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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卷残篇     我真不想当天师啊txt下载     我真不想当天师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三十六章 听戏的人

    “……老程,你再给我添几笔眉毛,你看看,你画得这眉毛……”

    “……自己拿着镜子添去,我再练练词儿……”

    “……老程,你这临时抱佛脚啊……”

    “……滚你娘的……”

    “……小怡,上好妆了啊,这画得可真好,比你爷爷……比你爸爸画得都好……老程,你过来看看人这手艺……”

    “……滚滚滚……”

    “……董爷爷,程爷爷,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他们两不用,小怡你帮我画下吧……”

    “……老杨,你们那儿试曲子,能不能换了曲子……”

    “……我他娘这调家伙式呢,你以为你听曲儿呢……”

    大堂里。

    那中年男人走进了后屋里。

    挨着戏台边上,几个老人依旧摆弄着手里的乐曲,不时响起些曲乐声,不时又停下。

    那画好了脸谱的女孩走到了大堂旁边正换着戏服,画着脸谱,说着些话的些老人跟前,帮着招呼着老人。

    “……小怡,今天我跟你唱对手戏,到时候要是我这忘词了什么的,你给我提点提点啊。”

    坐在张凳子上的个老头,头微微仰着,旁边女孩站着,帮忙画着还没画完的脸谱,

    “……好,余爷爷。”

    女孩描绘着脸谱,笑着应着。

    “……老余,你要是不行,那就我来唱,这段我熟着呢。”

    旁边个站着的,同旁边人说着话的老人转过头,笑着出声说道,

    “……滚滚滚,还想抢老子的角儿……”

    那老头趁着女孩沾颜料的间隙,再同着旁边的没好气地说着。

    旁边个老人笑着,没再说话,转过头,接着和旁边人聊了起来。

    老头则转过头,等着那女孩又在他脸上,上了些妆,

    “……小怡啊?”

    有些小心着,老头望着那女孩再出声问啊,

    “……啊?怎么了,余爷爷。”

    “……这差不多学校得开学了,这两天你就得回学校里了吧?”

    愈加有些小心着,老头坐着,抬着头望着那女孩,出声问着,

    旁边,说着话,换着戏服上着妆的些老人不禁止住了话语声,朝着这边转过些视线,

    戏台边,摆弄着乐器的些老头,似乎也听到了话语声,手上动作没怎么停,只是悄摸摸朝着这边望着,

    “……嗯。明天下午的车票回学校。”

    女孩回身沾着些燃料,停顿了下动作,再转回身,点了点头,应了声。

    听着女孩的话,旁边几个老头,几个老人不禁有些沉默下来。

    “……嘿……那到时候咱们就只能唱些没旦角的戏了啊……有哪些戏来着……”

    旁边姓董老头沉默了下,再笑呵呵着出声说道,

    听着董老头的话,女孩手里画着脸谱的动作再顿了顿,转过身,再朝着那戏台上望了望,再望着那遮着布帘往后屋去的屋门,

    抿了抿嘴,有些沉默。

    “……怎么就不能唱有旦角的戏了,我这不还能反串吗?我这脸白净着呢,反串个旦角没问题吧……我旦角的戏,我也会啊……”

    “……滚你娘的,你这满脸褶子的,还反串旦角,这上妆的粉都不够你糟蹋的……”

    几个老人老头再说着话,

    话语声混杂着些曲乐声,再热闹着。

    ……

    茶杯里往上溢散着些热气,在顶上亮着的白炽灯下,往着有些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映着些影子。

    端着手里的茶水,廉歌喝了口,

    听着随着阵阵拂过清风在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

    看了眼戏台边上,依旧摆弄着乐器,旁边,各自笑着,说着话,上着妆的老头,

    再转过视线,看了眼旁边不远,站在摆着的些凳子旁边过道上的那穿着戏服老人身影。

    那中年男人进了后屋过后,

    老人没再跟着进去,

    只是佝偻着腰,站在大堂里,

    抬着头,望着那稍显简陋老旧的戏台,望着戏台边摆弄着乐器的人,望着大堂边,说着些话,换着戏服,上着妆的人,看着那帮忙画着脸谱,同几个老人说着话的女孩,

    老人笑呵呵着,望着。

    看了眼老人,廉歌转过了视线,

    也没多说什么,端着手里的茶水再喝了口,

    静静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乐曲声。

    阵阵带着些寒意的风不时透过这敞开着的大门,拂进这大堂里,

    微微扰动着着屋顶缀着下的几盏白炽灯,晃动着灯下或站或坐,或笑或说着话些人映在地上的影子。

    ……

    “……还是小怡这手艺好啊,你看看这眉毛,画得多俊。”

    拂过阵阵清风混杂着,响着的曲乐声下,换好了戏服,戴好了发片,贴上了须髯,画好了脸谱的老人相继站起了身,

    或是摆弄着架势,摇头晃脑着,哼上一两句戏词,或是照着镜子,或是同旁边人说着些话,不时朝着那遮着帘子的后屋门望望,

    “……余爷爷,我去看看我爸他妆好了没?”

    “……不用,不着急,应该也快了。”

    听着有人夸她,那女孩先是笑着,紧跟着,又再跟着往那后屋门望了望,出声说道,

    旁边个姓董的老头摆了摆手,出声说道。

    “……嗯……那严叔你们先坐吧……等我爸上好妆了,我们就开始唱。”

    那女孩顿住了脚,再转过身,对着旁边没上妆,也没穿戏服的几个老人出声说道,

    “……成成成,那我们就先先入座了……小怡你不用招呼我们,你忙你的就成……”

    几个老人笑呵呵着应着,

    “……老程,我们今儿就听你们唱曲儿了啊,可别演砸了啊。”

    “……滚你娘的……”

    几个老人再笑着说着话,相继朝着戏台跟前摆着些凳子走了过来,

    望了望廉歌,几个老人在廉歌旁边,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

    “……小伙子,你不常到这边来吧。”

    几个老人坐下身过后,其中个老头出声同廉歌搭着话,

    “过路人,听人讲,这里能听戏,就过来听听。”

    笑着,看了眼旁边过道上,佝偻着腰,也朝着戏台前座位走了过来的那老人身影,

    再转过视线,看向旁边搭话的老头,

    “……现在听得惯戏的可不多了……前些时候带着我儿子过来听,那混蛋玩意儿还讲什么唱戏唱得太慢,听得着急……”

    “……这听戏啊,不光是听他讲故事,还得听他这个调儿啊……小伙子,我跟你讲……这儿的老徐,就是以前这戏院的老班主,那唱得那个好啊……那个腔调……不过,现在这个小班主也不差啊,就是他儿子……到时候,等他上台一唱,一听,你就能听出那个味道来……”

    似乎是为了帮忙招揽生意,那搭话的老头从旁边坐到了廉歌旁边个位置,对着廉歌出声说着。

    廉歌笑着,应着,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走到了旁边的那老人身影,

    老人再站了站脚,听着那老头的话,看着那老头,脸上笑着。

    紧跟着,似乎注意到廉歌朝着这侧投来的视线,老人不禁转过头,朝着廉歌这侧看了看,

    迎着老人转过来的视线,廉歌再看了眼老人,对着老人笑了笑。

第八百三十七章 唱戏的人(为盟主‘血红’大佬加更)

    身子稍显佝偻,站在过道边,穿着戏服的老人抬着头,

    望着廉歌,眼底先是流露出些疑惑,紧跟着,又再有些沉默下来,

    再站了站脚,朝着廉歌这侧再走近了些,在廉歌身侧旁边张凳子坐下了身。

    “……今天小伙子你也是来得是时候,今天唱得是《长坂坡》,是老徐他们家唱得最好的出戏……”

    旁边似乎想帮这有些破败的戏院招揽生意,留下个常客的老头,还对着廉歌出声说着,

    只是说着,渐也有些沉默下来,

    旁边,坐在廉歌另一侧,穿着戏服的老人听着那老头的话语声,先是笑呵呵着,紧跟着,再转过头,朝着那遮着帘子的后屋门望了过去,

    “……老徐那唱《长坂坡》的时候,那腔调板眼就是不一样……老徐他唱了一辈子《长坂坡》,我就听了一辈子,我可是他的老戏迷啊……”

    那老头说着话,渐又再沉默下来。

    旁边,开始还笑呵呵着听着的几个老头,听着那老头的话,相继也有些沉默下来。

    坐在廉歌另一侧的老人,听着旁边那老头的话,脸上还是笑呵呵着,只是有些浑浊的视线转动着,望着那遮着帘子的后屋,望着大堂前面搭着的戏台,眼底渐有些恍惚。

    “……现在的小班主,那也不差,那也是从小就跟着他爹唱戏,这出戏也是唱了好些年了,唱这出长坂坡的时候,那也不比他爹差上多少,别得地方,你听那腔调,都听不出那味道来……”

    那想帮忙揽客的老头沉默了下过后,再笑着对着廉歌出声说了起来,

    “……对了,小伙子……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吧,隔着这儿远吗?”

    再转过头,那老头问着廉歌。

    “有些远,这次算是从这路过吧。”

    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老头,出声应了句,

    闻声,老头眼底有些失落,再望了望大堂前搭着的戏台子,再有些沉默,

    “……那小伙子你一会儿听听这出戏,这戏听得那保证过瘾,下回再路过这儿,再来听听。”

    老头出声说着,止住了声,

    廉歌点了点头。

    ……

    “……不好意思啊,让程叔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没事儿……小班主这妆画得真好啊。”

    这时候,那穿着戏服的中年男人画好了脸上脸谱,再从后屋里走了出来,

    几个同样穿着戏服的老头和着那女孩走了过去,几人停在了戏台边。

    “……小班主那画得能不好吗……我看和老徐当初画得也差不多了……”

    “……小班主,现在就开唱?”

    摆弄着乐器锣鼓几人中个老头坐在戏台边,转过头,对着那穿着戏服的中年男人问了句,

    中年男人转过头,望了望旁边穿着些戏服的老人和那女孩,再朝着戏台上坐着的廉歌和几个老人望了望,

    再转回头,对着那奏乐的老头点了点头,

    “……劳烦邹叔你们了。”

    中年男人出声对着奏乐的几个老头说着。

    先前说话的老头摆了摆手,再转回了身,

    “……那咱们就开始了。”

    ……

    “……咚咚咚……咚咚,咚咚……”

    显得有些简陋的舞台也没帷幕,

    奏乐的几个老头,摆弄响了自己手里的乐器,

    曲乐声响了起来,

    “……老程,你先上……从二段开始……”

    “……用兵势必操胜券,定乾坤要建奇勋……”

    “……老夫姓曹名操字孟德。自从……”

    迈着步子,穿着戏服的,画好了脸谱的老头踩着曲乐声走了台,唱了起来,

    紧跟着,又一个个穿着戏服,画着脸谱的老人接着往台上走了去,

    混杂着曲乐声的戏曲唱诵声在大堂里响了起来。

    ……

    “……小伙子,你先前听过这出戏吗?”

    戏台前,摆着一张张座位上,

    廉歌身侧,那穿着戏服的老人转过了视线,眼底有些恍惚着,望着戏台上,

    另一边,那先前答话的老头,望了望戏台上,再转过头同廉歌说着话,

    “勉强有些了解吧。”

    看着那戏台上,唱着戏的几个老人,听着混杂在耳边的些曲乐声,唱诵声,

    再转过视线,廉歌应了声。

    答话的老头闻声点了点头,再转过头,朝着那戏台上望了望,

    “……现在唱戏的人不太够了,轮着些要人多的段,就都跳过去了些……这戏院里,都好久没唱过这种大戏了。”

    老头望着台上唱戏的人,出声说着,再沉默了下,

    “……以前,老徐……就是这戏院里的老班主,刚在这儿落脚的时候,我就来这儿听了他头场戏……”

    “……嘿……老严,那会儿我记得我是跟你一块来的吧……”

    旁边又个老头凑了过来,出声笑着搭话说道,

    “……可不是,都记不清楚是为啥来的,也不知道上那天有空还是怎么着……是下午那会儿,来这儿听了他头唱戏,唱得就是《长坂坡》……嘿,一听就着了迷,连着来听了好几天,愣是把长坂坡给听完了……”

    “……那会儿,老徐他唱这出长坂坡的时候就唱得好了……那会儿,他都还年轻,还耍得动枪,唱得是赵云……后来,听着听着他就岁数大了,就唱刘备,换他儿子唱赵云了……”

    “……那会儿,我老子都还在呢,有时候偷偷摸摸跑出来听戏……嘿,再后来,我老子没了,我儿子都大了,都又有孩子了……”

    搭话那老头说着,渐沉默下来。

    静静听着旁边老头说着的话,大堂里混杂着的戏曲唱诵声,看着戏台上变换着的戏剧,廉歌也没出声说什么。

    坐在廉歌另一侧,穿着戏服的老人笑着,望着旁边坐着的些老人,

    “……就这么,我就听他唱了一辈子……老徐这长坂坡唱得是真得好啊。”

    再沉默了下,搭话那老头望着戏台上,再出声说了句。

    那穿着戏服的老人渐渐转过了头,再望向了那戏台上。

    戏台上,那中年男人扮得赵云,那女孩唱得旦角这时候也走上了台,

    “……主公不要愁肠,等到天明,再做道理……”

    “……夜静更深天寒冷,点点珠泪湿衣襟……”

    唱诵声再戏台上再响起,混杂着曲乐声,在大堂里响着。

    看着台上的戏,台上坐着的几个老戏迷再有些沉默下来。

    那穿着戏服,身子稍显佝偻着的老人,望着那有些简陋戏台上,唱着戏的中年男人,那沿着旦角的女孩,

    望着台上变换着的戏,眼底愈加有些恍惚,

    “……汉阳院我也曾讲大话,一心要保他举家。

    长坂坡失却二皇嫂,还有阿斗小冤家……”

    台上,扮着赵云的中年男人再开口唱了起来,

    台下,穿着戏服的老人眼底恍惚着,微微朝前倾着身子,朝着台上望着,

    “劝主公休胆怕,曹兵何在我眼下……”

    台上,穿着戏服,扮着赵云的中年男人再唱,

    老人眼底愈加恍惚着,望着,嘴微微张了张,

    “甩开主公上战马,为救主舍命把贼杀。”

    “……甩开主公上战马,为救主舍命把贼杀……”

    台下的中年男人接着唱着,台下的老人微微张着的嘴里同时发出些唱诵声,

    而这时候,

    另一边,先前搭话的老头,也望着那戏台上,嘴里发出道唱诵声,

    “……甩开主公上战马,为救主舍命把贼杀……”

    台上台下,

    扮着赵云的中年男人,穿着戏服的老人,听着戏的老头,

    三道唱诵声在廉歌耳边混杂着,响起。

第八百三十八章 台上台下

    “……呼……”

    阵阵带着些寒意的风透过敞开着些的门,拂进屋里,微微晃动着灯下人的影子,

    混杂着些台上台下的唱诵声。

    坐着,听着耳边混杂着台上台下,三道唱诵声,

    廉歌脸上微微笑了笑,

    “老人家唱戏有些时候了吧?”

    看着戏台上还变换着戏,廉歌也没转过视线,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旁边,身子往前倾着些,佝偻着腰的老人唱诵了句过后,嘴微微张着,止住了声,还眼底有些恍惚着,望着戏台上。

    另一边,那跟着哼唱的老头听到廉歌的话,转过了头,笑呵呵着出声应着,

    “……这戏听得久了,平日里就喜欢跟着哼上几句,比不了老徐他们家唱得,不过是有些时候了吧……还年轻那会儿,老徐在台上唱,来听了几趟过后,我就能在底下跟着底下哼上一两句……时间一长,有时候,也搞不清楚,是来听老徐唱戏呢,还是这就想过来坐坐……前些时候,我还跟着上台唱了回呢,不过跟老徐唱得还是比不了,差了那么些个味道……”

    老头笑着,说着,

    “……就你那两嗓子,还跟老徐比呢,就连我你也比不过啊……你听我跟你哼两句……‘劝主公休胆怕,曹兵何在我眼下’……”

    旁边,又一个老头凑了过来,出声笑着说道,也哼了一两句,

    “……呵,这我跟老徐比不了,还比不了你……老徐他唱了一辈子,我怎么着也听了一辈子……”

    “……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笑着,两个老头互相说着,不过声音压得很低,没打扰台上唱戏的人。

    这时候,坐在廉歌另一侧的老人,再望了望台上唱着的戏,转过头,看向了廉歌,

    “……是唱了有些年了。”

    老人再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出声说了句。

    “……从小的那会儿,记事开始,像是就在学着唱戏……然后,再一晃眼,就是这么多年了。”

    再说了句,老人身子稍显佝偻着,往前倾着些,抬着头,朝着戏台上望着,有些浑浊的眼底愈加恍惚。

    “老人家放不下这戏台?”

    没转过视线,看着那戏台上唱着戏的人,变换着的戏,听着混杂在耳边的些乐曲声,唱诵声,

    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听着廉歌的话,穿着戏服的老人还望着戏台上,眼底有些恍惚出神,

    旁边,正笑着说着些话的几个老戏迷,老头,却相继止住了声,有些沉默下来,

    相继转过了头,朝着那戏台,朝着那戏台上望着,脸上笑容渐褪去,沉默着,

    “……嘿……嘿……”

    先前搭话的老头沉默了下过后,先是望着戏台上笑了声,张着嘴笑了声,想说些什么,

    却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又笑了声,再有些沉默下来。

    “……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有些放不下……老徐这在戏台上从唱了多少年,我们就在这儿底下听了多少年,看着他在台上从赵云唱成曹操,再唱刘备,看着他在台下,他儿子都慢慢长大了,他儿子还小的时候,还在我跟前转悠呢,帮着他爹倒茶,我们跟着帮老徐教育他儿子……嘿,一转眼,他儿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谁放得下啊,这么多年了……记得老徐刚在这儿落脚没多久那会儿……那会儿,我屋里给相了个对象,头回我跟人家见面,就带着人来了老徐这听戏,听着说听长坂坡这段,人还有些奇怪,我跟人说,这长坂坡多好听啊……后来,结了婚那么年,我老婆子还说呢,哪有这头回见面,就带着人女孩去听长坂坡的……嘿……现在,我老婆子都走了有些年的,闲着有空的时候,还是想着来这儿坐坐,听听这老徐家的,在这儿戏台上,唱唱戏……”

    “……嘿,我比你们可都年轻……那会儿我就十几岁点大娃娃,跟着我爹屁股后面来了这儿一回,都忘了老徐那会儿在台上唱得哪段,就记得那会儿听着觉得真好听啊……不过那会儿屋里也不富裕,也没钱天天听戏,帮着屋里忙完活,就偷偷摸摸跑过来,躲在那窗户底下,从窗户往里看,躲在那儿听……”

    “……老严,你娘的这是逃票啊!”

    “……嘿,这多年,我这不补回来了吗?”

    “……那会儿,我想跟着老徐学唱戏呢,结果从屋里跑出来,还没跑到这儿跟前呢,就被我爹给提领着回去了。”

    “……等我有娃娃了,我也带着他过来看,不过啊,他就是不怎么喜欢听戏……”

    “……嘿,一晃眼,就是这么多年……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想听老徐唱戏呢,还是想来这儿看看……”

    几个老头,老戏迷各自说着,又相继有些沉默下来,只是再转过头,望着那戏台,戏台上。

    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曲乐声,廉歌也没多说什么,也没转过视线。

    旁边,那穿着戏服的老人再眼底恍惚着,顿了顿动作,也转过了头,出声应着廉歌的话,

    “……是啊,放不下这戏台子。”

    出声说着,老人再望了望台下坐着的些老头,老戏迷,

    再转过头,望着那戏台上唱着的戏,有些沉默下来。

    “……六合枪战败了张郃将,再寻阿斗二皇娘。

    而内里忽听得哭声放……”

    “……我叫叫一声桃园弟兄刘关张,难见的阿斗太子糜娘娘了!”

    台边,拿着乐器几个老人还奏着曲乐,台上,穿着戏服的人还唱着戏,

    唱诵声,曲乐声混杂着,再台上台下响着。

    “……前些时候,临到头了啊,还想再上这戏台上再唱一出戏……”

    “……想着,我这些老朋友还在外面候着呢,就摸索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想把戏服再给穿在身上……”

    唱诵声,曲乐声混杂下,老人望着台上变换着的戏,沉默了下,再出声说着,又再渐止住了声。

    旁边,几个老戏迷还望着戏台上,各自有些出神。

    “……前些时候啊,老徐走了。”

    旁边,先前那搭话的老头,沉默了下过后,再转回头,对廉歌出声说道,

    “……走得那前一天啊,老徐就讲那天要再唱一出长坂坡,还讲要扮赵云,那会儿我们还笑话他呢,都这么把老骨头了,枪都刷不动了,还唱什么赵云啊……”

    “……那天,是早上的时候,我们几个说过来帮下忙,他儿子啊,也和我们说着话……然后就听到那后屋里窸窣窸窣的响,响着该是老徐起来了……再过了阵,就听到老徐在那屋里喊,喊他儿子,喊他儿子过去帮忙上下妆……那会儿估摸着是他手已经提不起来了,就想着他儿子去帮他……”

    “……他儿子应了他一声,就没再老徐在屋里再应声,有动静,就赶紧往着后屋里去看看……就看到老徐他已经落了气……”

    “……他啊,估摸着也是放不下这戏台子吧。”

    老头说着话,再转过头,望着那戏台上,

    另一边,穿着戏服的老人抬着头,沉默着,望着那戏台上,变换着的戏,眼底恍惚着。

第八百三十九章 戏台前

    “……明知晓他是激将语,难道说赵云我无知。

    搬鞍列镫上马去,为找主我命何足惜……”

    “……还小的那会儿,开始记事儿了,就跟着我爹学唱戏……”

    阵阵清风微微晃动着灯下人的影子。

    看着台上戏的几个老头,各自有些沉默,

    台上戏还变换着。

    望着那戏台上,穿着戏服的老人眼底愈加有些恍惚,沉默了会儿再出声说道,

    老人的话语声,混杂在台上唱戏声,曲乐声中。

    “……那会儿还是战乱的时候,就是个小戏班子,只有那么几个人。也没什么固定的地方,为了活计时不时就得换个地方,我也就跟着到处跑……”

    “……到了一个地方,落下脚过后,就是找地方搭个戏台子,做些布置,奏曲的调调手里的乐器,也闹出些动静来,让人知道有唱戏的来了,我也跟着旁边转,看帮忙挪挪凳子啊,擦擦灰啊……”

    “……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就是早上一大早就能听到有人在外边吊嗓子,忙活着些事情,听着屋外些动静,我也就从床上爬起来,练练基本功……练的时候,有时候我爹教我,我爹没空呢,就是其他几个人教我……到后面,慢慢的,我自己也就能自己练了。”

    “……那会儿,吃早饭的时候,稍晚些……小戏班子就那么些人,戏班子里的人不光得唱戏,也得做些其他的事情,等人都起来,吊了嗓子,就又都忙活着,布置些戏台,做些戏台跟前的布置,摆些座位,也烧些水,好迎来看戏的人……等这些个事情忙完了啊,才吃早饭……

    那会儿像是饿得快,前一天晚上吃下去的东西,到第二天一早,肚子就又叽里咕噜叫了……在屋跟前练着基本功的时候,总是止不住就往那戏台跟前,厨房瞟,看什么时候吃饭……我爹从我跟前一过,就给我来一下……”

    穿着戏服的老人身子稍显佝偻,抬着头,望着那戏台上,眼底愈加有些恍惚,脸上渐浮现出些笑容,

    “……等到我练完基本功的时候,一般也都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我就跟着,也跑到戏台子上面去,帮着做着布置,挪些东西……”

    “……等吃了早饭啊,要是下午有戏要唱,那小戏班子里的人,就都开始做装扮了……有时候,就让我站在旁边跟着学,看看戏班子里人怎么上妆的……有时候戏班子里人不够,就让我在戏台子跟前守着……怕有来看戏的人来早了,前面又没人招呼……”

    “……等着戏班子里几个人上好了妆,外面来看戏的人差不多就开始来了……到一个地方,开始几天来看戏的人多,到后面,慢慢人就少了……”

    “……他们在台上唱戏,我在底下听,也帮着招呼下来看戏的人,倒倒茶水……要是不需要我跟着帮忙的时候啊,我就躲在戏台子背后……戏台子后面没人的时候,听着台上唱戏的人唱,也躲在戏台子后面,跟着胡乱唱,拿着摆在戏台子后面唱戏的刀棍跟着胡乱挥……觉得像是很有意思……”

    大堂里,老人的话语声混杂着戏曲声响着。

    望着戏台上,老人脸上带着些笑容,眼底愈加恍惚,似乎回忆着,继续说着,

    “……等着一场演完了过后,等着来听戏的人走了过后,戏班子里才开始吃晌午饭,也不卸妆,怕耽搁时间……吃了饭,再休息休息,就又演第二场……”

    “……唱得晚的时候,等唱完了戏,就已经入夜了。早些的时候,也是差不多天开始黑了。

    等送走了来看戏的,收拾了,吃了饭过后,夜也就深了……”

    “……一天天,就那么过,等着一个地方来看戏的人少了啊,就又再收拾着东西,再换另一个地方……”

    抬着头,老人望着戏台上,眼底恍惚着,停顿了下,再继续出声说着,

    “……那会儿啊,戏班子里唱了戏,都会泡些润嗓子的茶水,喝着养养嗓子……等着我爹他们泡的时候,我也跟着有样学样在后面泡,捧着碗喝……厨房里有糖的时候,还会往里放一点糖化在里面……那味道可真是好喝……”

    说着,老人脸上流露出些笑容,话语声渐低,又再停顿了下。

    “……那时候,戏班子到了一个地方过后。总是会留着一天半天的时间,让戏班子里的几个人能在那地方逛逛,有时候是来看戏的人少了些的时候,有时候是又要走得前一两天。也是为了添置些需要的东西……”

    “……我爹出门,我总是让我爹带着我一起去,觉得街上热闹……他买些缝戏服的布料,上妆要的些东西……我跟着我爹到处走,那会儿,好像也不觉累,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等着我爹买好了要买的东西,要回去了啊,总也还是会给我买些吃得……街上卖得糖葫芦,街边卖得猪油炊饼……我爹提着买好的东西往回走,我就跟在他旁边,一路走,一路吃着我爹给我买的吃得,吃得满嘴都是……”

    脸上笑着,老人望着戏台上,眼底愈加恍惚,出神,回忆着,继续说着,

    “……就这么一天天的,我爹他们在台上唱戏,我在台底下跟着他们学,慢慢的,我就在那小戏班子里一点点长大些了……”

    “……再往后,那会儿,我十二三岁,还是跟着那先前一样,跟着我爹他们,又到了个小镇上。”

    老人出声说着,佝偻着腰,抬着头,望着戏台上,再渐有些沉默下来,

    再停顿了下,才再继续出声说了下去,

    “……找了个小院子,学着以前一样,搭了个戏台,准备着在那小镇上,唱几场戏。”

    “……那天,是下午的时候,我爹他们在台上唱戏,我在台底下听着,也帮着招呼来得客人……等着又给个客人倒了杯茶水,戏班子里有人得空了,不用我再忙活着招呼客人了,我还想去去戏台后面,摆弄下些放在戏台后面,没用上的些唱戏刀棍,跟着胡乱唱几句……刚回身,就看到院墙外,那镂空的装饰外边,有个人正透过那孔洞,朝着院子里,戏台上望。”

    “……那是个女孩,大概和我那会儿差不多大,穿着身有些发旧的衣裳,正目不转睛地朝着戏台上看,像是看着戏台上的戏有些入迷。”

    “……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像是院墙外边有人喊她,她再望了望戏台上,就转过身跑远了。”

    “……那会儿,我还想着,她会不会第二天又跑到那儿院墙边上来看戏,看她那模样,肯定喜欢看戏……不过,她就来了那么一回……”

    老人眼底恍惚着,渐再流露出些笑容,紧跟着,话语声渐低,又再停顿了下,才继续出声说着,

    “……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是她爹把她送到戏班子里来的。”

    “……说是想让她跟着我爹他们学戏……其实啊,就是想让我们能给那女孩一口饭,别让那女孩饿死了。”

第八百四十章 戏台上唱得的戏

    “……最后,我爹和戏班子几个人商量了过后,还是把那女孩留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她也不怎么说话,只是让她学基本功就学,让她帮忙招呼着来看戏的人,她就帮着倒茶……到后来,时间久了,慢慢才好些。”

    “……我爹让照看着她些,我就让她跟着我……那会儿,有了个同龄的人,我还挺高兴的……”

    佝着腰,穿着戏服的老人抬着头,似乎望着戏台上唱着的戏,又似乎望着更远处,眼底愈加有些恍惚,脸上再渐流露出些笑容,

    “……再后来……早上我爹他们做着戏台上布置的时候,我和她两个人就在院子边练着基本功……等到我爹他们在台上唱戏的时候,我们两也躲在戏后边,跟着胡乱唱,胡乱挥着唱戏的刀棍,两个人有模有样地走着步子,有时候还翻出来些上妆的工具,往脸上涂画些妆……那会儿都还没怎么学会,互相上了一脸妆,生旦角也成花脸了……”

    “……就这么,看着我爹他们在戏台上唱戏,我们再台下跟着学,一天天我们就在戏台子跟前,旁边,一点点就这么大。”

    “……再大些过后,我和当初那女孩结了婚,她就是我妻子……”

    说着戏台上下的事儿,老人脸上带着些笑容,似乎望着那戏台上,眼底愈加恍惚,渐再沉默下来。

    阵阵清风透过大堂边的门,拂进屋里,混杂着,

    戏台上的戏曲声,戏台下的些话语声,

    “……嘿,还是老徐家这段唱得好,别得地方,都听不出来这味道。”

    “……小班主这唱得也比老徐当初差不了多少了吧……嘿……就跟当年老徐一样似的……”

    “……前些日子,我还梦到我老伴儿呢,梦到我和我老伴儿一起来听老徐唱戏……”

    旁边,听着戏的几个老戏迷望着戏台上,各自说着些话,各自又再有些沉默。

    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戏曲声,

    廉歌没转过视线,也没出声打扰,只是看着那戏台上,渐变换着的戏,静静听着台下老人的叙说。

    ……

    “……我登台的岁数比较早,戏班子里人就那么几个,唱稍大些的戏,总是差些人。遇到些我能唱得戏,就会让我跟着上台……就那么一点大的时候,就有上台。

    那会儿,站在台上,学着我爹他们唱戏,听着台下人的喊好声,还觉得挺有意思。

    不过,那会儿基本功也没念过几年,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在台上待那么一会儿,算是帮帮忙,凑凑数。”

    老人望着戏台上,眼底恍惚着,沉默了会儿,再出声说了下去,

    “……真得轮到登台唱戏的时候,已经是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唱得那第一出戏,就是长坂坡。”

    老人说着话,望着那戏台上,再停顿了下,

    戏台上,唱戏的人依旧唱着戏,奏乐的人依旧奏着曲乐,

    曲乐声,混杂着唱诵声,随着台上人的步子响着。

    “……那天,是在个镇子上停了有段时间了。那时候,也都不怎么富裕,想来听唱戏的,那前段时间,也都来过……来听戏的人,除了那些个老戏迷,慢慢地已经少了下来,加上那天,上午的时候,正好下了场雨,下午的时候,雨停了,路还湿着,来听戏的人就更少……就零星几个人坐在戏台下……

    戏班子里的人就说,正好让我试试,人少,就是演砸了,也没什么……我爹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就让我上台,唱那出长坂坡……”

    “……这出戏,是我爹教我的第一出戏,加上那会儿也小,也喜欢耍枪弄棍的……对这出戏也算熟练。

    听到我爹让我一会儿上台,就急急忙忙去上妆换衣裳了……也说不清那会儿心里边是啥滋味……在那之前总是想,等我一登台,肯定就直接红透了天,轻而易举就能成个名角……到了那时候,像又只是在想,练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是要真正登台了……”

    “……脸上的妆是我后来的妻子帮我上的……再换好了衣服……就听到戏台前面,曲乐声开始响起来了,我爹就让我去前面准备了……”

    “……轮着我登台的时候,踩着曲乐声,我就那么走上去了……已经记不清楚底下观众的反应了,就记得,那会儿心底边应该高兴的,还有些紧张……不过后面唱着唱着,也没什么紧张了,就顺着那戏本,同着其他人,就那么一点点唱了下去……等着唱完了,都走下台了,才好像反应过来,自己这头回正式登台唱得戏,已经唱完了。”

    老人说着,望着戏台上,停顿了下,再继续出声说了下去,

    “……那场戏下来,底下坐着的零星几个看戏的人,也没让我大红大紫。那场戏,也没演砸,就好像是跟之前那么多场一样,就是戏班子每天要唱的那么一场戏……

    就是等到唱完了戏,拿着碗泡润嗓子的茶水,喝得时候,感觉格外的舒坦……”

    “……那过后就是一场戏又一场戏,后来我的妻子,也在后面的一场戏里登了台,是我给她上得妆……”

    “……开始的时候,时不时我们两登台唱那么一两出戏……再后来,慢慢地,这小戏班子里的戏,多数时候我们都会上台了。”

    “……就这么一场场戏里边,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过……”

    “……我就看着,在戏台上我爹岁数慢慢变大,我也在戏台上慢慢长大……”

    “……每天起了床,吊吊嗓子,再念念基本功,收拾东西,布置着戏台,再上妆唱戏……”

    “……再唱长坂坡的时候,我爹唱了须生,我扮了赵云……”

    老人身子稍显佝偻,抬着头,望着戏台上,出声说着,再渐沉默下来,眼底愈加有些恍惚,

    戏台上,穿着戏服,上着妆的中年男人正舞着手里唱戏用得兵器,唱着唱词。

    戏台上的唱诵声,混杂着曲乐声,在这大堂里响着。

    ……

    “……再往后,”

    “……那会儿,正是战乱严重的时候,为了躲战乱避祸。戏班几个人走散了,就剩下我爹,跟我,还有我妻子三个人在一块……”

    老人沉默了下,再出声接着说了下去,

    “……为了找个更安生点的地方,我们三个人就一路往前走……遇到些安生点的镇子,就几个人勉强唱几出戏,当做活计……”

    “……再后来,我爹在路上,害了病,没捱住,倒在了路上……就剩下我和我妻子两个人……到处都没有什么安生的地方,我和我妻子就只能一路走……勉强靠着唱一两出戏,讨口饭吃……”

    “……再然后,战乱终于是过去了,太平了……我和我妻子,也走到了这儿……”

    说着话,老人再转过些视线,目光有些恍惚着,望着这大堂里。

第八百四十一章 台下坐的人

    “……那会儿,才刚太平下来。”

    “……我和我妻子走到这儿,在这儿落下了脚。”

    “……那会儿,这就是个不怎么大的小县城,这儿啊,还是县城边边角角的地方。”

    “……没别得营生,就还是想着唱戏。”

    戏台上,唱着的戏还变换着,

    戏台下,穿着戏服的老人望着这大堂里,转动着有些浑浊的目光,望着,愈加有些恍惚,

    沉默了下,再出声说着,

    曲乐声混杂着唱词声,老人的叙说声,在大堂里响着。

    “……找了圈,找到了这儿,虽然是偏了些,破旧了些,不过终究地方宽敞。”

    “……我和我妻子商量了阵,就把这地方盘了下来……那会儿,那窗户破了些洞,就剩下个窗框撑在那儿……我和着我妻子,干脆就将那窗户用些废报纸,给它糊了上去……”

    老人缓缓转过头,目光有些恍惚着,望着大堂边上的窗户,出声说着,

    “……现在,那窗户框都已经朽了……”

    老人说着话,望着那随着阵阵清风,微微晃动着的窗框,再有些沉默下来,眼底愈加恍惚。

    看着戏台上的戏,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声音,廉歌也没出声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老人的叙说。

    大堂里,再有些安静下来,

    似乎只剩下清风混杂着曲乐声。

    ……

    “……把些窗户,门啊,修整了修整,收拾了屋子过后。”

    “……我和着我妻子两个人,一点点,把这戏台子搭了起来。”

    “……我钉着些木板,我妻子就帮着裁剪些布料,做些戏台上的布置。”

    “……底下先是夯实了层土跟石头,再找了些木板架在,铺在上面,木板上再遮了块布。”

    老人望着那大堂边微微晃动着的窗,再沉默了下,再缓缓转回了头,望向了那大堂里前侧的戏台子,有些浑浊的眼底愈加恍惚着,再出声继续说了下去,

    “……费了些时候,就这么,我和我妻子算是好了这戏台子。”

    “……再去找了些原本这儿的长凳子能修的修了修,再买了些,摆在了这大堂里……”

    “……就我和妻子两个人,唱些大戏也不够,就又临时请了几个人。”

    “……就这么,在这儿唱了头出戏。”

    老人望着那戏台上唱着的戏,眼底恍惚着,停顿了下,出声继续说着,

    “……以前,戏班子还在的时候,常唱长坂坡这出戏,熟悉些。在这儿落脚了过后,头出戏,就也唱得长坂坡。”

    “……那天啊,来了不少看戏的人……”

    老人说着,转动着有些浑浊的视线再望着这大堂里,

    再看向了旁边,那些个坐着的,各自有些沉默的老戏迷,

    “……从中午的时候,中间歇了一下,一直唱到了晚上,等着送走了最后批来的客人,收拾了东西,已经是入夜了。”

    “……等忙活完,好像才反应过来,我们两又站在戏台上,唱了一天戏……累是累了点,但总觉得心底边舒坦……”

    老人再缓缓转回了头,

    佝着身子,坐着,抬着头,再望着那戏台,望着那戏台上唱着的戏,

    “……就那么,我们在这儿落下了脚……再往后,就是一场场戏……”

    “……就像是以前那小戏班子还在的时候一样,每天早上醒了啊,就是吊吊嗓子,练练基本功,然后就忙活收拾,布置戏台子,忙活着早饭,早饭过后,就上妆,等着客人来了,就登台唱戏……等着晚上,得空了啊,说说白日里唱得戏,把些戏服缝补缝补……”

    “……每天啊,都有些人来看戏,有些岁数大的,有些岁数年轻些的,有跟着自己爹来的,有夫妇两人一块来的……有高兴的,有难过的……有两口子正怄着气的,有逗着自己娃娃的……就跟着戏台子上一样……”

    “……时间啊,就这么一天天过……我跟着我妻子,在台上唱着一出出戏,慢慢地啊,戏台底下,有些岁数大的不来了……”

    “……有时候,唱完了戏,我也会和来看戏的些人说上几句话,常来的些啊,慢慢也就熟稔了。我也常听他们说些他们的事情。”

    “……慢慢地,常来的些人岁数也一点点大了。”

    “……我和着我妻子啊,就一天天在这儿戏台上唱着戏……”

    “……再往后,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老人说着,抬着头,望着那戏台上,

    “……他母亲在生下来他过后,身体就虚弱了很多,经常害些病……有时候,我让她歇着,她还是笑着跟我讲,她歇着了我哪找旦角去啊……就这么,又过了几年。孩子三岁多大的时候,她再害了场大病,没捱住……就去了……”

    老人望着戏台子,望着西台子上,说着话,再沉默了下。

    “……临着走哪会儿啊。我守在她床边,她都昏睡了好久了啊,那会儿又突然醒了过来。

    她看着我,先是问,孩子怎么样啊,我说了孩子睡了。

    她应了声,然后又望着,看了我好些时候,脸上笑着,笑着跟我讲,让我给她上妆吧。”

    老人眼底愈加恍惚,再出声说着,

    “……我应了声,给她上了妆……她让我把她扶着,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再拿过笔,给我脸上,上了妆……”

    “……上好了妆啊,她说,没什么力气了,没以前画得好。”

    “……我说没事儿。”

    “……她看着我,笑着跟我说,让我给她唱出戏吧。”

    “……我问她想听什么。”

    “……她说……你再给我唱出长坂坡吧,我想再听听你唱得长坂坡……”

    “……我说好……就蹲在她床边上,捏着她的手,唱了这出长坂坡。”

    老人说着话,浑身渐颤抖着,抬着头,不知是望着那戏台,望着那戏台上的戏,还是望着更远处,眼底愈加恍惚,

    “……她啊,就这么听着,一点点落了气。”

    说着话,老人再渐止住了声,沉默下来,浑身颤抖着,只是望着那戏台上,眼底恍惚着。

    旁边,那几个老头,老戏迷,依旧望着那戏台上,眼底各自也有些恍惚,似乎回忆着。

    戏台上,唱戏的人依旧唱诵着唱词,戏台边的奏着乐曲的老人依旧奏着曲乐。

    戏台上,唱着的戏变换着。

    看了眼那戏台上唱着戏的人,唱着的戏。台下旁边,坐着,看着戏的几个老头,老戏迷。

    再转过视线,廉歌看了眼另一边坐着的老人,

    再转回了目光,没出声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

    大堂里,

    只剩下阵阵带着些寒意的清风拂进,卷着些戏台上响着的唱词声,曲乐声,响着。

    愈加显得有些安静下来。

第八百四十二章 唱得真好

    “……长板坡前为救主,七进七出逞威风……”

    台上人舞着唱戏用得刀枪,踩着曲乐声,唱着唱词。

    旁边,望着那戏台上,先前搭话的那老头,也跟着,哼唱着,

    阵阵清风混杂着些唱诵声,曲乐声,哼唱声。

    “……唱得真好啊……真好啊……”

    老头哼唱了句,眼底有些恍惚,望着戏台上,出声说着,

    “……是啊……唱得真好啊……”

    旁边另一个老戏迷也跟着,呢喃着,出声说了句,渐又再有些沉默下来。

    ……

    另一侧,佝着身,坐着的老人抬着头,望着那戏台上,

    久久沉默了会儿,又再转动着视线,望了望旁边的几个老戏迷,望着这大堂里,眼底愈加恍惚着,

    “……再往后,就像是以前……早上的时候,起来吊吊嗓子,和着些请的人收拾东西,布置布置戏台……然后,上妆,唱戏……”

    “……就在这戏台子上,这日子啊,就一天天往下过。”

    “……我就站在这戏台上,唱着一出出戏,也看着台底下一批批来看戏的啊,来了又走。”

    “……熟悉的些,常来的呢,越来越熟稔,年轻些的呢,慢慢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有些慢慢地不来了,有些还是时不时会过来……我在台上唱呢,他们就在底下听……”

    “……再慢慢地,我孩子也慢慢大了,我慢慢也开始岁数大了。”

    “等着稍大些了,就像是我爹当初那样,教着他练基本功,教着他唱戏……我收拾布置戏台子的时候呢,他也跟在我后面转,时不时啊,就去摆弄下唱戏用得刀棍……我唱戏的时候,有时候啊,也能看到他啊,跟在下面唱……我拿着润嗓子的茶水喝,他也接过去,抱着杯子喝……”

    老人说着话,再望着那戏台子上,那正踩着步子,唱着戏词的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些笑容,又渐有些沉默,

    “……就这么啊,一天天的啊,他大了,我也岁数了,也用不着我守着他练基本功了。”

    “……等着他头回登台的时候,我还是让他唱了长坂坡,扮赵云,我帮着他上了妆……等着他登上了台,我也走上了台……等踩着步子走上了台,我好像才发现,自己扮得不是赵云了,到我儿子了。”

    “……等唱完戏,底下的老朋友,就跟我说啊,老徐啊,你儿子都能唱赵云了啊。”

    “……再往后啊,常唱赵云的啊,就慢慢变成我儿子,我啊,从小生,慢慢地,就一天天唱成了老生……再然后啊,我儿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就在这戏台子上啊,我过完了这辈子……”

    老人抬着头,望着那戏台上,不知道是望着戏台上唱着的戏,还是望着戏台上唱戏的人,眼底恍惚着,再出声说着,

    再停顿了下目光,老人再缓缓转过了头,望着另一边正望着戏台上的一个个老戏迷,老头,

    “……我这些老朋友啊,也一天天变老,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孙子……虽然啊,我唱得的戏,他们都听过了,不过隔着段时间,得空了,还是会过来坐坐……”

    “……我还问过他们,他们就讲啊,别得地方啊,哪有你唱戏唱出来那味道啊。”

    “……我在台上唱了一辈子戏,他们也在台底下听了一辈子……”

    “……我没给他们做过什么,只是在这儿台上唱着一出出戏啊,他们却一直挂念着我……”

    老人说着话,再停顿了下,再继续说了下去,

    “……老严啊,他喜欢听长坂坡,觉得这出戏热闹……老程啊,喜欢听戏的时候也跟着哼上一两句……老杨啊,以前都是常跟着他媳妇儿一块来,再后来啊,就是和着老严他们一块过来……”

    老人说着话,再缓缓转过了头,望着那戏台,

    “……还真是有些放不下,放不下这戏台子……一晃眼就临到头了。”

    老人的话语声混杂着戏台上的唱戏声,

    戏台边,奏着曲乐的几个人卖力着奏着乐,戏台上,唱戏的人踩着步,唱着唱词,

    只是,戏台上的戏也接近着尾声了。

    “……临到头了啊,都还想再在这戏台子上再唱上一出戏……”

    穿着戏服上的老人出声说着,抬着头,望着那戏台上,渐再沉默下来,眼底愈加恍惚。

    “……叫主公转上我拜见,为臣还有不尽言。

    这是太子交当面,糜娘娘投井丧黄泉……”

    台上,曲乐声混杂着唱词声,在大堂里响着。

    台下,几个老戏迷抬着头,望着那戏台上,愈加有些坐起了身。

    又是阵曲乐声唱诵声后,

    曲乐声,念白声渐低。

    这出戏落下了幕。

    唱戏的中年男人站在戏台上,沉默了会儿,再站了站,从戏台朝着戏台前,这大堂里望了望,

    才转过身,往着戏台上走了下去,其他人也各自有些沉默着,跟着,走下了台。

    “……好……唱得好……”

    “……小班主,这长坂坡还是你们家的唱得有味道……”

    “……嘿,唱得真好啊,和老徐当初唱得也差不多了……”

    台底下,几个老戏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声,鼓着掌,大声地对着台上说着,

    只是各自眼眶都有些泛红,眼底噙着些浑浊的泪水,没落下。

    看着那走下来的些,唱戏的人,廉歌也从凳子上重新起身。

    旁边,那老人再望了望那戏台,戏台上,望着走下来的儿子,也佝偻着腰,站起了身,望着走下来台的,唱戏的人,老人眼底愈加有些恍惚。

    “徐先生唱得长坂坡的确很好。”

    看了眼身侧的老人,廉歌再看向走下戏台,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

    “……是啊,小班主今天唱得不比老徐差了……唱得可真好啊……”

    旁边,几个老戏迷也跟着,说着话。

    “……谢谢……谢谢……”

    中年男人先是对着廉歌道了声谢,再对着几个老头老戏迷道声谢,

    又再望着几个老戏迷,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再有些沉默下来。

    “……小班主,你先去卸妆吧……对了,小班主,”

    旁边,那姓程的老头走近了了些,先是出声说了句,又再望了望中年男人,有些小心着,再说道,

    “……小班主,我身上揣得这把钥匙就先不还给你了吧……这儿唱了戏,戏台戏服刀棍这些都还没收拾……等着明早我们过来帮你收拾,也免得你再一个人忙活……来得早,也免得你起来开门……”

    “……等收拾了,我看再把戏服帮你拿去洗洗,也方便到时候唱下出戏的时候穿……”

    那程姓老头笑着出声说道,

    “……老严这老家伙,还嫌弃我穿得衣服沾了汗……”

    “……嘿,你个老程头,你自己说是不是出汗多……”

    几个老头笑着再出声说起来话,

    中年男人还听着,还有些沉默着。

    “……程叔,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再唱戏了……”

    再沉默了下,中年男人出声说了句。

    紧跟着,笑着说着话的几个老人止住了声,沉默了下来。

第八百四十三章 最后出戏了啊

    “……没事儿,先收拾在那,等着过段时候再唱长坂坡这出戏的时候好直接拿出来穿……”

    大堂里,几个笑着说着话的老人相继沉默下来,

    顿了顿,紧跟着,那搭话的老人再望了望那中年男人,再笑着出声说道,

    “……对对对,正好小怡这段时间也不在,也没个花旦。先把衣服收拾在那儿,等着看什么时候小怡放假回来了,我们再把衣服拿出来就能直接穿……”

    “……正好这几天,我把这儿二胡再练练,有些时候没摸了,这手都生了……等着下回再唱这出戏肯定比这回拉得好……”

    旁边,另外几个人也紧跟着接话说着,只是都有些小心着望着中年男人,

    穿着戏服的中年男人听着身前些老头,老戏迷的话,望着提着乐器,穿着戏服,和先前坐在戏台前的一个个老头,老戏迷,有些沉默,

    说着话的些老人,话语声渐再止住,

    “……这把钥匙,我就再先拿着吧,小班主?”

    那程姓老头伸手,从戏服底下的衣服兜里摸出了把钥匙,有些小心着再望着中年男人,

    “……等着明天的时候,我们早点过来……看把戏台子帮着收拾收拾……”

    中年男人看着小心望着他的些老戏迷,再沉默了下,

    “……程叔,严叔,杨叔,邹叔……”

    “今天这出戏就是戏院里最后出戏了……”

    中年男人说着话,再转过头,望了望那做着些简单布置的戏台子,再转回头,沉默下来。

    听着中年男人,拿着或拿着语气,或穿戏服,或先前坐在台下的些老头,老戏迷相继止住了声,沉默下来。

    先前搭话的老头,佝着腰,抬着头,朝着中年男人望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只是再低下去些头。

    “……爸,”

    旁边,那扮着旦角的女孩抬着头,望着中年男人,不禁唤了声,想说些什么。

    望着穿着戏服的女儿,望着一众老人,中年男人沉默着。

    阵阵带着些寒意的清风透过敞开的屋门,附近大堂里,

    颤动着穿着戏服几人的衣襟,晃动着灯下人的影子。

    大堂里,愈加显得有些安静。

    “……嘿……嘿,没事儿,”

    又再沉默了阵,先前搭话的老头,先是笑了下,又再停顿了下,才继续出声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

    不知道是对其他人讲,还是在对自己说,老头再重复了遍,才笑着,对着中年男人再出声说道,

    “……那小班主以后得空了,来我家里坐坐啊……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唱一出……”

    “……到时候来我家,我家客厅宽敞些……”

    “……到时候还是再唱长坂坡吧……嘿,不听下老徐家唱得长坂坡感觉还是不习惯……其他的,哪有老徐家唱得那味道……”

    “……对对对……到时候小班主得空来屋里,我们再唱个一出,我也过过戏瘾……”

    几个老头,老戏迷紧跟着,也在笑着出声说着,还做着盘算。

    中年男人有些沉默着,听着些老戏迷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班主,那你先去把妆卸了,换身衣服吧……我们帮着你先把戏台子……这戏台子收拾下……”

    “……对对对,先去把妆卸了吧……”

    几个老戏迷再笑着,对着中年男人出声说道,

    “……谢谢程叔你们……谢谢……”

    不知道是为了谢几个老戏迷帮着收拾东西,还是其他,

    中年男人道着谢,再站了站脚,望着这大堂里,

    那放戏服的地方,上戏台的地方,

    做着简单布置的戏台,戏台前摆着一张张凳子,看戏人坐得地方。

    再沉默了阵,中年男人转过了身,

    低着些头,有些沉默着,朝着那后屋里挪着脚,一步步走了去。

    旁边,那扮着旦角的女孩抬着头,望了望朝着后屋里走着的中年男人,再望了望站着的些老戏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小怡你也去把妆卸了吧,这儿有我们收拾就行了。”

    先前搭话的老头再转回头,对着女孩说道。

    女孩再望了望朝着后屋里,沉默着走着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下,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自己父亲追了过去。

    望着中年男人和女孩走进后屋里。

    或穿着戏服,或提着乐器,或先前坐在台下的些老戏迷,相继沉默下来,

    或是还站着,或是佝着身,缓缓在坐了下来,坐在凳子上,望着这安静下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大堂里,

    眼底各自有些恍惚,浑浊的眼底在灯火下映着些泪光。

    “……这就最后出戏了啊?”

    有老头张着嘴,呢喃着,似乎问着自己,似乎问着旁边人,

    大堂里,再愈加有些安静下来。

    ……

    看着各自沉默着的些老头老戏迷,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穿着戏服的老人,

    老人佝着腰,站着,抬着头,望着一个个老戏迷,望着那后屋里,

    再转动着有些浑浊的视线,沉默着,望着这戏院里,望着那戏台,戏台上。

    “……嘿,我听了老徐家一辈子戏啊……还真是……你说其他的,哪有老徐家唱得这味道啊……”

    坐着的个,穿着戏服的老头望着这大堂里,眼底噙着泪水,笑着,再张嘴说着,

    “……以前啊,我跟着我老婆子来得的时候,就坐这儿呢……”

    “……嘿……小班主还小的时候,就在这儿这大堂里转悠,拿着根棍子,跟着在旁边比划……”

    “……十几岁那会儿,想听了戏了,拽着我爹来……让我爹给教训了顿,还是带着我来了……”

    各自说着些话,又各自再沉默下来,

    或穿着戏服,或提着乐器,或先前坐在台下的些老戏迷,望着这大堂里,相继站起了身,再挪开了脚,

    “……这就最后场戏了啊……”

    有个老头再重复了遍先前说着的话,望着大堂里,挪开了脚,

    其他些老头,老戏迷,各自沉默着,开始在大堂里帮着收拾起来东西,

    脱了戏服,卸了妆,将奏乐的乐器放到了一旁,

    挪着凳子,收拾着戏台上。

    一样样东西收拾了,一个个老戏迷相继停下了动作,再望着大堂里,

    “……小班主,戏台子这些我们都按着原先一样,给收拾了,戏服这些,也放到原先的地方了……”

    “……小班主,我们就……就先回去了啊……”

    收拾了大堂里的些老戏迷站在大堂边上,沉默了会,再出声对着还没从后屋里出来的中年男人喊着。

    后屋里,又是再安静了阵,才响起中年男人的应声,

    “……好。”

    听着后屋里传出来的些声音,一个个老戏迷,再站了站脚,朝着这戏院里望着,

    再各自退出,走出了这戏院子大堂里,关上了戏院的门。

    又在戏院门外站了站脚,一个个老戏迷才相继着挪开了脚。

    “……嘿……其他的,哪有老徐家唱得这味道啊……”

    一个个老戏迷身影渐远,话语声紧随着渐渐远去。

第八百四十四章 戏台上一生

    “……呼……呼……”

    屋门重新合了上,走远的些老戏迷似乎浑然不觉还站在这戏院大堂里的廉歌。

    看了眼那屋门外走远的些老戏迷,转过视线,廉歌也没出声说什么。

    旁边,那穿着戏服,佝着腰,站着的老人,抬着头,似乎望着那屋门外,一个个老戏迷走远的方向,沉默着,

    再转过头,望着这大堂里的一样样东西,收拾过来的戏台,摆着的一张张,留给来看戏人坐得凳子,放在旁边的戏服,戏服旁边搁着的些,唱戏用得刀棍。

    望着,老人目光愈加恍惚,有些浑浊的眼底噙着些泪水。

    阵阵带着些寒意的风透过大堂边开着些的窗,拂进屋里,微微晃动着窗框,大堂里,愈加显得安静,

    只剩下些,那后屋里不时传出的窸窣声,话语声。

    ……

    “……这些厚衣裳,我也给你放行李箱里,等到地方了,你拿出来挂上……”

    “……过年的时候,屋里晾得腊肉还有些,明早我给你拿个袋子装上……走得时候别忘了……”

    后屋里,中年男人似乎帮着自己女儿收拾着东西,一声声说着,

    “……爸……”

    后屋里,再响起那女孩的声音,只是唤了声,又再沉默下来。

    “……怎么了?”

    “……没事儿……爸……腊肉腊肠你也留些吃吧,我在学校里,也就晚上的时候,能煮来吃一点……”

    “……没事儿……我一个人在屋里也吃不了多少,也不爱吃这些……我留一块就行了。”

    “爸……”

    “嗯?”

    “……要不,我再多待一天吧……”

    女孩话语声响起,紧跟着,那后屋里再安静下来。

    “……没事儿,不用。”

    似乎又再沉默了阵,那中年男人的话语声再响了起来,

    “……你先去洗漱吧,等洗漱了就去休息吧,明天还得赶火车,早点休息……”

    “……好……”

    后屋里,再渐安静下来。

    女孩的步伐声渐远过后,似乎又再停顿了会儿,

    后屋里,才再又响起些中年男人收拾着东西的窸窣声。

    ……

    大堂里。

    佝着腰,老人抬着头望着大堂里,再朝着那遮着布帘子的后屋里望了望,

    再站了站脚,老人再朝着那大堂里,戏台子上望着,

    眼底愈加恍惚,不禁挪开了脚,朝着那戏台子上挪了两步,又再停下了脚,

    又望着那戏台子上,在原地顿了顿,老人再转过身,看向了廉歌,

    “……我这辈子啊……像是都在这戏台子上过得,临到头了啊,还是再想上到戏台子上唱一出戏……”

    “……这心里边啊,还真是放不下。”

    看着廉歌,老人再出声说道,

    “……不知道,小伙子你能不能当个看戏的观众,让我再唱一出戏。”

    闻声,再转过视线,

    看着这站在戏台前,穿着戏服的老人,廉歌停顿了下目光,脸上露出些笑容,

    “既然老人家愿意唱,我自然愿意听。”

    笑着,廉歌出声说着,

    “……那小伙子您坐,我这就上台……唱这一出戏。”

    老人脸上露出些笑容,说着话,再缓缓转过身,朝着那戏台子上望了去,

    眼底愈加有些恍惚,老人望着那戏台子上,似乎回忆着,

    再挪开了脚,一步步朝着那戏台子前走去。

    ……

    看着那佝着腰,往着戏台子上走着,穿着戏服的老人,

    廉歌没再出声说什么,在这戏台子前,留给看戏人的个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往那戏台走近的老人。

    老人挪着脚,一步步走至那戏台边,

    望着那戏台,戏台上做着的布置,铺着的布,

    老人眼底恍惚着,再停顿了下,挪着脚,沿着戏台旁边的台阶,一阶阶踩着步,望着戏台上,望着戏台下,

    踏上了台,老人脸上,画着的脸谱浮现,

    眼底恍惚散去,再迸发出些扮演人物的神采,

    “……主公不要愁肠,等到天明,再做道理……”

    念白声响起。

    依旧是长坂坡,老人扮的是赵云。

    只是老人唱诵念白声,那后屋里透出的窸窣声,平添了些别得味道。

    坐在戏台下,看着戏台上唱着这最后出戏的老人,廉歌静静听着这唱诵声。

    没有伴乐声,只有老人的唱诵声在戏台上回荡着,

    “……汉阳院我也曾讲大话,一心要保他举家……”

    戏台上唱着的戏,似乎与先前没太大差别。

    只是因为戏台下坐着的,看戏的人,和戏台上,唱着的人不同,而有些不同。

    手里多了把唱戏用的枪,老人耍着手里的枪,似乎踩着曲乐,挪着步,再转过身,

    望着台下,眼底先是有些恍惚,紧跟着,眼底又再迸发出些更多的神采,

    “……劝主公休胆怕,曹兵何在我眼下……”

    一幕幕景象似乎在老人眼前浮现,掠过,

    老人唱着的戏,似乎渐有些不同。

    父亲还在戏台上时,躲在戏台子后边,跟着乱挥舞着棍子,唱着的长坂坡,

    “……甩开主公上战马,为救主舍命把贼杀。”

    初次登台时,阴雨过后,太阳才刚从云雾钻出来,

    台下坐着零散几个观众,对着的是父亲扮着的刘备时,唱的长坂坡,

    “……六合枪战败了张郃将,再寻阿斗二皇娘……”

    已经常登台时,妻子也在戏台上,

    台下坐满着,叫着好的看戏人,自己父亲头回没登台时,唱着的长坂坡。

    “……明知晓他是激将语,难道说赵云我无知……”

    颠簸一路,只剩下自己和妻子,终于到了太平时候,

    再在这儿落脚,一点点搭起来戏台子,摆上了凳子,再登上时,唱得一出长坂坡。

    “搬鞍列镫上马去,为找主我命何足惜……”

    台下坐着些相熟的观众,已经几岁大的儿子,跟着戏台上自己瞎挥着手里棍子时,唱着的长坂坡。

    “……剑光如霜马如飞,单骑冲出长坂围。”

    似乎踩着曲乐,舞着手里的银枪,老人似乎眼前景象变换着,一声声唱着。

    坐在戏台前,当着看戏的人,

    廉歌看着,听着台上变换着,一点点往前的戏,看着戏台上,一声声唱着戏词的老人,

    停顿了下目光,廉歌抬起手,朝着老人,也朝着那布帘遮着的后屋里一挥,再收回了手。

    台上,老人还一声声唱着戏,

    紧随着,

    那后屋里,似乎听到老人唱戏的声音,那收拾着东西的窸窣声停下,

    有些慌忙着脚步声在那后屋里响起,

    那中年男人慌忙着,从着那屋里跑了出来,朝着那戏台上的老人望着,

    紧随着,眼眶一红。

    戏台上,老人唱着戏,看着走出来,朝他看着的中年男人,只是露出些笑容,

    再挪着步子,舞着手里的银枪,接着一声声唱着戏,

    中年男人望着那戏台上唱戏的老人,眼眶红着,缓缓挪着步,走到了戏台前,凳子上,坐了下来,朝着自己父亲望着,

    眼泪从泛红着的眼眶里涌出,啪嗒啪嗒往地上落着。

    戏台上,老人再一声声唱着戏,

    脸上的脸谱渐变换着,从小生慢慢变成了老生。

    “高祖提剑把业闯,光武复汉坐洛阳……”

    自己儿子长大,再初次登台,

    台下坐着些,岁数已经渐大的老朋友时,唱得一出长坂坡。

第八百四十五章 如今该是……

    “……白龙马驮回子龙将,汉刘备一见好心伤……”

    戏台上,老人似乎踩着曲乐,挪着步,摆着板眼,再一声声唱着,

    没再扮赵云,脸上画得脸谱渐成了老生,手上拿着的亮银枪消失,身上穿着的戏服渐变幻,

    “歇一歇来缓一缓,把曹营之事对孤言……”

    唱着戏,戏往前变换着,唱戏的人似乎从年少,到成家,再到年老,

    不知道是唱戏的人唱着戏,还是唱着戏的人在戏台上一生。

    台底下,坐着的,那中年男人望着那戏台上唱戏的老人,

    眼眶红着,眼泪不断涌出着,

    唱戏的老人再转过身,似乎望着身前对戏的人,似乎又望着台底下坐着的中年男人,

    戏台上下,再安静下来,

    中年男人眼眶红着,落着泪,望着自己父亲,浑身颤抖着,再缓缓站起了身,摆出了唱戏的板眼,

    “……梦儿里正和曹兵战,六合枪轮的我两膀酸。

    大骂曹贼莫走远,原来是主公在面前……”

    眼眶红着,中年男人再张嘴唱着。

    “……儿的母为你把命断,累得你叔父苦无边……”

    戏台上,老人再扮着刘备,接着再唱了下去。

    儿子已成家,有了孩子,戏台上常唱赵云,

    台底下坐着的,看戏的老朋友也已经老了时,唱得一出长坂坡。

    戏台上,一出戏已近落幕。

    老人似乎踩着曲乐声,再摆着板眼,挪动了两步,

    抬着头,朝着左右望了望,

    似乎戏中人望着左右,或是唱戏的人望着戏台上的戏,望着戏台下的人,

    眼底似乎恍惚了下,再紧跟着迸发出扮的角眼底的神采,再往前走了两步,

    “……接过太子好言劝,臣为谁血战长板坡……”

    台底下,中年男人望着戏台上的父亲,眼眶愈加泛红,眼泪不断往外涌出,张着嘴,再唱着。

    “……请到后边暂歇缓,等候你二哥搬兵还。”

    戏台上,老人再停下脚,接着唱着。

    已是临到头了,再想上台唱得一出长坂坡。

    “……搀扶你四千岁后帐歇息,等候江夏兵到,二兵合一……”

    老人再念了声白,这一出长坂坡的戏,已经唱完。

    戏台上,似乎也到了落幕的时候。

    老人站在戏台上,停顿着动作,

    戏台上下,再有些安静下来。

    戏台前站着的中年男人望着戏台上的父亲,红着的眼眶里,眼泪愈加往外涌出,滴落在地上,

    不禁往前,朝着戏台前再走了两步,再停了下来,只是望着戏台上的父亲。

    戏台上,

    老人脸上画着的脸谱褪去,身上穿着的戏服渐消失,

    露出原本,皮肤已经松垮,带着些沟壑皱纹,年迈的脸,和戏服下穿着的身,稍显老旧的棉袄。

    再抬起头,老人望着有些简陋老旧的戏台上,望着戏台下,摆着的,留给看戏人坐得凳子,

    看着那旁边,当初用报纸糊上,这会儿窗框都已经朽了的窗户,

    再看着,戏台前,已经是中年的自己儿子,

    脸上渐再浮现出些笑容,

    没再摆什么板眼,动作,只是望着戏台上,戏台下,老人再唱着,

    “……酸甜和苦辣,悲欢与离合……”

    望着戏台上,戏台下,老人先是念白,再接着唱着,

    “……一身荣辱戏台上,如今……该是下台了……”

    老人唱着,再望着戏台上下,停顿了下动作,挪着步,

    一步步往着台下,走了下来。

    望着自己父亲,中年男人不禁再朝着前走了两步,眼眶愈加泛红,涌出的泪水不断往下滴落着,

    走下了台的老人,脸上倒是笑呵呵,先是望了望自己儿子,再看向了廉歌,

    “……谢谢,谢谢小伙子您,能听着我唱这么出戏,能让我再在戏台上唱这么一出戏,能让我……”

    有些感激着,老人说着,再望向了旁边自己的儿子。

    看着走下了戏台的老人,廉歌微微摇了摇头,

    “就当是给得听戏钱吧。老人家这出戏唱得很好。”

    对着老人,廉歌笑着出声说了句,

    再笑容渐褪去,看了眼旁边那中年男人,再看了眼老人,

    “老人家,能看到你的术法,能维持到天亮。

    “……谢谢。”

    感激着,老人再出声说道。

    廉歌说了句,似乎只有老人听到,

    再看了眼这戏台前的老人和这中年男人,

    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再出声打扰,

    转过身,廉歌再挪开了脚,朝着这戏院外走了去。

    ……

    走出了这戏院的门,身后的门再重新虚掩了上。

    看了眼戏院外弥漫着夜色,被风卷起些叶子,又在远处落下的巷子,

    渐深夜色下,顶上斜挂着月亮的夜幕,更远处还映着些灯火的高楼间人家。

    “走吧。”

    再挪开了脚,廉歌走出了这巷子,随意选了个方向,

    沿着夜色下的街道,一人一鼠渐行渐远,

    身后,那巷子里,还亮着灯火,老旧的戏院,戏院里随着阵阵清风传来的话语声,紧随着渐渐远去。

    ……

    “……爸……”

    泛红着的眼眶里,泪水愈加涌出着,

    望着自己的父亲,中年男人浑身颤抖着,压抑着哭声,一声声唤着,

    “……诶,爸在呢……没事儿,没事儿……”

    老人身子稍显佝偻,站着,看着自己儿子,出声应着,

    “……爸……我没守住,我没把咱们的戏院守住……戏院要没了……我没把戏台子守住……”

    压抑着哭声,泪水不断着啪嗒啪嗒往下落着,

    中年男人在老人身前蹲下了身,一声声说着,泪水落在了地上,

    “……以后,以后戏院都不会唱戏了……爸……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把戏院守住……戏院没了……我没把戏院守住……爸,对不起,对不起……爸……”

    “……爸,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男人压抑着,哭着,浑身颤抖着,一声声对着自己父亲说着,

    “……没事儿,没事儿……爸不怪你。人啊,得往前看。”

    老人伸手虚抚着自己儿子的肩膀,脸上带着些笑容,望着自己儿子,说着,

    再抬起头,望了望这戏院。

    “……爸,对不起,对不起……”

    似乎积蓄着的情绪涌了出来,中年男人泪水愈加往外涌出着,浑身颤抖着,

    蹲在自己父亲身前,一遍遍说着,

    “……没事儿,没事儿……”

    老人再佝下去些身,只是一遍遍轻抚着做自己儿子的肩膀,笑着,一声声说着,

    “……没事儿,起来吧……”

    ……

    许久,中年男人男人才再眼眶红着,重新站起了身。

    “……去做些饭过来吧。”

    老人看着自己儿子,脸上带着些笑容,说着。

    “……爸,你饿了吗……我这就去,这就去给爸你做饭,给爸你炒菜……冰箱里还有些菜……”

    听着老人的话,中年男人慌忙着应着,便要往厨房跑,

    “……爸不饿。你晚上忙活了这么久,还没吃晚饭呢。”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自己儿子说着,

    中年男人顿住了脚,

    “……走吧,做些你喜欢吃得,爸在旁边看着你做……你喜欢吃回锅肉,爸在旁边再教教你,等做好了,爸陪着你吃。”

    老人说着,佝着腰,再挪着脚,

    “……好,爸……”

    眼眶红着,中年男人应着,同着自己父亲往厨房走着。

第八百四十六章 画画的人

    “……豆浆,油条,包子,馒头……”

    “……蒸玉米,蒸南瓜饼……”

    初升朝阳被云雾遮挡着,路边树木枝叶上缀着的露水被拂过阵阵清风卷落,

    路口,卖着些早餐小吃的流动摊位,停着出摊的车,摊位上,升腾着些雾气,又被拂过清风吹散了些,

    或是裹紧着身上衣服,或捏着要去买菜用得袋子,或是步伐匆匆,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或是同过路些相熟人说着些话,熙熙攘攘的行人从着路口,街边走过,

    一些车在街道上,不时驶过。

    不时摊位后,卖着些小吃早点的摊贩叫卖着,不时街边敞开了门,开门做着生意的店铺,招呼着客人,

    不时有行人在摊位前停下脚,在路边公交站台前候着车,往着开着门的店铺走入。

    不时些驶过的车等着红绿灯过后,往着各处驶去,公交车停在站台前,下来些人,又上去些人,渐又走远。

    阵阵拂过清风下,

    树下落着露水,走过行人衣襟微微晃动着。

    行人话语声,摊贩叫卖声,车辆驶过声,混杂着,响着。

    又是座城市清晨。

    “吱吱,吱吱吱……”

    沿着这城市街道,廉歌往前走着,听着耳边的响着的些话语声,看着路过些景象,行人。

    肩上,小白鼠转动着脑袋,立着前肢,张望着路边些卖着小吃的摊位,卖着些早点的餐馆,眼馋着,

    看了眼肩上眼馋着的小白鼠,廉歌微微笑了笑,

    “走吧,吃早餐。”

    笑着,廉歌转过视线,出声说了句,往着街边个卖着早餐的餐馆走了去。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立着前肢,跟着叫了声。

    昨夜,

    听了那戏院老人一出长坂坡后,廉歌便再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出了那座城市。

    一路,脚下路从街道化为公路,

    路过些城郊村落,在处荒郊随意露宿了晚,

    再往前走了段路,行至了此处。

    ……

    “……小伙子,你看吃点什么?”

    走进那卖着早餐的餐馆,餐馆里没多大,

    挨着两边墙,摆着几张餐桌,

    正是饭点,餐馆里坐满了些顾客,或是吃着早饭,同旁边人说着些话,或是摆弄着手机。

    从厨房里走出,给座客人上了菜的餐馆老板见廉歌走进餐馆,顺手擦了擦手,赶紧走了过去,出声招呼着,

    看了眼这餐馆里坐着的些顾客,再转过视线,看了眼挂在旁边墙上的菜单,

    “来二两米粉,再来笼小笼包。”

    随意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行,马上就给你上上来。”

    餐馆老板赶紧着应着,又转过头,望了望餐馆里都已经坐着有人的餐桌旁,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这会儿客人有些多,你可能要和其他客人拼拼桌。”

    回过头,餐馆老板再对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看了眼这餐馆里,摇了摇头,廉歌也没多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小伙子你先随意坐,马上就把你要的包子给你上上来……”

    再道了声歉,餐馆老板又赶紧回身忙活了起来,

    “……老板,给我再拿笼包子……”

    “……好嘞。”

    ……

    “……等会儿吃完了饭,先去菜市场转转,看有没有猪油买挂回去……”

    “……成,那一会儿就过去。”

    “……喂,我在这儿吃早饭呢,马上就过来……”

    “……老常你家那闺女是真懂事,哪像我家那混小子,一天天就知道在屋里玩电脑……”

    转过视线,廉歌听着这餐馆里混杂着的些话语声,再看了眼这餐馆里坐着的些顾客,

    或是对老夫妇不急不慢吃着面,互相说着些家长里短,

    或是挨着近的,相熟的对夫妇,同邻桌个人说着话,

    打着个电话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端着面碗,往嘴里塞着面。

    再转过目光,廉歌看了眼靠着餐馆门边的张餐桌,

    餐桌旁,只面对着餐馆外,坐着个年轻人,稍显安静些。

    身前摆着碗面,筷子放在碗上,丝丝雾气正往上升腾萦绕着,

    坐在那餐桌旁,一只手里捏着根炭笔,一只手托着个夹着板子的素描纸,旁边地上搁着个包,

    低着些头,望着那素描纸上,用着炭笔往着那素描纸上画着些什么。

    看了眼那年轻人,廉歌停顿了下目光,走了过去。

    “劳烦请问下,这儿位置能坐吗?”

    走到这还有些空位的餐桌旁,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闻声,那拿着炭笔在素描纸上划着的年轻人抬起了头,先是看着廉歌点了点头,

    又再转过头,望了望餐馆里其他桌,再转回头,拿着炭笔,在素描纸上划动了几笔,

    再将那夹在板上的素描纸转了过来,对着廉歌,

    素描纸上,用着炭笔在边上写着,‘当然’。

    “谢谢了。”

    看了眼那素描纸上写着的字,再笑着,道了声谢,

    廉歌在这餐桌旁,这年轻人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又再埋下头,拿着炭笔,一笔笔画着。

    再看了眼这年轻人,廉歌再转过了视线,看了眼餐馆里些吃饭的顾客,

    收回目光,也没再出声说什么,只是听着些餐馆里顾客,餐馆外走过些行人的话语声,

    “……老常,等会儿这顿饭一定我请啊。”

    “……不用,不用……该是我们请才对。”

    “……你再帮我记记,看看除了买些猪油,还要再买些什么……”

    “……好,好……”

    看着些过路的行人,廉歌静静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

    肩上,小白鼠转动着脑袋,也朝着餐馆内外张望着。

    这时候,那餐馆老板再端着碗粉,端着笼包子,从厨房里走了过来,

    小白鼠再立起了前肢,转动着脑袋,眼珠子随着餐馆老板端过来的包子,粉转动着,

    “……小伙子,你要的包子和二两米粉。”

    餐馆老板将笼包子和碗米粉放到了廉歌身前桌上,再走了开,

    小白鼠眼馋着,望着那笼包子,

    转过视线,看了眼眼馋着的小白鼠,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递给了小白鼠,

    小白鼠赶紧伸着爪子捧着,对着包子战斗了起来,

    收回目光,廉歌挑起筷子粉,吃着,听着耳边的些话语声,和那年轻人笔触落在那纸上的划动声,

    “……对了,老常,今天你们两口子,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啊。”

    “……嘿,这不是我女儿学舞蹈的吗……学了这么多年了,前些时候,她老师不是还夸她吗,说她有天分……就说给她找了个上台表演的机会,在省城那边呢,下午就要上台了,我们两等会儿赶车去看看……”

    “……好事儿,小时候看,我就知道你们那闺女长大了肯定有出息……那今天这顿饭,是该你们请……”

    旁边,那相熟的几个人说着话,脸上笑得有些合不拢嘴,

    而这时候,那年轻人落在纸上的笔触却停了下来。

第八百四十七章 画

    “……嘿,出息什么啊,头回上台呢……她老师也是看重她,一来就让她上那么大舞台,说底下要坐好多人呢……”

    “……那真是出息了啊,头回上台就是那么多观众,以后肯定是了不得啊……不像是我屋里那儿子,整天就窝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餐馆里,那相熟的几人还笑着说着话,

    那坐在廉歌对面的年轻人,手里捏着的炭笔,笔触抵在纸上,久久停顿着。

    挑着碗里的米粉吃了口,廉歌听着那餐馆里混杂着的些话语声,再转过视线,看了眼这停顿着动作,沉默着的年轻人,

    也没多说什么,廉歌再随意吃着些早餐,听着些耳边响着的些话语声,看着餐馆里顾客,餐馆外走过些行人,

    阵阵卷落了餐馆外枝叶上露水的清风不时拂来,扰动着几张餐桌上,碗里升腾着的些雾气,餐桌旁几人的衣襟,混杂着些话语声。

    那年轻人动作再停顿了下,手里捏着的炭笔再在纸上划动了起来,

    只是用着拇指去擦拭纸上笔墨的动作更频繁了些,

    捏着的炭笔落下几笔后,似乎又不满意,拿着拇指在纸上重重擦拭着纸上痕迹。

    素描纸变得有些发皱,拇指上染上了更多些碳灰。

    “……可不能这么讲……前些天的时候,她往屋里打电话的时候,我还跟她说呢,这回啊,人老师就给了你们几个上台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别让你老师失望……”

    “……就让几个人上台了啊?”

    “……可不是,那么多学生呢……”

    另一侧,餐馆里那几个相熟的人,仍然笑着说着话,

    那年轻人低着些头,只是望着夹在板上的素描纸,捏着的炭笔不时落下,似乎是不太满意,又一遍遍用着拇指,去擦拭着落下笔触留下的痕迹,

    “……说起来,你们闺女也学了好长时间的舞蹈了吧。”

    “……可不是,从小老师就说有天赋,就送她一直在学……”

    那几个相熟的人再出声,笑着继续说着些话。

    那年轻人又再用着拇指,一下下擦拭着素描纸上炭笔勾勒出的些笔墨后,

    纸上愈加发皱了些,擦拭着纸上痕迹的动作渐再停了下来。

    沾着些碳灰的拇指垒着那根炭条,又再顿了顿动作,

    那年轻人将那夹在板上的素描纸扣着,放到了旁边的背包上,

    重新站起了身,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对着贴在靠在厨房墙上的二维码扫了下,似乎是付了钱。

    这时候,后厨的餐馆老板正端着笼包子从厨房里走出,

    那年轻人没发出声,只是将手机转过去,对向了餐馆老板,

    餐馆老板抬起头,见到年轻人的动作,先是顿了下,再朝着那手机上望了望,

    “……好,行,收到了,谢谢了啊。”

    餐馆老板笑呵呵着,应了声,再走了开。

    年轻人收回了手机,再转过身,走回了餐桌旁,

    拿起了那夹在板上的素描纸,和背包,沉默着,往着餐馆外走了出去。

    ……

    “……吱吱,吱吱吱。”

    看了眼那走远的年轻人,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肩上,捧着剩下点包子的小白鼠,转动着脑袋张望了张望,往嘴里将剩下点包子塞进去,又眼馋着望着桌上的包子,

    看了眼小白鼠,廉歌微微笑了笑,夹了个包子递给小白鼠,小白鼠再立着前肢,捧着,对着包子战斗了起来。

    收回目光,廉歌听着耳边混杂着的些话语声,随意吃着些早餐,

    “……那小祖宗啊,喜欢吃排骨,等会儿一起买点吧……”

    “……成,我记记……”

    靠着里侧的老夫妇再笑着,说着话。

    “……老杨,就先不说了啊,我们就先走了啊,还得去买点闺女喜欢吃得东西给她带过去,还得去赶车……”

    “……成,那你们赶紧去吧,我就不耽搁你们时间了。”

    那相熟的几人再说着几句话,

    那对夫妇急匆匆吃完了早饭,往着餐馆外走远了。

    ……

    “老板,劳烦结下账。”

    餐馆里,渐过了饭点,吃饭的人渐少了些。

    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餐馆里剩下些顾客,餐馆外走过些行人,

    肩上,已经吃得肚子圆滚滚,勉强瘫着的小白鼠,

    廉歌再站起了身,摸了张钞票,递给了走了来餐馆老板,

    “……一共十六块钱,这是找您的零。”

    接过钱,随意揣进兜里,廉歌再转过了身,往着这餐馆我走了出去。

    “走吧。”

    餐馆外,街道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或是步伐匆匆,或是三三两两说着些话,

    街边,店铺里还招呼着客人,摊贩还在摊位后忙活着,

    出声再说了句,廉歌再挪开了脚。

    “……吱吱,吱吱吱……”

    肩上,吃撑着的小白鼠也跟着叫了两声。

    “行吧,听你一回。”

    听着小白鼠的叫声,选了个方向,沿着街道,一人一鼠再渐行渐远。

    ……

    “……别跑那么快,爸爸我可都快跟不上了……”

    “……爸爸,我们走快点吧……”

    头顶之上,被云雾遮挡的太阳再钻出,往地上挥洒下些阳光,映着街边树木,过路行人的影子,

    沿着路,看着沿途的景象和人,一人一鼠再往前走了段距离,穿过了这座城市。

    身侧,一个小孩拽着自己父亲从跑过,往着旁边跑远。

    看了眼街道上拥堵着车,或提着大包小包行李,或步伐匆匆的些行人,

    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旁边道路旁,

    道路旁,便是这座城市的高铁站,

    站前广场上,停着些卖着小吃的摊贩,

    招揽着生意的出租司机,同着来接人的一起,等在出站口边,

    提着些行李的人或往着高铁站里走着,或是同来接站的人,往着各处去,

    小吃摊位前,停着些行人,站前广场上,种着些的树木下摆着的长凳上,也不少人摆着行李,歇着脚。

    收回目光,看了眼肩上圆滚滚肚子刚平下去些,又立起前肢,转动着脑袋,朝着广场边摊位上张望着的小白鼠,

    “少吃点吧。”

    “吱吱,吱吱吱……”

    再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站前广场上,或坐或站,或步伐匆匆,或互相说着些话的行人,

    在站前广场上,一张花坛边长凳上停顿了下目光。

    那长凳上,坐着个年轻人,

    脚边摆着个背包,一只手托着夹在板上的素描纸,一只手捏着根炭条,

    低着头,望着那素描纸上,炭条不时落下,沉默着,似乎在纸上画上些东西,

    那长凳上的人,便是先前餐馆里遇到的那年轻人,

    再看了眼街道上,熙熙攘攘些行人,廉歌再挪开了脚,朝着那年轻人走了过去。

    走到了那张长凳前,

    那年轻人挨着长凳一边的边缘坐着,似乎没注意到有人走近,依旧埋着头,捏着炭条,在那素描纸上画着。

    再看了眼这年轻人,

    廉歌转过视线,随意着在长凳旁边空位上坐了下来。

第八百四十八章 画上聚光灯下

    “……老哥,走哪啊……坐车吧,上车就走,车就在停车场停着呢,下去就能到……”

    “……烤肠烤串炸土豆……奶茶果茶豆浆……”

    阵阵清风拂过广场,再带着些混杂着的摊贩叫卖声,行人话语声到近处,微微晃动着长凳后花坛围着的树木枝叶,响着些窸窣的声音,

    听着混杂着,在耳边响起的些话语声,看了眼从长凳前,广场上,走过的些熙熙攘攘,或提着大包小包急匆匆往高铁站里走,或脚步轻快些,同来接站人说着些话的行人,

    再转过视线,坐在这长凳上,廉歌再看了眼长凳另一侧的年轻人,

    年轻人还埋着头,似乎对身前走过些行人浑然不觉,也没注意到旁边长凳上坐下的廉歌,

    似乎沉浸夹着板素描纸上,绘着的画上,

    捏着的炭条,不时在纸上落下。

    年轻人,那张素描纸似乎已经换了张,

    没了先前写在其上的字迹,也没了先前拇指擦拭过后发皱发脏的痕迹,

    只是捏着炭条的手上,还沾着没洗去的碳灰。

    新换的纸上,画的景象才刚起头,年轻人捏着的炭笔勾勒出的些线条,勉强能看出,似乎是个舞台的模样。

    看着这年轻人,那张纸上渐勾勒出的景象,廉歌也没出声说什么,

    再转过视线,看着从长凳前,广场上走过的些行人,听着随着阵阵清风拂来话语声。

    ……

    “……还要会儿呢才回来,我看了高铁站这牌子,他坐得那趟车还要会儿才能到……”

    “……诶,出来了,出来了……这儿……”

    “……路上累着了吧……那我们就回去,你妈啊还在屋里做菜呢……”

    头顶之上,太阳不时被云雾遮掩,又不时钻出,渐往着当空攀升,

    不时往着高铁站赶来些人,相继走进了高铁站里,

    来接站的些人,相继接到了些人,往着各处走远。

    那年轻人还埋着头,沉默着,捏着炭笔,只是往着纸上不时落着笔触,

    纸上画着的画,渐被勾勒成型,

    先是个舞台,舞台上布置着似乎很华丽,舞台边,还隐隐能看出,坐着些伴奏的人,

    舞台上,一处留白的地方,似乎是从顶上打下来的聚光灯,照着舞台上一处,

    只是聚光灯下,却空着。

    舞台下,熙熙攘攘坐着些人影,

    后排的只能看到些影影绰绰的痕迹,前排能看出些轮廓的几道身影,也看不清处脸,

    只是似乎都或侧着身,或同旁边人说着话,没人注意舞台上聚光灯照耀着的地方。

    画着的,似乎是一个舞台上的一角。

    又再画好了一个前排的观众后,年轻人的笔触停了下来。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这年轻人的画,

    画上,台下该是勾勒着前排观众的地方,还留着些白,舞台聚光灯下,也没描上该在台上表演的人,

    舞台另一侧,似乎该是台下的地方,也留着些空处没画。

    此刻,这年轻人捏着的炭条,就抵在那该再画些前排观众的空白处,久久停顿着,

    再望着那空白处,沉默着,停顿许久,年轻人再落下了笔触,

    挪着炭笔,在那空白处,再勾勒出个观众的身影轮廓,

    笔触似乎有些稍重,那新勾勒出的身影比旁边些要更清晰些,

    似乎被戏台上,聚光灯下还没画上的表演者吸引了目光,那道前排的身影正朝着那戏台上望着,

    画好了那道观众身影,旁边还留着几个空位,年轻人的笔触却再停了下来,

    望着那新画出来,望着舞台上的观众身影,年轻人呼吸渐有些粗重,

    紧跟着,有些慌忙着,再直接用着拇指,一遍遍将新描绘出来的观众身影擦拭着,

    勾勒着那观众身影的线条被拇指擦拭掉,只留下了显得有些脏的碳灰,和被年轻人重重擦拭下,有些发皱的素描纸,

    望着那已经被擦拭掉观众的空白地方,年轻人渐再停下了动作,只是望着素描纸上的画面,捏着炭条的手微微颤抖着。

    又再沉默着,望着素描纸上描绘着的画面,

    手上颤抖着的动作渐停下,年轻人再往下那舞台另一侧,舞台下留着白的地方,

    沉默着,沾着些碳灰的手,再捏着炭条,再在那舞台边落下了笔触,

    两道紧挨着的身影,被年轻人捏着的炭笔,渐勾勒了出来,

    似乎是对夫妇,互相靠着,身影稍显模糊,正抬着头,望着那聚光灯的地方,

    似乎正期待着台上表演者的表演。

    没将那对夫妇的身影再勾勒的清晰些,

    年轻人望着那处,再停下了笔触,

    再沉默着,望着那舞台边两道模样的身影,

    年轻人再缓缓挪动着笔触,将笔触落到了额那舞台下,聚光灯下留白的地方。

    望着那纸上勾勒着的舞台上,年轻人捏着的炭笔抵在那空白处,再久久停顿着,

    捏着炭笔的手,微微差颤抖着。

    又再停顿了会儿,终究没能再继续画下去,

    年轻人沉默着,将捏着的炭笔笔触抬了起来,

    再望了望那还空着舞台上,空着观众席的画,将素描纸从夹板上取了下来,

    拉开脚旁边的背包拉链,往着那似乎已经装了不少废稿画纸的背包里,塞了进去,

    又再转过身,又捏着手里炭笔,在夹板上新的一张素描纸上落下了笔,

    笔触勾勒下,画纸上,又再出现个舞台的模样,似乎这年轻人再画着上幅画画过的景象。

    ……

    看着这年轻人渐又再勾勒出的景象,廉歌也没出声打扰,只是听着耳边些混杂的话语声,静静看着。

    素描纸上,舞台,聚光灯,舞台下,熙熙攘攘,影影绰绰的观众身影渐再被年轻人捏着的炭笔勾勒了出来,

    只是,该是前排观众席上,依旧是空着,聚光灯下,也没勾勒出舞台上表演的人,

    年轻人捏着炭笔,在那舞台上,留着白的地方再停顿了许久,终究没再落下笔,

    停下了笔,年轻人再抬起了头,朝着长凳前,四下,望了望,

    看到了廉歌投过去,停在那素描纸上画面的视线,

    再看了看廉歌,似乎认出了廉歌是先前遇到过的人,

    再愣了下,年轻人再捏着炭条,在那素描纸上写了句话,再将素描纸对向了廉歌,

    “……先生你也懂绘画?”

    看了眼素描纸上写着的字,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这年轻人,

    “勉强懂点,之前画过几幅画。”

    笑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闻声,年轻人没发出声音,点了点头。

    “你有失语症?”

    再看了眼这年轻人,廉歌随意着,再出声说了句。

    年轻人听到廉歌的话,停顿了下动作,再望了望手里那夹在板上素描纸上的画,看着画面上的景象,又再停顿许久,才再点了点头。

第八百四十九章 好听的画

    “对……我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

    年轻人捏着炭条,炭条抵在素描纸上,再停顿了下,还是再划动着炭条,在素描纸上写下句话,将素描纸翻转了过来,对向了廉歌。

    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那素描纸上写着的,稍显潦草的字,也没多说什么。

    年轻人却再沉默着,停顿了下过后,再将素描纸翻转过去,望着素描纸上勾勒着的景象,捏着炭条,再在素描纸上写下了句话,将素描纸再对象了廉歌。

    “先生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抬着头,年轻人望向了廉歌,

    转过视线,看了眼素描纸上写着的话,和旁边描绘着的那幅画,廉歌微微笑着,

    “画还没画完,不过,挺好听的。”

    笑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年轻人闻声,听着廉歌有些奇怪的评价,不禁愣了下,

    紧接着,又再沉默着,渐低下头,

    再翻转过了素描纸,望着素描纸上描绘着的景象,眼底先是恍惚,

    渐又再有些痛苦,眼眶有些发红,捏着炭条的手指有些发紧,浑身微微颤抖着,

    “谢谢”

    “先生,你说我一个学美声的人哑了是不是很可笑”

    年轻人捏着的炭条有些费力着再素描纸上划动着,再写下了一句话,将素描纸对向了廉歌,

    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素描纸上,

    不知道没顾及,还是刻意,年轻人写着的,有些潦草的字迹划过了纸上勾勒着的话,

    看着这眼底愈加有些痛苦,眼眶红着,似乎先前他的话,让其积蓄着的情绪宣泄了出来的年轻人,

    廉歌没答话。

    “我学了十几年美声,然后要到登台的时候哑了……”

    “……我父母在台下看着我,我老师在台下看着我……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台下看着我。”

    似乎情绪愈加有些爆发出来,年轻人没等廉歌回答,便再翻转过去了夹在板上的素描纸,

    紧紧捏着炭条,拿着炭条,在素描纸上发泄似的划动着,

    愈加多的炭笔划过痕迹,潦草字迹从原先画着的舞台画面上划过。

    “……就在登台的时候哑了,哑了……”

    “……所有人,所有人都在台底下看着我……”

    愈加有些痛苦着,年轻人捏着炭笔,一遍遍写着,

    潦草的字迹被覆盖了些,最先写着的字句变得有些模糊,

    “……我学了十五年,学了十五年^”

    “……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这么废物”

    字迹愈加显得潦草,渐已经辨别不清,只剩下年轻人捏着炭笔在纸上发泄似的划动着。

    紧跟着,年轻人又再捏着炭笔,重重的将写在素描纸上,情绪爆发似的字句全划了去,

    用力着,一遍遍来回划着,潦草着的字迹,和那先前画着的景象被覆盖了些,

    终于,被用力抵在素描纸上的炭条被紧捏着折断,

    断掉的那截落在了地上,捏着那剩下截炭条,年轻人停下了动作,手微微颤抖着。

    “谢谢”

    又再写下了两个字,年轻人再停了下来。

    只是望着纸上被炭笔划去的些字迹,画着的景象,沉默着,眼底恍惚着。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年轻人手里捏着那张素描纸上。

    重重划过纸面的划痕让素描纸有些发皱,

    有些发皱的素描纸上原先绘着勾勒着的那舞台,台下的观众,被那一句句潦草的字迹模糊,又再被那来回的划痕割裂。

    再转过目光,廉歌再看了眼这沉默着,紧捏着那剩下半截炭条,浑身颤抖着,望着素描纸上画面眼底恍惚着的年轻人,

    “这幅画卖吗?”

    再收回目光,廉歌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闻声,望着素描纸上被字迹划痕模糊割裂了画面的年轻人再抬起了头,望向了廉歌,

    又再转回头,望了望那素描纸上,覆盖着些凌乱潦草字迹,重重划痕的画,年轻人犹豫了下,

    伸手从夹板上扯下了这幅画,捏在手里,年轻人捏着剩下半截炭条,再夹板上新的一张素描纸上划动着,再写下了句话,

    “……我画素描没多久,先生你要是觉得不错的话,我重新给你画一幅吧,这幅……已经被我弄脏了……”

    翻转过夹板,年轻人将写下的字再对向了廉歌。

    “就这幅画吧。”

    看着年轻人写下的字,廉歌微微笑了笑,再出声说了句。

    闻声,年轻人再犹豫了下,有些沉默着,再望了望那满是潦草字迹,划痕的画,

    再转过身,再新的素描纸上写下了句话。

    “不要钱。”

    将夹在板上的素描纸翻了过来,年轻人再将手里捏着的那张带着潦草字迹,划痕的画,递向了廉歌。

    廉歌微微笑着,伸手接过了,

    “那就谢谢了。”

    出声说了句,廉歌再看了眼这张素描纸上,被年轻人涂抹划去的潦草字迹,被划痕割裂,潦草字迹模糊了的,最开始勾勒出,描绘出的,那空着的舞台,前排观众席留着白的画面。

    年轻人摇了摇头,再犹豫了下,拿着剩下半截炭条,再在新的张素描纸上再写下了句话,

    “先生你要是喜欢我画得那幅画面……我背包里还有些,没写这么多字的……”

    年轻人再翻转过夹在板上的素描纸,对向了廉歌。

    “就这张吧。”

    廉歌再转过视线,看了眼年轻人写在纸上的话,

    出声说了句,脸上再露出些笑容,

    “你送了我幅画,我也送你幅画吧。”

    笑着,廉歌出声再说了句,

    年轻人抬起头,看向廉歌,眼底有些疑惑。

    没再多说什么,廉歌随意着,伸手将这年轻人刚才断了的,掉在地上的那截炭条捡了起来,

    拿着炭条,在这满是划痕,潦草字迹的画上,落下了笔触,

    笔触落在画上,先前那该是前排观众,又留白的地方,

    旁边,看着廉歌在画上留白处落下笔的年轻人,先是愣了下,紧跟着,再渐渐沉默着,望着那画上。

    半截炭,笔锋转动着,

    先前留白处,渐被勾勒描绘出一道道身影,

    似乎是坐在那舞台前排的观众,被台上那聚光灯下该出现的表演者吸引了视线,

    或抬着头,坐直着些身子,朝着台上望着,或虽然还朝着旁边侧着身,却转过些头,似乎也关注着台上,

    一道道身影被勾勒出,一道道视线似乎汇聚到了那台上聚光处,那该出现的表演者身上,

    落着笔触,廉歌拿着那半截炭条,勾勒着,描绘着,

    旁边,那望着纸上画面,望着那渐被勾勒出前排观众的年轻人,浑身渐颤抖着。

    再将画面上,舞台下留白处添上了最后个观众,那观众身影的视线似乎也停在那台上聚光灯处。

    停下了笔,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看了眼旁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还望着那画纸上,身体愈加颤抖着,捏着炭条,夹板的手愈加发紧,

    “这台上的留白处,还是你自己来画。”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再说了句,将手里那添上了些观众的画,连带着那半截炭条,递给了这年轻人了。

第八百五十章 观众

    看着这年轻人,廉歌将那半截炭条和着这幅画递了过去。

    年轻人眼底恍惚着,浑身颤抖着,望着那添上了前排观众的画上,

    眼睛有些发红,呼吸有些粗重,紧紧望着,

    朝着廉歌递过去的画,缓缓伸出了手,

    望着那画上添上的观众,望着那观众视线汇聚着的,那舞台上,聚光灯照着的地方,

    眼底愈加恍惚,流露出些痛苦的神情,

    终于,年轻人有些颤抖着的手触碰到了这幅画,将这幅添上了前排观众的画连带着那半截炭条,接了过去,

    低着头,紧紧望着,年轻人眼底愈加恍惚着,捏着这幅画的手有些发紧,将画攥得有些发皱。

    紧随着,

    在这年轻人视线里,这幅画似乎渐渐在眼前渐渐放大,

    眼睛景象似乎变幻着。

    一座布置着有些华丽的舞台,拥挤着坐着的,熙熙攘攘的观众……

    ……

    收回了手,廉歌再看了眼这年轻人,

    看着这年轻人手里紧紧捏着那幅带着些潦草字迹,重重划痕,添上了前排观众的画,渐闭上了眼睛,似乎沉浸在了睡梦中,

    转过了视线,看了眼长凳前走过的些行人,

    廉歌再站起了身。

    “……快点,要来不及了……”

    “……还不是你,买点东西磨磨蹭蹭的……”

    “……这不是给闺女挑挑买,她喜欢吃这水果,给她顺便多带点过去。”

    这时候。一对夫妇提着大包小包,急匆匆着跑过,往着那高铁站里跑去,

    那对夫妇正是先前餐馆里要去省会看自己女儿登台表演的夫妇,

    看了眼,转过视线,再看了眼那靠在长椅上,捏着那幅画,似乎沉浸在睡梦里的年轻人,

    微微笑了笑,廉歌再收回了目光,

    转过身,再挪开了脚,

    “走吧。”

    “……吱吱,吱吱吱……”

    “听说小白鼠味道也不错。”

    肩上,小白鼠再转动着脑袋,朝着高铁站前广场边卖着小吃的摊贩张望着。

    廉歌挪着脚,再出声说了句,

    “……吱吱,吱吱吱……”

    在个摊位前买两根烤串后,一人一鼠再往着高铁站里走了去,

    “既然到了高铁站了,那就坐一程高铁吧。”

    “……吱吱,吱吱吱……”

    阵阵清风拂过,

    风中混杂着些话语声,

    一人一鼠渐行渐远,身后些行人,话语声也再渐渐远去。

    阵阵拂过清风下,那年轻人还捏着画,靠在长椅上,沉浸在睡梦中。

    ……

    “……没事儿啊,不用紧张。”

    “……我儿子都练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厉害,不比任何人差……”

    梦中,

    一座华丽的舞台旁,表演者未上台前的准备间里,

    一对夫妇正对着身前的个年轻人出声说着,

    “……都练了这么多年了,对吧,都十几年了,没事儿啊。”

    “……妈,我要是唱砸了,怎么办?”

    年轻人先是沉默着,再抬起头,望着自己父母,再出声问道,

    “……怎么会唱砸呢,我儿子学了这么多年了,厉害着呢,你老师之前还跟我说,你是他最有天分的学生呢,说你啊,再过两年啊,指不准比他都厉害了,我儿子啊,这么厉害,怎么会唱砸啊。”

    年轻人的母亲笑着安慰着年轻人,

    年轻人抿了抿嘴,没出声说话,

    “……没事儿,就是真唱砸了啊,我们再来过就是了,在这个剧院不成,我们再换个地方,你妈和着我再陪着你,我们再来过。我儿子是有天赋的,从小啊,你老师就都夸你呢,夸你有天分,爸知道呢。我儿子慌什么,爸妈都在舞台边上看着你呢。”

    年轻人的父亲,紧跟着也笑着出声安慰着年轻人。

    年轻人抿着嘴,沉默着,愈加将头低下了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父亲说得话。

    ……

    旁边,那年轻人站着,

    望着这准备间里,望着自己的父母,望着那低下头,面孔年轻些的自己,

    浑身愈加颤抖着,手攥着有些发紧,眼眶有些红着,呼吸有些粗重,眼底渐有些痛苦。

    ……

    “……没事儿啊,我儿子啊,厉害着呢,现在这儿啊,都是小场面,我儿子以后啊,那是要进大剧院的人呢,不用紧张啊。”

    “……都练了这么多年了,十几年都过来了……就算是演砸了,还有我跟你妈呢,我们大不了重新再找剧院……”

    “……那你先休息休息,我看了节目单,还要着会儿,才到你……我跟你妈就先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好好准备。”

    “……我和你妈在台底下等着你登台,好好听听我儿子唱得……”

    那年轻人的父母再出声对着那年轻人说了几句,往着准备间外走了出去,

    那年轻人还低着头,似乎在躲避着自己父母期待着的目光。

    ……

    “……我学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都是我爸妈一点点的血汗换来的……”

    “……我一定能唱好……一定能唱好……我必须唱好……”

    看着自己父母的身影走出了准备间,

    看着年轻些的自己一个站在准备间里,低着头,攥紧着手,不断给着自己施加压力,

    年轻人站在一旁,看着眼底愈加有些痛苦,

    “……我一定能行……必须唱好……”

    “……我练了十几年……我老师说我很有天分,老师说我以后能超过他……”

    “……我不能让我老师失望,我不能让我爸妈失望……”

    那年轻些的年轻人愈加攥紧着手,眼睛红着,一遍遍重复着,

    “……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只有这一次机会。”

    “……下一场,”

    这时候,准备间外,那舞台上,响起了报幕声,

    年轻人紧跟着,止住了动作,抬起头,朝着准备间外望了去,身体紧绷着,微微颤抖着,

    “……小辰,到你了。”

    这时候,准备间外,响起阵中年人的喊声,

    “……好……”

    年轻人声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似乎比想象中小,

    “……好。”

    又再应了声,年轻人挪着脚,一步步往着准备间外走了去。

    ……

    “……这就是你徒弟啊,下场就到他上了吧……”

    “……嘿,下场就是他上,老程你可得好好听听,听听我徒弟是不是都比你厉害了。”

    “……那我可得好好听听。”

    “……老师我就在台下听着呢,不用紧张……让这几个老家伙都好好听听,我徒弟是不是比他都厉害……”

    中年人带着年轻人往舞台边走着,一路遇到些从台上刚下来的人,说着话,

    年轻人沉默着,似乎有些害怕他老师期待的目光,有些躲避着。

    中年人望着自己学生,再笑着安抚了句,

    两人走到了舞台边,

    “……好了,小辰,上台吧。”

    中年人再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出声说道,

    年轻人抬起头,望向了那舞台上聚光灯照着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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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眼自家老宅屋顶上,那根据说是金丝楠木的横梁。又低头看了眼视线内,这据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系统。廉歌不禁陷入深深的思考,我家不是祖传神棍吗,现在这是……祖传神仙?我真不想当天师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不想当天师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不想当天师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