被坑了一把的对象是他，呼啸反过来安慰秦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剧组的背景，咱们够资格和他们掰手腕吗？”
别说打官司了，就算闹到网上，这事儿也伤不到对方，只会被动接受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正处于上升期的他被一脚踩到泥里，再也无法翻身。
整个隋唐娱乐把资源全部压上，也比不上任意一家投资公司，更何况那么强的公司一共有五家，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呼啸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个梁子他记下来了，和暗中搞事的狗仔不同，这些人明火执仗，根本不在乎天上那颗大太阳。
“等着吧，你们都给我等着。”
现在的他也只能这么说。
三个月后，电视剧的拍摄计划开始，三位主导演、七位副导演，十位导演各领一个拍摄组，按照不同的历史时期拍了起来。
看上去就像十个电视剧拼在了一起。
只用了两天时间，呼啸的戏份就拍完了，只是和他一起挂了的蒙恬戏份没有杀青，他还有“北击匈奴”的情节，要知道在《过秦论》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很大程度上是蒙大将军的功劳。
准备了四个月，只演了两天，呼啸把苦笑压回心底，面无表情地离开片场。
想象中和前辈沟通交流的场景没有发生，众多前辈忙着准备自己的剧本，没有几个在外面悠闲看落日的，呼啸总不能在只是点头之交，对方大概率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敲人家门，等了几个月，没等到几个好机会。
一无所获。
除了瞥见高水准的剧组是如何运行的之外，呼啸几乎没有任何收获，和群演差不多的他，在众星云集的这部剧中根本就是一朵掀不起多少波澜的水花。
好在，过去准备的时间，公司传来一个好消息，给他准备的那部剧成形了，《用双手打出一个明天》，这就是以呼啸为男主角的电视剧。
“讲的是一个拳击手，因伤退役的故事，”秦芹几个字就概括了这个故事，“‘拳击手’，怎么样？算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了吧？”
呼啸知道秦芹见过自己练拳的场景，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懂功夫，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本真的当过拳击手，也的确因为伤病退役，这完全就是他的过往。
所以他不喜反惊，“这个编剧不会是送我重生的牛头马面，白胡子老神仙之类的吧？不然还能写出这么凑巧的东西来？”
等到剧本落到他手上，呼啸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的确就是这么巧，剧本和他的经历没有多少相似点，一点影射的意思也没有。
呼啸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失落：果然，果然没有一个人记得陆占豪了。
按一般情况，饰演这样的角色，肯定得提前一段时间进行高强度身体锻炼，最好练出一身腱子肉之类的。
呼啸平时就有锻炼，这两年多来从未有一日停歇过，身体素质一直处于高水平，“公司已经在攒剧组了，你稍微准备准备，一个星期后开拍。”
和那些大公司不同，隋唐娱乐没有养一个剧组，以前一年到头拍不了很多戏，养一个剧组常常空置，太过浪费，不过，有鉴于孙奇去年筹拍的片子不少，收益可观，公司对培养一个自己的剧组也上了心。
只是眼下，呼啸这个剧组还是从外面找的人，从导演到摄像，再到录音、化妆，说是“外面的人”，他见到其中不少和公司市场部的人聊得很开心，一问之下，算是有过好几次合作的老朋友了。
编剧是自己的，投资是自己的，主演也是自己的，找了一群业务能力不错的剧组工作人员，其他的角色也不能便宜了外面，打着这个主意，孙奇坐在办公室里一顿盘算，公司的艺人占了大大小小的几乎全部角色。
除了女一号。
公司不是没有女艺人，只是按照剧本的要求，手下这些的气质不是很符合，其他戏份没有那么吃重的小角色也就罢了，女一号就不能那么随便了。
在家里准备角色的呼啸，才刚写了个人物小传的开头，听到这消息都愣了，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拍了，女主角还没定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设写出刘席钟生平的呼啸一边准备着自己的角色，一边关注着公司对女一号的筹划，结果是孙奇想让公司里的女艺人试一试，她们拿着剧本，花时间准备，最后表现却不怎么理想。
她们不是不想演，实在是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好像不需要如何表演的女主角，真的演起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自家公司筹拍的电视剧，她们怎么可能想放过，孙奇那边好像对她们放弃希望了，她们立刻找到呼啸，嘴上找他帮忙搭戏，找找感觉，实际是想让他说情。
如果说第一个人找过来的时候，呼啸还没看出来，来的人多了，更有两个出言挑逗，呼啸就抿出来了，“不是我不帮你们，你们实在不行啊。”
光长相这关，她们就还欠着点分数。
一个星期到了，女一号还没找到，孙奇被迫将开机的时间推迟了一个星期，公司的人就罢了，找来的那些工作人员，钱还得照发。
孙奇终于不再强求所有人都是公司的人——就像请他客串的洞天娱乐一样——发动了他的人脉关系，只用了两天就找到一位合适的人选，看到照片和之前演过的一部电视剧片段，他立马拍板，“就是她了。”
幸运的是，对方手里正好没事儿，孙奇和对方的公司一接洽，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合同。
没了女同事们的骚扰，呼啸的生活恢复平静，虽然他的女一号一直没定下来，他也没那么着急了，那么大一个公司摆在那里，一个完整的剧本握在手里，只是一时找不到人而已，多点时间，他准备得还更充分呢。
“合同签了，”孙奇和对方签好合同没过五分钟，秦芹打过来电话。
圈定人选的时候，秦芹就打过电话，那时候没说是谁，呼啸这时候就问，“谁啊？”
“唐璐，一个新人。”
第0136章 拳手刘席钟（上）
唐璐的确是个新人，但这个“新人”和呼啸不太一样。
呼啸是野路子，一个“棚飘”横冲直撞，走到舞台上，签了公司，有了配角和主角可以演，然而这种例子在棚岛群演中屈指可数，当然，将呼啸拉出棚岛的，追根溯源还是孙家栋为他提供的那次真人秀机会，他不算是一个标准的棚飘草根。
唐璐恰恰相反，她是读表演专业毕业的，因为学校牌子够硬，一入学就有公司找上门签合同拍戏，再加上有毕业的师兄师姐提携，她大学四年不缺戏演。
和班上其他同学不同，她四年来就拍了三部戏，其中两部还没几个镜头，第三部是导演专业的一个师兄力荐她出演的女主角。
一个没多少表演经验的人，贸然出演女主角，资方听到消息的时候没炸开，等他们到了片场，看到唐璐的扮相和表演，老老实实掉头走了。
那部清宫戏让大二的唐璐就收获了不小的人气，只是再之后的表演邀约，她全部婉拒，乖乖待在学校里学习。
其实表演专业是鼓励学生接戏拍戏的，只要不成年累月地飘在外面，连基本学业和考试都顾不上就行，实践是促进演技提高最好的路径。
有了人气，却不出去了，辅导员关切地找她谈话，确定她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只是单纯想在学校里学习，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毕业之后，唐璐演了三部电视剧，因为长相甜美，出演的这几个角色也很讨巧，差点被遗忘的人气又找了回来，喜欢她的粉丝亲切地称呼她为“甜心公主”。
今年25岁的唐璐，只是囿于演的戏不算很多，在校期间也没有那么活跃，所以在娱乐圈，她还算是新人一个。
两个新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似乎这个话有些歧义——唐璐来隋唐拿剧本，呼啸接秦芹去吃饭，电梯门口两人撞到了。
知道对方出演，所以提前百度过，两人一眼就认出彼此，“是呼啸（唐璐）吗？你好你好，”两人很客气，走进电梯的时候呼啸还落后半步以示谦让。
“我看过你的戏，”唐璐笑望着呼啸，没有多少腼腆的意思，“《天龙八部》当然也看过，但我挺喜欢那个《黄飞鸿之荡寇志3》，里面打得很，很好看。”
细数演过的角色，少说也有小一百个了，呼啸自觉演得最爽的还是铁拳王庆，第三部里的王庆，那是第一次一定程度上任由他在镜头前展现拳头的力量，在某个时刻，他仿佛找回了陆占豪的感觉。
所以唐璐这句话正对他的下怀，呼啸不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只是摆了摆姿势。”
“所以这次要动真格的了吗？”唐璐还没拿到剧本，但只是从剧本的名字就能猜出个大概了。
“那就要看情况了，”呼啸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这个关子只卖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唐璐从孙奇手里拿到了剧本，随手一翻，回头朝走廊另一头的呼啸喊话，“这不是有打戏吗？”
“喂，这才见了第一面就勾搭上了？”秦芹和呼啸一起笑着朝唐璐挥了挥手当做问候，侧过头用正常的音量对他问了一句。
“就聊了两句，啥都没说，”呼啸举起双手，“我是无辜的。”
秦芹问得很随意，呼啸却不敢相信她是真的漫不经心，唐璐的容貌完全不亚于她，再加上那近乎天然的活泼可爱，也难怪大二的时候会让好几位师兄为她角力。
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秦芹没有多问就换了个话题，“十多天了，准备得咋样？”
“**不离十，”呼啸拍着胸口，“这就是我的故事，你就瞧好了吧。”
剧组没有继续推迟开机时间，耽误一天就得多付一天的工资——照孙奇的话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至于刚拿到剧本的唐璐，孙奇也有安排，“把她的场次往后调一调，让她在剧组找感觉就行了嘛。”
不愧是让公司改换面貌的艺术总监，在培养艺人方面有一手，盘算账单也不差，多付出一个星期的工资是小，同样被牵扯精力的其他演员也是一笔不小的人力成本。
2024年8月13号，呼啸人生中第一部主角戏正式开机。
第一场戏被设置在一所学校里，现在正好放暑假，学校没人，租用几天拍个戏，学校也能赚个外快。
之所以在学校，是因为刘席钟出院之后，经人介绍到这家私立学校当体育老师，开始退役的新生活。
道具组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布置片场了，努力将原本有校名的地方遮过去，往地下室放一个做旧的木人桩，再搬进去几个哑铃杠铃……七八个人忙了两三个钟头，终于把拍摄的地方收拾好了。
孙奇在和学校谈租用场地的时候，同样提出能不能与学生们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愿意来拍戏的——当老师的当然得有学生——校长爽快地答应了，没过两天就报过来四五百人，都说用不着给钱，能上镜头就挺好玩的。
于是，在这个本该是空无一人的暑假校园，此时和平常上学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第一场戏是刘席钟在去教导处报道之前，先到学校操场边上的体育部看了看，遇到准备跳墙头出去翘课的刺头学生，他说教了几句，学生懒得理他，还是翻了出去。
换上一件老气的灰色夹克，只有三十岁出头的刘席钟，硬是有一种年逾不惑的感觉。
为了演出看上去像40岁的30岁，呼啸留了十多天的胡子，化妆师还特意给他的皮肤化暗了一些，染了几根白发，沧桑感立马就出来了。
“现代都市中能存在沧桑到就和从废品收购站里挖出来一样的中年人，也是个奇迹啊，”呼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啧了一下，没有试图从镜子里召唤个面具什么的，他起身到隔壁屋，“喂，你一个小配角化妆能化这么久的？”
门开了，王威揉着眼睛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还不是等你，我都睡一觉了。”
没错，在设定
中，刘席钟就职的学校是私立高中，中考之后的王威算是准高一学生，正好在高中开学前有时间，呼啸就把他拉来跑配角了，饰演刘席钟班上的篮球队长高猛——才四个月没见，这货竟然又长了三公分，光凭这1米86的个头，就很适合演打篮球的。
在王威后面，王子豪走了出来，他今年也才19岁，高中生妥妥的，他演的就是那个刺头学生，屈剑。
“子豪第一次演戏，感觉怎么样？”呼啸像是打招呼一样问了一句。
从秦芹那里听到的消息，王子豪在训练生中的表现越发鹤立鸡群，其他人在唱跳方面都练得团团转，以偶像出道为目标的他竟然连表演也学上了，老师的反馈还挺好，孙奇还和她说，非常庆幸当时签的是十年长约，这块璞玉不止是璞玉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是一个金矿。
这次就是把金矿第一次拉出来，让外人瞅一眼。
参演人员站好位置，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呼啸从远处，沿着墙根慢慢走来，他摸着砖墙，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到了体育部的二层楼，刘席钟抬起手，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一阵小跑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一个炸着毛的男生跑到铁栏杆边上，快跑两步，借着助跑跳了起来，双手扒住栏杆，脚下踩着栏杆，唰唰两下就爬了上去，坐在栏杆上。
不等屈剑跳出去，刘席钟叫住了他，“这位同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
“你哪位？”屈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副正处于叛逆期的样子。
“我是新来的体育老师，能不能看在我刚来的面子上，这次就别跑了，”刘席钟很好说话的样子，一个老师对学生说出“给面子”的话。
屈剑嗤笑一声，没回话就跳了出去，嘴里嘟嘟囔囔，“谁认识你啊，什么面子啊。”
“停！”导演鼓了下掌，示意这条过了，这部电视剧的第一个镜头拍得很顺利。
说是这么说，呼啸却感觉王子豪的表演略微有一点浮夸了，刚才那个白眼翻得都快瞪出来了，屈剑刺头归刺头，也不是故意用白眼挑衅人的街头不良少年啊。
一个演员而已，即便是主演，资历浅仍然是呼啸最大的问题，虽然看出别人的表演有问题，他也没有说出来，对王子豪也没说——虽然呼啸在他面前算是前辈，他也不想落个摆前辈臭架子的嫌疑。
校董的女儿，刘席钟班上的语文老师，董艳，就是唐璐的角色，为了绞尽脑汁给她留出时间，呼啸在拍了个开头之后，立马就投入到回忆阶段的拍摄。
作为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怎么能没有回忆杀的镜头？
从第三天开始，呼啸换了副妆，换了个精神头，二十多岁敢打敢拼的刘席钟又回来了。
“下面，让我们有请西北猛虎，刘——席——钟，然后是西伯利亚剑齿虎，德拉科约夫斯基！”主持人在擂台上喊得声嘶力竭，“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第0137章 拳手刘席钟（中）
一个光线昏暗的场馆，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在擂台下围着，两位拳手和裁判站在擂台上，不远处是解说席，两个模样斯文的中年人喋喋不休地讨论两位拳手的来历和拳路风格，分析接下来比赛的一二三四五种发展可能。
这里地处偏僻，正适合作为地下拳击赛的场地，这就是刘席钟拳击生涯的起点，他的名字其实只有一个“钟”，“席”是他母亲的姓氏。
他的父母从还是恋人的时候就十分恩爱——和其他故事中的主角不同，刘席钟没有父母双亡，他们身体健康地活着——因为他们的尊重，刘席钟得以从初中毕业后往自己向往的事业努力。
他成了一个体育特长生，中考的时候是通过跆拳道，上了高中先学习了一段时间的武术，然后痴迷上了拳击。
自认为水平不差的他，却只能等待稀少的正规比赛，即便是这些比赛，上了擂台也束手束脚，这令个性张扬的刘席钟憋屈得很。
于是，大学毕业后成了省拳击队队员的刘席钟，通过一个中间人介绍，参加了本市的地下拳击赛。
到了这里，他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场，滑步，出拳，他认为这个擂台的主人来了。
针对这一点，李兰博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他叫兰博，当然不是机械公敌的那个，而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抗衡无数军警的荧幕硬汉，这不是他后改的名字，从一出生，他的父母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这寄托了他们的爱，也是他们的某种期望。
“就这么一个弱鸡，我第一回合就把他打趴下，”李兰博往前迈了两步，“他要是不认输，我就给他一个ko。”
拳击比赛胜利的判罚大致分三种，一是ko，一是tko，一是点数获胜，ko是击倒获胜，一方被击倒在地就算取胜；tko是技术性击倒，一方虽然没倒，但是裁判认定他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于是被判负；如果没有出现击倒，那就只能依靠有效击打的点数分出胜负。
不用多说，在拳拳到肉的激烈比赛中，靠分数取胜太不热血了，ko和tko就成了许多拳手追求的获胜方式。
面对李兰博挑衅的神情，刘席钟回了一个闪亮的笑容，他还真不在乎对方的拳头，之前的三场比赛，他加起来只用了两分钟，拳头硬得发烫，“要是眼前这人知道我刚才的成绩，他绝对不会这么嚣张的吧？”
想到这里，刘席钟笑得更开心了。
比赛结果显而易见，剑齿虎灭绝了。
就这一场戏，薛兴杀青。
呼啸成了主角，投资方是自家公司，秦芹怎么可能不利用上这个机会，要知道即便是《秦汉风云》那样的剧组，她都会推荐自己的艺人，肖强、梁栋和薛兴都被拉了进来。
道具组赶紧跑出来，一边开灯，让场馆明亮一些，一边赶紧将场馆改装成另一个样子——那就是另一场拳击赛了——一时间挥汗如雨，跑着跑着，好几人差点摔倒。
也不知道道具组的人是从哪里学的，这副表现得忙活一点的套路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整天都是“我们很忙”的样子，即便稍有纰漏，导演也不会说他们什么。
“这群极品哪找的？”拍摄地就在临安，秦芹时不时过来看看，换好下一场戏的妆，呼啸出来坐到她身边，用下巴指了一下远处的道具组。
秦芹马上看了周围一圈，拍了一下他的膝盖，“你注意着点，现在是同事，有你这么在背后说话的吗？让别人听到怎么办？”
“女人啊，”呼啸摇头，“一个‘极品’而已，又没有贬义，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得倒是真真的
——好了，别掐了，我不说行了吧？”
说是说，秦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你没听到他们说话吗？他们是香江来的。”
这就难怪了，专业。
回忆杀拍了一个星期，场次虽然不多，时间花得不少，这倒不是呼啸的表演问题，单纯就是需要准备的场景太多，有些能利用现成的建筑充当，譬如学校的体育馆，就被他们利用改造成六场拳击赛的场馆，有些需要临时搭棚子，当然，更多的还需要租场子。
呼啸就在一个又一个场子之间转悠，要不是代步工具给力，每天杀回家做出点好吃的犒劳自己，他估计得瘦上四五斤。
“四五斤”看似不多无关紧要，在拍摄期间的分量就不同了，作为一个拳手，哪怕是退役了，他的身材管理也必须在线，镜头一直对着他身上的肌肉，心思细一点的观众有可能发现这“四五斤”的消失。
这年头观众里的列文虎克太多了，根本不像一般的序列9。
唐璐就在边上看着他们一场一场地演，手里拿着剧本，默默地准备着自己的戏份，第一次看到秦芹，她就跑上去拉着她的手，不一会儿就好得如影随形，本来和呼啸绑定的秦芹，认识了唐璐之后，在呼啸这里聊两句，就跑过去和自己的小姐妹会合了。
这让呼啸看向唐璐的眼神中多了一分杀气——当然，这分杀气从来没有被发现。
第二个星期，统筹开始安排唐璐的场次，语文老师董艳登场，剧情又转回学校。
向教导处报道之后，刘席钟被安排到高二7班当班主任，这个安排把他吓了一跳，他是个体育特长生不假，但他不是辍学生，哪有体育老师当班主任的？
不说语数外，地化生和政史地也是高考要考的，体育？有些学校连高一的体育课都被其他课程强征了，这里竟然让体育老师当班主任？
真够特立独行的。
身为体育老师的他教的是半个年级，十二个班的体育课，其余时间就用来督促自己班上的学生努力学习。
拳手刘席钟下线，体育课老师兼高二7班班主任刘席钟上线。
只是这个班主任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硬茬子，前一天报道之后，他远远确定了高二7班的位置，就回家去收拾自己了，毕竟现在这副颓废的模样实在无助于他威信的建立，理发，买衣服买鞋，还从柜子的旮旯里淘换出好几年前就买了，一直懒得用的大宝。
当他兴冲冲推开高二7班，讲台上的女人抬起眉毛，“出去。”
“哦，”刘席钟下意识就往外面走，转身转到一半，他又转了回来，“您是？啊，语文课老师？”
“我就是董老师，”董艳指着门外，“学生家长请出去，我们还在上课。”
学生家长？
拳击赛场上总能听到垃圾话，有的来自对手，有的来自观众，还有的是新闻八卦，然而见多识广的刘席钟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嘲讽的言语，初听上去“学生家长”这四个字没有半个脏字，稍微一品就能咂摸出背后的意味：兄嘚，一把年纪别来跟前丢人现眼了。
“我才32岁！连恋爱都没谈过！”刘席钟眯起眼睛，“我叫刘席钟，新来的体育老师，负责高二1班到高二12班的体育课，受级部主任的委派，担任高二7班的班主任。”
这话一出口，轮到董艳眯起眼了，高二7班原本有个班主任，怀孕了，本来说的是到预产期前一个星期在休假，无奈胎位不正，需要居家静养，刘席钟顶替的就是她的位置。
董艳也看上了班主任的位置，刚毕业进入这
所学校，转正还没几个月呢，但手边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扳起手指头算一算，其他老师不是已经带上班了，就是带课不带班的，合适的人选就那么几个，问过他们的意见之后，她就等着校领导的安排了。
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高二7班的班主任，董艳最近对他们更加上心了，就连个晨读她都要拖堂，刘席钟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时间，他以为晨读下来，没想到一进来还有个老师戳在讲台上。
董艳石化了，毕竟是个刚出校园的小姑娘，大脑瞬间宕机。
刘席钟朝学生们挥了挥手，“大家好，初次见面，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刘老师，注意，是刘老师，不是六老师，我可不会战术后仰。”
这句话说的，这老师有点意思，学生们下意识多了几分亲近，坐在最后一排的屈剑冷淡地望着新来的老师，“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这个小老头收拾收拾还挺像样的。”
化妆师给呼啸化的妆老相了一些，但没有化丑，所以台词里没有形容长相的。
就这样，刘席钟成了班主任，徒留董艳暗自生气。
师生之间混熟了，刘席钟了解到很多学生的情况，譬如班上的大高个儿高猛，高一的时候本来是校篮球队的，因为追一个女生，和队长交恶，被人一脚踹了出来，高二一开学，他就琢磨着如何成立学校的第二支篮球队。
譬如屈剑，单亲家庭长大，独来独往，经常翻墙翘课，和同学们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善良的刘席钟开始帮助他们，先是努力说服级部，成立一个年级篮球队，高猛任队长，班上好几个男生加入进去给他撑场面，然后努力散发温度，劝说屈剑回归课堂，好好学习。
很快，屈剑身上的麻烦就成了他的麻烦。
原来，屈剑之所以经常翘课，是因为他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混在一起，抽烟，打架，趁晚上夜色浓的时候，没人能看清他的脸，朝路过的女孩子吹口哨。
从小被父亲散养着，屈剑没有品尝到多少亲情的快乐，看到总是把家人提到嘴边的同学就觉得烦，只有在和那些一口一句脏话的混混走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些许不再孤单的感觉。
哪怕再刺头的人，也怕一个热心肠，刘席钟就是这样的好人，他几次找他谈心，家访的时候差点和他父亲吵了起来，一心工作的屈父被刘席钟惊醒，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儿子十年，就因为他心伤于失败的婚姻，看到儿子，就像看到了那场失败的婚姻。
敞开心扉的父子夜谈，亲情唤回了屈剑，但他那些混混朋友就不满意了，在他们看来，朋友就是要每天在一起骂街打架的，怎么能待在学校里上课呢？
终于，一天中午，四十多个混混爬墙头跳进学校，正好是高二7班的体育课，刘席钟刚宣布自由活动，连忙跨出几步，把学生们挡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来找我们兄弟的，老屈，该走了，”为首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呲着牙，一只手在脖子上搓着什么。
所有人看向屈剑，他的脸“腾”地红了，迈步就要跨出去，刘席钟一把扯住他，“大人说话，未成年后面去。”
总是和他顶嘴的屈剑下意识就想回一句，余光扫见对面那几十号人，压低声音，“还是让我过去吧，他们那么多人，咱们学校的保安全过来也不够，报警也不会那么快，他们好些都是几进宫的，只是翻个墙头，顶多批评教育。”
“是吗？”刘席钟眉毛一横，提高声音，“喂，我学生说了，你们这群没长把儿的玩意儿就会欺负未成年？”
第0138章 拳手刘席钟（下）
边上注视着拍摄情况的秦芹笑得前仰后合，能看到呼啸表现出无比中二的一面实在难得，想到去年他也是这样把她拦在后面，直面劫匪，不由得心中一暖。
这个镜头结束，接下来就该动作戏了。
公司在建剧组时预计有动作指导的位置，呼啸自荐兼任，不是贪图多出来一份工资，而是自家剧组能够能给他提供一个实践设计动作戏的场所。
进棚岛演的第一场戏就是他设计的动作，只是因为编剧力挺他，才允许他三脚猫式的动作存留在那部剧里，之后再没有参与过动作设计，这回一时手痒，熟练掌握七八门拳术的呼啸终于下场。
“你们打的是王八拳，”呼啸用最严肃的表情说着最滑稽的字眼，“王八拳，你们知道吧？人人都会的拳法，特点就是随性，大开大合，攻势一起连绵不绝，缺点是顾头不顾腚，身上的破绽落在行家眼中就像渔网一样。”
“你就是那个行家？”王威在后面冷不丁冒出一句，呼啸当仁不让地点头应下，“没错，就是我这样的。”
在街面横行霸道惯了，这群混混怎么可能把一个老师放在眼里？抽出背后的钢管短棍，当先冲出两个。
刘席钟冷笑一声，脚下点了两步，让开两棍，右手拍住其中一人的脸，右脚轻巧地踩在他膝盖后面，随着他不由自主地跪倒，整个人仰头被刘席钟按在了地上，提起一拳停在他眼前，“乖乖在这里躺着。”
哪怕不会功夫，也能从这两下应对中看出刘席钟身体灵动，领头的刀疤男猛地挥手，有棍棒的高举棍棒，没棍棒的抬起拳头，排队冲向独自一人的体育老师。
四十对一，班上有男生按捺不住拔刀相助的心思，毕竟是自己的班主任，但更多的想跑开，找保安或者报告校领导。
那么多人凶神恶煞地跑过来，刘席钟竟然还有时间扭过头，喝令几个跃跃欲试的男生退得远一点。
两腿开立，两只手掌心向内，一高一低，一前一后，那姿势……
“咏春？”刀疤男哈哈大笑，“看电影看多了吧？还咏春拳？”
就这一句话的时间，混混已经冲到刘席钟近前，最前面的一个二话不说就要挥动铁棍，刘席钟右手成拳，一个日字冲拳击飞了第一个，不退反进，整个人杀进混混的队伍中，两只拳头像是长了弹簧，明明混混的人数有那么多，每一个都仿佛自己才是直面刘席钟的那个，一个个拳头打在他们小腹、小腿，倒下的人一个接一个。
总算刘席钟能放能收，手脚的力气有所收敛，倒下的人只是稍有疼痛，没有受什么伤，一股子耻辱感涌上心头，迫不及待就想站起来。
“啪”的一声，刘席钟像是踹起一块破布袋子一样，踹飞了一个人，嘴上不耐，“都说了，让你不要起来。”
行吧，瞧着那个被踹飞的兄弟似乎迷瞪了，倒下的混混老老实实地躺着了。
最后就剩下了刀疤男，他点
了点头，“有两下子。”
这叫有两下子？
一个人徒手击倒四十个成年人，这种身手出现在身边而不是荧幕中，竟然只得到“有两下子”的点评？
“啊啊啊啊啊！”刀疤男一声大吼，一个熟练的转身后摆腿就要使出来，只是刚转到一半，刘席钟的脚尖点了一下他的支撑腿，单脚站立的他立马倒下了。
刀疤男双手撑地正待翻起来，刘席钟踏步上前，连环快拳在他背上犁了一遍，整个人顿时像没了骨头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场动作戏基本是模仿叶问电影的套路，如果咬文嚼字的话，这是“模仿”，不是“照搬”，呼啸没有一成不变地把动作招式拿过来就用，而是稍加变化，更加贴合现在的情况。
因为之前讲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反复演示练习了三十多遍，这场打戏一遍就过了。
这次意外冲突在学生们心中建立了刘席钟的权威，更让刺头屈剑回归课堂，成为最勤奋的崽。
之一。
之二是高猛，有了自己的篮球队，自认为欠了刘老师一个人情的他决定用出色的成绩回报老师——学生的思维就是这么单纯——每天和屈剑比赛似地做卷子和向老师问题。
班上的情况刚稳定了一点，有老师冒出来找茬了。
其实在高猛申请篮球队的时候，这几位老师就在敲边鼓唱衰，幸亏级部主任虽然年级大了点，心里门清，也没理会他们；等到刘席钟为了保护学生，将闯入校园的四十多个混混尽数打倒，几位老师想打退堂鼓了：万一把他说恼了，不会把他们都揍一遍吧？
这货很可怕啊。
然而俗话说得好，“乱花渐欲迷人眼”，为董艳老师感到不平而聚集起来的几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肌肉长满脑子的人退缩呢？
肖强演的就是其中表现最浮夸的音乐老师——同属于说被占课就被占课的人，刘席钟很想说何苦呢。
时不时出来说两句风凉话，显摆一下班级总成绩的差距就成了家常便饭。
高二7班是年级总成绩倒数第二，平均分倒数第一，吊车尾中的吊车尾，因为学校虽然是私立高中，也得为学生的成绩负责，为了不让“差生”影响尖子生的学习，第一学年按照中考成绩分了班，高二7班就是中考成绩最低的五十九个人。
嗯，现在是四十六个了，有十三个学生在过去的一年里退学的退学，转学的转学，教室显得宽阔了不少。
在学校里，别的都是次要，学习成绩永远是第一位的，刘席钟总是被人这么刺挠，却是干生气没办法，他上学那会儿成绩就不怎么样，一个体育老师该如何引领学生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刘席钟决定向任课老师请教，他第一个就找到董艳。
刘席钟痛打校外混混的那天，董艳虽然没有在现场，站在三楼教师办公室的窗户边上看了个清清楚楚，离
得远，她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但那个身影却深深印刻在她心中。
他找上门就正中下怀，董艳绷着脸，听完刘席钟诚恳的言语，好像考虑了一会儿，“我写个章程，过两天给你吧。”
如此认真做事，对人真诚的男人哪里去找？
在刘席钟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董艳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
当然，也有懒得配合的老师，毕竟被分配到最差班级当老师的人，除了董艳和刘席钟这样的人，大部分都是被校领导认为教学水平不怎么优秀——评价标注就是过往带班的成绩——有些人就是破罐子破摔，什么时候开除自己算了事。
为了打开他们每个人的心结，刘席钟看人下菜碟，通过不同的办法了解他们的情况，一一唤醒了他们为人师的热情。
班上学习成绩有了起色，刘席钟的体育课上也教了他们一些有趣的东西——一套简化拳术，可以帮助缺乏锻炼的他们强身健体，为学习提供身体基础。
就是这套功夫惹了事，其中有好两招极具刘席钟的个人风格，有学生在周末回家的路上边走边比划，旁边路过的人恰好看了个正着。
这人正是过去打地下拳赛，被刘席钟打断四根肋骨的一个对手，当年，他花了四个月才养好伤，那期间，本来打算和他结婚的女朋友跟别人跑了，他母亲忙着照顾他，却因为劳累而没有注意到脚下，上楼梯的时候仰头倒下，送到医院说是脑溢血，出院之后偏瘫了……
他再去寻找那个把他害到那么惨的罪魁，却找不到了——省队教练发现了他偷打地下比赛，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处分，要不是看在他很有天分，平时在队伍里一向听话，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没有被外面人知道的份儿上，他百分百会被开除。
再之后，比赛，拿奖，遇到对手，遇到黑幕，心灰意冷的他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手臂被打断了，长期压抑的亚健康状态也翻腾上来，伤病牢牢捆住了他。
再后面就来到这所学校了。
然而过去的阴影没有放过他，刘席钟在地下拳赛中下手很重，年轻气盛，恃才傲物，再加上例行的赛前嘴炮激出心火，他的对手断上几根骨头那都是普遍现象。
虽然如此，展亚鹏把这一切还是算在他头上，并且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狠话是放了，展亚鹏找了几年，都没有找到刘席钟的踪迹，他的思维走了死胡同，压根没想到刘席钟会是正儿八经的运动员，间或几个月还会上一次体育新闻，所以徒劳无功是难免的。
他本来都要放弃了，人海茫茫，身为普通人的自己要如何才能找到一个人呢？
谁能想到这时，偏偏柳暗花明了呢？
另一边，刘席钟和董艳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近，女追男隔层纱，再说董艳年轻漂亮，刚开始那丝倨傲一去，一个可爱的女生软萌可人地成天在他身边绕啊绕的，他的心也像被猫抓了一样，痒啊痒的。
第0139章 转折
一个时近中年的青年，一个刚迈进社会的少女，在第十集的戏份，两个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进入恋爱阶段，这两个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年轻人闹了不少笑话。
刘席钟的强迫症让董艳直皱眉头，什么东西都要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连吸手擦手之后，毛巾挂在栏杆上都是方方正正的。
这一面是谈恋爱之前没有发现，也许是刘席钟抱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想法，然而当董艳成了自己的女朋友，这条原则就失效了。
董艳也显示出之前根本看不到的一面：她是个游戏宅。
准确的说，是资深网络游戏迷。
当刘席钟看到董艳熟练地操控着键盘鼠标，沉稳地向耳机那头的队友们发号施令，他张开嘴，像是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呼啸本人也是这种观感，因为演这段的时候没用替身和借位镜头，明明白白就是唐璐自己在玩，甚至在导演喊了“过”之后，她还在玩。
“导演，那个，等我一下，两分钟，两分钟这个本就打完了。”
依稀听见耳机那边好像有什么，“帮主大人终于去拍戏了？”
“帮主要做社畜了！”
摇了摇头，呼啸表示他们的世界自己不懂。
撇下打boss专心致志的唐璐，他走出房间，就看到聂珊珊“哒哒哒”跑过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住脚步，“璐姐呢？”
“璐姐？”呼啸脑筋转了个弯才想到她说的是唐璐，虽然他比她小，自认心灵年龄大，也就不在意称呼什么的了，“在里面打副本呢。”
“哇，说好了要等我到了再打的，”聂珊珊匆忙跑了进去，屋子里顿时响起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许多难以理解的名词冒了出来，“僵直”“失明”“切换武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片场变成了游戏室，呼啸只能对此视而不见，走到外面，从秦芹手里拿过剧本，翻看温习下一场戏了。
虽然两人的个性很有差异，
然而世上哪有性格一模一样的人，再说，性格一模一样的两人也相处不来，会腻歪死对方的。
在磨合中，两人的感情不断升温，学生们也送出助攻，甜甜的恋爱谈了两集。
展亚鹏暗中谋划了两个月，他终于出手，先是在网上发布当年地下拳赛的比赛视频，特意截了一段刘席钟打断对手胳膊的，然后指出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现在是市里一所私立高中的班主任。
把自己一切不幸认为是对方的责任，他想要的很简单：让刘席钟付出代价。
这招借刀杀人成了一半，网上的舆论被带动起来，但校领导坐得很稳当，丝毫没有处理甚至开除刘席钟的意思。
躲在出租屋的展亚鹏恼火至极，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有这种前科的人还能为人师表。
就在他一时想不到办法，准备鱼死网破的时候，一个身上散发着浓浓香水味的男人找到了他，他自称李辰，那所学校的老师，“我和你是一拨的，我们都想要刘席钟滚出学校，越狼狈，越倒霉越好。”
李辰就是之前试图赶走刘席钟的音乐老师，他是董艳的追求者之一，原本只是赶走一个和董艳“争抢”工作的家伙，没想到这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把他喜欢的姑娘追到手了。
不，他还没有追，自己喜欢的姑娘都快贴上了。
在李辰的视角看到的就是这样，嫉妒心模糊了他的视线，这时候，网上的视频给了他的灵感。他教的是音乐，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个电脑高手，通过视频发布者留下的些许线索，他找到展亚鹏发视频的网吧，调取登记记录，展亚鹏就这么出现到他眼前。
一个出主意，一个动手，“敲钟联盟”就此成立。
在李辰那边，他暗搓搓将刘席钟的情况散播于各种家长群，继续激起家长的不满，明面上还为刘席钟说好话，唱个红脸。
展亚鹏联系到当年地下拳赛的组织者，从他那里以联络感情为由头，要到很多参赛者的电话号码，有的成了
空号，大部分还能打通，这些人已经天南海北，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刘席钟的手下败将，都受过很重的伤。
刘席钟横扫四十多个成年人的侍寝，李辰有所耳闻，从刚开始的不敢相信，后来从很多人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在心中建立了一个“刘席钟不可战胜”的念头，即便展亚鹏多次强调，自己当时只是棋差一招而已。
于是就有了这群失败者联盟，如果他们一对一依旧不是他的对手，十八个人联手呢？
被风言风语搞得焦头烂额的刘席钟努力扭转他在家长心中的消极形象，学生们也在贡献自己的力量，就在这时，董艳被绑架了。
终极一战即将展开。
拍摄过程酣畅淋漓地拍了三个星期，十八集的剧本已经拍完了十五集，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演员，每天十四个小时以上的工作，连半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有，在确定拍摄的素材符合要求之后，在和孙奇沟通过之后，导演给剧组放了两天假。
“咱们去吃饭，”秦芹带头，她带的四个艺人跟在她身后，走进餐厅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她。
秦芹自身的漂亮无需多言，身后这四个帅气的男生也很吸睛，这衬托得秦芹更加特别，“她是谁？怎么一个人带了四个帅哥？”
“啧啧，大家估计都在想，我是不是女大款，包了你们四个小白脸，”秦芹笑望着坐成扇形，即便在室内也戴着墨镜的四个大男孩。
这还真的像，如果男女互换，原理和结论还是一样。
拿他们打趣，秦芹笑得更开心了，“让我们以茶代酒，先为这次演出机会干一杯吧。”
呼啸当男一号，当然值得庆祝；就两个镜头的薛兴耷拉着脸，他这回跑了个龙套，实在开心不起来；肖强饰演音乐老师李辰，梁栋饰演沉稳的级部主任，都是有台词的配角，尤其是前者，几乎能排进前几位。
要不是秦芹是艺术部副总监，要不是身为男一号的呼啸也说了话，他们是演不成的。
第0140章 刘席钟的再次起航（上）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四个被秦芹召集聚会了七次，每次都是冷场。
秦芹知道为什么，却对如何改变这种状况无能为力。
即便呼啸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忙，饭桌上他们还是冷脸相对。
对付他们，呼啸自有办法，“芹芹，我订的西服回来了，你介绍的那家店不错啊。”
开个话题自己把控，甩开那些闷葫芦，呼啸有的是办法，最近演闷骚的刘席钟，有不少感同身受的同时，也从剧本里学到了不少招数。
“闷葫芦”指的是梁栋和薛兴，肖强是个话痨，从坐下来就一边摆弄身上的饰品，划拉手机，一边嘴上和秦芹聊些欧美流行乐坛的八卦。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前提是大家得听说过八卦当事人，就算那个八卦再曲折离奇，当事人是某个不知名的网红或自己不了解的欧美明星都会让自己无法带入八卦的快感中。
现在的秦芹就是这样，肖强说得起劲——最近这一年多，秦芹的大多数时间都安排在公司事务和看顾呼啸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逮住和她说话的时间了——故事听起来反转一层接一层，引人入胜，但那些人是谁啊？
什么哥，什么姐？
呼啸这个话题成功解救了她，秦芹立马转过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呼啸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有时间穿给你看看——你的礼服呢？”
“我前天去试了，裙摆稍微长了一点，虽然他们说拖地好看，我还是觉得好好的裙子拖在地上太容易脏了，让他们改短一点，”在娱乐圈这许多年了，秦芹还是不习惯这种场合，照例做了一件新的晚礼服，还是忍不住按照自己的习惯提出修改意见。
他们两个聊起来，其他三人就没有插嘴的份儿了，刚才那两个闷葫芦还好说，肖强急得抓耳挠腮，很想加入话题，咬咬牙，“你们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吗？”
呼啸仰靠在椅背上，“下个月3号，艾什奇的泛娱乐群星之夜—
—说起来，艾什奇的头头脑脑这是要对标金马奖啊？”
艾什奇原本针对电影、电视作品和音乐分别有一个庆祝的活动——呼啸就参加过其中的电视节——几个月前，艾什奇的ceo宣布，从今年起，这三个活动合并在一起，命名为“泛娱乐群星之夜”，以后每两年举办一届，为华语世界过去两年上映、发布的电影、电视和音乐作品颁奖。
几乎没有颁奖礼是这么设计的，不单是因为主办方的资质和权威性会随着业务面的拓宽而受到更加严重的质疑，也包括实际举办问题：电影、电视、音乐，几乎相当于整个娱乐圈了，这么多艺人和从业者齐聚一堂，承办的难度和压力急剧上升。
这不是一般人可以主办的。
换句话说，能主办就意味着不一般。
争当行业龙头的艾什奇设立这个活动，就是为了确立自己的行业影响力与话语权，第一年就把时间设定在12月3日，正好是今年金马奖举行的日子，又为这个决策赋予了另一层内涵和意义。
和需要选择去哪一边的艺人不同，呼啸百分百要参加艾什奇的，秦芹给他介绍了一家订做高档西服的老店，他抽空去了几趟，量尺寸选布料什么的。
作为隋唐娱乐的高管和脸面，秦芹也成了受邀者。
仔细想想，两年前参加活动的时候，呼啸还是个新人，两年过去了，他……
“我还算是新人吧？”呼啸问秦芹，“要是现在我去参选，我够格吗？”
这只是消耗时间的一个话题，呼啸也没想从秦芹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然而秦芹的态度很认真，明显是之前有查过相关的规则，“在行业内，对‘新人’的定义很模糊，一般都是年轻的不出名的，具体到每一个颁奖礼，规则不同，单就艾什奇的最佳新人，导演35岁以下，演员和歌手在30岁以下，之前没有获得过比较重要的奖项，就可以参选。”
30岁？
呼啸舒了口气，自己还有八年可以努力。
听着这俩谈论“最佳新人”云云，其他三人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短暂的休息，刘席钟再次披挂上阵，面对十八个人昔年的手下败将，拉开架势。
他的名声暂时被毁了，在家长的强烈要求下，级部主任只好停掉了他的工作，让他先回家休息，他是在回家推开房门，发现地上的信封，上面写着董艳被绑，他需要一个人到一个地址，否则对方就会撕票。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你们，”刘席钟其实早有预料，因为他的过去只有存在于他过去的那些人知道，只是没料到是这群手下败将。
没错，当刘席钟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猜到他们之所以汇聚在一起的原因，男人的面子，生活的窘境，无非如此。
展亚鹏押着董艳在人群后面站着，“喂，这就是你找的小妞儿？盘挺靓啊！”
这种调戏的言语只能说到这里，毕竟这是要播出的电视剧，而不是开头要打“fbi warning”的片子，废话不多说，两方激烈地缠斗在一起。
此时距离刘席钟出院才四个多月，他的身体机能只恢复了七成，不过他的对手们也好不到哪去，生活上遇到的困境让他们焦头烂额，被展亚鹏叫到这里才过了一个星期，眼光招式还有过去的九分水平，身体差上许多。
所以第一个照面，刘席钟两记鞭腿抽飞两人，一招顶心肘尻晕了两人，抓起一个人乱扔，裹着三个人摔在一起，
剩下的人愣了，当年一对一，刘席钟也没有强到一招一式就能秒杀他们，怎么现在的他一个人能打他们十七个？
看到这里，展亚鹏把绑着手蒙着眼的董艳扔到一边，亲自出手，相隔七年，两人终于再次交手。
两人上来就是势大力沉的一拳，拳头都印在对方的左胸，巨大的推力让他们连连后退，展亚鹏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两个的实力依然是差相仿佛，但是，“大家一起上啊，不要放过他！”
这年头，谁会单打独斗？
第0141章 刘席钟的再次起航（下）
巧了，屈剑也是这么想的。
有展亚鹏的牵制，其他人的拳脚开始落在刘席钟身上，刚才还镇定自如的他左支右拙，脚步踉跄到即将摔倒，正要打出最后一拳的展亚鹏闪电般后退。
刘席钟没有回头，但他仿佛感觉到了来人，“小刺头儿？”
“……”心中愤慨，张嘴就要哔哔对面一堆的屈剑顿时漏了气，“你可是老师，为人师表的那种，干嘛叫人外号啊？”
“我被停职了，现在不是老师了，”刘席钟转过脸，看到班上的男生女生全都来了，“你们？”
“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班主任，”屈剑跨出一步，高猛紧跟着跨到另一边，两个大男孩把他护在身后，“我去你家找你，发现了那张警告信。”
班上叛逆搞怪的学生，往往也是极具号召力的人，屈剑就是这样，班级微信群一喊，所有同学在20分钟之内就赶到这处废楼外，就比刘席钟晚了五分钟。
要是他们再晚一会儿，估计刘席钟少说也要丢掉半条命。
“一群孩子？”展亚鹏惊讶地望着这群高中生，慢慢的，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刘席钟，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竟然混到靠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来救你？”
“他说我们是孩子？”屈剑歪着脑袋，朝身后的同学转述了一遍，“我生日四月的，已经过了。”
“我正月的。”
“老子晚上了一年学！”
“淦，小爷我还蹲过一年呢！”
屈剑指了指自己，又指着同学，“我们满18了，成年人。”
哈？
展亚鹏扣了扣耳朵，心说孩子就是孩子，脑回路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就听到屈剑开心地说道，“让我们来一场成年人之间的战斗吧。”
然后就是，四十六个摆出问路手的，成年人。
哈哈？
这回更搞笑了，展亚鹏又想笑了，咏春？他才当了几天的老师，这群半大孩子能学到多少？难不成，他们以为学个花架子就能吓住他们这些大人了？
刚才被击倒的几人爬起来，舒活舒活筋骨，既然刘席钟能上课，他们也可以，“让这群孩子知道什么叫成年人很危险。”
“嗯，我同意，”展亚鹏的话没等到同伴的回应，相反，拐角处冒出一群吊儿郎当的家伙，走在前面的一个人脸上有道刀疤，两拨四十多个人融合在一起，小一百号人铺在展亚鹏他们面前。
意气风发的失败者联盟大眼瞪小眼，刘席钟的学生会赶来，这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这群混混是哪来的？李辰没说过刘席钟还有这种朋友啊？
“别误会，我们不是刘老师的朋友，相反，以前结过怨，”刀疤男冷笑一声，“但我们佩服刘老师，真男人，纯爷们儿——至于你们，绑架女人，倚众欺寡，以大欺小，在街面上混，你们这群人最孙子了，今儿不抽得你们记忆犹新，田某人把姓倒过来写！”
真难为他在台词里硬是带出自己的姓氏，学生与改过自新的混混向大不如前的前拳手宣战，和刘席钟学习过咏春的学生们虽然连入门都不算，仗着人多势众，除了展亚鹏以外的十七个人全都被按倒了。
给董艳松绑，确认她没别的事，刘席钟叫停了大家的动作，“展亚鹏，你不是一直都认为当年你的功夫本在我之上，只是因为地板太滑吗？那我现在给你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来吧。”
说着，刘席钟摆出形意拳的三体式。
当年，擂台上相遇的两人都是主练拳击的，后来展亚鹏学了泰拳，刘席钟则加练了传统武术，多年后再次面对面，两人摆出来的姿势已经截然不同。
上一秒还在僵持，下一秒就裹在一起，刘席钟从形意变到八极，接着咏春，再到洪拳，最后是一套漂亮的长拳，力压展亚鹏，将他打到吐血。
编剧在写这段剧本的时候，特意留白，就是为了让呼啸可以自由发挥，尽可能展现出自己“能打”的一面，这段戏是他亲自设计，无论是一波接一波的战斗，还是最后的单挑放对。
展亚鹏的拳击加泰拳尽显凌厉，不过那都是衬托刘席钟的，形意半步崩，八极猛虎爬山，咏春连环拳，洪拳分定寸，长拳舒展灵活……
等了一个月，呼啸期待的这场戏终于到来，他习练两年的功夫初见成果。
打完这场，电视剧的剧情还远没有结束，逼着展亚鹏说明情况的视频，刘席钟将失败者联盟扭送到派出所，虽然没有对他本人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毕竟绑架了董艳，一下午的惊吓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席钟找到李辰，视频在手，他只好改口，将泼到刘席钟身上的脏水全都舔了回去，挨个聊天群得解释。
隔天，李辰还是被拘留了，展亚鹏交待了他的名字，绑架董艳，召集人手将刘席钟打成重伤，这主意是他李辰出的，他难逃脱法律的制裁。
风波定，刘席钟心中却泛起涟漪，和往日对手的交战，他体内的战斗欲重新燃了起来，但他现在有了稳定的工作，可人的女友，听话的学生，难道为了过去就没有实现的梦想，年纪大了的他还要舍弃这一切吗？
纠结。
董艳看懂了他，“你去吧。”
学生们也懂他，“刘老师，趁着年轻快去追求梦想啊！你不是一直在对我们说，人要有梦想，不然就是一条咸鱼吗？”
“老师，你是一个拳手，你要用你的双手，打出一个明天啊！”
剧情到结尾，通过学生们的话成功点题，最后一个镜头，停留在收拾好行李，在学生们和董艳的注视下，走出学校，走向梦想的刘席钟的背影。
这是呼啸的最后一个镜头，也是剧组的最后一个镜头，大部分演员的戏份已经杀青，过去的几天挨个送走了他们，现在还在剧组的人数也就是开机那天的一小半。
杀青宴上，剧组的人挨个向呼啸敬酒，旁的不说，那场打戏让他们佩服不
已，即便没有这张脸蛋，即便演技再差，凭这一身功夫他也能在这圈子里立足。
前途远大的人，怎么说也得提前打好招呼。
那天晚上，凭一张脸蛋成功婉拒一切敬酒的秦芹搀着呼啸回了家。
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呼啸终于醒了过来，难得睡了懒觉，难得没有例行的锻炼，因为难得的开心，他完成了第一个男主角的作品，就等后期剪辑制作了。
好消息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照顾了一夜，凌晨眯了一会儿就匆匆上班的秦芹打来电话，“醒了？饿了就自己做点吃，跟你说个好消息，章导给你报了一个电视剧最佳新人和电视剧最佳男配角，凭《笑傲江湖》。”
前几天刚说了新人啊得奖啊什么的，呼啸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章敦儒竟然如及时雨一样，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他立马给章导发了条微信，“九爷，万分感恩中。”
“你应得的，加油。”
导演的回应很快就来了，呼啸双手合十，对着冥冥中的神明拜了几拜，总有贵人相助，自己的运气真的硬扎。
距离颁奖礼还有半个月，秦芹已经订好了酒店——用不着那个有等于无的助理——和上次孤身一人前往江城不同，呼啸这次不仅有秦芹的陪同，还有许多工作人员随行，这不光是因为这个活动期间有助于达成合作意向，敲定合作协议，还因为一家成规模的娱乐公司最起码的排面是要有的。
准备事物大多交给工作人员，呼啸把自己拾掇好了就行，重要的是，他要做到脱胎换骨，让以前对他有印象的人产生“刮目相看”的念头。
媒体上有提前预热，各路说好会到的大咖名字一一出现在新闻中，通稿一遍一遍，就碰到了钉子：一个在新闻中说好去蓉城的嘉宾，名字同样出现在金马奖的评委席。
影分身？
筋斗云？
只过了一天，对新闻的质疑转到对嘉宾的质疑，最后演变为一场骂战：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去金马？
看到有认识的人出现在营销号挂的图上，呼啸凑热闹地发了条微博，也没说什么，就说了自己会准时到达蓉城。
以呼啸的咖位，其实远不够资格走到这场骂战的战斗席位，诡异的是，微博上一个名叫“圆手”的大v注意到他这条微博，没有评价地转发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转发，十八线的呼啸成功走到战场中心，另一头的“骂手”纷纷开骂，温和一点的斥责他这时候裹乱，嘴臭的直接说他是蹭热度的娘炮，趁早滚出娱乐圈。
说这些就不当人了，呼啸撸起袖子就要骂回去，得亏秦芹及时把他的账号顶掉了，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在干嘛？你是个演员，你是公众人物，注意形象！”
熟悉他脾气的秦芹猜出这小子绝对按捺不住火气，要是她不拦这一下，真交上火，他十成十要吃亏，“一个小鲜肉，不要做那些老腊肉也不一定会做的事。”
第0142章 去蓉城
网上的声音充满臆测的恶意，这一次来得更加神出鬼没、莫名其妙。
直面这股恶意的呼啸，打了一个小时沙袋才发现出心中的不爽，“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明明知道那些恶言相向的人大概率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喷出来的话应该直接无视，呼啸还是被恶心着了。
节奏来得猝不及防，走得稀里糊涂，雷蒙也发了条微博说会去蓉城，骂街的那伙人顿时跑到他那边喷去了，“你是不是在给那个小明星开脱呢？之前有过合作，难怪呢。”
新版《天龙八部》虽然制作精良，收视率不错，放在所有网民中比例不算很高，许多人听说过雷蒙演段誉，因为这版电视剧也被成为“和湛版《天龙八部》”或“雷蒙版《天龙八部》”，却没听过饰演云中鹤的呼啸的名字——就连看过剧的人，十有**也没那个耐性等到演员表出到配角那一栏，记下云中鹤的演员。
这还是一个影视营销号点出来的。
“营销号是怎么回事呢？营销号相信大家都见过很多，但营销号究竟是什么呢？下面让小编带大家一起了解吧。”
“所谓营销号，其实就是用来营销的账号，大家可能很奇怪，为什么账号能拿来营销呢，但现在就是这样情况，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
“这就是关于营销号的问题，大家如果有什么看法，欢迎在评论区和小编一起讨论哟。”
嗯，这么说话的就是营销号了，无营养无内容，却偏偏享受着流量的大v。
雷蒙一脸懵逼，睡醒一觉，起来拿手机发了个自己的行程，自己就骂说“沆瀣一气”“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了？
有一说一，他们的成语学得不错。
呼啸同样一脸懵逼，令自己很不爽的雷蒙出头替自己挡了一刀，这着实让他感到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他根本没必要为自己挡这一下，这应该是无意识的举动。
“这小伙儿挺不错的，下次别搞人家了，”呼啸抓了
抓下巴，“有机会再说吧。”
换到小号上继续冲浪，旁观了两天，呼啸慢慢品出点味道：这背后有人在搅浑水。
原因很简单，那些平日里扁担长板凳宽的营销号具体投入到“比一比”的行列，“有一说一，詹子晴和薛晴谁才是古装一姐？”
“甜心公主唐璐和冷面妖女张檬，谁更合你的心意？”
“大侠……”
“霸道总裁……”
“小奶狗……”
“情歌王子……”
“民哥诗人……”
每一个话题都是一场节奏风暴，当事双方或几方的粉丝一个个轻松上钩，和“对家”咬得血肉模糊——因为按照营销号的文案，“对家”就是自家“正主”获奖提名的最大竞争对手。
历数对方黑历史，挂黑图，主动出击屠掉对方的超华广场，战略防守对方的进攻行为……当然，也有专门负责定向爆破对方账号的小组，轮番举报。
一时间，腥风血雨。
单纯艾什奇一个网站搞出一个颁奖活动，不至于让娱乐圈如此上心，就因为它对标金马奖，顿时让自身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再加上罕见的包容了几大类别的作品，这才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也让粉丝们撕得如此激烈。
局势越发混乱，呼啸却看得越来越清楚，搅乱这一池子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艾什奇自己，无论如何强大的宣发力度，也比不过这么一场互相征伐的乱战，经过连续十天的骂战，不仅身在局中的粉丝清楚知道颁奖礼即将开始，吃瓜吃到肚子溜圆的旁观者也倒背如流。
无论是赞美还是谩骂，有流量就行，在虚拟的网络上，急于宣泄情绪的人们很容易就能做到后面一点。
艾什奇抓住了这一点，颁奖礼以领先金马奖三十多倍的搜索量和关注度，进入准备期。
11月30号，呼啸和秦芹，以及公司的一众人前往蓉城，下飞机，刚拿到自己的行李，就看到前方有人举
着一个大红色的条幅，“热切欢迎呼啸做客蓉城”。
看着自己的名字上了条幅，呼啸挠了挠头，这种经历还是头一次，歪着脑袋，旁边的秦芹轻轻点头，“粉丝后援会派来的代表，作为一个明星，这是最起码的排面。”
小明星也是明星，有粉丝接机意味着他有人气，呼啸微笑地朝他们挥手，一副和蔼可亲的年轻偶像模样。
“和蔼可亲，呕，”呼啸想到这个形容词就有点恶心，这副身体才22岁，和蔼可亲是个什么鬼，但秦芹极力要求他摆出这个样子，他也只好照做。
这叫明星的形象经营。
和上次零星几个女粉不同，这次来接机的粉丝有一半是男生，看上去都是20岁左右，“不是说粉丝大多是女孩儿吗？怎么冒出来这么多男的？”
维持着和善的笑，呼啸嘴唇翕动，朝秦芹问了一句。
“大概是你的形象更受男人待见？”秦芹露出大大的笑容，用最欢快的表情说出最雷人的言语。
更受男人待见？
嘶……
这些粉丝的表现倒没有让呼啸感到一丝不适，他们对于态度和距离的把控比他还要老道，在表现出对他喜爱的同时，没有新闻中出现的“咸猪手”或者没礼貌之类。
“也许是我还不够红，吸引到的粉丝还不够狂热？”
这人就是贱皮子，粉丝太热情他会说“请自重”，粉丝克制了，他又琢磨“他们是不是不够爱我”。
对于近半个月，机场天天都有一撮人聚拢起来欢迎某些人的场景，蓉城机场已经见怪不怪了，呼啸一边熟练地签名，一边余光偷瞄周围的路人，竟然很少有人好奇地向这边张望，就好像一群人聚集起来不算个热闹，“说好的，国人爱看热闹呢？”
入住酒店，有工作人员去主办方签到，接下来两天没什么事，“你可以选择猫在酒店里，或者打扮好，去周围转一转，蓉城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挺多的，”秦芹如是说道。
第0143章 走红毯
蓉城最有名的就是火锅，在这方面，它应该是拥有世界级名气的。
当晚，呼啸和秦芹就在粉丝推荐的一家火锅店吃得酣畅淋漓，不过包厢是要的，口罩和墨镜也是要的。
“感觉成了明星和做贼一样，吃个饭还要武装得严严实实，”吃的很爽，呼啸又发出老生常谈的叹息。
说起来，一开始他的伪装只是应付事儿，毕竟那点名气都闹着玩一样，即便去年上了“幸福驿站”也是一样，长了张英俊脸蛋的他只是大众意义上的帅哥，还无法和“明星”联系在一起。
直到《黄飞鸿之荡寇志》的播映，号称2023年最赚钱的网络电影当然吸引无数观众的观看，虽然看过的人数可能比不上“幸福驿站”，但他们确确实实看到了那个凶悍的王庆，看到那个把黄飞鸿逼到绝路，把整个场景都快毁完了的第四寇。
再加上之后的种种，呼啸不再是个小透明，虽然和一线二线差得还远，曝光率也不是一般所谓十八线演员能比的了。
伪装也变得认真了，口罩是贴脸的，墨镜大到能罩住三分之一的脸，即便是相熟的人也没法一眼就认出他。
秦芹懒得搭理他，这小破孩儿感慨就感慨吧，总是感慨些感慨过的。
讨了个没趣，呼啸端起一盘羊肉唰唰唰倒了进去，“我那电视剧啥时候能上啊？”
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说“做贼”云云就像聊“天气真不错”一样，做个垫场的开场白。
加了几块羊肉，蘸着料美美地吃下去，秦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蓉城火锅特有的麻辣味儿，“明年吧。”
“明年有12个月，具体呢？”呼啸靠得更近了，本来就坐在相邻座位上的两人快抱在一起了，秦芹不自在地躲了躲，“我问过导演和剪辑师了，一月份就能剪出来，再加上边边角角，电视剧三月份就能做好——你不会以为电视剧做好就能播吧？”
重重拍了下脑袋，呼啸把这茬忘了，网剧就罢了，电视剧的播出很大程度上不以制作公司的意志为转移，拍出来等个两三年，甚至更久的片子多了去了。
这么想来，他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也得按照行业惯例吃一段时间的灰了。
接下来的两天吃吃玩玩，当呼啸从自己的电视剧还有些时间才能面世的低落心情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12月2号了。
虽然之前就有明星到来，这活动的前一天格外的多，毕竟大家都很忙，行程安排得很满，不得不卡点赶到，机场最多出现过二十三位明星前后脚到达的场面，一时间忙成一团。
呼啸从孙家栋那里得知，这次艾什奇请了十家安保公司，又向警方写了一份细节清晰的情况说明，请求他们的帮助，后者考虑到这个活动对城市形象的促进提升作用，答应了这个请求。
提前做好了准备，即便机场容纳了二十三拨人，依然有条不紊得一一离开机场，按照孙家栋的话，活动
当天有上千位呢，要是连二十三个都对付不了，这活动干脆取消算了。
“安了，这次活动会像上次一样顺利而成功的结束，”电话里的孙家栋笑得很开心，“对了，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最佳新人的得奖情况？”
“不用了，”呼啸脱口而出，停了两秒钟，“真不用，我还年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孙家栋说是“打听”，鬼知道他会不会帮着说句话，呼啸可不想走这种后门，万一他和孙家栋的关系被曝光，再有什么“知情者”爆料，一个“最佳新人”就能让他灰头土脸。
作弊得了高分，和作弊得了高分，然后被翻出来是两回事，前者或许占到了一时便宜，后者只能感觉到深深的后悔，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作弊。
“有些事情做得了台面之上，做不了台面之下，”呼啸放下电话，重活这一世，既然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上，他想活得光明一点。
“极限求生”的老朋友们依然打来电话——在节目中建立的友谊，再加上经过那档节目后，他们的事业都迎来转折点，焕发了第二春或第一春，友谊更加深厚了——活动前一天的晚上聚了聚。
大概是吸取了过去的经验，入场时间定于下午四点半开始，那时候日头偏了，先入场的人不会被阳光晒了个爽。
上次进场太早，呼啸尝到了经验，“咱们第二波去。”
有人压轴，也有人压台，还有性急或没经验的打头阵，呼啸选择第二波的原因很简单，不会像第一波的人那样干巴巴得没排面，也不会到后面，连个接受主持人采访的机会都没有。
要是没拿到奖，这是他在主办方的台子上唯一一次接受采访的机会。
一直说不紧张不紧张，3号上午，呼啸紧张得一上午抓耳挠腮，在化妆师给他化妆的时候都露出焦躁的情绪。
秦芹明白，他紧张的点不在即将出席那么多明星齐聚一堂的活动，而是那个最佳新人奖到底会不会落在他头上。
拒绝了孙家栋的帮忙，说着要活得光明点，呼啸睡醒一觉就后悔了，他何必做那个高姿态呢，说起来，这也不是走后门啊，以他的实力，以他的表现，拿一个最佳新人怎么了？
午饭吃得不多，呼啸中途出去了一趟，回来吃完剩下半碗。
时间差不多了，租好的宾利suv就停在酒店外，秦芹搀着呼啸的手臂，坐进车里。
“你腰里别着什么东西？我刚才好像碰到了，”秦芹试探性地伸出手，被呼啸一把抓住，“没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秦芹抽回右手，“不知道这个开幕式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一说，呼啸顿时想起去年的肖子安，去年就是他调侃了詹子晴，詹子晴还拿他做了演戏道具……
不对，那不是演戏道具，她可能是认真的……
就因为秦芹一个“有趣的事情”，呼啸
怅然若失，直到汽车停下，他才陡然回神：到地方了。
下午五点，呼啸和秦芹走上红毯。
不愧是联合加强版的“群星之夜”，周围的记者和保安多了好几倍，闪光灯闪得他很想闭着眼走路，好歹呼啸还记得秦芹事前的提醒，“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定要保持形象，不要当着人家面打哈欠和打喷嚏，记者在照相，不要闭眼，而且要主动寻找镜头，是你要曝光度，不是人家。”
这两年的提升很明显，呼啸对时间的把控能力强了不少，走过红毯的一分半，半分钟给粉丝签了六个名，一分钟给两边的记者摆pose拍照，既没有蹭红毯拖红毯的嫌疑，也不至于匆匆而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做得不错，”秦芹捂着嘴，小声表扬了一句。
说起来，秦芹也是走红毯的这些人中，少有的几个经纪人之一，经纪人作为幕后的工作人员，很少，也很难走上红毯，要不是秦芹本身的高颜值，她大概是没资格走的。
“能跟我蹭个红毯就不错了，”呼啸反而刺了对方一下，气得她偷偷掐了他一把。
主持人不是以前的了，但也不是陌生人，男主持人是向擎天，呼啸曾经跟着《猜猜猜》的剧组去过他在迅科网的节目，身为自由主持人的他，当然是哪里有雇主就有他，口才良好，圈里人脉广，当然不愁工作。
“哟，好久不见，呼啸同学。”
“也不算很久吧，天哥。”
呼啸用之前的称呼叫他，果然，他笑了，“你身边这位是？”
“我的经纪人，秦芹小姐，”呼啸绅士地微微鞠躬。
“经纪人？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经纪人，不然……”向擎天的话戛然而止，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来想说的，“不然我的个人问题早就解决了。”
在场的五六十个明星不由点头，秦芹的容貌在女明星中都算少有，那一张融合了妩媚与性感的面庞足以睥睨九成九的女明星，要是她当了演员，大概有许多人的戏会被抢得名正言顺。
这句拐弯抹角的恭维让呼啸哈哈一笑，“天哥，你这么说不会让你的经纪人不高兴吗？”
“他又不是女人，”向擎天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就看到呼啸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他的确不是女的啊……”
做主持人的脑子转得快，向擎天立马明白呼啸露出这副表情的原因，“你不会认为……”
“难道不是？”呼啸的五官都震惊得挤到一起了，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瞠目的事情。
这段采访同步在现场的大屏幕，坐在座位上的明星听到两人的对话，反应快的在呼啸目瞪口呆的时候就想到了他的用意，慢一点的在呼啸和向擎天一搭一和中也明白了，还剩下几个完全没听懂，看到大家都懂了，他们东张西望，很想找个人问问，这种只有自己不知道啥情况的情况糟透了。
第0144章 开幕式的瓜又大又甜（上）
呼啸和向擎天这一搭一档的耍宝着实活跃气氛。
对向擎天来说，和年纪大的前辈不能开玩笑，年纪小的后辈又放不开，别说开玩笑了，让他正常地笑一笑都困难了，他站在这里大半个小时了，就等着一个能和他搭伴的小伙伴。
一回生，二回真熟了的呼啸和他合作了一个玩笑，大获成功。
“喂，你还真敢开这玩笑，”坐在右侧的中间排，秦芹小声评价了一句。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提这个话头还不是因为他主动说到你了？”呼啸装着一副看风景的样子，轻薄的嘴唇往外蹦字，“再说，这不是我敢不敢开玩笑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接得住。”
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如果有一方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活跃气氛的玩笑就变成徒增笑谈的笑话。
还好向擎天接住了。
这次的“群星之夜”就像它的名字，在夜色渐渐升起的时候，活动现场坐下的明星真的如同照亮了这片天地。
呼啸看到了那些老朋友，看到了有过不快的人，也看到了容貌清丽绝伦的詹子晴，她应该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她的目光没有看过来。
那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情意，就这样不曾开口的画上了句号？
人家貌若天仙，呼啸却没有一次正面应下，原因就在于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主动，彼时他比群演龙套好不到哪去，这副皮囊好看是好看，但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他也没有展现什么有趣的灵魂啊。
直到秦芹出现在他生活中，呼啸慢慢将感情转移到她身上，虽然心里依然挂着那个天仙一样的人儿，“这又不是古代，即便是，我也不会是西门大官人啊。”
心思收了回来，呼啸听到舞台上的弹唱，是fes，论唱歌，他们的主唱肖平比他还差一点，论跳舞，他们的主舞唐武晨还是比他差一点，论长相，除了王阕弱一点，其他四人半斤八两，但他们这两年越发火爆，唱片在欧美各大流行音乐榜上长期高居前三。
当然，也有人说他们是刷出来的成绩，欧美是闲的嘛，听一群中国人唱的英文歌？
无论如何，说fes是国内近十年来最红的组合是毋庸置疑的。
“小唐，妈妈爱你，”秦芹压低声音叫了一句，神情激动，旁边的呼啸这才想起来，秦芹虽然不追星，却好像对好几个男明星都会自称“妈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妈妈粉”？
山呼海啸的尖叫声是四个演唱的最好注解，不光是在场地外守候的各家粉丝团，场中许多明星摇头晃脑，有的甚至站起来打call。
“青春是什么？”
“青春是一团火，燃烧着你和我，让我们放声高歌，天高海也阔。”
先是四人齐唱，然后肖平出来rap，“曾经有人这样说，人最宝贵是生命，那一个人的生命应该如何过？”
“虚度年华？”
“碌碌无为？”
“还是用今天搏一个无悔的明天？”
……
呼啸悄声对秦芹哔哔，“这叫说唱？一点韵都不带押的。”
“就你知道个押韵？”秦芹翻了他一个白眼，他只得了一个白眼的时间，她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舞台中间的四位。
一顿模仿的太空步，再加上些许拉丁风味，表演的多样性是有了，但配上歌词的意境，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但观看表演的人哪会在意这些，掌声雷鸣，尖叫声响彻夜空。
这是今晚的第一个**，第二个依然是他们，准确的说，是肖平带来的，“下面这首歌，送给詹子晴。”
哈？
即便是一直在期待着发生点什么的娱乐记者，心跳都漏跳了半拍，就不要说听到那个名字，脑子就“嗡”的一下的呼啸，“詹子晴？”
为什么要送给她一首歌？
其他三人配合地给他和声，音响师给了他一段舒缓的音乐，肖平轻轻地唱起一首民谣，“轻轻的吻你”。
“一生眷恋临别散，往事变，忆流年。”
“流水的年华里，不变的是你我相遇的叹惋。”
“相遇很晚，相遇恨晚。”
“我想和你走在喧闹的街头，牵着手，抱着你，轻轻地吻在你的唇间。”
“轻轻的吻你。”
肖平唱歌不算好听，他的长处在于说唱，单纯唱歌，估计随便找家ktv都能搜出十个麦霸秒杀他，但他歌声里的感情格外动人。
得亏在座的都是圈里人，换做另一个场合，譬如同学聚会，公司团建，大概周围会有一堆人大声嘶吼“答应他”“答应他”了。
现在也是这样，圈里人不好意思这么说，各大粉丝团看热闹不嫌大地吼了起来，甭管哪家粉丝，能现场吃到瓜，还是这种顶级的瓜，机会难能可贵。
詹子晴微微低头，好像害羞了，但呼啸清晰地感受到了她余光的注视，他嗫喏着嘴唇，很想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他能做什么？
站起来，说自己也喜欢詹子晴？
就算不考虑大庭广众之下，这种当面锣对面鼓地争抢行为会造成多大的舆论影响，旁边的秦芹怎么办？
他不能伤害她。
所以他没有站起来。
于是詹子晴站起来，“在某种情况下，我答应了。”
“某种情况？”肖平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对，某种情况，”詹子晴笑语嫣然。
现场能有这种状况，主办方估计能笑醒，不过这毕竟是“群星之夜”的开幕式，而不是他们两个表白仪式，导播急忙通过耳返催促四人下台，下一个节目上场。
后面的节目很精彩，有歌后表演魔术，也有女子组合表演青春飞扬的唱跳，呼啸连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每每扫到坐在一起的肖平和詹子晴，他的内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痛。
从各个角度上看，他们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任何从属关系，呼啸却仿佛被人剜了一块肉，这就是人性，人性中对美好事物的攫取和占有欲。
表演进行到一半，向擎天和女主持苏卉走上舞台，“众所周知，艾什奇网是一家视频网站，非常看重用户的观看体验，评论、邮件都是很好的交流方式，但最重要的，还是弹幕，视频中的弹幕。”
做广告做得这么明显了？不过作为主办方，拥有这种特权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吧？
第0145章 开幕式的瓜又大又甜（下）
虽然弹幕文化应该是另一家视频网站，g站现在的主要特质，不妨碍艾什奇拿过来就用。
今夜的“群星之夜”开幕式，就在艾什奇网上有直播，两个主持人上来就是起到一个中转站的作用，“下面，就让我们看看坐在电脑前的观众们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吧。”
就算是处于患得患失中，呼啸也为艾什奇的果断竖了个大拇指，他们是真的勇敢，万一有人说些冷嘲热讽，或者脏话连篇该怎么办？这可是直播！
事实证明，呼啸的担心落到了空处，背靠艾什奇科技的网站怎么少得了网络工程师，他们早就设计好了好几层敏感词过滤，为了设计这个庞大的敏感词词库，他们事前花了一个月时间，全网搜集各种流行的，不流行的，地方的，舶来的骂人词汇，全方位堵截那些人的键盘。
事实证明，当晚在网站端观看开幕式的观众，在打弹幕的时候十有**会跳出来敏感词的提示，当他们听到晚会的主持人和那些异常友善的弹幕交流得那么开心，他们很堵心。
那都是后话了，现场聊得很热络，主持人将观众的好奇和疑惑一一读了出来，有的问偶像的业务能力该如何锻炼，有的问某婚后不久的歌手，到底是什么时候能见到新专辑，是不是非要等他老婆演下一部电影，有的问女明星应该如何化妆，有的刁钻了些，问她们有没有整容。
“整容”算是这个环节最具杀伤力的一个问题了，圈内不少女明星，甚至有些男明星也被质疑整过容，为了自证清白，他们有的揉搓对应的部位，以示没有手术或填充的痕迹，有的直接去医院，让医生全面检查，为他的清白作证。
但阴谋论最卑劣的一点就在于，一旦阴谋论诞生，它所带来的怀疑和猜忌就永远不会被完全消灭，无论明星们如何证明，那些人也不会信服。
与他们何干呢？明星们该干嘛干嘛，吃瓜的质疑的，也干嘛干嘛，平常没有交集，却因为艾什奇这神鬼莫测的弹幕交流环节，被捅到他们面前。
至少二十多台摄像机，数百台照相机，成千上万部手机对准他们，他们避无可避。
“我谈谈我的看法，”在坐在第一排的程陆青的示意下，他拿到了麦克风，“整容，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皇族专业户，演过四五个皇帝，七八个王爷，年轻时候就演过，那时候丰神如玉，年纪大了，威严日升，演技愈发醇厚，各种题材的电视剧电影都有涉猎，拿过的奖项不多，但那是因为他在不拍戏的时候，几乎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陪伴家人，摆弄自己的小爱好，和这个娱乐圈好似貌合神离。
今年已经60岁的表演艺术家程陆青，这时候开口，所有人都只能聆听。
“一个人除了出生不能自己选，其他都可以选择，”程陆青摆了摆手，“现在好啊，不像我们那会儿，没得选，这是一个充满选择的时代，选择你的喜好，你的专业，你的爱人，
你的工作，你的房子，你的车子，你今天穿什么，吃什么，喝什么……这些都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那为什么不能选择整容呢？‘身体发肤’云云那都是作古的传统了。”
“但选择，不光只有选择，还有负责，对你的选择负责，你选择了什么，就要准备好去接受它，整容带来和引发的一切，你都要接受它，不规范的整容造成的毁容和身体损伤，经济损失，精神损害，这些都是你应该承受的。”
“慎重的，做出选择，然后坚决地接受它，除此以外，与旁人无关。”
程陆青的这番话没有给人讨论的机会，完全就是“我下了结论，你们谁赞成，谁反对”的模样，向擎天乐得如此，导播非要他念出这条很容易得罪人，得罪一群人的弹幕，他那时候杀人的念头都有了，虽然很多人对“整容”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在娱乐圈，这两个字就是一盆脏水，泼到谁身上都能恶心她很久。
身为一个吃百家饭的主持人，向擎天念出这条弹幕，就等于和无数位被泼过这样脏水的明星结了梁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提得这么起劲，五分钟前，向擎天差点被无数道目刀眼剑剐成三千三百三十三段。
程陆青用自己的分量，终结了这个话题。
弹幕带来的惊喜不止如此，这个向许多人开炮的弹幕过去，各种个人向的巡航导演放了出来，“请问雷蒙和许佳儿的恋情是真是假？”
“听说边江龙早就离婚了？”
“章导什么时候拍下一部金庸武侠剧？”
“支持林平之！”
呼啸揉了揉鼻子，他可以对灯发誓，那个“林平之”不是他雇的人，这个没头没脑的弹幕，肯定指的是他，夹杂在一群炮弹中，这条加油打气的弹幕是那么温柔。
催更的弹幕让章敦儒露出笑容，但其他人就没有开心了，平常只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出现的八卦，就这么被丢到台面上，看着目光灼灼的主持人，被点到名字的明星瑟瑟发抖。
雷蒙又搞了哪个嫩模，和他无关，呼啸看到边江龙那条，不由得把头扭到对方的方向，他们夫妻俩关系不是很好的吗，他上次还亲眼见过的，龙嫂除了矮了点，没任何缺点。
然而边江龙的神情不大对劲，目光低垂，不肯与人相触，“淦，不会是真的吧？”
设计这个环节的高层本意是引入八卦和绯闻，让这个开幕式更加炸裂，但他没有料到，八卦和绯闻过于密集的话，会引起大家的反感和漠然。
这个环节被匆匆结束，后面的表演者匆忙上台，匆忙下台，开幕式的后三分之一像是窜稀，准备了三个多月的开幕式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通过明星的特殊通道，呼啸和秦芹从场馆的另一个出口钻出人群的围观，在车里换了便装，快走几步，融入了更大的人群。
本就是不夜城的蓉城，在“群星之夜”的助攻下更加喧闹，
从场馆中出来的时候，呼啸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街上的行人比白天有增无减，海量穿着各式后援制服的粉丝在释放他们的热情，他们见到了偶像，有的是远远看了几眼，有的近距离感受过他们的气息，少数一些还朝他们喊过几声意义不明的尖叫。
也有几个幸运儿拿到了偶像的签名，一声声吼叫在街上不住响起。
“如果没有你陪着，我大概不敢在这条街上走，”秦芹抓住他的肩膀。
这些人吼来吼去，实在吼坏了街上的气氛，许多后援会管理粉丝集合应援，却没有琢磨这些人制造的垃圾如何处理，这些人走过的地方，垃圾遍地。
不单如此，有些人满溢的精力无从发泄，流里流气地在街上朝女孩儿搭讪，一肩高一肩低，酷似电视剧里的龙套混混。
然而这里是现实，没有及时赶到的主角，只一夜，数百起治安案件让蓉城各辖区派出所忙得焦头烂额。
呼啸遇到了两个劫道的，三个劫色的，劫道的被打断两条胳膊两条腿，劫色的被打断一条胳膊一条腿。
“为什么劫色的比劫道的打得轻？”秦芹在呼啸挥出拳头的时候想制止来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了回去，心中的疑问没有憋住。
“即便戴着口罩，只看身材也应该看出你是个美女，”呼啸轻轻摇头，“如此美女在侧，竟然只劫财？有眼无珠的家伙。”
秦芹偷笑，这个小家伙总有歪理，“没想到你还会主持正义呢，”这记拐弯抹角的恭维，她算接受了。
走出一阵，两人的肚子再一次饿了——七点多，开幕式的晚会还没有开始，秦芹就对呼啸说饿了，呼啸应和了一句，到九点饿了第二波，十一点半第三波，现在一点多，第四波来了。
他俩在看到的第一家路边摊坐下，“老板，来一百个串！”
一百个？
嗯，还有加量。
虽然这一幕见到过几次了，秦芹还是有些不适应，一个人的肚子就那么大，怎么就能一次性装得下一百三十个羊肉串呢？
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之后，呼啸和秦芹一口一口喝着啤酒，讨论之前的开幕式。
“我觉得艾什奇这回搞砸了，”秦芹从她的角度发表看法，“对标金马，梦想远大，但他们偏要玩烂梗，用弹幕招来八卦和绯闻，制造冲突，这不是一个成熟的，有格调的颁奖礼应该有的。”
有格调的人会玩这种烂俗的花招吗？
微博上的热搜证明这一切正在向艾什奇不想看到的方向奔去，五十条热搜，三十九条关于“群星之夜”，其中三十三条是明星的八卦。
骂出轨，骂花心，骂骗炮，骂渣男，骂重婚……
开幕式的确是火热的，比同时间开幕的金马火热一百倍，但这种以损害明星形象为手段的营销策略，几个当红明星带头抵制，第二天，不等电视剧单元开始就走了好几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