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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中午。
因中午灵气格外躁烈，而楚天行灵感太强，修炼时必须时刻抵御灵气诱惑，防止一个不小心，在身体还没有做好准备时，就接引灵气入体，引火自焚，因此他中午一般不修炼。
闲来无事，他便打开电脑，登陆幻空网，查看小说订阅增涨情况。
因昨晚与钟玉卓决赛时，请动钟师姐配合推广了一波，已经快要触碰到这年头电子订阅天花板的订阅数据，俨然又小涨了一波。
此前每天都只是七十、八十个订阅的缓慢上涨，今天一看，对比一下昨晚的数据，一天才过半，居然就已经涨了一百多个订阅。
如果这涨势能保持下去，那么用不了几天，他就能收到高订一万二千的礼包了。
当然，在智能手机、移动阅读出现之前，电子订阅的天花板上限始终不会太高。
加上如今电子书收费阅读也才刚刚出现一年多，许多三四五线的城市，连充值渠道都不怎么完善，令读者想支持作者都没有办法。
所以楚天行估摸着，小说连载结束后，到今年年底，高订能突破二万，恐怕就差不多到极限了。
不过在此智能手机、移动阅读尚未出现，电子阅读方兴未艾的时代，实体书市场，尚未受到电子阅读的强势冲击。
习惯阅读纸质实体书的读者，仍然占据绝对多数。
加上大明又没有盗版，射雕实体书的销量，或许会给他巨大的惊喜。
当然前提是推广得力。
现如今仍然占据着绝对多数的实体书读者，很多都完全没有上网阅读的习惯。
甚至对于网络发布的小说，抱有轻视乃至鄙视的心态。
认为完全没有门槛，是个人都能上网写作的网络小说，根本无法保证质量。
泥沙俱下、良莠不齐，充斥着大量文字垃圾。
因此尽管射雕英雄传火爆全网，屡破电子订阅纪录，可绝大多数只看实体书的小说爱好者，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这部小说。
即使偶尔听说了，也懒得去看。
而皇家书坊虽然有着最优质的销售渠道、推广资源，但人家毕竟是一个大出版社，旗下多的是成名的畅销小说家，能给楚天行的推广资源毕竟有限。
说起来，书坊主编能经常联系他，给他超新人待遇，已经算是相当看好他了。
可即使如此，也不可能坏了规矩，越过许多成名畅销小说家，给他一个纯新人太多的推广资源。
因此楚天行自己也得努力推广。
还得设法扭转大多数实体读者，对网络小说的不良印象。
得让广大读者意识到，射雕英雄传虽然是首发于网络，但品质精良，绝非一般人印象中，那种文笔不通、粗制滥造的文字垃圾。
这一点，可以通过舒灵歌的明都演唱会来实现。
一个能作词、作曲，写出词曲上佳的经典歌曲的大才子，写出的小说，至少文笔能有保障吧？
怎么都不可能文字粗鄙、不堪入目吧？
再加上他武道大会的成绩……
文武双全有没有！
楚天行就不信了，舒灵歌的明都演唱会，加上全国大赛冠军，难道还不能让小说销量爆炸么？
就算再顽固的实体书读者，至少也会出于好奇，试着读一读天下第一青年高手写出的小说吧？
而只要试读了，那么楚天行相信，以射雕的质量，绝对可以令实体书读者一头扎进去，手不释卷，不可自拔。
楚天行当初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射雕？
就因为在这个时代，只有射雕英雄传，才有可能网络、实体、影视改编全面开花。
其他仙侠、玄幻类小说，都有其局限。
或实体不能打，或影视改编极难，影响力将会长期局限在网络上，无法满足外挂扩大影响力、大规模收割愿力的条件。
其实就算在网络小说黄金盛世，男频升级流仙侠、玄幻小说，又哪有改编成功的例子？
而之所以改编总是升败，也绝不是技术局限。
在楚天行看来，升级流小说，世界背景往往太过宏大，视角又几乎全部集中在主角一人身上，以升级、打斗、冒险为主线，以至于剧情呈“升级、打斗、下副本、换地图、升级、打斗、下副本”这种单调循环状态，人物关系亦太过单薄，配角几乎没有个性，很容易令电视观众感觉无聊乏味，出现审美疲劳。
这就导致编剧改编时，为了冲淡这种单调循环的剧情节奏，丰富人物关系，不得不加入大量原创剧情，甚至改变原作中的人物关系。
结果喜欢原作的读者们不买账，而影视剧观众又因为没有听说过这个Ip，懒得去关注，以至于造成了男频火爆小说改一部扑一部的怪现象。
那如果完全按照小说原著改编，升级流小说改编能否成功呢？
在楚天行看来，恐怕也不行。
因为网络小说读者的数量，相对来说还是太少了。
即使再怎么火爆的网络小说，纯靠原作读者，也根本支撑不起一部影视剧的收视率。
收视率，必须要能吸引到大量没有看过原著的纯路人，才能支撑得起来。
与之相对的，改编屡获成功的女频小说，又是什么模式？
基本都是感情细腻、人物关系复杂、世界背景较小几乎不换大地图，剧情主线主要为勾心斗角、人心诡谲、爱恨情仇的剧情流。
这样的小说，无疑更能吸引路人。
男频读者们总吐槽说那是编剧不用心，以至于升级流小说改编老是失败。
又说编剧用心的话，男频小说也有成功的案例。
可是那些少有的成功案例，又有哪一个是以升级、打斗为主线的升级流小说？
没有。
真的是一个都没有。
而射雕英雄传虽然也有升级流因素，但升级和打斗绝对不是主线，主线还是走剧情。
且人物关系复杂，重要人物个个背景丰富、性格鲜明，连龙套人物都很有趣，拍电视剧的话，都不用怎么编剧本，照着原著就可以直接开拍了。
综合种种因素，尽管射雕武力层次较低，可楚天行还是选择了这部久经考验的经典，作为自己的起步资本。
没办法，别的小说他不敢赌。
也不想再慢慢熬上几年，等到智能手机、移动阅读出现，网络小说逐步发展到黄金盛世。
现在，射雕在网络上已经是现象级的爆款了。
实体方面，在市场上掀起的波澜，目前虽然还不算太大，但楚天行已经有了一系列的后续推广计划。
连影视改编都有了眉目。
等射雕充分酝酿，彻底发酵，楚天行相信，就这一部小说，就足以收割海量愿力，支撑他冲到真气境大宗师的境界。
查看了一番订阅增涨情况，楚天行又去逛了逛评论区。
评论区一如既往的火爆，老书友们亦是一如既往地活跃。
“大胆秃驴，竟敢跟贫尼抢道长”还开了一个贴子，标题是“恭喜天行者斩获省赛冠军，打入武道大会全国大赛。”
师太在贴子正文中写道：
在昨晚结束的武道大会省级赛中，天行者大大技压群雄，于昨晚决赛中，力克对手，斩获冠军，以一省头号种子的身份，杀入全国大赛。
在此，我代表我个人，对天行者大大致以最诚挚的恭贺，以及最衷心的祝愿。
祝天行者大大在一个月后的全国大赛上，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最后稍微表达一下遗憾：昨晚的决赛，天行者大大施展出揸*龙爪手，结果全程都没有揸到*，令贫尼深表遗憾。
最后的最后：
贫尼也杀进了全国大赛，虽然我只是省四强，但我要是说我只出了五成力，你们相信么？
全国大赛时我就不会再留力了，天行者大大可要小心了，如果遇上贫尼，贫尼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文下，师太抢占一楼沙发：沙发也是贫尼的！
二楼板凳被“东厂厂花”拿下：作者加油，每天都在期待更新呢！
三楼书海老饕：恭喜天行者大大，恭喜师太。不过师太是哪个省的四强选手？可以透露一下么？
四楼爱是一道绿色的圣光：恭喜天行者大大！另：师太吹牛的吧？你天天上网看小说水评论，哪来的时间修炼？还只用了五成力就斩获省赛四强，打进全国大赛，这我绝对不信。
五楼锦衣天下：恭喜天行者大大！希望天行者大大能在全国赛上也斩获冠军。
六楼当然是原谅她了：恭喜天行者大大！全国冠军有点难……
七楼黎公公：不务正业！写小说就好好写小说，参加什么武道大会……
八楼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呵呵，天行者大大不仅参加武道大会斩获了市冠、省冠，写小说还火爆全网、实体出版，还给大明星舒灵歌写了歌。昨晚舒灵歌在省决开幕式上唱的那首藏龙卧虎，词曲作者都是天行者大大。大大就是这么文武双全，楼上的公公气不气？
九楼肖虎2215：你们在说什么？天行者大大什么时候斩获省冠军了？
十楼黄蓉我老婆：虎爷你不是吧？你身为天行者大大的头号铁杆粉丝，怎么连天行者大大的真名都不知道？想一想武道大会期间，谁名字里有“天行”二字，又是谁，见缝插针地给射雕英雄传打广告？又是谁，连舒灵歌都说动了，让她在演出服上写射雕英雄传五个大字？又是谁，在决赛的时候，还不忘请对手配合着推广一波？
肖虎2215：不可能！你们哪有我清楚真相？楚天行是我同班同学，他就不可能有那个才华。所以你们全都搞错了。真相是楚天行和天行者，只是名字恰好撞上，那天行者大大看他名字相似，武功又高，就请楚天行帮忙代言了。事实证明，天行者大大确实眼光精准，楚天行不仅拿下冠军，还特么是个广告奇才，真给小说好好推广了一波。
楼下好羡慕欧阳克：……虎爷你高兴就好。
这个楼足足盖了一千多层，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大量读者纷纷留言，恭喜天行者打进全国赛。
只有肖虎拒绝相信，顽固地认为他了解的才是真相……
楚天行叹了口气，自语道：
“虎哥你是对的，楚天行，真的没有这个才华，他所拥有的，只是大搬运术罢了……”
为虎哥的真知灼见赞叹了一把，楚天行又乐呵呵地刷完所有评论，便关掉评论区，登陆铛铛号，和东厂厂花联络感情去了。
这段时间，楚天行在外比赛时，更新全都是厂花大人在代为发布，同时还兢兢业业每天不断地水评论，楚天行当然要好好感谢对方一番。
和厂花大人闲聊一阵，看看时间也到下午一点了，楚天行便关掉电脑，小憩一阵，等灵气最为燥烈的时间段过去后，又开始了下午的修炼。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行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看评论调剂。
晚上再跟秦玲一起吃饭，一起看部电影、动画片，又或跟她出去对练，以近乎实战的凶残打法，帮助她快速提升修为。
偶尔跟舒灵歌通个电话，闲聊几句。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了。
楚天行的培元壮体丹渐渐消耗殆尽，但修为也再次突破，贯通了第十条正经，实力再上层楼。
这天中午，他正在刷书评找乐子，突然接到了钟玉卓打电话：
“小楚，是时候还我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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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卓配合楚天行做推广，省决时当着无数观众，说了那么羞耻的对白，着实做出了不小的牺牲。
推广效果也很好。
楚天行小说网络订阅又小涨了一波，实体书第二周的销量，更是完爆上架首周，超过了五万册。
既然她帮了这么大的忙，那楚天行那当然不会食言而肥。
当下慨然道：“师姐需要我做什么？”
“电话里不方便，见面再说。”
“在哪里碰头？”
“你来小熊路。我在小熊路老御厨快餐店门口等你。”
“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楚天行出门下楼，打车直奔小熊路老御厨快餐店。
到了目的地，下车就看到了钟玉卓。
她长发仍是简简单单束了个马尾，脸上戴着一副大墨镜。上身穿着大红T恤，露出欺霜赛雪的玉臂，下着黑色牛仔短裤，展示出白皙浑圆的大腿，和修长笔直的小腿。
尽管被墨镜遮住了小半张脸，难以一窥她真容，但她雪白如玉的晶莹肌肤，和曼妙美好的身材，还是引得来往行人频频瞩目，回头率高达百分百。
“师姐，你今天好像比之前更漂亮了。”
楚天行招呼着，顺便礼貌地恭维了一句。
“真的？”
钟玉卓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我跟舒师姐谁更美？”
楚天行哈哈一笑：
“各有千秋，难分上下。”
钟玉卓双手环抱胸口，衬托出她那规模远胜秦玲、瑟琳娜，甚至比舒灵歌都稍胜一筹的广阔胸襟：
“呵，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擅长哄女孩子。
“现在舒师姐又不在跟前，你直接说我更漂亮，不是更能讨我欢心么？”
楚天行摊手：
“在下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打小就只会说实话，从不懂得花言巧语。”
钟玉卓撇撇嘴角：
“真不懂花言巧语，舒师姐岂会被你吃了？”
楚天行作困惑状：
“师姐这话从何说起？”
钟玉卓笑呵呵：
“别装了。省决后，我跟舒师姐一个被窝挤了好几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会看不出来？”
楚天行眨眨眼：
“所以，师姐你今天……只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钟玉卓道：
“不，我只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
“你可知道，省决结束后，舒师姐立马打电话过来，劈头盖脸训我一顿，指责我不该对你使真功夫？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伤得比你更难看。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对我造成了极严重的心理创伤。而事件起因既然是你，那么你自然就该承担起责任来。
“所以，你欠我的人情虽然还是一个，但你要办的事情，难度提升了。”
楚天行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好吧，不管什么事情，师姐尽管交待。只要不是欺压良善、残害无辜的事，无论有多难，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办到。”
钟玉卓啪地打了个响指：
“就等你这句话了。跟我来。”
带着他走到快餐店旁边的停车场，坐进了一辆红色跑车。
系好安全带，钟玉卓发动汽车，一个利落的甩尾出了停车场，开车上路。
“师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钟玉卓道：
“先出城。出城后，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车子驶出市区，来到东南郊外，拐下大道，驶上一条小路。
又前行一阵，小道尽头出现了一座废弃工厂。
工厂门外的水泥平地上，遍布杂草顶出的裂痕，看裂痕数量、杂草规模，以及工厂铁门的锈蚀程度，就知道这里已经废弃很多年头了。
钟玉卓将车停在厂门外，推门下车。
楚天行也跟着下了车，问道：
“来这里做什么？”
钟玉卓摘下墨镜，眯眼看着工厂大门：
“这座工厂已经废弃了二十多年，年纪比我还大。知道它为什么废弃么？”
楚天行很知机地捧哏：
“为什么？”
钟玉卓道：
“因为当年工厂仓库里，出现了一只僵尸。”
楚天行讶然：
“僵尸？就是鬼怪故事里的那种僵尸？”
钟玉卓微一颔首：
“不错，就是那种僵尸。”
楚天行道：
“所以二十多年前，有天启之门在这工厂里开启？”
钟玉卓没有立刻回答，先打开后备箱，取出一口带鞘战刀背在背上，接着取出矛杆部件开始组装，同时询问楚天行：“需要我为你提供武器么？”
楚天行摇头：“我全身都藏着兵器。”
钟玉卓点点头，提起组装好的丈八钢矛，向着紧闭的工厂大门走去，一边示意楚天行跟上，一边继续之前的话题：
“当年工厂仓库出现僵尸后，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那只僵尸，很快就被几个工厂保安砍成了碎片，并第一时间通知了锦衣卫。
“锦衣卫了解情况后，又把案子转给了东厂——疑似天启之门相关的案子，都是由东厂接手处理的。
“东厂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将出现僵尸的仓库检查了一番，但并没有找到天启之门的痕迹。之后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厂区，乃至厂区以外方圆十里，可还是没有找到天启之门。
“说到这里，我想问问你，你知道天启之门，总共有多少种形式么？”
说话时，她已经走到大门前，没有停步，直接纵身一跃，跳过了三米多高的大门。
楚天行也随之飞越过去，落地后一边环顾杂草丛生的荒凉厂房，一边说道：
“据我所知，天启之门一共有两种形态。
“一种是无法通行的狭小孔道型天启之门，存在的时间也很短暂，基本上出现之后，即使不刻意处理，它们也很快就会自行消失。
“另一种是可以容纳大型物体通行的大型天启之门。这种天启之门相对稳定，出现之后，不会自行消失，可自然形成稳固的位面通道，连接两方世界。我两次遇上的，就是这种天启之门。”
钟玉卓微微颔首，在前带路，领着他深入厂区，口中说道：
“你说的这两种形态的天启之门，是最普遍的存在。
“每年在世界范围内出现的天启之门，基本都是这两种形态。且其中绝大多数，是无法通行、存在短暂的小型孔道。稳定存在的大型天启之门数量极少。
“不过在这两种普遍存在的天启之门外，还有极少数性质不一，非常罕见的稀有型天启之门。
“那些天启之门，有个别的能容纳大型物体通过，但存在形式并不稳定，也如孔道型天启之门一样，出现不久便自行消失。
“也有个别天启之门，虽是无法通行实体物质的小型孔道，可却能稳定存在，且能通过一些虚体怪物，比如元素生物乃至鬼魂幽灵。
“还有个别天启之门，明明是长期存在的稳固型天启之门，却异常隐蔽，开启之时，毫无异常反应，无法被任何监控仪器检测到。直至造成了严重损失，才会被世人查觉。”
听到这里，楚天行若有所悟：
“所以这座工厂的天启之门，就是那种稀有型天启之门？”
钟玉卓道：
“当年东厂在这工厂里里外外搜索了半个月，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判定，在工厂里出现的天启之门，只是一座临时的天启之门，短暂出现之后，又自行消失了。
“虽然那种短暂出现、很快消失的临时性天启之门，基本不能容纳僵尸这么大只的实体怪物通过，但偶尔也会有例外。既然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如此判定。
“当然东厂并没有就此置之不理。之后仍对工厂进行了长达两年的监控，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而工厂主因为担心发生意外，早就把工厂搬迁了。即使东厂两年后解除监控，也没有再搬迁回来，这工厂厂房就此废弃，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楚天行道：
“那么师姐今天带我过来，难道是想找到天启之门的痕迹？
“这个不太可能吧？
“东厂可是持续监控了两年，都没能找到天启之门的痕迹。
“之后的二十多年，如果这里再次出现天启之门开启的迹象，东厂也不会对此地不闻不问，任它就这么荒废吧？”
钟玉卓道：
“你说的没错。二十多年来，这里确实没有再出现过天启之门开启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怪物流落过来。这些年，也有不少武者，包括我师父，来此地探索过，希望能找到点什么，可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楚天行笑问：
“那师姐为什么把我带过来？该不是以为，别人找不到，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吧？”
钟玉卓停下脚步，看了楚天行一眼：
“我是找不到的。不过你的话，很有可能找到。”
“嗯？”楚天行微微一怔：“师姐这话……从何说起？”
钟玉卓双眼微眯，瞧着楚天行：
“灵气复苏，对世界每一个人都造成了影响。
“而那些被称为‘天才’的人们，受到的影响尤其巨大。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天才，都有一些与众不同的非凡天赋——或体魄超凡、天生神力，或悟性超凡、智慧通达，或灵感敏锐、洞察秋毫……或若没有这等天赋，也没资格被称作天才。
“而我的天赋，就是这双眼睛。我的眼睛，能透过表象，看到某些深藏的本质。”
她瞧着楚天行那英俊儒雅的面庞，轻飘飘地说道：
“你在我眼里，是一块冰。
“不管你表面上多么阳光开朗，亲和热情，可我眼中，你的内心冷酷、淡漠，几乎对一切都漫不在乎……”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风一转：
“然而你的本性如何，对我并不重要。
“真正让我对你感兴趣的，是你的特殊体质。”
楚天行面不改色，微笑道：“敢问师姐，我有什么特殊体质？”
“你不以为，你两次都撞上大型天启之门，真的只是运气吧？这样的运气，别说普通人了，就算那些钟天地灵秀的罡气境在世神佛，都不及你。
“至少据我所知，从来就没有哪个罡气境强者，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连续两次撞上大型天启之门。”
钟玉卓凝视楚天行：
“毫无疑问，你也是个拥有超凡天赋的天才。
“你的天赋，或许就是你这种特殊体质。
“对于你的特殊体质，我这双眼睛，其实也看不出究竟。
“但即使雾里观花，我也有种强烈的直觉——你两次撞上天启之门，并不是因为运气，而是因你的特殊体质。小楚你……能吸引天启之门。”
楚天行摊手：“师姐你还真看得起我……”
“我的直觉对不对，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钟玉卓淡淡道：
“这就是我要你帮我办的事情。跟我去厂房仓库走一趟，无论事情成或不成，你的人情都算还完了。如何？师姐我这个条件，并不过份吧？”
楚天行想了想，说道：
“然而东厂人员提醒过我们，一旦发现天启之门，必须立刻上报，否则不仅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还很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不管此事会不会成功，就我们两个人来这里探索，会不会太危险了一点？”
钟玉卓微微一笑：
“不经磨砺，不历风险，何成神佛？
“我虽然被誉为真气境大宗师的种子，但我想看到的，可不仅仅是真气境大宗师的风景。
“可我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却连内力境巅峰，都未能达成。我的天赋，终究比不上那些资质、气运皆是亿中无一，都能在二十岁以前，便凝炼出真气种子的罡气境在世神佛。
“想突破天赋的局限，想要打破从出生起，就横亘在我头顶上的那层无形天花板，我就必须冒奇险，去搏一线机会，拼一个奇迹。
“可那些能够容许我们前去历练的异世界，都是已经探索完成的异世界。
“最大的好处，早已经被罡气境大佬、顶尖的真气境大宗师们瓜分完毕了。我们就算能去那样的世界历练，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只有那些尚未开发的处女地，作为首批探索者的我们，才有可能获取最大的好处，得到最大的磨砺，获得突破局限的契机。
“上次那个吸血鬼与狼人的世界，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那个世界，力量层次太低，且又是一个一出现，就被监测到的世界，东厂第一时间接手，我们没有机会去那个世界探索。
“但这里可能存在的天启之门不一样，它很隐蔽，东厂连续两年，都没有找到它的存在。我们如果能找到它，就能作为首批探索者，在对面尽情探索、磨砺。
“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一线成神之机。”
说这话时，她语气十分平静。
可楚天行从她那总是微微眯起，半睁半闭的丹凤眼中，看到了凌云绝顶的坚定决心，和纵死不悔的的非凡志向。
这位师姐……有奇志。
楚天行沉吟许久，缓缓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陪师姐走一趟。
“不过事先说好，万一我真如师姐所说，有吸引天启之门的特殊体质，成功打开了那座隐藏的天启之门，可如果对面世界危险，大得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我们必须第一时间退回来，向东厂汇报。
“这不仅是对我们自己的生命负责，也是对广大大明群众的生命安全负责。”
钟玉卓奇异一笑：
“你明明什么都漫不在乎……算了，既然你给自己设定了底线，那倒也是件好事。
“走吧，我们去撞机缘！且看看我钟玉卓，有没有成神的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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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卓带着楚天行，来到一座大门紧闭的仓库前。
“就是这里了。”
她上前，一把扯断锈蚀得不成模样的门锁，随手了一下仓库大门，居然没有推动。
“门锈死了。”
她自语一句，一掌拍在大门上，两页大门轰然一震，掉落大块铁锈。
又重重拍了几掌，再发力一推，大门轰然开启，显出遍地积灰、结满蛛网的仓库内部。
钟玉卓一马当先，拎着丈八钢矛，走进仓库之中。
楚天行跟在她身后，不急不徐，缓缓步入。
之后二人从大门开始，逐寸搜索仓库内部，眼看将这座仓库搜索大半，仍然一无所获，楚天行不禁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呃……”
嗯，就在他开口说话时，仓库后半段，积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忽然平空腾起一团灰色雾气。灰雾之中，涌动着丝丝电流般的细小蓝芒。
这情形，楚天行已经看过两次了。
正是天启之门开启时的征兆。
不过眼前这团灰雾并不大，只有数米方圆，规模远远不及楚天行前两次撞上的天启之门。
但也已经足够容人步行通过了。
钟玉卓面露惊喜，看向楚天行，笑吟吟道：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天行想了想：
“师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进去之后，该怎么回来？
“这座天启之门如此隐蔽，连东厂都无法探察其存在，并且又是那种‘间歇性’开启的门户。那我们进去之后，没人在这边固定天启之门，稳固住通道的话，我们要怎么回来？”
钟玉卓道：“放心，这个我早有准备。”
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拇指肚大小的彩色石子，放在掌心中，亮在楚天行面前：
“我最近几天在省城可不是只顾着玩了。这是我花掉全部身家，从特殊渠道弄来的‘五色石’，以你的特殊体质，应该能察觉到它的特别之处吧？”
楚天行凝视着她白皙掌心中，那枚闪烁着红、黄、蓝、白、青五色光芒的小石子，只觉这小石子给他的感觉极其特殊。
仿佛这小小一枚石子当中，蕴含着某种似能撕裂空间的强大力量。
一旦爆发开来，绝对能让他人间蒸发，渣都不剩。
他诧异道：
“五色石……难道，这是传说当中，女娲大神用来补天的五色石？”
钟玉卓收回石子，笑吟吟道：
“是不是女娲大神用来补天的石子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东厂以及世界各国负责管理天启之门的机构，都是用这种五色石，固定天启之门，稳固异界通道。当然，封印天启之门，也需要用到这种石子。
“所以说不定，上古神话中，女娲大神补天之石，就正是这种五色石？
“总之，这种石子并非天然形成的，而是要用特殊材料炼制——神话传说中，女娲大神‘炼’五色石以补天缺，重点也在于这一个‘炼’字。
“而炼制五色石的材料产地，以及炼制技术，据说只掌握在咱们大明的罡气境强者手中。外国想要得到五色石，必须付出不菲代价，向我大明进口。
“要知道，就我手上这小小一枚，就价值上亿，算是把我给榨得一穷二白了。外国需要进口大量五色石，用钱都不行，必须得用各自的稀有特产交换。
“另外，这么一枚小小石子，只能制造出一个能供我们二人短暂通行的临时通道，只是一次性消耗品而已。”
价值上亿的一次性消耗品？
楚天行暗自乍舌，心说钟师姐为了追求武道，还真是魄力惊人。居然在并不能完全确定，我真能引动天启之门的情形下，就豪掷上亿，求购来这么一枚五色石。
万一我不能引动天启之门，她全部身家岂不是打了水漂？
钟玉卓还在继续说着：
“有了这枚五色石，咱们就不必担心后路了。
“想回来时，只要在我们进入的初始地点，激发这枚五色石，就能给咱们开一条回来的通道。”
听到这里，楚天行反而皱起了眉头：
“师姐打算在那边呆多久？”
既然她拿出了价值上亿的一次性消耗品，那肯定不可能是进去转一圈就回来，必然是能呆多久就尽可能地呆上多久。
“我是打算一直呆到有所收获，或是呆不下去为止的。”
钟玉卓看着楚天行，说道：
“不过我对你的要求，只是帮我打开天启之门而已。
“现在门已经打开了，你欠我的人情已经还完，若是想跟我一起进去探索，我自然欢迎。
“但如果你不想冒险，也可以到此为止。”
楚天行心中暗叹。
毫无疑问，钟玉卓是一个求道者。
而他向来认为，求道者都是那种精神有问题的偏执狂。
为了自己追求的道，几乎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不择手段。
正因此，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堕入魔道。
很多作品里的大反派、大魔头，就是这种求道者。
比如一心光大华山的岳不群，比如一心只想争得天下第一的欧阳锋，又比如电影版复仇者联盟的灭霸……
钟玉卓为了追求武道巅峰的风景，看来也有这种苗头。
“求道者都是偏执狂。精神状态有问题，这是病，得治。”
楚天行心中暗道：
“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也有看一看罡气境风景的志向，可我天性沉稳，精神健康……”
正想时，钟玉卓忽然说了一句：
“楚师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与我同去，还是就此打道回府？
“话说回来，上次你在吸血鬼城堡倒也发了一笔横财，钱没花完就去冒险，确实不怎么划算。要不，你现在就回去？”
吸血鬼城堡？
唔，那一晚的追猎，还真是玩得很开心呢。
楚天行嘴角，不知不觉，又浮出了一抹追猎邪恶之时，那种“吾心吾行澄明如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的天使般的微笑。
“钟师姐，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所以还是陪你一程吧。等我先打个电话。”
他拿出手机，给秦玲打了个电话：
“玲儿，我最近要去一个隐密的所在闭关苦修，你要是联系不上我，也不必担心，我出关后自然会联络你。”
秦玲倒也没有多问。
武者修行，自有隐密，即使亲近如夫妻、子女，也不能轻易打探那些隐密。
因此她只是叮嘱了一番，要他闭关之时注意劳逸结合，别一味苦修反伤身体，待楚天行一一应下后，才挂断了电话。
其实若不是无法确定对面那个世界是否过于危险，楚天行都想着秦玲一起探索历练了。
当然，如果他能在对面有所收获，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秦玲的。
结束通话，本想再给舒灵歌也打个电话，不过见钟玉卓正瞧着自己，便只是给舒灵歌发了条短信，说了一下自己要闭关，最近可能不会接听电话的事。
之后他便收起手机，对钟玉卓作了个“请”的手势：
“师姐，走吧。”
钟玉卓微微一笑，拎着丈八钢矛，一马当先，向着团灰雾走去。
楚天行紧随其后，与她一前一后，走进灰雾之中。
随着两人进入灰雾，那团灰雾又如它出现时一般，平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无论灰雾出现还是消失，二十四小时监控天启之门的东厂，都未从监控仪器上，发现任何端倪。
……
轻微的恍惚、眩晕之后，楚天行与钟玉卓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阴森的墓地当中。
四周都是高矮不一的坟丘，地面零星散落着可疑的骨头。
楚天行抬头看了看天，说道：
“时间不一样。我们那边才是午后，这边已经是傍晚，太阳都落山了。”
钟玉卓则眯眼环顾四周，缓缓说道：
“这地方有鬼。”
话音未落，二人前方，一座坟丘前的浮土忽然裂土，探出一只乌黑枯瘦的爪子。
那爪子四面扒拉两下，掀开浮土，钻出一只衣衫褴褛，遍体黑毛的人形怪物。
看到那浑身皮包骨头，红眼尖牙人形怪物，楚天行不禁失望道：
“只是僵尸啊！”
钟玉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在期待些什么？”
楚天行讪笑一声，当然不会告诉她，这种没有理智，长得又丑的怪物，杀起来忒没劲了。
还是全员俊男靓女的吸血鬼，又或是那种人形状态下，或妖娆妩媚，或貌似清纯的扶桑妖怪，净化起来更加过瘾。
那只黑毛僵尸钻出地面，低低嘶吼一声，张牙舞爪地向着二人扑来。
钟玉卓说道：
“二十多年前，那头出现在仓库里的僵尸，看来就是从这里过去的。”
说话间，她上前一步，钢矛疾刺，噗地一声，扎入僵尸那硬木一般坚硬的脖颈中，再拧动矛杆一搅一挑，就把僵尸脑袋给挑飞了出去。
“不堪一击。”
钟玉卓也有点失望，四面张望：
“如果这个世界的怪物，都只是这种力量层次的话，我这趟恐怕还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刚说到这里，她忽然眼睛一亮，盯住了一座坟包。
那坟包上，生着一枝不过三尺高的矮树。
矮树枝头，悬挂着三枚拳头大小的果子，通体漆黑，看上去很是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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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行见钟玉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三枚果子，不由说道：
“师姐别馋了。那三颗果子，看就知道不能吃。”
钟玉卓瞥他一眼：
“你觉着我像是随便乱吃东西的人么？”
楚天行不解：
“那你怎么盯着果子瞧个不停？还咽口水了。”
钟玉卓轻哼一声：
“咽口水归咽口水，馋归馋，两者不是一码事好吗？我口干，咽口水润一下喉咙不行么？”
楚天行耸肩：
“你是师姐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师姐，那三颗果子，你看出来它们是什么东西了么？”
钟玉卓拥有“透过表象看本质”的神奇天赋。
虽然对天启之门不好使，看不到隐藏的天启之门，但在别的方面，她的观察力堪称异常精准。
所以即使她并不认得这三枚异世界的果子，恐怕也能看出些端倪。
钟玉卓眯眼瞧了果子一阵，又环顾四周，缓缓说道：
“这片坟地，是一片天然的‘聚灵’之地。
“不过因其格局，汇聚的灵气，乃是对生命有害的‘阴煞’属性灵气。
“所以这里才会养出僵尸。”
她抬脚轻跺地面：
“这片坟地不知埋了多少尸体，地下还不知躺着多少只僵尸，只是暂时没有出现罢了。”
她又抬手一指那长着矮树的坟包：
“那坟包虽然看着普通，但其所在的位置，正是这片聚灵之地的核心，汇聚了这片区域当中，最为精纯浓郁的阴煞灵气。
“那三枚果子，正是凝聚此地阴煞精华而生的阴煞灵果。
“阴煞属性的邪物，如僵尸这等怪物吃了，立刻就能升级进化，变成更高级的强大僵尸。
“活物如果吃了，立刻就死，变成强大僵尸。”
“所以这果子对我们没用喽？”
楚天行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在寻思，自己的魔方，应该能够吸收这里的阴煞之气吧？
瑟琳娜虽然不是僵尸，但吸血鬼也是黑暗邪恶类生物，属性上与僵尸有着类似之处，这果子对她是不是也有作用？
正寻思时，便听钟玉卓说道：
“果子对我们当然没用。
“不过这种凝聚阴煞精华而生的天材地宝，在雷神余江那等手段通神的炼丹大师手上，却可以变害为宝。
“一些修炼阴煞武道的顶尖武者，也能从中获得好处。
“所以果子虽对我们无用，却可以采下来，带回去交换对我们有用的珍稀资源。”
楚天行呵呵一笑：
“原来如此。看来这趟开局很不错呀！”
他虽然开了挂，可内功修行无法一蹴而就。
要么杀时间点滴积攒内力，也么就用增加功力的灵丹妙药辅助修行。
所以楚天行修炼，也是需要资源的。
虽然他偶尔也能开礼包开出“小洗髓丹”、“易筋锻骨丹”这样的灵丹妙药，可相比他的巨大需求，开出来的灵丹数量属实稀少，根本不够他用。
要不是顾冬藏友情赠送了他七枚培元壮体丹，又在毕业旅行时，一口气得到了一百枚培元壮体丹，又因他体质特异，不存在耐药性，可以天天磕丹修炼，他的内功修为，也不可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便臻至贯通十条正经的境界。
正常情况下，单靠自己杀时间点滴积攒内力，偶尔开一枚礼包灵丹的话，楚天行起码也得两三年功夫，才能修行至现在这种境界。
所以对于能够增加功力的修炼资源，楚天行自然也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像这种灵果，一旦采摘下来，要么立刻服食，要么用特殊的容量盛放保存，否则灵性便会快速流失，时间一长，品质跌落，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钟玉卓有点苦恼：
“我所有的身家，都用来换了五色石。也没有想过，一进来就能撞见这种灵果。偏偏这三枚灵果又不是咱们能吃的……
“采下来吧，没有合适的容器，果子会流失灵性，损伤品质。不采吧，又担心被哪个僵尸或者其他路人捷足先登。”
她无奈地看着楚天行：
“小楚，你说这该怎么办？”
楚天行思索一阵，说道：
“我倒有合适的存放容器……只是……”
他凝视着钟玉卓，缓缓说道：
“只是我操作时，需要师姐暂避一下。就是不知道师姐是否愿意相信我了。”
这是有秘密喽？
钟玉卓秒懂，干脆利落地说道：
“如果不信你，我也不会找你帮忙了。我先回避一下。”
说着，看了看不远处一座山崖，转身就往那山崖走去。
楚天行沉吟道：
“这我就不懂了。师姐不是说，我内在是一个像冰块一样，冷酷淡漠，对什么都漫不在乎的人么？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独吞灵果么？”
钟玉卓停下脚步，回首一笑：
“我所说的冷酷淡漠、漫不在乎，是指外界的刺激，很难令你产生情绪上的真实波动。即使生死关头，你恐怕都能心无波澜、理智冷静。
“你这种淡漠天性，并非自私自利。恰相反，像你这种对外界刺激，很难有情绪反应的人，对于利益，可能反而比常人看得更轻。
“因为对你来说，通常意义上的利益，完全无法刺激到你，令你产生愉悦感。一个亿和一百块，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修炼资源，并非一般的利益。不过你是有底线的人，不是么？”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调笑之意：
“说起来，我甚至感觉，就算一个美女什么都不穿站在你面前，你可能都会没有任何反应……”
“打住！”
楚天行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师姐你这感觉错了，我是一个身心健全的正常男人，美女的话，我绝对会有反应的……”
钟玉卓也不争执，果断承认自己失误：
“好吧，关于美女，我承认是我猜错了。不然舒师姐也不会被你吃掉了。”
“……”
“好了，你做事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你不会坑师姐的。另外，小心一点，地下随时可能会有僵尸爬出来。”
钟玉卓摆了摆手，大步向着山崖走去，很快就来到山崖下，一动不动，面壁而立。
楚天行看了她一眼，取出魔方，大步走到那坟包前，将那三枚阴煞灵果连果带树，统统收进了一间魔方房间里。
然后又催动魔方，试着吸收阴煞之气。
结果不出他所料，魔方对坟地里的阴煞之气来者不绝，好一阵鲸吞虹吸。
那疯狂吞吸的饕餮之势，甚至令四周刮起了阵阵阴风，地面更是涌出灰黑雾气。
然而连阴风、黑雾，都被魔方吞吸了进去……
钟玉卓听着后方传来的凄厉风啸，心中虽然好奇楚天行的手段，却恪守承诺，始终面壁而立，不曾回头。
直到听楚天行叫了一声：“搞定收工，师姐可以过来了。”
钟玉卓方才转身回头，返回坟丘。
同时抬眼一看，心中大是惊奇。
因为她一眼就发现，这坟地汇聚的阴煞之气，严然已被一扫而空，点滴不存。
虽这种自然形成的聚灵之地，之后还可以继续汇聚来阴煞之气，但想要达到之前那种规模，恐怕就得再攒上不少年头了。
阴煞之气被一扫而空，那些躺在地下受阴煞之气滋养，即使察觉到活人气息，也懒得动弹的僵尸，顿时像是被捅掉了巢穴的马蜂一样，群起躁动起来。
只见坟地地面不断开裂，一只只乌黑枯瘦的爪子争相探出地面，一头头僵尸裂地而出，咆哮着向着罪魁祸首扑去。
楚天行毫不在意地一挥手，一口长刀自袖口滑出，落到掌上。
他一把握住刀柄，随手一刀斩出，炫丽的刀光一扫之下，瞬间斩下三头僵尸首级。
钟玉卓也挺起丈八钢矛加入战局。
两人协力之下，很快便将所有出土的僵尸斩杀一空，坟地里满是乱滚的僵尸头颅，以及扑地不起的僵尸身体。
打杀掉最后一头僵尸，钟玉卓一抖矛锋，震落沾染的腥臭尸液，说道：
“这块聚灵之地，形成应该还没超过三十年，否则僵尸不会这么弱。
“另外，也幸亏这些僵尸都是没有灵智、浑浑噩噩的低阶僵尸，不知道去摘果子吃。
“不然一旦有一头僵尸吃掉了那阴煞灵果，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对付了。”
楚天行道：
“这里气味太难闻，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两人离开坟地，但并没有走远。
因为此地是天启之门所在的初始地点，返回地球时，还得从这里开门，因此两人离开坟地后，攀上不远处那座山崖，就着天色彻底黑下前，最后的一抹余光，仔细记忆着周围的地形特征。
天黑之后，两人也没有离开，继续待在山崖顶上，观察天空星相，进一步进行定位。
两人就在这里观察了一整晚，直到通过地形、星相，彻底定位并记忆下了方位，方才沿着小道，往山外行去。
这里既然有这么多坟包，当然是有路的。
只是通往坟地的道路，看上去已经荒废许久。
或许是因为坟地变成了聚灵之地，自然聚拢阴煞灵气，养出了僵尸，伤到了活人，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导致再也没人来到这里，总之这块坟地早已荒废。
道路也因此年久失修，处处塌方，生满杂草，只能勉强辨出一些痕迹。
沿着这条小路走了好几里，拐过两个山头，前方便出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小村庄。
但那村庄也已废弃，屋舍倾颓，篱墙倒塌，荒草萋萋，鸡犬绝迹。
两人进村检查一番，找到了十几具散落的人类骸骨。
那些骸骨上，多有野兽啃咬痕迹，但同样有着利器斩斫的痕迹。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走进一座勉强保存完好的屋子里查探一阵，钟玉卓沉吟一阵，说道：
“这村子要么遭了贼，要么遭了兵。村子里的人畜、铁器都被掳掠一空，反抗的都被杀了，尸体就地抛置，以至于被野兽啃咬拖曳。”
楚天行点点头，赞同钟玉卓的判断，又道：
“师姐，咱们来的时候没带行李，这村子又什么都没有……吃饭问题该怎么解决？”
其实吃饭问题，对他来说并不为难。
两次遭遇天启之门，对他也是一个警示。
因此他未雨筹谋，早就在魔方空间里储备了不少桶装水和袋装食品，足够两人吃用半个月。
不过魔方空间不能见人，虽然他收取阴煞灵果的操作，会让钟玉卓心里有所猜测，可毕竟只是猜测，还没有揭破不是？
这会儿他要是平空变出食水来，那岂不是不打自招，教钟玉卓想要装聋作哑都没办法了？
所以他就想看看，钟玉卓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她进入天启之门前，可是只带了一刀一矛，连个背包都没带的。
“放心，吃饭的事交给我了。我荒野生存满级，这双眼睛寻找食材也轻而易举。曾经在一个异世界历练时，随身只带一把刀，就在一座原始丛林里生存了一个月。出来时非但没有降体重，反而还胖了两斤。”
钟玉卓镇定自若地说道：
“之前一座破屋里，灶底下有两个完好的瓦罐，你把它们拿去村子外边的小溪里清洗干净。哦，那溪里还有鱼，你可以抓上几条。我去那边找些别的食材。”
她指了指村后的小山，又拎起一只破竹篓，就往村外小山行去。
“师姐注意安全。”
“我会的，你也小心，这里恐怕不太平。”
目送钟玉卓走出村外，楚天行也去取了那两只完好的瓦罐，带到村外的小溪前，清洗起来。
就在两人分工协作时。
一队人马，向着小村这边行来。
为首的是个背着大砍刀，胸前披挂着皮甲的彪形大汉，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十几个或扛着标枪，或拎着铁刀，或背着猎弓，服饰五花八门，相貌恶形恶状，年龄大小的不一的喽罗，乱糟糟地跟在他后边，边走边大肆说笑，尽显乌合之众特色。
但这群乌合之众当中，又有一个形象、气质皆与众不同的存在。
这是一个身着绣金黑袍，神情阴郁，皮肤白皙，身上干干净净，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青年男子。
他双手拢在袖中，悠悠然走在队伍里。
周围其他人皆远远地避着他，偶尔看向他时，眼神之中，满是敬畏。
连那首领回头呵斥众人，催众人加快速度时，当视线落到黑袍青年身上，首领也总会情不自禁地躬一躬腰，予人一种点头哈腰的感觉。
而黑袍青年，却是看都不看首领一眼，似乎拿他当空气一般。
这个没有骑马，和众人一起步行的年轻人，地位俨然还要高过那骑着大马的首领。
就这样，队伍在首领的催促下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小村之外。
然后骑在马上的首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溪边捕鱼的楚天行。
看到楚天行，他脸上顿时一惊，回头看向那黑袍青年：
“公子，村子里有个奇装异服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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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袍青年双手笼在袖子里，懒洋洋道：
“江湖上奇装异服、故作惊人之举，以搏名位的人还少了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去年本公子还遇到过一个满头白发，冷着个脸，一句话不超过三个字的年轻剑客，找上本公子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可我一眼就看出来，他那白头发是染的，笃定他没有真本事。果然，本公子才出一招，就把他脑袋给摘了下来……”
乌合之众们连忙拍马：
“公子威武！公子无敌！”
黑袍青年懒洋洋一笑：
“没本事的人，才会靠奇装异服、惊人之举来搏人关注。真有本事的人，哪用得着耍那些花招？
“本公子眼下身有要事，只要对方不主动来找麻烦，我们也无须理会这等跳梁小丑。反正不需要进村，直接过去，当他不存在便是。”
那首领顿首应道：“是，公子！”
也没再多关注楚天行，带着队伍从山村前路过。
队伍行至一处高地时，那黑袍青年也朝山村前的小溪边望了一眼，就见那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正拎着两尾活鱼，站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朝他们这边张望。
见对方并没有过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意思，黑袍公子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收回视线，继续向着目的地行去。
“那家伙说不定都不认识我。”黑袍青年想着。
而站在溪边大石上的楚天行，目送着对方远去，想了想，也抱着“莫要节外生枝”的想法，并未过去一窥究竟。
没办法，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异界人。
双方连语言都不通，过去能干嘛？
说不定就会莫明误会，起了冲突。
“我可是个爱好和平的好人。”
只是，对方的去向，怎么感觉像是朝那处坟地去的？
“别不会是去摘果子的吧？应该不至于吧，那阴煞灵果都没人看守，明显是无主之物嘛……”
他嘀咕一句，跳下大石，用长长的草茎把两活尾鱼穿了，养在现挖出来的小水洼中，又挽起裤脚走到溪里，盯着水面瞅了一阵，一爪下去，又抓起来一尾一尺来长的活鱼。
一连抓了六尾鱼，他方才停了下来，在溪边找了块干燥的平地，用石块垒起简易灶台。
灶台垒好，楚天行又到处拾了些枯枝败叶做柴禾。
准备得差不多时，钟玉卓便回来了。
她左手拎着两只膘肥体壮的灰皮兔子，右手的破竹篓里，装了小半篓蘑菇，以及好几样楚天行叫不出名字的野菜。
“把兔子处理一下。”
她将兔子扔到楚天行面前。
楚天行理直气壮地拒绝：
“在下从小到大，连只小鸡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会杀兔子？”
钟玉卓愕然：
“你杀起狼人、吸血鬼来不是挺利索的么？”
楚天行肃然道：
“那师姐你是要我把兔子连皮带骨切成兔丁，还是直接捶成肉饼？”
“嘿，你还真是个大少爷了你！”
钟玉卓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过去拎起兔子，带到溪边：
“算我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大少爷。那你把蘑菇和野菜洗干净吧。”
楚天行这才笑道：
“师姐你荒野生存满级，能者多劳嘛！”
拎起破竹篓，乐呵呵地蹲在溪边洗起了蘑菇。
钟玉卓把两只兔子杀干净了，又顺手把楚天行捕的六尾活鱼也给杀了。
之后便用战刀把一只兔子切成兔丁，扔进一只瓦罐里，又把两条鱼也切块扔进另一只瓦罐，再分别放进去几样楚天行叫不出名堂的野菜，便将瓦罐搁上简易灶台，往灶膛里塞进去柴禾，之后掏出一只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着了火。
她蹲在灶膛前捣鼓一阵，见灶里的火烧旺了，便又在一旁架起了火堆，又折来几根分叉的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的烤架，再把另一只兔子和剩下的四条鱼都串上树枝，点火烧烤起来。
“师姐，这没油没盐的，做出的东西能吃么？”
钟玉卓撇撇嘴角：
“呵，荒野生存，哪来那么多讲究？
“真到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但凡有口吃的，虫子你都能狼吞虎咽你信不信？”
楚天行立即表示你是专家你说了算。
不过今天显然还没到那种条件极端恶劣的时候。
钟玉卓把她的长矛尾锥拧开，居然从中空的矛杆里面，倒出了两只长条形的塑料包，其中一只里面装着羊油，另一只里放着盐和胡椒的混合物……
楚天行顿时肃然起敬。
等着钟师姐炮制吃食时，楚天行把看到一队异界人从村子前路过，往坟地方向去的事情说了。
钟玉卓沉吟一阵，说道：
“他们还真有可能是去摘果子的。当然也说不定并不知道阴煞灵果的存在，只是去抓僵尸的。”
楚天行摊手：
“果子被我连树拔了，僵尸也被咱们杀光了。那队人要是一无所获，只怕会回来找咱们麻烦吧？”
钟玉卓道：
“他们又不是知道是咱们干的。再说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听你的描述，那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又能把咱们怎么样？”
楚天行道：
“其中还是有一个着装整齐、身上干净的家伙的。”
“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趁早跑路？”
楚天行摇摇头：
“倒没那个必要，反正我没感觉到危险。我是说，师姐你得快点儿把东西弄熟，咱们好早点吃完，这样子就不怕他们回来找麻烦，打起架来弄脏食物了。”
他这个逻辑，一般人可能会表示困惑。
但钟玉卓显然不是一般人，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看来我得使点真功夫了！”
说完双掌对准灶膛，缓缓输出内力。
外放的内力催动之下，灶膛里的火势猛然大炽，就像燃气灶从小火开到了大火，很快瓦罐里的水便咕嘟咕嘟翻腾起来，飘出阵阵肉香。
看着这一幕，楚天行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看到了食神大赛上，星爷跟肥牛斗法的场面……
通常来说，武者只有修炼到内力境巅峰，才能做到内力外放。
不过天才的存在，就是为了打破常规。
钟玉卓也好，楚天行也罢，都在内力境巅峰之前，便已经掌握了内力外放。
虽然相比内力境巅峰武者，他们的内力外放，属于消耗大、威力小，性价比极低的做法，但用得恰当了，倒也能起到相当的妙用。
就比如现在。
钟玉卓一番施为之下，一罐兔肉汤，一罐鱼肉汤，很快就煮好了。
烤架上的兔子和鱼，也被她如法炮制，烤得外酥里嫩，火候恰当。
于是两人就一人抱着一只瓦罐，一边喝汤，一边吃肉。
吃喝一阵，钟玉卓忽然道：“换汤。”
说着，把手里盛着鱼汤的瓦罐递向楚天行。
两只瓦罐煮的汤不一样，一边是兔汤，一边是鱼汤。
而喝汤的话，显然是加了羊油的鱼汤更鲜美——鱼、羊为鲜嘛。
见钟玉卓如此爽快，都不嫌弃自己喝过的汤，那楚天行自然也不会扭捏，痛快地接过她的瓦罐，把自己的兔子汤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吃几口肉，喝几口汤，不时交换一下瓦罐，很快就吃饱喝足，把所有的食材扫荡一空。
楚天行咽下最后一只小蘑菇，取出一只白手帕擦了擦嘴，感慨道：
“这才是我想象中，行走天下、风餐露宿的江湖生活啊！”
钟玉卓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白手帕，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油花：
“我要征收你的手帕。”
楚天行将手帕上的新鲜油渍亮给钟玉卓看：
“师姐，都被我用脏了。”
“都换着瓦罐喝过汤了，我还会嫌你不成？”
钟玉卓一伸手，就把手帕抢了过来，翻了个面，擦起了嘴。
楚天行笑了笑，又从兜里取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起了手上的油花。
钟玉卓愕然：
“我去，你还有干净的手帕你不早说？”
楚天行解释道：
“这张是擦手用的，不能擦嘴。”
“……”
钟玉卓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姐还从来没有这么讲究过啊！
心中不爽之下，她不禁说道：
“手帕多麻烦，你干嘛不带纸巾？”
楚天行微微一笑：
“我带了。不过纸巾最好在解决个人卫生时，用来擦屁股。
“师姐你也不想随便揪片树叶凑合着用吧？”
瞧着他那“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的模样，钟玉卓牙根一痒，真恨不得一脚怼到他脸上去，把他那张帅脸踢到面目全非……
同一时间。
方才那队人马，正急匆匆地全速往回赶。
那黑袍青年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懒洋洋不在乎的模样，变得一脸焦急，乃至咬牙切齿：
“可恶，我奔波大半年，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一处可能养出阴灵果的阴煞池线索，没想到地方是找到了，可一池阴煞之气，居然彻底干涸，多年积攒的阴煞灵气点滴不存……
“连僵尸都死得一个不剩，阴灵果更是被连根拔了……老祖大寿在即，我这趟费尽心机，一无所获，又哪有时间去别处为老祖筹措贺礼？
“一定是刚才那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捷足先登，抽干了阴煞池，拔走了阴灵果！
“敢让本公子白跑一趟，此恨岂可甘休！拿了我的，必须给我还回来！”
这黑袍公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全然没有想过，他也不过是依据线索找过来而已。
阴煞池天然生成，并非他建设。阴灵果也是天然生长，非他所种植。
可他偏就将之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将之前遇到的那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当成偷了他家宝物的小偷，势要找到对方，夺回阴灵果，并狠狠出上一口恶气。
很快，山村遥遥在望。
黑袍公子脚一跺地，扶摇升起三丈多高，居高临下远远一望，就见方才那个奇装异服之人，兀自坐在溪边，与一个之前没有见到过的女子谈笑，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还没跑掉！哼，还多了一个奇装异服的女人。
“那个女人衣着如此暴露，居然连大腿都暴露在外，简直比我那几个师姐师妹还要放荡……相貌身材倒是不错，或可擒回去献给老祖……”
心念之下，落地之后即对乌合之众们吩咐道：
“去把那两人拿下，莫伤了那个女子！”
首领顿首应是，呼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带着喽罗们冲了过去。
黑袍公子则放缓步伐，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双手笼于袖中，不急不徐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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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袍公子的计划中，等自己用这种高姿态慢悠悠走过去时，战斗应该已结束了。
用不着他出手，他临时收拢的那批山贼，应该就可以仗着绝对的数量优势，斩杀那个奇装异服的男人，生擒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他只需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拷问阴灵果的下落就可以了。
然而正慢悠悠走着呢，就见那对男女突然暴起，迎着那群朝他们冲过去的山贼逆冲而上，砍瓜切菜一般杀得人头滚滚、血雨飙飞。
那奇装异服的男子残暴无比，随手一掌，就把一个喽罗的脑袋拍进腔子里。再一爪抓出，又一个喽罗脑门上就开出五个血窟窿。再一抓一撕，一个喽罗的胳膊就被齐肩扯下。
而那衣着暴露，连两条大腿都暴露在外，令黑袍公子分外不耻的女子，武器居然是一根丈八钢矛。每刺出一矛，必然能洞穿一个喽罗的咽喉，再一搅一挑，必然能将喽罗脑袋挑飞。
在两人无比凶残的打法下，那十几个山贼喽罗，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来得及生出，便被杀得一干二净。
而那个得黑袍公子传授了一式杀招的山贼首领，也完全没来得及施展那式杀招，就被女人一矛挑落马背，跟着男子上前，一爪摘下了他的脑袋。
战斗确实如黑袍公子所料，没等他走到现场，就已经结束了。
只是结果恰好反了过来。
这就让黑袍公子有点为难了：
那我是该继续用这种步伐慢慢走过去呢，还是该赶紧加快速度冲过去，又或者……
假装不认识那群山贼，趁还没有走到现场，略微调整一下方向，若无其事地从旁边路过？
好吧，他有点想稳一把了。
没办法，原以为应该没啥本事，只是靠奇装异服、惊人之举搏名位的两个男女，居然如此生猛。
看上去还没出几分力呢，就把一群山贼杀得一干二净。
这份实力，属实有点让黑袍公子看不懂。
虽说以黑袍公子的实力，若要杀那群山贼，一样能有砍瓜切菜的效率……
可这不是那群山贼实在废物，连那对男女的实力深浅，都没能探出几分来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走江湖，光有一腔血勇是不行的。
面对不知底细、难辨深浅的对手，正确的作法是暂不与之正面冲突，先避其锋芒，设法搞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
不过现在才想避开正面冲突，似乎有点晚了。
双方距离太近，那对男女，已经一个满脸挂笑，一个两眼微眯地迎了上来……
“两位朋友，不要误会，我其实根本不认识那群山贼，只是恰好跟他们同路而已。”
黑袍公子有点想这么说上一句。
然而出身名门的优越感，以及出道以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养成的骄横，终于还是令他没有把这句有示弱之嫌的话说出口。
“先探探他们的底……若情况不对，以我身法，再走应该也来得及。”
黑袍公子心里想着，随即停下脚步，微微昂起下巴，眼神高傲地看着向他走来的楚天行、钟玉卓，缓缓说道：
“本公子乃黑风老祖座下，十弟子白子虚。不知二位朋友尊姓大名？出身何派？”
一个字都没有听懂的楚天行笑眯眯说了一句：
“能说汉语么？”
同样一个字都没听懂的黑袍公子微微皱眉：
“你这口音……是哪里的方言？会说官话么？”
楚天行摇摇头：
“看来你不懂。钟师姐，这可怎么办？语言不通，没法儿交流啊。”
钟玉卓眯眼道：
“先拿下他再说。”
黑袍公子面带愠色：
“本公子自报姓名、来历，已是以礼相待。你们却跟本公子装聋作哑，说些莫明其妙的方言……这是看不起本公子吗？”
楚天行：“他好像有点生气？”
钟玉卓：“也许是在指责我们杀了他手下？”
楚天行：“那他就是不讲道理了。咱们吃饱喝足，正聊着天消着食呢，一票彪形大汉突然挥舞刀枪，恶形恶状地冲过来，那还不允许咱们反杀啊？他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黑袍公子冷笑：
“用方言或是暗语交流如何对付本公子吗？呵，本公子虽然出道不过三年，但这种小伎俩，本公子也早就见识得多了！”
楚天行无奈：
“你这抑扬挫措地究竟在说什么？”
钟玉卓道：
“别管他说什么，先拿下再说。”
楚天行道：
“那我出手了。”
话音未落，瞬息千里发动，闪电般掠向黑袍公子，一招亢龙有悔直捣其胸膛。
黑袍公子冷笑一声：
“早防着你们了！”
同时也是一掌直捣，掌出之时，手掌蓦地变成乌黑色泽，充气一般膨大三成有余，挟凌厉风声，狠狠与楚天行对了一掌。
嘭！
双掌硬撼，炸出一记爆胎般的巨响。
无形气浪自双掌碰撞处爆发开来，化作疾风四下卷席，直将二人身周地面吹得沙尘滚滚。
楚天行手臂一震，连退三步，每一步退出，都将脚下地面，踩出一个寸许深的清晰脚印。
黑袍公子亦是上身一晃，蹬蹬蹬连退三步，同样每退一步，都将地面踩出刀刻般的深深脚印。
之后二人皆未立刻出手，而是相距六步，各自蓄势，隐隐对峙。
对峙之时，黑袍公子心中凛然：
“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掌力居然就如此刚猛凌厉？”
楚天行则是心中暗忖：
“要不是为了探他的底，我也不必与他与硬碰这一掌。不过这人功力倒也不弱，内力修为恐怕不在钟师姐之下。且其内力之中，似还混入了一丝性质古怪的异种能量……”
那一丝异种能量隐蔽而邪异，对掌之时，混在掌力之中，渗入他穴窍经脉，试图大肆破坏。
可惜楚天行有天赋直感，第一时间就察觉了那一缕异种能量。
升格后的先天功内力，又是异常精纯凝炼，及时拦截并化去了那一丝异种能量，未给其造成破坏的机会。
“那异种能量，感觉像是活物一般……是这个世界特有的力量体系么？”
楚天行心中暗忖：
“既已试探出了他的底细，那接下来便不能再与他硬碰了，免得一个不小心翻了船。”
一念至此，楚天行再次主动进攻，踏前一步，左手画圆，右手直击，再出“亢龙有悔”，直捣黑袍公子胸膛。
黑袍公子虽对楚天行年纪轻轻，便有此等刚猛掌力表示惊叹，但也并不怕他，冷哼一声，再次一掌迎上。
掌出之时，白净手掌再次变得乌黑一片，手掌膨大三成，打出凌厉风啸。
不过楚天行既已不想再与之硬碰，这一招亢龙有悔，自然只是虚招。
双掌将碰未碰之际，他手臂忽然一弯一折，蛇行一般绕过黑袍公子手掌，同时变掌为爪，狠狠抓向黑袍公子小臂。
灵蛇拳接摧坚爪。
黑袍公子战斗经验也极其丰富，并未因楚天行突如其来的变招而失措，臂上袖袍蓦地鼓涨起来，变得好像气球一般。
楚天行摧坚神爪落在袖袍之上，亦如抓破气球一般，砰地一声，将其袖袍抓爆，破碎的黑布四面迸射出去，如蝶乱舞。
黑袍公子则趁这一下缓冲，沉肘甩臂，小臂啪地一声击爆空气，仿佛铁鞭一般抽向楚天行脉门。
然而就在黑袍公子沉肘甩臂之时，楚天行仿佛早有预见，手臂再次弯折，避开黑袍公子这一击，同时左手倏地探出，一招“突如其来”拍向黑袍公子肋下。
黑袍公子沉臂格挡，楚天行却又蓦然收招，身形一矮，脚踏蛇行狸翻步法，灵猫般蹿至黑袍公子侧后，双掌齐出，一招“双龙取水”，分取黑袍公子两侧腰眼。
黑袍公子急忙踏前一步，试图避过楚天行这一击。
可楚天行又仿佛早有预见，这招双龙取水打到一半又再次变招，双臂咔嚓一声伸长一尺，变掌为爪，狠狠抓向黑袍公子两肋。
黑袍公子那踏前一步，本卡好了距离，料定刚好能令楚天行双掌落空，而他则可顺势转身回击。
可万万没有料到，楚天行的手臂居然能平空变长一尺，这下子顿时令黑袍公子彻底失去了闪避或格挡的机会，只能爆喝一声，身上黑袍又如充气一般膨胀起来，勉强制造出一层缓冲。
嘭嘭！
两声爆响，楚天行双爪抓爆黑袍，碎片迸飞之际，黑袍公子趁着刹那缓冲，强行提起一气，再次蹿前一步，虽然勉强避开双爪，未被楚天行抓实，却也被他十指指尖擦了一下，两肋之下，顿时如被铁钩划过，绽开十条血淋淋的裂口，鲜血汹涌而出。
这伤势看着吓人，其实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黑袍公子很快便运气封住伤口，止住流血，可心中已是又惊又怒，又隐生畏惧。
他没有想到，楚天行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明明功力并不比他更强，可偏偏次次都能抢占先机，每每都能在他变招之前就先行变招，仿佛对他的一举一动早有预见，令他招招落后，步步被动。
这甚至令他怀疑，这个奇装异服、语言不通的家伙，是不是对他师门的武功了如指掌？
不然为何能做到对他的招式变化洞悉分明？
黑袍公子惊惧之下，心中已萌生退意，强行脱离楚天行攻击范围之外，二话不说展开身法，就要先走为敬。
然而在场的可不止楚天行一个人。
钟玉卓早在一旁虎视眈眈，见黑袍公子要走，顿时展开丈八钢矛，挥出排山倒海般的矛影利芒，将黑袍公子去路封住。
楚天行又自后袭来，招招不离黑袍公子要害。
两人联手之下，黑袍公子只支撑了不到十招，就被钟玉卓一矛刺穿大腿，又给楚天行一掌拍在背上，顿时口吐鲜血委顿在地，惨遭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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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擒这黑袍青年，倒是没费多大功夫。
可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对方，倒是让楚天行和钟玉卓犯了难。
理论上，自然是该拷问他一番，以获取情报。
可问题是，双方语言不通，压根儿无法交流。
楚天行看着钟玉卓，问道：
“所以我大明和世界各国开发别的异世界时，是怎么解决与当地人的交流问题的？”
钟玉卓一手环抱胸口，一手托着下巴，说道：
“办法倒是不少。罡气境强者，以及一些顶尖的真气境大宗师，可以通过精神交流，迅速学会异世界的语言，然后通过各种手段，迅速传授给其他人。
“另外还有一些神奇物品，也能让人无障碍交流。
“但我们现在缺乏必要的条件，既没有精神沟通的能力，也没有能作翻译的神奇物品。”
楚天行摊手：
“所以师姐你就只是买了一块五色石，连个翻译道具都没准备，就头也不回地踏上探索异世界的征程了？
“就完全没有考虑过交流问题？”
钟玉卓难得地脸颊一红，扭头避过楚天行视线，嘴硬道：
“我全部身家，都花在那块五色石上了，哪还有钱求购能翻译交流的神奇物品？
“再说我有一身好武艺，荒野生存满级，还有可以辨别宝物的天赋眼力，有这三个条件，就已经足够我前来探索了。无法跟人交流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我不愁生存，遇上无主宝物，我也能辨别自取。遇上对我不怀好意的，用钢矛和拳头说话就是，完全没必要废话。”
楚天行心中暗笑，倒也没跟她抬杠，沉吟一阵，说道：
“我倒是有办法从这人身上掏出情报。只是我那手段，不能见光……”
钟玉卓霍地扭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回避是吧？我懂！”
说完就要离开。
楚天行却叫住她：
“师姐不必离开，我带这人去村子里拷问就是。”
“行。”钟玉卓爽快点头：
“放心好了，我不会管你用了什么手段，也绝不会追根问底，你只管放手施为就是。”
楚天行微微一笑：
“师姐等我好消息。”
说罢，一把拎起那嘴里不住叫唤着什么，也许是威胁，也许是咒骂，总之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懂的黑袍青年，往小村子里掠去。
钟玉卓则干脆转身，背对着村子，以示绝不打探楚天行的秘密。
足足过了一个多钟头，楚天行才独自一人，从村子里施施然走了出来。
“师姐，搞定了。”
钟玉卓转身看着他，也没问他黑袍青年的去向，只问道：
“有什么情报？”
楚天行沉吟一阵，说道：
“我们所在的这一带，是一个叫做‘大乾’的王朝，西南角的边陲之地。
“那个黑袍青年名叫白子虚，其师人称‘黑风老祖’，雄踞大乾西南‘黑风山’，是个非常了得的大魔头。”
钟玉卓道：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呢？那个黑风老祖怎么个了得法？”
楚天行道：
“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大体上跟咱们世界相近，都是以武道为主，但也有很大不同。
“这个世界，武道之外，还有门类繁多、功用诡奇的种种巫蛊咒法等异术。
“那个黑山老祖，就精通三门异术。
“一为‘血煞戮神刀’，可采用某种取巧法门，在内力境时，就引阴煞之气入体，将之封入经脉之中，以自身血液为养料，炼成一道‘血煞刀气’。
“这血煞刀气威力巨大，削铁如泥，破顽石如破朽木，可追锁气机，隔空百步，取人首级。并且不是消耗品，而是如同传说中的剑仙仙剑一般，杀人之后，可以回收。
“最厉害的是，血煞刀气每击杀一人，便可吞噬掉那人两三成精血、功力，化为养料，壮大己身。所以杀人越多，刀气越强。
“当然，这种邪门异术也非常危险。
“首先引阴煞之气入体那一关，就不是等闲内力境武者能承受的。即使有取巧法门，可侥幸成功，炼养刀气之时，以及发出刀气杀敌之时，也会稍有不慎，就反噬己身。
“黑风老祖座下，原有三名弟子修炼了此术，结果最后都被反噬而死。
“就连黑风老祖自己，动用此术都是异常慎重，不遇强敌，轻易不会发出刀气。
“那白子虚要找阴灵果——就是咱们摘下的那三枚果子，就是因为阴灵果对黑风老祖这门‘血煞戮神刀’大有助益，可帮助黑风老祖纯化刀气，化去刀气中，因吞噬敌人精血、功力而积攒的怨气，减轻反噬。”
说到这里，他略微顿了一顿，见钟玉卓听得入神，又继续说道：
“黑风老祖的第二门异术，名为‘化骨煞气’，也是炼阴煞之气而成。
“这化骨煞气异常阴狠，可混杂在内力之中，一旦不慎被化骨煞攻入经脉，很快就会被化去浑身骨骼，死得惨不堪言。
“那白子虚修炼的，就是‘化骨煞气’，只是练得很不成器，并没有阴到我。
“这一门异术，同样会有反噬，稍不留神，就会反被化去自身骨骼。
“不过黑风老祖已将这门异术修炼至大成，没有反噬之忧，所以他对敌之时，每招每式都融有化骨煞气，修为不到内力境巅峰的武者，连与他对上一掌的资格都没有。
“黑风老祖的第三门异术，名为魔瞳咒。也是引阴煞之气修成，可通过与人对视，将咒力送入对方瞳中，令人丧失视力，瞬间失明。
“这门异术最是安全，但也有反噬之忧，一旦反噬，自己就要瞎掉。
“不过黑风老祖同样把这门异术练到绝顶，去了反噬之忧。这令得但凡与黑风老祖对战之人，都不敢对与之对视，甚至不敢正面面对他……
“仗此三门异术，黑风老祖横行西南，顺昌逆亡，杀人无数，成为了大乾西南，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
听到这里，钟玉卓不禁问道：
“那黑风老祖的功力如何？可达到了真气境？”
楚天行摇头：
“从白子虚处得来的情报看来，黑风老祖的功力，貌似只得内力境巅峰，能够内力外放，布气成墙而已，却还并没有臻至真气境。
“不过他那三门异术，威力已经相当了得。尤其那一门血煞戮神刀，能追锁气机，隔空百步杀人，手段已经跟真气境武者的手段相差无几了。”
钟玉卓笑道：
“真气境武者可以随意挥霍真气，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那黑风老祖使用血煞戮神刀，却得小心翼翼，提防反噬。从这点看来，比起真气武者的手段，黑风老祖还是远远不如的。”
说到这里，她又微微皱起眉头：
“黑风老祖这么一个大魔头，都只得内力境巅峰修为，全靠异术横行，这岂不是说明，这个世界力量层次并不高？”
楚天行却道：
“不然，我倒认为是那个白子虚见识不足。
“他虽然出道三年，可始终只在西南一带游历，仗着其师门的威风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从未远离过西南。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清楚，离了西南边陲这一带，他师父的名头怕是就不好使了。
“再说，这个世界可是能形成天然的聚灵之地，自然养出僵尸，生长出阴灵果这等宝物的，力量层次怎都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钟玉卓寻思一阵，点头笑道：
“你说得对。这世界野外能生养出天材地宝，又有血煞戮神刀、化骨煞气、魔瞳咒这等异术，确实不可能是个低能级的世界。那么……”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楚天行：
“我们是否可以从黑风老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比如，他的三门异术？就算那异术太过危险，我们自己不适合修炼，也可以拿回去交换修炼资源。”
楚天行想了想，道：
“异术的话，我倒是从白子虚处得到了化骨煞气的入门功法……但想要得到全部的三门异术，还真只能打黑风老祖的主意。
“不过黑风老祖太强，主要是他那三门异术太厉害，咱俩恐怕不是对手。”
钟玉卓道：
“你不是说，那黑风老祖需要阴灵果，以纯化刀气，化解血煞戮神刀中的怨气么？
“咱们或许可以拿出一枚阴灵果作敲门砖，设法混进那个黑风山，弄到那三门异术。”
楚天行沉思一阵，缓缓道：
“半个月后，就是黑风老祖八十大寿，咱们假装是初出茅庐的魔道少魔，仰慕他大魔头的威名，拿出一枚阴灵果作贺礼，倒是有机会混进黑风山……”
钟玉卓断然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
楚天行道：
“师姐，这个风险，有点大啊！
“我从白子虚处，还得到了好几处可能有天材地宝存在的秘密地点。他有私心，没有把那几处秘密地点上报，打算等到自己修为足够时，前去探索取宝……
“那几处地方，对现在的白子虚来说颇有危险，可咱俩联手的话，应该足以解决那些危险。所以咱们还是去那几个秘密地点探索吧。”
钟玉卓思虑一阵，点头道：
“你说得对，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咱们还是先做更有把握的事，把那几个秘密地点的宝物搞定。”
当下二人又商议几句，就由楚天行带路，朝最近一个可能存在天材地宝的秘密地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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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幽谷，一座笔直如削的悬崖峭壁。
一根枝干虬劲，不过二尺来高的小树，扎根于坚岩之中，牢牢生长在峭壁之上。
小树枝头，生长着十几颗嫩黄果子，粒粒浑圆，宛若弹珠。
“虬龙果。”
峭壁下，楚天行仰望着那离地百米有余的小树，给钟玉卓介绍道：
“传说这种果子，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果，又一百年才能成熟。蛇类吃了，可化虬龙。蛇类之外的其余生物，食之都会当场暴毙，化为脓血。”
钟玉卓愕然：
“那这果子对我们能有什么用？”
楚天行微笑：
“可以拿果子喂蛇，等蛇变成‘虬龙’之后，再饮龙血、食龙肉，平添九牛二虎之力，以及一甲子功力。”
钟玉卓不信：
“假的吧？这么一树不起眼的果子，就能让蛇化龙？真要成了龙，哪怕只是龙的幼年形态‘虬龙’，又有谁还能擒下它，喝它的血，吃它的肉？至少也得罡气强者出手才有机会吧？”
楚天行呵呵一笑：
“师姐说的没错，传说只是传说。虬龙果树长到开花，确实要近百年。不过花开之后，一个月就能结果，果子半年就能成熟。
“而蛇吃了这种果子，也就只是头上长出肉冠，鳞片变成金黄，进化成刀枪不入、力有千斤的异蛇而已。最多只能算是‘伪龙’，离虬龙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吃了那种异蛇，也增加不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是能增加几分力气、体能，令筋骨变得更加坚韧而已。功力自然也增加不了一甲子，只能省下三两年苦功罢了。”
“能省下三两年苦功？”
钟玉卓眼睛一亮：
“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啊！”
楚天行颔首：
“不错，确实是好东西。可惜，这树果子还没有成熟，养不出异蛇。可要等到它成熟……唔，起码还差两三个月。”
钟玉卓皱眉：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老吊我胃口？要是这树果子真没用，还得等上两三个月，那你现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白跑一趟么？”
楚天行呵呵一笑：
“师姐别急。果子虽然没有熟，可蛇已经熟了。”
钟玉卓一脸惊喜：
“你是说？”
楚天行笑道：
“这虬龙果树从去年起，便已经开始第一次开花结果。
“那白子虚意外找到这树虬龙果时，已经有一条蛇吞食了果子，变成了异蛇。
“那条异蛇，就在虬龙果树旁边住着，时刻看守着虬龙果。
“白子虚本想拿下那条异蛇，可那蛇从不离开虬龙果树，怎么引诱它都不下来，白子虚又无力在离地百米的峭壁上，斗赢那条刀枪不入、有千斤巨力的异蛇。因此只能暂时放下。”
钟玉卓道：
“白子虚一个人对付不了异蛇，咱们可是有两个人，即使地形不利，也有办法将之拿下。”
楚天行含笑道：
“不错。你我合作，当能拿下异蛇。
“另外这树我也可以将之移走，不仅今年的果子成熟后可以拿来养蛇，以后每年也都可源源不绝产出虬龙果。”
钟玉卓摩拳擦掌：
“那还等什么？马上动手吧！”
当下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腾空而起，跃起十来米高。
升势将尽时，又齐齐出爪，噗地一声，手爪插入坚石之中。
楚天行有摧坚神爪。
钟玉卓爪功也是异常犀利，指甲甚至能像猫科动物一样弹出，破坚石如穿朽木。
两人即使没有携带任何攀岩装备，也可徒手攀爬陡直如削的峭壁，壁虎一般飞快上行。
很快，两人就攀了近百米高，接近了那棵虬龙树。
“注意了，小树上方那个小洞，就是异蛇巢穴。”
楚天行提醒一声，左手五指插入崖壁，固定住身体，右手往下一垂，袖口哗啦一声，滑出一条三米长的合金钢链。
然后握住钢链尾端，甩手一抽，链头狠击在蛇巢洞口，发出嘭一声爆响，打得粉尘飞扬，碎石溅落。
钟玉卓亦是左手扣住崖壁，右手呛啷一声，拔出背上战刀，严阵以待。
咝咝！
清晰的蛇信吞吐声中，一颗海碗大小，额生肉冠，鳞片金黄的蛇头，自蛇巢洞口探了出来，一对阴冷蛇瞳冷冷地看了楚天行、钟玉卓一眼，蛇颈猛地一弓一弹，嗖地一声，利箭般冲向钟玉卓。
钟玉卓挥刀一斩，刀锋斩在蛇头之上，发出铛地一声脆响。
现代技术精炼的合金战刀，居然只在蛇头鳞片上砍出一道白印，连一块鳞片都没斩破。
蛇头冲撞的巨力，更是令钟玉卓手臂一麻，战刀猛地往上弹起，险些被震得脱手飞出。
这一下碰撞，顿时令钟玉卓明白，为何那白子虚明明武功不差，却也奈何不了这条异蛇。
倘若今天只她一人，她也一样奈何不了这条异蛇。
因她必须得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峭壁之上，几乎无法及时移动，身法再好，也没有发挥余地。
甚至连发力都无法出尽全力，最多只能出七成力。
而那异蛇不仅鳞甲坚固、力大无穷，还可以在峭壁之上如履平地，游走如飞。
地利方面的极端劣势，令钟玉卓即使硬实力强过异蛇，也无力将之拿下。
甚至一个不慎，反而可能被异蛇反伤。
好在现在不止她一个人。
那异蛇被钟玉卓照脑门硬劈一刀，虽未受伤，却也是微微眩晕了一刹。
这一刹眩晕，无法自如移动的钟玉卓自是无力捕捉。
但楚天行抓住这刹那时机，施展白蟒鞭法，抖手甩出钢链。
锥形链首砰地一声，重击在异蛇头上，一股震荡劲力侵入异蛇颅中，令它再次陷入眩晕状态，蛇身一阵僵直。
钟玉卓扣在崖壁上的左手猛地抽出，同时两脚脚尖在崖壁上一踢一踏，身形向上蹿起三尺有余。
势尽之时她左手再次插入石壁，牢牢固定住身体。
同时右手战刀闪电一刺，铛地一声，正中异蛇七寸。
这一刀仍然未能破甲，但附在战刀上的内力已经渗透进去。
七寸遭创之下，异蛇浑身一抖，蛇瞳之中凶光大放，张开蛇口，冲钟玉卓发出一记无声嘶鸣。
钟玉卓顿觉脑子里嗡地一震，像被一柄重锤，狠狠敲在脑门上，耳鼻嘴角皆溢出血沫。
幸好她左手始终牢牢插在石壁之中，死死固定着身体，否则这一下，就会令她跌下百米危崖，摔得粉身碎骨。
而发出了这一击的异蛇，也像是耗尽了全身气力，一身金灿灿的鳞片，都变得黯淡无光。
楚天行则抓住时机，甩出钢链，密密匝匝缠住蛇头蛇颈，再奋力一拉，将异蛇拽至面前，随后松开钢链，一记摧心掌狠狠拍在蛇头之上。
沉闷的掌击声中，异蛇浑身一僵，终于停止了挣扎。
楚天行一把捞住异蛇，连忙询问钟玉卓：
“师姐，你还好吧？”
钟玉卓抹去口鼻溢出的血沫，呼出一口长气，说道：
“还好，就是头疼得厉害，像是被锤子照头砸了一记。”
楚天行歉然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这异蛇还有这一手。那白子虚试着抓捕异蛇时，并没能把它这招逼出来。”
钟玉卓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没事，这不怪你。那白子虚要是逼出了异蛇这一手，怕是早就掉下悬崖摔死了，哪有机会给我们送去情报？”
她看了看被楚天行提在手里的异蛇一眼，又看看那棵虬龙树，不待楚天行开口，就很自觉地说道：
“收取虬龙树手段不能见光是吧？那我先下去了。”
说罢便双爪交替着破开崖壁，往崖下退去。
下崖之时，她始终低头看着下方，完全没有抬头窥视楚天行秘密的意思。
而等她终于退至峭壁脚下，脚踏实地之时，楚天行也很快就退了下来，落足地面。
钟玉卓这才抬头一看，发现那棵虬龙果树，已经消失无踪。
“放心，以后每年的异蛇血肉，都有师姐你一份。”
楚天行笑着说道，又拎起手里那条三米多长的异蛇：
“这蛇得马上炮制，否则死得的时间一长，灵性流失，功效就没那么强大了。”
钟玉卓道：
“那赶紧动手吧。”
跑到崖脚扔行李处，把自那座小山村一路携带至此的两只瓦罐拿了过来。
楚天行则捏开蛇口，拔掉蛇信，在蛇口中开了几个口子，发力一挤，泊泊蛇血便自蛇口中涌了出来。
此血色泽鲜红，隐隐闪烁着淡淡金光，不仅毫无腥膻之气，反而散发着一股清甜药香，轻轻一嗅，便令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很快，楚天行便挤干蛇血，两只瓦罐中的蛇血份量相当，都有半海碗的量。
楚天行又挤出一滴残血，用舌尖尝了一尝，说道：
“确实无毒、大补，赶紧喝掉。异蛇功效，主要就在这蛇血之中，蛇肉都在其次。”
说完抱起瓦罐，仰头就喝。
钟玉卓也有辨别宝物的能力，早看出蛇血无毒大补，便也抱起瓦罐一通豪饮。
很快二人就将罐中蛇血喝得一滴不剩，随后立马坐下打坐，炼化蛇血。
二人这番炼化，足足从中午持续到黄昏。
当太阳落山之后，夜幕降临之时，楚天行蓦地睁开眼睛，一跃而起，一记劈空掌拍出。
嘭！
空气震爆，声如雷鸣。
掌力横掠近十米，拍在崖壁之上，烟尘弥漫、碎石横飞之际，竟在崖壁上烙出一个足有半寸深的清晰掌印。
而当初省赛时，楚天行提前练成内力外放，劈空掌力只能打出三米，威力只够在墙上烙出一毫米深的浅浅掌印。
可现在，掌力已能隔空十米，在坚崖石壁之上，打出足有半寸深的掌印。
看着崖壁上那深刻清晰的掌印，楚天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本来培元壮体丹消耗殆尽，没了灵丹辅助，我还担心无法如预期一般，在全国大赛之前，贯通十二正经，臻至内力境小成境界。
“没有想到，这次竟有如此奇遇，仅仅一半的异蛇之血，不仅让我筋骨体魄变得更加坚韧强悍，还令我十二正经悉数贯通，直接臻至内力境小成境界！
“且内力愈加精纯雄深，掌力隔空十米，都能凝而不散，击破坚石。
“体魄强化数成，内力亦变得更强，或可开始尝试，接引灵气入体，凝炼真气种子了！”
楚天行大有所获，钟玉卓也是获益不浅。
她内力强于楚天行，因此一半的异蛇血，只令她贯通了一条奇经八脉，达到了奇经八脉贯通六条的境界。
不过内力的量增长虽不算太多，可她也如楚天行一般，将内力淬炼得更加精纯凝炼，同样份量的内力，现在能发挥的威力，比起此前强了三成有余。
且她体魄、气力也和楚天行一样，增强了数成。
综合实力比起服食异蛇血之前，起码提升了五成以上。
“楚师弟，这次真是托了你的福。”
她凝视着楚天行，感慨道：
“要不是你，我就算能够前来这个世界历练，也无法得到这样的奇遇。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楚天行微笑道：
“师姐言重了。要不是师姐，我也不会知道这座天启之门，也找不到这个异世界，得到这些奇遇。我也是托了师姐的福，才能得到这些好处。所以咱们就不必互相客气了。”
钟玉卓莞尔一笑：
“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蛇血进了咱俩肚皮，这蛇肉又该如何处置？”
楚天行道：
“蛇肉功效，主要在于强化筋骨，增强力气。虽然没什么增加功力的效果，不过好处也是不小，就做成蛇羹吃掉吧。”
钟玉卓点头：
“好，我来处理。”
当下便开始炮制异蛇，做起蛇羹来。
吃完蛇羹，夜色已然深沉。
二人打坐炼化一番，体魄皆又增强不少。
虽未增加九牛二虎之力，可力量着实有着显著提升。
筋骨强度也强化许多。
楚天行试了一下，即使不动用内力，纯以筋骨力道，也能用摧坚神爪，一爪刨开坚硬的岩壁，在上面留下五道深深的指印。
钟玉卓也试炼了一番，对实力提升极是满意，正要继续打坐修炼时，忽觉身上一阵发痒，随手一搓，居然搓下一层死皮。
再看死皮脱落处，皮肤俨然变得更加光滑白皙，晶莹如玉。
“咦，这蛇肉还有美容美肤的功能？”
钟玉卓皮肤本就极好，可女子哪有不爱美的？皮肤再是白皙光滑，也总嫌不够。
此时见皮肤居然变得更好了，她心中自是极为喜悦，可身上又着实难受，忍不住起身说道：
“我想去洗个澡。”
来这山谷时，二人曾路过一处水潭，正好可去清洗一番。
楚天行道：“我身上也痒得厉害，一起去洗吧。”
钟玉卓翻了个白眼：“我先洗，你放风。不许偷看。”
说完转身往水潭那边掠去。
“这深山野岭哪来的外人？有放风的必要么？”
楚天行耸耸肩，慢悠悠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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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幽谷，月光如纱。
楚天行背靠着一棵大树，双手环抱胸口，嘴里叼着一根草茎，仰望着夜空弯月。
钟玉卓就在不远处的水潭中沐浴着，搅动潭水的哗哗声，间或伴着一声惬意的轻叹，不时传入楚天行耳中。
但他并未心生遐思。
甚至仰望弯月的双眼，都有些失去焦点。
全部心神，已然沉浸在感知灵气当中。
进入这方天地之前，他的内力修为，只是贯通十条正经。
服食炼化异蛇血后，一口气贯通了两条正经，将十二正经悉数贯通，臻至内力境小成。
不仅内功修为大进，内力亦变得更加精纯凝炼，连体魄都因异蛇血肉，变得更加强壮坚韧。
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完全可以尝试接引灵气入体，提前凝炼真气种子。
不过灵气貌似无害，实则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楚天行也不敢贸然行事。
非得仔细感知、小心辨别，再三确认之后，才能作出尝试。
不知不觉，哗哗水响已经停息。
有悉悉索索的足音，渐渐向着楚天行靠近。
同时钟玉卓的声音，亦伴着足音响起：
“楚师弟，想不到你还真是个老实孩子，居然真就一直乖乖在这里替师姐把风。”
话声入耳，楚天行停下感知，双眼恢复焦距，循声望去，就见钟玉卓正在月光下缓缓行来。
此时的她，肌肤愈发晶莹剔透，宛若羊脂美玉，还透着一股动人的红晕，看上去毫无瑕疵，极其养眼。
楚天行都不禁赞叹：
“师姐变得更美了。”
钟玉卓微微一笑，看上去对他这句赞叹颇为受用：
“真的？”
楚天行认真点头：
“千真万确。”
钟玉卓调笑道：
“那你有没有动心呢？想不想扑倒师姐呢？”
“……”
楚天行无奈：
“师姐，别调戏我了。”
钟玉卓哈哈一笑，走到楚天行面前，双手环抱胸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这家伙跟个木头似的，我就想不明白了，舒师姐怎会被你吃掉的？
“难不成，还是她主动扑的你？”
楚天行嘴硬道：
“师姐你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像是那么被动的人么？”
钟玉卓点头，一脸认真：“很像。”
“……”
楚天行无语，然后一撩衣摆，十分潇洒地转身就走：
“我去洗澡了，师姐你别偷看。”
钟玉卓撇撇嘴角：
“谁要偷看你啦？另外，你这话题转换得真生硬。”
眯眼目送着楚天行走到水漂边，钟玉卓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纵身跃到树枝上坐下，摇晃着小腿，轻声哼起了歌儿。
不多时，水潭处便传来哗哗水声。
钟玉卓本来是不会回头去看的。
只是正惬意地哼着歌儿时，她琼鼻微微一皱，隐隐嗅到了一股随风飘来的香味。
“这是？”
她蓦然回首，借着坐在枝头、居高临下的优势，一眼就看见楚天行站在齐腰深的浅水处，拿着一只白色的搓澡球，正自卖力地搓洗着上身，身上还糊满了泡泡……
“我去……”
钟玉卓眼角微微一跳：
“这小子不但带了搓澡球，居然还有沐浴露！可恶啊，刚才居然不拿出来给我用！”
唔，她的关注点也比较奇特。
都没有关注楚天行那标准的倒三角形好身材，净顾着关注他的搓澡球和沐浴露了……
楚天行正哼着歌儿搓着澡呢，忽然直感发作，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危险气息。
顿时循着危险气息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钟玉卓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平时总微微眯起的丹凤眼瞪得老大，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
他连忙低头一看，见腰部以下都没在水里，这才松了口气，又忙不迭背过身去，扬声喝道：
“师姐，说好不偷看的！”
钟玉卓冷哼一声：
“搓澡球和沐浴露！”
“啥？”
“你有搓澡球和沐浴露，刚才为什么不给我用？”
“呃，那我过来时，师姐你已经开洗了。你说过不许我偷看的……”
“……混蛋小子，明天必须给我用！”
“这个好说。那师姐你能不能先别看了？你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有点放不开手脚。”
“哼，我偏要看，你管得着么？”
然后她就真一直盯着不挪眼了。
楚天行无奈，只得走到水深处，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夜已深。
一座山洞中。
楚天行盘坐山洞深处，反复感知着周围灵气。
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异常谨慎地将一缕灵气，自手太阴肺经末端，位于拇指的“少商穴”处，牵引进经脉之中。
灵气甫一进入经脉，楚天行便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像是被一股泥石流，狠狠撞进了经脉之中，立刻就要不受控制地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
好在他体魄、经脉异常强横，并不逊于久经淬炼的内力境巅峰高手，单纯的体魄方面，甚至比一些内力境巅峰高手还要强悍坚韧，因此堪堪承受住了灵气初入经脉时的冲击。
并且以升格后的先天功心法，尝试驾驭那一缕灵气。
虽然几经尝试，最终失败，不得不在那缕灵气暴走之前，以先天功内力裹住那缕灵气，将之礼送出去，但总算是没有受伤。
算算时间，这一番尝试，只坚持了不到五分钟。
虽然没能成功将灵气炼化，可也不能算一无所获。
“至少，亲身体验了一番，将灵气接引进经脉的感觉，并稍微解析了一点灵气的特质……”
这可都是经验。
反复尝试，汲取经验，逐步熟悉，成功驾驭，最终炼化。
接引灵气入体，就是这样的过程。
连内力境巅峰武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甚至大多都会在初次尝试时遭灵气反噬受伤，轻则要调养数月才能恢复，进行下一次尝试，重的则是经脉受损，再也无法作此尝试，只能终生止步内力境。
而楚天行的内力修为，只是达到了贯通十二正经的小成境界。
能够在初次尝试时不受灵气反噬，就已经非常了得了。
略作休息，总结经验教训，楚天行再次尝试接引灵气入体。
几分钟操作后，他再次驾驭不住灵气，在其暴走之前，将之礼送出去，又沉吟着总结一番，开始了第三次尝试。
就这样，他反复尝试，从一次次失败中，不断汲取经验教训，感悟灵气特质，驾驭灵气的时间，渐渐开始不断延长。
从第一次尝试的不到五分钟，到之后的超过五分钟，再之后接近十分钟，超过十分钟……
就在这一次次地尝试中，不知不觉，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钟玉卓也是趁着状态正好，打坐整晚，修炼内力。
当一缕晨光，自山洞外投射进来时，她方才缓缓张开双眼。
这一张眼，她便觉气氛似有些不对。
山洞里的灵气，似乎有轻微的异常波动？
她有一双天赋非凡的眼睛，本就可以提前感知到灵气，可以看出“阴煞池”那等天然聚灵之地的性质。
只是她体魄、经脉的强度，暂时还无法承受灵气的反噬，不能提前尝试接引灵气入体。
但这并不影响她观测灵气的流动。
当下她便循着山洞内灵气的异常波动，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楚天行身上的异状。
“什么？他居然在尝试接引灵气入体？这小子不要命了？”
钟玉卓立马紧张起来，霍地起身，落脚无声地来到楚天行身前三步处，屏息凝神紧盯着他，随时准备出手救助。
打断是不可能打断的。
这时候要是惊扰到他，怕是会令他灵气暴走，爆体而亡。
她只能紧张地关注着他，做好在他出现灵气反噬征兆时，出手救助的准备。
不过以她的修为，倘若楚天行当真灵气暴走反噬，她所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是让楚天行死相好看一点，不至于死无全尸而已。
“我原以为我就够疯够狂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比我还要疯狂！
“奇经八脉都未曾贯通，居然就想接引灵气入体！
“他以为一条异蛇血肉，就能让他的体魄、经脉强化到足以承受灵气的程度了么？”
钟玉卓心里又抱怨，又是焦急，却又只能强自抑住情绪，全神贯注地盯着楚天行。
然而。
她并不知道，楚天行的倚仗，可不仅仅是一条异蛇血肉。
还有小洗髓丹、宝蛇血灵丹、易筋锻骨丹，以及寻常武者能持续用上两年，而楚天行仅仅一个多月，就已经磕完的近百枚培元壮体丹。
再加上升格后的“易筋锻骨篇”。
以楚天行如今的体魄和经脉强度，加上升格后的先天功强大的驾驭能力，即使被惊扰打断，也能及时将灵气送出体外，不会让灵气暴走了。
所以钟玉卓盯了整整半个小时，也没见楚天行身上，出现任何灵气暴走反噬的迹象。
不仅打坐姿态安稳如山，身上的气息，甚至都隐隐生出了一种玄妙的变化。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灵气暴走，气息反而发生这种变化，难道……”
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钟玉卓双眼缓缓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天行：
“他竟然真的已经成功驾驭，甚至炼化了灵气？”
能够成功驾驭灵气，就能将灵气安全导入丹田。
灵气进入丹田后，若不曾暴走爆炸，被成功炼化，便能与内力结合，凝炼出一枚“真气种子”，从此踏入准大宗师的行列。
可是，世上哪有只在贯通十二正经的内力境小成境界时，便凝炼出真气种子的准大宗师？
就连大明的九大罡气境，都是在内力境巅峰之后，才凝炼出真气种子——他们只是臻至内力境巅峰，凝炼真气种子的年纪都特别小，都是二十岁以前完成的罢了。
楚天行也是没到二十岁。
但他功力明明还没到啊！
就在钟玉卓心中震惊，不知该作何感想时。
安稳如山的楚天行，蓦地睁开双眼。
开眼的那一刹，似有晶光自他睁中绽放，令钟玉卓眼前陡然一亮，只觉幽暗山洞，都似被他眼中晶光映亮了一刹。
然后就见楚天行一跃而起，左手画圆，右手平推，掌风呼啸之际，龙吟之声大作，一道淡金色、半透明的虚幻龙影，自他掌心之中疾蹿而出，瞬间横越数米空间，轰在洞壁之上。
嘭！
雷鸣般的爆鸣声中，坚固的山洞石壁轰然爆裂，烟尘滚滚，碎石飞溅，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洞。
钟玉卓瞪大双眼，失声道：
“真气种子！”
没有错，尝试整夜，失败了不知多少次之后，楚天行终于成功将一缕灵气导入丹田，并于丹田之中炼化，将之与先天功内力结合，凝炼出了一枚“真气种子”。
真气种子一成，内力再不是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视。
而是已经能打出肉眼可见的光影特效。
一记亢龙有悔，便能打出一道龙形气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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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楚天行果真凝炼成了“真气种子”，钟玉卓又是震惊，又是羡慕，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张口欲言，又不知从何说起。
楚天行却是意犹未尽。
因身在山洞，他怕不慎造成塌方，那一招“亢龙有悔”并未出尽全力，因此只在洞壁上开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洞。
此时他哈哈一笑，身形一闪，轻烟般掠出山洞，来到洞外开阔地，脚一跺地，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折，头下脚上，朝地面拍出一掌。
此掌一出，又是龙吟声起，一条淡金龙影盘绕在他身上，随着他掌势向下按出一爪。
飞龙在天。
介于虚实之间的淡金龙爪一爪按下，地面顿时轰地一声沉陷下去，显出一个直径一米，深达尺许的清晰掌印。
楚天行翻身落地，沉腰坐马，双掌拢于腰间，气贯丹田，舌绽春雷，沉喝声中双掌往前一推，一道淡金光芒飞射而出，分化为十八条淡金龙影，轰在前方二十米开外的崖壁之上。
嘭嘭嘭嘭嘭……
震耳欲聋的连环爆裂声中，崖壁上烟尘滚滚，碎石如雨。
烟尘散后，但见崖壁上赫然开出了十八个直径一米，深达尺许的坑洞，看上去像是被排炮轰击一般。
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震惊百里”。
电视剧天龙八部中，乔帮主在第一集中箭受伤，进入血怒状态，又豪饮烈酒，刷上醉酒buff，然后在专属bgm中，摆姿势打出漫天龙影，对着西夏军队狂轰滥炸的，就正是这一招“震惊百里”。
不过这一招消耗实在是太大。
楚天行刚刚凝炼出的真气种子，在这一招轰出之后，居然消耗殆尽，把种子都给折腾没了……
内力也一口气耗去七成，只剩可怜巴巴的三成内力，在先天功作用下拼命恢复。
好吧，震惊百里作为威力最大的aoe大招，消耗大一点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真气种子折腾没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楚天行已经修炼成功，只要再接引一缕灵气入体，再花上个把钟头重新凝炼一次就是。
正站在原地，摆着寂寞高手的姿势恢复内力时，钟玉卓走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楚天行，幽幽道：
“恭喜你啊楚师弟。未来的罡气境强者，恐怕真的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要说心里不嫉妒，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钟玉卓本就是一位追求罡气境风景的求道者。
为此她不惜散尽身家，甘冒奇险。
可她自己的罡气境之路，还没有见着眉目呢，与她同行的小师弟，居然就已经先她一步，凝炼出了真气种子。
而且还是以区区十八岁的年纪，以仅仅贯通十二经的内力境小成修为，凝炼出了真气种子……
这让她再是心胸豁达，也免不了羡慕嫉妒。
不过以她性情，再是羡慕嫉妒，也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生出恨意来。
她只会将这情绪化作动力，不断激励、鞭策自己，坚定决心，一往无前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
“罡气境太远，我现在还只是刚刚起步，不过还是多谢师姐的祝愿了。”
楚天行笑看着钟玉卓，一本正经地说道：
“另外我凝炼了真气种子的事，还请钟师姐帮我保密。
“我还想着在武道大会全国大赛上，打那些厉害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呢。”
炼就真气种子，并不代表一定要打出光影特效。
准大宗师级武者，自然可以随心控制自己的力量——若力量不能控制，那也配不上“大宗师”三个字了。
准大宗师、真气境大宗师，完全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打出能让人看见隔空气劲。
既可以打出肉眼不可视的无形之力，也可以打出各种闪瞎人眼的炫丽光影。
全看自己喜好。
有喜欢声赫煊赫、展示威风的，自然就可以举手投足，轰出各种有形气劲。
有生性低调的，也可以将真气化为无形，以无形真气猥琐阴人。
所以楚天行才要请钟玉卓保密。
他凝炼出真气种子的事，只有他和钟玉卓知道。
在全国大赛时，面对一般的对手，他自然不会主动暴露。
等到了关键性的比赛，再突然亮出底牌，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能胜算大增，还可以兼顾广告效果，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放心，我可不是大喇叭，才不会把你凝炼真气种子的事到处乱说。”
顿了顿，钟玉卓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师弟，咱们都武功大进，尤其是你，连真气种子都凝炼出来了，已经是准大宗师，具备了真气境大宗师的某些特性。
“那黑风老祖，也不过是取巧炼就三门异术，勉强可以算是准大宗师。咱俩是不是可以闯一闯黑风山了？”
楚天行想了想，摇头道：
“我的隔空掌力，射程才二十多米，远远不如黑风老祖射程远达百步的‘血煞戮神刀’。
“若与之正面冲突，我现在的修为，还是胜算不大。”
这个世界的“步”，是一种常用计量单位，大约有一点二米左右。
所以黑风老祖血煞戮神刀的“百步”射程，差不多是一百二十米，远远超出了楚天行的隔空掌力。
“不过离黑风老祖的八十大寿，还有十三天。这段时间，咱们可以先去取白子虚另几处秘密地点的宝物，看能不能找到增加修为的宝物。
“要是运气好，再找到几样像异蛇一样增加修为的宝物，实力再有提升之后，再往黑风山一行，或有更大把握。”
钟玉卓从善如流：
“好，就依你。”
当下楚天行又进山洞打坐一个多钟头，恢复功力并重新凝炼出一枚真气种子，然后两人便展开身法，向着下一处秘密地点赶去。
楚天行借瑟琳娜吸血提取记忆的能力，从白子虚记忆中，得到了五处秘密地点。
其中能够确定有增加修为宝物的，就只有虬龙果和异蛇这一处。
其余四处，白子虚力有未逮，未能深入探索，不确定里面是否真有增加修为的宝物。
只是根据地理形势，以及外围的守护怪物，猜测里面或许有什么天材地宝存在。
白子虚都只是猜测，楚天行自然更不知道，另四处地方是否有宝，只能去撞撞运气了。
一天后，两人来到第二处秘密地点。
这同样是一座幽深山谷。
站在山谷外一处高地，钟玉卓凝神观察半晌，欣喜道：
“那山谷也是一处天然聚灵之地，聚集的还是利于植物生长的阳和之气，很可能就有什么天材地宝。”
楚天行点点头，说道：
“这就说得通了。
“这山谷外围，有一头红毛野猪守护。
“那野猪体型庞大，看着笨拙，其实灵敏如虎，力大无穷，一对獠牙碎巨石如碎豆腐，更兼皮糙肉厚、气血阳刚，连白子虚的化骨煞气，都会被它的气血化去。
“山谷里面，恐怕真有奇珍异果，那野猪吃了，才变得如此强大，令白子虚完全奈何不了它。”
白子虚的硬实力，是强过那条异蛇的。
只是异蛇地利优势太大，而白子虚则无法在陡直峭壁上发挥实力，这才拿不下异蛇。
可那红毛野猪，则是凭着硬实力，令白子虚即使在平地之上，也奈何不了它。
不仅无力将之拿下，反而被红毛野猪化去了不少化骨煞气，受了些不轻不重的内伤。
不过令白子虚徒叹奈何的野猪，在楚天行和钟玉卓联手之下，就未必能有多大威风了。
两人站在观察一番地形，便向着山谷内挺进。
刚刚行至谷口，便听一声高亢的猪叫响起，随后就见一头通体红毛，宛若披着一层烈焰的野猪狂冲出来。
其体型之大，简直就跟西游降魔篇里的猪刚鬣相差无几。
冲出山谷时，那红毛野猪先示威性地一摆巨大的头颅，两枚弯刀似的獠牙，在一块卧牛石上狠狠撞了一下，果真如同粉碎豆腐一般，把那坚硬的卧牛石撞得碎成了几大块。
然后野猪一低头，如一辆开足马力的坦克般猪突过来，看上去像是一头只会直来直去的莽猪。
但楚天行知道，这只是野猪的狡诈伎俩。
当初白子虚面对这野猪时，就是被它这种莽撞气势蒙蔽，不以为然地侧移闪避，结果被野猪以老虎般灵敏的急停转向，打了个措手不及，刚一照面就受了轻伤。
有白子虚的教训在前，楚天行怎会上当？
在野猪急冲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他们的那一刹，他猛地大喝一声：“跳！”
与钟玉卓同时腾空而起，纵起十来米高。
就在两人纵身而起的同时，那野猪居然也人立而起，一对后蹄踏裂地面，借着冲锋之势腾空而上，上升的速度居然还快过了楚天行和钟玉卓。
不过二人早就知道这野猪的伎俩，有了应对之策。
在野猪腾起追袭的那一刹，两人于空中同时出掌，彼此对了一掌，借着反震之力，向两旁斜飘开去。
两人这一手，令腾空追袭的野猪撞击落空，只能自二人斜飘开去后，让出的空间中穿过。
而两人则又同时出手。
钟玉卓钢矛疾刺野猪腰肋，楚天行则一招双龙取水，打出两道淡金龙影，轰击野猪脖颈。
野猪身在空中，无处闪避，硬吃下二人攻击，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不过它体魄着实强横，钟玉卓这一矛只破开了它一层表皮，楚天行的掌力，亦被它澎湃的阳刚气血化去大半。痛是痛得很，可伤势并不怎么严重。
之后两人一猪先后落地，红毛野猪狂怒突击，楚天行和钟玉卓则耐心十足地与之周旋起来。
两人联手的实力，本就远远超出白子虚。
得异蛇血肉提升修为后，两人联手的实力，更已十倍于白子虚。
这红毛野猪曾令白子虚狼狈败退，可在楚天行、钟玉卓联手之下，还是被耍得团团乱转，再是暴跳如雷，也拿两人毫无办法，身上反而不断添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十分钟后，红毛野猪终于被楚天行一掌拍中脑门，其阳刚气血亦消耗甚剧，再也无力化去掌力，被摧心掌力震碎了猪脑。
这红毛野猪已经强得跟妖兽一般，其猪血猪肉自然也是大补。
不过二人并不急着炮制野猪，而是先赶去山谷之中，查看是否有天材地宝。
进去一看，果然发现了一棵不过三米高的小树，上面结满了形似山楂的火红果子。
楚天行摘下一枚果子，掐破表皮，用舌尖尝了一尝，辨别一阵，欣然道：
“灵性很强！虽然并不能增加多少功力，但有很强的壮体功效！钟师姐，这果子正适合你啊！”
钟玉卓也是一脸惊喜：
“不错，接引灵气，凝炼真气种子，体魄正是基础。这果子既有壮体之能，对我来说，还真是及时雨了！”
她摘下一枚果子，用衣服擦了两下，整个扔进嘴里，几口就吃净果肉，舌尖一顶，吐出几枚细小的果核。
然后就在地上闭目打坐一番，炼化果子后惊喜道：
“连内脏都被强化到了！”
武者淬炼体魄，最难淬炼的，便是内脏。
就连真气武者，内脏都相对脆弱，属于承受不起太重打击的致命要害。
而这种形似山楂的火红果子，强化筋骨肌肉还在其次，关键是连内脏都能增强，使内脏功能更加强劲。
内脏一强，气血自然旺盛。
难怪那红毛野猪单凭纯粹的体魄强度及阳刚气血，就能化去化骨煞气，以及楚天行的部分掌力。
现在红毛野猪已死，山谷里也没有了其它守护这树奇果的强大动物，两人便暂时在山谷中驻扎下来，摘取果子，大吃大嚼。
这树不大，才三米来高，满树果子其实也并不多，只几百颗而已。
若按两名武者的正常食量，几百颗果子，一顿饭功夫就能吃个干净。
然而这果子效力太强，钟玉卓只吃了几十颗，就感觉到了极限。
只觉浑身上下，乃至五脏六腑，都有一种气血充盈的饱胀感，短时间内再也无法进食。
楚天行倒是还可以继续吃下去。
不过见钟玉卓吃不消了，他也没有继续吃独食，让钟玉卓先去处理那头野猪，自己来处置这棵果树。
钟玉卓心神领会，自觉地出了山谷，前去炮制野猪。
楚天行则取出魔方，大手一挥，把整颗果树，连同树下泥土，一并收进了一间房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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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结出火红果子的果树本无名。
但因其果实彤红如火，有壮体涨力之效，外观和功效，都与蜀山剑侠传中的“朱果”有几分相似，于是楚天行便给这种果子取名为“朱果”。
当然，蜀山剑侠传中的朱果，功能更加强劲。别的不说，练武之人吃上一颗，就能增加一甲子功力。
而楚天行这树猴版“朱果”，并没有多少增加功力的效果，只是能从内至外地强化体魄而已。
但这功效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原本楚天行虽成功凝炼出“真气种子”，但因身体承受能力有限，只能在丹田之中，凝炼出一枚真气种子。
而想要臻至真气境，则需凝炼至少三十六枚真气种子，在丹田之中构成“阵图”，推动阵图运转，之后才能将一身内力，尽数转化为真气，成就真气境大宗师。
当然，三十六枚真气种子，只是成就真气境的基本要求。
若只以三十六枚真气种子为基础构成阵图，那成就的真气大宗师，也只是最弱的那一档。
上限十分有限。
而大明九位罡气境强者，据说最少那的一位，也凝炼了足足一百零八枚真气种子。
所以当世普遍认为，只有凝炼出了一百零八枚真气种子，才算是拥有了踏足罡气境门槛的资格。
当然，每一个能够凝炼真气种子的武者，都希望自己能凝炼出更多的真气种子。
可“天赋”这种东西，是客观存在的，并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
像钟玉卓的师父周岳周大宗师，当年也只是凝炼了五十六枚真气种子，便已到了本身天赋的极限。
再怎样不甘，也无力打破天赋的上限，只能以五十六真气种子为基础，构筑阵图，踏入真气境。
所以周大宗师虽然是苍河市第一高手，可放眼全国，根本排不到顶尖大宗师行列，罡气境更是毫无指望。
可即便如此，周大宗师也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因为古往今来，还不知有多少内力境巅峰武者，或受天赋局限，或因时运不济，即使凝炼出了真气种子，成为“准大宗师”，可仍然终其一生，都未能攒足三十六枚真气种子，无法正式踏进真气境大宗师的门槛。
连真气境都如此艰难，更别提罡气境了。
不过客观存在的“天赋”，并非绝对无法突破。
如果气运够强，奇遇够多，也有少少的希望，能够突破本身天赋局限。
钟玉卓的天赋，比她师父更强，但也远远没到罡气境种子的境地。
正常情况下，她或许能凝炼六十三、七十二乃至八十一枚真气种子，未来或可成为顶尖的真气境大宗师。
但罡气境基本没有可能的。
所以她才会甘冒奇遇，散尽身家，希望能得到足以打破自己天赋局限的奇遇。
现在看来，她的运气还真不错，慧眼识挂才，搭上了楚天行这班豪车——
要是楚天行这趟没有跟着她过来，就算她有识宝慧眼，就算她也擒下了白子虚，可语言不通之下，她根本没办法从白子虚那里获取情报。
那么异蛇、朱果，以及后继的机缘，就统统与她无缘了。
而现在，进入天启之门才三两天功夫，她就已经获益匪浅。
在异蛇血肉、朱果、红毛野猪血肉的帮助下，内力大进，体魄更是得到了大幅强化，看到了一线打破天赋天花板的希望。
钟玉卓收益巨大，楚天行当然也不落她后。
在凝炼出第一枚真气种子后，他本来需要用水磨功夫，点滴淬炼体魄，温养丹田，使丹田承载能力不断提升，以继续凝炼第二枚真气种子。
可没想到几十颗朱果，以及一顿猪血旺加猪肉大餐吃下去，当天晚上，他便又陆续凝炼出了两枚真气种子，使丹田中的真气种子，一口气增加到三枚。
真气种子增加到三枚，实力自然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已经升华成真气境武学的降龙十八掌，打出的龙影更加凝实，射程增加十米，威力也平添三成。
关键是续航能力翻了三倍，再不会出现一个大招轰出去，便一口气耗掉七成功力，连真气种子都给折腾没了的乌龙事件。
现在至少可以连续轰出三发“震惊百里”，并且真气种子还能继续存在，只是需要接引灵气温养恢复，才能再次发威。
楚天行目前为止，只有先天功、降龙掌、易筋锻骨篇，以及轻功“瞬息千里”升格成了真气境武学。
其余武功，都只是内力境武学。
但即便如此，真气种子成就后，他所有的武功，威力都有所增强，也都能打出淡淡的光影效果，只是比不上降龙掌法特效华丽、威力爆炸罢了。
一夜修行。
次日清晨，实力再次大有提升的楚天行、钟玉卓，又施展轻功，赶往白子虚的第三个秘密地点。
以两人如今的功力、体力，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狂奔上几百里，都不会太过疲累。
又随身携带着能够壮体涨力的朱果和红毛野猪肉，感觉疲惫或是体力不支了，就停下来暂歇一阵，吃上几枚朱果、烤上一块猪肉，很快就又变得生龙活虎，又能一口气飞奔数百里。
就这样，两人只花了不到七天的功夫，便把彼此相距千里的另三处秘密地点跑了个遍。
可惜白子虚也并非鸿运齐天的世界主角——要是主角的话，他也不会轻易栽在楚天行、钟玉卓手上了。
所以另三个秘密地点，并没有找到能够竿见影提升实力的天材地宝。
第三处地点，是一处凶煞之地，有一种天然生成的“溶血煞”。
活物若吸入一丝，全身血液立刻变成剧毒，把自个儿血肉给全部溶化，只剩一副血淋淋的骨架。
这溶血煞凶残无比，对于修炼“血煞戮神刀”有好处，可楚天行和钟玉卓都无法以之修炼。
最后楚天行只得小心翼翼将一些“溶血煞”收入魔方空间，储存在一间房间之中以作后用。
第四处秘密地点，倒不是凶煞之地，可也没有天材地宝，只是一处不知何时遗留下来的古迹，早就不知在哪个年代，被某前辈捷足先登，搜刮一空。
之所以被白子虚误以为有宝，纯粹是因为那个“前辈”缺德冒烟，在搜刮完遗迹之后，又非常贴心地把各种机关陷阱一一还原，给后来者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结果白子虚实力不济，心有逼数没有硬闯。
楚天行和钟玉卓则费了好一番手脚，甚至付出了受伤的代价，好不容易破解掉所有机关，进入遗迹之中，却只看到了空无一物的遗迹，以及刻在一面墙壁上的大大笑脸。
那位缺德前辈是谁，楚天行二人自然无从查证，说不定已经作古了？
反正楚天行两人白白忙活一通，最后一无所获，也只能口吐芬芳，狠狠问候对方一番了。
于于第五处秘密地点，倒是没有像第四处秘密地点那般倒霉。
也算是找到了一种天材地宝。
可那只是一种形似金银花的奇花，花粉能作炼丹材料，可以炼制增加功力的灵丹，却不能直接服食，提升修为。
不过总算是有所收获，没有白跑一趟。
楚天行将所有奇花收入魔方空间，约定回去之后，由钟玉卓负责找渠道出手，换取修炼资源后，二人再作分配。
跑完最后一处秘密地点，距离黑风老祖的寿宴，已只剩四天。
楚天行二人决定在找到奇花的山谷之中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再赶往一千多里外的黑风山。
这些天寻宝，两人并未与此世人类接触，一直都在荒山野岭之中奔波。
又屡屡跟各种艰难的自然环境、强大怪物，以及机关陷阱搏斗，到了今天，身体撑得住，可身上的衣物都差不多要报销了。
尤其是鞋子。
这段时日几千里野路奔波下来，钟玉卓的鞋子早就报废了。
如今她脚上穿着的，是用异蛇皮做的一双简易鞋子。
楚天行倒是有鞋——从阴灵果树到虬龙果树，再到朱果树、红毛野猪、金银奇花，这么多东西，都被楚天行收了起来，体积加起来怕是能堆满一间屋子了。
钟玉卓就算是个笨蛋，也早猜到了他一定有某种能够储物的空间奇物。
更何况她不但不笨，反而非常聪明？
只是她从来都不曾说破罢了。
所以对于楚天行时不时掏出一些东西——沐浴露啦，搓澡球啦，牙膏牙刷啦，纸巾啦，换洗内衣啦之类的，她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楚天行扔掉破皮靴，换上一双崭新的厚底战靴，又换了一身新风衣时，她也是面无表情，内心之中毫无波澜。
也没有指责楚天行不拿鞋子、衣服给她穿的意思。
此行仓促，说走就走，楚天行压根儿没时间准备，他那储物奇物中，明显就只有他自己的衣物鞋子。
而他的衣服鞋子，对钟玉卓来说都太大了，完全穿不上。
好在钟玉卓鞋袜虽已彻底破烂，但那异蛇皮做的简易鞋子，穿着也挺耐磨。
上衣和牛仔短裤也都还勉强能穿，虽然破损颇多，幸好都不在关键部位，暂时还能将就一阵。
因此看着之前还与她一样破破烂烂的楚天行，转眼之间，就一身光鲜，她虽然心里不爽，但勉强还可忍受。
楚天行将换下来的破衣烂鞋挖个坑埋了，便对钟玉卓说道：
“钟师姐，这个世界跟咱们世界不同，风气颇有些保守。就算是魔道妖女，也最多只会露出膝盖以下的小腿。再多，就会被人轻视乃至鄙视……
“所以，咱们去黑风山时，师姐你得换身衣裳。”
钟玉卓道：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楚天行困惑道：
“那师姐当初只带一把刀，在原始丛林里历练一个月时，是怎么解决穿衣问题的？”
钟玉卓嘴角微微抽搐一下：
“树叶、兽皮。”
“原来如此。”
楚天行想了想：
“去黑风老祖那里拜寿时，穿兽皮倒也是可以的。”
钟玉卓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就不能在去黑风山的路上，找一个当地居民的城镇，弄些正经衣服啊？”
楚天行想了想，点头赞同：
“还是师姐想得周到。”
顿了顿，又说道：
“咱们既然打算以魔道少魔的身份，去给黑风老祖这个大魔头祝寿，那还得想一个叫人听了就觉着咱们是坏人的绰号。师姐你有什么想法？”
钟玉卓道：
“你是写小说的你来想。”
楚天行琢磨一阵：
“也好。嗯，那我就叫做‘活阎罗’，师姐你就叫做‘母夜叉’……”
钟玉卓两眼微眯，凝视楚天行，缓缓说道：
“我叫做什么？”
感受着她刀锋般锐利的眼神，楚天行知机改口：
“你叫赤炼仙子，我叫囚魂阎魔。”
钟玉卓眼神这才微微缓和，微一颔首：
“这还差不多……不早了，我要去洗澡了，把家伙什拿出来。
“另外，我身上的衣服得清洗一下，你给我找身睡衣替换。”
“抱歉，睡衣没有，沙滩短裤和花衬衫各有一件，师姐要么？”
“要了！”
接过楚天行递来的沐浴用品和沙滩裤、花衬衫，施施然去不远处的小溪边沐浴去了。
楚天行则趁这时间，开始凝炼真气种子。
时至今日，他丹田里的真气种子，已经有了足足六枚。
且第七枚也已成功在即。
实力提升到这个境地，他终于有了底气，要与钟玉卓前往黑风山，参加黑风老祖的寿宴。
至于交流问题，这个到如今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他已经通过瑟琳娜，学会了这世界的语言——瑟琳娜吞噬首领血核，获得了念动力。而那念动力，正是精神力量。
而魔方空间，能促进邪恶生物成长，能使瑟琳娜在空间中的成长速度，达到普通吸血鬼自然成长的十几倍速。
自省赛结束以后，瑟琳娜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魔方空间中，悉心钻研念动力。
魔方空间加持之下，到了前几天，她总算研究出了通过精神力，传递信息的办法。
不仅能在十米之内，与楚天行精神通讯，还能以精神烙印的方式，给楚天行传授知识。
因楚天行对魔方的掌控力够强，瑟琳娜人在魔方之中，也能与他精神沟通。
因此每到赶路时，楚天行便分心二用，学习瑟琳娜以精神烙印的方式，传授过来的此世界语言知识。
几天下来，他已经理解并学会了这方世界的语言。
虽然还不会读写，说话也带点口音，但日常的口语交流，已经是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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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行和钟玉卓在黑风老祖寿宴当天，准时赶到黑风山，来到黑风老祖的“黑风山庄”之外。
“来者通名！”
山庄外的迎宾亭前，几个穿着黑衣，腰佩长刀的黑风门下，见楚天行、钟玉卓模样稚嫩，不像是成名的魔道妖人，态度不免流露出几分轻视，趾高气昂地喝住了他们。
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额头还画了个黑色竖眼妆纹的楚天行微微一笑：
“在下楚天行，人称囚魂阎魔。”
又一指身边穿着一身红衣，左脸颊画着一条赤炼蛇油彩妆纹的钟玉卓说道：
“这是在下同门师姐，赤炼仙子钟玉卓。
“我二人听闻黑风老祖八十寿宴，特不远千里，前来为老祖贺寿。”
说着取出一只玉盒，递给其中一名黑风门下：
“为表心意，我二人特意寻来阴灵果一枚，敬献老祖。”
阴灵果？
那本待随手接过玉盒的黑风门下，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双手接过玉盒，打开盒盖一看，就见一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的果子，正自静静躺在一块红色绒布上。
看见这果子，几个黑风门下，同时收起了轻视态度，毕恭毕敬地将二人迎进迎宾亭。
那接过礼盒的黑风门下，还把礼盒还给了楚天行：
“此物太过贵重，还请楚先生进庄之后，亲自交予老祖。”
等二人过了迎宾亭，沿碎石子铺就的宽敞大道往山庄去时，那几个黑风门下气贯丹田、吐气开声，扬声唱喝：
“囚魂阎魔楚天行、赤炼仙子钟玉卓，携阴灵果一枚，为老祖贺！”
唱喝声传入庄中，正端坐山庄大堂，享受一群魔道妖人恭维的黑风老祖，不禁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
他修炼的异术“血煞戮神刀”，反噬风险极大，正需要阴灵果纯化刀气，净化怨气。
听闻竟有人携阴灵果前来贺寿，饶是黑风老祖素来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心中也不禁惊起几分波澜。
当即对侍奉身边的大弟子，“毒手太岁”顾连城吩咐道：
“你去迎一下。”
毒手太岁顾连城恭敬应声：
“是，师父。”
快步走出大堂，带着几个山庄弟子迎出了庄门之外。
出迎之时，顾连城心中暗自嘀咕：
“囚魂阎魔？赤炼仙子？从来没听过这两个名号。
“名堂取得这么响亮，只要稍有事迹，便该为人所知。可既然连我都没有听说过，那说不定是刚刚出道的新人。
“嘿，如今这年头，新出道的小家伙，都敢给自己取如此响亮的名号了，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想我当年刚出道时，连个外号都没有。
“直到以一手‘化骨煞’，挑翻了整个‘正道盟’，把正道盟那一群血气方刚，竟妄图联合对抗黑风山庄的硬骨头，杀得连骨头都没有了，才挣下了这‘毒手太岁’的名号……”
正暗自腹诽，兼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时，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楚天行、钟玉卓。
见两人果然如他所想，模样分外年轻稚嫩，顾连城心中不禁暗自好笑：
“现在的年轻人哪……初出茅庐，还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就先要迫不及待给自己取个响当当的名号了。殊不知，闯荡江湖，实力才是根本……”
心中虽嘲笑两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可对方毕竟是来给老祖贺寿的，且还携带了老祖极为重视的“阴灵果”作为贺礼，顾连城面上便没有流露出半分轻视。
反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迎上前去，对楚天行、钟玉卓拱手道：
“欢迎二位贵客。我乃老祖座下大弟子顾连城，奉老祖吩咐，前来迎接二位。”
“原来是毒手太岁顾先生！”
楚天行通过瑟琳娜得了白子虚记忆，自然对黑风老祖座下门徒知之甚详，当下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着顾连城拱手一揖：
“想不到先生竟亲自出迎，在下惶恐！”
钟玉卓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也随楚天行深深一揖，礼仪周到。
见楚天行二人如此知礼，顾连城心中也是舒坦不少，对二人的印象有了稍许改观，爽朗一笑，抬手延请道：
“二位乃是敝庄贵客，无需如此多礼。来来来，请二位随顾某入庄！”
楚天行又略作客套，即与钟玉卓随顾连城步入山庄正门。
山庄内张灯挂彩，每一条廊道都挂着大红灯笼，每一棵树上都披着彩绸，每一座院子里，都有一个吹鼓班子吹吹打打，奏出喜庆乐曲。
庄内前来贺喜的客人也是极多。
许多身份不够进入正堂的左道妖人，或是随长辈前来见见世面的魔道小魔，便在黑风老祖门下众弟子招待下，于各个院子里饮宴。
一路朝着山庄正堂行去时，楚天行二人耳畔的喧哗声、酒令声，乃至放浪形骸的调笑声，几乎不绝于耳。
直至行至正堂时，各种喧哗声方才少了少许。
聚在正堂为黑风老祖贺寿的，都是成名的魔道高手、左道妖人。
自重身份之下，自不会像闲散人士和年轻小辈们一样放浪形骸。
楚天行与钟玉卓随顾连城步入大堂，略一环顾，就见敞亮大堂之中，只有二三十宾客，于大堂两边分席而座。
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气度沉凝，颇有几分气象。
而高踞上首主座，一身描金黑袍，身量高大，面色红润，形容不怒自威，头发黑多白少的威猛老者，便正是名震大乾西南边陲的魔道大手子黑风老祖了。
在堂中一众宾客审视下，在黑风老祖威严深沉之中，隐有几分期待的目光凝视下，楚天行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揖礼道：
“晚辈楚天行，拜见黑风老祖。祝老祖福寿无疆，千秋万载！”
说完呈上礼盒：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黑风老祖微一颔首，淡淡道：
“两位小友有心了。”
不必黑风老祖示意，顾连城便接过礼盒，趋行上前，将礼盒送至黑风老祖面前。
黑风老祖不急不徐地接过礼盒，打开盒盖，看了一眼里面那枚拳头大小的黑果，微一颔首，眼中透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他心中极是高兴，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微微一笑，随手合上礼盒，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吩咐道：
“给二位小友备座。”
当下便有仆役婢女搬来案几，于堂中设下座席，延请楚天行二人入座。
满堂宾客，都是西南魔道之中的成名人物。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十多岁。
见楚天行和钟玉卓两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靠一件贺礼讨得黑风老祖欢心，得以登堂入室，不少魔道妖人心中都暗生不满。
魔道中人，多心性偏狭。当下就有一个面色阴狠的白发老者轻哼一声，淡淡道：
“老祖，这两个后生小辈来历不明，什么囚魂阎魔、赤炼仙子，老夫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谁知他们是不是正道人士假扮的？以一枚阴灵果作贺礼，混入老祖寿宴，图谋不轨？”
又有一个留着寸长指甲，指甲上闪烁着血色光泽，看上去约摸三十出头的美貌女子，以一种令人心神为之一荡的妩媚腔调说道：
“胡老妖说得有理呢。这两位小朋友……气质与我等颇有些格格不入，不像是我等的同道中人呢。”
其他人倒没有说话，只在二人说话时，虎视眈眈地盯着楚天行二人。
钟玉卓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可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便挑一个自己瞧着最不顺眼的家伙，即那个妩媚女子反瞪了回去。
她平时总爱眯着一双丹凤眼，气质颇有些清冷疏离，似与人无害。
可双眼一瞪，便有杀气骤生，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予人一种铁血杀伐之感。
楚天行反应倒没有她那般激烈。
只是优雅从容地一笑，略微放出一丝魔方那间“囚魂地狱”里的气息。
一股令人战栗的痛苦怨气，顿时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化作阴风，四面扩散开去。
阴风横扫之下，厅中气温陡降三四度，敞亮灯烛都黯淡下来。
更有声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饱含绝望、不甘、痛苦、怨恨之意的怨灵哀嚎，伴着阴风，隐隐回荡在厅中众人耳畔，令得厅中众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楚天行略作展示，便中止释放怨气。
厅中阴风，顿时平息下来，怨灵哀嚎亦随之消失。
不过这短短刹那间的展示，也足以令厅中一干魔道妖人对他改观。
看他二人的眼神，已变得截然不同。
楚天行则慢条斯理地拈起一只酒杯，也不饮酒，只垂首盯着杯中碧绿的酒液，淡淡道：
“在下囚魂阎魔之名，并非浪得虚名。各位前辈以为呢？”
说着，他抬起眼皮，眼神淡漠地扫一眼方才那出言质疑的白发老者“胡老妖”，以及那个蓄着寸长指甲的妩媚女子。
被他这淡漠眼神一扫，胡老妖、妩媚女子只觉像是某种冷血无情、噬魂夺命的魔物盯住，心中竟隐生大祸临头之感，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慌忙避开他视线，心下暗自后悔不迭：
“这是哪里来的小魔头？明明年纪轻轻，怎魔性比我等成名老魔还重？”
“可恨，这小魔头明明是个怪物，偏又生得一副好皮囊，气质还装得好像那些正道少侠，害老娘看走了眼，平白招惹了他！他究竟是谁教出来的？怎看着如此年轻，气势却令老娘都抵受不住？”
不仅这二人心惊暗悔，厅中其余成名老魔，看向楚天行时，眼神之中，也不禁暗暗带上了几分惊惧，暗自猜测二人来历。
就连顾连城乃至黑风老祖，心中都是暗自惊讶，心说这小朋友不得了，假以时日，必是名震天下的大魔头。
黑风老祖心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杀机，有一种“此子恐怖如斯，断不可留”的念头。
不过黑风老祖毕竟心思沉深，心知楚天行这样的年轻人，肯定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其背后说不得，就藏着什么了不得的老魔巨妖。
若是草率出手，干掉这两个年轻小辈，招出他们背后的老魔巨妖……
那后果可就难料了。
所以即使心中对楚天行已隐生忌惮，甚至生出了恶念杀意，但黑风老祖还是面不改色，甚至笑着打起了圆场：
“楚小友和钟小友无疑正是我等同道中人，绝非正道侠士假扮。众位不可再作置疑。
“两位小友也不要多心。这里的老家伙们，也是被那些成天叫着替天行道、斩妖除魔的正道人士搅得烦了，这才如此多疑。
“大家既是同道，以后还得守望相助，切不可自己闹将起来，教那些正道人士捡了便宜。”
楚天行微笑道：
“老祖所言甚是。晚辈此番出山，也正想做出一番事业，闯出几分威名。届时，还需要诸位同道前辈多多襄助。适才多有得罪，在下自罚一杯，聊表歉意。”
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随和”，厅中气氛顿时变得缓和，很快众宾客便推杯换盏，其乐融融起来。
楚天行也一脸随和地与各位老魔对饮畅谈，似乎已不再将方才的芥蒂放在心上。
只是没人知道，他儒雅随和、优雅从容的笑容下，转动等着何等可怕的念头：
“这一屋魔道邪魔，可都是我那囚魂地狱中，上好的素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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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酒宴早已结束。
众来贺宾客都在黑风山庄安歇，成名的魔道妖人，还都各自混了一间独栋小院。
“媚娘子”赵九珍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每每睡意袭来时，刚闭上双眼，脑海之中，便情不自禁浮现出楚天行那淡漠的一瞥，睡意顿时不翼而飞。
翻腾了好一阵子，赵九珍蓦地坐起，咬牙切齿地自语：
“老娘也是在江湖上厮混许久的成名人物了，死在老娘手下的英雄好汉、正道名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今日却是怎么了？
“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用一个眼神吓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不得被人笑死！”
心里暗自发恨，甚至生出了趁夜潜入那“囚魂阎魔”宿处，先将他弄死的想法。
不过这想法刚刚在脑子里冒出些苗头，就被她自己掐掉了。
倒不是下不去手。
今天前来参加黑风老祖寿宴的成名老魔，哪一个不是满手血腥？
上到垂垂老朽，下到蹒跚学步的幼童，若有必要，甚至有时候毫无必要，只是手痒想杀人，这满屋的魔道妖人，便都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下手去杀。
要不怎配叫做魔道妖人呢？
之所以心有杀念，却不敢放手实施，纯粹是因为赵九珍怂了。
一想起那惊鸿一现的怨气阴风，那在耳畔隐隐回荡的怨灵哀嚎，赵九珍便不禁不寒而栗。
囚魂阎魔……
那小魔头也不知修炼了什么异术，总之他当真是能拘禁人的魂魄，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呆坐一阵，思忖一番，赵九珍又慢慢躺了下去，心中自我安慰：
“那小魔头虽然邪性，可看着倒也敞亮大气，当不至于为几句口角，便记恨于我……”
刚这么想时，忽听房门那边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赵九珍一个激灵，一跃而起，死死盯着正自缓缓敞开的房门，冷声道：
“谁？”
喝问之时，她双手十根寸长指甲，隐隐凝出腥红血光。
这是她修炼的一门异术“摄血魔爪”，只需用指甲抓破敌人一点油皮，便可勾动敌人浑身血液，使血液自伤口处喷涌而出，几个呼吸，便会血尽而亡。
然而，赵九珍都运起了“摄血魔爪”，做好了战斗准备，可那敞开的房门内外，却并无半个人影。
“被风吹开了？可我明明记得上了门栓的……”
赵九珍迟疑一阵，跳下床榻，右手在前作攻击之势，左手在后呈守御之势，全身功力缓缓运转，高度戒备着向房门缓缓靠去。
就在她向着房门步步靠近时。
她背后忽然平空现出一道黑影，张开嘴巴，亮出两枚尖利獠牙，无声无息咬向她后颈。
然而，之前还貌似毫无察觉的赵九珍，突然大转身，猛回头，手爪闪电般抓出。
噗！
五根尖利的猩红指甲，一下就抓破那黑色人影心口，深深没入其血肉之中。
一招得手，赵九珍方才得意一笑：
“老娘是偷袭暗算的行家，凭你也想偷袭老娘？”
正待发动摄血魔爪，勾出这人浑身鲜血，却见这有着一张苍白却精致的面孔，五官颇有几分异域特征的黑衣少女，竟自不为所动地，缓缓将獠牙森然的嘴巴，向着自己脖颈凑来。
赵九珍大惊，欲待收爪发功，却有一股无形巨力平空生出，当头镇下，束缚住她全身，令她浑身上下，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
无法动弹，就无法抽出手爪。
手爪抽不出来，始终堵着对方伤口，就算发动摄血异术，也没有空间让鲜血喷涌出来。
赵九珍惊骇欲绝，就要张口大叫，惊动旁人前来救援。
可想要发声之时，她才发现，居然连嘴巴都被那无形之力堵住，根本无法张口。
于是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黑衣女子，一口咬在自己脖颈之上，将两枚獠牙，刺入了自己颈动脉。
感受着浑身鲜血飞快流失，终于也品尝到被人“摄血”的恐怖的赵九珍，正自惊骇欲绝之时，双眼又蓦然瞪得老大，瞳孔之中，赫然倒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楚天行平空浮现在瑟琳娜背后，背负双手，微笑着对赵九珍点了点头，悠然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意思是君子如果被人得罪，一定要报仇。倘若当时无力报复，那也要将仇恨牢牢记住，哪怕过去十年，也不能忘记。如此，才符合君子美德。
“连心胸豁达的君子，都要如此记仇，过去十年都念念不忘，更何况我等小心眼的邪魔？
“媚娘子，你不是怀疑我囚魂阎魔的魔名么？
“呵，我觉得光用言语解释，说服力还嫌不够呢……
“所以特意漏夜前来，请你……亲身体验一二。”
话音一落，拿起魔方，刷下一道幽光，将已被瑟琳娜吸血吸至奄奄一息的赵九珍，收入了那间囚魂地狱之中……
片刻后。
楚天行站在囚魂房间中，看着墙壁上浮凸出来的第三张面孔，听着那空洞绝望，又中气十足的哀号，一脸愉悦地笑着：
“很好，这个灵魂品质不错，比白子虚还要略胜一筹，更是远远超过了陈子荣。月黑风高，正是追猎邪魔之时。瑟琳娜，去找下一个目标吧。”
瑟琳娜微一颔首，身形消失，出现在赵九珍客房之中。
之后她身形又缓缓融入空气，进入隐身状态，带着魔方，前往下一处客房。
不知不觉，长夜渐渐过去，黎明行将到来。
不过打破这暗夜的，并非黎明时的第一缕晨光，而是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啊！死人啦！好多……好多死人啊！”
这声尖叫，顿时打破了黎明前的静谧。
守夜的山庄弟子们被惊动，纷纷打着灯笼、举着火把赶来此处，看到现场的情形后，饶是黑风老祖门下弟子，多少都见过些血淋淋的吓人场面，也不禁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失声惊呼。
群起喧哗的惊叫声，惊动了更多的人。
更多黑风山庄的弟子，以及夜宿山庄的魔道宾客，纷纷起身赶来此处，然后又是一阵阵的惊呼。
又过片刻，“毒手太岁”顾连城也赶了过来。
看到现场情形，饶是他也是个灭人满门的老手，酷刑折磨的行家，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
“这是谁干的？”
地点是黑风山庄中，一棵百年老槐树下。
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上，垂下条条麻绳。
每一根麻绳上，都悬挂着一具尸体。
那些尸体，皆是身体干瘪，宛若干尸，像是被僵尸吸净了血液。
且四肢俱碎，扭曲得好像麻花也似。
所有人的面皮都不翼而飞，露出血淋淋的脸颊。
暴突的眼珠中，皆满是惊骇绝望，像是在临死之前，撞上了恶鬼索命。
因身体干瘪、面皮俱无，无法从身形、相貌判断这些尸体的身份。
但依据尸体身上的服饰，赶到现场的众魔道妖人，还是将这些尸体一辨别了出来。
“那，那是媚娘子赵九珍……我的天，那么如花似玉一个女人，怎变成了这鬼模样？”
“那个白头发的是妖狐叟！”
“血手人屠林昱衡……”
“鸡犬不留诸朝阳……”
“吃干抹净成五……怎么连他都死了？他当初可是把齐家堡上下吃得一干二净，鸡犬不留，连前去讨伐他的正道侠士都吃掉了的……以他的武功、异术，怎么可能被人折磨成这模样？”
“死在这里的，可都是成名的魔道前辈啊！个个都有一身惊人的艺业，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威名……怎么全都不声不响地死这儿了？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不会是黑风山庄的人干的吧？只有黑风老祖……”
“噤声，不想活了么？”
听着众人胆战心惊的议论，顾连城脸皮狠狠抽搐几下，怒喝道：
“哪个魔头，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现场是谁最先发现的？站出来！”
一个山庄弟子战战兢兢地走出人群，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
“顾，顾师伯，是，是弟子最先发现的……弟子当时正自巡夜，从此地路过，见，见槐树上似有东西飘荡，走近一看，就发现了这满树的尸体……弟子，弟子当场就吓得叫出声来，惊动了其他同门。可弟子，弟子真不知道是谁干的呀！”
顾连城目光阴沉地盯着这弟子，见此子确实吓得厉害，连裤子都尿湿了，言语间也没有漏洞，心知这弟子恐怕也就只是个现场的第一发现者，当下环顾四周，森然道：
“还有谁知道线索？立刻说出来！”
环顾之下，只见此时在现场围观的，除了山庄弟子，就只有那些没资格进大堂的闲散妖人，以及随各老魔前来见世面的魔道晚辈。
有资格在大堂饮宴的成名魔头，几乎死得干干净净。
顾连城一时都想不起来，还有谁的尸体没有挂在这里。
老魔几乎全部死绝，闲散妖人看上去对此也一无所知。
至于些老魔的晚辈弟子们，见着自家长辈如此凄惨地挂在这里，早就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利索了。自是无人出面，给顾连城提供线索。
顾连城看着噤若寒蝉的人群，心里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些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自皱眉思索时，他一个同门师妹越众而出，沉声道：
“大师兄，此事诡异，咱们该立刻禀报师父，请师父出面调查。”
顾连城道：“师父今日得了阴灵果，正自闭关炼化，怎么能惊扰他老人家？”
提到阴灵果，顾连城脑中顿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他遗忘了什么——
他把囚魂阎魔楚天行、赤炼仙子钟玉卓这两个人给忘了！
现场人群中，没有这两个昨晚才被众人知晓的新面孔。
而槐树上挂着的尸体当中，看样子也没有那二人。
那么，那两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是已经无声无息地被那个神秘凶手杀死了，只因没有名气，所以没资格被挂在树上？
还是说……
他们，与凶手有关？
正暗生怀疑时，忽然，一道惊怒交加的暴喝，自山庄深处，老祖闭关处传来：
“贼子尔敢！”
暴喝声中，一记高昂龙吟响起，声震山庄。
龙吟声中，又有血色煞气冲天而起，浓郁血光当空铺下，将小半座山庄，渲染成一片猩红……
“血煞戮神刀！”
顾连城抬头一看，失声惊呼：
“师父出手了！不好，有人偷袭师父！”
展开身法，向着山庄深处飞掠而去。
其余黑风老祖亲传弟子，以及再传门下，也纷纷随顾连城赶去。
还有许多听闻黑风老祖出手，欲一睹这位魔道巨擘手段的闲散妖人，亦纷纷动身，紧跟过去。
只有寥寥几个生性谨慎，又或是被槐树上吊着的众老魔尸体吓破胆的魔道新秀，感觉情况不对，悄然向着山庄外退去。
而这寥寥数人，也就成了黑风老祖门下，以及此番参加黑风老祖寿宴的魔道妖人中，仅剩的生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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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连城等人赶到战场后，看到的场面，令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令黑风老祖震怒交加，不顾反噬风险，发出“血煞戮神刀”的，赫然正是那个看上去年不满二十，名不见经传的“囚魂阎魔”楚天行！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楚天行双眼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居然是以“盲斗”的方式，与黑风老祖交手。
并且他还挡下了那一记“血煞戮神刀”。
黑风老祖有三大异术。
一为“魔瞳咒”，可用双眼发出咒力，瞪谁谁瞎眼。
二为“化骨煞气”。
内力之中，暗含“化骨煞”，举手投足、一招一式，都可打出化骨煞气。
修为不到内力境巅峰，连硬接黑风老祖一掌的资格都没有，瞬间就要被化骨煞气侵蚀入体，化去浑身骨骼。
三为“血煞戮神刀”。
乃是风险最大，但威力也最大的一门异术。
血煞刀气，可追索气机，隔空百步取人首级，百步之内，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但血煞刀气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破坚石如穿朽木，更兼有破护体内力之效，连内力境巅峰高手的“护体气墙”都可轻易洞穿，等闲武者，又哪能硬挡？
可“囚魂阎魔”楚天行，就偏偏硬挡了下来。
他双眼蒙着厚厚黑布，还眼帘紧闭，令黑风老祖“魔瞳咒”无用武之地。
他有得自梅超风、柯镇恶的盲斗专长，又有天赋直感，可预感危险、抢占先机，即使蒙眼盲斗，亦无丝毫不便。
他左手一拍，轰出一道淡金龙影，硬撼血煞刀气。
三尺长短，一寸来宽，匹练也似的猩红刀气，与淡金龙影一碰，顿时将那龙影掌力斩灭，余势未歇，继续追袭。
可楚天行右手又是一拍，龙吟声中，又一道淡金龙影飞掠而出，冲向血煞刀气。
血煞刀气无坚不摧，再次斩灭那道龙影掌力。
可楚天行双掌不停，连环拍击，每拍出一掌，便能飞出一道淡金龙影。
降龙十八掌，密云不雨。
一招朴实无华，毫无变化，仅仅就是双掌连环拍击的掌法。
这一招，多用来在取得优势时，以疾风骤雨般的连环掌击，不断轰击，连绵追袭，将敌人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令敌人疲于招架、无暇变招，最后被生生震散拳架，活活殴毙。
这是一招进攻型掌法，本没有防守之能。
可当楚天行凝炼出真气种子，能打出隔空龙影，便是这招纯攻击型掌法，他也能用来防守。
一道掌力挡不住血煞刀气，那就再来一道。
这几天赶路前来黑风山，路途之中楚天行也不是什么没做。
路上有朱果、有红毛野猪肉，可不断强化体魄、经脉，增强丹田承载能力。
于是几天下来，他便又凝炼出了六枚真气种子，使丹田中的真气种子数量，达到了十三枚之多。
足足十三枚真气种子，都够他一口气连续轰出十三发群龙乱舞的“震惊百里”了，更何况现在他打的还只是一掌一条龙影的“密云不雨”？
若没有这十三枚真气种子打底，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登门拜山，来这群魔会聚的黑风山庄，追猎这些堕入魔道的妖人了。
楚天行掌势连绵，狂轰不断。
一道又一道淡金龙影，自他掌心飞射出去，首尾相衔，前仆后继，不断削弱血煞刀气。
阳刚掌力连绵轰击之下，血煞刀气蕴含的劲力，终于被生生耗尽。
那道猩红刀气当即哀鸣一声，倒飞回去，缩回黑风老祖经脉之中。
“血煞戮神刀”乃是一门异常邪门的异术，炼出的刀气宛若活物。
平时没有敌人精血功力可供吞噬时，修炼者便需以自身的精血功力“饲养”刀气。
实战之时，一刀挥出，斩敌首级，刀气吞噬敌人精血功力，瞬间平添数分威力，可连续杀敌，以战养战，直至将所有敌人尽数斩绝。
然而今天，黑风老祖挥出血煞刀气，不但未能饮上一滴人血，反而被耗尽了之前蓄积的威能，令刀气受创回归。
刀气一回，黑风老祖立遭反噬——
受创的刀气要吞噬精血功力养伤，既没能成功杀敌，就只能吞噬黑风老祖自己的精血功力。
这个弊端，连黑风老祖自己都无法控制。
刀气反噬之下，黑风老祖当即就是闷哼一声，脸色一白，气势平空跌落三成。
楚天行却依旧龙精虎猛，豪笑一声，大步前掠。
迫至黑风老祖身前五尺，抬手拍出一招亢龙有悔，一道尤其粗壮威猛的龙形掌力咆哮而出，挟碎岩破铁之威轰向黑风老祖。
黑风老祖厉啸一声，双掌同时拍出。
掌出之际，手掌平空膨大一倍，掌上皮肤更是变得乌黑如墨。
化骨煞掌！
嘭！
黑风老祖双掌与亢龙有悔掌力硬撼，爆出一记天雷般的轰鸣，震得赶来围观的众人耳膜一片嗡嗡乱响，不少功力稍浅的山庄弟子、魔道后辈，甚至被破坏了平衡感，只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东倒西歪地仆倒在地。
即使以楚天行现在的修为，也不敢轻易与黑风老祖对掌。
但他也不必与之对掌。
降龙十八掌打出的隔空掌力，已足以与黑风老祖抗衡，令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化骨煞气，浑无一丝侵蚀之机。
隔空对了一掌，掌力爆裂掀起的狂风之中，楚天行身如电光，幻起重重残影，围着黑风老祖飞快绕行，途中不断出掌，看上去竟仿佛以一人之力，“包围”了黑风老祖，令黑风老祖四面八方，皆是重重龙影，咆哮着向他攒击而来。
正是升格至真气境功法的“瞬息千里”，配合连环快掌“密云不雨”。
黑风老祖纯论功力，尤在楚天行之上。
然而他并没有凝炼出真气种子，只是以邪门异术，走取巧捷径，引阴煞灵气入体，强行凝炼出了类似真气境功夫的三门异术。
所以论真实境界，黑风老祖反而比楚天行弱了一层。
加上他又受血煞刀气反噬，魔瞳咒又无用武之地，楚天行也根本不给他对掌的机会，三大异术一时竟无一门有用，其中威力最大的血煞刀气，还反过来成了他的拖累……
于是在楚天行这一番以一己之力发动的“围攻”之下，黑风老祖应对得极是艰难狼狈，一双乌黑巨掌虽守得滴水不漏，将四面八方攒击而来的龙影掌力尽数接下，可刚猛掌力狂轰滥炸之下，黑风老祖也不禁气血浮动，几欲呕血。
眼见黑风老祖落入下风，围观群魔一时震惊得难以自拔。
“怎么回事？黑风老祖怎会落入下风？”
“那个年轻人究竟是谁？怎会压着黑风老祖打？”
“吊在槐树上的那些魔道前辈，该不会就是被那个年轻人干掉的吧？”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怎可能一夜之间，就无声无息干掉那么多前辈高人？”
“可他能跟黑风老祖硬撼，还正在压着黑风老祖打！”
“……”
顾连城等黑风老祖门下弟子，见自家师父被打得如此狼狈，威风扫地，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愤怒，就要一拥而上，围攻楚天行。
但一个黑风老祖的亲传弟子刚刚蹿前几步，还未及靠近战团，便见一点寒芒乍现，随后一杆银龙般的丈八钢矛，便旋转呼啸着直噬其心口。
那黑风老祖亲传弟子措手不及之下，只来得及将双臂横于胸前，作出格挡之势。
可区区内力境武者的血肉之躯，如何挡得住钢矛锋芒？
高速旋转的矛锋势如破竹，一击就把那黑风老祖亲传弟子双臂钻破、搅断，之后余势不歇，破入其胸膛之中，旋转之下，将其胸膛搅出一个海碗大的血洞，直贯后背。
将其前胸后背贯了个对穿之后，矛锋向上一挑，将这弟子尸体挑得倒飞而起，砸入人群之中。
红衣似火的女子长发束成马尾，横矛傲立于众人之前，双眼半睁半闭，眸中杀机凛冽，冷声道：
“此路不通！”
顾连城脸皮抽搐一下，咬牙道：
“赤炼仙子钟玉卓！”
旋即大手一挥，厉声道：
“杀了她！”
山庄弟子们挥舞刀枪，发一声喊，如掠食的狼群般扑了上去。
闲散妖人见己方人多势众，有心讨好黑风山庄，也跟着冲了上去。
顾连城等武功更高的黑风老祖亲传弟子们，则混入人群中，借人群掩护，伺机靠近钟玉卓，要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对魔道中人来说，公平对决是什么？
从来没有听说过。
当然，正道武者大多数时候，其实也是一样的……
之所以会给人留下一种正道侠士总爱倚多为胜的印象，主要是因为魔道中人失道寡助，大多数时候都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孤家寡人，没有帮手，自然就要落单，自然就会被正道侠士正义群殴。
然而也有少数情况。
比如今天，魔道中人占据了绝对数量优势，那他们当然也不会放弃这种优势了。
群魔对钟玉卓展开围攻。
然而钟玉卓的武功，本就是杀伐之术。
单看她的主武器乃是丈八钢矛，就知道什么样的局面，更适合她发挥了。
眼下这种被多人围攻的乱战，就是她发挥的最佳场合。
群魔汹涌而来，钟玉卓面无惧色，半眯的丹凤眼蓦地瞪大，舌绽春雷，暴喝一声，长矛挥出排出倒海般的矛影，不退反进，迎着群魔悍然逆袭，主动杀入人群之中。
一时间，就见矛影如林，血雨飙飞。骨骼爆裂声、利器入肉声、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只一个照面，就有足足五个山庄弟子，或被她矛锋挑飞了脑袋，或被钻透了胸膛，或被扫断了双腿……
钟玉卓武功本就高强，进入这方天地以来，奇遇也没有少了她的。
异蛇血肉令她功力大进，内力修为达到贯通六条奇经八脉的境地，且功力被淬炼得愈加精纯凝炼。
连最难锻炼的内脏，都能强化到位的朱果和红毛野猪肉，令她体魄日益增强，双臂直有千斤神力，筋骨坚韧度直追狼人、吸血鬼，即便不用内力，也能徒手开碑裂石。
综合起来，不计三门异术的话，武道修为只不过是内力巅峰境的黑风老祖，她都可以正面一战。
更何况这些黑风老祖门下弟子，以及前来凑热闹蹭功劳的闲散魔道妖人？
一杆无坚不摧的丈八钢矛挥舞开来，根本没人能靠近她身周三米，连顾连城等黑风老祖门下弟子，都无法靠近她，发挥出各自修炼的异术威能。
钟玉卓几乎以一己之力，拦下了现场所有魔道妖人，使楚天行无有后顾之忧，可以放手压制黑风老祖。
黑风老祖越打越是心惊，内伤亦在血煞刀气不断反噬之下越来越重。
见门下弟子也被拦住，短时间内无法赶来解围，黑风老祖感觉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过一百招，顿时把心一狠，终于显出了魔道巨擘的狠辣。
杀！
他挥手一指，匹练般的血煞刀气自指尖迸射而出，倏地激射出去。
然而这一刀，并不是斩向楚天行。
血煞刀气先是冲天而起，继而越过战圈，向着被钟玉卓拦住的魔道人群中扎下，只一个冲击，便连续贯穿三人，将两个闲散妖人并一个山庄弟子前胸透后背刺了个对穿。
刀气贯体之时，还顺便吞噬了三人各自三成精血及三成功力。
得此精血功力滋养，血煞刀气变得更加血腥妖艳，威势亦平添数成，变得更快更狠，血色闪电般在人群之中往来穿梭，将一个个魔道妖人斩于刀下。
黑风老祖为了摆脱血煞刀气的反噬，为了争得反败为胜的机会，竟不惜以前来为他贺寿的魔道妖人，乃至山庄弟子祭刀，以群魔精血功力，增加魔刀威能。
楚天行见状，心中亦不禁惊叹：
这才是真正的魔道大手子，只要自己能活下来，其他人，同道也好，弟子也罢，管他们去死！
如此邪魔作风，楚天行自忖自己是绝对无法做出来的。
恰相反，他觉得自己虽然有追猎邪魔的特殊爱好，可若是与自己的同伴同时遇险，那他也一定能站出来，做一个守护同伴的大英雄。
绝不会为了自己，推同伴去死。
这一点，前两次遭遇天启之门时，已经得到了证明。
“黑风老祖，你连自己门徒都杀，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送你去囚魂地狱赎罪！”
楚天行发出正气凛然的爆喝，蓦地疾停脚步，沉腰坐马，双手拢于腰间，舌绽春雷手掌一推，轰然打出十八道龙影。
超必杀，震惊百里！
他可不想让黑风老祖以血祭刀，把血煞刀气威力提升到自己难以应对的地步。
必须要在此之前，拿下黑风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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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
高亢龙吟震惊四方，十八道龙形掌力齐齐轰向黑风老祖。
黑风老祖见此招凶猛，不敢怠慢，连忙召回血煞刀气，并指一点，猩红妖艳的刀气发出一声凶厉的铮鸣，悍然迎向漫空龙影。
嘭嘭嘭……
斩击爆裂声一气呵成，血煞刀气快如闪电，居然一气斩灭十八道掌力。
但震惊百里的威力，远远超过了密云不雨。
血煞刀气虽成功拦截这十八道掌力，可刚刚饱饮人血，变得猩红欲滴的妖艳刀气，在十八道掌力轰击之下，又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不待黑风老祖再将刀气甩入人群，杀人祭刀，楚天行又以同样的姿势，沉腰坐马，吐气如雷，再出“震惊百里”。
轰！
空气震爆，狂风横扫，又有十八道龙形掌力狂飙而出，于高亢龙吟声中，轰向黑风老祖。
这一刻，楚天行简直就是剧版乔帮主附体，就差个随身音箱了。
黑风老祖咬牙切齿，强行催谷血煞刀气，截向漫天龙影。
但此前一击，血煞刀气已遭创不浅。
未及恢复就又再度出击，已无余力一气斩灭十八道掌力。
几声震爆之后，血煞刀气堪堪斩灭五道掌力，就再无后继之力，哀鸣一声，倒飞回黑风老祖身上，再次循穴窍缩回他经脉之中，不顾黑风老祖意愿，自行汲取他精血功力疗伤起来。
血煞刀气就是如此邪门，宛若活物，需要“进食”时，根本就不考虑“饲主”的状态。
这一下反噬，顿时令黑风老祖雪上加霜。
不仅红润威严的面庞变得苍白如纸，额头还平添许多皱纹，身上的皮肤也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老人斑，像是转眼之间就老了十几岁。
而同一时间，剩下的十三道掌力，又已疾轰而来。
正遭刀气反噬的黑风老祖，只能勉强催谷“化骨煞掌”，一双乌黑巨掌连环拍击，试图挡住十三道龙形掌力。
然而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阻当。
只挡下六道掌力，他双掌便被生生震开，胸口空门大开。
剩下七道龙形掌力狠狠轰向他胸膛。
黑风老祖暴喝一声，胸前衣襟吹气一般膨胀起来，形成一道气墙，试图抵挡掌力。
可只听嘭嘭两声巨响，仅是两道掌力，便将气墙生生轰破。碎布抛洒之际，剩下五道掌力一拥而上，接连轰在黑风老祖胸膛之上。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中，黑风老祖像是被开了大脚的皮球一般，身不由己腾空而起，向后抛飞出去，一直抛飞出二十多米外，倒撞进一栋阁楼之中。
楚天行毫不犹豫，飞身追入阁楼。
只过去半分钟不到，他便又从阁楼里走了出来，一把扯下蒙眼黑布，哈哈一笑，展开身法，向着正自围攻钟玉卓的群魔掠去。
黑风老祖血祭魔刀，早已把自己人杀得人心惶惶、战意暴跌。
现在见黑风老祖生死不知，而楚天行兀自龙精虎猛，群魔顿时再无战意，发一声喊，就要四散而逃。
包括顾连城等黑风老祖门徒，都再也不想去管黑风老祖死活，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想跑？问过我没有？”
楚天行长啸一声，身如游龙，扶摇直上，一记飞龙在天隔空按下，将一个跑得最快的魔道中人生生按成肉饼。
跟着在空中连环出掌，再施“密云不雨”。
一道道龙形掌力飞蹿而出，向着地面狂轰滥炸，将逃亡群魔炸得残肢乱飞，血雨抛洒，惨叫哀号不绝于耳。
“你们这些邪魔妖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朝阳的光辉下。
群魔狼奔豕突，拼命逃窜。
楚天行沐浴晨光，追亡逐北，威风凛凛，宛若战神。
钟玉卓单手拄矛，大口喘息着，抬手抹去额头汗水，看着楚天行那所过之处、不留活口，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战斗姿态，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迷离之色，脸颊亦浮出一抹亢奋的红晕。
略作调息，她也再次挺起丈八钢矛，加入了追杀之中……
嘭！
毒手太岁顾连城与楚天行狠狠对了一掌，化骨煞气未及侵入楚天行经脉，就被他至阳至刚的降龙掌力化去。
顾连城则是浑身一震，双臂爆出一阵清脆的骨骼爆裂声，口中狂喷鲜血，向后抛跌出去。
但还没有抛飞出多远，楚天行便身形一动，爆发“瞬息千里”，一步赶上顾连城，抬手抓住他脚踝，将他生生拽了回来。
跟着反手一抡，砰地一声，将顾连城砸到了地上。
顾连城只觉浑身骨架都快要散掉了，痛苦地呻吟一声，咳出一块乌黑血块，满是怨毒不甘地瞪着楚天行，恨声道：
“你究竟是谁？”
楚天行微微一笑：
“我是替天行道的天刑者，是邪魔妖道的掘墓人，是囚魂断罪的阎罗王。顾连城，到你赎罪的时候了！”
说罢取出魔方，刷出一道幽光，就把奄奄一息的顾连城收进了魔方之中。
顾连城是逃得最远的一个。
楚天行一路追杀下来，其他人都没能逃下黑风山，便被他一一赶上，或杀或收。
唯独顾连城，成功逃到了黑风山脚。
可惜，在拥有真气境轻功“瞬息千里”的楚天行面前，黑风山脚，就是顾连城的人生终点了。
回头看了一眼，见钟玉卓并没有追下山来，楚天行略一沉吟，步入山脚一丛小树林中，进入魔方空间，抓紧时间处置抓捕的黑风老祖，及其亲传弟子。
等闲山庄弟子、魔道闲人，还没有资格被楚天行收进魔方空间，囚入囚魂地狱。
只有黑风老祖及其亲传弟子，以及一干成名魔头，才被楚天行视为有收藏价值的猎物收了进来。
此时瑟琳娜正忙碌地逐一品尝诸魔鲜血，提取他们记忆。
当然，以吸血鬼少女的食量，自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吃干抹净。
她只需要在脑袋附近下口，摄取少量鲜血，便足以提取到足够的记忆。
待她提取出记忆后，楚天行便动手剥脸囚魂，为魔方制造源源不绝的怨气能源。
同时粉碎其身体，将部分血肉供给魔方空间吞噬，部分鲜血则汇入瑟琳娜的血池房间之中，作为她的储备粮。
总之这群魔道妖人在楚天行手上，连骨头都被榨出了油来，不存在丝毫浪费。
花半个小时处置了黑风老祖、顾连城等一干俘虏，得到重要情报之后，楚天行方才离开魔方空间，向着黑风山庄返回。
行至半山处，就见钟玉卓盘坐在一块卧牛石上，正自调息疗伤。
她以一己之力，拦截所有黑风门下、闲散妖人，虽然一度所向披靡，杀得人头滚滚，群魔胆寒，可到后来终究还是受伤不少。
一身红衣被鲜血染成暗红，衣衫之上遍布裂口，裂口之下，便是条条伤痕，其中不乏深可见骨的创伤。
就连脸颊之上，都不知被谁划了一刀，一道伤痕从左眼角一直拖到嘴角，令人触目惊心。
若是寻常武者，这一下就已经毁容了。身上的许多伤痕，也会变成丑陋的伤疤。
不过钟玉卓这段时日服食异蛇血肉、朱果、红毛野猪肉，体魄已强化到超凡境地，身体自愈能力大大增加。
身上那些并未伤及内脏，只是位于体表的伤痕，完全可以恢复如初，不留痕迹。
就像现在，战斗才结束不久，她身上一些较浅的伤痕，就已经收口结痂。
那些较深较重的伤痕，也早已止血，正自缓缓合拢。
瞧这情形，怕是不出三天，她一身伤痕，便能尽数恢复。
“师姐，你还好吧？”
楚天行上前，关切问道。
钟玉卓睁开双眼，微微一笑：
“我很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
顿了顿，她反问楚天行：
“全部干掉了？”
楚天行点点头：
“所有妖人，无一逃脱。”
钟玉卓道：
“接下来怎么安排？”
楚天行微微一笑：
“接下来，自然是要清点战利品了。说起来，这一趟咱们赚到的，可是比咱们之前十几天赚到的还要多啊。”
钟玉卓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怎么讲？”
楚天行也不嫌她身上血腥味重，挨着她坐到卧牛石上，扳着手指头说道：
“异术方面，咱们足足收获了七门异术：血煞戮神刀、化骨煞气、魔瞳咒、摄血魔爪、钻心咒、含沙射影咒、牵丝咒。
“这七门异术，都是黑风老祖，以及那些老魔们提供。
“黑风老祖的三门异术师姐早知，另四门异术也都有些意思。
“那摄血魔爪，只需催动爪力，将敌人身上抓出一个小小的伤口，便可勾动敌人浑身血液，自伤口飞速涌出，令敌人几个呼吸之内便血尽而死。
“钻心咒可隔空数十米，令人心脏绞痛，如遭利刃钻心。虽然杀不死人，但无论是战斗还是日常，用来暗算害人，都有诸多妙用。
“那含沙射影咒也颇是有趣，只要攻击到敌人的影子，就能波及到敌人的身体。
“当然只是‘波及’，并不能让敌人将攻击照单全收。
“比如我一掌全力拍在敌人影子上，敌人只会承受三成掌力的攻击。不过用得恰当，也一样能收到奇效。
“还有那牵丝咒，可以射出无形咒丝，缠在目标身上，令目标变成你手里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受你掌控。当然，这种咒术也有颇多限制，并不能肆无忌惮地使用。
“这些异术，虽然都只是些旁门左道，远远不及咱们的‘真气种子’这条正道，但也颇有几分可观之处。就算自己不修炼，带回去交给东厂作研究，当也能赚到不少修炼资源。”
修行正道，自然是在丹田之中，凝炼出真气种子，为晋升真气境打下基础。
真气种子一成，数量一多，各种隔空攻击的手段信手拈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而这个世界的旁门异术，虽然另僻蹊径，给许多没有凝炼真气种子天赋的武者，提供了一条修炼出超凡手段的捷径，可终究不是正途。
不仅对境界、性命无益，还随时伴有极大的反噬风险。
就连战力，也并不见得就一定比走正途的武者强。
就像黑风老祖，他那血煞戮神刀威力是很强，却不怎么听使唤，动辙反噬己身。
楚天行的降龙十八掌，一掌接不下血煞戮神刀，可他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肆意挥洒掌力。
一掌接不下，就十连掌，二十连掌，纵是血煞戮神刀，也能将之生生殴到失去威能，令其反噬主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旁门左道的异术就完全无用了。
那种种异术，若能将之完美驾驭，化去其反噬，在恰当的时机，也自有其妙用。
“师姐如果感兴趣，这七门异术，咱们回去后，可以一起参研一二。”
说完异术，楚天行又说起了别的收获：
“黑风老祖作为大乾西南的魔道魁首，几十年来可是攒下了不少身家。
“他的秘密宝库当中，不乏增加功力、强化体魄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能保留到现在的，自然是与他功法冲突，他自己用不上的丹药、宝物。
“但他用不上，咱们就说不定能用上了。”
钟玉卓眼睛一亮，不顾伤势，霍地站起：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搜刮宝库呀！”
楚天行呵呵一笑，也自起身：
“好，这便与师姐同去搜刮宝库。”
当下与她快步疾行，回返黑风山庄，搜刮黑风老祖宝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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