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有问题
当陈铁山看到陈锋之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那是陈锋之？
那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陈铁山用力的揉了揉双眼，仔细的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的陈锋之，哪还有半点侯爵之子的样子？
整个人身着单薄的灰色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最低级的麻布所制。
这种衣服的特点在于耐穿耐磨，寻常百姓一件这种衣裳能够穿三五年的都没事，只需要缝缝补补的就行了。
而且布料还便宜，大多数家庭自己都能织这种布料，衣服当然也是自己做的。
矿上的衣服都是统一制作的，虽然也要收费，但是价格要比自己在外面购买便宜的多。
陈锋之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可是华丽的丝绸。
虽然很薄，也不耐穿，更不耐脏。
但丝绸这种料子穿在身上轻便如风，穿着跟没穿没什么区别。
而且在这种炎热的夏天，也有一定的降温作用。
头顶上顶着的是一顶自制的草帽，就是那种直接拿麦秆编织的草帽。
矿场外面就有卖的，一钱十顶的那种。
这玩意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成本，唯一的成本就是人工成本。
材料就是自家的麦秆，只需要在收割的时候小心点，将其整理过后丢进水中浸泡一段时间，在拿来编织就好了。
这种草帽能够抵挡小雨，但最主要的作用并不是用来挡雨，而是用来阻挡阳光的。
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在矿上这么用功，陈铁山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或许，是自己对他太过于严厉了？
自己这些年来表现出来的焦急，无奈，在儿子的意识里，也同样的无助。
所以才会在得到一个机会之后，就想尽一切办法的去学习，去让自己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的路？
然而就在陈铁山感叹的时候，陈锋之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刚刚倒了一铲子的煤，打算换一个地方的陈锋之突然间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
于是乎又折返了回来，蹲在地上认真的看起了刚才探出来的那一铲子煤。
“陈公子，有什么问题吗？”李怀已经提着东西站了起来，见到陈锋之又蹲了下来，不由得问道。
“有问题！”陈锋之重重的点着头。
旋即伸手在刚才的那一堆煤中扒拉了起来。
他们探矿挖出来的数量并不多，挖出来也就是直接倒在地上观察完就走了。
根本用不着他们来清理，后续开采的时候，矿工们直接就一块给挖走了。
再说洛阳铲本来就不大，就算探一米的深度，估摸着也就几斤煤的重量。
在一座矿上，这几斤煤就跟没有似的。
陈锋之从地上的煤炭堆中扒拉出了几个小硬块，虽然还是黑乎乎的一片，跟一些煤炭没什么区别。
但感官敏锐的陈锋之还是察觉出了不太一样的地方。
“锤子！”陈锋之直接开口道。
李怀下意识的将锤子递了过来。
陈锋之也没有客气，直接捡起一块自己怀疑的小碎块，放在洛阳铲的背面，掂起锤子便轻轻的砸了起来。
正常来说，煤炭再怎么硬，在铁面前也还是不堪一击的。
就算用的力道不大，炭块也会碎裂的，更何况那么小的一块，连小拇指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大小，根本就经受不起比他大了上百倍体积锤子的攻击。
然而当陈锋之一锤子砸下去的时候，倒是有煤散落了出来。
但是最中间，最核心的地方却依旧没有改变形态。
陈锋之继续加大了力道，中间的部分形态倒是改变了，可没有一点碎裂的痕迹。
“这不是煤……”李怀大吃一惊，额头上的冷汗瞬间落了下来。
得亏是陈锋之细心发现了这个异常，不然等矿工们开采到位置之后却发现后面根本没有煤，那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虽然不至于丢掉这个饭碗，但是自己肯定是要被扣分的。
而扣分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说的直观一点，直接影响到的就是自己的评级。
像他们这种勘探专业的人，考核的标准有两个，一个是工作年限，一个就是日常工作的基本评分。
怎么说呢，若是连续两年，评分都在九十五分以上，那就可以直接晋升了。
连续三年，评分在九十分以上的，同样可以晋升。
连续四年，评分低于九十分一次的，也可以晋升。
连续五年，评分低于九十分两次的，还可以晋升。
如果你的评分就没有上过九十分，那么到第六年的时候，会给你增加一个工龄补贴，这个数额并不高。
但是如果这五年期间，你的评分有三次以上是在八十分以下的，那么抱歉，你的工龄补贴也没有。
最直观影响的，一个是收入，一个是职位。
晋升之后有职位补贴，还有工龄补贴，还有团队绩效奖励。
综合而言，晋升一次之后，平均下来每个月能够拿到的工钱，是晋升前的一点五倍到三倍，能拿多少，最主要靠的是团队绩效。
而一点五倍则是保底能到手的。
若是评分一直不够，即便拿了工龄补贴，收入大概也就是之前的一点一倍左右，差距那是相当的大。
而晋升之后意味着权力的增加，从一个普通的勘探员晋升为了一个小领导，慢慢的还是有往上走的机会的。
这要是出现一次这么大的失误，按照矿上的规定，起码三分是跑不掉的。
这也就意味着，李怀在接下来将近一年的时间内，要保证扣分不多余两分，否则晋升最快的两年已经没戏了。
作为专业的人，李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情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不管是自己发现的也好，陈锋之发现的也罢，总归是自己这边发现了问题，没有将这个问题错过去。
接下来，陈锋之直接跑去旁边打了一桶水，将那个小黑块丢进水中仔细的清洗着。
上面黑乎乎的煤炭不清洗干净，是没办法确认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的。
然而一阵操作之后，李怀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有些难以相信手中的这玩意儿是从煤矿中挖出来的。
“这里怎么会有铁？”
第660章 伴生矿
煤矿下面为什么会有铁？
这个问题深深的困扰着李怀和陈锋之两人。
大汉开采煤矿的时间太短，没有太多的经验去让他们学习。
李怀虽然经历了四年系统化的学习，但他所能学习的，也只是目前已经有的知识。
而那些未知的问题，不只是李怀不知道，大多数人也同样不知道。
“继续探，看是意外还是下面就是铁矿！”陈锋之想了想，综合着自己知道的情况决定道。
“嗯，现在只有这样了！”李怀点了点头。
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因为发现了几个铁矿的小碎块就上报上去？
那样显的他们太急功近利了一些，万一这只是一个偶然呢？
谁还能规定煤矿中就不能带一些铁矿呢？
万一这几粒铁矿石就是个混子，不知道啥时候混进去了呢？
所以，在上报之前，至少他们要确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意外。
于是，两人继续对着原先的探洞挖了下去。
然而只是一铲子下去，陈锋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换个地方再试一下！”李怀虽然是新人，但是经验也不差啥。
看着陈锋之的动作以及表情，基本上就确定了下面是真的有铁矿。
因为煤炭的硬度跟铁矿的硬度是不一样的。
他已经在这座矿上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了，上学的时候也没少跟着老师往矿上跑。
一铲子下去，阻力大概是多少，心里面都有数。
煤炭的硬度在那放着呢，就算是坚硬的炭块，在锋利的洛阳铲面前也很难阻挡。
但是铁矿就不一样了，他们硬度大，洛阳铲并不能那么轻易的将其打碎。
而在野外探矿的人，身上一般会备着几种不同规格的洛阳铲。
越细的越是坚硬，用的材料规格就越高。
两人紧接着换了个位置，距离刚才的位置间隔了大约五六米的样子，直接开了一个新的探洞。
然而这次在打下去一米深度的时候，却没有带出来铁矿。
“难道那真是个乱入的铁矿？”李怀有些怀疑道。
陈锋之却没有那么想，抬头望着远处。
看着连绵隆起的山峰，又看着煤矿上一层层的开采区。
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道：“继续往下打，山还不一定是平的呢，有高有低很正常，这里距离刚才那里不远，如果那真是一座山的话，在这周围打的深一些应该能探到的。”
“额……”李怀一脸茫然的点着头，这陈锋之可真是会举一反三。
这个故事还是自己教给他的呢，没想到现在就反过来教育自己了。
不过李怀还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好这里没人，就他们两个，自己这个老师傅还不至于丢了脸面。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怀只需要回头看一眼就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了。
当然，被自己的学生这么教育了，李怀也自觉脸上无光，不由得打起了精神，开始重视了起来。
然而在继续挖下去大约不到二十厘米左右的深度的时候，手中的洛阳铲再一次传来了巨大的阻力。
陈锋之继续用力猛的敲击了几下这才将洛阳铲带出来。
将带出来的矿产散落在地上，果然发现了一些碎的铁末。
紧接着，两人又在这周围接连打了数个探洞，结果大同小异，在不同深度都探测到了铁矿。
其中最浅的距离脚下只有不到半米的位置，最深的也不过两米。
当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李怀和陈锋之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今天的发现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去汇报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会加派人手过来一起探，看看这下面的铁矿到底有多大。
“爹？”直到这个时候，陈锋之才注意到自己老爹竟然来了。
陈铁山满脸慈祥笑意的看着陈锋之，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去，也不嫌弃满身黑乎乎的煤炭，重重的拍着陈锋之的肩膀。
“好小子，不错，没让爹失望！”
陈铁山是真的很欣慰。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没有去打扰陈锋之，甚至没有主动站在显眼的地方。
两个人就站在不显眼的地方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看着陈锋之和李怀两个人不断的忙碌着。
打了那么多的探洞，一个个仔细的去探查，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特别是在看到作为老师傅的李怀都因为大意忘记了某些事情的时候。
陈锋之却没有忘记，反而提醒自己的师父的时候。
陈铁山就更加欣慰了。
自己的儿子没有放弃，他从来都没有放弃，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而已。
“你对探矿感觉如何？”陈铁山又问道。
“爹，我觉得挺好的，学的快，关键是还能记住，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我本来就该干这个似的。”陈锋之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嗯，尽快把这下面的东西搞清楚，煤矿只是大汉众多矿产的一种，你不能一辈子只在煤矿上用功！”陈铁山说道。
然后又看着李怀，笑言道：“还有你也是，年轻人若是有了机会，就应该多在外面跑一跑，先别管成与不成，多长点见识总归是没错的。”
“先生说的对……”李怀满是尴尬的回应着。
陈锋之他爹是谁？
李怀不清楚啊，也不知道人家是啥官，这搞的自己很尴尬。
还让自己去外面多跑一跑，哪来的机会啊？
能学这个专业都是捡了漏的，现在李怀哪还有心思去求更多？
只要能稳住，能尽快晋升就心满意足了。
调动，晋升，对于李怀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对于陈铁山来说，无外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再说李怀这个级别，调哪不是调？
又不占用主官的职位，陈铁山甚至都不用跟皇帝打招呼就能把这事办了。
不是自己膨胀了，而是因为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就好比你是个军区司令，你会告诉你的政委，我要让A团的某某某去B团当个班长吗？
李怀教给了陈锋之不少的知识，帮他找到了正确的打开方式。
所以陈铁山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感谢，自然会给他一个机会。
第661章 张苍又来了
随着人手的增加，铁矿的规模仅仅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差不多探测出来了。
然后又紧急借用了一批野外探测队的设备，对地下的铁矿进行精细化的探测。
半个月后，关于洛阳郊外煤矿发现铁矿的报告已经出现在了王不饿的案台上。
这并不是一份最终的报告，而是根据目前已经探测到情况的报告总结。
由于技术原因，短期内无法探测到更多的信息。
而且每往下探测半米，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拼接的洛阳铲不足以支撑这种强度的工作。
一米两米，三米五米的倒是无所谓。
可一口气接了二十三十米的长度，上面还要用大锤敲击让他往下钻，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铲柄不可逆转的出现了弯曲现象。
这种长度，一旦发生了弯曲，整个洛阳铲底部的受力点就发生了变化。
这个时候无论上面用多大的力气，下面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反而会让铲柄越来越弯，直至卡死在里面，连取出来都很艰难。
所以，出现在王不饿手上的这份报告，探测最深的位置只有二十米。
而且还是就这一个点，其余的深度普遍在十米至十五米之间。
虽然不够完整，但这份报告基本上也可以证明了一件事实。
洛阳郊外的煤矿中，目前基本上已经开采到了铁矿这个伴生矿的位置。
而铁矿的规模，已经探明的区域是长六百步，宽九百余步的这么一个区域。
不能确定的是深有多少。
但不管深度有多深，就目前探测到的十五米的深度内都是铁矿，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准备开采了。
这件事情对于王不饿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都不需要他去审批，工部那边自己就解决了。
该不该开采，其实并不是什么难点。
铁矿就在煤矿之中，所以就算是为了开采煤矿，也得把这点铁给开采出来。
大不了就是拉到洛阳，这些铁矿直接在洛阳进行冶炼，然后用于科学院的试验什么的。
王不饿需要的只是一个知情权，我得知道这件事情才行。
然而通过这件事情，王不饿又一次意识到了大汉关于勘探手段的落后与无奈。
太深的打不下去，太浅的没什么用。
真正的勘探是要探到最下面的，清楚的知道这座矿的储量到底有多少，有是否值得开采。
现在的技术手段本身就不行，就算是探测到了一些矿，也没有实力去开采。
目前能够开采的，也就只有那些距离地表比较近的一些矿。
也就是所谓的露天矿，若是不能探明储量，或者是不能确保有足够的开采价值。
贸然开采这个后果是谁也不愿意承受的。
万一突破重重障碍好不容易探到了一个矿，位于地下二十米处，结果他们只能探到二十五米的深度。
最后费尽千辛万苦把上面的覆盖层给挖开了，还没怎么开采呢就结束了？
所以说，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局面接连发生。
朝廷这边就必须要加快对勘探设备的更新换代。
仅仅只是依靠一个洛阳铲是远远不够的。
洛阳铲也就是能做到对开采作业的精确指导定位罢了。
另一个作用就是通过在作业期间内洛阳铲的勘探，提前发现是否有暗河，从而避免挖开暗河，导致渗水事故的发生。
虽然露天矿渗水并不可怕，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人员损失。
可一旦发生了渗水，对于开采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所以，若是单说勘探，最好的办法还是搞一个勘探车出来。
粗的下不去，细的不经操。
人力在大自然面前始终是有限度的，强行勘探的话，那就太消耗人力了，也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若是用机器取代人力，那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即便是拼接的探管也能打下去的，因为机器可以带动更粗的管子。
粗就意味着耐操，可以打到更深的地方。
于是，王不饿大手一挥，直接批了张条子。
“把这个交给王忌！”王不饿随手将条子交给了秘书郎。
车辆那边基本上已经搞定了，只是一些细节还需要继续调整。
另外就是持久力不够，动力输出有些问题。
这些都是需要慢慢调整的。
王不饿也不希望稀里糊涂的上马，将来以后满大街都是抛锚等着维修的车辆。
既然小型的钻机都已经做出来了，那做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旋转钻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然而科技就是这样，当你突破了一个技术之后，其他技术很快就会跟着突破。
这些相关的技术基本上都是根据一个原理衍生出来的，只需要在细节方面做一些改变就可以了。
例如说铲车和挖机，看着不一样，实际上原理差不多。
无非就是一个向上，一个向下，布局一改，设计一细化，基本上就搞定了。
“陛下，户部张尚书在殿外求见……”又一个秘书郎小心翼翼的进来汇报道。
听到张苍又来了，王不饿下意识的挠起了头。
现在他最讨厌见到的就是张苍。
甚至有种想要弄死他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每天别管有事没事，他就得来烦你一会儿不行。
而且每次来的目的都是那一个。
但是吧，不见还又不行。
于是，王不饿只好挥一挥手，示意让他进来。
张苍迈着欢快的步伐，满脸严谨又焦虑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
“陛下，臣觉得大汉内部最多安置十万驻军就够了，您看啊，臣已经做了详细的规划预案……”张苍上来就将手中的资料摆在王不饿面前。
比起之前仅靠着一张嘴而言，这次显然是准备的更加精细了，连驻军预案都算了出来。
“北边没有什么敌人了，部署十万骑兵巡视草原是足够用的，西边西域那边十万人也没什么问题，南郡兵营十五万也是可以的，蜀郡兵营十万人虽然有点多，但考虑到地形环境，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么余下来的这些地方，就是大汉真正的内部了，周边有足够多的军队保护，所以在内部已经没有部署重兵的必要了，咱们可以按照每个郡根据大小部署三五千人，然后在一些链接地部署个一万人，这样有事的时候也能随时支援……”
第662章 改革
张苍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裁军上面了。
现在大汉大大小小的兵营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左右。
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数量，其消耗早已超出了朝廷的承载能力。
如果说这些人只是吃饭那还好说，现在大汉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随着堆肥技术的推广，产量更是年年提升。
但要命的是，军队职业化改革之后，是需要发军饷的。
朝廷的收入是在连年增长，可再怎么增长，依照现在的水平，也无法支撑起一百二十万军队的所需。
为了保障军队的军饷不受影响，张苍几乎是东拼西凑，将自己抠苍这个外号发挥到了极致。
可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有不小的缺口。
而现在，发放军饷的时候，张苍已经让兵部那边以一半军饷，一半粮食或者肉类的形式来发放了。
短时间内或许没什么太多的问题，但是在这么继续下去，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问题。
朝中甚至已经有人在议论军事改革是不是有必要的了？
因为在改革之前，再多的军队大汉也是承担的起的，而现在，支出却是直线上升。
好在是张苍最先撑不住了，跟王不饿提起了裁军的事情。
不然再等一段时间，朝中不少大臣都要联名上奏了。
当然，张苍也是个人精。
正是因为张苍听到了风声，所以才连忙上奏。
免得到时候让那帮大臣们联合起来上奏，让皇帝下不来台在对着干。
因为张苍很确信，最终胜利的一定会是皇帝。
而双方闹来闹去，最终受伤的还是他户部。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自己能干？
所以，张苍这段时间几乎就住在兵部了，每天都缠着王离跟他一起讨论驻军的问题。
最终在王离的点头认可下，张苍这才拿出了这个版本。
总的来说，驻军的意义更多的只是震慑。
有驻军在，很多人就不敢太过份，也不敢去有那么多的想法。
而古代又跟现代不太一样，古代需要戍守城池，现代则更多于类似于散兵作战。
在城市的内部，是不会有正规野战部队进驻的。
一是训练问题，二是发展问题，三是稳定问题。
但是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驻军越多的地方，相对而言地方经济就越差。
因为限制太多，加上驻军本来就选择的一些相对偏僻的地方。
一是为了保密，二是在现代交通情况下，多走个一二百公里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无非也就是两三个小时的事情而已。
但是单纯的只是从人数上来改变，这个似乎又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而且更多的也只是面子工程，虽然看似人少了，但是部队并没有得到实际的提升。
说的更透彻一些，裁军的主要目的不能只把眼光放在减少人数上面。
首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在减少人数的同时，能够保住现有的战斗力，或者让战斗力有所提升。
不然军事改革就彻底的失去了意义，军队只能越改越弱。
然后渐渐的沦落成宋军那种模样。
王不饿认真的看完了张苍准备的方案，然后轻轻的放在了一旁。
这个方案并不完美，更多的只是放在了为朝廷减负上面。
这不是王不饿希望看到的方案。
然而这些日子王不饿也没有闲着，他也一直在思考，到底该采用哪种方案才更合适？
“关于裁军，朕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你这份方案朕觉得有些问题，这事儿你也别来催朕，半个月内朕给你们方案。”王不饿直接说道。
见皇帝都这么说了，张苍也只好无奈的告退。
再说下去就是自己的不对了，皇帝能给出这样的表态，那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
若是放在秦始皇时代，恐怕直接就把你弄下去砍死了。
一个靠着战争起家的人，你让他裁军？
而且还是在刚刚统一之后不久？
“禁卫军的人数也要削减！”想了许久，王不饿朝着身旁的张不衣说道。
“最多两万，再多人手就不够用了！”张不衣倒也没觉得意外，直接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数字。
禁卫军打一开始人数都保持在五万上下。
随着一轮轮的扩军，优秀的苗子越来越多，禁卫军也开始适当的扩军了。
但人数控制方面一直很严格，所以到目前为止，禁卫军的总兵力在六万多一些。
裁掉两万，剩下四万左右，这个兵力是刚刚好的。
两万人用于洛阳城池的戍守，现在就是三班倒，上午六千人，下午六千人，晚上三千人，五千人在营中轮休备战。
一万人用于戍守皇宫，三千上午，三千下午，三千晚上，一千人轮休备战。
余下的一万人则驻扎在城外，毕竟洛阳周边的安全也是禁卫军的负责范围。
反正不管怎么削减，洛阳城内的这三万人是不能少的。
毕竟这里是都城，是皇宫所在地，是整个大汉的政治经济中心，这里是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混乱的。
“既然军校成立了，禁卫军也就不需要再以培养基层军官为主了，不过优势还是要保持的，到时候推荐名额的时候，多给禁卫军分配一些名额。”王不饿又说道。
禁卫军吃香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他是基层军官的摇篮。
很多表现优异的军人被选拔入禁卫军，在这里待上几年，如果表现依旧可以，有机会被下放到各地担任军官。
这跟出身没有太大的关系，之所以禁卫军可以做到这一点。
还是因为这里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资源。
禁卫军在闲暇时间内会组织各种各样的培训，文化课，军事课，训练课什么的都有。
在这里待几年，相当于半工半读了几年，自身的实力自然而然的是会增长的。
放到外面以后，他们的能力也是足以担任基层军官的。
所以说，在军校正式成立之前，禁卫军承担了一部分军校的任务。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了。
不过禁卫军的身份特殊，不给一点优待是也是不行的。
而军校生的来源，主要有两个渠道，一个是报考，一个是军中推荐。
所以，禁卫军在这方面还是有优势的。
考虑清楚这些之后，对于如何裁军，如何对未来布局，王不饿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于是开始奋笔疾书。
第663章 甲、乙、丙
十天之后……
王不饿提前将自己的改革方案拿了出来。
张苍猛然松了口气。
方案怎么样他还没有细看。
但是至少从皇帝的态度上来看，这件事情是真正的被提上了日程。
第一个看这个方案的人，自然是兵部尚书王离。
这是他的本职工作，就算是他的前任灌婴，这会儿也得靠后站。
而看着这份略显简陋的改革方案，王离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皱眉头？
因为这份方案上只有寥寥几百个字。
几百个字就能完成军事改革？
王离是不大相信的。
但往后看下去，王离却是越来越震惊。
这份方案初次看下去或许不会觉得有多惊讶，但当你仔细品味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份方案其实要远远的优于现在的方案。
甚至是包括他们提出来的方案。
首先，王不饿将全军分为了甲、乙、丙三类不同级别的部队。
甲类部队对应的是满编，全训，驻地在远离城区的位置，不负责任何戍守战备任务，要求是接到命令之后，不论是什么时间，都能在半个时辰内整军出动。
也就是说，甲类部队每天唯一的任务就剩下了训练，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在这种情况下，军队的战斗力只能越来越强大。
而现在也不是以前了，虽然依旧做不到每天都训练，但起码三天一练还是可以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伙食跟上来了。
不只是粮食，还有一些蔬菜和肉类都跟上来了。
虽然成本很高，但可以自己养殖，用这种方式来节约一些成本。
乙类部队对应的是在编八成以上，半训，驻守在相对靠近城池一些的地方，负责一定程度的戍守战备任务，要求是接到命令之后，一天之内可以整军出动。
同时，在需要的时候，乙类部队可以整编制转入甲类部队。
虽然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但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即便是半训，那也是有对比的。
甲类部队三天一训，对应的乙类部队的半训就是六天一训。
而现在的部队则是五天一训，所以乙类部队的战斗力基本上还是可以保证的。
并不需要担心成为乙类部队战斗力就瞬间成为弱鸡了。
而丙类部队就简单了，对应的就是各地服徭役的百姓，他们的任务就是日常守城，一训。
也就是受到征召的时候进行一天的适应训练，然后就直接上岗了。
反正他们的役期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后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平日里的任务就是在城中巡逻，戍守城墙，守一下城门。
真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他们只需要拖延一阵子，然后等附近的乙类部队过来支援就行了。
说的再直白一些，那就是丙类部队似乎压根就没被划入甲级部队的序列。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释放甲乙部队的时间，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投入到训练中。
“这个思路不错，可行性很高，而且性价比也比较不错，若是能够实施，朝廷的军费支出便可以减少六七成都不止了！”王离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作为一个一辈子都与行伍打交道的老军人，他还是能够看出这种制度的优势的。
虽然从字面上来看是削弱了乙类部队的战斗力，但实际上并不然。
五天一训，与六天一训有什么区别？
训练这东西不是说你多练一次两次就能有天大区别的。
除非像甲类部队那种三天一训，过个半年一年的才能够一眼看出明显的差别。
而跟现在比较起来的话，其实就算是乙类部队，实力也是有所提升的。
因为他只是一定程度上承担了戍守战备任务的，不像现在，除了训练就是在当值。
而这闲下来的时间，虽然没办法用于训练，但也不能干躺着混日子啊。
这个时候部队不就可以组织起来培训一些其他相关的东西了吗？
一天两天的不显眼，一年两年的呢？
三年五年的呢？
不要总觉得培训没什么用，有些东西你不到事情上是看不出来的。
哪怕每个人经过一年的培训，只是比一年前的自己强大了零点一，那么整个军队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这么个机会，为什么不做呢？
“这个办法的确不错……”灌婴也跟着点头附和了。
他同意的原因很简单。
天下太平了，不需要那么多军队了。
这是谁也逃不了的定律。
所以，一部分加强，一部分适当放缓，即减轻了压力，也增加了实力。
不至于等事情突然来了的时候这才慌了神不知所措。
“我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还是要讨论一下，这满编又是多少人？需要多少个甲类部队？乙类部队的军饷是不是要比甲类部队低一些？”
众人就算是闭着眼，仅仅只是听着这个问题的意思都能猜出来这个问题一定是抠苍提问的。
“西域肯定是要六成以上甲类部队的，那边戍守城池也得是乙类部队，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来干这个事！”陈铁山直勾勾的看着张苍说道，似乎是在警告他，别惹事。
“西域也是大汉的一部分，既然是大汉的人，又为何要与大汉其他地方不一样呢？汉人承担的徭役，西域人也要承担。”张苍毫不示弱道。
“就西域人那战斗力你敢要？谁知道他们心里面是不是有鬼啊？万一出了事咋办？你负责还是我负责？”陈铁山直接怼道。
这个张苍真是钻到钱眼里面了，竟然连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顾了。
俨然就是一个有钱就是娘的典范。
“张苍说的对！”王不饿突然开口了。
关于西域人的忠诚度，现在的确需要打一个问号。
但事事都把他们撇在外面，这不就是在树立一个对立的意识吗？
“乙类和丙类部队可以让西域人加入，至于甲类部队，看他们的能力了，若是表现特别好，忠诚度也没什么问题的，倒是可以让他们加入。”王不饿轻飘飘的便将这件事情给定论了。
接着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清晰的写着部队的新编制。
这是一个树形图，最上方的是集团军，标注为不等军组成。
往下则是军，满编人数一万人，包含军属一千人，负责护卫，通讯等。
接着则是部，四千五百人。
再然后便是营，一个营五百人。
接着则是百，屯，什，伍，跟现在的一样。
基层的编制没有变化，变化主要集中在营以上。
从这个编制上倒也能看出来，在王不饿的规划中，接下来能够单独执行任务的最小编制就是营。
这里的单独指的是能够负责某一个区域的临时任务，例如说在一个县丞旁边驻守一个营，这个营就要肩负这座城的戍守任务。
“朕的想法就是将全国重新编织成几个不同的集团军，每个集团军负责各自区域不同的任务，垂直管理，更方便沟通。”王不饿缓缓的说道。
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安全倒是安全了，可问题在于战斗力没办法完美的发挥出来。
就算汉军执行的是标准的训练大纲，但是在实践中依旧出现了一些水土不服的现象，该磨合的依旧还是要磨合。
所以王不饿便决定将这个范围适当的缩小一下，类似于军区一样……
第664章 张苍又擦汗了
古代为什么总是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其实究根问底，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通信的不便。
有些地方山高皇帝远，加上轮换规则有问题，所以给了上层太多操作的空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让这些地方高层操作的时间久了，就会逐渐的削弱朝廷的影响力。
具体的表现有很多，例如说某个地方的百姓，什么时候换了谁来他们这里当什么官他们都很清楚，但是你问他当今皇帝是谁？
他是一问三不知的，一些年纪大的人可能还会记得。
可最离谱的是，有人说出来的这个皇帝，早就死了几十年了。
如今在位的是那位皇帝的孙子，甚至是重孙。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指望朝廷能在这里有什么影响力？
所谓的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守江山更多的在于细节，而且是一个长期的发展。
随着外敌的消散，内部的神经总是会渐渐松懈的，然后在一个你不经意的时间内，突然间给你来上一下。
这个时候你才反应过来松懈的太久了，已经药石无治了。
最典型的便是明末。
而另一个典型则是汉末。
大体上来说，这是人和制度共同的问题。
若想长久，除了自身需要一直坚持初心以外，还要对下层做到平衡。
但这种平衡也不太好做。
要么像东汉末年群雄割据那样，要么就像宋朝，文官彻底压制了武官那样。
这两个都属于极端现象。
关于人的问题，王不饿没有办法去解决。
所以现在他想要全力解决的，是关于制度的问题。
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就算再活四十年，又能如何？
他这一生终究只能是为打开展开一个开端，后面的发展还是要看子孙的本事。
所以，集团军化，军校化，这都是从制度上来改变一些问题。
军校可以更好的避免一些人蓄意提拔自己死忠的情况发生。
虽然军队是有推荐名额的，但这不意味着朝廷不做任何考核。
说着，王不饿让张不衣摊开了一张地图。
这份地图跟寻常的地图有些不太一样，他将整个大汉分为了几个不同的大区。
每一个区域的轮廓，都用黑色粗线给描绘了出来。
以三川郡为中心，南边和东边的南阳郡，陈郡，颍川郡，砀郡，泗水郡，薛郡等等。
这个区域内一共有十五个郡，最北边的两个郡是太原郡和恒山郡。
基本上就是后世的河南、山西、安徽北部，山东西部，河北南部这么大一个区域。
这个区域内被标注了一个数字1。
然后是整个东部沿海区域，东海郡，琅琊郡，胶东郡，临淄郡，济北郡，巨鹿郡，广阳郡，辽郡南部。
这个区域内被标注了一个数字2。
然后就是北边整个与草原相接的郡，以及整个草原范围，被标注了数字3。
整个关中为4，西域为5，蜀郡为6，整个南部为7。
这幅图上清晰的展示了王不饿的规划意图。
接下来整个大汉在军事上会划分为七个区域，也就是所谓的七个集团军。
而按照先前初步商议的情况来看，北边和西边是各自十个军，南边十五个军，蜀郡五个军。
但是之前没有计算现在图中的1，2，4这三个区域。
“陛下，这又是何意啊？”看着地图上被标注出来的七个数字，张苍下意识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阿拉伯数字已经出现了，没错，王不饿发明的。
好写还又好记。
但是这种数字也有劣势，那就是写字不规范的话容易认错。
所以这玩意儿虽然方便，但是一般情况下只用于非正式场合。
而到了需要存入档案，或者是数据上的一些统计汇报的时候，依旧还是用的老方法，只不过为了方便阅览，会在旁边标注出来这种数字。
张苍擦汗，主要是因为现在他看到的版本，比之前听说的版本要大。
大也就意味着需要增加兵力。
其实按照张苍的想法，大汉保持五十万的军队就足够了，最多不能超过六十万。
再多的话，户部这边就又要想办法了。
但是看着王不饿给出的这幅图，张苍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六十万人可能不够啊……
嚷嚷着裁军嚷嚷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又废了这么大的力气。
结果到头来只裁掉一二十万人？
虽然对于财政也有一定的改善，但是根本达不到最终的目的啊。
“很简单，就是七个区域，七个集团军，这个区域的划分是根据地形情况来划分的，所以接下来的训练也要根据地形情况来进行相对应的调整。”王不饿直接说道。
“陛下……这……这是不是太多了点啊？”张苍连忙开口道。
这特么根本就没办法算啊。
要是按照区域大小来算的话，中心这片区域怎么着也得十二三万人，东边又得十万人，这还多了个关中，不说多的，六七万总要有的吧？
这扒拉一圈算下来，得嘞，保底七十万人，可能还不够。
“帐不是这么算的，甲类部队执行的是现在的标准，乙类部队的待遇降低二成，一些稳定的地方又不需要太多的甲类部队。”王不饿翻着白眼道。
张苍是一味的在算钱的问题。
然而同为军人出身的王离却是看出了王不饿这样部署的真正目的。
甚至心中也大致有了甲类部队部署的区域范围了。
这种事情，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懂。
“张尚书，现在并不是算账的时候，陛下的这番安排是有用意的，不妨先听陛下说完，等后面咱们再来算这个细账好了！”王离微笑着看向张苍，劝说道。
“哈哈哈，张尚书就是这脾气，就算现在不让他算，待会说的时候他还是要自己默默的算一下呢！”萧何笑哈哈的打趣道。
让张苍去别的职位，他可能不太合格。
但是让他干户部尚书，那绝对是没人能比他做的更好的。
每一笔账都算的清清楚楚的，而且张苍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思编写了一步《九章算术》，这部书现在已经被列为教材了。
换而言之，张苍要是不这么抠门，不这么小气，大家能给他起个外号叫抠苍嘛？
第665章 裁军
王不饿又何尝不知道张苍的难处呢？
朝廷的增项是越来越多，可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庞大的军队早已让朝廷财力苦不堪言，改革只是早晚的事情。
虽然列出来了七个区域看似有点多，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必须的。
“第一集团军未来的主要方向就是平原作战及攻守城池，且位于帝国正中央，四周皆有保护，所以朕考虑多以乙类部队为主，在恒山郡，泗水郡，南阳郡安置三个甲级部队便可。”
“其余的地方安置七个乙级部队，恒山郡那边可以随时支援东边和北边，泗水郡可以随时支援东边和南边，南阳郡则可以随时支援南边。”
“第二集团军在东海郡和辽郡各自安置一个甲级部队就可以了，其他地方安置四个乙级部队。”
“第三集团军则在渔阳郡，云中郡以及草原上各自安置一个甲级部队，其余六个为乙级部队。”
“第四集团军则在陈仓和九原郡各自安置一个甲级部队，其余地方安置三个乙级部队。”
“第五集团军一共六个甲级部队，四个乙级部队，具体安置地点实地考察后再做决定。”
“第六集团军两个甲级部队，三个乙级部队。”
“第七集团军五个甲级部队，十个乙级部队。”
“这样算下来的话，一共二十三个甲级部队，三十七个乙级部队，共计满编兵力六十万，实际在编五十二万六千人。”
王不饿缓缓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满编刚好六十万，但乙级部队在非战时是不会满编的，只保留百分之八十的编制，所以只算在编的话就是五十二万六千人。
相比较于这个数字，这一轮差不多是直接裁掉了七十万兵力，砍掉了大汉总兵力的六成以上。
当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张苍忍不住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最终的数量终于是自己能够接受的了。
和平时期保持这个数量就差不多了，真要是发生了战争，那就不要说了。
就算是户部再穷，哪怕是把其他的项目都停掉呢，也要支持扩军。
虽然张苍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单独设置一个第二集团军呢？
明明把他算在第一集团军就好了，这样编制整合，说不定还能再多砍掉一万人呢。
当然，张苍不是一个不知足的人，相反，他很知足。
然而让张苍没想到的是，让他更幸福的事情接着又来了。
“禁卫军的兵力也要砍掉一部分，朕思虑再三，决定保留四万五千人的规模，组建四个军，一个卫队。”王不饿继续说道。
“好！这个好！”张苍兴奋的下意识拍手叫好。
然后这才意识到场合不对，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那里，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陛下，怎么裁军呢？”王离心中淡定的一逼，没有丝毫的震惊。
王不饿安排的甲级部队驻地，基本上都让他猜到了。
特别是第一集团军这边的，王离是一个都没有猜错。
三个甲级安排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中部的安全。
而内部有什么问题的话，盘踞在洛阳的禁卫军可以随时出动支援。
虽然没有给禁卫军划分等级，但这是一个不需要划分等级，但一切都要按照最高级别对待的部队。
这是所有人都不会有异议的事情，也是一个不用商量就能确定的。
唯一让王离没有想到的是，禁卫军竟然也要裁军。
只是这样一来，禁卫军的压力似乎就更大一些了。
“先让将士们自己选择，愿意提前退役回家的，按照当年待遇退役回家，不愿意提前退役的，就执行完现在的合约，今年的老兵续签份额不超过退役人员的一成，新兵名额兵部那边做个计算，三年内完成裁军整编计划。”王不饿没有选择一刀切。
他不想做那些让人寒心的事情。
反正这么多年都支撑了，多个三年也无所谓。
只需要严格控制续签人数以及新兵的人数就可以了，最多三年就能够完成这个计划。
三年很长，但三年又很短。
这一次即便是抠苍，也没有开口说时间太长，户部支撑不了这种话了。
哪怕是一心钻进钱眼里的张苍，也知道大汉一口气裁掉七十万人是多么的困难。
若是太着急一刀切的话，搞不好是要出事的。
所以这个事儿是绝对不能急的，只能一步步的来。
当然，王不饿内心深处其实是有办法的，但是他不想说。
他得给大臣们留点事情做才行，不然什么事情都让自己这个皇帝给干完了，是不是显的自己太那个啥了？
然而仅仅只在几天之后，王离就送来了一份裁军整编方案。
虽然裁军在前，但具体操作的时候肯定是整编在前的。
于是，第一年的计划是七个集团军各自整编出一支甲级部队，主要就是为了混经验，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谁都没有操作的经验。
有了这一次之后，接下来的就好办了。
至于怎么整编？
当然是优先挑选能力强的，合约还没到期的，以及那些合约到期拿到续约名额的，先塞到甲级部队再说。
然后，当年没有拿到名额的，全部退役，单单只是这一轮就差不多能裁掉十几万人。
所以说，当年在兵力缺少的时候，王不饿依旧坚持稳定扩军的好处就这么体现出来了。
当年人数增加的很平稳，现在裁军也裁的很平稳。
然后第二年各个集团军要玩成整编任务的七成，对于第一集团军来说，一共就三个甲级部队，所以第二年的重心在乙级部队身上，甲级部队的话就是一年一个。
第三年末完成全部的裁军整编计划，然后就这么完成了。
计划并不复杂，就是优胜略汰。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愿意留下来的，挑最强的，反正最终计划完成的时候，留下来的都会是当前而言最强的人。
至于再往后，那就只能凭本事去训练了。
第666章 陈铁山的抉择
由于没有能力进行全范围的探测，所以陈锋之所在的煤矿只能临时进行开采计划的改变。
工部从其他地方调来了一批铁矿矿工，坐落在洛阳附近的煤矿，摇身一变成为了煤铁双矿。
开采出来的的铁矿石直接就被运到了洛阳，在各个工坊内自行冶炼。
对于他们来说，无非就是增加了点工作量而已，但是资源却能够比以前更加丰富了。
之前的铁料都是从其他地方运来的，路途遥远不说，还要分配用量。
而且在最早的时候，每一个矿上都是有冶炼设备的，就算是现在，这个设备也依旧保留着。
他们还需要对这些铁料进行二次冶炼，所以整体上而言，技术方面没有问题，就是多开设一个班组就可以了。
而洛阳周边新发现的铁矿由于没有全部探测出来，产量未知，所以这部分铁料就没有被计入规划当中。
而是整体打包给了科学院，若是有多余的，则划拨给兵器工坊。
当然，现在的兵器工坊已经不只是生产兵器了。
随着军队规模的持续稳定，该锻造的兵器已经锻造完了。
现在的任务就是继续锻造一些用于更新的装备就行了，这里全部采用了水力锻打机，所以效率方面很可观。
但也正是因为效率方面太可观了，所以现在根本就不用全力生产就足够了。
但这么大一个工坊，又都是最先进，设备体量和质量都是最大的工坊，还有那么多的人要养。
老是这么停工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兵部尚书王离跟工部尚书王陵商量了一下，从农具工坊那边接了点代工的单子做一下。
赚大钱倒是不太可能，但是在养活这个工坊的同时，在积攒下一笔资金还是没问题的。
每发生一件事情，总要有一批人跟着收到好处的。
在煤矿中发现了铁矿的陈锋之，由于自身并不属于煤矿上的人，也不属于工部的人。
他甚至不属于一个在编的人，只是凭借着关系人脉进去的。
换而言之，他就是一个不会有任何记录，官方也不会给他任何的待遇，甚至连最基本的工钱都没有。
矿上的一些约束对他没有用，也没有人会管他太多。
而陈锋之待在这里，只需要不断的学习就行了。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的出现，由于没有编制，没有记录。
所以发现铁矿这个功劳就给不到他。
若是寻常人，一番操作或许还会让他成为在编的人。
但陈锋之不需要啊，这份功劳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并不缺少入仕的机会。
在换句话说，他入不入仕，什么时候入仕？又去哪里入仕？
这不就是他爹一句话的事儿吗？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陈铁山做不到将陈锋之提拔起来，但是给他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乎，这份功劳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李怀的身上。
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兵部反倒是成为最忙的衙门了。
军事改革已经定下来了，计划也已经订好了，但是怎么改？从哪里开始？
这个还是要继续深入研究一下的。
而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还在西域的那四十万人，今年显然是没办法进行改革的。
但是对此，兵部也做出了详细的计划。
请示皇帝之后，给远在西域的韩信和英布发去了一道命令。
各自手下部队返回驻地一半的兵力，于明年夏季进行改编。
而去西域的，则是纯粹新编的部队。
当然，编制是新的，人却是老的，都是从其他部队中挑选出来的。
按照兵部的计划，就是先组建两个甲级军，组建三个乙级军，在明年开春之前完成这五个军的整编。
然后在明年开春以后，跟着陈铁山一起去西域。
余下的一半，则在接下来两年内完成。
起码西域那边有五万人坐镇，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哟，今天这是什么风？竟然把咱的陈经略使给吹到咱们这舞刀弄枪的地方了？”忙碌不堪的王离抬头看到了陈铁山，不由得打趣道。
虽然曾经是敌人，但并不妨碍现在的关系。
陈铁山这个老好人在朝中的人脉还是挺不错的。
几个趾高气扬的还在担任郡守，张不衣那厮不太好评论，说他皮他比谁都皮，说他好接触吧，又没那么好接触。
比起那几个同样是老资历的人来说，陈铁山这个人显然更容易让人接受。
“我这叫无事不登门……”陈铁山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若是换个其他人，直接就顺着话给接上来了。
但陈铁山觉得今天自己来的目的很让人不耻，就连他自己都不太好意思，所以下意识的就硬不起来。
“你都成了文官了，脱离咱们军队弟兄了，还能有什么事？是看中了哪个县尉或者郡尉了吗？”王离笑呵呵的回应道。
这年头文官武官的区分还没有那么明显，但也正在渐渐的形成差异化。
倒也不能说谁强谁弱，两者的地位基本上是相持平的。
而武官转为文官的先例也不是没有，例如说灌婴，例如说跟着一起起家的那几位老弟兄。
但是有一说一，对于陈铁山他们来说，转为文官显然是一件好事。
继续待在军队中的话，一是不太好升，二是总是会让人有所担忧。
当然，王离的话虽然是在调侃，但话音中也提醒了陈铁山，最多给你安排点你属意的县尉郡尉，至于军队那边的，那就无能为力了。
“都不是！”陈铁山四下看了看，有所犹豫。
见状，王离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暂且退下。
待到没人之后，陈铁山这才扭扭捏捏的说道：“这不还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吗？之前费尽心机都没能找到让他感兴趣的事情，这次回来陛下说让他去矿上试试，结果这一试还真让他找到了兴趣，学的认真不说，这肚子里的货也越来越多了，前些日子我跟他聊了聊，觉得老待在矿上也不是个事儿，主要还是孩子想去拼一下，毕竟前面浪费了那么多年……”
王离惊讶的看着陈铁山。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闹了半天，屏退了左右，就这点事儿？
当然，惊讶的不是因为事儿太小。
“你想好了？真要把他送去黄金部队？”王离一脸正经的问道。
“去那就是纯吃苦的，一年四季都在野外乱逛，搞不好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你都不一定能认识了，孩子不知道黄金部队的情况胡闹，你也不知道吗？真就舍得？”
陈铁山满脸苦笑道：“孩子愿意去，我总不能拦着不是？”
“胡闹，你们俩一个比一个还胡闹，回去好好跟孩子商量下，实在不行我给他安排个县尉，再不行就去让王陵给他在西域找个矿待着，干点啥不行非要往野外跑？”王离极力的劝阻道。
然而陈铁山还是摇了摇头，笑言道：“不能因为他爹叫陈铁山，他就走到哪里都能享福啊！如果我的儿子要去黄金部队都有这么大的阻力，那黄金部队其他人又该怎么招呢？人家难道不心疼吗？不管怎么说，既然孩子愿意去，那就让他去试一试，实在不行我就是拼着不要这张老脸，也要用一把特权把他调出来，跟那些人比起来，起码他还有个退路……”
第667章 两个选择
盛夏已过，初秋以至。
遥远的西域。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的转凉，北方的草原上甚至已经出现了小范围的雨雪天气。
气温降的格外的快，即便是什么也不缺的军队，现在也觉得有些寒冷。
出征已经两年了，虽然真正打仗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年。
但是在这里驻扎的一年却是极其枯燥无聊的。
将士们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出去巡逻，可这整个西域稳定的一逼，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解决的。
西域人也是挺老实的，在四十五万大军面前，没人敢当头铁的那个。
虽然是职业化军队，可他们终究也还是人。
一旦闲下来以后，也还是会想家的。
跟以往不太一样，虽然也是几年不能回家，但起码跟现在比起来，军营还算是离家不远。
营中不少人在打探着归期，可却没人能够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真正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答复的，就是今年服役满五年的人。
他们可以选择不续约，选择退出现役，然后回到家中去。
还是同样的一句话，职业化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
虽然平时总是嚷嚷着要回家，很想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冬季越来越近，那些选择退役的人的情绪却越来越沉重。
心中竟然隐隐的有了一丝不舍的感觉。
以前只要是听说朝廷要征召徭役，要远征，一个个都是闻风色变。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现在不是以前了，一旦选择了回家，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以前最让他们讨厌的事情，现在却成了所有人的眷恋。
与此同时，在韩信的面前，也有一封信让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将士们期盼的归期已经有了，朝廷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他会立刻组织十万人返程。
选谁不选谁对于韩信来说都不重要，总要有人走，也总要有人留的。
这个事儿开个会讨论一下就结束了。
但是韩信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却不是开会能够解决的。
这封信源自于皇帝王不饿，这是皇帝的亲笔信。
内容主题只有一件事情，虽然开头褒扬了韩信的功绩，但那些都被韩信主动屏蔽了。
皇帝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封王。
允许韩信在大汉周边任意挑选一个地方，长宽五百里的一个范围，将会是他的国土。
按照朝廷的规矩，一旦韩信做出了选择。
那么接下来朝廷就会派遣军队前去占领那一片地区。
然后在迁徙一部分百姓过去作为韩信治下的百姓。
国相和国尉两个人将由朝廷来指派，其余的官员韩信有任免权。
在这个新的国土内，除了这两个职位以外，韩信还将失去兵权。
虽然不是完全失去，但跟完全失去也没什么区别。
韩信唯一能够调动的，就是三千王府卫队。
这是允许他自行招募的，而且装备什么都是朝廷统一配发的。
国内收入三成上交国库，除此之外，韩信还要养着驻军。
经过这么一压榨，能够留在手中的基本上只有四到五成之间。
但还要养着那些官员呢，所以算来算去，最终能够留在手中两成就算是不错的了。
虽然条件很苛刻，但是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封王，给自己子孙留下点东西的人来说，这个选择还是很不错的。
例如说赵佗，他挑选的位置就在大宛国的西南部，大概的位置就是现在阿富汗的东北部。
斥候们已经对那里进行了上千次的侦查，对那里的势力也基本上有了了解。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出兵占领，然后用于给赵佗建国。
除此之外，王不饿还给了韩信第二个选择。
回到洛阳，担任第一集团军大将军之职。
信上只说了这个职位，并没有说其他的奖励。
但是这些事情是不需要特意说出来的，该有的，一定不会少。
而对于朝廷将整个帝国划分为七个集团军的事情，现在基本上全国都知道了。
对于韩信来说，虽然地盘大了，但是手底下管的人少了。
当然，这也不只是针对他自己的，所有大将军手下的人都少了。
因为整个汉军整体裁军将近七十万人。
这也就意味着，未来他们这些军人想要在立功，已经很不容易了。
裁军意味着天下太平，国家已经稳定，周边没有强敌，不需要养着那么多军队了。
封王虽然好听，但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无非就是有了面子而已。
真正的日子或许会舒服一些，但又能怎样？
大汉的王只能在周边，驻军不是你的，手底下两个最重要的职位是朝廷指派的，你想拉拢也很难。
你若是有点什么想法，都不用朝廷从其他地方调兵，你自己养的驻军就能干死你。
而万一周边要是有什么敌人了，你这个王便是首当其冲，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所以，这两个选择对于韩信来说，都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
即便是第一集团军的大将军，相比较于现在来说，若是按照新的划分，那他不已经是第三集团军大将军了吗？
无非是从边境调回了中原，距离核心圈子更近了一些。
身份地位什么的也没有增加多少。
虽然禁卫军也被划入了第一集团军，但是很明显的，他只是编制上属于第一集团军，实际上韩信是调不动他们的。
因为禁卫军头顶还有张不衣这个大将军。
也就是说，改编之后，第一集团军是全军唯一有两个大将军的区域。
而这两个大将军虽然互不干涉，但是相比较起来，权力还是分散了的。
所以，实际上倒是可以看做是明升暗降？
“李兄，你说我该怎么选？”韩信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李左车。
两人脾气相投，虽然性格不同，但却很信任对方，加上这几年的合作，也让两人更加默契了。
“将军都可以选！”看完这封信之后，李左车淡然的笑了笑。
接着说道：“将军的功劳足以封王，所以陛下给了您这个选择，将军若是不想封王，陛下也绝不会亏待了将军，虽然陛下让将军去担任第一集团军的大将军，但陛下不是那种小肚心肠之人，若不然的话，将军也就不会率兵二十五万出征西域了。”
李左车能提醒的也就这么多了。
虽然俩人关系好，但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满。
第668章 坚守初心
封王那是因为功劳到了这一步。
所以封王是实在必行的。
但是大汉对于封王这件事情又是比较忌惮的。
而且其中的一些约束也比较多。
所以现实情况来说，封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反观回到洛阳，即便只是担任第一集团军的大将军，皇帝也不会太亏待你韩信的。
谁不知道你韩信这次是立了大功了的？
哪有立功不赏的道理？
这根本就不是皇帝的风格。
还有，皇帝若是早就有什么想法了，这一次为什么让你韩信领兵出战呢？
大汉难道是没有其他的将军能够出征了吗？
都不是！
只能说皇帝并不在意这些。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皇帝不在意就没事的。
哪怕皇帝不在意，身为臣子，你自己心里面得有数才行。
“将军，皇帝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人言可畏，就怕有人会在皇帝身边经常说些不中听的话，将军现在不说功高震主，起码论军功而言，大汉已经无人能与将军相比了。”李左车又说道。
“将军若是有想法，就此封王倒是不错，按照陛下的性格，是可以理解的，将军甚至可以选择以辽东以东作为封国选地，那里三面环海，位置上倒是安全的很。”
“将军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倒不如学一学荥阳侯和广武侯的做法，这样可以保证将军不会被那些人言所影响。”
关于这种事情，李左车是最有发言权的。
因为他的祖父就是因此被杀的。
当年李牧在赵国那是何等地位？
不少人都在传言李牧死，赵国亡这种话，虽然见不得真，但这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李牧在军事上对于赵国的意义。
而李牧当时的情况，与现在的韩信又是何其的相似？
两人都是征战数十年而未尝一败的人物，两人在军中的威望都不低，都很受将士们尊敬。
如果非要挑一些不同的地方的话。
那就是赵国的军制和大汉不一样，因为军制带来的影响又有不同。
所以两者相比而言，韩信在大汉的影响力要弱于李牧在赵国的影响力。
但是这是最重要的吗？
并不是。
李左车与韩信也合作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希望韩信会走上自己祖父的老路。
然而自己的祖父错了吗？
错了！
也没错！
错的地方在于没有暂避锋芒，不懂的如何去恭维赵王，不懂的如何给自己带点污点。
正是因为人品好，性格好，能力强，所以才会受到赵王的忌惮。
没错的地方在于李牧这么做，对得起赵国上下，对得起自己的初心。
“广武侯那种做法我学不来，大汉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学来的！”韩信哈哈大笑道。
广武侯那是什么行为？
不争，不抢，不哭，不闹。
朝廷随意安排，不管安排了什么，我都接着。
干的来的我干，干不来的就丢回去，遇事不主动请功，遇错总是主动上奏求罚。
这种事情一天两天的倒是好说，可广武侯那种数十年来如一日，韩信还真的是学不来的。
而有些人即便能学来，那也是虚伪的很。
至于广武侯，所有明眼人都知道，那就是他的性格，根本不用学，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去走就行了。
“荥阳侯的方法也不太适合我，再说了，我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吧？”韩信又说道。
荥阳侯张不衣用的是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韩信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因为他这一招就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的，当日自己与灌婴从草原出征归来之后，更是气的想要提刀去宰了他。
简直太欺负人了，凭什么好事都是你禁卫军的，我留下来看家的弟兄出力最多，得到的好处却最少？
张不衣用不要脸的抢功手段，强行挑拨了与韩信之间的关系，甚至一定程度上挑拨了禁卫军与北地骑军的关系。
对于朝廷来说，这可是大事，是必须要严肃处理的。
所以，张不衣此战虽然收获颇丰，可他本人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赏罚。
功过相抵，张不衣依旧当着他的大将军。
而不论是对于骑军还是对于自己，张不衣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朝廷都没有任何的封赏，这已经算是很重的惩罚了。
所以当时韩信也只好就此作罢，后来还是李左车告诉了韩信张不衣这么做的目的。
对此，更是气的韩信破口大骂，自己堂堂骑军大将军竟然被张不衣那个没文化的不要脸给刷了？
而且更让韩信难以接受的是，自己竟然还配合的这么完美？
所以，自那之后，韩信每每见到张不衣的时候，总是会狠狠的坑他一笔。
以至于现在张不衣见了韩信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害怕，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钱袋子。
“那李兄你呢？”韩信突然问道。
“兵部参谋本部侍郎！”李左车说出了自己的去处。
“新成立的？”韩信愣了下，最近朝廷新成立的部门有不少，特别是兵部。
改革的不只是军队，兵部也紧跟着改革了，原有的部门保留之外，还增设了许多让人看着眼花缭乱的部门。
具体都有哪些韩信还没有来得及去了解。
参谋这两个字他倒是熟悉，李左车现在就是自己的参谋长，可参谋本部怎么就挂在兵部下面了呢？
“不应该跟斥候本部是平级的吗？”
“兵部现在一分为二，一部份是跟作战有关的，一部分是跟作战无关的，也可以被看作是后勤，原有的部门全部被划入了后勤，归一个兵部侍郎管辖，新组建的这些则是作战衙门，归另外一个兵部侍郎管辖。”
李左车笑了笑，继续说道：
“具体成立了多少个衙门我还不太清楚，已经知道的是一个参谋本部，一个作训本部，一个战略本部，还有一个军械本部。”
自军队职业化以来，很多东西就区分的越来越明显了。
以往这都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却要分为四个人去解决。
而整体的流程就是战略本部去制定整体的战略计划，然后交给参谋本部去制定具体的作战战略计划，最后下达任务给具体的作战部队。
军械本部的职责就是管理，研发军械，他们自己并不参与，而是负责管理统筹，然后作训本部依照战略计划和军械情况来制定合理的作训大纲。
这个事儿说小不小，说重不重，好处的确有，他能够提升部队的下限。
但就算只是这样，也是值得去做的。
李左车似乎是看出了韩信的犹豫不定，于是又说道：“我与将军的情况有所不同，但又没什么不同的，不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只需要坚守初心即可，莫要让冲动战胜了初心，以至于做出后悔莫及的抉择。”
第669章 念头通达
莫要让冲动战胜了初心？
这句话听的韩信醍醐灌顶。
整个人突然陷入了一阵奇妙的状态之中。
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初心。
自己的初心是什么？
一个出身卑微的普通平民，遭受世间万民唾弃的眼神，背后的指指点点，羞辱与嘲讽。
韩信加入项梁军，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够博取一番功名，混出个人样回来告诉那帮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你们看不起的那个家伙，现在回来了，而且还是以你们绝对招惹不起的身份回来的。
可惜事与愿违，他在项梁部混的很扎心。
项梁死后，项羽依旧不重视自己。
正巧王不饿的汉军发布了召集令，韩信便丢下楚军官职，只身一人前来投奔汉军。
韩信当然知道获得尊重的前提是自己要有实力。
自己初来乍到，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所以一切都要重来。
所以这一次韩信耐下了性子，然而事实就是这么的现实。
当韩信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往上爬的时候，项梁项羽却根本不重视他这个人。
当他耐下性子打算做出一番功绩让人认可自己，增加自己话语权的时候，信任却突然从天而降。
韩信以二五百主的身份接连夺得全军两次比武冠军，然后便阴差阳错的进入到了当时汉王王不饿的视线中。
而王不饿在见到自己之后，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说自己是个有大才的人，甚至连一些考教都没有做就直接将自己给提拔了起来。
虽然当时提拔的力度不大，但是给自己铺的路却一点也没少。
让自己跟在灌婴身边学习，那段时间韩信的成长是飞速的，是有目共睹的。
而灌婴也没有对自己藏私，所以至今韩信对灌婴都是很敬重的，将他视为自己的师长。
即便现在两人已经分开，韩信也还是会时不时的给灌婴送去书信问候，甚至让人捎一些西域的特产给带回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韩信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爆发期。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王不饿会在那样的大战中给与自己那种程度的信任。
从一个小校尉，直接成为领兵一方的大将。
虽然没给自己多少兵力，但信任和自由度却给了自己，甚至在攻灭楚军之后，还让自己衣锦还乡，狠狠的炫耀了一把。
这些年来，自己守边关，开拓西域，早已成为了大汉家喻户晓的将军。
生活也从需要靠着乞讨，到了现在用之不尽的财富。
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自己了，也更没有人敢在背后对自己嘲讽。
就算是指指点点，那也是无尽的羡慕与后悔。
我的初心到底是什么？
韩信不禁又一次的有了疑问。
封王虽然足够有面子，但大汉的封王并非吾意。
我的初心，不正是想要获得天下人的认可，敬重吗？
我在大汉这些年很快乐，从没有受到过什么让自己觉得窝心的委屈事。
陛下对我更是信任有加，哪怕功劳已经很大了，却还是敢用我。
就连灌婴都脱离了军队，成为了中书令，而自己依旧能够活跃在军中。
李左车有句话说的很对，人要学会满足。
比起十年前，现在的我，是十年前敢想象的吗？
当我的功劳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守住初心吧？
若是一个总是对我有所忌惮，总是怀疑我的君主，我肯定是要搞事情的。
然而在面对王不饿的时候，韩信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搞事情的念头。
一是皇帝对他好的没话说，这要是搞事情了，那就真的是恩将仇报了。
另一个是皇帝不是什么昏君，无论是治理地方还是治军都很有一套，就算真的恩将仇报了，自己也未必能搞的过皇帝。
于是，韩信念头通达了。
李左车说的对，莫要让冲动战胜了自己的初心。
现在自己已经得到了一切能够得到的东西，剩下的就是去守住自己的初心了。
韩信笑了，说道：“荥阳侯和广武侯我谁也不学，我学武成侯！”
我的初心就是为了要让天下人都羡慕我。
那么我当了王又有什么用？
不是傀儡，胜似傀儡。
既然如此，我何不舍弃一些功劳，来换取一个面子呢？
王翦为了让秦始皇放心，要的不过是一些钱财土地而已。
我韩信不要那些，我只要面子。
作为一个出身卑微，打小就被人看不起，成长在嘲讽环境中的韩信，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自卑的。
他最怕的就是有人看不起自己。
最怕的就是有人不认可自己的功劳和能力。
历史上韩信为什么会反？
其实就是被逼的，因为自身的性格，加上内心的自卑，所有的一切事情，只要是对他不好的，他都觉得自己是被人针对了。
偏偏，刘邦还真的就是在针对他，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日复一日，加上这种性格，韩信能不反吗？
现在韩信在大汉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所有东西，而经过李左车的这一番话，也让韩信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要学会知足，现在的自己应该知足了。
士为知己者死，这天下没有人是打一开始就想着背叛自己主子的。
“班师回朝！”想清楚了之后，韩信当即下令道。
这个时候身为主将已经可以离开了，只需要留下个副将看着就行了，而且也持续不了多久的时间。
不过对于韩信来说，他要先回云中，把部队安置在那里，然后才能再回洛阳。
如此一来，绕的路就有些远了，这时间自然也就长了。
约摸着最快也要到明年夏天才能回去了。
“哎，也不知道我家那兔崽子咋样了！”韩信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莫名其妙的发起了愁。
李左车却突然笑了：“不管怎么样，这淮阴侯的爵位他是预定了，还有你为他打下的这片家产，反正我觉得那小子将来的日子肯定过的比你舒服！”
一个牛逼的爹，下面永远会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韩信的儿子比起陈铁山的儿子更加不如，人家好歹还知道学习，就是学不会而已。
他家这小子倒是学的会，可就是不学。
半年前韩信的妻子来信说，他儿子上学期间逃课去逛青楼了，然后还被老师给逮到了，于是被送回家狠狠的教育了一番。
虽然这小子干的不叫人事，但也让韩信觉得很没面子。
而刚好明年夏末就该升学了，韩信倒是想让那小子去洛阳书院的，可看现在的情况，就他那尿性能进军校就不错了。
第670章 要脸的都死了
洛阳。
相比较于其他的学校而言，军校的设施就简单了许多。
刚开学的时候，甚至连宿舍都没有。
然后便组织学生一边上课一边自建宿舍，在这期间住的是帐篷。
对于那些从军中因为战功而进入军校的人来说，这个操作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点苦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但是对于那些通过考试上来的学生来说，每日都是他们痛苦的哀嚎声。
特别是看着隔壁什么都有的学校，这帮人的心里面就更酸了。
隐隐之间，就在军校中，也出现了两个很大的派系。
一个是军队派，一个是学院派。
好在军队派和学院派的班级是分开的。
两者由于自身经历不同，经验也不同，所以自然不能放在一个班级去学习。
最重要的是，两者的学制不一样。
军队派的学制是两年，而学院派的学制是五年。
对于学院派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走出了校门进入了军队，他们就是以军官的身份服役了。
同时，他们也是一个拥有五年兵龄的老兵了。
虽然对于军队来说，他们依旧还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菜鸟。
“听说最近你们跟军队那边过来学习的人闹了矛盾？”讲台上，马彪随意的站在那里，大大咧咧的问着下面的学生。
“老师，您不知道那帮人到底有多可恶，仗着自己有经验，处处看不起人不说，还处处讽刺我们，不论什么时候只要见了他们，总是要一阵阴阳怪气的，咱们是来忠君报国的，若是连那帮老兵都不敢反抗，那将来见了敌人还不直接吓的腿软尿裤子嘛？”一名学生站起来愤慨道。
“嗯，勇气可嘉！”马彪微笑着点头赞扬道。
而得到了马彪的赞扬，那学生便更加神气了。
学院派怎么了？
学院派接受的是正统的教育，这里有最优秀的教官老师。
像马彪这种一个人搞垮了半个匈奴的大人物都在这里给他们上课呢，别的不说，就是传出去都能让一帮人羡慕的口水横流。
那帮军队派怎么了？
一个个没文化的大老粗，五大三粗的不说，还总是趾高气扬，看不起这个看不惯那个的。
一个个都是特娘的给惯的。
要他说，这帮人就是欠收拾，而且还得狠狠的收拾他们，让他们嘚瑟！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马彪刚才还在表扬他呢，紧接着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军队最不缺的就是勇气，你们若是觉得只要有勇气就足够了，那现在还来这里干什么？要不要我去兵部给你们走个后门？全部把你们转去一线得了。”
“一个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子，学了点知识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军队是个包容性极强的地方，军队也是个极其排外的地方。”
“什么叫排外？只要你有能力，军队总有一个地方会适合你，可你若是没有能力，走到哪里都没人喜欢你。”
“你觉得那帮老兵是看不起你们？人家犯得着看不起你们这帮小屁孩吗？你们有什么值得让人家生气的地方？”
“一个个学了点东西都自诩文化人了，难道你们这帮文化人就没认真的想一想，为什么军队来的只需要在这里学习两年，而你们却要学习五年的时间吗？”
“而且就算是学习了五年，到了军队也还有一年的实习期？难道你们就没有好好的想一想，为什么你们从踏入这里开始，到真正的成为一名军人，需要走过六年的时间？”
“而他们呢？在这里待两年，回到部队就能直接升职！”
“你们这帮学生啊，要是一直都是现在这种心态和态度，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实习期就是你们唯一进入军队的一年，过了实习期全部哪来的回哪去，军队不需要你们这些狂妄自大，不思进取的人！”马彪重重的拍着桌子，愤怒的咆哮着。
就连隔壁教室都被马彪的怒吼给震惊了，正在讲课的老师都忍不住的停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马彪的这种勇气，是他们没有的。
当然，马彪的底气，也是他们没有的。
虽然大家都是一线回来的，而且有些人还是因为受了伤没办法继续待在一线，所以才回来教书的。
但是在对待这些学生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却不会像马彪那样严厉。
尽管他们也很看不惯这帮学生，但每一个人的转变都是要有一个过程的。
为什么设置一个五年的超长学制？
甚至比洛阳书院还多了一年的时间？
不就是需要通过这五年的时间，来彻底的磨炼他们吗？
所以，在军校其他老师看来，只要在计划范围内的事情，都是允许的。
他们要通过长线来改变这些人，行为准则倒是好改变，现在每一个人看着都有那么一丝军人的气息。
但是思维模式却需要时间来改变，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且他们也担心用力过猛的话，会引起一些反作用。
但是马彪不怕，这些年来，他什么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
看不惯的就该怼他们，而且还是要狠狠的怼，怼的他们怀疑人生，怀疑自我。
而马彪的这一番怒吼，倒也震惊了不少人。
可紧接着，却又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惊讶的合不拢嘴。
“军队最需要的是什么人？你们以为是喜欢展现自己高风亮节的人吗？”
“错！大错特错！真要是有个这样的人，老子一脚就把他踹回家了，什么狗屁东西！”
“军队最需要的是不要脸的人，到了军队就别想着你的脸了，脸能干啥？在生死面前，你的脸面屁也不是！”
“我刚进军队的时候同期兵甚至当面指着我说，你能不能要点脸，钟吾人的老脸都被你马彪丢尽了！”
“当时我连看那些人都没有看一眼，继续不要脸的围在老兵身边，给他们端茶倒水，帮他们揉肩洗衣，后来啊，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关于战斗的一些本事，这些都成为了我的东西。”
“到了战场上，我凭借着这些本事，不说大杀四方，也立下了一些功劳，而当初嘲笑我的那些人呢？死的死，残的残，回家的回家……”
第671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马彪的这一番话让他们很震惊。
一是没有人知道马彪这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也没有人会想到，堂堂平奴侯，早年间竟然会为了学到本事而不要脸，甚至被同乡唾弃。
另一个是因为马彪的话虽然粗俗，但却很直观的告诉了他们。
军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进入军校难道真的就是撑过了这几年就可以去军队里面当军官，起步就是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发号施令吗？
当然不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实习结束也就是你下岗的日子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子，更何况军队这种需要直面生死的地方呢？
这其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歧视链。
有战功的军官，歧视那些没有战功的军官。
而没有战功的军官，歧视那些连经验都没有的军官。
而那些没有经验的军官，则歧视所有人。
这种事情在后世也没少发生，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军队一听来的是国防生，直接脸就黑了，然后能不要就不要，实在退不回去了，就随便找个不重要的地方塞进去，等到合同期到了之后直接让他滚蛋。
国防生难道真的都没有能力吗？
未必，之所以有这样的待遇，完全就是因为他们的前辈们把整个国防生的口碑都给坏了。
明明没有经验，还不好好的去学习，总认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结果什么事情都搞的一团糟。
最终将军队对他们的热心渐渐的变成了冷嗖嗖的。
王不饿不想自己的军校也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便私下里找到了马彪。
这种事情别人来干不合适，唯有马彪来干才最合适。
因为他出身不高，而且还是一步登天的那种，这话让他说出来，才更加能触动他们。
而经过马彪的这一番二百五似的狂轰滥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在军校内出现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
原先相互看不惯的，见了面都恨不得直接干一架的两排人。
现在则变成了学院派的人每天都追在军队派的身后，死皮赖脸的陪着他们说好话，帮他们干活。
就算再苦再累，他们也没有在抱怨过。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因为马彪的一句话。
而当日马彪是这么说的。
‘当年我在军队的时候，身边都是老兵，有有真本事的，也有纯粹的混子，没有打仗，我也没办法分辨谁有本事谁没本事，所以我只能每一个人都去孝敬他们。’
‘你们这帮人都是傻子，也不瞅瞅军校这是什么地方？那些军队派的学员要是没点真本事，他们能从全军一百二十多万人里面脱颖而出来到这里学习？’
‘他们就是随便挑出来一个人，身上的本事都够你们学两年的了，在学校的这五年，你们要是能逮住五个老兵来教你们本事，等毕业以后，争着要你们的部队绝对一大堆。’
‘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知道利用，反倒天天跟那帮老兵对着干，你说你们是不是傻？’
‘现在的你们就是当孙子的时候，有什么气都得忍着，有什么罪都得受着，等哪天你把他的本事学完了，你变得比他们都厉害了，那么好了，该他们看你脸色了。’
马彪的这一番话又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是军校开始的第一届，而这座军校目前只有一千名学生。
其中六百个来自军队，四百个来自考试考进来的。
全军一百二十多万人，而今年进来的只有六百个，那也就是说，起码在一定范围内，可以证明他们是从每两千个人里面挑出来的一个人。
就他们这帮人在郡学的时候，想从三五百同学中排名进入前一百都很困难。
而从两千个人里面挑出来一个人，那又该有多难？
于是，受到了启发的学院派们开始放下了所谓的尊严。
马彪说的对，不要脸的都活下来了，还升官封爵了。
而要脸的不是死了就是残了，要么就是回家了。
虽然这句话有点三观不正，但是放在军队里面，不就是这样吗？
不要脸的学习老兵身上的优点，打仗的时候不要脸的跟敌人玩心计，玩心黑。
你要是太君子了，在打仗的时候只能被对方玩的晕头转向，最后全军覆没。
“王尚书，这是我接下来的一些教学计划。”马彪跑去兵部，拿出一份计划放在王离的面前。
军校的校长是王不饿，副校长是兵部尚书王离。
这俩人平时都不在军校的，所以实际的负责人是各个科系的郎中。
马彪负责的是斥候系郎中，与其他的郎中一样，每十日他们都会聚在兵部一次，在王离的主持下，汇报上一个周期的工作，以及下一个周期的计划。
“要不要搞这么大？”王离翻开了马彪的计划书，看完之后就皱起了眉头，这个货一波把整个军校都给拉了出去，而且还需要大量部队的配合，这个动作可不小。
“之前的铺垫差不多了，我看有些学生的动力正在渐渐的消失，现在是时候让那些老兵们展现一下他们的本事来震慑一下那些学院派的学员了，顺便也给他们提提劲儿。”马彪说道。
“这事儿我跟陛下汇报一下吧！”王离想了想，还是决定报上去，反正自己也做不了主。
马彪这一次要搞的动静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几乎涉及到了整个军校。
虽然他只是规划了斥候科的演练科目，但就是这一个斥候科演练那也不是小事。
首先需要一个超级大范围的场地，最好还是环境复杂的区域。
然后让老兵和新兵组队的方式来穿越这一片区域，这片区域内有一些必须要拿到的线索，当然也少不了围追堵截的军队。
以什为单位，一共有一百个小队参与。
而负责围追堵截的，在局部范围内，要时刻保证十比一的兵力，也就是说，配合的部队至少要有一万人，这会儿正在改革呢，上哪搞个一万人的部队来给他演练？
第672章 未雨绸缪
当王不饿拿到这份计划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
这份计划基本上跟自己印象中的如出一辙。
和平时期军队怎么才能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难道仅仅只是通过高强度的训练吗？
当然不止如此，在高强度的训练，你也得检验一下这个训练是不是可行的。
所以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演练，有了各种各样的国际义务。
通过这种方式来检验自己的训练成果，同时去增加一下实战经验。
每一次的演练，都会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不同，而每一次的演练，或多或少的都能找到一些问题。
就拿这一次的计划来说，在王不饿看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没有听说过古代曾经有过军演的。
但作为一个穿越者，王不饿却不会在乎那些。
现在我开始了这件事情，那不就有这个先例了吗？
“把彭越和马彪叫来！”王不饿朝着秘书郎吩咐了声。
“陛下，您不会真的打算同意了吧？”王离忽然瞪大了眼睛，这个反应不正常啊。
“为什么不呢？”王不饿笑眯眯的看着王离。
“不行，调动数万人就来干这事儿？如果真的想让他们体验一下的话，完全可以把他们送去一座兵营体验一段时间，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况且现在正是改革的起步阶段。”王离挠着头说道。
作为距离都城最近的地方，第一集团军显然是最先改革的对象。
虽然他的大将军人选还没有任命，但是这并不妨碍军制的改革。
兵部亲自挂帅，集中了一批目前为止最优秀，并且愿意留下来的将士编入了第一集团军。
现在基本上刚刚整理好了名册，接下来会是让这些人奔赴新的驻地进行磨合训练。
虽然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就算再快，也得到入冬前后才会完成第一批的整编。
“朕又没说立刻就做！”王不饿双手一摊，一脸无赖的模样。
见状，王离更是郁闷了。
除了郁闷还是郁闷，摊上这么个皇帝，我有什么办法？
身后的张不衣则是轻松了许多。
虽然禁卫军也是要改革的。
但是禁卫军跟其他军的情况不一样，而且禁卫军最终定下的人数是四万人。
也就是说，这一波需要淘汰掉三分之一的人。
而禁卫军的兵员本来就是从全国各地的部队中抽调上来的精锐人员，他们的能力本来就是全军最强的。
所以，即便是禁卫军也参与进了整编，对于他们来说，淘汰并不意味着要回家。
淘汰只是需要让他们换一个地方，到甲级部队中去担任骨干成员。
至于能不能升迁，这个现在已经很确定了，不可能的。
不只是那些离开的不可能升迁，就是留下来的，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便利。
只不过禁卫军每年有二百个军校名额，这个数量绝对是勇冠全军的。
而拥有十万兵力的第一集团军，每年的名额也不过一百人而已。
不大会儿的功夫，彭越先到，马彪紧随其后。
见人到齐了，王不饿也没有耽搁，直接将那份马彪提供的计划放在了桌子上，道：
“这份演练计划朕同意了，时间放在明年开春以后，具体哪一天等过了年在决定，但是从决定日期，到演练开始，中间不能超过半个月的时间。”
听着王不饿的这番话，王离瞬间明白了王不饿同意的原因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次负责围追堵截的，应该就是第一集团军的第一个甲级部队了。
他是按照这个时间规划唯一能够拉出来的部队，而时间卡死了半个月。
所以无论是在恒山郡还是泗水郡，又或者南阳郡，路上赶的急一些的话，半个月的时间是足够的。
而王不饿这一招显然是想看一下，在经过长途行军之后，他们是否能够直接投入战斗。
虽然一个冬天可能带不来什么太大的效果。
但起码这一次的演练可以给他们带来经验，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同时还能给其他的甲级部队提个醒。
“这次的演练虽然是马彪提出的，主要也是针对军校学员的，但这种思路却很好，以后兵部也要多组织一下这样的演练，毕竟接下来能够打仗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若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不说多的，一二十年后，军中还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已经没几个了，到时候若是突然来一场战争，我们的将士都是一群没有经验的菜鸟。”
“所以，趁着现在战斗经验还热乎着呢，赶紧演练一下，最好能够形成传帮带的模式，老兵退役，把经验留给继任者。在通过与友军的演练，逐渐的去发现不足，壮大自身。”
王不饿继续说着。
对于大汉的改造，王不饿从来没有停止过。
经济的发展，军事的改革，政治的改革。
军政分离，能够有效的避免某一个人权势滔天，在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搞一些事情。
同时又以军校来培养军官，阻断一些将领借机提拔自己人。
同时进行职业化改革，通过对服役时间的增加，来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又通过频繁的人员更换，在保证战斗力的同时，来减轻一些将领在军中的威望。
同时，这种做法也能够有效的减轻民间的负担，百姓不需要担负太重的徭役。
每年十五天的徭役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重，况且只是在本县守一下城门就可以了，也不需要跑的太远。
到了农忙时节，完全可以不招募徭役，直接把周边的乙级部队拉过来顶替一段时间，等农忙完了再开始。
同时，在军中也会宣扬各种各样的政策。
虽然这么做看似跟军队无关，但是一支军队的士兵来源跟以往是不一样的，在禁卫军服役的士兵来自全国各地。
而他们在这里了解到了一些政策，回到家之后便可以将这些政策灌输给各地百姓。
虽然时效性无法保证，但是这么做却能够有效的防止地方官吏执行愚民政策。
同时，这样做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朝廷的影响力，避免地方官府在百姓心中的绝对地位。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思路，而王不饿最喜欢的手段便是未雨绸缪，当你意识到的时候，直接一套组合拳打过来，刚柔并济，让你来不及反应就被撂翻在地。
第673章 世道变了
甚至连王不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用这种手段的。
不过仔细回味的话会发现，这种感觉真爽。
不是一般的爽。
果然，权力是容易让人沉迷的，权力是容易让人陶醉的。
“既然决定了要搞这么大的阵仗，那也不能浪费了兵力，不如搞个更大一些的！”王不饿忽然说道。
单纯的只是拉一万人出来陪那一千个军校学员搞一场训练，坦白的讲，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极大的浪费。
这也是先前王离反对的原因。
拉着上万人的部队过来开销有多大？
而且这一路上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训练的话，还不如直接把那一千人扔进部队里去。
在那里他们能够学到的，体验到的反而会更多。
“更……更大的？”王离彻底懵逼了。
难道陛下这是觉得兵部太清闲了吗？
整个裁军整编计划都是兵部在搞的啊。
虽然这个计划是三年内搞完，但是兵部需要在两个月内拿出一个完整的计划的。
什么时间改编到哪一步？
涉及到多少人？
每年退役多少老兵？
留下来多少人？
又补充多少人？
改编后的新部队又该驻扎在哪里？
他的指挥所设置在哪里？
指挥所内配置多少人？
甚至是每一个地方的大将军人选，兵部也得操心。
虽然最终的决定权不在他们手中，但是这个名单王离得拿出来。
王不饿若是觉得合适，那就通过，觉得不合适，就拿下来换人。
“简单点说，就是如何将资源利用最大化的问题。”王不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一万人来堵截一千个学员未免有些大题小做了，搞这么大一场演习不能只是为了让军校学员体验一下战争的场面。”
“应该从朝廷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只从军事方面来看的话，可以将这次的演习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是锻炼军校学员的隐藏突围，获取情报的能力。”
“第二个部分便是锻炼围堵部队的防御能力。”
“总结一下就是锻炼侦查与反侦察，包围与反包围的能力。”
“若是将这次演习的重心放在军校学员身上，这场演习估计三两天就结束了，搞这么大的动静只是听个响？”
“要朕说啊，斥候本部那边直接分出来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加入到侦查一方，另一个部分加入到防守的一方，一个军在外面配合堵截，一个军在洛阳周边扫荡，在洛阳内一个固定的地点放置一封情报，拿到这封情报之后，返回任务点上交情报就算胜利。”
“学员也可以一分为二，一部分去攻方，一部分去守方。”
“大家都体验一下现代战争的模式，为将来做好准备嘛！”
“而这一次的演习目标，完全可以设定为敌军欲对大汉进行军事攻击，提前派出了大量斥候深入大汉刺探情报……”
王不饿缓缓的道出了这一次演习的假设背景。
虽然这个背景让人听起来就感觉挺扯的。
这年头还有谁能比大汉更强吗？
还有谁敢在大汉面前拔刀相见的吗？
但是不管扯不扯，站在朝廷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这个办法显然是不错的。
因为攻防双方都是自己人，所以不论哪一方取胜，都有一部分人得到了锻炼，而另一部分人也能吸取经验教训。
在一个，外面没有如同大汉这般实力的敌人，如果每一次演习假想敌都是大汉这种级别的，那么当真正真的来临以后，那些外部势力还有阻挡之力吗？
当意识到王不饿此举的目的之后，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行为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部队演习？
开什么玩笑呢？
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地里面多种点粮食呢。
劳民伤财，老百姓唉声叹气的来给你搞‘游戏’？
但是现在，王离却突然间发现。
世道变了……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
部队演练对百姓的影响微乎其微，不需要征召徭役，也不需要他们来提供后勤保障。
职业化的军队想去哪就去哪，说走就能走，完全不需要再去征召集结。
而这帮人天天待在一起，吃喝同住同训练，相互之间的默契度已经不需要再去担心了。
而各种农业化的改革，让土地产量节节提升。
在王不饿这么一番‘瞎搞’的情况下，大汉的粮食产量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比去年增长了半成。
虽然这个幅度很小，但他的确是在增长的。
而在这个增长的前提下，背后是参与农业劳动的人口，比上一年减少了大约十万人左右。
这十万人则是投入到了其他的行业，带来了更加丰厚的收益。
商业的本质并没有错，但是这个前提是需要保证好粮食的产出，首先要确定不饿肚子，然后才能有精力去搞别的。
而且，在内阁会议的预计中，未来十年，大汉的农业人口数量会减少五到六成的人数。
让内阁能够做出这个预计的，自然是因为蒸汽机的出现。
科学院那边正在加紧公关，其实难度并不高，目前只是在搞一个合适的比例。
看用于耕地的话，用什么尺寸是最合适的。
即够用，又不会浪费太多的物料。
而随着三五年后蒸汽翻地机的投入使用，农业劳动最累人，也是人口需求量最大的翻地问题就解决了。
而这种重体力活被消灭之后，意味着往后的耕种已经不需要太多的年轻人了。
就算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同样能干。
他们当然不知道，在解决种子基因问题之前，唯一能够有效的，大范围提升产量的办法，就是机械化劳作。
只要有足够的机器，就可以开垦足够大面积的耕地，用更少的人，种更多的地。
产量可不就是高了吗？
但是不论如何，通过这次军演的事情，又让一行人对于王不饿更加的崇拜了。
有些事情，简直就是神乎其神。
不知不觉之间，大汉已经腾飞了起来。
速度之快，更是让他们这些局中人自己都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