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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楼大玩家     红楼发家致富史txt下载     红楼发家致富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九章 尤三姐(上)

    贾琏背着王熙凤在外头偷娶了二房,金屋藏娇,不知又瞎花了多少银钱。

    叫人意想不到的却是他买的这宅子恰巧紧邻黛玉买的宅子,二人比邻而居。

    贾琮今日第一次来瞧院子就碰见了贾珍、贾琏兄弟二人,更被贾珍死活托了进去喝酒。

    原来如今贾琮身价一飞冲天,满京城里谁不想与他结交?贾珍自然更是如此。只是他平日见贾琮少,即便是偶然见了,贾琮也因为和他不是一路人而故意远着他。因此虽然二人皆是贾府子孙却少有交集。

    这一日好容易在外头碰上了,贾珍怎么肯再与贾琮失之交臂,因此死活也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贾琮这里虽然是厌恶贾琏,不屑与之为伍,可却也不好就扫了贾珍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进来了。

    还幸好贾珍心里明白,径直就把他引进了西厢房,二人把酒言欢。

    不一刻功夫酒菜齐备,二人相对而坐频频举杯。几杯酒喝过后,两人微微有些发汗,拘谨也荡然无存,言谈间越发亲密起来。

    还不待贾琮开口问呢,贾珍便笑道:“好兄弟,你不知道,我如今和贾琏这小子是亲上加亲,连我也说不上他究竟是我什么人了……”

    贾琮听了他这番言语啼笑皆非,当即便故意笑问道:“好哥哥,你这话怎么说,我还真是听不明白。我琏大哥不是与你是堂兄弟么?”

    贾珍一听登时哈哈大笑,擎起手中的酒杯自顾自先灌了一大口,这才大笑道:“不瞒兄弟你说,你可知这是谁的宅子?”

    贾琮听了便故意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这是咱们贾府的私宅也说不定……”

    贾珍听了便摇头笑道:“不是,不是,这是贾琏这小子新买的宅子,前后还不到一个月呢。”

    贾琮听了便笑问:“他好端端地买这宅子做甚么用?”

    贾珍便笑道:“你不知道吧,他娶了我的小姨子做老婆,我却是他的姐夫,可又是他堂兄;他是我的妹夫,可又是我堂弟,你说热闹不热闹……”

    贾琮见贾珍一行喝酒一行大笑一行胡说八道,瞧着倒也憨得可爱,当即便笑道:“果然是热闹,珍大哥再没一点儿说错的……”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就听门帘子似乎微微一动。二人不由得就都随声瞧去,却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佳丽。

    只见这美人生得甚美,秀目飞眉,满眼含春,眉梢却又有一粒红痣,更显妩媚风流,叫天下男人一见无不酥倒。

    这美人倚门而立,嘴角含笑,似嗔非嗔、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只顾瞧着贾琮不动,却扭脸问贾珍:“珍大哥,你来了这半日怎么也不过去瞧瞧我们、也不和我们说个只言片语,只管躲在这厢房里做甚么?”

    说罢,却又深深瞧了贾琮一眼,又问贾珍道:“这位公子是谁,好生叫人惊艳,怎地就比我们女子还好看!?”

    贾琮听这美人说话媚气十足,不由得便瞟了她一眼,正巧和她目光相撞,更觉她艳俗无比至极,风骚入骨。

    贾府美人如云,随意挑一个丫头出来都另人惊艳,就更不用提黛玉、宝钗、史湘云、妙玉这等人间罕见的美人了。

    可这些美人各有各的美法,譬如说林黛玉,她就美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宝钗则是艳极,却又端庄大方,气度天成;史湘云容貌之美自不必细说,更吸引人的却是她风骨傲人,娇憨可人;妙玉之美则更在于其绝世独立,飘然若仙……

    眼前的这个美人却美得极为俗气,皮囊之美登峰造极却丝毫不见其风骨,且行为举止放浪形骸,叫人一见便能生出无限遐思来。

    贾琮虽见识过了贾府的美人,却从未见有如此大胆又放荡不羁的女子,更叫他奇怪的是这女子举止虽充满挑逗之意,却并不叫人生厌,更没有风尘气息。似乎是她从小就被娇惯过度,以至于不守男女之防,却又并非水性杨花的女子。

    他瞟过这一眼,不由得为其艳丽无匹的美貌吸引,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才收回了目光。

    贾珍一见这女子登时更加神魂颠倒,忙就站起身对贾琮笑道:“这是你珍大嫂子的三妹妹,人家都叫她尤三姐的。虽说叫她姐姐,她却还小呢……”

    贾珍这里一头说着,骨头却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浑身轻贱得没有几两重。他的一双色眼更是从尤三姐一进屋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不住在她身上打探,从发丝一直瞧到脚底穴位又从脚底看到发丝,来来回回不知瞧了多少遍,目光中的垂涎之意丝毫不加隐藏。

    尤三姐见了贾珍这副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眼波一流转却又笑望着贾琮,问道:“姐夫,你还没和我说说,这位小公子是……”

    贾珍一听忙就笑道:“哎呀,我一见了你什么都忘记了,这位公子正是我们家最出色的贾琮公子,你叫他琮哥儿就是了……”

    尤三姐一听眼前这位清秀得叫人惊叹的少年竟然是贾琮,忍不住就吃了一惊,忙又细细打量了贾琮一番,这才脱口赞道:“老天爷果然偏心,这世道果然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琮哥哥如此精明强干,可老天爷偏又给了他如此好的容貌,真真是不叫旁人活了……”

    她丝毫不掩饰对贾琮的欢喜赞叹,一双美目中波光粼粼,柔情款款,丝毫不觉羞涩。

    贾琮反倒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瞧得浑身难受,忍不住便眉头微皱,只低下头装作饮酒。

    谁知他这举动被尤三姐瞧在眼里更觉得眼前的少年男子气十足,冷酷迷人。在她想来但凡是真正有本事的男子一定是孤傲不凡、万人不理的。若非如此怎么能显出他的绝世风采来?

    她这里一厢情愿,全然不知贾琮如此一来是因为初见,且她又太过俗艳;二来是初她举止太过大胆放浪,吓得他不敢太过亲密了。

    尤三姐当下越瞧贾琮心里越是爱得不行,贾珍在一旁就对她再是满心爱慕,再拿出恨不得跪地给她舔鞋底的谄媚样儿,她也一点子也瞧不进眼里去了。

    可怜贾珍,贾珍可怜。

第六百三十章 尤三姐(下)

    尤二姐与尤三姐打小就没了亲生父亲,又跟着母亲再嫁他人,这姐妹两个也算得上是阅尽人间冷暖,看破世态炎凉。也正因为世间不易、人生艰难,这两位尤物从小就没把什么贞操妇道当做一回子事情。

    当她二人听人说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话就忍不住想骂娘。想来能写出这话的人一定是吃饱了闲出屁来的酸臭文人写出来的东西。

    饿,什么是饿,他知道么?

    居然还敢说出饿死事小的狗屁话来。

    她们姐妹两个可是挨过饿,直饿到两眼发绿如同饿狼、见了人都恨不得宰了吃的地步。

    饿极了的时候根本就不由人,只要有人能给她们一个白面馍馍,叫她们杀人都行,更别说什么失节这种狗屁事儿了。

    偏偏这姐妹两个又都生得如花似玉,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男人见了再没有不往上扑的。

    男人贪恋她们的容貌,她们则用美貌换取一切。除了美貌,老天爷再无眷顾,不善加利用岂不是太过暴殄天物?

    于这姐妹二人而言,世间一切男子无非只分有用没用两种。只要于她二人有用,这男子便一切都是好的了。

    贾府的贾珍与贾蓉既有钱又对她二人美貌垂涎三尺,她们自然就是百般勾搭,全然不管他们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姐夫、一个是侄儿,对这二人皆是来者不拒。

    这次尤氏两姐妹一来了贾府便时刻都在留心打听贾府男子的讯息,对这个贾琮那自然是熟悉万分。

    贾琮这些日子简直就是活成了人间传奇,不仅在贾府混得风光无限,更是大受皇室青睐,宁国府的人说起来都是眉飞色舞,满心向往。

    瞧着那些个小丫头子垂涎欲滴的模样,两姊妹更是对贾琮万分的好奇。

    谁知今日就碰见了贾琮,且对方又是如此年轻俊秀,尤三姐一见倾心,两眼放光,丝毫不加遮掩。

    只见尤三姐此时艳到了极处,满身似乎都在闪光,一双眸子中全是爱慕。贾琮见了她这样儿怎么可能不心动?

    一时间他也是心中微微发痒,对眼前这尤物颇为爱慕。虽说他心里已经有了黛玉,又时时刻刻想着要与黛玉白首偕老,可男人这种生物博爱得很,见了艳丽如三姐这等女子,任凭他再痴情也不可能春心不动。

    一个男人,即便他每日吃的是满汉全席,若是有人给他递过来街头乡间美食,恐怕他也忍不住想尝一口。

    男人本性如此,与风流好色无关。

    况且贾琮只是微微动心,起了男人对美人的好奇之心,实在是无可厚非。

    尤三姐这短短十多年见惯了男人,对男人再熟悉不过的,于男人一丝一毫的春心荡漾都观若洞火,贾琮此刻心弦撩动自然逃不过她那一双桃花眼。

    当下她笑得更加撩人,举止更是轻浮,一身风情万种动人。只见她搔首弄姿,两眼喷火,死死盯着贾琮,红唇微启,娇滴滴说道:“原来公子就是琮哥哥,奴家才一来贵府就听人说起哥哥的传奇故事,奴家一听便日思夜想,只恨不得能快些见哥哥一眼,不想今日就撞见了,奴家与哥哥还当真是缘分不浅……”

    这一股挡不住的风情……

    俗极,艳极,撩人至极。

    贾琮挡不住。

    贾珍于男女风月情事中的老手,怎么会瞧不出三姐的心思。刹那间,他满心都是醋意,酸得他满腔都是无名怒火。

    正当他忍不住要发作两句的时候一抬眼却见到贾琮笑眯眯的一双大眼,登时便警醒过来。

    眼前这少年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若是惹怒了他,往后不知有多少麻烦事儿呢。这小子面儿上瞧着和善,实则可是个极狠辣的角色。

    再则自己费了多少心思想拉拢他而不得,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时机怎能放过?

    一想到这里,贾珍怒火顿消,偷偷就往门边儿蹭去,不声不响就出了厢房,回手便关上了门,把这一对儿小男女独自留在房中。他自己则满脸是笑,负手偷立于窗下偷听屋里的动静儿。?

    屋子里,尤三姐笑得越甜。她飘然走近,一双美目不住打量,目光越发撩人。

    贾琮见她如此美艳大方,心中不觉异样,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见她站在自己面前只笑不语,只得指了指对面,笑道:“三姐,坐。”

    尤三姐一听更以为自己风情牢牢捆缚了贾琮,当下更是嫣然一笑,一侧身坐在了贾琮对面,却扭头笑道:“琮哥哥一个人饮酒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奴家陪哥哥喝上几杯?”

    贾琮听了便忙笑道:“原来三姐善饮,既然如此贾琮求之不得。”

    那尤三姐听他这么一说当下便擎起酒盏,先饮了贾珍杯中的残酒,这才自行斟满,举起杯笑对贾琮说道:“奴家量浅,一会子若是醉了哥哥可不许笑话。”

    贾琮听了便微微一笑:“自然不会。”

    尤三姐听他这么一说,当下嫣然一笑,当即便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又笑道:“奴家倾慕琮哥哥已久,就夜里梦里也恨不得一见,今日终于得偿心愿,奴家先喝三杯庆祝。”

    说罢,她也不待贾琮回话,又给自己斟满一饮而尽。

    贾琮见三姐行事如此豪爽大胆,乃平生从未见过,不由得对她更是好奇,对她好感大增。

    尤三姐一眼瞄见贾琮眼中的赞许之意当下更是得意欢喜,也不等他说话当即又斟满了第三杯又是一饮而尽。

    三杯酒入腹,尤三姐此刻更是艳丽无匹,双颊艳若桃花,一双美目中更是春情浓郁。她偏头痴痴瞧着贾琮,不觉就开口赞道:“琮哥哥,我这人心直口快,最来不得遮遮掩掩那一套,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再做不得假的。”

    贾琮此时面对如此美艳又大方,一举一动又风情万种的美人,不觉也是心中大爽。且他又多饮了几杯酒,更是觉得小腹之中有一股火苗在不住窜动,撩得他一时间也是脸颊绯红,眸子里酒气氤氲,目光迷离。

    尤三姐的目光本来就无时无刻不在贾琮身上脸上游弋。此刻见了他这醉态更是心动异常:她见识过的男子无数,却从未更见过能稍及贾琮万一者。

    女色诱人,男色又何尝不醉人?

    尤三姐一时更是痴迷情醉,不知不觉就靠了过来。

第六百三十一章 父子之争

    尤三姐心中取中了贾琮,她本就胆子大,又不知羞涩为何物,因此越靠越近,一双波光粼粼的大眼中满是春水,看得贾琮心直发慌。

    贾珍在窗户下头听不见屋子里的响动,不觉情急,忙就伸手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洞,凑近细看。

    一见到三姐手擎酒盏靠得贾琮极近,一张俏脸比三月的桃花还要艳丽,身子软得几乎都要流到椅子下面去,他一时忍不住心中妒忌:这位小姨子何时与他这样亲密过?别说是她主动了,就是自己靠近她一些还要挨顿骂呢。

    只可惜他心中怒火才起,可一转眼见到尤三姐那娇俏可人的模样,登时又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就蹦进去一脚把贾琮踢开,自己搂了三姐细细疼爱。

    这边厢三姐醉酒风骚迷人,另一边厢二姐那里却也不闻动静儿,半天才能听见她“吃吃”娇笑一声儿,也不知贾琏这畜牲究竟在房里做什么。

    一时间贾珍又妒又恨,心里头骂贾琮两句,再骂贾琏两句,只怪荣国府里没个好东西,自家没有小姨子是怎地,做甚么要来抢旁人的?

    他这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猛然就听大门“哐啷”一声大响,倒把他吓了一跳。随即便听见有人浪声高叫:“二姨、三姨……你们在不在……我可是来瞧你们了……”

    一听这熟悉的腔调,再听这声音中压抑不住的满腔欢喜愉悦,贾珍登时火往上撞,一扭头一瞪眼,呲牙咧嘴就向来人冲去,一面冲一面骂道:“我把你这该死的畜牲剁碎了去喂王八,你不好好在你祖父灵前守着,来这里作什么死……”

    来的正是贾蓉。

    他听说贾琏偷偷娶了尤二姐,还在府外买了一所宅子金屋藏娇,早就忍不住想要过来相见。可这些日子每日都要为其祖父守灵,实在脱不开身。于是,这小子每天人在灵前磕头行孝道,魂儿却早就遛到这里来与两个尤物相会了。

    可巧这一日贾珍不在,他守了一会子,见前来吊丧的人也没有几个,于是便跑了出来探视两位尤物小姨。谁知竟然被贾珍逮了个正着。

    贾琏与二姐在正房里卿卿我我,贾琮又和三姐在厢房里勾勾搭搭,偏偏只有贾珍一个在大日头底下苦晒不已,他早就妒火中烧,哪里还禁得住这小子前来点火?

    只见贾珍当即暴跳如雷,不管不顾拉住贾蓉就是一顿暴锤。只见珍老爹砂锅大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贾蓉头上、身上,打得他委屈万分、落泪不止,却不敢大声喊叫,只能低声求饶。

    不大一会子功夫就见这小子鼻青脸肿,身上到处都火辣辣疼,也不知被老爹打破了多少地方儿。

    院子里这一阵嘈杂顿时把正房、厢房里的人都给惊动了。先是正房里尤二姐撩人的笑声儿没了,随即就听贾琏高声喝问:“珍大哥,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打孩子干什么?”

    厢房里贾琮满心正游弋挣扎呢,虽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喜爱的人,可尤三姐这情形倒叫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若是就这么一把推开她似乎是不妥;若是和她好好地讲道理似乎也不妥……毕竟贾琮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既不是于美人在怀也不动心的柳下惠,更不是枯坐参禅的小和尚。

    可巧院子里这番吵闹声救了他。只见贾琮慌忙闪身跳起来,一面叨咕“这外头乱哄哄地是在做甚么”,一面忙抽身就往外走,心里暗叫好险,碰上这等美艳又大胆的女子,他实在是吃不消。

    贾琮三两步就跑到门边推门而出,忙就劝贾珍道:“珍大哥,好好地怎么就生起气来了,快别打蓉哥儿了,回去喝酒去……”

    他这里劝架,屋子里头尤三姐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暗骂贾珍父子不已。

    贾珍这里听了二人劝,又打了两拳踢了几脚,这才一脚把贾琮远远踢开,喝骂道:“给我滚回家庙里好好面壁思过去,瞧瞧你祖父可能不能容得下你这个下流种子,若是不能就叫他老人家快带你走就是了……”

    贾蓉哪里还敢多待,当即忙灰溜溜出了大门,忍痛跳上马背飞也似地就去了。

    院子里贾珍这才不再骂,反倒笑对贾琏、贾琮二人说道:“为了这个畜牲倒把你们兄弟两个给打搅了,我可该再狠狠踹他几脚给你们两个赔罪来……”

    贾琮听了一笑置之,贾琏一偏头瞧见了贾琮当即却是脸色大变,看着古怪得很,既像是恼怒又像是妒忌,再看却又像是无奈与厌恶。总是他瞥了贾琮一眼,一语不发扭头就回房去了。

    贾琮这时候一想到尤三姐还在房里等着呢,若是再和她见面未免就有些太尴尬,当即故意抬头瞧了瞧天色,急忙便说道:“珍大哥,我差点儿就忘了,今儿答应了老太太,要陪她老人家用饭,还有要紧事儿商量,我这就要走了,咱们改日再喝酒……”

    说罢,他拔脚就走,贾珍再三挽留也留不住的。

    贾珍见他的确是要走,当即也只得叹气道:“罢了,罢了,兄弟你既然当真有急事儿那就去吧,咱们哥儿俩改日再聚也是一样。”

    说着,只把贾琮送出大门外,又给张罗好了马车,亲自扶着他上了车远远去了才回头找尤三姐去了。

    贾琏与贾珍这兄弟两个与尤氏二姐妹究竟在一起说些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了,不敢妄拟。

    却说贾琮回了荣国府,这一路上却是不由得狂流冷汗,一阵阵后怕不已:

    那尤三姐太过风骚美艳,他着实抵抗不住那一份儿诱惑。若是当真再和她相处,那么也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儿呢。

    他这里一路走一路暗自庆幸,当即下了决心往后在也不去闲逛了。

    却说贾琮将将进了荣国府的大门,立即便见鸳鸯等人迎了上来,他一见便笑问道:“姐姐,这大热的天儿,你们都守在大门口做甚么呢?”

    鸳鸯一见便急忙走上前小声儿说道:“我的爷,你当我没事儿在这里晒太阳不成,皇宫里头来人了,说是要接少爷你进宫去呢,说是皇上急着要见你……”

第六百三十二章 长幼之争

    一听说是皇上召见,贾琮当即就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就想起了前几天来找茬却被他暴揍了一顿的小子,当即便说道:“皇上没事儿召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大员大官的,不见!”

    鸳鸯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就吓了一跳,忙就劝道:“好少爷,那可是皇上哩,皇上召见怎么能不去?况且如今宫里都来人接少爷了,正在老太太屋子里喝茶呢,怎么好不去的?”

    贾琮当即转身就走,一面回头嘱咐道:“你就说我出门叫风扑了,如今正头疼呢,去不了…!”

    原来今日一大早,贾琮才出门不多时宫里就来了两位公公,王夫人见了登时满心欢喜,还想着是元春在宫里派人出来有什么事情,没想那两位公公一见了贾母的面就问起贾琮来,还说是皇上叫出来接琮少爷进宫去坐坐。

    王夫人一场空欢喜,当即便一声儿也不吭了,贾母却甚是欢喜,忙就先请了两个太监屋里喝茶,又忙派人去叫贾琮。谁知丫鬟门去了不一刻便回转来说是贾琮少爷今日有事出门去了。

    众人没奈何,只得就派人快出去找去,贾母又亲自陪着两位太监喝茶。可谁知贾府众人满世界找了个遍也没寻到贾琮半个人影儿,贾母当下满是不好意思,将要说话却听那两个太监笑道:“不急,不急,皇上的意思也是先瞧瞧贾公子可忙不忙,若是不忙就进宫一见,若是忙了改日也可。”

    贾母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忙又派鸳鸯就去大门口守着去,直等贾琮一回家即刻便过来。

    鸳鸯这才来到荣国府大门口守株待兔。她等了好半天终于才等着了贾琮,可谁知这位大少爷居然一口一个不见,死活不肯进宫去。

    无奈,鸳鸯只得反转回来复命。贾母当下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那两位公公一听却忙都问道:“公子果真身子不爽么?”

    鸳鸯忙就点头。那两人这才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回宫里去回禀皇上去,省得皇上担心。”说罢两人便急匆匆走了。

    贾母等人忙送了出去,眼见二人上了马远去了,贾母这才扭头问鸳鸯:“琮儿果真是病了?”

    鸳鸯听问顿时尴尬一笑:“少爷自己说是叫风扑了,我瞧着……倒还好……”

    贾母听了皱眉想了半日,这才叹气道:“唉……我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管不了了,他们也都大了,爱怎样就怎么样吧,走,回去躺着歇歇去,坐了这么半天倒是腰酸腿困的……”

    随行的王夫人听了鸳鸯的话眉毛一挑就想要说什么,可再一听老太太的话她便也只得低头不语了,心里却越发暗恨起贾琮来。

    她一路不吭气,直送贾母进了屋,又服侍着老太太躺下了,这才转身悄悄出去。当下她也没回自己的院子,却是径直往王熙凤的住处去了。

    王熙凤这时候也正巧才闲下了,正搂着巧儿姐说笑呢,平儿也在一旁凑趣。

    这三人正笑得高兴,听见响动一抬头见是王夫人进来了,凤姐儿忙就站起身相迎,平儿忙就给让座倒茶。

    一时间王夫人坐下了,含笑瞧了瞧巧儿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这才笑道:“当真是人说的有苗儿不愁长,这才几日不见竟然就这么高了。”

    凤姐儿一见王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她恐怕是有事儿和自己说,当即便笑着吩咐平儿先领着巧姐儿出去转转,一回子回来吃饭。平儿忙答应了一声儿,带着巧姐儿便出去了。

    眼见二人走了,王夫人这才皱眉道:“凤丫头,你倒是有心肠,如今还在这里只管高兴呢?”

    王熙凤听了不明就里却也忙低头叹气道:“太太,不这样又能怎么呢?如今我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就这么一心为了府里扑腾,也没见个人说我好,倒还怪我生不出个男孩儿来,这不是把人也给我塞过来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王夫人听了便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如今不得过,就没好好想个法子出来?”

    王熙凤听了更是委屈万分地抱怨道:“太太,我怎么办呢,如今府里头的人都嫌我,实在不行我就一头撞死罢了,只是又放心不下巧姐儿,没奈何只能这样半死不活罢了……”

    王熙凤心里实在是委屈窝火,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王夫人冷冷瞅着她哭了半晌,这才皱眉道:“我平日见你也不是这等窝囊的性子,如今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就任由旁人骑在你脖子上作威作福是怎地?你自己若是这般没出息那谁可也帮不得你……”

    王熙凤听着王夫人似乎是话里有话,忙就问道:“夫人这话怎么说?”

    王夫人听了这才恨声道:“你还不知道呢,今日皇上居然派人来接贾琮那个畜牲进宫去了。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还敢抗旨说不去!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如今看来他和皇上那关系是极密切的了,任谁也挑不开的,有了皇上给这小子做主,他们长房可不是要在咱们府里耀武扬威?我却是不服气,就死也不能叫他们得了意!”

    王熙凤听了更是骇然叫道:“当真?这小子如今果真就这么大胆?”

    王夫人听了更是冷笑:“可不是真么,比真还真!如今他混得越发大了,也不知哪天就把脑袋就混丢了也说不定呢。如今我们倒是倒了大霉,被他们长房压得死死的,往后可怎么办呢?”

    王熙凤听了也不由得怔!了半日才愁道:“就是说呢,往后可要怎么办才好啊……难不成就这么一直被人家压着一头过日子么?”

    王夫人不等她说完便失声叫道:“不能,绝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眼看宝玉也大了,难道咱们家世袭的官位就眼睁睁被那个杂种抢了不成?”

    王熙凤听了便叹气道:“不这样又能如何呢?如今连皇上都那么看重这小子,再过个三年两载,他也大了,恐怕一个世袭的官职是怎么也跑不掉的。不止如此,就升一级也是大有可能,到了那时候咱们更要仰人鼻息过生活了……”

    王夫人听了更是暴跳如雷,也不待她说完便脱口叫骂道:“做他娘的春梦,我一定不能叫他如意,就和他换了这条命也不会叫他如意!”

第六百三十三章 换个皇帝就行了

    贾琮倍受当今皇上恩宠,眼看再过几年也就到了能世袭官爵的年纪,他又是荣国府长房嫡子,到时候承恩袭官是再跑不了的。恐怕就不降反升也是大有可能。

    虽说他原本是庶子,可邢太太已经认了他作亲儿子,那就是嫡子,不是也是!

    与之相较之下,别说是出于二房的贾宝玉了,就恐怕连长房长子贾琏都要靠边儿站了。

    等到了那时候,这荣国府自然是长房当家,他二房若不肯仰人鼻息生活,那就只能搬出荣国府自立门户。

    每每思及于此,王夫人烦躁得恨不得立即把贾琮这小杂种掐死!

    不,不能,她决不能容许这种事儿发生。

    为了能在贾府活得扬眉吐气,为了能掌控这天下第一贾家,她花费了太多心血,付出太多代价。

    先是把自己大女儿贾元春培养得才貌双全不说,更是得体大方,颇有心计。再后来又忍痛送她进宫去争宠。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她怎么会不心疼,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宫中不是人待的地方?

    可是,她没有办法。

    为能在贾家坐得端睡得稳,为了贾家能江山永固,她不能不这么做。元春虽没有很说什么,可心里也是很怪是她这个当娘的狠心。就上次省亲回来,元春不是还哭着抱怨说把她送到了“见不得人的去处”?

    当日听了女儿抱怨,她心里无限含酸,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毕竟她是亏欠了大女儿,毕竟是她为了一家子过得好,才把女儿一个人送出去受罪了。

    于元春,她就是个罪人。

    再后来长子贾珠,她也是费尽无数心血悉心栽培,只可惜后来一个不留神吃了大亏,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给折了。

    为此她几乎不曾难过得死了。好在到最后也算是给儿子报了仇,把那个贱女人也弄死了。可那又能怎么样,她的珠儿还是回不来了。

    直到如今,每每夜里梦见她的珠儿,她还是痛不欲生。可这苦又能和谁说去?就连贾政这老魂淡都不许他再提,就再有锥心刺骨的疼也是她一个人受着罢了。

    再到后来有了宝玉。

    为了叫这孩子一出生就与众不同,她苦思了多少个夜晚,又花费了多少心思,这才叫她的儿子一出生就衘着一块儿玉出生,不同凡响,轰动天下。

    或许是因为长女、长子的缘故,她不免就对宝玉宠溺了些个,也没下狠心管教。可她的玉儿哪里不比旁人强些?

    如今眼看着长女元春在宫里熬了小半辈子,如今也算是熬出了头,正是能为幼弟出力的时候。且她的宝玉也已经长大了,眼看就能继承贾府老祖宗的衣钵,她也终于能闭着眼睛安心歇歇了,谁知长房里不知怎么就蹦了个贾琮出来,横手就要来抢夺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这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蓉忍?

    为了日后能雄赳赳气昂昂地活着,更为了她的宝玉,她是不得不出手了。

    王熙凤明白她的心思,再听她这么一说,当即便不吭气了。

    王夫人见了她这模样益发生气,不觉便问道:“你只是不吭气,好歹倒是说句话我听听。”

    王熙凤听了忙就摇头道:“太太,我并没有什么好主意。太太也知道我有多恨这个贾琮,我在他手里吃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太太只管说该怎么办,我唯太太马首是瞻。”

    王夫人听她这么一说这才转怒为喜,贴近她耳边小声儿说道:“依着我说,咱们不如找个人在暗地里下手,直接要了这小杂种的命可就是了。”

    王熙凤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太太,这可妥当么?先不说这事儿可行不可行,就这个人咱们哪里找去呢?况且这小杂种油滑似鬼,不一定就能着了道。若是到时候露了马脚,再把太太给牵连出来可就坏了。如今他正得宠呢,别到时候万一东窗事发,太太先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把自己搭进去!”

    王夫人听王熙凤这么一说,登时也有了几分犹豫,不由得便跟着说道:“也是,你说得对,如今这小子运道正旺呢,不一定就能暗算了他。那咱们可怎么办才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得道成仙么?到时候咱们又算什么?”

    她低头思索,口里念叨了许久,这才抬头笑道:“好了,我有个法子倒是能永绝后患,只是有些个太冒风险了。”

    王熙凤一听忙问究竟,王夫人这才悄悄笑道:“如今这小子不是倍受皇帝恩宠么。咱们不如来了釜底抽薪之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皇上换了不就完事儿?”

    王熙凤一听登时吓了一大跳,骇然问道:“太太,你疯了不成,这话也敢混说的?再则咱们不过是个女人家罢了,又不是什么朝廷重臣,咱们怎么能把皇上换了?”

    王夫人见王熙凤急了,忙就低声抚慰:“你先别叫喊,看叫人听了去可不是好玩儿的。你先好好听我把话说完再说。”

    王熙凤这才忙捂了自己的嘴,忙起身又王往屋子外张望了半日,却只见外面日头正盛,刺眼的阳光下自己的小院子里四处皆是静悄悄一片,只有两个小丫头子站在廊下发呆。她这才放下心来,转过身问王夫人究竟。

    王夫人这才低声说道:“要我说你小孩儿家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儿呢。这有什么不能的?这皇帝什么时候不都是轮流做的?更何况如今这位皇上名不正言不顺,他是怎么当上的皇帝他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他也不过是个庶出的下贱坯子,要不是如此也不可能就瞧着贾琮那杂种好了……”

    王熙凤听王夫人胆敢如此诋毁当今的圣上,虽说是在自己家里,可也够骇人听闻的了。若是叫这些话传了出去,莫说是自己还想着争权夺势,恐怕全府都要拉出去砍了。

    一想到这些王熙凤更是谨慎,当下又扭头往院子里张望了半天,这才扭头问王夫人:“太太,你的意思……”

    王夫人这才又忙说道:“你就是个傻子不成?我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听不明白是怎么?”

    王熙凤一行往窗外张望,一行又摇头道:“太太,我真不知道太太是怎么打算的。”

    王夫人听了更是着急,心里不由得有气,当下便呵斥道:“你还真是傻!东皇城那才是正经八摆的皇上,你别说你不知道!”

第六百三十四章 改朝换代

    眼见贾琮越发混得风生水起,王夫人恼羞成怒,更是担忧贾琮日后会抢了贾宝玉世袭的官位,当下不管不顾,主意都打到东皇城老太子那里去了。

    王熙凤初听了不禁吓了一大跳,可王夫人执意如此,她也不得不坐下来细细听她打算。

    只听王夫人说道:“其一,如今的皇上名不正言不顺,是个庶出的狗杂种,不知使出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才夺了江山,天下人都为之不服;其二,这狗皇上为人卑劣,宠信奸臣,连贾琮这个下流种子他都能看进眼里,由此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三,如今东宫里的老太子,那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是正宫皇后诞下的嫡长子,天下谁人不知?再则,老太子为人宽厚仁慈,心怀天下苍生,那才是个真正的皇上……”

    王夫人虽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妇人,可这些个朝廷秘事也不知从哪里打探来的,说得吐沫横飞合情合理,倒把个王熙凤听得信了十之七八。

    耳听得她又说了半日,王熙凤越听越觉得有理,忍不住便问道:“太太,依着太太说如今这皇上当真是一无是处,可为什么他就能当了皇上,且还能一做就是好几年?”

    王夫人听了便皱眉撇嘴骂道:“谁知道,或许是老天爷瞎了眼,这才叫这狗东西得意了这许多年。不过你等着瞧,如今天下怨声载道,群情激愤,这狗皇上眼看也当不了几日了。我和你说句话,你悄悄的可不敢和旁人说,就老太太面前也不敢提,听见了么?”

    凤姐儿见她神色郑重,忙就走到近前附耳贴面,悄声问道:“太太,有什么话这么机密?”

    王夫人满脸得意,扬眉撇嘴低声笑道:“我实话和你说,再用不了几日东宫就要有动静了,这一次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呢……”

    王熙凤一听登时吓了一大跳,忙就问道:“当真么,当真么,太太是从哪里知道这消息的,可不会是假的吧?”

    王夫人听她这么一问登时就急了,忍不住叫道:“假的,怎么能是假的,这是东宫老太妃特意托人来和我说的,又怎么会假?况且事关重大,我也怕是有人在当中弄鬼,特地去东宫见了她老人家,真真地面对面说的,哪里会有假?”

    王熙凤听了更是惊讶,忙就问道:“太太,你什么时候去过东宫,我怎地一点子都不知道?”

    王夫人听了便微微一撇嘴,似乎觉得王熙凤就是个傻子,怎么能这么问。可转念又怕她多心,再则她毕竟是自己至亲,往后许多事儿还要倚靠她,当下也只得细细解说道:“凤丫头,也不是姑姑不肯和你说,只是这件事儿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总是好的,就连老太太那里我也是只字未提呢。如今既然你也知道了,干脆我就从头到尾细细说给你听好了……”

    说罢,王夫人这才贴着王熙凤的耳朵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原来东宫西宫天下之争已有多年,东宫虽名正言顺可毕竟是失了势,只能在暗中谋划,招募了无数人马,只等时机一到就揭竿而起改朝换代。

    西宫皇上虽然得了天下却倍受天下诟病,皆因其不是正宫嫡长子的缘故。更有东宫四处散布谣言,只说他是用卑劣下流的法子谋害了先皇,残害兄长,这才坐上了皇位。

    不仅如此,朝中更有许多老臣与东宫关系密切,来往了多年,对当今皇上也是阳奉阴违,吃着西宫的饭,心却在东宫,贾家就是其中之一。

    起初东西二宫各有掣肘,相互试探了多年,却都也不敢孤注一掷。到如今眼看东宫羽翼丰满,西宫再也坐不住了,恐怕拼死一战即将来临。

    王熙凤听王夫人唠唠叨叨说了半日,越听越是害怕,脸色一片雪白。不得王夫人把话说完她便失声惊叫道:“依着太太的意思,这东西二宫恐怕真的要火拼了么?那天下可不就要大乱了?”

    王夫人听了便冷笑道:“可不是呢,不过你怕什么,也不用你去和人拼命去。要我说早就该打了,如今因为这狗皇帝在位倒弄得天下乱了套,嫡庶不分,蛇鼠横行,这都成了什么世道了?别的不说,就咱们家你瞧瞧都乱成了什么样子?那邢氏贱人算个什么东西,给我**还嫌她脏呢,如今倒要了我的强,把我反倒是压得低了一头!再则那个贾琮更是个不入流的下贱坯子,如今倒上了天!这世道不乱能行?”

    王夫人越说越是激愤,吐沫星子喷得四处乱飞,有不少都溅在了王熙凤的脸上。可凤姐儿听王夫人说得有理,更是也引得她想起自己如今活得憋气,因此也就没觉出脸上被喷得湿漉漉一片,只跟着叫道:“可不是,太太说的不错,如今这天下的确是乱了,东宫太子他老人家的确是该拨乱反正,把那些个下贱坯子统统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才对!”

    这姑侄女儿两个越说越投机,先开始还怕人听见,只是小声儿嘀咕,可到了后来二人越说越是激愤,不由得声音也提高了许多,再到后来简直就是扯着嗓子在骂了。从邢氏骂到贾琮,再骂到赵姨娘,再到后来连贾赦、秋桐等人也被骂得体无完肤。二人所骂言语极其恶毒下流,若是有人听了定然会叹为观止,赞叹大家养出的女儿果然是不同凡响,连骂人都能骂出这许多花样儿来。

    二人骂了个痛快,不免口干舌燥,凤姐儿忙倒了一盏茶递过去,劝道:“太太快喝口子茶润润嗓子,为了这等贱民气坏了身子倒不值当。”

    王夫人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即重重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只觉满心欢畅,不由得拍桌子叫道:“你说的很是,为这等贱人生气当真是不值!如今我也想好了,咱们先就忍他们几日,只等那一天来了,我第一个先拿姓邢的贱人开刀,我不杀了她难消我这些日子受的屈辱!”

    王熙凤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吓了一大跳,忙就问道:“太太,你说什么……什么杀不杀的……”

第六百三十五章 投靠(上)

    王夫人越说越愤慨,当即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顿,声嘶力竭地喊道:“邢氏贱人欺人太甚,等到了那一日我非把这个老贱狗一刀捅死不可,我若是不能亲自手刃此贱人,我死不瞑目!”

    王夫人那怒目圆睁、五官挪移、面目狰狞,把个王熙凤吓得心肝儿“扑腾扑腾”乱跳,一时恍惚,真不知眼前这位怒气冲天的妇人到底是谁,这还是她平日那慈眉善目的姑姑、天下第一王家培养出的大小姐来么?

    只听她又咬牙切齿恨声骂道:“除了那贱妇,我把贾琮这小兔崽子、小杂种非抽了他的筋卖去当小倌儿去,叫他夜夜当新娘,叫他也尝尝被人……的滋味……”

    王熙凤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姑妈能骂出这么恶心的话来,就她这么泼也不好意思骂出口来。

    眼见王太太骂得口干舌燥,她忙又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王太太一饮而尽,随即又把空茶杯狠狠惯在桌子上,再次恶毒地大骂起来。

    其间平儿带着巧姐儿回来,一探头见王夫人正指天画地骂得痛快,再一听那骂出来的话语简直不堪入耳,忙就捂了巧姐儿的耳朵又出去了。

    凤姐儿听了半日不觉为姑姑粗俗不堪而心烦,想要打断却又是不敢,只得一声儿不吭站在一旁听她直骂到日升当空,这才渐渐止住了。

    王熙凤见状忙就说道:“姑姑,就这么骂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痛快痛快嘴罢了,人家那里倒是一点儿也不疼呢。”

    王夫人骂了半日,此刻嗓子也有些个哑了。听凤姐儿这么一问当即冷笑一声儿,低沉着嗓子说道:“你知道个什么,我和老太子妃偷偷会面说了那么半天的话,自然不是私下泄愤,且是有正经事儿要干呢。”

    凤姐儿一听忙就问道:“姑姑,有什么事儿,可能告诉我说说么,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

    王夫人听她问起,不由得面有得色,抬头往窗外瞧了一眼,只见外头阳光匝地,院子里空荡荡并无一人,这才凑近凤姐儿耳根,小声儿说道:“我已经答应了老太妃,叫咱们家娘娘在宫里头做内应。只等到那一日来了,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一起把那狗皇帝杀了,迎东宫太子上位,顺应天下民心……”

    王太太嘴里说着这事儿,脸上得意之色越来越浓,眸子闪闪发光,瞧得人说不出的害怕。

    王熙凤听了这话却吓得不轻,脸色顿时大变,失声惊呼:“不妥,不妥,不妥,这事儿大大的不妥!”

    王夫人一听当即便皱眉瞪视着凤姐儿,满脸的不愉,冷冷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就不妥了呢,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妥?”

    王熙凤一见王夫人变了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登时满心后悔,暗想太太如今这是眼看被长房那些个人给逼疯了,越发连女儿的命也要拿来赌。可话说回来,她与贾元春是亲生母女,自己却不过是个侄女儿,再亲也还隔了一层肚皮呢!既然连她这个当亲娘的都不把女儿的性命放在心上,自己又何苦要多事儿呢?

    想到这里,王熙凤不禁心凉,脸上却丝毫也不敢透露出来,反倒是装出满脸的关怀之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太先别急,你先听我说完。我只是想着此举毕竟太过险恶,若是事情能成自然是好,可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意外,那不是坑了咱们家大小姐么?我与元春大姐虽然从未相处过,可心里着实拿她当自己的亲姐姐看待,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危,因此才说不妥。”

    王夫人听了她这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微微一笑说道:“要不我说你年轻不经事儿呢,这才有这等无谓的担忧。我告诉你实话,如今东宫早就私下里四处联络过了,原来天下人早就对这个狗皇帝大为不满了。他们这么私下一说,十停倒有八九停肯为东宫效力的。不用说旁人,就连朝廷中也有十之八九的官员肯反呢!”

    王熙凤听了忙就点头,不觉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反了算了,好歹来个痛快。只是这改朝换代的大事儿都是男人家的事情,于咱们女人有什么关系,何苦又扯上咱们家娘娘做甚么。万一到时候事情有变,那不是活活坑了咱们家的娘娘么?”

    王夫人听了这一番话,心知凤姐儿是当真为元春担忧,心里甚是满眼,当即便笑道:“傻孩子,要不说你是女儿家没见识呢。你再好好想想看,咱们家娘娘伺候的是这个狗皇帝,也算是我当初瞎了眼才把她送去了宫里。如今既然是要把这狗皇帝送上断头台,那他后宫诸人自然也是要一并受牵连。若是咱们家娘娘能为太子效力,那日后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若不是咱们荣国府一向和太子走得极亲密,这种好事儿轮也轮不到咱们呢!”

    王熙凤听王夫人这么说,再听她的语气强调,看她的脸色,这事儿她定然是会一意孤行,若是自己再啰嗦恐怕就惹恼了她。因此,凤姐儿当即便假意笑道:“姑姑这么一说我可就明白了,也不用为咱们家娘娘悬心了。”

    王夫人听她如此一说这才心满意足,当即点头笑道:“这事儿你知道就好,万万不可对第二个人再提起。还有,我已经答应了太妃,要出钱资助东宫复势,这些个事儿还要你在当中给跑腿儿帮忙才行……”

    王熙凤一听说要出钱,当即就慌了,也不等王夫人把话说完忙就叫道:“太太,咱们家哪里还有什么钱,如今越发连下人们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怎么资助他们?”

    王夫人一听这话登时便撂了脸子,狠狠瞪了王熙凤一眼,冷声道:“凤丫头,你别和我闹鬼,我什么不知道,只是平日里不想多说罢了。咱们家如今虽然不算富裕,可也不至于就穷到这个地步!再则,那下人们的月钱有多久没发了,那钱都哪里去了,你不比我清楚?你和我弄这个鬼,还嫌嫩了些!”

第六百三十六章 投靠(下)

    王夫人越发疯狂,为了能在荣国府掌权,什么事儿也敢干,更是把贾元春都给搭了进去,要她在宫中里应外合,一起成事,改天换地。

    这些个事情王熙凤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她是贾元春的亲娘,怀胎十月才生下来这个女儿,她想怎么坑自己的姑娘那是她母女的事儿,与旁人无干。

    可一听说还要动钱,王熙凤当即就不干了,立即哭起穷来。王夫人一听便不乐意了,狠狠瞪了凤姐儿一眼,厉声喝道:“凤丫头,你别和我弄鬼!虽说我不管家,可我心里并不糊涂。你说下人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那你告诉我那些个钱都哪里去了,还不是让你挪去放高利贷自己白赚利钱去了?!你还哄我呢!”

    王熙凤一听王夫人一点儿脸也不给她留,把她私底下干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摊在了桌面儿上,登时羞得面红耳赤,脸上当时就挂不住了,眼泪不觉流了满腮。

    只见她红着一张脸,低头边抹眼泪便犟嘴道:“太太莫错怪了我!我的确是把钱先拿去放利了,可我又是为了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还缺钱不成?我的嫁妆就我躺着花也够我花几辈子了,我这么费心弄钱还不是为了给贾府堵窟窿?太太不当家还不知道呢,咱们府里头当真是穷尽了,偏偏老太太并几位大小姐那里的供应又是一点儿也缺不得的。外头这些个爷们行事又样样要图好看,这里里外外哪里不需要钱?!更有咱们家庄子里并几家买卖又是连年亏损,早就入不敷出了,我若不再这样儿赚点子黑心钱贴补,恐怕早就有人要饿死了……”

    王熙凤一行哭一行说,委屈万分。她深怕王夫人不肯信,回头又要拿她的错处,再则她做贼心虚,忙就给王夫人跪下了,瞧着越发的可怜。

    王夫人瞧着哭哭啼啼的王熙凤,虽然明知她是在扯谎,可也不得不一把搀扶了起来,低声安慰道:“傻丫头,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倒是就说出这么一箩筐的话来!平日里众人还都说你是个有心眼儿的,怎么一碰到事情就这样傻起来?咱们官中无钱,可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了?这贾府赫赫百载,哪里不是钱,你倒看不见不成?”

    王熙凤听了忙便擦了一把眼泪,抬头问道:“姑姑你这话又是怎么说,我怎么一点子也听不明白?”

    王夫人听她这么问,当即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叹道:“你就是个傻子!贾府库里头堆着那么些个东西你不知拿去换钱去?虽说是变卖家产是败家子儿才会干的事儿,可如今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等到东宫太子事成了,他老人家坐上了龙庭,咱们贾家可是一等一的功臣,到那时候别的不说,就他老人家给的赏赐也能把府里的库房撑破了!”

    王熙凤一听忙就问道:“当真?太太当真叫我去卖那些个东西?那些可都是他们贾家先祖一点点攒出来的好东西,老太太瞧得比命还贵重些呢,若是叫她老人家知道了,咱们可怎么回话……”

    王夫人一听她提起贾母来,当即便不乐意了,登时又拉下脸来冷哼道:“亏你还记得她老人家呢!你自己倒是说说看,她手里有多少钱?她可肯拿出一文钱来贴补家用不曾?倒是一天天的勒啃咱们这些个当家的!她是老祖宗,吃好喝好穿好是理所应当的,可与咱们家不相干的外人凭什么咱们也要拿她当祖宗似的供着?到头来还要赔一副嫁妆!她老人家倒是打得好一副如意算盘!”

    王熙凤一听便知道她是在说黛玉了,当即便也不敢吭气。王夫人见了益发发怒道:“你只会和我哭穷,你一天里就惯着那些个活祖宗,怎么不知道和她们哭一哭去?看她们听了还好意思赖在咱们家不走么?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也就是老太太还拿她当个宝,若是我当家,不过一百两银子把她发送了,谁爱要谁拿走!”

    王夫人话越说越难听,王熙凤一则心里着实喜爱黛玉品貌,二则黛玉每月不过是几两银子的开销罢了,她又吃得少喝得少,更从来也不见来和自己要些个什么,因此心里更是看重她自重自爱。因此王夫人这般诋毁黛玉,她却是一句不肯附和的。

    王夫人骂了半日,见王熙凤始终低头不肯搭言,仔细想想也觉无味,况且贾母时不时也拿出不少银子给官中,只说是补贴给黛玉的。如此算来贾府究竟也不曾给她用过什么钱。因此骂了几句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索性便不再骂了,只是瞪着眼睛喘粗气。

    这两人一时谁也不再说话,王熙凤过了半日才又抬头问道:“太太……太太你说的变卖府里的东西可能行么?”

    王夫人听了当即便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行,那些东西又大又重又没什么用处,堆在库房里不过是占地方又生锈罢了,还不如搬出去卖了!老太太也未必能记得起那些个东西。我和你说,快则几个月,慢则最多一年半载就有结果了,到时候咱们家就是第一功臣,那时候老太太知道了不仅不能怪咱们,恐怕还要谢咱们呢!你只听我的没错,我是你亲姑姑,还能害你不成?”

    王熙凤听了心中暗喜,却依旧是装出忐忑不安的样子,再三又问了几遍,直到王夫人不耐烦了,她这才假意答应了下来。

    原来王熙凤早就生出了变卖家产的主意。只是一来贾府那些个地亩房产都是前人所留,她哪里敢动。再则贾府库房里放着许多前朝古玩,俱是价值不菲,她早就动了心,只是不敢乱动罢了。如今连王夫人都首肯了,她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便瞧瞧先把许多偏远的土地房中折价卖了,后来更是把贾府祖先费劲无数心血积攒的古玩卖得一件不剩!

    败家得来的钱她拿出一部分送入东宫,还有好大一笔都是她自己昧下了。

    只是这一次她学了乖,知道做假账的重要。每每卖了东西就先做一笔假账给王夫人瞧,自己却偷偷贪墨了大半。王夫人哪里知道这些,心里还在欢喜,却不知她姑侄女儿两个一步一步真把贾府给倒腾空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诗社

    不说这姑侄两人败家,只说贾琮当日回到了畅春园无所事事,只躺在床上发呆。正这时就听外头有人问道:“琮儿,你越发大胆不要命了,连皇上召见你都敢不去?”

    贾琮听说忙就翻身坐起一看却见是黛玉进来了。他忙就跳下床相迎,口中连忙笑道:“姐姐,你怎地来了?”

    林黛玉自顾自坐下,先是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愁道:“琮儿,如今你这是要闹什么?怎地连皇上召见都敢推脱不去了?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要是怒了可怎么办呢?”

    贾琮见黛玉满脸愁容,忙就劝道:“好姐姐,你别愁,我自然是有道理的,并非一味胡闹。”

    黛玉听了益发怒了,当即绣眉微蹙,瞪着他嗔怪道:“你总是有道理,每次总是叫我担心。伴君如伴虎,这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么一个精明的人,怎么总是……”

    黛玉越说越是着急担忧,话未说完眼眶就红了,泪珠儿在美目中滚来滚去,眼看就要落下来。

    贾琮一见也急了,忙一把拉了黛玉的手安慰道:“好姐姐,你听我说其中的缘故,听罢了若是还觉得我说的不对,那时候在生气可好么?”

    黛玉被他把手握在手中,不知为什么突然间登时大为心安,一时竟然不舍得就缩回来,且由着他轻抚手掌,抬眼瞪了他一眼,含羞嗔道:“好,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这次又有什么歪理说出来。”

    贾琮手心中握着黛玉一双玉手,只觉这一双手光滑柔腻,混若无骨,登时心中一荡,一时间心神激荡,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黛玉见了他这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儿登时更加害羞,轻轻“啐”了他一口,含羞带笑嗔怪怪道:“你还不快说,脑子里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了,我瞧你是越发学坏了……”

    话未说完却猛觉此话不妥,其中深意叫人听了恐怕更有歧意。这么一想,她更是害羞,忙抽回了手,顺势又在他脑袋上轻轻一瞧,催促道:“你还不快点给我说呢!”

    贾琮登时被打醒,一时也觉得羞涩,俊脸微红。只见他傻傻一笑,这才说道:“姐姐,我自然有道理。你说皇上为什么会看重我?”

    黛玉听他问,当即便翻了个白眼儿笑道:“你倒问我呢,我问谁去?”

    贾琮嘻嘻一笑道:“我仔细想过了,我一无惊世之才二无绝世容貌,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罢了。可谁知皇上就好像抽风一般,竟然对我大为青睐。我琢磨了许久,恐怕他还是看重我与众不同吧?”

    黛玉听他这么说,先是抿嘴一笑道:“你太自谦了,在我看来你一有绝世容貌二有惊世之才,皇上恐怕正因为此才对你倾倒呢……”

    贾琮听了便笑道:“好啊,你就这么笑话我,那我可不跟你说了。我倒是好好说呢,你又来捣乱!”

    黛玉听了忙就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说的可是心里话呢,你倒不相信。我不说就是了,你快说说看,皇上怎么看重你与众不同了,我也很是奇怪呢。”

    贾琮这才笑道:“想来那些人见了皇上无不都是诚惶诚恐、万般逢迎,只有我桀骜不驯,随心所欲,恐怕他觉得新鲜有趣,这才能容忍我到今日吧。若是我也和旁人一样对他遵从,恐怕他倒要觉得腻烦了……”

    黛玉听了他这一番解释,歪着脑袋想了半日,这才点头道:“恐怕你说的不错,可这也是因为你生得如花似玉,又有才干的缘故。若是你生成了丑八怪,叫人一见就讨厌,恐怕他也没心思忍耐你了呢。”

    贾琮听了笑而不语,他明知皇上如此宠他多半还是把他当做了早夭的嫡长子的缘故。可这话他又怎么敢说出口?

    他原来骗黛玉说是人家亲弟弟投胎转世,如果现在突然又告诉人家说自己恐怕是皇上的嫡长子重生,那黛玉生不生气不好说,但恐怕一定是会叫人来作法收了他的。

    一时黛玉听了他这番解释,虽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思想了半日这才又担忧道:“话虽如此说,即便是皇上青睐你,可万一他这才当真怒了又该怎么办呢?”

    贾琮听了忙便抚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儿,总是不会惹怒他就是了。”

    黛玉听了虽不放心,但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斜眼瞧了他一眼,目光中爱意浓浓,瞧得贾琮怦然心动。他开口正要说话却听外头突然有人问道:“林姑娘可在这里么?”

    二人被这声儿问话倒吓了一跳,贾琮听这说话声儿倒像是待书的声音,忙就起身出去一瞧,果然就是探春与待书正笑嘻嘻站在门外,连史湘云也在呢。

    贾琮见了不由得喜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找林姐姐可又有什么事儿么?”

    史湘云也不等别人说话,忙就先叫道:“林丫头可在这里不在?我们是来找她算账来了!”

    贾琮听了忙就问道:“林姐姐怎么不好了,你要来找她算账?”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探春笑道:“史丫头,我倒是说什么来着,琮兄弟最是偏袒林姑娘,你敢当着他的面说林姑娘不好,那不是自找没趣么?”

    史湘云一听便笑道:“我就不信了,我要找她算账,琮兄弟还能拦住我不成?”说着史湘云就要往屋子里闯。贾琮这里忙一把拦住问道:“姐姐,你先说说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史湘云听了便笑道:“为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丫头太懒,明明前些日子答应了我要开诗社,和我一起联诗的,谁知今日我一大早去找她却白跑了一趟,你说我该不该罚她?”

    贾琮一听是这事儿,当下便笑道:“原来你们又要开诗社吟诗作对呢,林姐姐才情绝世,她不去是怕你们都比不过她恼羞成怒呢。”

    探春在一旁听了便笑对湘云道:“我说的如何,琮兄弟心里把林姐姐当诗仙呢,咱们凡俗之人是比不过的,你偏要来,如今可怎么下台呢?”

第六百三十八章 悔婚

    贾府一众女子虽不敢说是饱读诗书可也个个才思敏捷,性情高雅。这些人平日闲来无事便成立了诗社,隔仨差五便聚在一起作诗说话。

    这一日却轮到了湘云坐东,谁知众人都来了,只是不见黛玉。众人等了许久始终不见林仙子,湘云性子急,当即撇下众人就前来寻找。到了潇湘馆一问才知道黛玉往贾琮这里来了,史湘云这才又找了过来。

    起初探春还阻拦道:“傻子,要我说咱们便改日再说吧你也知道每次诗社宝玉是必定要来的。他和琮兄弟又不和,这下咱们当着琮兄弟的面儿拉林姐姐走,他面子上须是不好看。再则林姐姐为了琮兄弟也不一定就肯来呢……”

    史湘云也不等她把话说完,一转身就出了潇湘馆直往畅春园而来,一行走一行回头笑着说道:“哪里有那么些个事儿!我瞧琮兄弟就大方得很,断不会为了这种事儿生气的。再则林丫头才华惊人,满肚子的好诗句,别人可以不来,她却不行!我若是不把她肚子里的好诗掏出来再也睡不着的。”

    探春听她这么一说也觉有理,况且史湘云跑得又快,说不得她也只好一路跟着撵下来了。

    二人不久到了畅春园,贾琮听了众人又要开诗社联诗玩儿,心里虽觉得大有意思,却也知道宝玉是一定在的,自己去了反倒不好,因此也只笑笑。

    林黛玉这时候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她倚在廊下的柱子旁,微微皱眉道:“我今日倒不大想去,上次不是才都聚过了么,怎么又要聚了,怪腻的,再则人也太多了些,吵得我头疼。”

    贾琮怎么会不知道黛玉的意思,明白她恐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不肯去。正要开口劝呢,猛然又见有人匆匆走来了。

    众人都忙回头看时,却见是惜春的丫头入画来了。众人一见都惊讶道:“咦,这小丫头好好地怎么来了?”

    因为惜春年纪小,平日里又不大爱说笑,因此贾琮与她并不太熟悉,和这个小丫头更是不大熟悉。等走近了,才见她果然是生得美目如画,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儿,倒是和入画这个名字配得很。

    史湘云一见了她便忙笑问:“入画,你不好好呆着伺候你家小姐,怎地跑这里来了?”

    入画一听忙就回道:“就是我家小姐派我过来和诸位小姐有事儿说呢!”

    众人一听都奇怪道:“我们马上就要过去的,你家小姐这么急着又派你过来做甚么,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成?”

    入画忙就回道:“正是呢,我家小姐听说咱们家来了个佛法极精深的大师,她赶着去听大师讲经去了,就不和众位小姐玩儿了……”

    众人一听不免又是泄气又是奇怪,湘云就先叫道:“小小的年纪又听什么讲经呢,难不成她还能去当尼姑么……”

    一语未必,她顿觉失言,忙掩口不语了。

    入画忙又说道:“不仅是我家姑娘,连宝钗姐姐并迎春二小姐也都有事儿走了呢,这一次看来是当真作不成诗了。”

    众人一听忙又问道:“她们两个好好地怎么也走了,难道有什么事儿不成?”

    入画便回道:“是,宝姐姐的哥哥回来了,她急着回去相见,一发连香菱姑娘也跟着去了。二小姐那里听说是有人相看,老爷太太把她叫回去了。”

    众人听了当下都是灰心,可这二人都有正经事儿要忙,并不像惜春是要去听什么念经,也无法阻拦,也都只好作罢。贾琮这里一听说是二姐迎春要相看人家了,当即就想起原来把迎春虐待致死的孙绍组来。他立刻就急了,忙就问道:“在哪里,是什么人家来看二姐来了?”

    入画哪里知道这些,听问起忙摇头:“少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老爷太太叫二小姐去了……”

    贾琮也不待入画说完,忙扭头就往畅春园外跑,生怕去迟了一秒,贾赦老爹再答应了人家,那可就生生把迎春害死了。

    这里黛玉湘云探春三个见贾琮急匆匆就跑了,当下也不知其意,也只得说了一会子话纷纷散去了。

    却说贾琮飞一般直往贾赦屋子里跑去,他也等不得人通报,径直便闯了进去。一进屋便见贾赦夫妻两个并迎春都在呢。迎春只是红着脸垂头坐着不说话,迎面却有一个媒婆似的人物正笑吟吟瞧着迎春不语。

    几人冷不丁见贾琮闯了进来都是吓了一大跳,贾赦一抬眼见是贾琮,当下满是欢喜,笑道:“乖儿,你好端端地怎么跑来了,快过来爹爹这里坐。”

    邢氏见了贾琮自然也是欢喜不禁,满脸都是笑容,脸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的。

    独独迎春见了他只强自一笑,眼神中却满是委屈与不舍。

    贾琮一进屋就瞧着迎春,见了她这目光心里登时一疼。忙就匆匆和贾赦夫妻俩并那媒婆儿行了个礼,便坐在夫妻二人身旁,故意问道:“父亲,母亲,你们今日怎地把二姐悄悄叫来了,怎地不叫我也来说说话呢?”

    贾赦一听顿时笑个不住,邢氏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当下便抬手去揉贾琮的头发,笑道:“傻孩子,今日有正事儿,有人来相看你二姐呢,叫你做甚么?”

    贾琮听了忙就问道:“什么,难道二姐姐这就要嫁人了么,是谁家来看?”

    贾赦听了便说道:“是孙家,和咱们家相交不浅,那孩子我也见过,好一表人才,也有出息,很是不错。”

    贾琮听了心里不由得一阵害怕暗叫幸亏自己来得及时,若是再过一会子知道那可见完了。

    想到这里,贾琮登时就大叫道:“爹爹,不好,不好,那个姓孙的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怎么能配得起我姐姐,我不许!”

    迎春本来就满心不愿意,再听贾琮这么一叫登时满脸雪白,低下了头,眼泪却扑簌簌落了下来。

    若是旁人,即便是贾母,说了这话,贾赦恐怕都是是不依不听的。可如今是贾琮这么说,贾赦当即便犹豫起来,忙就说道:“好孩子,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是听说了什么不成?”

第六百三十九章 反目(上)

    贾琮一听说有人来相看迎春,慌忙就跑了来。一问之下才知道果然是那个畜牲想要迎娶迎春过门。

    他当即便大叫道:“爹爹不行,不行,那姓孙的小子最不是个东西,他怎么配得上我二姐,快回绝了他们家就是。”

    贾赦一听登时便犹豫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实则贾母听说了这门儿亲事也隐约似乎不满意,想叫贾赦退了。

    可是一来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贾母虽然是祖母却也不好太过插手。二来这许多年贾母偏疼二儿子贾政,与大儿子贾赦积怨已深,贾赦就更是不肯听她的话了。

    老太太对此心知肚明,因此虽然对这门婚事不满可也不敢多说,深怕贾赦为了和她作对倒害了迎春。

    贾赦本见过那个孙绍祖几面,总觉那小子精明强干,颇是能说会道,家里如今也正在运道上,颇能把女儿嫁过去,自己到时候也能得济。因此他早就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如今媒婆来瞧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可一听贾琮这么叫嚷,贾赦当即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按理说来,一个做儿子的哪儿能管到这些个事儿,即便是管,当父母的也不会听从。可贾赦爱极了贾琮,处处以他为尊,贾琮如今反对迎春嫁过去,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邢夫人在一旁听了,也忙就问贾琮道:“乖儿,你可是听说了什么不成?若是那姓孙的果然不好,咱们段然不能把你二姐就嫁过去。”

    迎春本来早就为这事儿愁了许久,可平日里又不好和贾琮说的,如今又到了火烧眉毛的时节,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呢,却偏偏贾琮跑来为她出头了,当下把个迎春欢喜得忙擦了眼泪,大胆抬头瞧着贾琮满眼都是央求之意。

    那媒婆儿本来正欢欢喜喜来瞧迎春,见这女孩儿出身自不必说是极好的,生得也如花似玉,性子一看又是个柔和端庄的,她心里早就喜欢了,正盘算着回去孙家怎么夸赞迎春,好赶紧促成这一段姻缘,自己拿了谢礼完事儿。

    谁成想就在她要告辞的时候猛然就床进来一个漂亮的大小伙子来,且不由分说就要搅局,满口只说孙家不好。那媒婆儿当即便急了,忙就起身道:“这位少爷,恐怕你是听谁瞎说八道了,孙家公子英俊潇洒,前程似锦,堪能匹配得贵府的大小姐,这姻缘……”

    她话还没说完,贾琮当即便皱眉道:“我管他好是不好,我说他不好他就是不好,我就是不许他娶我二姐,你就这么回话去就是了……”

    那媒婆儿一见贾琮如此蛮不讲理,还以为贾琮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大少爷,贾赦夫妻不一定就能听他的。当下那媒婆也就不和贾琮对答,只扭头看贾赦。

    她本以为贾赦老爷必定要怪儿子胡闹,可谁曾想贾赦居然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这门亲事就算了,那姓孙的小子既然不成器,又怎能配得上我的女儿?”

    媒婆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便傻了眼,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做了这许多年的媒人,这还是头一次遇见弟弟为姐姐的亲事做主的,更妙的是父母居然也肯答应?!

    那媒婆张嘴结舌半天,邢氏在旁边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久留你了,你回去和那孙家说,他家公子配不上我家小姐,这婚事就此作罢。”

    媒婆儿被邢氏这么一催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起身便出去了,一行走一行嘟囔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女儿的亲事居然听儿子做主。”

    贾赦听了这话不仅不以为忤,反倒是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个屁,我这儿子恐怕比你爹爹爷爷都能干些,你出去打听打听贾琮的名儿再说话!”

    那媒婆儿一听见贾琮这两个字忙就站住身子,回头惊愕问道:“这个就是贾琮公子么?他这么小怎么……”

    贾赦夫妻二人听了更是欢声大笑道:“自然,他自然就是贾琮,是我的儿,你看如何?”

    那媒婆当下震惊得半日也说不出话来,细细打量了贾琮一番,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听外头有人高声呼喊:“少爷,少爷,你在么……快……快点儿来……大事不好了……”

    屋子里众人一听外头来人叫喊都是吓了一跳,贾赦忙就问道:“什么大事不好了,有什么事儿?”

    只听外头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老爷……老爷……是皇上……皇上来咱们家了……正在畅春园里等少爷呢……”

    贾赦一听说是皇上来了,登时满脸都是欢喜,可转眼之间又担忧不已,忙就问贾琮:“琮儿,皇上怎地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贾琮心里也是奇怪,却故意轻描淡写道:“皇上今日召我进宫,我身子不爽快就没去,皇上就来了。”

    贾赦一听:“……”

    邢氏:“……”

    媒婆儿:“……”

    迎春:“……”

    贾琮见几人面色各不相同,当即哈哈一笑道:“父亲,母亲,二姐,我去见皇上了,一会儿就来。”

    众人忙点头不迭。

    当下贾琮忙出了屋子,一见却是小丫头子碧萝正扶着柱子喘气呢。他方才面上装得毫不在乎,实则心里也在打鼓,忙拉了小丫头就走,一行走一行悄悄问道:“皇上什么时候来的,他来做什么?”

    小丫头一边喘一边回道:“少爷你前脚儿刚走皇上就到了,一来就说要见你,我这不跑来寻少爷了?”

    贾琮心里没底,忙又悄悄问道:“他可说别的了没有,你看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碧萝忙回道:“我的爷,那是皇上!我见了腿都吓软了,哪里敢看他是生气还是高兴?”

    贾琮无奈,只得一面走一面责怪碧萝胆子太小不堪大用,把个小丫头气得抱怨不已。

    两人将将出了贾赦的院子,还没走出几步就见前面密密麻麻站了许多宫中的侍卫,两步一岗三步一位,把个荣国府围了个严严实实。

    贾琮一见这阵仗登时唬了一跳,不知这位皇上又在故弄什么玄虚。以往他也不是没有来过,从来也没见带这么些个人,这次他到底是想做甚么?

    贾琮心里打鼓,一时也觉得心慌,两条腿走起路来都有些发飘。

第六百四十章 反目(下)

    日刚过午,荣国府被皇宫中的侍卫围了个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轻易飞不进去。

    贾琮瞧了眼前这阵势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不知这位皇上又要闹哪样儿。若是担心安危,这贾府一行大可不必前来的;若是故意要震慑人心,似乎也不必要这么大个阵仗吧?

    难道御驾出行本该如此?

    贾琮一行走一行不由得就想起前些日子这位皇上深夜出行也不过是带了寥寥数位侍卫而已,今天这大白天的倒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出来,这是要让谁看?难道说青天白日的还有人敢图谋不轨不成?

    他一路走一路想,只见自家院子里密密麻麻排满了侍卫,三两步就站着一位不苟言笑的铁甲卫士,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下贾琮每走一步都觉得胆战心惊,越走越觉众侍卫的目光锐利如刀,早就把他插了个千疮百孔。就他这么见过大世面的人,都吓得双腿直发飘,总好像自己被人从当中剖开,每走一步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甚至是连大肠小肠都被翻在太阳底下暴晒。

    皇家的威严如斯。

    他都这样儿,小丫头碧萝更是直接吓哭了,整个儿人都挂在了贾琮的胳膊上被拖着前行。这样一来贾琮更是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不一会儿功夫身上俱都湿透了,再过一会儿满脸也都是汗,汗水流进眼睛里,扎得他生疼。

    皇上抽疯儿,为了见贾琮这一面搞出这么大个动静儿来,整个儿京城都被轰动了,不少朝中重臣都偷偷摸摸乘车赶来贾府,远远望了望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偌大府邸,再看看那些个纹丝不动铠甲鲜明的侍卫,个个儿都骇然咋舌:

    这贾府泱泱百载,长盛不衰,眼前更出了一位惊世绝艳的贾琮公子倍受天恩,可今儿怎么转眼间府宅就被围困了?

    难不成是那位公子出了什么事儿,触怒了龙颜?

    天威难测啊!

    众高官纷纷猜测,再瞧瞧侍卫手中锐气刺目的兵刃,众高官更是面色如土,看了几眼后便悄然远去,恐怕把自己也牵连了进去。

    路过荣宁二府的路人更是吓得远远就绕道而行,早早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吭气,就平日里胆子最大、嗓门儿最粗的莽汉见了眼前这阵势都吓得一声不敢吭,踮起脚尖儿匆匆走过去了。

    因此,荣宁二府虽大,侍卫人数虽多,太阳虽极刺目,这偌大的一片地方却静悄悄不闻一丝声响儿,连灼热的阳光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外人尚且如此,荣宁二府之中的贾氏满门更是各个吓得躲在屋子里一声儿不敢吭,一动不敢动。胆小的早就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去了。

    第一个贾母一听说皇上带了这许多人把贾氏两府都给围了个结实,登时把老太太吓坏了。可她又怕自己乱了阵脚,底下人瞧见了又不知要慌成什么样儿。因此,老人家只得佯装镇定,闭眼靠在美人榻上养神,旁边儿叫鸳鸯给她轻轻捶腿。

    鸳鸯一边儿轻捶一边儿偷瞧老人家,只见她虽然脸色没怎么变样儿,一双手却是紧紧握在一起,不住微微颤抖。

    见了贾母这样儿,鸳鸯自然也是心里没底,实在不知道究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皇上又为什么要把贾府团团包围了,难不成是谁犯了什么大错不成?

    老太太尚且如此,那一边儿王夫人和王熙凤本来就是做贼心虚,早就吓得躲在屋子里连面也不敢露了。尤其是王夫人更为甚,她才偷偷去了东宫商量秘事,这一转眼皇上就带着兵马包围了贾府,这不是冲她来的还能是冲谁?

    这番惊吓可当真是不小。她先开始还能坐着,可越到后来越是心里没底,越发惊慌失措。到后来王熙凤竟然匆匆来了,看她气色不像气色,一脸惊慌的模样儿,王夫人再忍不住忙就一把抓住了她问道:“外面到底是怎样了,皇上带这么多兵马来咱们府上做甚么,难不成是有人走漏了什么风声不成?”

    王熙凤平日里违禁的事儿也没少干,自然也是早就吓得手足酸软,且又见了满院子手执兵器一声不语的侍卫,再被那骇人的目光一盯,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再听王夫人这么一问,吓得她忙就哭道:“姑姑,我也不知道,谁知这究竟是为的什么……满院子都是人……”

    一句话不曾说完,王熙凤禁不住便手足酸软,滑倒在地上。王夫人被她这么一下子更是也吓得站不住了,当下也瘫在地上,抱着王熙凤哭道:“这下可怎么好啊,我当真是什么也没做啊……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我的宝玉可怎么办……”

    王熙凤本来就害怕得在自己屋子里待不住,这才来寻王夫人讨个主意,谁成想她竟然比自己害不如,这一下把个王熙凤也彻底吓傻了,一把抱住王夫人便哭道:“好姑姑,你先别哭,你先想个法子出来再说,若是人家当真问起那件事儿来可怎么好,我前两日将将才偷偷送了东西过去……”

    王夫人一听更是惊慌,全然忘记了是自己催促王熙凤快这些行动,当下一把抓了她便埋怨道:“你这个傻子,你怎么毛手毛脚的,也不仔细打探打探消息就先送东西过去?这些完了,一定是你行动大意叫人家察觉了!”

    王熙凤一听便大叫冤屈道:“太太,怎么会,决计不会的,我是在夜里瞧瞧派人送过去的,中间又倒了好几趟车,再没人能察觉的。再则不是太太一直催促我快着些儿么?”

    王夫人听了更是又慌又怕,当即怒道:“我就是催促你也没叫你那么快就送东西过去。再则这事儿都是你做下的,谁知你派遣的人可靠不可靠,这下子连我也被你连累死了!”

    王熙凤听王夫人到了这关键时刻居然能把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当即心里一片冰凉,一狠心便哭叫道:“太太,当日我倒是劝太太再三思来着,如今的皇上虽然对我贾家王家不好,可东宫又对我们怎么好了么?太太总是不肯听我的,如今闹出事儿来了,太太倒怪我!”

第六百四十一章 心已死

    皇上今日抽风,不知为何带了无数侍卫来与贾琮相见,全城轰动,流言纷纷。

    贾政此刻正在外任巡查,家里只剩下王夫人等一干女眷,她还未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是她做贼心虚私下与东宫来往,因此先就自己把自己不曾吓死,拉了王熙凤就开始抱怨,听她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把一盆脏水都泼到阿凤头上。

    王熙凤登时满腹冤屈却又无法申辩,不免心都凉透了,瘫坐在地上只顾哭泣。

    王夫人兀自在不停抱怨,嫌阿凤行为鲁莽,又怪她野心太大不知死活。数落到最后竟然把她平日里偷偷做的不轨之事也尽数抖了出来,骂她贪财,背着众人私放高利贷,又骂她胆大包天,竟然敢贿赂当朝官员混乱官员胡乱判案以从中赚取昧良心的钱……

    王熙凤一听自己做过的事情竟然一样也不曾瞒过王夫人,又羞又愧又怕,不知身边怎么就藏了这么一个奸细而自己却不知,如今可算是自己把自己活活坑死了。

    听到后来,见王夫人滔滔不绝依旧一件一件细数她犯下的滔天罪行,阿凤再也没了脸面,趴在王夫人脚下哀哀痛哭流涕:“太太,好太太,姑姑,好姑姑,你莫再说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辩驳的,太太说的这些事儿都是我做下的,天下作奸犯科的也只有我王熙凤一个人,我什么罪都认!如今祸已经惹下了,无论多大的罪我就一条烂命去顶罢了。太太放心,这些事儿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决计不会连累了太太!如今我只求太太看在咱们骨肉一场的份儿上能帮我照看巧姐儿,我就是死也无怨了……”

    王夫人听阿凤如此哭诉终于才放下了心,忙又安抚起她来:“好孩子,都是人罢咧,谁又能不犯错呢?也怪我平日太过相信你,谁知你竟然胆子如此之大,什么事情都敢做!罢了,罢了,谁叫我是你亲姑姑呢,你就放一万个心,那巧姐儿我一定给你照顾得好好的,日后一定给她寻个好女婿,她一辈子都不用你超心呢……”

    王熙凤听了王夫人如此承诺,一时才稍稍有些放心,可转念间更觉有如万剑穿心一般。她再想不到自己对王夫人痴心一片最后换来的竟然就是这个结果。一时间她心灰意冷,连哭都懒待再哭了,只是呆呆瘫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乱响,头疼得要炸开一般。

    这两个人正乱呢,猛然就听帘子哗啦一声响,把个王夫人倒不曾唬死,忙抬头一看却见是平儿与玉钏儿两个人跑进来了。

    王夫人一见是她们两个,先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便咬牙切齿骂道:“两个要死的小娼妇,活该你们一辈子为奴为婢,天生就是个下贱坯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乱跑,去哪里勾搭野汉子了不成?”

    两人还从未听王夫人如此骂过人,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忙就跪倒在王夫人跟前一声不吭浑身乱战。

    原来王夫人平日里掌控贾府,万事顺心随意,自然是言语慈和,举止从容。如今却是面临生死,她平日装出的慈爱大度自然也是荡然无存,一开口就是狠辣无比。

    待见到她们两个一言不发只顾乱抖,王夫人更是急得火星子乱蹦,开口又骂道:“下作的贱货,如今怎么又都哑巴了,怎么连个屁都不放了?平日里好吃好喝惯着你们,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个都用不上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早卖到窑子里省事儿些!”

    平儿与玉钏儿听了王夫人骂得毒辣,忙就回道:“太太,我们才打听过了,今日皇上带这么些宫中侍卫来是为了与贾琮少爷相会,并不为别的,太太奶奶放心!”

    王夫人听二人如此一说登时便如同卸下了千斤重负一般,忍不住先长长出了一口气,一面拍着自己胸口一面骂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贾琮这个狗杂种,竟然是为了他,好悬把老娘给吓死!”

    说才说罢,王夫人却更是浑身软成了一滩泥直往地上滑,竟然连坐也坐不住了。原来方才她不过是强自支撑,如今一听不过是虚惊一场,眼前的事儿与她无干,这一放松自然再也坐不住了。

    平儿与玉钏儿见了她这样忙就起身去扶她。偏她又中年发福,肥胖得如同猪一样的,两个丫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她搀扶起来抬到了炕上。

    谁知二人才把她收拾妥当了,扭头正要去扶凤姐儿,猛然就听王夫人拍着炕大笑大骂起来,一如癫狂。

    只听她笑骂道:“活该,我就知道这个狗杂种不是个好的,天生就是该千刀万剐的狗杂种,如今怎么样了,肯定是做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儿,这才惹得皇上派这么多人来抄家了!活该,真正活该,那长房里哪有一个好东西,都是该千刀万剐的下贱货!阿弥陀佛,总算是老天开眼,快把他们都一齐拉出去砍了才好!阿弥陀佛,老天爷开眼,佛祖保佑,哈哈哈哈……”

    平儿和玉钏儿猛然间见她如此,不禁相顾骇然。二人回头又细看了几眼,只见这位王太太拍着炕沿儿骂得眉飞色舞、痛快淋漓,一时也看不出她究竟是疯了还是没疯。

    玉钏儿见了忙又只得折回身去守在一边儿,可也不敢多说多动,只能呆呆站在一边儿瞧着她发癫。

    平儿见了她如此,心里都是瞧不起,目光中满是鄙夷。她生怕被人瞧出她的心思,忙就回头直奔凤姐儿去了。

    王熙凤这时候也是浑身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虽说已经知道这次的事儿与她无干,可阿凤死透了的心却丝毫也没能活过来。此刻只见她低垂着脑袋,双手撑着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个什么。

    直到平儿扶了她起来,见她依旧是满脸灰败,两眼空洞洞得如同死人一般,平儿这才害怕起来,忙一把抱了凤姐儿,悄声儿哭问道:“奶奶,你这是怎么了,你可莫吓我……”

    她晃了半天,王熙凤这才清醒了些,两只眼睛缓缓转过来盯着平儿却依旧是不言语。

    平儿见了她这样儿越发的害怕起来,忙紧紧抱了凤姐儿哭问道:“好奶奶,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和我说就是……”

第六百四十二章 行尸走肉

    王熙凤心已经死了。

    她再想不到自己的亲姑姑,自己一嫁进贾府就视之为唯一至亲、处处唯其马首是瞻的亲姑姑,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只顾着自己活命,倒把她往火坑里踹。非但如此,还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她头上,把自己却择了个干干净净。

    连我至亲的亲人都是如此凉薄,一心里只装着自己,这这世上哪有一个好人?

    从此以后我王熙凤只为我和我的女儿活。

    除了我和我的女儿,都是该死!

    从此后我王熙凤只有我女儿一个亲人,再也不信旁人了。管她是太太还是老太太,管她是公公还是婆婆,我都不信了,我只信我自己,我只管我和我的女儿!

    且莫说是旁人了,就是自己的丈夫,那是自己一辈子打算倚靠的人,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倘若这一次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真的要被皇上拉出去砍头,他在哪里,他能帮自己喊冤告状,还是能去大牢里给自己送一顿饭?

    自己还得意的时候他就能四处找小老婆,要是自己真的犯了法被抓进大牢里去,恐怕他早就不知搂着哪个混账老婆睡觉去了,还能管自己的死活?

    王熙凤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眼泪早就流干了。她头还是疼得厉害,心里却一片明镜似的,倒把这些事儿都看破了。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到后来慢慢地就麻木了,只觉得世事人心不过如此,都是为了自己而活,谁还能想着别人不成?就她的女儿巧姐儿,现在还小呢离她不得,可谁知日后大了又能怎样对她?

    她对巧姐儿倒是怎么也狠不下心里,毕竟那是她辛辛苦苦怀了十个月才生下来的。无论她日后如何对待自己,她总是要对得起她的。

    心疼得麻木了,脑子里却越想越明白,一片通明。

    日后,我王熙凤只为了我自己和我的女儿活,旁人死活再与我无关!

    她总算是想明白了,倒真不枉亲姑姑这么诬赖了她一场!

    恰巧这时候平儿也走了过来,伸手就扶她起身。王熙凤苦笑一声,借势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也不再多瞧王夫人一眼,扭头就往门外走。

    平儿见她脸色青白,牙咬得格格直响,本来还想着扶她坐一坐歇一会子再走,可奈何王熙凤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她也只得慌忙搀扶好了就一齐走了出去。

    才走出屋子,阳光登时刺得眼睛生疼。王熙凤不由得眯起眼,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即咬牙切齿道:“平儿,你记住,从此后我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我的女儿,巧姐儿!往后你对谁也不许说一句真话,事关我的事情和谁也不能提起,记得了么?”

    平儿冷不过她倒说了这些个话出来,当即便是一愣,一时不知凤姐儿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正在她发怔的时候,王熙凤便扭过头,恶狠狠呵斥道:“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是不是连你也想要算计我,和你说句实话,如今我谁都不敢信了,往后你胆敢再有一丝违拗我的意思,我立即便卖你去青楼!原来我还有些舍不得,毕竟使唤了你这么多年,可往后,我什么也舍得,什么也能干出来,你信不信?”

    王熙凤这一番话说得歇斯底里,寒气逼人,再加上她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即便是在大日头底下,平儿都忍不住被吓了一大跳,一个哆嗦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眼见这位二奶奶眼神儿锐利阴森得吓人,似乎要把她活剐了一般,平儿唬得忙就回道:“是,奶奶,我记下了,日后一举一动无不听奶奶的吩咐。”

    王熙凤听了却不搭话,又死死盯着平儿瞧了半日,只吓得个平儿站都站不稳了,她这才别过头去,低声吩咐:“扶我回去,这里真叫人恶心,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平儿听了这才忙扶着王熙凤紧忙就往外走。此刻王熙凤的脸色依旧白中带青,就那么炙热的阳光照在脸上也不见她脸色有一丝好转。且她浑身冷得冰块儿一样,死死抓着平儿的一双手更是死人手一样又干又硬,寒气摄人。

    方才那一顿申饬似乎是用光了所以的力气,王熙凤此刻全然挂在平儿的身上,踉踉跄跄,一步一步万分艰难。

    平儿此刻万分狐疑,心里又实在是怕得厉害,不知太太和她将将在屋子里到底说了些个什么,怎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可她哪里敢问,手臂又被王熙凤干尸一般的爪子掐得几乎都要破了,当下也只能强忍巨痛,使出吃奶的力气半拖半扛地把这位凤奶奶往院子里搬。

    才一出王夫人的院子却又见眼前站的都是手握重兵的侍卫,那一杆杆长枪被太阳光照得直闪人眼,再被无数双狼一般的目光瞪视,平儿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过去一样。没走多远她便汗如雨下,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连鞋都被冷汗浇透,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对浅浅的脚印……

    她这里步步不离生死,贾母那边厢却也是心神不定。老太太也知道了皇上此番前来皆是因为贾琮的缘故。

    一听说皇上此举不是来抄家,贾老太君终于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是提心吊胆:这贾琮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能惹得皇上弄出这么大个动静儿出来?

    若说此举单单是为了贾琮,那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即便是贾琮再犯下了天大的罪,不过是派十来个侍卫抓走了事。可皇上偏偏带了上千的宫中侍卫,这阵势到底是要给谁看的?难道说京城中当真要有什么巨变不成?

    老太太依旧是坐在美人榻是不言语,脸色倒是比方才好看了许多,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此刻却是握着一串翡翠佛珠在转动。那一百零八颗翡翠佛珠颗颗圆润,青翠欲滴,实在是举世罕见的精品。颗颗翡翠轻轻相碰,发出的声音好听得紧。

    正这时突然便听门帘子一响,却是宝玉来了。贾母一见是宝玉,脸色更加柔和了许多,忙就招呼道:“好孩子,快来,快来祖母这里来,吓坏了吧?”

第六百四十三章 站直了,别趴下

    待知道皇上此番吓人的举动全是因贾琮而起,贾老太太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毕竟贾府没出什么事儿,忧的却是不知贾琮到底惹了什么祸,竟然能叫皇上如此大动干戈。

    要知道如今贾府除了贾琮竟然再没有一个稍稍出息些的男子,若是贾琮再出了什么事情,那贾府可真真是再没什么指望了。

    因此,老太太愁得眉头紧锁,把手中的翡翠佛珠捻得撞击声不断,细密的珠玉之音连成了一片,虽说听着颇为悦耳却也嫌太扰人心神。

    鸳鸯在一旁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却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给老太太捶腿。

    这主仆两个都是心中发慌,俱又都不想诉诸言表。正这时候却听见门帘子一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忙抬头往外一看却是宝玉来了。

    一见是自己的宝贝孙子来了,贾母忙就满口心肝宝贝,迫不及待叫道:“好孩子,你怎么来了,这大热的天看再晒着了,快过来叫祖母瞧瞧,可吓坏了没有?”

    宝玉一见贾母登时便眼含泪水,气鼓鼓走过来,一头扎进祖母怀中,抱怨不休:“祖母,今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家里怎么来了这许多侍卫,把院子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吓坏了。”

    贾母一听忙就安慰道:“好孩子,不怕,不怕,那和咱们没什么干系,那是当今的圣上又来找琮儿不知做甚么来了……”

    宝玉一听到这里更是气得眼泪直往下掉,恨声叫道:“贾琮,贾琮,怎么又是贾琮!祖母还没瞧明白么,每次只要是咱们府里出什么乱子都必定和这个贾琮脱不开干系!他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贾母从不知道宝玉对贾琮居然如此怨恨。听了他的言语,再看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贾母不由得一怔,正想要开口劝慰,却听宝玉又开口骂道:“咱们贾府从前是多好,从来也没有过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偏偏是自从这个贾琮起来以后,咱们府就不见消停过,他生生就是咱们府里的灾星,他怎么不早早就死了还干净些……”

    宝玉越骂越是厉害,一时都忘记了贾母还在跟前,嘴里污言秽语也不时冒出,把贾老太太气得话也说不出了。

    鸳鸯在一旁见了忙就轻轻拉了拉宝玉的袖子,劝道:“二爷,老太太如今正不爽快呢,方才还哭个不住,我好容易才劝住了,二爷就不要再惹她老人家生气了。”

    宝玉听了这才闭嘴抬头,只见老太太果然气得满脸通红,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也只得先把对贾琮的厌恶放在一旁,忙就劝贾母道:“老太太,您也别生气啦,为了个贾琮实在是不值得。若是您老人家当真厌恶他,等这事儿过去了,远远打发他离了咱们府住就是。”

    待听得宝玉居然如此愚顽不通,且又善妒如同妇人一般,贾母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深深后悔自己平日太过娇惯,以至于把个宝玉惯成了这样一个废物。

    老太太有些开口教训他几句,可一见宝玉可怜巴巴的样子,她老人家一时又不忍心了,暗自叹息道:

    罢了,罢了,即便这孩子再不成器那也是我娇惯的后果,好在我一生积蓄丰厚,好歹够他好好过完这辈子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酿下的苦酒也只能自己饮了!

    想到这些,贾老太太只能苦涩一笑,搂了宝玉伤心道:“好孩子,好孩子,我……我……”

    老人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再出言安慰了。

    鸳鸯在一旁把这祖孙俩的神色都瞧在眼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也只能低下头又默默替老太太捶腿而已。

    贾府中众人都因为皇上这突入其来的举动而惊慌失措,贾琮这小子是当事人,自然更是慌乱。

    眼见没走一步都能见着明晃晃的冷兵器,杀伤力惊人,再有那些瞧着自己的冷冰冰的目光,更叫他难以承受的却是那无形的威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他身上还挂着个几乎要人事不省的小丫头碧萝呢。

    这小丫头估计真是要吓死了,两只大眼紧紧闭着,两只胳膊死死搂着他的胳膊,就如同焊在他身上一般。

    走了没几步,就听小丫头在他耳畔低声哭道:“少爷,这下可怎么办啊,是不是皇上生了少爷的气,这才要来抓少爷回去的?少爷,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林姑娘可怎么办呢,我又该怎么办才好……呜呜呜……”

    碧萝可怜得连哭都不敢大声儿,只伏在他耳边如同蚊子哼哼一般,听得贾琮一阵心酸。

    听了小丫头这番话,贾琮猛然脑子里一闪:

    不对,若是他当真要抓我回去,那弄这么大个阵仗干什么,派几个小太监过来都能妥妥当当把自己压进宫里去吧。

    皇上他老人家故意弄这个动静儿出来恐怕震慑的另有旁人,与自己无干!

    想到这里,贾琮不由得心头一松,登时没那么紧张害怕了。

    再想到碧萝说的若是自己出了事儿林黛玉就没人照顾了,就算是为了黛玉自己也不能一怂至此啊,即便是装也要装出个男人的样儿来!

    想到这里,贾琮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身板儿,咬紧了牙关,眼睛直盯着前方,再不去看身边荷枪实刀的侍卫,脑子里满是黛玉的绝世容貌,一心只想着自己这是要为了黛玉去闯刀山火海……

    这一番情感转移还当真有用,贾琮一时间也不觉得慌乱害怕了,脚步倒越来越坚定了。此刻唯一叫他难受的却是碧萝这小丫头,她死死挂在自己半边身子上,搞得他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倒像是瘸了一样。

    如此又走了几步,贾琮实在是难受得狠,索性一把就抱起碧萝,把她牢牢抱在胸前,大跨步往前就走。

    碧萝再想不到自家少爷当着这许多人竟然能和自己有如此亲昵的举动,这丫头当即羞得小脸儿红得如同烧红了的碳一般。她倒是想要挣开,可无奈早就吓得手足酸软,一点子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只好深深把头埋进了贾琮的怀中,一颗小心脏乱得似乎随时要跳出腔子一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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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发家致富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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