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敲门声
林润永远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看到这幅景象。
如果说之前的苍茫雪景，已经足够让他心灵震撼的话，那么眼前的所见，则更加让他心跳加速。
或者，骤停。
总之，两者应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古怪。
在他的眼前，有一架白骨，正拉扯着马车，在雪地之中疾驰。
剥开飘零在瞳仁前的雪花，林润打量着这具白骨。
从它的体形以及骨架，不难看出，这就是先前那匹拉扯着车厢的骏马。
如今，却化作了白骨。
白骨显得晶莹剔透——这倒与四周的景色完美融合，雪花纷飞到骨骼之上，仿佛为它盖上了一层厚重的盔甲。
林润默默的将车门关上，然后又将车窗密合。
无他，实在太冷了。
你无法想象，一个穿着只有两件衣服的人，在如此寒冷刺骨的极致低温之下，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至少，林润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还有呼啸的狂风，那如同犬马嘶鸣般的刺耳吼叫，已经轰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就会死在这车厢里面。
车厢再次闭合严实，外界的狂风与暴雪似乎与他隔了一个世纪般远。
在这独处的一片狭小空间之内，林润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思考。
也许是安静等待死亡？
“是幻境吗？”
这是林润开启思考模式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可能。
毕竟，他已经遇到了很多次幻境了。
当然，如果几次，也算和很多次这种量词做同义词的话。
那他倒确实经历了很多次。
“有没有可能，是马道克搞出来的幻境？”
林润蹙紧眉毛，下意识想到了马道克的身上。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
马道克是黑夜女神的信仰者，他的序列并没有幻境这一能力。
纵使他是信奉了邪神，获得了另外一种幻境类的序列，不过他也大可不必这样的麻烦。
就如同梦境里的那般，一把大火，将车厢锁死，那不是很轻易就能让自己一命呜呼？
亦或者，直接动手，一击必杀。
“如果不是马道克的话...”
林润双眸微弱一闪，今天一整天里，他接触到的人之中，还有那位大人物。
劳伦。
“应该是他？”
先前自己还在疑惑，为什么劳伦会这般爽快的让自己和马道克离去。
按道理来说，得到了他的消息之后，马道克与劳伦之间就已经处在了完全的对立面之上了。
撕破脸皮这种小事，会让劳伦这种沾满鲜血的人，犹豫吗？
不。
“那么，就是他了...”林润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劳伦放走他与马道克，只是为了能够在暗处出手而已。
这种幻境，或许根本就不是针对他来的，很有可能就是劳伦刻意布下，用来对付马道克的。
可是...
林润再次皱眉，到现在为止，为何他还是没有看到马道克的影子？
难道说，马道克提前发现了危险，选择遁逃了？
不应该啊...
林润摇了摇头，马道克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落后劳伦才是，那么他就没有理由遁逃。
除非...
除非他自知自己已经暴露，在理亏之下，亦或者是惧怕被围剿之下，才选择逃亡的？
想至此处，林润轻松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至少自己没事吧？
好歹，他也是第一个带来消息的人，劳伦再怎么变态，也不至于会顺手杀了自己这位功臣？
不一定。
林润心又提了起来，按照劳伦那种古怪的性格，说不定还真的会顺手之下，把自己给杀了。
大不了他到时候上报，说自己死于战斗余波之中？
或许，他还能够得到一个烈节之士的名号。
“可惜啊...”
林润叹息了一声，可惜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亲人，不然烈节之士的名头，也能让他们享受到帝国的福利。
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林润索性将屁股下的矮凳抽出，甩到了一个角落。
——坐过矮凳的人应该都知道，坐久了，真的会痛。
林润整个人平躺在地板上，如同一条软骨鱼一般，任由晃荡的马车将他挪来滚去，也不做任何的反抗。
“不对！”
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林润倏地从地板之上坐立了起来。
他好像遗漏了一件事情。
幻境里面，能睡觉吗？
林润苦思冥想了一阵，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结论。
——不能。
体验过几次幻境的林润深深清楚，幻境本来就是将你的精神混乱，让现实中的你陷入短暂、亦或者是长时间的沉沦之中。
这，本来就已经让你陷入类似于沉睡的状态。
已经睡着的人，还能再睡着吗？
这算不算所谓的梦中梦？
林润再次混乱了。
而且，恐惧与孤独，又再次适时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一个人，在知道了真相的情况之下，自然可以对身处局中的自己保持泰然自若的状态。
这就好像跳出了棋盘，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棋之人的那种悠闲一般。
纵使，他自己仍然还是棋子——或许，这也是源于一种智商上的优越。
可是，一旦他发现自己还是对于迷局一无所知、一知半解的话，那么心态将会再次受到影响。
正如同此时的林润。
他已经再没有之前的悠闲——躺在地板上，放松精神任由马车摇晃，带着他走向既定的未来。
人，有时候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是的，林润现在显得坐立难安。
焦躁不安之下，他甚至情不自禁的想要做几个仰卧起坐。
或者，俯卧撑？
管他呢。
咚咚咚——
这是林润在车厢内走来走去的声音。
年代久远的木质地板发出吱呀难顶的声响，林润有些烦躁的挥拳锤了一下车厢。
“该死的，为什么守夜者组织就不肯花钱在马车上？”
积压着的情绪释放到了这简陋的车厢上，林润开始无能狂怒。
如果这个车厢质量高点儿，他至少在死之前能更加的安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同巨浪里漂浮的游藻，任由狂风的肆虐。
咚咚咚——
这一次，不是林润的脚步声。
马车在某一个时间段——当然，肯定是在林润还在烦躁的时间段里，突兀的停顿的下来。
永远不知道疲惫的白骨止住了脚步，藏匿在狭小车厢内的唯一生命，惊恐莫名。
车，停了下来。
是不是也代表着，他的生命也由此走到了尽头？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击车门的声音——在这狂风暴雪之中，林润听得很是清楚。
他甚至能听到门外人沉重的呼吸声。
第77章 几个我
在一个人高度紧张的情况之下，听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会是什么反应呢？
至少，林润保持得还是比较镇静的。
轻轻咽了咽口水，他就将手放在了开启门的把手上面。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下，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事情。
然后，门就这样被他推开了。
是的，门开了。
你绝对不会理解，当林润看到自己眼前的人之后，心中的那种震撼，与惊悚感。
当然，如果你曾经经历过这种事情：
某一天的夜晚，外面正飘着大雪，狭窄且阴暗的房间之中，你于噩梦之中惊醒。
你为仅仅是一个噩梦而感到庆幸，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拉扯回了你的思绪。
你好奇，这么晚了，向来孤身一人的你，谁会找上门来。
你心中有了一丝恐惧，但本着无所畏惧的精神，你还是下了床，穿上了拖鞋。
门上并没有猫眼——毕竟这样就会极大的暂缓你心中恐惧的阴影。
你开了门，然后...发现了另外一个你。
他惊悚无比的看着你，而你，也同样惊悚无比的看着他。
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冷风适时吹过，你的心中，一片恶寒。
“你是谁？”
很显然，人在下意识下的问题，永远都会与这句话有关。
当然，这句话又会显得你如此的愚蠢。
还能是谁呢？
两个林润都是愚蠢之人，他们同时向对方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废话。
两人很明显的都楞了一下，车内的林润透过眼前自己的身侧，又看清了门外的景象。
飘雪已经顿止，先前白皑皑的雪景已然消逝。
此时的外界，是一片雾霾，还有泥泞的小道。
骏马笔直站立，马蹄之上还沾着点点污浊的泥土。
嘶——
马鼻中喷出了热气，在冬夜的幻灭之中，这也许是仅有的生机。
“真是有活力。”
不知怎的，林润心中突然闪过了这样的一道思绪。
马没有死，这也许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
门外的林润脸色从迷茫、惊恐，化为了冷漠。
他轻轻抬手，将车内的林润往里一推，然后人就麻利的登入了马车。
啪——
是车门重重闭合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就是催动骏马启程的信号。踢踏作响的马蹄声有规律的响起。
车厢又开始摇晃起来，原本就显得很是狭窄的车厢内此时坐着两个人，这也让车内的林润愈发感觉不适起来。
车厢内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只有二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从车外涌入的马蹄声。
笑了。
是的，林润亲眼看着刚才上车的林润，笑了一下。
“马道克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杀我，本来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什么？”
林润没有想到，这个林润居然也认识马道克？
当然，他当然认识。
林润二号盯着他的眼睛，寒声道：“马道克！别装了，我是说，如果你想吓唬我的话，你找错人了！”
林润：...
或许是林润一号，谁知道呢？
“还装？！”
林润二号龇牙咧嘴，你看，很多弱小的动物在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危机时，都会做出这幅模样，企图在气势上吓倒敌人。
林润一号当然不可能被吓唬到。
不过，他却被伤害到了。
林润二号见一号一直沉默，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暴躁的心情，于是恶向胆边生，对着“自己”，使用了初牧人的序列能力。
“啊！！！”
林润一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才刚刚扯着喉咙喊出声时，另外一个林润也同样发出了痛苦的吼声。
林润呆了一下，满头大汗的睁开了方才应剧痛之下情不自禁紧闭着的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同样抱头痛喝的林润二号。
“你...”
林润二号许是也察觉到了些什么，慌忙止住了自己的精神力攻击。
“你到底是谁？！”
又是一句废话。
林润苦恼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林润二号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当然。”
林润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郁闷道：“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我和你，难道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林润二号沉默了一下，突然低声道：“不要问我有多强？”
林润冷笑了一声，“祖安八年有爹娘。”
林润二号脸色一变，伸出双手握在了林润的手上，激动道：“真的是我！”
“有什么好激动的...”林润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何看起来如此的蠢。
“对啊。”林润二号挠了挠头，喃喃低语：“这有什么好值得激动的？”
“刚才你说到了马道克，是马道克带你从劳伦那里走出来的吗？”
林润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没错。”
林润二号点了点头。
林润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两条不一样的时间线，我们两人相遇了？”
“现在是我的时间线，你是被马车带到了以前。”林润二号指了指自己。
林润有些头痛：“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谁知道呢？”林润二号耸了耸肩，开口道：“是静观其变，还是干脆从车厢里出去？”
“等等...”
林润压了压手，示意先别急。
马车在泥泞且崎岖的小道上飞速奔驰，车厢里不断响起重物碰撞的声音。
车窗外的景色在迅速变化，从漫天的雾霾，变成了熟悉且陌生的漫天雪景。
马，也突兀的再次变成了白骨。
二人，或者说林润，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至，马车再次停下。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
吱呀——
门被打开，不出所料，第三个林润，满脸惊悚的站在车外。
里面的两个林润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由分说的将林润三号拉扯入了车厢内。
“你们是谁！我知道了，是不是马道克和劳伦！呵呵，你们两个真是多此一举，杀我，那么简单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
两个林润无奈对视，林润三号冷笑了一声，突然释放了初牧人序列者的能力。
“啊！！！”
车厢内响起了三道撕心裂肺的惨叫，骏马长嘶一声，扬了扬沾满泥泞的马蹄，带着狭窄而又臃肿的车厢，继续驶向下一个既定的地点。
第78章 一，二，三
“别再来了，车里真的已经坐不下了。”
林润三号愁眉苦脸，看着一脸警惕的林润四号，又望了望车厢的四周。
本来就已经非常狭窄的车厢，此时已然挤着四个人。
四个同样的人。
“我有一个问题。”林润一号屈指敲了敲地板，疑惑道：“如果车厢满了，会发生什么事？”
沉默。
其余的三个林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目前，这个车厢大概还能挤进三到四个我。”林润一号盯着其他三个自己，呢喃道：“车厢满了，会不会...”
他脸色突然一变，林润二号惊恐开口：“我们也变成那匹马？”
林润三号惊慌道：“或许是的，车厢就是这条时间线所能够承受的极致，多条时间线的拥挤之下，已经混乱的时间节点将会强制性的让我们在抵达另一个终点前化作白骨，以此来容纳更多的时间线。”
“或许是.asxs.。”林润一号沉声开口。
“如果白骨也装不下了呢？”林润二号有些焦急的来回走动，又因为马车实在太过于摇晃，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这是一个闭环。”林润一号用指甲在地板上扣出一个正方形。
“你们看。”
他指了指地面，其余的三个林润都将头凑了过来。
“第一个点，就是我们被马道克带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第二个点，是我登上马车的时候。”
“第三个点，是第N个我，上马车的时候。”
“第四个点，则是马车驶向第一个点的时候。”
“不。”林润二号摇了摇头，否定道：“第二个点与第三个点是重合的。”
他画出了一个三角形，指了指这上面的三个点。
“第一个时间线，是我被马道克从驱魔人组织里面带出来的时间。”
“第二个时间线，是我登上马车的时候。”
“第三个点，则是马车再次驶回第一条时间线的时候。”
“这是闭环。”
林润三号叹息，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可能就要与这些自己一同渡过了。
“不是，还有机会。”
林润一号摇了摇头，指了指第一个点。
“从时间线上来说，与马道克从驱魔人组织里面出来，是所有发生的开始。”
“什么意思？”林润四号疑惑问道。
林润二号冷笑一声：“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马车抵达第一条时间线的时候，下车。”
林润三号双眼一亮：“这样一来，第三条时间线与第一条时间线之间就会发生重叠，而不是接替。”
“只要没有接替，那么第一条时间线与第三条时间线就连接不到一起，那么这所谓的三角形闭环也就不会存在。”林润四号点了点头。
“闭环一旦消失，时间节点也就会崩溃，那个时候，我们也就会再次回到自己的时间线上去。”
“可是...”
林润二号蹙眉道：“下了马车，真的就会让第一条时间线与第三条时间线重叠吗？”
林润一号沉声开口：“那得看，我们是不是影响时间线的角色。”
“你的意思是...”林润三号若有所思：“我们也许仅仅只是这闭环时间线上的附庸品？”
“我想你们没有注意到一个信息。”林润一号指了指第一条时间线，“这条时间线上，除了我们之外，还有马道克。”
“如果没有影响到马道克的话，仅仅凭借我们的影响力，恐怕不足以让时间线强行修复掉重叠的时间，让闭环消失。”
“最大的可能。”林润一号沉下了脸：“就是时间线会将我抹去，解决麻烦。”
“马道克...”林润二号皱紧眉毛：“马道克那样强大的人，也会陷入时间线的循环吗？”
“我一直认为，马道克才是操纵这三条时间线的人。”林润四号突然开口。
“不。”
林润一号摇了摇头：“时间线非常的诡异，从第一条时间线开始，马道克就已经身处其中，如果真是他做的，他肯定不会从这一条时间线开始。”
“他会找一条自己不存在的时间线，或者说，找一条没有与我接触过的时间线动手。”林润二号点头认同。
马道克不会作茧自缚，还是那句话，他没有理由为了杀自己，这么的麻烦。
“那么，如果是杀马道克呢？”
林润三号若有所思，如果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马道克，或者让他永远在这三条时间线内辗转呢？
“时间线很有可能就是冲马道克来的。”四个林润终于统一了口径。
也就是说，马道克才是这条时间线上的主角。
从第三条时间线进入第一条时间线的时候，林润下车与否，并不重要。
时间线有很大的可能会强行抹去他的生命，让他彻底消失在这段时间线中，从而继续维持闭环的稳定性。
问题是，在这时间线之中抹去，也就代表着真正的死去了吧？
无论是未来，还是以前。
“现在问题很严肃。”林润四号脸部肌肉紧绷：“我们到底该不该下车？”
下车，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会被时间抹去，从而死亡。
不下车，那也会永永远远沉沦在马车里面，永世无法脱身。
“能不能从第三条时间线强行下车呢？”林润三号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从第三条时间线下车，那肯定是死。
直接破坏时间线的既定进程，时间一定会抹杀掉你。
车外的马蹄声在啼嗒作响，车内的四个林润陷入了沉默。
到底该不该下车？
指望马道克自己破局吗？
可是，马道克本人身处在这条时间线里，会不会和林润一样，每经过一个节点，就会多出一个自己？
林润一号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混乱。
如果马道克能够遇到同样的马道克，那么他当然能够发现时间线的不对劲。
可是，他能发现吗？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能的。”林润二号看着窗外逐渐停下来的大雪——雾霾，已然再次笼罩天空。
第79章 杀了他！
“关于下不下车，我有一个想法。”林润一号感受着马车明显慢下来的速度，沉声道：“从第一条时间线往前推演，除了马道克之外，好像我今天唯一接触到的狠角色，只有劳伦。”
“是劳伦干的，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大方的让马道克只身闯入驱魔人组织，将我带走。”
林润二号不禁冷笑，本来这种事情就透露出诡异。
劳伦这种人，怎么会让一个竞争对手，来到自己的地盘，大摇大摆的带走一个人呢？
不合乎常理。
林润一号屈指轻轻扣着地板，冷静道：“劳伦，他有能力创造出时间线，将我与马道克同时困死在闭环里吗？”
“你什么意思？”林润三号蹙眉表示不太理解。
“我是说...”林润一号耸了耸肩，突然笑道：“马道克是守夜者组织的四号人物，看样子，劳伦也并不就是驱魔人组织的头脑，既然双方都是同样的地位，那么实力上差距就不会太大。”
“你说的没错。”林润二号点了点头，“如果驱魔人组织的大人物实力领先过大，那么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两虎相争的局面。”
林润一号双眼微微一闪：“既然双方的实力非常接近，那么我不认为马道克也会陷入时间线的闭环之中来。”
“可是...”林润四号摇头否定：“我的确是和马道克一起出来的。”
“这是这个时间点的马道克没错。”林润二号若有所思：“可是，并不代表他就会一直存在在第二条和第三条时间线上。”
“我懂了。”林润三号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现有的时间线并不强大，或者说，劳伦创造出来的时间线并不足以让马道克彻底沉沦在这里。”
“也就是说...”林润四号冷笑：“马道克只会出现在第一条时间线，他过往的一部分实力也因为我的被困，而同样的被封印在了时间线中。”
“过往同样会影响现在，因为时间线还是收缩在同一天。”林润一号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真正的时间线上，马道克正与劳伦交锋，可是由于本身实力的一部分受到我们的影响，而处于下风，或者说...快要死了。”
“那这就是一个问题了。”林润四号看了看窗外愈发沉重的雾霾，“我们到底帮不帮他。”
“既然推测马道克并没有完全陷入时间闭环，那么也就是说，我们才是这条时间线上的真正主人。”林润二号沉着道：“也就是说，我们从第三条时间线与第一条时间线连接之时，走下马车，并不会死。”
“没错。”林润一号又加了一句：“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赌命？”林润三号与林润四号闻言眉头大皱。
“不赌，就一辈子困死在里面。”林润二号皮笑肉不笑：“你不会以为，劳伦在杀了马道克以后，会好心把我从时间闭环里面放出来吧？”
“那就是没有选择了？”
“是的。”
林润一号点了点头：“至少现在，我的命，还是与马道克绑定的。”
嘶——
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响起了骏马的嘶鸣。
白骨，当然不可能发出声音。
四个林润对视了一眼，这是一个信号。
骏马已经从白骨恢复成了原状，而马车也停顿了下来。
他们从第三条时间线，再次辗转到了第一条时间线。
“下车！”
车外隐约响起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林润一号爆喝一声，抬腿就踹开了闭合的车门。
轰——
四个林润拥挤着从车厢中冲了下来，惊呆了正欲上车的林润五号。
他呆若木鸡的站立在原地，脸上闪过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你们...”
“哈哈！下车了，我没死！我果然是这条时间线的主人！”林润二号兴奋无比，抱着林润四号就激动得跳跃了起来。
“可是...”
林润一号打量着周遭，的确，第一条时间线的开端，就是在出了驱魔人组织，登上马车的时间开始。
可是，时间线的闭环并没有消失，眼前的四个林润，还在大眼瞪着小眼。
也许不是。
都是同一个自己，眼睛当然也是一样的大小。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回到各自的时间节点上？”林润三号失望无比，抓着林润一号的衣领大吼大叫了起来。
林润一号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林润三号也只觉得头晕眼花。
终于，他还是松开了手。
自己折磨自己，这真是毫无必要的事情。
“你们到底是谁？”
林润五号警惕无比，整个身体缓缓朝着后方倒退。
“是马道克搞的鬼？马道克！你出来！”林润五号朝着四处看，却没有发现马道克的身影。
“对了！”
林润二号精神一震：“这条时间线本来就是利用我们来影响马道克，马道克过往的一些本能就是支撑时间闭环的基点。”
林润一号恍然大悟，蹲在泥泞的地面，画出了一个倒三角型。
“你们看，这就是我们这个时间闭环的形态。”
林润一号在三角形的尖端又画了一个圆。
“马道克，就是支撑着这个倒三角的基点，他在事实上影响着我们第一条时间线的延伸，也影响了第三条到第一条时间线的连接。”林润一号指了指这个圆点：“基点一旦没了，那么整个倒三角就会分崩离析！”
“马道克！你不出来是吧？！”
一旁的林润五号龇牙咧嘴，冲着蹲在地上兴奋不已的四个自己，发动了初牧人的序列能力。
不出意料，又是五道惨叫。
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林润二号捂着脑袋，指了指一旁静止不动的马：“时间已经因为我们的下车，而静止。”
林润三号寒声道：“接下来，就是找出马道克...然后，杀了他！”
杀了他，时间闭环自然而然也就会崩溃！
“可是，他在哪？”林润五号只觉得头还有些痛。
他的第一条时间线并没有顺利进行下去，也就代表了他并没有经历在上车时的回头，看到马道克的身影消失在屋顶。
其余的四个林润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到了一旁建筑物的顶端。
林润五号顺着四个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那儿。
那儿，雾霾极其沉重，整个天空压向大地，狂暴的风在不高不矮的地方呼啸，令人只觉的心情异常沉重。
一道模糊的人影，就那样静默竖立在楼顶，俯瞰着一切。
第80章 动动脑子，如果你还有的话
“他看起来好像等了我很久。”林润四号指了指头顶静默竖立着的男人。
“没错，等了我很久。”
林润二号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他可是第二个林润，按道理来说，无论从身份还是地位，都是要高于第四个的。
尊老爱幼，这可是地球上的良好美习。
纵使较劲的是自己，是同一天的自己，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才对。
“如果你们想要争出一个高低来的话，我建议你们去马车里面详谈。”林润一号显得非常的不满意——他当然不满意，他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这么多的陋习。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终究不会有让你满意的地方。
可悲的是，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这一点。这也正是林润幸运的地方。
——我是说，如果非要在这糟糕的处境里面找一个值得庆幸的点儿的话。
还欲开口反驳的林润四号顿时焉了气，他可不想再回到马车，回到那个狭窄且无限循环的地方。
“喂！”
林润三号抬手放到嘴边，朝着建筑物的顶部张口大喊：“上面不冷吗？为什么不下来呢？”
“我得纠正你的话。”林润五号显得很是严肃：“马道克大人是黑夜女神的信仰者，一手控火能力炉火纯青，他肯定不会怕冷。”
“我知道。”林润三号冲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掌哈了口气，耸了耸肩：“可是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他从那该死的地方下来，不是吗？”
“我的颈椎有点儿痛。”林润二号可能长时间保持着仰头注视的模样，此时正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后脖颈。
林润一号也觉着自己的脖子很是酸痛，看着楼顶的马道克还是做出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气急。
看起来，只有一部分本体陷入时间闭环的马道克，并没有很多的智商。
这样也好。
“你不下来，那副画我可就撕碎了！”林润一号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这句能让低等马道克做出反应来的话。
果然，那站立在建筑物顶端，默默享受着狂风侵袭的马道克，身子动了一下。
然后，他稍稍低下了头。
十二目对视。
“他的瞳孔显得非常空洞，看起来的确没有很多的智慧。”
林润四号有些激动，这样一来，马道克也就更加的好对付了。
话音刚才落地，屋顶的马道克就如同一只大鸟般，从高达数十米的地方纵跃了下来。
啪嗒——
落地并没有想象中的轰鸣与狼狈，马道克宛如一只灵动的鸟，在软软的泥泞地面踩踏了一下，就站稳了身子。
咕噜——
五个林润呆若木鸡，同时咽了咽自己的喉结。
林润四号回过了神，呐呐道：“看来，我得收回刚才的话...该死！我以为他会走楼梯的！”
低等的马道克勾了勾唇角，带着冷漠无情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五个林润。
林润一号回忆了一下——当初在海港街道时，那个与鱼贩讨价还价的中年大妈，也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案板上半死不活的海鱼的。
“马道克大人，您在时间闭环之外的情况怎么样？”
林润二号还是试着问了一句。
当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马道克还是用着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五条海鱼，哦，不，五个林润。
“马的！别和他废话，直接动手！”林润五号的脾气有点儿急躁，或许是没有经历过在马车中的煎熬，话音刚落，双眼就徒然一凝。
诡异的私语在风中萦绕，一股看不见的古怪力量，朝着冷漠站立的马道克席卷而去。
接触到了林润五号的眼神，瞳孔痴呆的马道克脸色微微一僵。
“成功了！”
林润五号兴奋不已，一旁的林润二号狞笑着从地面捡起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快步奔到了马道克的跟前。
“死！”
他爆喝一声，手臂高高的扬起，石头的尖端在雾霾缝隙透露下的阳光里，微微闪烁着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听到林润二号惨叫一声，整个人就高高抛飞，在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重重落地。
泥巴与尘埃纷纷溅起，污浊的水渍打湿了他的衣袍。
其余四个林润脸色一变，只觉得胸口徒然一阵剧烈的痛。
仅仅只是一瞬。
被影响的马道克，就从精神力中脱离而出。
“他的实力，并不比在房间内袭击我的八级恶灵差。”
林润一号小脸紧绷，他着实没有想到，被封印在时间闭环内的愚蠢的马道克，居然还有着八级的实力。
还未来得及考虑下一步的行动，眼前的马道克突兀消失。
只有一道快至只见残影的黑，随着呼啸的风声，飞速轰入人群。
砰——
啊——
接二连三的惨叫在泥泞小道上响起，一个个林润不断在天空飞舞，然后又旋转坠入洼地。
马道克的攻击已然快到肉眼无法捕捉，每一次他的出手，都好似在凌厉响起的风声之前。
“稳住阵型！林润二号，释放你的精神力！”林润一号龇牙咧嘴，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痛苦的哀嚎。
扫视战场，他发现了那道残影已经席卷到了林润二号的跟前。
随着这道大吼，还在低声哀鸣的林润二号咬紧了牙关，猛地抬起了头。
“不要找他！直接将精神力释放到自己的跟前！”
在一次次的攻击之中，林润一号发现了低智商的马道克，仅仅只会从正面进攻。
而这，也是他们突破的缺口。
纵使速度再快，只要有迹可循，那都不算绝望。
风声仿佛在这一瞬静止。
林润二号沉着下了呼吸，瞳仁微微收缩，初牧人序列的能力就这样朝着前方倾泄而出。
哗啦——
地面的泥土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粒粒晶莹的水花飘散到了半空，反射出雾霾下丝丝微弱的光彩。
马道克徒然顿止，挥出的拳头就这样静止在林润二号的鼻尖之前。
脸上柔软的绒毛被风压得凌乱，林润一号捏紧了早已准备好的石子，用力朝着不远处的马道克掷去！
打架用石头，真是三岁小孩的作风，不是吗？
可惜，燧发枪已经没有了子弹。
四个林润看着石头正中马道克的后脑勺，发出了一声闷响，脸上闪过了喜色。
“燧发枪...”
林润一号双眼微微一闪，将目光看向了马道克下身的凸起处。
别误会，不是那儿，是那儿。
嗯，就是那儿，马道克后腰处的凸起，林润相信，那儿应该是马道克的配枪。
纵使他的实力再强，身为一名守夜者，随身佩戴枪支，也是非常正常，且符合逻辑的事情。
对吧？
第81章 我回来了！
“林润！拖住他！”
林润一号大吼着冲林润二号身侧的林润三号说道。
——有点怪怪的。
林润三号摇了摇头，马道克已经从刚才的疼痛之中醒了过来。
很显然，一块石头，纵使你是用尽全力扔向马道克的脑袋，也不可能会造成有效的伤害。
如果说马道克的血量是一万的话，那么刚才的石子暴击下造成的伤害，可能只有5。
如果马道克有智慧的话，他可能会说一句：啊！好痛，我死了。
这句话当然是挺嘲讽的，幸好，眼前的马道克并没有智慧。
所以，理所当然的，林润也没有被嘲讽。
但是，他确实是被激怒了。
相比较人类而言，狗熊的智慧也不高，至少不会比眼前低配版的马道克高。
可是，狗熊也会被激怒。
狗熊，不，马道克脸部表情很明显的狰狞了一下，扭头就准备冲着刚才偷袭他的林润一号杀去。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中升起，身体却又突然不受控制。
随之而来的，是脑海之中升腾起的混沌。
林润三号，发力了。
“四五！一秒！”
这不是什么暗号。
林润一号实在没有时间将话说完整，实际上他正作势朝着相隔七八米外的马道克下半身俯冲而去。
初牧人序列的精神力干扰，对于拥有八级实力的马道克而言，仅仅只能够维持一秒有余。
就这，还是因为低配版的马道克智商属实不高，精神力作用得到了增幅的原因。
林润四号与林润五号心领神会——实际上都是同一个人，各自的想法也很容易能够猜测得到。
一个呼吸结束之后，林润四号就已然释放出了精神力，恰到好处的笼罩到了刚刚恢复了一丝动作的马道克身上。
“一秒！”
林润一号内心爆吼，现在的他，是与时间在赛跑。
地面上的泥泞此时成为了林润成功道路上最大的阻碍——每一次用尽全力的冲刺，都会被松软且坑洼的地形限制与化解。
扑通——
林润一号精疲力竭的摔倒在了地面，身上各处的伤势在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
痛！
痛！痛！痛！
剧烈的痛！
林润一号咬紧了牙关，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又无力倒地。
四周如同泥沼般的地形已然消耗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马道克就这样沉默静止在他眼前不足三米远的地方，可是，却又如同天堑。
“二号！”
随着一秒钟的流去，五号的精神力已经笼罩在了马道克的身上。
林润一号深知，只有这一次机会。
唯一的一次。
视线所及之处，其余的林润脸上都已经露出了精疲力竭的模样——这不仅仅是力量上的消耗，同时，还有精神力的损失。
虽然是从不同的林润脑中释放出的精神力，但这些压力，同样会叠加涌灌到每一个林润的脑中。
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失败，就等于死。
林润死了，时间闭环自然也会崩溃，外界的马道克当然也能恢复全力。
可是，林润自己呢？
他是真的死了。
林润二号趴在肮脏污浊的泥土里，艰难抬起了头。
他从自己的眼中，看到了顽强，与渴望。
对生命的渴望。
几乎就在对视的那一个刹那，距离马道克最近的林润二号，就领悟到了林润一号的意思。
后腰处的燧发枪！
林润二号在心中狂吼，脸部上的青筋一条条拧结而起。
“我...不会死在这里！”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脑中隐约响起了一声恶魔般的嘶鸣。
然后，他撑起了身子，颤抖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最终，指尖触碰到了马道克腰后的凸起。
拔枪！！！
四个林润同时爆喝，极致的潜力在此刻被无以轮比的求生欲所激发。
拔枪！
林润二号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大脑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贯彻天地的怒吼。
吧嗒——
紧扣着的金属纽扣被一股力量扳开，闪烁着光亮的银色枪托出现在了每个林润的眼中。
此时此刻，银色，就象征着希望。
和生命。
“啊！！！”
林润五号嘴唇不住的颤抖——他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极致，再也无法维持哪怕一厘的时间。
“坚持住！”
林润一号发出有如恶魔般的低吟，在看到了僵硬不动的马道克微微颤抖之后，脑中蠢蠢欲动的一股不知名能量，徒然爆发！
砰——
一声听上去清脆，却又有些沉闷的枪声，在泥泞中响起。
随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布满血丝的瞳仁透过了朦胧的烟雾，伴随着大量刺鼻浓烈的硝烟味儿，林润一号，看到了重重倒地的男人。
大量的泥土被震起，滴滴浑浊的水花荡漾在了雾中，旋即沉默覆向尸体。
水花与泥土，成为了眼前的这个强大男人最后的陪伴。
对了，还有硝烟。
在马道克苍白的脸上，在他紧蹙的眉宇中央，有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银白色的子弹，毫不留情的击穿了眼前这位主人的大脑，荡碎了其中所有的血髓，直至他的生命彻底终结。
恍惚之间，林润好似看到了他眼中的解脱，与笑意。
嘶——
一旁早已静止不动的骏马长声嘶鸣，抬起的双蹄高高扬起在了空中。
随后，它朝着无力坐立在泥土之中的林润背部，重重踹去。
轰——
仿佛之前遭遇到的一切都在眼前旋转、消退，一股无法言喻的失重感在心脏萦绕，恶心想吐的感觉已然涌上了喉腔。
咚！！！
林润的身体重重摔落到了地面，着地的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他龇牙咧嘴的睁开了眼，将心中的极度不适感压下，有些期待的打量起四周。
这儿，是驱魔人组织的入口。
一旁的骏马好奇的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从何处突然消失，又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
真是奇怪的人类。
林润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他终究还是没有上马车，时间线的尽头，亦或者是开端，仍然还是在这里！
“马道克！”
傻笑了一会，为自己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之后，林润神经紧绷的看向小道旁突兀的建筑物。
在那儿的顶端，有两道人影，正在快速穿梭，交手。
空气响起阵阵音爆，大量的火焰焚烧着冰寒的温度。
第82章 你吃饭了没？
沉沉雾霾下的战斗，很是激烈。
——或许是的。
林润还是看不清楚二人交手的轨迹，只能通过将天烧得红透了半边的大火，稍微判断出现在占据上风的一方。
自然不可能是劳伦。
那当然只有马道克。
滚滚炙热的火浪疯狂蚕食着大量的氧气，与雾霾混杂在一起的浓烟，沉甸甸的席卷着大风，朝着地面积压而来。
林润有些窒息。
骏马在身侧不安的啼嗒着四蹄，包裹在唇沿附近的鞍被不住摇晃的头扯得笔直。
林润稍稍移开了一点空间。
他的这个举动非常的明智：不安的骏马终于无法承受难以呼吸的窒息感，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嘶，被拉扯得笔直得鞍绳应声而断。
脱了缰的马儿得到了自由，带着惊恐与不安扬起双蹄。
如同一阵狂风，骏马呼啸过了林润方才站立的地方，扬长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朦胧的大雾之中。
林润有些羡慕的看着渐渐隐去的影子——马儿可以逃离，他却不能。
不知觉中，他已然深处于麦格林勒的狂风骤雨之中，要么祈祷着灾难与阴谋的瓦解，要么，祈求着幕后操纵者的仁慈。
一部分实力被林润从时间闭环中解救出来的马道克攻势愈发狂暴，被雾与烟笼罩着的暗沉天际响起了阵阵音爆。
漫天的大火在某个刹那急速向内坍塌，炽热的浪潮由铺盖着的平面压缩为了一条炫目的线。
随后，疯狂朝着某处的极点收缩。
林润相信，在奇点的那一端，是马道克。
火焰焚烧的海洋如梦如幻，一瞬间就从方才焚尽万物的可怖景象崩溃，恐怖的能量此刻已然压缩成了一个点。
林润无法形容这个点。
好似天地初开之际的那一抹光，四周的雾霾与烟就是朦胧的混沌，而他，此时此刻正身处于奇妙的宇宙初开之中。
一切都陷入宁静。
这是狂风暴雨之前，最后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亦或者是短暂的数秒，寂寞的光点逐渐颤抖了起来，又有无数道光柱从内轰鸣而出，似盘古手中的巨剑，咆哮着刺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天。
“跑！！！”
下意识的，林润脑海之中响起了这样的一道声音，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他回过了神，一股浓烈的死亡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保持着难得的冷静，林润捂着口鼻于四周的朦胧之中，看到了孤单了的马车。
身子灵巧的就地一滚——原本泥泞不已的洼地，此时已经被高温浇筑成了坚硬无比的干裂土块。
在高低不平的地面翻滚了几圈，林润终于在奇点爆发前的最后一毫秒，卷入了车厢之下。
轰——
甚至还未来得及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天与地之间就突兀的贯彻了一道巨响。
林润曾经在纪录片上见过二战时期美国朝广岛投下原子弹的纪录片，此刻的声势，竟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是回到了当初的那个时间节点了吗？
巨浪。
恐怖的的巨浪。
被无法言喻的恐怖爆炸席卷而起的风，此刻化作了千军万马，正声势浩荡着摧残着地面可及的一切。
包括孤零零的车厢。
哗啦啦——
车体的四面八方都突兀响起了剧烈的响动，无数的沙砾似脱了膛的子弹，噼里啪啦的轰在了坚硬的车体之上。
原本走在路上可以随意践踏、甚至都不会看一眼的细碎石子，此时化作了地狱深处无数个狞笑的无常。
“坚持住，坚持住...”
林润耳鼻已经渗流出了乌黑的血——坚硬的车体固然可以为他抵挡沙砾，却无法阻隔轰鸣的声浪。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在林润将地球上的诸神全部祈祷了一遍之后，他又开始祈祷起这儿的五大神祇。
甚至，他还祈祷起四面神的庇佑。
灭世般的恐怖景象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缓缓趋于平静，先前还疯狂冲击着车厢的沙砾，在失去了狂风的推波助澜后，也无力坠地。
雾霾、烟浪、沙尘，三者混杂在了一起，朝着车厢低部拥挤而来。
“咳咳...”
已经变成了沙人的林润狼狈咳嗽了几声，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已经愈发明显。
“得快点出去，可别没被冲击余波搞死，反倒被憋死了。”
守夜者组织的车厢确实质地优良，在承受了巨大的冲击之后，居然还尚未解体。
这也使得林润，可以顺利出来，而没有被压死在车底。
从狭窄昏暗的车底出来以后，林润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首歌。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见鬼，我哪儿都不想在！”
林润咒骂了一声，刚开口，就有大量的烟雾与沙尘涌入口腔。
“呸呸呸！”
他恶心的吐了几下，舌苔上已经附着了不少的细碎沙砾。
紧紧眯着双眼，透过眼皮间的那一丝缝隙，林润看清了灾难之后的景象。
是漫天的黄沙。
每一粒飘荡在空中的沙上，都仿佛笼罩着火焰焚烧过后的黑烟。
浓郁的黄，与深沉的黑，正是此刻这一方天地之间唯二且怆寥的色彩。
起风了。
有人说过，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你甚至可以看见风的形态。
林润相信了。
体形粗矿的“风”卷开了一层厚厚的沙，一道略显落寞的人影，有些摇晃着浮现在了尘埃的深处。
“是谁？谁赢了？”
林润的心中升起了两个大大的问号，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挪动了一下。
很显然，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举动。
这也是人在怀疑与无助之中，下意识会做出来的举动。
“你...居然没有死...”
沙哑的声线，透过沙哑的风，传到了血迹已经干涸的林润耳际。
“是马道克！！！”
林润紧张地咽了咽喉结，附着在舌苔上的细碎沙砾，欢快着滚落入喉腔。
“有意思的人...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荷莉大人，始终不允许我们杀掉你了。”
“荷莉大人？那是谁？”林润皱了皱眉，这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名字，甚至毫无印象。
一瘸一拐的身影渐行渐近，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不着急林润会逃走，不着急驱魔人组织里的人会出来趁机杀他，甚至不着急赶回去吃晚饭。
当然，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
纵使马道克真的饿了，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着急回去吃晚饭的，不是吗？
“我以为，你会在时间闭环里面死去——这当然需要一点儿时间，所以，我做好了与劳伦打持久战的打算。”
马道克染满血色的脸，透过了层层浓厚的沙雾，出现在了林润的眼中。
还是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还是那不苟言笑的容颜，可是，在林润的眼中，这张脸，比任何他所见过的恶灵与诡异，都要可怖千倍、万倍。
第83章 你听
“我没有死在时间闭环里面，你是不是很失望。”
马道克看了一眼林润，淡漠道：“你死与不死，都不重要。就好似这漫天沙海之中的一栗，对整个局面造不成什么影响。”
“哦？”
林润挑了挑眉，扬手抓了一把沙，“可是，你我都是在沙海之中漂浮。”
“这不一样。”
马道克衣袍随着风鼓动，漫天飘荡的沙尘逐渐向着远方飘荡。
二人所站立的地方，留出了一片净土。
“你看，我能够控制沙的轨迹，而你，却只能被动接受。”
“可你终究还是在沙海之中，你终究不是掌控整个局面的人。”
林润冷笑：“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口中的荷莉大人是否就是麦格林勒病疫背后的黑手，她是不是那个病床上的小女孩？”
面对着林润的质问，马道克还是那张扑克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你的问题太多了。”
紧接着，他又道：“你以为你看穿了麦格林勒背后的阴谋，实际上你根本就不懂。”
“自作聪明。”
这是他对眼前的林润，下的另外一个结论。
“我有什么不懂的。”林润显得不太服气：“你、艾谱莉都是一伙儿的，包括那个小女孩。你们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利用这场病疫，来召唤出黑色绸布上的邪神吧？”
“继续。”
马道克挑了挑眉，看起来，眼前的林润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更多。
林润把心一横，索性也豁了出去：“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女孩断掉的双腿，应该就是为了续接上召唤出来的邪神双腿。”
“你连这也知道...”马道克点了点头，冷漠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制造诡异且无法治疗好的病疫，以此来用市民的鲜血来召唤出邪神的下半肢，为了达成你们这个目的，有多少人死在了这场灾祸中？！”
林润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几乎是用咆哮的语气吼将出来。
“总有人会死。”马道克双眼看向了沉甸甸的天，那里没有一丝的光芒透露出来。
暗沉无比，黄沙漫天。
“总有人会死，可他们不应该这样死去！”林润义正言辞：“我没有想到，身为守夜者组织一员的你，居然会背弃黑夜女神！”
他笑了。
林润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的一瞬间，面容僵硬的马道克轻轻勾了勾唇角。
“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有背弃过黑夜女神。”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信仰过她！”
“嗯？”
听到了林润的这句话，气势一直沉稳的马道克脸色一变，森然的杀机如同斜了阀的洪水，朝着身躯单薄的林润狂涌而来。
在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恐怖气势之下，林润好似乘着一页扁舟，孤独的在汹涌的大海之中，面对着愤怒的大自然。
咬紧了牙关，汗水如雨坠下，林润的身躯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驱魔人组织里的人，毫无反应？”
林润的心中此时无比的疑惑，在这儿，在驱魔人组织的大门口，马道克亲手杀掉了他们的领袖之一。
驱魔人组织的人，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简直不合常理！
可怖的威压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许是马道克觉得有些乏味，弥漫出来的气势又转瞬消散。
林润的骨骼爆出一阵噼里啪啦之声——如果再持续被杀机侵袭，他恐怕会被碾成一滩血水。
这，就是日暮使的恐怖实力吗？
林润的心中升起了无边的无助，这般非人类的能量，完全不是他所能够正面抵抗的。
对于马道克来说，他可能真的和地面上的蝼蚁一般。
或许还不如。
蝼蚁至少还需要凝神寻找，而他，就是纯粹的活靶子。
呆呆的活靶子。
“这是你最后一次，能够在我面前说出这样无礼的话。”
马道克说完，转过了身子。
“跟我走。”
林润稳住了心神，伸手将鼻孔内流下的鲜血擦拭干净。
“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
林润沉默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跟随着马道克的背影，在沙尘之中缓缓前行。
许是经过了方才二人战斗的地方，一股浓烈的烟在低空盘旋环绕。
四周都是被焚烧成灰烬的建筑物，大量的黑色不知名物质堆积在了地面。
除此之外，林润的脚还碰到了一个硬物。
硬物之所以硬，当然是因为它非常的坚硬。
而能够被称之为硬物的东西，非常的多，比如...人的颅骨。
林润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被拌倒在地，小腿处同时传来一阵疼痛感。
他扭头朝后一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或者说脑袋，就这样面目狰狞的插在沙土之中。
纵使已经几乎毁容，就连眼珠子都半吊着挂在脸上，林润还是认出了他。
是劳伦。
没多久前还高高在上，好似掌控者一切的劳伦，此时已经化作了这般模样。
“不对！”
好像发现了什么，林润心头恶寒不已，整个人就踉跄朝着前方的马道克走了几步。
“劳伦还没有死！”
林润尖着嗓音朝着马道克大吼，马道克行走的身体停顿了下来。
“大惊小怪。”
他好像嘲笑了一声林润，然后回过了头。
已经面目全非的劳伦只剩下了一个脑袋，他没有了嘴唇的嘴巴此时正在一张一合。
当然，也没有舌头。
所以，林润听不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也许仅仅只是死后的肌肉反应？
“啧啧...”
马道克啧啧称奇，不紧不难的回身走到了劳伦...的脑袋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你还有遗言？”
劳伦的嘴巴张合得越来越快，林润有些同情的看着他——此时的劳伦，好像在案板上待宰的海鱼。
不对，是已经被宰，还尚未完全死去的海鱼。
“说吧，我听着呢？”
马道克微微一笑——这是林润第二次看见马道克笑。
两次，都是带着嘲讽的笑。
“唔...都快要死了，还在威胁我？”
看着摇头叹息的马道克，林润有些恍惚。
他到底是真的听懂了劳伦的意思，还是胡乱猜的？
第84章 到底是谁？
劳伦的嘴巴张合得更加快了。
被火焰焚烧得黑不溜秋的牙齿上下咬得咔嚓作响，马道克做出倾耳聆听的认真模样。
这是怎样的一副诡异景象。
林润扶了扶额，至少，哪怕是死，去到了地狱，他也有能与其他鬼同胞们吹嘘胡侃的资本了。
“你说什么？”
应该是从劳伦的口中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原先还保持着嘲弄表情的马道克脸色突兀一变。
“劳伦啊劳伦...你还真是...”
马道克又笑了一声，不过在此时林润的眼中，这声笑容，更多的惨杂了愤怒。
“惹怒了这个人，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林润摇了摇头，对劳伦的下场有些担忧起来。
“不对，我担心他干嘛？”林润挠了挠后脑勺——上面已经粘满了沙砾。
劳伦已经只剩下一颗头颅了，而且还是一颗放在路边，饿了数天的野狗看了都会作呕的丑陋头颅。
哪怕再惨，又能惨到哪里去？
大不了就是马道克气急之下，打爆他最后仅剩的黑色牙齿而已。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谁还会在乎自己死后有没有牙齿呢？
“你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啊...”马道克冷笑了一声，手掌朝着劳伦的头盖骨上虚虚一抓。
砰——
一声脆响，劳伦最后仅剩的头骨也彻底爆裂，化作了无数骨灰，随着风的卷动，融入了漫天的黄沙之中。
马道克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掌，然后路过了呆呆站立的林润身边。
“得加快速度了。”
他的声音飘入了林润的耳际，林润楞了一下，疑惑道：“劳伦到底说了什么？”
他实在是没有看懂——实际上，应该也不会有人看得懂才对。
谁能从一颗头颅的嘴巴张合中，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你想知道？”
马道克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林润。
“嗯...我想我是想要知道的。”林润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很多时候，他都讨厌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好奇心，他身为一个小小的辅助警员，根本就不可能卷入麦格林勒的幕后危机之中来。
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他也同样不会在生与死的钢丝之上游走。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又有些享受因为好奇，而带给他的一切了呢？
人，有时真是一个奇怪且无法琢磨的动物。
林润不想死，可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在找死。
到了现在，他还在作死。
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这句话，他当然不可能没有听过。
马道克面无表情，抓着林润的衣领，在沙尘之中疾行了起来。
狂暴的风在身体四周急流而过，大量的黄沙飞速拍打在脸颊之上，林润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痛。
四周的景色在迅速后退，稍微眯眼看了一眼，林润不由自主地紧闭上了双眼。
他还不想成为一个年轻的盲人。
奇怪的是，在这般沙暴之中，马道克居然还能够开口不急不慢的说话，并且声音还能够清楚的传到他的耳中。
“劳伦说，他变成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这好像是电视剧里的人，在死之前经常说的话。”
林润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不过，放在这个世界之中，倒也不算是最后的倔强。
这个世界，的的确确有恶灵的存在。
满怀着怨恨死去的劳伦，说不定还真的能化作强大的恶灵，在每个夜深的时候，去找马道克索命。
“千万别来找我，你死和我无关...”林润在心里默默祈祷——当然，劳伦的死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谁都心知肚明。
“然后...”
虽然看不见马道克的表情，但是林润还是从话的语气中，听到了马道克的怒火。
“他告诉了我，已经有人去狙杀荷莉大人了。”
“荷莉？”
好像可以听到林润心中的疑惑，马道克解释道：“荷莉大人，就是你口中的那个...那个小女孩。”
“果然是她！”
已经有人去狙杀荷莉了吗？是驱魔人组织的人吗？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劳伦死的时候，驱魔人组织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能有大批人手，都去杀荷莉去了。
“我得赶回去，不能让幕后的人打乱计划。如果不是你，可能事情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变故。”
说来说去，话又再次绕回了林润这儿。
林润显得有些委屈。
“不是你自己说的，我仅仅只是沙海之中的一栗，对于整个局面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吗？”
当然，这是腹诽。
先不提林润没有能力在狂暴的风沙中开口说话，就算他能，他也不敢。
漫天的风沙在迅速后退，由于马道克的全速奔走，仅仅只是数分钟，二人就已然从沙海之中脱离而出。
呼啸过身体的风又带上了潮湿的腥味——这是熟悉的味道，对于此刻的林润来说，也是值得感动的味道。
“是驱魔人组织的人吗？”
林润试探性地开口，刚刚张开嘴巴，就有大量的狂风灌入了口腔。
直至此时，他才能够再次眯眼，查看四周的环境。
他们已经从泥泞小道走出，如今来到了繁华的大街。
此刻已经临近傍晚，正是享用晚餐的时间，大量的市民走上了街道，进行一天最为重要的一次采购。
嘈杂的人流声被风送到耳际，林润心神反而宁静了下来。
这是多么值得赞美的一刻啊...
“驱魔人组织？嗤...”马道克冷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只是驱魔人组织的话，我根本就不用着急。”
“不是？”
“当然不是。”
“那是谁？”
林润疑惑不已，既然不是驱魔人组织的人前去狙杀荷莉，那还会有谁？
难道是市长的人？
“呵呵，当然是麦格林勒的幕后黑手了...也只有他，才能威胁到荷莉大人的生命。”
“麦格林勒的...幕后黑手？”
林润此时真是一头雾水，他真的很想开口问一句：制造出麦格林勒一切混乱的幕后黑手，不就是你们吗？
难道说，幕后黑手有两个不同的组织？
“看起来，你很是好奇与疑惑。”
马道克仿佛看到了林润心中的疑问。
“我的确很疑惑，如果你的话是真的，那么劳伦也是与幕后黑手一伙儿的了？”
说道此处，林润心中又升起一阵寒意。
麦格林勒市里的两大组织，守夜者与驱魔人，居然都是参与制造麦格林勒一切混乱源头的黑手。
这...
第85章 锈迹斑斑的正义
马道克好像又笑了一下。
林润觉着，他如果经常保持笑容的话，看上去也许不会那么的让人感到压抑。
不过，身为一名守夜者，保持适当的威仪，还是挺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难道不是吗？”
林润沉默了。
劳伦是幕后黑手之一，这怎么都听上去有点儿天方夜谭。
他对劳伦了解的并不多，反倒是对于巴克署长，他确实见过几回。
胖胖且胆小的巴克署长，看上去怎么也不像幕后黑手的属下才对。
“你觉得，我是幕后黑手之一？”马道克这样问了，林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难道不是吗？
难道真正的小女孩，不是荷莉杀的吗？
难道里昂，不是因为发现了小女孩的真假才被灭口的吗？
“很多时候，看东西，都不要只看表面。”
马道克带着他奔行的速度降低了下来，呼啸过脸颊的狂风也显得那么的柔和。
“表面？”
林润嗤笑了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道：“表面就是，你口中的荷莉大人，的的确确杀死了无辜的市民！”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么多吗？”马道克没有回答林润的这句质疑，扯开了话题。
“为什么？”
“你有点小聪明，我觉得你有成为一名守夜者的可能。”
马道克如同绿宝石般的瞳仁看向了林润。
在这双深邃的眼睛里，林润什么也看不到。
看不穿。
仅仅的，他只能看到倒映在眸底的自己。
马道克面无表情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总有人会死去。既然都会死，为什么不死得更有价值一些呢？”
“被荷莉杀死，就是有价值？”
林润冷笑不已，马道克并没有否认自己方才的话，小女孩的死，和里昂的丧命，都是荷莉一手造成的。
“不。”
马道克摇了摇头：“为帝国而死，才是有价值的。”
“帝国？”
林润蹙眉，如果马道克等人真的不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么阻止邪神降临，倒的确稳固了帝国的祥和。
可是...
真的是这样吗？
林润努力睁大了自己的双眼，阵阵细风灌入了干涩的眼眶，一时间不由得微微湿润了起来。
默默看着这座城市的景色在身后飞逝——从高处俯视，你总能看清更多的阴暗：
布满腐败垃圾与肮脏臭味儿的小巷里有尚未完全咽气的男人，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在看似繁华的街道穿梭、祈求着维持生命的食物。
路边坑洼的阶梯上，坐着低声抽泣的老人，他苍老且布满褐皮的瘦弱手臂里，正环着一个早已冰凉的小小尸体。
孤独的一个个人在逐渐下起冷雨的小道上行走，他们低着头，将自己的容貌掩盖在硕大的帽袍之下。
昏暗的街灯下，有黑烟从危楼中升起，林润想着，那应该是流浪汉正做着吃食。
人间的悲欢各不相同，可是林润，却并不觉得他们吵闹。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祥和...”
林润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丝悲怆的笑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为了帝国改变一些人的轨迹，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有蒸汽火车呼啸而过，燎起的阵阵烟气直喷低沉的天。
马道克望了望火车下的轨道，那儿已经布满了锈迹。
“改变一条轨道，会让一火车的人死去，但却能救下一整条街道的人。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林润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道克的这个问题，正如同，他到底还是无法明白，马道克与他背后的组织到底是否正义。
正义。
真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面吗？
医院已然近在眼前，在灰蒙蒙的天色之下，它就好似一尊同样沉默着的恐怖巨兽。
林润的心，突如其来的涌起一阵惧怕。
惧怕当然是没有用的。
纵使心中再怎么的抵抗，不想直面这个答案，可是，马道克还是提着他的领口，从房顶落下。
由于刚刚下过一阵小雨，此时的街道显得有些潮湿，滋啦作响的街灯打照在地表，透露出朦胧的光。
两道同样朦胧的人影，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看守的人已经不知去往了何处——亦或者是地狱。
平日里不算寂静的医院，在还没有彻底入夜时分，就已经悄然无声。
只有二人啼嗒作响的皮鞋音，在昏暗的楼道里面有节奏的响起。
“没有人？”
林润身体有些发寒，不知道是长时间的被携在低空疾行着凉，还是医院里面的温度确实太低。
哈出的气都如此醒目的出现在了眼前，林润长且卷的睫毛上已经结起了密密的霜。
马道克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的迈步踏上了台阶。
台阶的尽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有深到了极致的暗，无声笼罩在那儿。
医院的大厅不见一个活人，林润头皮一阵发麻，后脊悄然升起了大量的寒意。
也不敢落下马道克——毕竟自己一个人落单，简直比死亡还要来得更加恐惧与绝望。
啪嗒——啪嗒——
硬底皮鞋的清脆声音在走廊里响起，穿越过了长且黑暗的尽头。
“是荷莉的房间！”
林润心头猛地一跳，看着再熟悉不过了的小门。
在走廊尽头的拐角，一扇紧紧闭合的淡蓝色小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儿，倒是有一缕血色的月光，从爬满青苔的窗沿透入。
马道克的脸隐藏在了大半的黑暗之下，林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均匀的呼吸中大致确定，他，还是他。
他似乎抬了抬手臂，犹豫了一下，最终屈指扣响了门。
扣响了这扇沉默的门。
“荷莉大人，是我。”
林润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流了下来，他不敢确定，这扇门后面掩藏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恐怖。
门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马道克蹙紧了眉，窗沿外又突兀的刮起了风，寒冷且死寂的黑暗默默将二人的身体拥抱。
“进来。”
终于，在林润的大脑神经快要崩溃之际，门后响起了那道熟悉、且愈发无力的稚嫩声线。
吱呀——
马道克当然没有理由犹豫，他果断的抬手推开了门。
第86章 真真假假
没有发生想象之中的恐怖事件。
林润深感庆幸——他看清楚了门后的一切。
温暖的台灯静静的摆放在了床头柜上，从圈形灯盏朝外扩散着的柔光，驱赶了大量的黑暗。
一头海蓝色长发的乖巧女孩，整个柔软的身子都陷入了床中。
只露出了小小的脑袋，无神的大眼睛正呆呆看着天花板儿。
林润好奇的抬头看了一下，嗯...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林润脑袋一抽风，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女孩...或者说是荷莉，微微动了动脖颈，扭头看向了二人。
或许是姿势的变化，有一缕猩红的鲜血，正从她惨白的唇边滑落。
马道克脸色一变，快步走到了床边：“荷莉大人，您受伤了？”
“如你所见。”
荷莉咳嗽了一声，又有更多的血从嘴角流出。
林润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毕竟...她已经没有了双腿，此时算是一个残废的人儿了。
哪怕实力再怎么强，经历过了幕后黑手的袭杀之后，恐怕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人来对付你了？”
马道克肃然开口，环顾了一圈病房。
“人呢？”
荷莉默不作声，又将眸子看向了天花板。
马道克心领神会，抬手朝着天花板虚虚一抓，天花板炸裂而开，一团鲜血淋漓的尸块，就从上面坠落了下来。
温馨的病房里突然下起了血雨，一时来不及躲避的林润一身被淋了个透。
“靠...”
林润皱紧了小脸，无奈的退了几步——当然，这是多余的动作。
“原来，天花板上还真的有东西...该死！这些大人物们怎么总是喜欢玩些这样的把戏？”
杀人嘛，你把他给杀了，放在地板上不就行了？干嘛还把他放到天花板里，多此一举！
林润在心中咒骂不已，他的身体已经到处都是尸水与血水混杂的恶臭。
“大人果然厉害...”马道克笑了一声，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身上佛肮脏。
“是海岸清洁组织的工会主席？”
马道克蹲在了地上，用手在尸块里面翻找，终于将碎裂成不知道多少块儿的脸给拼凑完整。
“是他。”
荷莉默默点头：“海岸清洁组织一直就在我们的怀疑名单里面，如今看来，他们早就已经被邪恶所腐化。”
“啧...居然是一名七级的序列强者。”
马道克叹息着摇了摇头，林润闻言心中一惊。
眼前这个碎裂成不知道多少块的人，居然是一名七级的序列强者？！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一时间，林润不由的有些庆幸。
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在病房里对小女孩真正开枪。
“荷莉大人，艾谱莉呢？”马道克失去了继续观察尸体的兴致，他默默站了起来。
“她？可能是在家里吧。”
“哦...”
马道克突然笑出了声，这道笑声在满地尸块的病房里，显得是那么的阴森。
林润恶寒不已，身子不由自主地再次朝后退了几步，直至抵达了门边儿。
“你还真是有心了啊...”
马道克摇头叹息，指了指地面上的尸块，笑着盯着有些疑惑的荷莉：“为了让我放下警惕，你居然牺牲自己手下的一名七级序列强者。”
荷莉面无表情道：“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当然不敢这样对荷莉大人说话。”马道克咬重了后面几个字的发音，“可是，对你，我当然敢。”
“咯咯...”
“荷莉”突兀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在林润的耳中，比方才的马道克要来得更加阴森与冰寒。
“你是怎么发现的？”荷莉脑袋一歪，饶有兴致的盯着马道克的扑克脸。
“猫。”
马道克指了指床头柜：“以前，那只黑白相间的猫，一直都会在这儿。”
“哦？说不定它在帮助我战斗的时候，死了呢？”
“这当然有可能。”马道克扯了下嘴唇：“我是说，如果你不在床头柜多此一举的摆上台灯的话。”
“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死去，你会立马就在它生前睡觉的地方放置其他毫不相关的东西吗？”
“我只是换了一盏台灯而已。”
“一个道理。”
马道克耸了耸肩：“这仅仅只是我进门第一眼发现的诡异，想要伪装荷莉大人，你实在露出了太多的破绽。”
“哦？”
“荷莉”轻笑了一声，在林润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起来，多米尼克是白死了...”
她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突然又绽放了笑靥：“也挺好的，在组织里面，他本来就经常不听从我的命令。”
“我倒要谢谢你，让我有了个理由杀了他。”
她拍了拍手掌，双眼发光的在马道克与林润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让我想想，先该杀谁呢？”
“你谁也杀不掉。”马道克冷笑了一声，质问道：“荷莉呢？”
“死了。”
面对如此干脆的回答，马道克冷漠不已：“你没有那么轻松能够杀她。”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亲爱的马道克大人。”
“荷莉”摇头叹息，指了指他身上的血迹：“我在多米尼克的尸体里混杂了进化的狂犬病毒，你难道没有发现身体已经不适？”
“什么？！”
林润大惊失色，嘴唇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他...中毒了？！
“呕...”
终于，林润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恶心与惊慌，弯腰呕吐了起来。
“呵呵...”
马道克轻笑了一声，缓缓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这是...避瘟衣？！”
“荷莉”蹙眉看着马道克的这番动作，又仔细看了一眼马道克脱下来的衣服，脸色一变。
就在“荷莉”话音落地的刹那，马道克甩手就将衣服抛至了她的头顶。
“极夜！”
一声恍若来自遥远天际的爆喝，将呕吐到头晕目眩的林润拉扯到了黑暗之中。
黑。
无边无际的黑。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林润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
自己，仿佛已不再是自己，这具肉体，好似也在极致的黑夜之中与他剥离。
第87章 假假真真
嘭——
不知怎的，渡过了多少漫长的年华，极夜之中，突兀的窜腾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儿。
火，能驱散黑暗。
但对于信奉黑夜女神的马道克而言，火焰，更加能够成为黑夜之中绚烂的杀机。
你能感受，在极深且压抑的黑天之下，如同星星般点缀大地的火花吗？
许是起风了，亦或者根本没有。
黑夜化为了暗流，在四周萦绕，它们助推了火焰，直至滔天。
林润的双眸很亮，很亮。
他能看到所见的一切。
好像只有那么一个短暂的刹那。
无边的黑暗突兀的就消失不见，只有烧得炙热无比的大火，替代了一切。
在滔天火海之中，林润隐约能看到一道扭曲的人影，在海洋之中挣扎。
轰——
唯一能够让林润确定的，就是自己的耳朵也恢复了听觉。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这一方天地之中响起，穹顶下起了腥腥血雨。
林润知道，这是马道克的血。
灵动的身影在大火尖儿穿梭跳跃，他每一次优雅的抬手，总能够掀起更加狂暴的能量。
火海之中挣扎的人突然顿止，耸立在火焰尖上的那个男人，同样静止了下来。
沉默。
只有火焰自我燃烧的异响，证明着物质依然在不可阻挡的活动。
“嗬...能把我逼到这一步吗...”
恍惚之间，林润好似听到了火海之中的那道静止人影，开口说话。
“你初入六级，真以为能够击杀我于此？”马道克冷漠的声音自火焰之上响起，不知怎的，在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之后，林润悬着的心也微微落了下来。
“你还是不懂...”
火焰摇了摇头。
没错，林润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漫天的火海，极其人性化的摇了摇头。
“你的一切，都已经被我书写。”
火焰笑了一笑，正在林润还一头雾水的时候，漫天火海突然暴涨！
马道克哪里想得到自己创造出来的火海居然会发生此等变化，一时间整个人都被火海吞没。
“你自以为控火能力炉火纯青，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早就已经创作而出的剧本。”
“剧本？”
林润悚然一惊，想到了剧本，一时间又不由想起了自己在时间闭环之中的经历。
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火烧得愈发炙热，落入了火海之中的马道克已经失去了声息。
就连惨叫声，林润都没有听到。
被大火焚烧的人，不都应该会在临死前发出绝望的惨叫吗？
“小朋友，你居然还没有疯？”
火焰惊讶了一声，似乎此时才有精力观察一旁的林润。
在火光之下脸颊通红明亮的林润，依然保持着理性的眼神，看起来并没有被方才在病房之中的变异病毒所影响。
这怎么可能？
火海剧烈的扭曲成了一团，最后逐渐缩小。
直至大概成了一栋楼房那么高的火光，林润才能够勉强看清里面人的模样。
或者说是轮廓。
那是一张长且尖的脸，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张马脸。
先前小女孩的模样早就已经不见，此时暴露出来的应该正是他的真实模样。
一个高约一米九左右的欣长男子。
通过其不那么清脆的声线可以得知，这是一个年龄大约有四十岁往上的男人。
“奇怪...”
在他暴露的轮廓旁，同样还有一道人影。
人影呈现平躺的姿态，被火海托举到了半空。
林润心渐渐下沉，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正是马道克。
也不知其到底是死是活，在方才火海诡异的反噬之后，马道克就已经宣布落败了。
在他心中几近于无敌的马道克，居然失手了。
眼前的这个人，是一名真正的六级强者！
六级...
整个麦格林勒，恐怕除了两大组织的头脑之外，都没有人有六级的实力了吧...
对了，荷莉应该也是？
“你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马脸男人笑了一声，火焰也微微摇晃了一下。
马道克能够避免强大的变异病毒的侵蚀，那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上穿了避瘟衣，那是麦格林勒守夜者组织里面的一件宝贝。
但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也能够避免病毒...
这就值得玩味儿了...
“莫非，你的身体内有天然的抗体？”
林润艰难的扯动了下唇角，尴尬笑道：“大人，我只是医院的清洁工，一路小心路过的。”
“呵呵。”
马脸男冷笑了一声，周身的火焰逐渐消逝。
啪嗒——
马道克已经被烧残了一半的身体掉落在了地面，四周的景象也如梦般破碎。
他们，仍然还是在医院之中。
甚至，依然还是在病房之中。
“又是幻境？”
林润眉头大皱，地上躺着的马道克竟然还没有死，他艰难的睁开了冒着烟气的眼皮。
“原...原来，进入六级之后，你修炼的是那尊邪神的序列...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可惜你没有。”
马脸男的容貌清晰浮现在了林润的面前。
这是一张看起来相对平凡的脸，不过林润但是在他的容貌之间，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你并不是普通的剧本创造序列...融合了邪神的序列之后，你获得了更加强大的能力。”
看着无力躺在地板上随时可能要断气的马道克，林润不由为他担心。
“哈哈...真是可笑。”
马脸男笑了几声：“艺术与灵感女神的创造序列，居然与你口中邪神的某种序列非常契合，你说说，是不是可笑？”
“可笑吗？”
马道克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大量黑色且粘稠的血。
“你背叛艺术与灵感之神的原因，不正是这个吗？”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为了变强而已。”马脸男此时胜券在握，言语之间充满了自信与骄傲：“我当然不想一辈子信奉那尊所谓的正神，祂什么也不能给我。”
“所以，这就是你在麦格林勒作乱的理由，仅仅是为了变得更强？”林润挑了挑眉。
还真是简单的理由。
“召唤邪神的一部分，我就能够得到祂给予我的好处。”
马脸男耸了耸肩：“我想，绝大部分人在面对这个选择的时候，都明白该怎么做。”
“这么说来，劳伦的死，也在你的剧本里面？”马道克轻声发问。
“当然。”
他笑道：“劳伦同样信奉艺术与灵感之神，他自以为书写的剧本用到了你们的身上，实际上，他运用自己序列能力创造出来的时间闭环剧本，同样也是我的一个伏笔而已。”
第88章 剧本里的演员
“你书写了劳伦的书写？”
尽管林润觉得自己的这番话有些拗口，但还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劳伦已经足够恐怖了，他能够将自己拉扯入恐怖且绝望的时间闭环之中。
这样的能力，已经不能够用普通的“人”来称呼。
纵使这样，劳伦自以为掌控的一切，也不过是被眼前的这个马脸男人书写而已。
“艺术与灵感之神...”
林润陷入了沉思，以前的阿布多拉爵士，就是信奉的这尊神祇。
林润还以为，这尊神祇仅仅只是精通音乐与魔术能力呢。
没有想到，在这座神祇的序列之下，居然还有这般恐怖的能力。
创造与书写序列...
一个人的一生，就好似一本书。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之下，书的情节与发展，都是取决于你自己在每个时间段所做出来的决定。
可是，当别人能够插手你的人生之书，并为你写下之后某个时间段的剧本，那就未免太过于恐怖了一些。
“创造与书写序列并不能够干扰时间，它仅仅只能够改变你的轨迹而已。”
马道克喘息着说出了一句有些深奥的话——至少林润没怎么听懂。
“让你困在时间闭环里面的，除了创造与书写序列的能力以外，应该还有那尊邪神的一个序列。”
“这样...”
林润琢磨了一下马道克话语之中的意思，实际上他已经开始明白了。
时间闭环是一个剧本的开头与.asxs.，只有开头顺利写下，才能有后面的一系列剧情。
可是，创造与书写序列并没有能力写下时间闭环这样的开头。
它仅仅只能够影响你正常时间线上的一切。
而想要写下时间闭环这样的剧本开头，那就得结合那尊邪神的某种序列能力。
而这，也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所拥有的序列能力。
“这么说来，劳伦也同样拥有邪神的这一序列的能力。”林润皱眉道。
“当然。”
马道克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下身边站立着的男人。
“荷莉根本就没有被你袭击，劳伦临死前的那句话，也是在你的剧本之中。”
“没错。”
男人耸了耸肩：“从你们出了驱魔人组织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陷入了我的剧本之中。”
“唯一让我意外的...”
男人笑了笑，看向林润：“我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人，居然萌购破解掉我的剧本的开端。”
“这样一来，你的剧本也就逻辑不通。”马道克冷笑道：“所以，你的剧本已经崩溃了。”
“还可以修补的嘛...”男人叹息道：“我可是花了一点精力，才没有受到剧本带给我的反噬。”
“这是第二个剧本？”
林润若有所思，难怪刚才马道克创造出来的火焰，全部反噬。
这一切，也都是尊循着剧本而形成的必然结果。
相信，第二个剧本的开头，也正是他们二人从临死前劳伦口中听到的话正式开始的。
一直到医院，直到发生如今的这种情况，都是剧本在幕后默默推动。
可怕的序列，可怕的能力。
林润只觉得心头发寒，麦格林勒所发生的病疫，恐怕也是尊循着剧本而来。
男人仿佛很有闲情雅致，在眼前二人生命的最后一刻说点儿什么：“你们以为荷莉装作那个小女孩，我们就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在我们的剧本之中。”
马道克脸色一变，男人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就好似，他的脸上绽放着鲜艳的花儿。
“本来，剧本已经快要结束，在荷莉自以为是的移植了神祇的双腿之后，她就会被自己愚蠢的自信而反噬。”
“可惜...”
男人摇了摇头，又看向了林润：“还是你，捣乱了剧本的进程。”
“从麦格林勒的病疫开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书写好了剧本，荷莉来到麦格林勒，是必然的，同样也是无法改变的。”
“她会自以为是的认为瞒过了我们，她以为她杀掉那个拥有神祇一丝血脉的小女孩不会被我们所发现。”
男人温吞开口，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然后，她会在黑色绸布的血液达到极致之时，如愿召唤出神祇的下半肢，随后连接到自己的身体之上。”
“她以为卑斯文市守夜者组织赐予她的1-08号封印物能够压制住神祇的神性，然而她与你们愚蠢的守夜者组织并不知道，那所谓的1-08号封印物，其实在很久以前，正是你们口中的这位邪神的身边之物。”
马道克双眸低沉了下来，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过，一切的一切，原来早就已经被剧本安排。
他们所做的一切，居然早就已经暴露在了这些人的眼皮之下。不，甚至都不能说暴露，应该说是操控。
“只不过，多出了一个意外之人而已。”
男人轻笑了一声：“不过不重要，剧本虽然出了问题，可是大局依然还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你书写出来的剧本，没有能力影响到荷莉大人，更加不可能影响到让荷莉大人来次执行任务的守夜者组织大人物。”
马道克稍稍蠕动了一下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息道：“你身后的人...”
“当然是五级序列者。”
男人勾了勾唇：“马道克，你不会真以为，召唤神祇的下半肢，我们组织只会派出六级的序列者吧？”
“五级...”
马道克双眼之中染上了一丝绝望，五级序列强者，当然可以让荷莉大人进入剧本之中。
可是...
卑斯文市守夜者组织的那位大人呢？
他为什么也会进入剧本？不，不对，或者...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剧本。
“说得已经够多了。”男人打了个哈欠，“你们也该去死了。”
林润心脏猛的一跳，男人仿佛注意到了他脸上闪过的惊慌，不由笑道：“小朋友，放心。我会善待你的尸体的，我还真的有些好奇，你身体里面到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能够让进化的狂犬病毒失效。”
“哎...”
马道克突然长叹了一声。
“这么说来，你已经没有可以再套出来的信息了。”
“你什么意思？”
刚准备动手的男人眉头大皱，冰寒的双眸死死盯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马道克。
第89章 小人物的作用
“当然是字面意思。”马道克笑着伸出露出了森森白骨的手臂，艰难的从地面上支撑起了半边的身体。
“你想负隅顽抗？”
男人挑了挑眉，突然从自己的腰后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
“说来也是，我都忘了在剧本里面写上你们接下来的死因了，杀了你，也就能解决很多麻烦了。”
看着男人一脸认真的从自己上衣口袋之中拿出了一支黑色的钢笔，打开了笔记本开始写字，林润大惊失色。
“还不动手，我可就真的死了！”马道克同样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大声吼了起来。
“嗯？！”
男人写字的动作突然一顿，长长的马脸上升起了惊疑之色。
他凝神朝自己的四处打量了一番，病房里面没有任何突兀的声响。
淡蓝色小门外的走廊之上，还安静荡漾着血红的月光。
“故弄玄虚！”
男人冷笑开口，提笔再次在笔记本上写起了字。
“靠！”
眼见着并没有出现什么奇迹，林润爆喝了一声，有些发木的身体就朝着男人疾冲而去。
他可不想和个二傻子一样，站在这里看着这个男人写完剧本。
那样，等待自己的绝对只有死亡！
“不自量力。”
话音落地，男人冷笑的表情突然顿止，手中书写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林润向前冲的身体猛地撞在了男人的身体之上，随后笔记本与钢笔高高抛飞到了半空。
砰——
两人双双落地，发出了一阵闷响。
林润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动物。
正是那只黑白相间的猫！
“总算来了...”
马道克长松了一口气，他方才还真的怕荷莉来不及赶到这里。
“有意思，居然从一开始就让我陷入了剧本之中。”
小鸟儿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林润支撑起了自己发麻的身子，凝神朝前方看去。
在那张病床之上，正半靠着一名容貌端正的小女孩。
“荷...莉？”
林润咽了咽口水，那小女孩朝他微笑了一下。
“他们都认为是你让我暴露的，现在看来，其实我早就暴露了。”
小女孩柔柔一笑，看起来是那般的人畜无害。
只是林润，心中却升起了一丝警惕。
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可是杀死了小女孩与里昂的人，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和“人畜无害”这个成语搭边儿才对。
“荷莉大人。”
马道克咳嗽了一声，艰难道：“剧本...”
“我知道。”
荷莉点了点头，用纤细的手指卷着自己海蓝色的秀发，“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同样也在我们的剧本之中。”
“什么？！”
林润目瞪口呆，几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又是一个剧本？
又是一个套路？
“您请来了墨菲大人...”
“当然。”
小女孩点了点头：“只有创造与书写序列的墨菲，才能够让他也进入剧本而不被发觉。”
林润看向了地上的那个他，马脸男人双眼睁得很大，瞳孔已然涣散。
“他是...怎么死的？”林润疑惑不已，在这个男人的身体上，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伤势。
“他的身上带了一瓶高等级的狂犬病毒，让他在被你精神力影响的刹那，被撞飞的时候倒地，将那瓶狂犬病毒压碎，然后猝死，应该是一个很符合逻辑的死法。”
林润哑口无言，想要书写他与马道克死法的这个男人，最后却死在了别人的剧本之中。
真是讽刺。
“剧本已经出现了漏洞。”
门外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两道阴影。
其中一人林润很是熟悉，正是麦格林勒警署的副署长——艾谱莉大人。
而另外一个人，硕大的身体隐藏在黑袍之下，暴露在外的脸上满是胡须，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贯穿了整个脸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个墨菲。
创造与书写序列，一名六级的序列强者。
也正是他的剧本，让这个马脸男死去。
“是不是有些疑惑？”
荷莉笑吟吟的看着林润：“从马道克出发去驱魔人组织找你的时候，墨菲就已经开始创造剧本了。”
“果然...”
“不过嘛...”
荷莉笑道：“本来是没有想到你能够从劳伦的时间闭环里面出来的，毕竟，墨菲写的是你会死在劳伦的剧本之中。”
“你是一个有趣的人。”
墨菲走进了病房，在路过林润的身边之时，沉声开口。
“谢...谢谢...”
虽然很是不想对眼前这个把自己写死的男人道谢，但林润还是开口了。
这也许是所谓的礼貌吧。
“正是因为你的存活，剧本才出现了漏洞，这才导致后面的马道克差点被马脸男给杀死。”
“既然马道克知道你不会被袭杀，为什么还要赶来医院？”林润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自然是为了从他口中套话。”
艾谱莉迈着大长腿走到了床边，优雅坐了下来。
“我们不确定在你搅乱了局势之后，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所以马道克才会拿命做赌注，来此套话。”
“真是下血本。”
“正如我不久前和你所说的，为了帝国。”马道克恢复了那张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扑克脸，被墨菲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有想到，却是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荷莉继续拿手卷着自己的头发，海蓝的颜色在温暖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
“原来您的一切行动早就在他们的剧本之中。”艾谱莉冷笑了一声，“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派出一名五级的序列强者...”
“也不算意料之外。”荷莉耸了耸肩，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跳到自己身上的猫。
“我们现在，还在那五级序列强者的剧本之中吗？”林润突然问道。
“剧本已经出现了变化。”
墨菲冷漠道：“你的出现打乱了他剧本之中的逻辑，现在他的剧本已经失去了作用。”
“所以说，你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荷莉微微一笑，她似乎很喜欢笑。
就是看不出，这笑容到底是友善，还是带有杀机。
艾谱莉接话道：“一开始没有杀掉你，确实是对的。”
正是因为林润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的出现，才打破了五级序列强者创造的剧本之中的逻辑。
本来的剧本，是以荷莉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暴露的这个基点进行下去的，她自以为邪神组织的人并没有怀疑她，自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邪神组织，直至她自信的召唤出邪神下半肢，并且启动1-08号封印物，最后无法压制神性而死亡，亦或者，被彻底魔化。
可是，因为林润的介入，荷莉已经怀疑自己暴露，并且在之后林润找到了巴克署长以后，更加确定自己已经暴露。
剧本的基本逻辑已经崩溃，那么后续的一切自然而然也就不会顺利进行下去。
说起来，林润还救了他们一命，或者救了这座城市一命，不是吗？
第90章 不做座谈之人
长夜，长街。
林润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夜晚会如此的漫长。
铺满着参差不齐鹅卵石的街道上，只有孤独的街灯，与孤独的血月。
朦胧的血色月光打落在密集的石子缝隙之中，林润可以看见一只只蠕动的蚂蚁。
街道两旁排列整齐的树，正随着冷冷的风沙沙作响，在寒冷的夜色之下，奏响优雅的乐曲。
——这是送葬的乐曲。
一道道人影在斑驳的建筑物上穿梭，一声声绝望的惨叫在血月之下响起。
腥臭的血味儿弥漫了长街，在漫长的尽头处，是地狱吗？
“好看吗？”
“嗯？”
林润楞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扭头朝身侧看去。
懒散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精致的容貌在街灯下明媚，她慵懒的哈了一口气，薄薄的雾在寒冷的气温下画出悠长的轮廓。
就好似，灰白色昙花的绽放。
“我是问，好看吗？”
荷莉嘴唇勾勒着若有若无的笑，她还是那般的从容，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她失措。
“混杂着血腥味的冷风，搭配上不那么寂寞冷清的长街，这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画。”
她大大的眼睛如月牙儿般弯下，“而你我，正是这画中之人。”
“你错了。”
林润摇了摇头：“你是作画之人。”
“真是让人兴奋。”荷莉仿佛有些激动了起来，单薄的身躯在瑟瑟寒风中发抖。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实力，林润还真的会担心她会猝死。
现在怎么着也得凌晨三点了吧？真是见鬼，自己可是从来都不熬夜的。
荷莉舔舐了一下唇瓣，娇笑道：“对方组织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居然会在今晚动手。”
“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荷莉大人的确好手段。”
林润诧异的看了一眼马道克，他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会拍马屁的那类人。
“只是...”
艾谱莉双手扶着轮椅，蹙眉道：“1-08号封印物并不能封印邪神，我们该怎么办？”
“把黑色绸布烧掉不就行了？”林润脱口而出，在看到了一旁墨菲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之后，又有些尴尬。
“邪神的降临是不可阻挡的，绸布也不是说烧毁就能够烧毁的。”
艾谱莉冷笑了几声，不知从何处溅起的血花，被风带到了她绝美的脸颊上。
惨叫声还在不断响起，林润能够清楚的看到，于血月之下抛飞到半空的碎肢残骸。
原本淡雅且颇有艺术气息的鹅卵石地面，已经被乌黑粘稠的血淌满，每一处你所能够看见的石子缝隙之中，都在咕噜着今人恶心作呕的血泡。
“真是美妙的夜晚...”
荷莉舒服的眯上了双眼，一脸享受。
说真的，在方才的某个刹那，林润真的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变态？
当然，理智与求生欲提醒了他，最好不要这样问。
眼见荷莉并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艾谱莉再次沉声开口：“荷莉大人，1-08号封印物该怎么解决？”
“嘘...”
荷莉竖起了晶莹如玉的食指，轻轻触碰到了唇沿，示意她不要干扰自己此时的愉悦心境。
四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血腥地狱。
直至黎明的一道微弱曙光刺穿了厚重的积云，直至诡异的血色弯月缓缓沉入波澜的大海。
风，也变得逐渐温暖了起来。
连绵不绝的厮杀声与惨叫声，才落寞趋于平静。这台让林润恶心作呕的“舞台剧”，拉扯下了帷幕。
“大人。”
一阵风过，林润的身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名同样身披黑袍的男人。
黑袍已经染血，朵朵绽放的血花好似春天生长的美丽花瓣，点缀着单一而深沉的色彩。
“都解决了？”
墨菲如同一尊石雕，挺直着腰板耸立在大地之上。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很久了。
“是的，如您所吩咐的那样，我们已经杀光了海岸清洁组织的所有工人。”
简单而利落的话掷地有声，林润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寒。
海岸清洁组织，是由长期在沿海地带从事着清理垃圾的环卫工人所组成，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被市政府所招聘的人员，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自己的家庭。
“全...死了？”
林润喃喃自语，一时间喉咙有些干涩。
“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遗憾？”马道克注意到了林润的表情——实际上，从他颤抖的身体就能明显看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这些工人，并不全是邪神组织里的人！”林润双目通红，大声咆哮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为这些无助死去的亡魂背后的家人，而感到心痛？
“可是他们的工会主席，不久前才死在医院的病房里。”
马道克面无表情，林润此时真的有一股冲动——他想撕扯下这张人皮，看看隐藏在平凡容貌下的，到底是不是红色的血液！
到底是多么绝情的人，才能在这么多无辜死去的亡魂面前，冷漠的说出这句话呢？
还有她们！
林润扭头，映入眼帘的正是艾谱莉那张绝美的容颜。
林润只觉得恶心。
“工会主席是邪神组织的人，那么就代表很多人已经背叛了帝国，背叛了五大正神。”
荷莉笑吟吟的开口：“时间已经非常的紧迫，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一个一个的排查身份，只有赶尽杀绝。”
“为了帝国？”林润冷笑。
“也为了麦格林勒的市民。”墨菲摆了摆手，示意跟前的男人退下。
“哈！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讽刺的笑话。”林润抬手用力指了指街道上血淋淋的众多尸体，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暴起根根青筋。
“杀死麦格林勒的市民，就是保护他们？”
“他们在背叛帝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属于市民了！”马道克声音提高了一些，似乎很是不满林润的聒噪。
“你...”
“够了！”
马道克摆了摆手，有些不太耐烦：“我没有心情和你在这儿讨论生命的意义，事实上，我只在乎帝国交给我们的任务。”
“用嘴巴谴责，谁都可以。”艾谱莉冷笑不已：“可是，你能够提出有用的建议吗？”
“建议...”
林润沉默了片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蓦地颓废了下来。
他，真的给不出更好的建议。
在这种紧急关头，纵使再怎么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荷莉她们的做法，的确是最有效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