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尸首，又见尸首
他们开始搜索。
柯捕头忽然尖叫了一声，指着小溪说道：“快看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去，只见厚厚的冰层下面隐约有一个黑影。
刚才大家都以为只不过是冰冻水面下的一块岩石，可是柯捕头刚才用木棍砸了几下，敲开了一小块之后，露出来下面的一件衣服。
原来下面居然是个人。
这就奇怪了，这人怎么钻到冰下面去了？
秋无痕走过来查看现场，这条小溪有三四步宽，水面不是很湍急，水量不大，但在这个位置刚好形成了一个水潭，水还是比较深的，估计能到腰部。
难道他是想到河边来喝水，结果失足落水死在这儿？
秋无痕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雪已经停了，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停的他不是很清楚。马上扭头问其他人：“你们知不知道雪昨晚上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两个家长都说道：“应该是三更天的时候雪就停了。我昨晚一晚上没睡着，一直在等孩子回来，所以雪停的时候我知道，将近四更天，不过还没有打四更的更。应该还是三更将近四更的时候。”
其他几个家长也都点头认可，他们事实上为了等孩子也都是一晚没有睡。
这就明白了，昨天晚上三更时候雪停了，这孩子跑出来踩着一串一串的脚印到了小溪边喝水之类的，结果栽倒在了小溪里被淹死了。因为后半夜很冷，水面结冰了，就把他给冻在了冰层下面。
秋无痕对自己目前的推测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觉得这可以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人会出现在冰层下面，而冰却没有破裂。
秋无痕让捕快把表冰层破开，把尸体拖出来。
尸体是背朝下浮在水面的，看不见面部。等尸体拖上来，翻转过来，一个家长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原来是那个叫胖子的领头的人的儿子，是他组织大家出来远游的，没想到他一个人死在了小河边的水里。
家长要过来，被捕快拦住了，劝他先不要靠近，现在要查清楚到底是不是他杀?家长才哭泣着答应了。
秋无痕上前查看，他只看了一眼，就得出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生前入水，溺水而死。因为死者嘴边出现了大量细细的像螃蟹吐出来的泡泡一样的细泡。
这是溺水常见的一个症状，是由于呛水之后，水进入气道，跟肺里面的空气剧烈搅拌而变成极细的泡沫，离水之后就会从嘴里冒出来。
出现这种泡沫，也就证明死者是生前溺水。因为死后入水，肺部没有呼吸，也就不可能有强烈搅拌效果，无法形成这样的极细水气泡了。
秋无痕检查死者体表。
死者背部有多处创口，衣服已经破损，但是创口并不算大。屁股上也有两处，手臂上有几处砍伤。所有伤痕明显是锐器伤。
先前由于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又在水里浸泡之后，所以一时没看出来，但是解开衣服之后，便发现诸多创口已经深达肌肤。
秋无痕仔细查看了他全身各部位的伤口，将近二十处，但是所有伤口都只是浅表伤，最多也就达到肌层，没有刺穿胸腔和腹腔。也就是说，这些伤口都不是致命伤。
是谁用凶器砍他导致全身都是伤口？
雪地上没有留下血迹，也许是伤口在他离开被伤害的地方时就已经不再流血了，毕竟是浅表伤口。也可能是由于他穿着好几层的衣服，出血量不大，被衣裤包裹，以至于没有能够流淌出来。
秋无痕提取了胖子双手指纹，用手按在他伤口上，接触了伤口内部的血迹，从而得到了死者的ＤＮＡ分析结果。
秋无痕对死者家属说道：“死者的死因应该是落水溺死，但是最终的原因还是跟刚才一样需要解剖，才能最终得出结论。如果你愿意解剖，等找到其他人之后，我再对尸体进行解剖，以查清楚死亡的真正原因。”
胖子的父亲忽然说：“我儿子身上这么多伤，他是不是被人杀死的？”
“这些伤都没有伤到要害，而且也没有伤到大血管，所以流的血也并不太多，所以我还是倾向于溺水而死。但究竟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不是这个？刚才我说了，可能需要解剖之后才能够得出最终结论。”
胖子的父亲摇头说道：“不行，我不能在他死之后还把他开膛破肚。他既然是溺死，那就这样吧，你们赶紧先去找其他人。然后缉查凶手，查清楚是谁把我儿子捅成这个样子?”
其他家长早已焦急万分，不过现在看到前面两个孩子，一个已经吊死，一个又有将近二十处刀伤，肯定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们就算有心去搜索也不敢自己去了，生怕会遇到那可怕的凶手。
等秋无痕他们这边初步检验结果出来之后，这才继续沿着雪地那一趟脚印往前搜索。
这脚印逐渐蜿蜒向上，是从山上下来的，看来胖子是受了伤之后从山上跑下来。
走不多久，他们就看到雪地里有血迹，但不多，星星点点的，越往后血就越多。可见血迹不是没有，只是在后面那一段消失了。
沿着血滴和脚印往前搜索，几个捕快都谨慎的抽出了刀子，随时防范危险。
家长们继续大声的呼叫着，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们来到一处山岩下，突然被看见的镜像镇静了。
只见有个孩子蜷缩在一块山石下面，头上全是鲜血，地上的白雪也被浸透了，他整个人已经冻僵了，鲜血已经凝固。
一个家长哭了起来，这是他的孩子，是兄弟俩一起来的，死的这个是哥哥张大郎。
他们很快在另一边山石旁发现了弟弟张二郎。
张二郎手脚伸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头部满是血痕，头骨碎裂，显然是被人用类似于石头之类的钝器砸碎了脑袋。
周围没有发现其他失踪人员，捕快四处警戒。
秋无痕开始勘察现场，先要查清楚这两个人的死因。
他先调查张二郎。
张二郎手里握着一把尖刀。看见尖刀上的血迹，秋无痕立刻想到了胖子身上的伤，难道是被这家伙手上的刀捅伤了吗？
他马上小心的把那把刀取了下来，用手接触了一下刀尖上的血，脑海中立刻出现了ＤＮＡ分析结果。
经过比对，刀尖上的血的确跟胖子的ＤＮＡ分型结果相同。也就是说，刀尖上血迹是胖子的，不过刀刃上的血迹却不是，跟胖子的不一样。
难道这柄刀上有两个人的指纹吗?
另外一个人又是谁？
秋无痕对张二郎头部的伤进行了勘验，头部有至少两处明显的凹陷性骨折，力量很大，脑浆都迸裂了。从创口边缘生活反应来看，是生前伤。
他检查了死者的体表，体表倒是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
他又来到了蜷缩在山崖下死亡的张大郎身边，先对尸体体表进行勘验。
张大郎尸体已经僵硬了，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第108章 雪夜凶杀案
秋无痕查看了死者的头部，头部也是有钝器伤，但是这头部的钝器伤是长条状的，不像先前的不规则的岩石敲击形成的那种创伤，这是木棍铁棍之类的猛击头部导致。
在现场雪堆里找到了一块岩石，石头上面沾有鲜血和少量的毛发。
秋无痕用手接触它上面的血迹，得出了ＤＮＡ，经过比对，竟然跟弟弟张二郎的ＤＮＡ分型结果吻合，证明石头伤是张二郎的血迹。
而毛发经过ＤＮＡ检验，同样证明也是张二郎的。
这就是说，这块石头应该就是杀死张二郎的凶器。
他马上用手小心的触碰了岩石，果然岩石上获取到了几枚指纹，其中有两枚还是血手印，但颜色不是很深。他马上提取了张大郎的指纹，果然指纹是张大郎的，岩石也掉在张大郎的尸体旁边。
但是，张大郎脑袋是木棍猛击导致的，猛击的木棍目前没找到。
秋无痕继续检查，很快在张大郎左手臂处发现了多处抵抗伤，是切砍造成。脱衣服检查，发现他左前臂有几处砍伤，鲜血已经凝固。
经过比对，张二郎尖刀上的血迹是张大郎的，从而证明这把匕首曾经砍过张大郎，张大郎用手臂去抵挡，在手腕上造成了多处伤口。
脚印是从上往下延伸的，他们沿着脚印再往山上搜索。
走出一段路，发现了一大片空旷雪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和鲜血。
这里显然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有一趟血迹，沿着另外一个方向往前延伸。
秋无痕说道：“我们最好先沿着这一条脚印找到这个人，这个凶手有没有在现场不清楚，最好大家不要分散。”
这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于是便都跟着他沿着那条脚印往前搜索。
因为这些家长谁也不知道这趟脚印的尽头会不会是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希望。
这次他们走得比较远，大概走了两里路，才在一片斜坡上看到了一个人影，趴在雪地之中，一动也不动。
秋无痕先观察了一下现场附近，没有发现搏斗痕迹，只有这个脸朝下趴在雪地里的人的单趟脚印。
秋无痕过去将那尸体翻转了过来。
另一个家长立刻嚎啕大哭，他认出来那是他们的儿子，一个外号叫猎豹的学生。
这学生因为非常善于短跑，速度极快，所以得了个外号叫猎豹，没想到他还是没逃脱死神。
秋无痕发现猎豹身上也有少许鲜血，可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他的右手牢牢攥着一根木棍，木棍上面有鲜血，他会不会是打死张大郎的人呢？
秋无痕检查了木棍上的鲜血，经过ＤＮＡ比对，的确如秋无痕先前推断，跟在山岩旁边张大狼ＤＮＡ吻合。
也就是说，猎豹手里的木棍，是打死张大狼的凶器。
猎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他是怎么死的？
秋无痕检查了死者衣物没有破损之后，便把衣服脱掉，检查体表。
体表也没有任何伤痕，一切都是完好无损。
难道他是被冻死的吗？
有可能。气温这么低，他穿的衣服并不多，躺在雪地里也许会动死。
不过是不是冻死得经过解剖鉴定。
猎豹的父亲在哭泣，秋无痕觉得这时候不是提议解剖的时机。
他提取了猎豹的掌纹，并取下他的一根头发鉴别了DNA分型，然后带着其他人原路返回，只留下猎豹父亲和亲戚在照顾尸体。
他们返回刚才出现剧烈搏斗的现场，秋无痕让其他人远远的不要靠近。
他对现场进行了一番勘察，发现地上脚印全部都是人的，并没有出现野兽的脚印，他把每一处的鲜血都进行了提取。
秋无痕对血迹进行检测之后，惊讶的发现，地上这些血迹分别是张大郎、张二郎和胖子的。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的搏斗就是在这个地方发生的。
剩下的三个人在哪里？
他们搜索四周，终于在上方又发现了成趟脚印。
顺着脚印再往上走，脚印比较凌乱，但是往上走的脚印没有血迹，显然搏斗是在下来之后才开始，在到达这一块地方之前，他们还没有进行厮杀。
攀爬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小树林，脚印是从小树林出来的。
小树林里有一片空地，空地处有烧过的篝火。
火堆旁边发现一具尸体，是个女的，全身都僵了，外表没有任何伤痕。
看到这女的，一个家长大哭了起来，是他的女儿，名字叫美凤。
秋无痕让捕快阻止其他人靠近，他先检查现场。
现场地上有不少凌乱的脚印，尸体蜷缩躺在地上，脸部异常惊恐，好像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秋无痕之前已经提取了每个死者脚上鞋印，此刻用手触摸将雪地上杂乱的脚印提取，与脑海之中发现的几个死者脚印进行比对。
古人鞋底都是手工制作的，有各种特有花纹，穿久了之后也会因为摩擦而形成了特有痕迹，因此每个脚印都有独特性，可以进行同一认定。
经过比对，很快确认现场的脚印就是已经发现的五个死者生前所留，另外，还有一种鞋印跟五人不吻合。
这鞋印很可能是另外一个孩子的。
可是，不是来了七个吗？还有一个孩子呢？没有出现在篝火旁？
也就是说，篝火边，只有六个孩子在这生火取暖？
这片小树林在一处不高的山崖附近，能挡风，小树林里有不少干柴树枝可以取柴生火。
那堆火旁边有不少捡回来的干树枝还没有烧，篝火里多数柴火才刚刚烧了一小部分，可见当时火刚生起不久就出事了。
篝火在这些人四处逃散之后熄灭了，只剩下美凤死在那里。
她是怎么死的？
秋无痕开始对尸体进行检验，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不仅是因为尸僵，还包括冰冻。
将尸体翻转时，就像一只冻硬了的大龙虾
不过，不可否认，死者美凤长得的确很标致，尽管死了，依旧能看出生前的美貌。
他查验了尸体的体表，死者衣着完好。裤带也是系得好好的，并没有遭受暴力或者侵犯的痕迹。
不过，体表完整并不代表不是他杀，但是旁边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不好进行检验。一般来说，体表没有伤，解开衣服里面也不会有伤痕，隔山打牛这样的高深武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
秋无痕带人继续搜寻剩下的一个人，剩下这个是个女的。
他们对这片小树林搜索之后，发现了两趟脚印往外延展，两趟脚印方向相反，并且明显不是一个人的。
奇怪了，前面已经发现了六具尸体，怎么会有两串脚印留在这儿？
难道他们不是七个人，还有一个其他的人吗？
秋无痕对柯捕头说道：“你把捕快分成两拨，一波捕快你带领，沿着这脚印搜寻，找到人后，如果死了，一定不要靠近，在距离尸体三十步远以外的地方停下警戒，等待我来。我们带另外先找另外一趟。”
柯捕头答应，留下几个捕快给秋无痕，自己带着另外几个捕快沿着右侧一趟脚印追过去。
剩下的家长则跟着秋无痕、钱金芝和几个捕快顺着左侧脚印往前走。
脚印一直延伸到山腰的另外一侧。
忽然，他们发现了脚印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山洞。
山洞很小，秋无痕目光敏锐，一下就看清山洞里，一个年轻女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裙都脱了下来扔在了一旁。
第109章 还活着
跟来的家长是一对夫妻，已经哭着往前冲，他们已经认出那是他们的女儿银钗。
秋无痕一把将二人拉住了，说道：“不要破坏现场！”
家长站住，呜呜地哭，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但那女子一动不动。
秋无痕先查看了一下山洞四周的痕迹，除了一趟脚印进山洞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脚印或者痕迹。而且只有这一趟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
他查看了地面的脚印，也没有倒着走的掩饰性脚印特点。
他用手触摸提取了脚印，然后避开了那趟脚印，绕进了山洞。
山洞浅浅的，就半间房大小，地面有泥土和石头，还长得有几株杂草，洞口边有白雪覆盖，但里面没有。
秋无痕蹲下身查看这女子。体表上没有任何伤害痕迹，手臂也没有抵抗伤。
他想把尸体翻转过来，忽然，他发现尸体还是柔软的！
他不由又惊又喜，赶紧用手诊脉，但感觉不到脉搏。他马上趴下用耳朵贴在胸口听了听，还能隐约听到心脏的声音。
银钗没有死！
他急忙将旁边的衣服全都拉过来堆在她身上，并赶紧对洞外的钱金芝叫道：“你快进来，她还没死。”
钱金芝飞快的跑了进来，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衣服给银钗重新穿上，并把她抱到怀里，用体温替她取暖。
银钗的爹娘欣喜不已，她爹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扔进来给钱金芝。他不敢进来，怕破坏痕迹。
他们家境还不错，穿的是丝棉夹袄，这东西保暖，而银钗身上的衣服也挺保暖的，再多一件衣服就更好了。
秋无痕说道：“必须马上给她升温取暖，让她恢复，不然她会冻死的。她体温已经极低了。”
刚才触摸尸体的时候，就跟触摸冰雪一样。但是银钗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居然还没有死，能坚持到现在。
秋无痕马上对山洞进行搜索，查看山洞的痕迹，可是在山洞里没有任何可疑痕迹。
他叫捕快和银钗母亲父亲赶紧去找些柴火进来生火取暖。同时提醒钱金芝不要把银钗放在火边烤，用背对着火，要周围的温度慢慢升起来，逐渐恢复她的体温。
如果太快，在体温极低的情况下，突然遇到高热的话，也是极其危险的。
钱金芝点头说：“我知道，我救过不少冻伤的病人，最好是先用冷水给她洗澡，等她恢复到冷水温度的时候，再用被子裹着放到屋里，慢慢让她温度升起，不能喝热水。这些我都知道。”
秋无痕点头说道：“那好，你在这照顾她，尽量让她早一点恢复意识，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找另外那个神秘的人。”
秋无痕走之前提取了银钗的手掌指纹和一根头发，又提取了她的脚印。
他带着几个捕快原路返回，顺着另外一条痕迹搜索。
这时，他们看到了柯捕头带队的捕快返回来了，柯捕头对他说道：“秋邱先生，那趟脚印到悬崖消失了，我们包抄到悬崖下面，底下也没有发现尸体。山壁之上也没见到人，奇怪，那人不见了。”
“带我去看看！”
秋无痕跟着他们来到悬崖。脚印一直延伸到这里。悬崖有十几丈高，脚印在悬崖尽头消失。这人似乎已经从悬崖上跳下去了。
秋无痕先用手提取了地上的脚印，跟现场中其他的人进行比对。都没有比对中，可见这一行脚印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
由此证明，除了他们七个之外还有一个人。
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秋无痕从山崖一侧绕了下去，到了下面。
柯捕头说：“我们以为那个人跳下来了或者掉下来，我们在下面搜索，可是没有见到尸体，也没有东西掉下来的痕迹。而且这山壁很光滑，又没有山洞什么的，而且山壁也不大，他到底到哪去了？
秋无痕看了看，指了指两侧说道：“你们有没有搜寻两边？”
“搜索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两边没有脚印。”
“我们从另外一侧找到了一个幸存者，就是另外那个女的，叫银钗的，她还活着，但是还没有恢复清醒。因为她体温非常低，随时可能会死去，现在在山洞那边。我们马上返回到那边去，你留下两个捕快在附近再搜索一下这个人。这人也很重要，他既然出现在这儿，说不定知道一些真相。”
柯捕头当下留下两个捕快在附近进行搜索，剩下的跟着秋无痕返回了山洞。
在山洞里，银钗的呼吸变得稍稍强了一些，但依旧双目紧闭。
秋无痕说道：“不能在这儿呆着，很快就要天黑了，而且好像还有暴风雪。”
柯捕头说道：“现在怎么办？”
秋无痕说道：“这样吧，你们马上编一个担架，用衣服把她包好抬到下面的道路之上，就可以放在马车上把她运回去了。”
柯捕头赶紧让捕快去砍树枝来制作担架。
钱金芝则招手叫秋无痕过去，说道：“我发现银钗姑娘的大腿内侧有一块奇怪的疤痕，大概有拇指大小，是玫瑰色的。”
秋无痕说道：“让我看看。”
钱金芝摇头说道：“不行，人家老爹在这儿，你看人家女儿的大腿，成何体统?”
“这是查案。”
“查案也不行，担心人家告你。你到底只是一个刑名师爷，还是不要惹麻烦。”
秋无痕点点头说道：“那你能不能把它画下来？”
“我画不了，我也不会画画，要不先回去吧，回去之后我跟银钗说一下，或者跟她母亲商量一下，得到她母亲同意之后再让你看。毕竟只是大腿的内侧，也不是太私密的地方，又是为了查案，但是还是需要征得银钗家人同意的。”
秋无痕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很快担架便做好了，钱金芝把银钗抱起来放在担架上，然后用衣服裹好，再用绳索把她绑紧。因为下山的路有些颠簸，生怕把她从担架上翻下来。
抬着人准备走，秋无痕对柯捕头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想在附近再搜索一下，找找其他的线索。因为马上有暴风雪了，我担心暴雨来了，便把所有的痕迹全覆盖了，再想找就找不到了。你把这些人带回去之后，最好把他们的尸体都先留在衙门，等我回来，你们尽可能说服他们同意尸体解剖，必要的时候让知县大人出面。”
“查清楚真相是关键，这个案子明显涉及到凶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个人在凶杀中起到了什么作用，都要查清楚，这是一个重大的命案，不查清楚就把尸体拿去掩埋，可能会没法破案的。”
第110章 大鹏鸟
柯捕头答应了，说道：“我留下两个捕快跟着你吧？”
秋无痕摆手说道：“不用了，人多反而会扰乱我的调查，我还得排出这些痕迹，你还是把他们都带走吧。”
钱金芝说道：“我留下来帮你。”
秋无点头，又担心的说道：“银钗怎么办？她的救治需要人。”
“放心吧，叫他们直接送到金芝堂，那里有我的好几个郎中，都有经验治疗冻伤。”
秋无痕便同意了，叫他们赶快下山。
一行人抬着银钗便下山去了。
他们走之后，钱金芝对秋无痕说道：“我们该搜寻哪里呢？”
秋无痕说道：“第八个人到底是谁？我们得找到他。他很可能是解开这团迷案的钥匙。”
钱金芝说道：“不是搜索了没找到吗？”
“但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了，他肯定以什么方式离开了，或者就隐藏在附近，咱们得找到他。”
于是，两人便转身又沿着那道脚印搜索。
天已经越来越暗，即将便是一场大雪。
钱金芝说道：“天黑之后我们怎么回去？”
“没问题，地面积雪有反光，能看得见路。”
秋无痕他们来到了悬崖处，开始沿着悬崖边搜索，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痕迹。
他马上扩大搜索范围，发现距离这片悬崖二三百步之外就是那条发现胖子淹死的小溪。
他来到小溪上下看了看，忽然他眼睛一亮，指着溪水边一处被白雪厚厚覆盖的草丛下一个小小的窟窿，说道：“看到了吗？这里有个洞。”
钱金芝蹲下身看了看：“好像是有什么人钻进去了，难道是什么动物吗？”
秋无痕说道：“为什么不能是从里面钻出来的？”
“钻出来？对呀，你是说那个人从山那边钻到雪地里，他从雪下面一路爬到了这儿，从这钻出来？”
“完全有可能，或许这个人是为了躲避某种恐怖的事情，或者怪物什么的，害怕被发现，就从积雪下面爬开，然后到小溪边，再踩着小溪上结的冰离开。毕竟人在冰上不太容易留下脚印，比在雪地要好得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沿着小心寻找，看看有没有痕迹。”
秋无痕仔细观察了冰面，果然找到了浅浅的脚印，但是再往后脚印就消失了。
看来是爬出来时脚上沾了白雪，而踩在坚硬的冰层上，自然也就留下了两个雪花形成的脚印。
雪被蹭光了，冰面异常坚硬，也就没有再留下痕迹了。
秋无痕用手触摸脚印，提取之后跟大脑中脚印比对，证明就是从火堆边那神秘第八个人的脚印。
看来自己推测是对的，他应该是从悬崖上跑下来，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钻进雪中，再把入口封住，然后从雪下爬到了小溪边。
他显然知道这边有一条小溪，又或者看到了，所以才想好了跑到这儿，再沿着小溪跑掉，这样痕迹就不会留下了。
钱金芝问秋无痕：“我们是往上还是往下搜？”
“往下的话，会延伸到那些人逃跑的方向，包括死在小溪边的胖子。如果这人当时跟他们一起遇到危险逃开的话，他应该不会跟其他人跑一个方向，这样反而容易被发现，所以正常情况下我觉得他应该往山上跑。”
“你觉得他们是遭受了某个人或者怪兽的袭击吗？那为什么雪地上没有留下痕迹呢？”
“我只是这么推测，因为死者脸上惊恐害怕。在死亡的瞬间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他们慌不择路的逃跑，并且分成几个方向，我觉得也不像正常的人正常的情况下离开的样子。所以推测很可能遇到什么恐怖的事，并且不太可能是人或者野生动物，因为没有留下痕迹。”
钱金芝说道：“会不会是山神或者鬼怪？这山的另外一边就是叶积寺，那寺庙非常诡异，你忘了。”
秋无痕当然知道，不过他笑了笑说：“如果把案件原因都归结到鬼怪身上，这案件侦破起来就容易了，又何必重金请我这个刑名师爷来破案呢？直接请道士抓鬼不就完了？”
钱金芝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吧，那咱们赶紧沿着小溪往上走，继续搜寻。”
他们俩沿着小溪一路查看，希望能找到的痕迹。
可是天公不作美，他们只搜寻出了一小段路，天上就下起了大雪，而且很快就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山上的大雪比城里头要大得多，一会儿就把他们弄成了毛茸茸的雪人了。
这鹅毛大雪掩盖了所有痕迹，他们走过的脚印甚至都很快被大雪覆盖了，那么之前那个逃走的人留下的痕迹自然也就会被覆盖。
秋无痕摇摇头说：“算了，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是回城吧。”
他们一路下山，雪越下越大，往前再走一段路就能到官道上。就在这时，钱金芝一把拉住了无秋痕：“小心，好像有野兽！”
无秋痕四下看了看，啥都没有，笑呵呵说：“野兽？这天寒地冻的，野兽不该躲在家里烤火吗？”
“别说话，我说的是真的。”
秋无痕也侧耳倾听，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时天已经黑了，但因为地上有积雪，可以四下查看，一眼能看出数十步之外，但没有看到任何危险。
他们附近没有什么树林，地势比较开阔，最近的一片树林也是在百步之外，黑黑的看不清楚。
山谷另一侧则是成片的树林，树上都挂满了白雪，银装素裹。
从钱金芝紧张的表情，无秋痕感觉到了他们面临的危险。可是无秋痕自己却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靠近，这让他想紧张都紧张不起来。
忽然，钱金芝一把将秋无痕扯倒并扑在他身上，把他压着。
秋无痕脸朝下整个脑袋都扑进了雪里面。虽然身后钱金芝娇躯扑在他身上，可是半点温馨都没有，反倒又是痛苦又是狼狈，
这是唱的哪一出？要亲热不能先给点暗示哇？
秋无痕身上一轻，钱金芝就已经离开了，并一把将他从雪窟窿扯了出来。
他抹了一下脸上的雪：“干嘛呀？想玩游戏……？”
钱金芝指了指山谷下方。
秋无痕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顿时大吃了一惊，把后面的话也硬生生的吞没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头大鹏鸟，伸展着巨大的翅膀，缓缓扇动着，飞上夜空。
秋无痕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对钱金芝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只大鹏鸟刚才无声无息的从山坡上树林俯冲下来，想抓我们两个。幸亏我看到了雪地上的影子，不然根本料想不到它会从后面偷袭我们。”
“你救了我一命。”
“谈不上，谁救谁还不知道呢。咱们得想办法躲开它。”
“那咱们跑吧。”
“你觉得你可以跑过大鹏鸟吗？”
秋无痕顿时无语。
对呀，大鹏鸟速度极快。别说现在地上到处都是积雪，就算没有积雪，他们也跑不过在天空翱翔的大鹏鸟的。
这四周都是旷野，只有少量的小树林，那也没办法躲过大鹏鸟的。那爪子在身上抓一下就完蛋了，把人撕碎也是轻而易举的。
第111章 雪下求生
秋无痕很想求助于脑海中的药葫芦，可是药葫芦显然没有冒出来的意思。只能靠自己了，因为药葫芦已经说了，不到最后一刻它是不会现身的。
他紧张的四处张望，那只大鹏鸟已经翻转过来，从半空又朝他们俯冲下来。
尽管大雪纷飞，由于大鹏鸟太大了，他们还是能清楚的看见它的影子，正朝着他们俯冲下来。
钱金芝盯着大鹏鸟，抓住了秋无痕，说道：“全身放松，我抱着你躲开！”
就在大鹏鸟冲到近前，张开了双爪朝他们抓来的瞬间，她猛的带动秋无痕，往旁边一个侧扑，并迅速翻滚，大鹏鸟扑了个空，煸动着巨大的翅膀，沿着山坡往上飞去。
看来它想再来一次俯冲，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躲过了？
他们两个滚出好几步远，深深的掉进了积雪之中，整个人都埋到雪里。
秋无痕突然脑海一顿，灵光一闪，说道：“钻到雪里，往前爬，那边有个岩石，我们爬到岩石后面去。”
钱金芝顿时灵光一闪，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马上跟着秋无痕屁股朝上拼命钻进了厚厚积雪深处，再沿着地面往前爬行
也不知道后面大鹏鸟是否发现他们，先钻出去再说。
这种爬行不能够太靠近积雪表面，否则天空中的大鹏鸟兴许就能发现，所以他们扒得很深，好在积雪比较松软，比较容易爬。积雪之中蕴含有氧气，也不如何憋闷。
他们一路爬着，跟土拨鼠一样把雪抛到身后，往前爬行。
基本上要冻僵了，但两个人为了活命也不敢停留，一个劲的往前刨，终于碰到了那十几步开外的巨大岩石，两人这才停下。
他们在厚厚雪层下整出了一个小空间，相互挤在一起。
钱金芝说道：“好冷。”
的确，钱金芝刚才把自己外套脱下来包住了银钗，她已经没有外套了。
秋无痕还穿着厚厚的夹袄，于是他解开扣子把钱钱芝包了起来，并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腋下。
在雪地里只有相互抱团取暖，不然人都会冻僵的。
两人抱在一起不敢再动，倾听着外面的声音，但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等了好一会儿，秋无痕说道：“我们往上戳一个小窟窿，看看它在不在？”
钱金芝点头答应，两人又往上开始挖掘，挖到距离冰雪面不远的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钱金芝毕竟是练武之人，动作更轻盈敏捷，她将雪挖透了，小心的探头出去张望了片刻，又把头缩了回来，重新用雪堵住了那窟窿。
她这个动作让秋无痕知道，那只大鹏鸟应该还没有离开。
果然，钱金芝对秋无痕说道：“那家伙还在空中盘旋，它似乎认定我们没有跑多远，所以还得等一等。”
“它盘旋的话应该就不会知道我们俩的具体位置，坚持下去。”
钱金芝说他：“你说那七个学生是不是遇到了这头可怕的大鹏鸟，所以才四下逃跑？”
秋无痕说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这种说法固然可以解释地上为什么没有袭击者的痕迹，但是没办法解释其他疑问。比如张大郎和张二郎兄弟俩相互厮杀，这是为什么？难道大鹏鸟能够让他们精神错乱？显然不可能。还有大鹏鸟为什么会让银钗脱掉全身的衣服？这也是不能解释的。另外长颈鹿干嘛要上吊自杀？”
“对呀，这些的确是大鹏鸟不能解释的。”
秋无痕又低声说道：“不过，尽管大鹏鸟不可能是整件事的唯一的原因，但可以是其中的部分原因。”
“这话怎么讲？”
“比如大鹏鸟造成了他们的惊慌，后面又由于其他原因兄弟相互打了起来，而长颈鹿上吊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原因造成的。而银钗在山洞里脱光衣服被冻晕过去，这就是另外一个原因，所有单独的原因导致的事件混合在一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了。”
钱金芝兴奋的点头说道“对呀，还是你脑袋瓜聪明，我怎么没想原因可以不同呢？”
秋无痕说道：“咱们别说话了，虽然我们躲在冰层下方。那大鹏鸟在天空之中未必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但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紧紧的依偎着抱团取暖，等待着大鹏鸟忍不住离开的时候。
钱金芝过了一会儿，再次探头出去看时，大鹏鸟一直在天上盘旋，并没有下来。
秋无痕也爬上去看了一眼，天空中大鹏鸟巨大的翅膀缓缓煽动，就绕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盘旋，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秋无痕说：“咱们就这么坚持下去，我不相信那大鹏鸟会一直赖着在天空不走。”
“也许柯捕头他们会返回来接我们的。”
“是的，咱们得随时注意外面的声音。”
“我困了，我们在下面睡一下吧。”
秋无痕一本正经说道：“行啊，不过你可不许趁机揩油。”
“呸，做你的美梦！”
她推了秋无痕一把，随即用手抱着他的胳膊说道：“我还就抱你了，不然冷死了。你认为我占便宜那就这么想好了。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你家娘子也不知道。”
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声远远传来，在呼喊他们俩的名字。
秋无痕和钱金芝一下坐了起来，侧听声音，果然是有人在或喊他们，绝对不是错觉。
于是钱金芝立刻从通道钻了出去。一瞧之下，只见有不少人正在高声叫喊。而天上的大鹏鸟飞得更高了，但还能隐约看见。下面这么多人而且举着火把，大鹏鸟自然就不会再下来了。
钱金芝大叫道：“我们在这儿！”
来的正是柯捕头等人。
原来他们返回县城安顿之后，发现天黑了，大雪纷飞，怕秋无痕他们出问题，马上又召集了数十个民壮拿着火把返回来上山接他们。
柯捕头他们跑了过来，高兴的对二人说道：“我们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没想到你们俩躲在这里。”
“我们在这躲避天上的大鹏鸟。那家伙差点把我们抓去当食物了。”
众人都没有注意天空。听到这话，才赶紧都抬头朝天上看。果然看见那只大鹏乌还在天上，缓慢的翱翔着，不过时隐时现而已。
看着大鹏鸟没有府冲下来，众人这才稍稍放心。
秋无痕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重新把夹袄穿在身上。捕快带有多余的衣服，就担心遇到什么问题可以保暖。当下拿了一件给钱金芝让她穿在了身上。
一行人返回下山，那只大鹏鸟才最终放弃，飞走了。
第112章 奇怪的烧灼伤
回到了县城已经是深夜了。
柯捕头告诉秋无痕，尸体经存放在县衙，但是六个已经确认死亡的学生的家长都拒绝进行尸体解剖，可能还需要点时间说服。幸存下来的银钗还处于昏睡之中，在金芝堂裹着被子，正慢慢恢复体温。
秋无痕叮嘱钱金芝，一旦病人恢复清醒，马上派人叫自己。随后便与众人告辞，返回了家中。
苏劲松对丈夫的归来并没有表现太多的惊讶，因为她并不知道丈夫经历了生死。秋无痕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尤其是他跟钱金芝二人躲在雪堆里躲避大鹏鸟的经历。要是说出来，她会吃醋的，
第二天早上。
秋无痕起床之后洗漱完毕，苏劲松忠告诉她头天他们已经完成了花园所有清洗和打扫任务，今天开始要收拾打扫内宅了。
秋无痕给他们的专门用于清洗鲜血的中药洗液非常有用，清洗之后就基本上闻不到什么味道了。而且血液也洗得很干净。
这个配方是大脑中药葫芦给他，他对药葫芦也是赞赏有嘉，想不到中药制剂还是能够发挥这样的重要作用。
秋无痕一路来到了县衙。
他看到了几个死者的父母和亲戚，正在院子里说着话。
典史看见他，招呼说道：“这件事秋先生来解决吧。”
秋无痕过去问：“怎么啦？”
美凤的父亲说道：“我们是来把孩子的尸骨接回去，准备办丧事的。不能老放在衙门啊！这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
秋无痕说道：“暂时还结不了。至于尸体你们能不能收回去我做不了主，得问知县老爷。但是我个人的意见，我觉得还是要查清楚他们的死因，如果不查清楚这案子就没办法侦破，他们若是被杀，就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美凤父亲焦急的说道：“是不是不解剖就不允许把尸体带走?”
秋无痕点头说道：“解剖是很必要的。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师爷，我没有任何权利决定任何事情。有权力的是知县老爷，你们还是找知县老爷去反映这些事吧！”
长颈鹿的家长说道：“我们已经说了要见老爷，可是老爷说他没空见我们。让所有的事都找你，你说了算。”
秋无痕说道：“那我先去问问知县老爷。如果的确如此，我回头再来找你们。”
说着秋无痕快步来到了知县的签押房。
费知县正在品茶，见他进来，马上招手叫他坐下：“我还正想找你。外面一堆人要把尸体领回去，这事该怎么办？”
秋无痕说道：“这案子涉及到故意杀人或者伤害，触犯了刑律，必须查清楚整个事情经过。”
“非要解剖尸体吗?”
“在我看来是必须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用犹豫了。你去告诉那些人，尸体必须解剖，如果不愿意解剖的，尸体就不能领回去，一直放着，什么时候破案什么时候再领。”
秋无痕见知县能够如此果决，很高兴，有这样的领导自己查案也就方便了。
于是秋无痕迈步离开了签押房，出来把这话告诉了在前院等候消息的这几个家长。
这几个家长一听就傻眼了，面面相觑。这可是知县的话，谁敢不听?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百姓，有几个无非家里小康而已，哪有改违抗知县命令的本事?
于是一番商议，终于都点头同意进行尸体解剖了。
第一个解剖的是长颈鹿。
他的死真的让人感到古怪。其他几个人死亡都跟发生恐怖事件有关，而他居然是上吊。并且他是距离那些人最远的山谷里，他为什么跑出了这么远，最后却吊死在了山下的树上？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秋无痕对长颈鹿的解剖进行得很顺利，而结果却没有出乎他的预料。——长颈鹿的确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吊死。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害。但是秋无痕在他的小腿部位发现了拇指大的一小块玫瑰色的瘢痕，这瘢只有手指大小，并且颜色很淡。如果不是秋无痕仔细的重新搜索，还真不会发现这小块痕迹。
而之前在野外进行体表检查的时候，他因为着急再去寻找其他人，并没有如此细致的搜索每一寸肌肤，而现在，他发现了小腿处的这处伤痕。
他用手指触摸，发现这不是伤疤，它没有造成皮肤破损。但是又不像画上去的。
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还真是弄不明白。
他在脑海中问药葫芦，可药葫芦根本没理他，似乎这个问题压根就不需要回答。
秋无痕想起了侥幸活过来的银钗，钱金芝说她大腿内侧也有一个玫瑰色的很淡的瘢痕。是不是跟这个一样?
钱金芝自己也说不明白。秋无痕只有等待解剖完了之后再去看看。
他完成了对长颈鹿的解剖，把解剖的结果让仵作登记在了尸格之中，再让他的家属把尸体运回去，可以进行安葬了。
下一个解剖胖子。
他初步判断尸体是在水里淹死的。在经过实体解剖之后，检验的结果也确认了他的推测。死者的确是死于溺水导致的窒息。身上的伤痕也的确没有刺穿胸腹腔，没有造成致命的损害。
秋无痕又很仔细的切开了死者的气道，检查气道里有没有吸入水中的物质，从而判断是否是溺水。
切开后，他惊讶的发现胖子的喉道居然有严重的烧灼痕迹！
秋无痕吃了一惊，死者食道中怎么会有烧灼的痕迹呢?而且只有这么一段有。
他又立刻检查死者的口腔和咽喉，发现气管有烧灼伤，程度不重。
难道是什么神奇火焰居然能够在水下进入他的体内烧伤他的气管？
这种烧伤如果不解剖的话是根本不会发现的，但是这种烧伤本身不可能产生致命的损害，也与致死原因没有什么重大的联系。也就是说这道烧伤的发现不是颠覆性的。
秋无痕又详细检查了尸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发现任何烧伤，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病变或者创伤。
于是秋无痕将尸体移交患者的家属，可以拿回去安葬。
他接着解剖的是那兄弟俩，这二具尸体是秋无痕特别看重的。因为他们二个死在相隔不远的同一块地方。
秋无痕先检查了张大郎，张大郎有头部损伤。
他再次检查尸体体表，没有发现异样的痕迹，也没有发现长颈鹿小腿上的那种玫瑰色的瘢痕。他拿手术刀剖开了张大郎的尸体进行检查，内脏没有损害。
他下意识的把注意力放在了死者的气管上，然后用剪刀剪开了气管。
果然他的整个身子都震动了一下，因为他再次看见气管之中有一块小小的烧灼的痕迹。所处的位置跟胖子的不大一样，比胖子的更深一些，位于气管和支气管交叉的位置。
这到底咋回事?
难道有鬼火可以直接从口腔进人体烧灼人体内部吗？不可能。
但是这种烧灼显然没有让张大郎当及毙命。
他的死亡原因是脑挫裂伤，并且属于生前伤。
第113章 尸体解剖
秋无痕检查尸体其他的部位，没有发现致命伤痕。
秋无痕开始解剖张二郎的尸体。
张二郎额头也是钝器伤，明显是用石头砸的，在伤口内部还发现了少量的碎屑。
确认了这一点，秋无痕剖开尸体第一反应并不是检查其他的内脏，而是气管。
他用剪刀剪开的气管，果然不出所料，在气管同样发现了一小块烧灼的痕迹，只是位置跟前面都不大一样，但也位于气管内侧。
检查喉咙和口腔，也没有明显的烧灼痕迹。
这个烧灼痕迹真是诡异，他没有烧伤死者的口腔和咽喉，而是直接进入体内，在体内烧伤了他的气管，而这种烧伤又不致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秋无痕很快检查尸体的其他脏器，没有发现致死的伤痕和致命的病变。他同样让仵作把这个记录在了尸格之上。随后他把张大郎和张二郎二具尸体交给了他们父母带回家去安葬。
随后检查猎豹的尸体，这是让秋无痕最为感到迷惑的尸体。
因为死者身体完好，没有任何伤痕，他手里拿着的木棍经过检测就是打死张大郎的那根，说明他是打死张大郎的凶手。
但是他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害。虽然张大郎手边有一块石头，上面粘附有血，但是经过比对不是猎豹的，而是他亲弟弟张二郎的。
秋无痕对尸体进行解剖。
他首先把注意力放在了气管上。
但是这次他剪开了气管之后，却没有在气管里发现任何烧灼的痕迹。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脏器，很快他发现死者的双肺出现点状出血。心外膜也有明显的点状出血，肝和脾都有淤血，也就是说内脏有多处出血。
秋无痕马上把手放到了死者的心脏，并在脑海中对心脏进行组织病理学检验。
很快药葫芦晃动了二下，出现了组织病理学检验结果：
大脑锥体细胞和神经元和浓缩溶解心肌纤维断裂，小血管扩张充血，小静脉和肺胞壁，毛细血管扩张淤血。
为什么死者内脏有这么多的淤血和出血，而在体表却没有任何伤痕呢?这伤怎么来的？
对于死者内部出现的淤血和点状出血，秋无痕一时找不到原因。
他检查死者外部体表，甚至包括隐蔽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秋无痕一头雾水。
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了下来，把尸体交还给了死者的家人运回去安葬。
接着，他把解剖重点放在了美凤的尸体上。
先前在火堆旁他不方便脱掉死者的衣裙进行检查，而现在可以这么做了，他对死者衣物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破损。剪开了死者的衣裤之后，死者的体表也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如同猎豹一样。
这真是奇怪。
秋无痕剖开了死者的胸腹，剪开了气管，气管里同样找不到先前在胖子他们尸体上发现的那种烧灼痕迹。
跟猎豹一样，死者的内脏也出现了淤血，不过淤血只出现在心脏。
心脏的心肌在病理学检验下显示断裂，而心脏表面明显可以看到点状出血，可见美凤的死亡是由于心脏遭受了某种不明原因的攻击导致心肌断裂，心脏出血，心脏停跳而猝死。
这样看来，她根本来不及做反应就死在了火堆旁。
从她满脸的惊恐也可以证明在死之前见到了可怕的事情，这或许后来成为她死亡的原因。
可这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秋无痕检查那其他脏器，暂没有发现病变或损害，于是重新把尸体恢复原状，把尸体交还给死者家属。
尸体全部解剖完毕。
家属问有没有查清死因?
秋无痕告诉他们原因基本查清了，但需要进一步调查。因为涉及到凶杀，所以必须查清楚，将罪犯缉拿归案之后才能告诉他们。
秋无痕决定到金芝堂去看看那唯一幸存者银钗。
他步行来到了金芝堂。
金芝堂的伙计热情招呼，并把他叫到了后堂。后堂的一间屋子里，银钗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盖着厚厚的被子。
银钗的母亲抹着眼泪在床边哭着，看望着女儿。见秋无痕进来，她已经知道这位就是负责案件调查的刑名师爷，赶紧起身见礼。
秋无痕微微点头，望向钱金芝。
钱金芝摇摇头说：“还没有苏醒，但是体温已经接近正常了，但摸着还很冰，不过感觉比之前好多了。而且她心跳脉相也恢复得比较正常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苏醒，一旦苏醒我会马上派人来告诉你的。”
秋无痕点点头，看了看解钗，确定她的确好多了，只是还没有苏醒，于是便告辞离开，返回县衙。
费知县把秋无痕、典史和捕头都叫了过去，他要问些事情。
费知县对秋无痕说道：“这件案子死的那个女子，她的父亲是本县多少有些影响的人物。要我尽快查清楚她女儿到底是什么死的？有没有被其他人欺辱？——他们担心她是被其他同学欺负之后羞愧自尽，或者被其他人下毒之类的。我只说让他耐心等待。你现在能告诉我结果了吗？”
秋无痕说道：“大致的结果知道了。但导致这案子这么多人死亡的原因，我还没有弄明白。”
“能不能简单说一下?”
“好，这七个人。——实际上是八个人，当时还有一个人加入了他们。但这个人我们没找到，他跑开了，我们正在寻找他，。——他们八个在叶积山一处树林里生起了篝火。突然，某种可怕的东西出现了，是什么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人或者某种诡异的东西，谁知道呢。他们极为惊恐，甚至可能神经错乱。”
“亲兄弟张大郎和二郎居然相互厮杀，张大郎用石头把张二郎的脑袋敲碎了，导致他死亡。张二郎用刀尖将胖子戳了二十多刀，而这二十多刀都不致命，伤者落荒而逃，逃到了小溪边，掉到了水里淹死了。”
“一个叫猎豹的孩子用棍棒敲碎了张大郎的脑袋，导致张大郎死亡。他开始跑，他跑的方向并不是下山的路，很奇怪他是沿着山上跑，而且跑出二三百步之后他就倒地死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刚刚的尸体解剖证实他体内有大量淤血，而体表却没有任何损害，我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的体内伤。”
柯捕头突然冒了一句：“会不会是高深的内功，隔山打牛之类的？”
“你知道有人会这种所谓的隔山打牛的神功吗？”
第114章 第八个人
柯捕头摇头说道：“抱歉，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江湖上有这种神奇的功法，我是这么瞎猜的。”
秋无痕说道：“如果只是猜，那就不应该把它作为原因。除了他和美凤是死于遭受神秘重创，其他的死亡原因我都已查清楚了。”
知县点头：“那其他人呢？当时发生了什么？”
“美凤被那东西追上之后死亡。我并不认为是一个人，因为现场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迹，只有她自己的脚印。”
“至于另外一个女子，就是幸存的银钗了。也很令人奇怪，她没有在篝火旁，而是跑出了很远绕到了山的另一侧，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居然脱光了自己的全身衣服，冻得快死了。还好我们找到，不然她会被冻死的。”
“她整个身体也没有任何损害，但是在她的腿部有一颗小小的玫瑰色瘢痕。目前为止不知道这个瘢痕与整件事有没有关系？对了，我们在长颈鹿的小腿上，就是上吊自杀的长颈鹿的小腿上也发现了类似的小瘢痕。”
费知县听得目瞪口呆，望着秋无痕说道：“银钗爬到山洞里把全身衣服都脱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秋无痕说道：“冻死的人有一种反常的现象，就是快被冻死的时候，会感到身上发热而把衣服全都脱掉，这是冻死特有的。我怀疑她就是在快被冻死之前出现了这样的幻觉，觉得全身燥热，于是就把全身衣裤全都脱光了。但在他还没有死亡之前我们找到了她，所以看到她衣裤是脱光了的。”
“我金芝堂的钱掌柜亲自检查她的下体，她没有被侵害过。也就是说应该不是有人想强暴她而脱光她的衣服。”
费知县很惊奇。
柯捕头连连点头说：“对对，每年冬天那些流浪的人死在街边，我们收尸的时候就是发现过把衣服裤子都脱光了的。我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种说法，原来临死的人还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费知县点头说道：“对了，还有一个人不是上吊自杀了吗?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但是我查了现场，他的确是自己上吊的。因为没有外人强迫，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抵抗伤，树枝上也没有剥脱的痕迹。”
“那他为什么要跑到树上自杀呢?”
典史一直不说话，听到这儿突然插话说道：“会不会被敌人困到树下觉得无处可逃，与其被活捉，还不如自己吊死算了，所以自己把自己吊死了？”
秋无痕点头说道：“这种推断符合逻辑，不过不太符合现场情况。因为现场雪地里除了长颈鹿的脚印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脚印，从而证明当时树下并没有人，除非这个人能够凌空虚度，但至少现在我不知道有谁能这样做。”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先被围困，后来才下雪，把地上的痕迹全都掩埋了呢?”
秋无痕愣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上山的时候他没有跟着去，留下来了。那时候还没下雪，结果他被人逼到了树上，然后上吊自杀了，这时候才下雪，把下面的痕迹全部掩埋了？”
典史说道：“是呀！这只是我的不成熟的意见。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假如这种推测成立的话，那地面雪地长颈鹿留下的那串脚印又怎么解释呢？应该被雪盖在下面了啊，怎么会出现在雪上？
“你确定那雪上的脚印是胖子长颈鹿的，不会是其他人留下的?”
“我有办法可以比对脚印确定是否同一，经过比对，雪地上的脚印就是长颈鹿的。”
费知县点头说道：“如果是他跟其他人分开，被困在树上，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上吊死亡，这的确有些不大合理。因为他们既然是一起出去的，干嘛一个人留下，其他人不管他呢?这就解释不通了。”
柯捕头说：“树下面没有任何痕迹，难道逼迫他爬上树的人会飞到天上吗？”说到这里，柯捕头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们先前去接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是为了躲避天上的大鹏鸟钻到了雪窟窿里面去了吗？那会不会是大鹏鸟搞怪?大鹏鸟可以飞到空中，根本不需要接触地面。”
秋无前摇头说：“不可能。因为大鹏鸟虽然能够在天空翱翔，可它需要滑翔飞行。如果它要停在某一处，必须煽动翅膀。并且，如果是大鹏鸟的话，他死的位置比较开阔，大鹏鸟能够轻松的抓住他，并带着他飞走，可是他却吊死树上。大鹏鸟应该不像人那样喜欢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典史有些不好意思：“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也一头雾水了。”
秋无痕说道：“先前种种都只是我的一些推测，虽然它基于对尸体的解剖。但是我们最好的办法是找到目击证人，才能够最终揭露案件的真相。现在目击的人有二个，一个就是银钗，她还没有苏醒。另一个就是神秘的第八个人。”
“这个人逃离篝火，从一处悬崖下去，钻进悬崖边积雪里，像土拨鼠一样在地下钻出了数百步到了小溪边，再沿着小溪逃走的，显然是为了避开某种可怕的敌人的追杀。可惜当时我们追到小溪边的时候，天降大雪，把所有痕迹都掩盖了。我们眼看没有痕迹跟踪，这才离开。因此，第二个能帮忙搞清真相的就是这个目击人，找到他或许能帮我们解开谜题。”
费知县问秋无痕说道：“那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征？如果有，派人去寻访，或许能找到他。”
秋无痕说道：“我想等银钗苏醒过来，从她那得到更多资料之后再去寻这个人，似乎更容易。可现在银钗一直没有苏醒，可能不能再等了，大人可以安排去搜寻这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那条小溪为范围，两边村落的人都化为嫌疑人，派人提取所有嫌疑人的指纹，凡是比我矮半个头，身材比较瘦小的人全都提取指纹送过来。”
第115章 算术
费知县和柯捕头相互看了一眼，都诧异的望着秋无痕。
典史好奇地问道：“秋先生为何如此肯定这个人比先生矮半个头，身材比较瘦小呢?难道先生见过他？”
秋无痕摇头说道：“当然没见过，见过就不需要麻烦你们，我直接去找了。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我勘查了现场，我找到了他从雪地里钻出来的洞和在小溪的壁面上留下的二个脚印，我可以根据二个脚印之间的距离测算出他的身高，并根据他脚印的大小来大致推算出他的体重。”
“在雪洞之中他钻过来的时候一路跪爬，这样，雪洞的高度实际上就是他的膝盖到后背的高度，有计算公式算出他的身高和体重来的。最关键的是，他往前爬行的时候，他的手上都沾满了白雪。爬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掌在冰平面上也留下了几枚比较清晰的掌纹。这种指纹相当难提取，幸亏我有办法，我现在已经有了他的指纹，可以进行同一认定。所以只要能拿到附近村民的指纹，我就能找到他。”
费知县一挑大拇指，对秋无痕说道：“你真是了不起，看来找你当刑名师爷找对了。”
接着，费知县对柯捕头说道：“你刚才听到了秋先生所说的话，马上派人前去找寻，沿着小溪附近的村子，找寻符合条件的人，马上提取他们的指纹和掌纹立刻送来，并告诉村正，这些人要加强监管，一个不不许走。”
柯捕头赶紧抱拳答应，立刻出来走了。
接下来只有等待。
他从衙门出来，远远的看见令狐芷正在那东张西望的，便招呼了一声。
令狐芷见了他，高兴的跑过来说道：“我正在找你呢！听说知县老爷把你叫去了。怎么样?现在有空了吗？”
“要说空闲是没有的。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我帮忙，时间总是能挤出来的。说吧，什么事？”
“辅导我们功课啊！我爹说了，你答应了要辅导我们功课。他最近很忙，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都没空看我们作业，你能不能帮我们看一下?”
秋无痕很想推脱，结果又跑来了一个女的，却是春蚕。她说道：“你要是辅导我们功课，我可以帮你破案。”
这一句话顿时让秋无痕产生了兴趣，说道：“你帮我破什么案?”
“你不是在破县衙书院那些人离奇死亡的那个案子吗？”
“对呀，怎么了？”
“你不知道吧？我这之前一直在县衙的学堂读书。那些人都是我的同学，我都认识，我知道他们中的一些秘密，或许可以告诉你，能够启发你破案也未可知呀！”
秋无痕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张大郎是被长颈鹿或者猎豹打死的，长颈鹿肯定是吊死的，对吧？”
秋无痕一下就愣了，因为他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而现场勘查尸体检验结果也根本没有传出来，这春蚕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她真的知道一些东西。
秋无痕点头说道：“好啊！如果你能帮我，我倒可以看看你们的作业，走吧。”
跟着二个女的来到了私塾。
私塾里费无通、费无旦兄弟俩见他来了，赶紧围拢了过来。把各自的文章递给了秋无痕。
秋无痕看了一眼，头都大了，写的是八股文。秋无痕压根就没有学过怎么写八股文，就算他作文相对还不错，可是现代的作文跟古代八股文那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那都是用文言文来写的，他能读懂都不错了，更不要说指点。
可到了这一步他不指点两下又说不过去。好在来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脑海中已经思索了相应的对策。
他马上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这两篇文章都做得还是不错的，不过我跟你们先生也说了，我可以辅导你们功课，但具体辅导什么你们先生说了让我来定。我觉得写文章还是由一个先生来指点最合适，毕竟我的观点跟你们先生的未必相同。要不这么着吧，我教你们别的东西，你们先生可能不会的，也算是我答应他要做的事做到了。”
令狐芷眨了眨大眼睛，好奇的瞧着秋无痕说道：“你还有我们先生，不，我爹不会的东西？是什么呀？”
秋无痕说道：“我问你们，九千九百九十九除上一百二十三等于多少？”
一个个摇头说道：“这个我们可不会，我们就只知道加法和减法，老师说学会加减就差不多了，平时也用不着。又不是专门搞算术的，没必要去学那些劳什子。”
“这怎么叫劳什子，我告诉你，数学既是一门技术也是一门思维，你学好了数学，就能磨练你的大脑，从而能够获得很强的逻辑性。一个逻辑思维的能力，因为它是有个严谨的推导过程的，你学会了这些推倒过程，就能够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动测力。”
“知道我为什么会破案吗？为什么能够敏锐的发现问题并且根据某个问题推出一个可能的结果，并找到凶手吗？很简单，因为我会算数，我从小就学算术，而且学得比较好，所以我有一颗善于推理和归纳总结的脑袋，这就是关键。”
“你们学会了算数，对你们也同样有很大帮助。比如说他可以帮你们从若干个论据之中提炼出论点，然后运用你们的论据去论证，最终得出你们的结论。这种过程也是需要逻辑推理的，而数学可以帮你们，这样不就辅导你们了吗？”
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真的假的?”
秋无痕耸了耸肩，说道：“我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知识，不愿意学没关系。不过别的东西我教不了，不想学的话，还是找你们先生去吧。”
说着起身要走。春蚕赶紧把他拦住了，说道：“不行，你不能走。既然你说算术能提高写文章的本事，那我们就跟你学吧。”
第116章 内幕
秋无痕微微一笑，说道：“行啊，现在我教你们乘法九九表，会吧?三七二十一这种表，会吗？”
费无通和肺无旦也听着一脸茫然。
他们在私塾里头是不学数学的，不过基本的加减法倒是学过，但是乘法、除法基本上就不会了。乘法九九表这类最基础的数学他们也没学过，对他们来说只要不专门去研究这些东西，学了也没用，把时间都放在了八股文上。
秋无痕先用阿拉伯数字写了一到十，问道：“认识这些数字吗？”
几个人瞧着秋无痕说道：“这是什么呀？”
“这就是我的算数基本符号，就是一到十，你们要学会我的方法来标注数字，然后再来做加减乘除和更复杂的算术，这样才方便。否则拿竹签来摆算式，累都累死了，学会了阿拉伯数字，算数就简单易行了。万事开头难，今天先学会阿拉伯数字怎么写。我明天来抽查，都会了我再教你们下一步算术。”
费无旦畏畏缩缩的对秋无痕说道：“先生，学会了这东西真的对做八股文有用吗？”
“我说了有用，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这么跟你们说吧，我被称为神童，我十二岁就考上了秀才，为什么我这么厉害？就是因为我学会了算术。”
其实秋无痕也不知道他附身的那位穷秀才到底几岁考上秀才的，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当然不知道秋无痕的身世，立刻用羡慕的目光望着他：“十二岁就考上秀才，真是天才啊！”
费无通又说道：“那为什么你后来就没考上举人或者进士呢?”
秋无痕摇摇头说：“我的父母去世了，我得回家去奔丧守孝，哪有时间去参加会试?没办法，整天为填饱肚子都忙不过来，又哪有什么盘缠去赶考，赶考是要钱的。你们这些丰衣足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哪知道生活的艰难?分文难倒英雄汉，这句话没听过吗？
被秋无痕几句抢白，费无通、费无旦兄弟俩都有些不好意思。
春蚕一脸同情望着秋无痕：“哎呀，秋先生原来你身世这么凄凉。如果你是在一个富足的家庭，此刻你早就已经金榜题名，当上状元了。”
“对呀！时运不济说的就是我。当初我家徒四壁，身无分文，连活下去都成解决，又谈什么功名?只好委曲求全到苏家当了上门女婿，没想到苏家生意亏空，赔了个血本无归，以至于搞到现在这个田地，他们苏家帮助我参加科考的美梦也就破灭了。”
春蚕说道：“秋先生，你真可怜。要不这么着吧，你帮我们考上秀才，我们帮你一起到温江去参加乡试，你的吃住我们全包了，你看可以吗？”
肺无通和肺无旦兄弟俩也跟着说道：“对呀对呀，秋先生，只要你帮我们考上秀才，你的乡试所有费用我们都全包了。”
秋无痕拱拱手说道：“多谢你们几位，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想靠自己。我可以辅导你们，也可以努力帮助你们看看能不能考上秀才。但是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还真没本事说一定能帮你们考上秀才，但我会努力的。毕竟功名这种东西一方面靠本事，另一方面还需要相当的运气才行。”
秋无痕说的倒是实话，帮人娶媳妇也不能够保证一定生儿子呀！再优秀的先生也不能保证他的学生就一定能够科举，金榜题名。
几个人都点头。
秋无痕向春蚕说道：“现在该你兑现诺言，告诉我一些事情，帮我破案了。”
费无通忙问春蚕怎么回事?春蚕便把刚才答应的事说了。
这几个人先前都是衙门的学堂读书的，所以也都知道那七个学生的事情。一听之后便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费无旦说道：“那张大郎就是个十足的霸王，在学校里十分强势，动不动就打人，除了我他不敢打之外，其他男的学生多少都被他欺负过，包括他弟弟。而且他打人都喜欢拿石头，已经打破个好几个学生的脑袋。因为他爷爷是县里的乡绅，家里又有些钱，所以都赔了些银子了事，别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有几个学生都被他打得不敢到衙门来上学了。”
“所以这一次他被猎豹打死是死有余辜，那猎豹也是被他欺负狠了的，这一次组织出去所谓的游玩，内幕我知道，虽然是胖子挑头的，但实际上是他在后面怂恿的。因为他知道，如果是他挑头，美凤和银钗这两个姑娘是绝对不会去的，但是胖子是个老好人，又是学堂里年纪最大的，家里也有些钱，乐于助人，好多同学都得到过他的资助，包括美凤。美风是学堂里最美的女生，好多男同学都喜欢她，包括张大郎和胖子，当然还有其他人。”
春蚕斜着眼瞧着他冷不丁加了一句：“你呢？难道你就没喜欢过她吗？我可瞧得见你看她的眼神，每次都是怪怪的。”
费无通马上说道：“对对，我堂兄最喜欢美人了，我听他说过他喜欢美凤。”
“我没有啊……”
秋无痕摆摆手说：“先别扯远了，先说张大郎他们。”
费无旦说道：“她长得是好看，我也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多看两眼，平时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喜欢她的。这一次他们去远足，在学堂里胖子征集大家意见，想多组织些人。不过天寒地冻，好多人都不愿意去，最后就只他们七个人。我知道美凤实际上也是不想去的，但是胖子答应美凤要跟他去的话，他会给美凤家一袋木炭。若是有一袋木炭过年炭火取暖就解决了。”
“美凤也是没办法，家里有些穷，而且对胖子也还多少有些好感，就答应了出来。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第117章 范文
秋无痕说道：“你刚才说猎豹用棍棒打死张大郎，是因为张大郎欺负过他，那他为什么还要跟张大郎他们一起去呢？”
“据我所知是出城的时候张大郎才突然出现的，如果事先知道张大郎在里面，我估计其他几个人，包括长颈鹿和猎豹是绝对不会参加的。但是都已经出城了，张大郎又突然出现，他们两个就不敢不去了，否则张大郎会揍他们的。所以他们是迫不得已参加的，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说的好像你看见似的，你当时在城门看到了?”
“我没有，每次出去游玩不是到城门口会合吗？我就估摸着他们在城门口会合，张大郎突然出现了，难道不是这么回事吗？”
春蚕说道：“是不是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在城门口看见，所以我不会乱说。”
费无旦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就这么瞎琢磨来着。秋先生，您自己判断哈。”
秋无痕点头说道：“无妨。”
春蚕朝着费无旦说道：“你说完了?”
费无旦红着脸点点头：“说完了，想到的就这么多，待会儿想起什么再补充吧，你先说。”
春蚕给了他个白眼，然后笑盈盈对秋无痕说道：“我知道的绝对是最重要的，他知道的不过是些皮毛，学堂的学生哪一个人都知道。而我知道的他们绝对不知道。”
秋无痕点头说道：“那你说吧。”
春蚕眼珠一转，说道：“不，你得给我写一篇范文。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好点评我们的作文，免得令狐先生看了之后跟他讲的不一样，影响了他的授课吗？那好，我们几个现在不知道这篇文章该怎么写，你是秀才，你写一篇范文给我们看看，我们开开眼界，开拓思路，这样不就有进步了吗？然后我们回头再按照你的思路来写我们的八股文，明天老师回来就能交差了。”
“我不求有多好，能交差就行，反正我的这个文章写得狗屁不通，我自己都不爱看，更不要说先生了，你能写一篇范文给我做示例吗？”
秋无痕撇了撇嘴，正想断然拒绝，因为自己不会。而且自己一笔烂字根本拿不出手，哪怕一动笔就会让人耻笑。就在这时脑海中药葫芦摇晃了两下，冒出一串字：“我这里储存得有明朝和清朝所有科举考试的八股文，可以使用引擎搜索，并把它打印下来。”
秋无痕一听喜出望外，原来药葫芦除了看病，进行法医鉴定，居然还有八股文检索功能，简直太神了。
激动地说道：“你说的打印，是不是你控制我的手然后把这篇文章通过书写的形式打印下来?”
药葫芦显示一行字：“是的，原样打印。字迹跟原作一模一样。”
这样就解决大问题了，不用担心自己的这笔鸡爪一样的烂字丢人现眼了，简直太神了。
凡是参加科举考试的，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要有一笔好字，否则你的字太烂，评卷的官员直接就会把文章淘汰，连内容都不会细看。所以但凡通过了科举的文章，那都是一笔字过得了关的，其中相当的人还是书法相当好的，可以称得上书法家的人才。
秋无痕顿时兴高采烈，真的有一种对药葫芦顶礼膜拜的冲动。
于是他瞧着春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只是让我写一篇范文，不点评你们的作文?”
“那当然，您刚才说的也有道理，生怕你的点评跟老师所讲有冲突，影响我们学习，这倒也对。要不你写篇范文吧?”
“行啊，把题目拿来我看看。”
费无通最是踊跃，立刻把自己桌上老师的八股文的命题拿了过来递给秋无痕。秋无痕默默念了一遍，脑海中药葫芦噼里啪啦一通乱响，似乎在检索，很快就出现了一篇文章，飘着墨香的，并标注是清朝某一年的探花所做的一篇八股文。
殿试第三名的文章，那绝对是谈得上锦绣文章了。这篇文章写出来当范文那绝对是小菜一碟了，于是秋无痕二话不说，说道：“研墨，拿笔来。”
春蚕喜滋滋的亲自挽着衣袖，用纤纤素手抓着松墨在砚台上慢慢研了起来。几个小家伙围着秋无痕，眼巴巴地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秋无痕根本连想都不想，墨研好接过狼豪笔，将笔研在纸上，立刻药葫芦串出一道白色的气流，马上自动开始书写，笔走龙蛇，从头到尾一气呵成。
当秋无痕把毛笔放下，轻松一口气的时候，其他几个人都看呆了。且不说别的，光是这思路泉涌，丝毫不曾停顿就让人瞠目结实。
即便是以前曾经写过类似的文章，那总该略微停顿想一想。但是他不需要，药葫芦只是借住他的手往上喷，字打出来的跟原稿一模一样。
费无旦目瞪口呆地望着说道：“先生，您当真厉害，刚才我还多少有些怀疑你十二岁就中秀才，现在您说您两岁就中秀才我也绝对相信，太厉害了。”
令狐芷咯咯笑着说道：“那是当然，这文章你们看了吗？简直是惊天地而泣鬼神，让人一败涂地。”
对于她乱用成语这些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谁也不去纠正。
春蚕又惊又喜，又是羡慕的望着秋无痕说道：“这文章我还没看，但是这笔字简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书法。原来秋先生您的书法如此了得，我以前还没见过你动过笔，这幅墨宝我一定要倍加珍藏，作为我练书法的楷模。我要能写出这么工整秀气的一笔字，只怕我爹做梦都会笑醒过来。”
费无通说道：“字很漂亮，可是这文章我看不太懂唉，是不是切题呀？这么写老师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嘲笑跑题呀?”
春蚕立刻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说道：“就你这笨家伙才会跑题，秋先生这儿书法何等的这篇文章，你又没细看。”
费无通立刻摸着脑袋讪讪的笑道：“是是，我就这么瞎琢磨，我们再来读一下这个文章吧。”
春蚕讲着把文章拿了过去，摇头晃脑读了起来。只读了片刻，便啧啧连声说道：“好文章，我觉得这篇文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令狐芷又咯咯笑着说：“你呀，真是个大笨蛋，要像我一样多跟我爹学点成语，你就知道该怎么夸了。找我说，秋哥哥这篇文章这幅字，都是鬼使神差，一定会遗臭万年的。”
秋无痕脑袋冒汗，说道：“应该是鬼斧神工，流芳百世。”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成语不对呢！我爹说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你应该好好跟我爹学学成语。虽然你的文章做得不错，但是你的成语未必比我爹强。”
秋无痕懒得再跟她纠缠这个话题，把那篇文递给春蚕说道：“给你吧，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吗？”
第118章 错综复杂
春蚕点头说道：“当然没问题，刚才费无旦跟你说了，张大郎欺负他们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我才推测猎豹打死了张大郎。因为运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我一听我就知道肯定是猎豹干的，猎豹好几次都说张大郎再敢打他，他就跟他拼了，他再也不能忍受下去。”
“你不知道张大郎欺负猎豹有多狠，猎豹也是被欺负惨了才报复他的，这些你都知道了，估计说了你也不会有兴趣。我告诉你一个你有兴趣的，就是我为什么说长颈鹿会自杀？”
秋无痕下意识的点点头，事实上刚才他之所以答应他们来书斋辅导他们学习，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刚才春蚕告诉了他，长颈鹿是可能是自杀的，秋无痕一直想找这个答案。
他问春蚕说道：“你先说说为什么你认为长颈鹿是自杀的?”
“你知道在衙门的学堂之中，跟美凤关系最好的人是谁吗？是我。他们去远足那天，美凤死活要拉着我跟她去，我说我要读书，请不到假的，先生绝对不会让我为了远足而耽误学业。她最后没办法，因为我已经转到私塾这边来了，私塾读书要比学堂管得严得多。”
“她什么话都跟我说，她说了长颈鹿非常喜欢她，给她写过很多情书，但是她没答应。长颈鹿有两次曾经因为美凤而自杀过，两次都救回来了，但是这件事学堂里没人知道，只有美凤和我。长颈鹿说了他不能没有美风，这辈子非她不娶，如果娶不到美凤他就去死，而且是真的死过两次。就是因为美凤不答应，她说了不嫁给他，自从这两次事情之后，美凤都害怕了，不敢明确拒绝他，只希望他知难而退。”
“因为美凤其实不喜欢长颈鹿这样的人，太可怕了，随便把自己的命不当命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万一他将来因为美凤跟其他男人说说笑笑什么的就吃醋，自杀了或者杀人了那才可怕呢！美凤也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可是她摆脱不了长颈鹿。而这一次我知道美凤死了，我就立刻猜到长颈鹿肯定自杀了，因为没有美凤他是没法活的，他为此曾经死过两次。”
秋无痕当真有些傻眼。原来这家伙当真是个变态的为情痴狂的人，已经痴狂到如此程度，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秋无痕现在要重新审视长颈鹿得死。
他当时是吊死在那棵树上，从现场来看也是符合自杀的迹象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自杀?
现在明白了，应该是美凤刺激了他，而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打的打杀的杀，于是他就走了。伤心绝望之中爬上树吊死了。
至于为什么要爬上树吊死，其实自杀的人有很多举动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实践中也有很多人是爬到高高的树上吊死，甚至爬上电线杆上去吊死，所以不能用常理去理解一个自杀的人选择自杀的方式，真是有些稀奇古怪的。
秋无痕望向春蚕说道：“还有其他的可以帮助我破案的消息吗？”
春蚕得意洋洋点点头，看了看其他人一眼，说道：“我接下来说的只能告诉先生一个人，你们都到外面去，否则我不说。”
令狐芷撇了撇嘴说：“别这样嘛，我们也想听听。”
“不行，因为接下来的内容关系到死者的声誉，我说出去你们万一泄露出去，那是损阴德的事。如果不是为了破案，我是不会告诉先生的，所以你们必须出去。”
秋无痕对其他人挥挥手说：“既然这样，那就都到外面去吧。”
这些人现在对秋无痕已经充满了敬畏，哪敢说不字，赶紧起来都到书房外面去了。
等他们都出去之后，春蚕这才坐在秋无痕的对面，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其实猎豹也喜欢美凤，张大郎知道之后才把猎豹整得非常惨。而且这次还故意的叫胖子把猎豹也叫上，并且还给了他钱，并告诉他美凤去他才去的。张大郎这一次就是想让猎豹看看他怎么把美凤弄到手，要当着猎豹的面折磨美凤。”
“猎豹喜欢美凤的事，美凤也跟我说了，不然张大郎干嘛要叫上一个碍眼的人一起去远足呢？不就是想当着美凤的面狠狠折磨一下猎豹，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跟自己争夺美凤吗？并让美凤知道美凤是他的人，谁也别想跟他争，谁跟他争谁就倒霉。猎豹被他欺负惨了才打死了张大郎。”
秋无痕点头，原来其中还有这般的蹊跷。秋无痕想了想，又说道：“你知道张大郎为什么要打死张二郎吗?”
春蚕吃了一惊，说道：“张二郎是被他哥张大狼打死的?”
“对呀，张大郎用石头打碎了张二郎的脑袋，张二郎用刀子砍伤了张大郎的手。”
秋无痕决定把尸体检验的部分结果告诉春蚕，或许可以帮她想起更多的缘由，现在自己需要这些解释。
春蚕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对了，张大郎肯定会杀他弟弟张二郎的。”
“这个是为啥?”
“因为美凤啊！我说了美凤是我们学堂里的一枝花，但凡男人都喜欢她。其实也难怪，在我看来美风也没那么漂亮，只是因为我们学堂总共就三个女孩子，一个我，一个美凤，再一个就是银钗。但是银钗长得没有美凤漂亮，也没有美凤家有钱，所以几乎所有男人都喜欢她。这些男人就是贱，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先生你不是这样吧?”
秋无痕没理睬这个问题，说道：“张大郎干嘛要打死他亲弟弟?”
“我想肯定跟美凤的死有关。因为张家其实是把希望都放在了张大郎身上的，张大郎是长房长孙，而且他爷爷也是做官的人，虽然做得不大，希望自己这个孙子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而说实话，张大郎也是我们学堂中做文章最好的几个之一。只是这个人心术不正，仗着自己有钱又有点才，我其实很看不惯他，但我懒得理会而已。”
“而张家知道他在外面打架斗殴很是气愤，几次狠狠教训他，可是他不管，也不理会。而这个张二郎一心想谋夺家业，他曾经私下跟我们说他大哥这样早晚会出事，一旦大哥出了事，打死了人，那么家族老太爷就绝对不会让他承继家业，那时候整个张家家产就落到他张二郎的手里了，他对外都这么说。”
“张大郎听到了，开始不理会，后来听的多了，就跟张二郎干了两架。虽然张二郎比张大郎要差一点，而且打架也够狠，所以他们两兄弟其实比普通人关系还要差，经常打架斗殴，相互都不正眼瞧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两个都去了。”
“会不会是因为张二郎喜欢美凤，张大郎怀恨在心？”
美凤说道：“不是的，这张二郎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
“什么？原来他喜欢搞基。”
“啥意思啊？”
“这是……方言，就是喜欢男人的意思，你说他喜欢谁？不会是胖子吧？”
“错了，他喜欢猎豹，猎豹老是被张大郎欺负，其中一个缘由，除了猎豹喜欢美凤之外，还因为张二郎也喜欢猎豹。而他哥哥张大郎跟张二郎两人势同水火，张二郎喜欢的人张大郎肯定就会视为张二郎的一伙人，就会对他打压。”
“有几次张大郎揍猎豹就是因为张二郎，而且还当着张二郎的面打。但张二郎不敢出手，因为他喜欢猎豹的事没有人知道，他怕别人知道更怕他家人知道。如果张大郎打猎豹他出手救了，那他喜欢男人这件事让张家知道，老太爷会气得吐血的。”
第119章 原来如此
秋无痕点点头说道：“我想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二郎跟猎豹伙一同杀死了张大郎，一个用刀子砍，一个从后面用棍棒打。——谁又用刀捅胖子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胖子是个极和善的人，在整个学堂的这些人中他谁也不得罪，家里又有几个钱，对人又好。包括张大郎都当他朋友。他也对张大郎低三下四的奉承，他跟学堂里的每个人都挺好的，包括张二郎。”
“可是正是张二郎用刀捅伤了胖子，你知道原因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张二郎要用刀捅他。”
秋无痕又问：“那你知不知道银钗跟他们之间是有没有矛盾？”
秋无痕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因为银钗相貌平平，家里家境一般，充其量是个小康之家而已，没多少钱的。而且他们家让他来识文断字，只是让她读几本书就行了，准备读完今年明年就不来了的。”
“我知道银钗一直很妒忌美凤，私下里美凤跟我说过，虽然银钗跟她表面上以姐妹相称，亲热的不得了，实际上银钗暗地里经常说美凤的坏话，只是她说得很隐蔽，别人听不出来罢了。但是美凤这个人非常敏感，她听出来了，因为美凤又跟我关系特别好，所以就告诉我了。”
秋无痕说道：“我可以告诉你，银钗在凶案发生的时候，她跑到距离数百步以外的另一侧小山洞里面躲了起来，后来还差点冻死，之前还把衣服都脱光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缘由吗？”
“她脱光了衣服？哈哈，这就对了。”
“什么意思？”
“这银钗有神经病，她脑袋有问题的。她只要一紧张害怕就脱衣服，不过只有我们三个女生知道，男生是不知道的。因为她脱衣服都是跑回宿舍或隐蔽的地方才脱，她说只要她一紧张冒汗就觉得全身火辣辣的，像长了刺一样非常难受，必须要脱光了衣服，她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秋无痕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还有这样的病案，没听说过。
温度急剧下降时，冻死的人有脱衣服的举动，这个是正常反应，他还以为是这种情况，没想到居然是紧张害怕的时候出现的反应障碍。而她的反应障碍居然是脱衣服。
在精神病领域秋无痕真没有多少研究，说道：“你们之前见过她这样吗？”
“当然，我知道她有这个习惯，那应该是大半年前，我们放学回家，在街道上有一个马车受惊了，把一个人给撞死了。那个人的脑袋都撞出脑浆了，当场死在街上，就在我们前面不远，那场景真吓人。我那之后好几天吃饭都不香，结果那天她吓坏了，一直发抖，然后拉着我要上我家，于是我就把她带去了。她刚到，然后把衣服脱得光光的，蹲在屋角抱着膝盖哭。”
“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好害怕，她告诉我她从小就是这样，一旦遇到极为恐怖害怕的事，她就觉得全身像长了刺一样，就要把衣服脱光了才舒服。但是他们家还远，她忍不了跑那么远回家去，所以就到我家来了，我就蹲在旁边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秋无痕恍然大悟，原来银钗有精神障碍，她很可能看到了某种极度强烈的恐怖事件，让她发病了，一口气跑到了那个小山洞，躲在了山洞里面并把衣服都脱光了，蜷缩在那，跟先前一样的。
没想到因为天气温度太低，她很快就冻僵了，但是她的生命力很顽强，居然一直坚持到第二天秋无痕他们找到她。
现在只剩下张二郎为什么用刀刺胖子这件事了，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秋无痕在确定春蚕没有更多的消息可以告诉他之后，便决定告辞。
春蚕说道：“我模仿你这篇文章写一篇文章，行不行？”
“没问题，这篇文章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那我后面再遇到不会做的八股文，你能不能再做一篇八股文给我做范文?”
“行啊，如果你能够像今天这样给我足够多的好处，这未尝不可。”
春蚕顿时扭动着腰肢，有些几分娇羞的说道：“那你要人家什么好处才答应嘛？”
秋无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请我吃饭之类的就可以了。不过别给我钱，我这人视钱财如粪土，明白吗？”
秋无痕有过前两次的前车之鉴，知道用药葫芦的东西是不能拿去卖钱的。因此这次他索性直接把话说到前头，免得对方掏出钱来，药葫芦再来一个不许收钱，那岂不是尴尬和痛苦。望着一堆钱拿不到手，还不如没看见更合适。
不过让对方请自己吃饭就不存在了，药葫芦是不禁止吃喝玩乐的，他们掏钱直接享受总是可以的。要不然天天到家里头白米饭，加一块大白肉，这样的生活填饱肚子可以，享受生活真谈不上。
在明朝啥玩意儿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都缺乏，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这一点吃香的喝辣的基本的要求如果也不能满足的话，那这日子过得还真没什么盼头。
秋无痕这话立刻得到了春蚕的响应，高兴的说道：“这个简单，我今晚上就请你吃饭。”
“可以啊，不过得叫上他们三个，光是咱们两个出去吃。我担心别人会说你的闲话，对我说无所谓。”
“怎么无所谓了?你是赘婿，别人最喜欢嚼舌根的啦！原本就是话题王。如果说你要再有个沾花惹草的，人家不把你后脊梁戳烂才怪了，说你对不起苏家呢！”
秋无痕点点头：“多谢你的提醒！”
“那咱们就说定了，晚上我订一桌酒宴，咱们五个去吃饭。”
秋无痕摆手说道：“算了，今天就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给你做的范文，你已经用提供消息给我作回报了，我不喜欢欠别人情。下次你再遇到什么文章做不出来，我给你写了范文之后，你再请我吃饭吧。这样我可以吃得心安理得。”
春蚕咯咯的笑了，说道：“行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说定了。”
秋无痕告辞离开，回到衙门。
忙到下午的时候，终于，捕快搜集来的第一批指纹样品送到了秋无痕的签押房。
他触碰每一个提取的指纹，然后与现场小溪边石头上发现的那个村民的指纹进行比对，一直没有比中的。
比到天快黑的时候，因为不断有指纹送来，所以秋无痕虽然下衙也没有回家，只叫一个书吏回家去跟家人说一声会晚一点回去，然后继续在签押房加班。
他也不知道检测了多少指纹，忽然，脑海中药葫芦显示出一行字：“指纹吻合！”
秋无痕大喜。
指纹是溪头村村民王小四的。
秋无痕立刻把捕快叫了来，拿起王小四的那份指纹说道：“就是他，马上派人去把他传来。”
捕快兴奋的答应了，飞一般的跑出去了。
估计来回至少要两三个时辰了，所以可以先回趟家。
秋无痕叮嘱捕快把张小四带回来之后马上通知自己，自己会赶到衙门来连夜盘问，查清案情。
第120章 脏东西
秋无痕离开了衙门回到了家，这一天没有下雪，但是非常冷，因为下雪不冷化雪冷。冻得簌簌发抖。
心想，这药葫芦什么都好，唯一可惜的是不能产生暖气效果。它要是能变成空调，那可就爽了。
敲开门，冻得鼻子红彤彤的牛水缸对秋无痕说道：“师父，你回来了。”
“家里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都挺好，我今天写的字老太太还表扬我了呢！”
“那就好，继续努力。”
秋无痕刚一出现在门口，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苏劲松便冲了出来，说道：“相公回来了。”
“是呀，你们吃过饭了？”
“吃过了，我们今天忙了一天，把几间房全都整理出来了。把里面所有的杂草全部都清理干净了，不过奶奶说了，咱们还住在后花园，暂时不搬到前面去，等到整个院子全部清理出来再说。”
秋无痕说道：“你们今天吃的饭是米饭吧，没骗我吧?不能因为我不在家，你们就偷偷的吃糠咽菜。”
苏劲松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哪能呢？自然是米饭。对了，今天我们在收拾家的时候，有件事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呢。”
“啥事吓了一大跳?”
“我们进主屋去收拾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人影从屋里跑出去了，吓得我们都尖叫。还是谢妈胆子大，马上追了出去，结果你猜是什么?”
秋无痕眼珠一转，说道：“是不是那天我们看到的那只猴子?”
“可不是吗？它就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就像那天那样，我们进去的时候屋里光线不好的，窗户上全是蜘蛛网，好长时间没打扫。一推开门，就看它蹲在一个凳子上，灰头土脸的，就像一个人坐在那似的，吓得我们尖叫。它就马上从破烂的后窗跳出去了，然后谢妈追出去看，就看到一只猴子蹲在那儿。——对了，你怎么一下就猜到是一只猴子呢？”
“你刚才说了看着像一个人影，那天在池塘边你不就是看见一个像人一样的东西，后来不就是一只猴子吗？我估计那猴子就没有跑远。”
“可不是嘛，大家被这件事虽然吓着了，但是也知道所谓鬼宅，无非就是这些猴子和黄鼠狼之类的东西作怪，其实也没有什么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屋里走，已经快到门口了，从屋里跳出来一个人，却是四妹苏劲芸。
她说道：“哈哈，你们俩说的话我可听到了。姐，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实际上这些黄皮子、蛇什么的是最容易成精的，我听说这些狐啊妖啊什么的最喜欢在这种老宅子里修炼了。因为这里有人烟，烟火能够让他们化成人形。”
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屋子。见一屋子人正在围坐在一起烤着一炉火，正在做针线活。
秋无痕发现那些柴火实际上是从宅院里砍下来的树丛荆棘，因为一年半载也没人住，院子已经长满了杂草小树和荆棘，而这些东西砍下来之后是可以用来生火取暖的。
只是烤这种柴火有烟，好在这房间比较大，门又开着的，烟可以从门窗出去，不至于太呛人。
至于把房子熏着就顾不得了，因为这房子一年半没人打理，早就已经有太多的灰尘，也不在乎多这么一缕烟。等以后收拾妥当再来重新把它粉刷。
正烤着火，苏祖母看见他进来，马上招手说道：“相公爷辛苦了，过来坐吧！”
秋无痕便一屁股坐在了妻子苏劲松身边。
苏祖母很好奇的瞧着他说道：“我听说衙门学堂出事了，有七个孩子死了六个，有一个差点死了。又听说其中涉及到谋杀，是不是你在查这个案子呀?”
秋无痕心想这老太太还真是好奇，这么大岁数了还喜欢打听这个。于是笑笑说：“算不得是我在侦破，不过我参与其中而已。是有这么回事，老太太怎么知道的？”
苏劲松说道：“有什么不知道，县城全都知道了。不过我们是听里正说的，里正下午来了。”
“哦，他来做什么？”
“他来看看我们有没有被鬼吓死呀。”
苏劲芸年纪小，胆子大，有什么说什么，张口就说，也不经过大脑。
苏劲香坐在她旁边，没好气的打了她一下，说：“别瞎说八道，人家里正是一番好心，过来看看我们在这是不是一切安好。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提醒我们随时都可以不租，没关系的。”
苏劲芸说道：“对呀，他这话不就是说了吗？我们要是怕鬼就赶紧走，如果被鬼吓死那就省事了。”
二姨娘用指头在女儿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说道：“现在天黑了，还鬼呀神呀，说这些干嘛？生怕遇不到鬼吗?当心今晚鬼上你的床。”
“没关系，我跟四妹妹睡一张床的，鬼上来我就躲到一边，让鬼去压她。”
苏劲芸顿时红了脸，也伸手过来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说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姨娘奶奶都说了，夜半三更的别说这些鬼呀神呀的，当心真的招来。”
“哈哈，这次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谢妈赶紧摆手说：“打住打住，再别提这个话了，尽管咱们不忌讳这些，这老宅也不可能闹鬼。……呸呸，我怎么又说了。晚上不要说这些脏东西这倒是实在的。老人说过，晚上要是说这些，兴许就真的会遇到脏东西的，我小时候就遇到过，可吓人了，就是因为说了脏东西。”
这下把所有人的兴趣都吊起来了，人就是这样，越害怕越好奇越想听。苏劲芸立刻过去搂着谢妈的胳膊说道：“那你快说说，你当时是怎么遇到的？吓人吗?”
“怎么不吓人？吓得我都昏死过去了，第二天才醒过来呢！”
“到底咋回事呀？说来听听嘛！”
谢妈说道：“那天晚上也是一家人吃完饭聊天，我奶奶说了一个鬼故事，结果晚上我就遇到了。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屋里头有动静，我吓了一大跳，一下就从梦里惊醒过来了，因为那声音挺大的。”
“那时我不过才五六岁，我跟我妈睡一起。她睡得很沉，就我一个人听到了，我睁开眼，就看到有一个白影子立在我面前，舌头伸得老长，就这么瞪着我。我吓得尖叫了一声，就昏死过去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一家人还有邻居啊什么的都围着我，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直到我醒了之后就问怎么回事，说叫郎中来了，郎中看了之后说我受到了惊吓，帮我收了魂了，问我到底看到什么了?我就说了，结果大家都不相信。不过我奶奶说小孩子就是有阴阳眼，在小的时候能看到脏东西，我肯定就是看到了。然后家里人把我带到庙里去许愿烧香，还请张符箓拿回来贴到家里。”
“那之后应该就不会在闹鬼了吧？”
“还闹。”
一屋子人都惊骇的望着她，苏劲芸说道：“都请了镇鬼符了，怎么还会闹呢？兴许那镇鬼符是假的。”
“镇鬼符不是假的，那鬼是假的。”
众人更是不解，又望着她。
谢妈笑了笑说：“第二天晚上我又被那东西给吓醒了，不过这次没把我吓昏，我推了一下我妈，我妈就醒了。我说屋里有鬼，她就顺着我看去，一下就笑了，原来不是鬼，是我妈的衣服。”
“因为我睡得早，我妈后面睡的，她脱了衣服之后就挂在哪挂钩上，每次等我醒来的时候她都已经起床穿好衣服在忙了，所以我并不知道她的衣服是挂着墙壁上的。刚好那天是十五，月亮很圆，照下来刚好照在那白衣服上，白晃晃的，所以看上去就像一个白无常。”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苏劲芸撅着嘴说：“我还以为真的遇到鬼了呢！原来居然是一件衣服呀，真是的。”
第121章 王小四
谢妈说道：“从那以后我就不怎么信这鬼神之说了，真正遇到鬼的或许有。但我觉得大部分说自己遇到鬼的，十有八九都像我一样，实际上是看晃眼了或者产生了幻觉幻听什么的，其实都不是真的鬼。就像咱们宅院，不是说闹鬼吗？现在咱们住在这儿还不是好端端的，啥事都没有。”
“今天里正进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我们是从来不去听的。里正还说我们能够这么想实在好不过了，他其实也不怎么相信这宅院会闹鬼，只是谢家那些族人相信害怕，才不敢把宅院收拾出来，否则若是全都收拾出来了租出去，能赚好大一笔钱呢！不过谢家是不在乎这点钱的，宁可荒着。”
苏祖母点了点头，说道：“夜深了，各自回房都睡吧，不许再说这些脏东西了，免得晚上做噩梦，——做噩梦总不是假的吧？还是挺吓人的。”
众人又都笑了。
秋无痕跟着妻子回到了阁楼。
秋无痕才对苏劲松说道：“我今晚可能要加班，有一个重要的证人正在寻找，一旦找到会马上通知我，我会到衙门去提审。不过估计是后半夜的事了，所以前半夜我还可以睡一会儿。”
听到秋无痕说要加班，苏劲松又是担心又是高兴。因为丈夫是知县老爷的刑名师爷，既然他要加班，就说明是大事才要求连夜处置，就说明丈夫在知县老爷心目中地位非常重要。能够得到县太爷的重视，丈夫将来前途就一片光明。
丈夫将来目标是官居一品，但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个道理苏劲松当然知道。万事开头难，但如果这个头一直不开，那不管多么简单的事都是无法实现的。现在的刑名师爷，应该就是万丈高楼落下的第一块砖。
所以，苏劲松赶紧地服侍丈夫洗漱躺下睡觉。
秋无痕却一时睡不着，脑袋里翻来覆去想这个案子。
胖子为什么会被张二郎用刀捅?
按照春蚕的说法，这胖子在学堂里是一个好好先生，家里又有些钱，又乐于做人，朋友多，不会有什么仇人。即便是张二郎，也没有对他下手的缘由，可为什么会对他下手呢?真是琢磨不透。
看到丈夫躺在床上烙烧饼一样翻来覆去的，苏劲松有些焦急，问道：“相公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睡不着吗？”
“是呀，你说一个老好人，为什么别人就要拿刀捅他?但是却又不捅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劲松想了想，说：“兴许他只是看上去老实，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结果被人察觉了，自然会报复他了。而这种坏又还没有坏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秋无痕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胖子还是私底下得罪过人，只是这种得罪程度并不重。所以那个人报复他，用刀捅了他，但却没有捅死？”
“是呀！”
“可是问过他们学堂的人，学堂的人说这胖子的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会伤他。”
“别想了，你再想就该去加班了，现在先睡觉。”
秋无痕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不再去想这件事，一心一意睡觉。
而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之中专心睡觉的时候，很快他便睡着了。
毕竟他很困了，头天晚上在山上，一直到深夜，实际上都没有睡好，跟钱金芝两个人跟严寒和大鹏鸟作斗争，闹了一晚上，现在到底困了。
可惜，他睡没多久就被叫醒了，睁开眼却是苏劲松。
苏劲松说道：“水缸在下面说衙门来人了，让您到衙门去。”
秋无痕一下子就清醒了，坐了起来说道：“太好了，这个关键的人终于找到了。希望能够从他身上查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
苏劲松赶紧给丈夫穿衣。
秋无痕快步下了楼来到了门口，一个捕快牵着两匹马在门外等着，见了面说道：“秋先生，我们已经找到了村民王小四，就在衙门呢。”
秋无痕说道：“找这人容易吗？”
“不容易，可能这小子嗅到了什么味道，我们去找他的时候他不见了。听村民说了他刚跑。我们马上组织村里的民壮进行搜捕，好在地上全是雪，他跑不了多远，有脚印可以跟踪。我们跟着他的脚印一路搜寻，结果搜到一个山崖尽头的时候脚印就不见了。”
“好在这一次领头的是柯捕头，他说王小四曾经通过积雪下挖洞逃走，这次肯定是故伎重施。于是我们搜索整个区域，结果在一块石头旁边找到了一坨雪，这雪好像是挖了洞之后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堵洞口的。我们就知道他很可能藏在这里头，于是用标枪杆往下戳，结果就戳到他了。”
“他当时在雪下惨叫，我们就把他挖了出来，他一个劲的哀求说他没干坏事。我们很生气，训斥他没干坏事跑什么？他就不说话了。所以我们就把他绑回来了，既然这小子敢跑，说明他肯定多少是心里有鬼。”
秋无痕一挑大拇指：“做得很好。”
他们来到衙门审讯室。
王小四戴了木枷正坐在一根凳子上，垂头丧气的低着头。
柯捕头十分得意对秋无痕说道：“先生，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找到他了。而且这小子听说衙门来了人，马上就开溜，足以证明他心里有鬼。这件事肯定就落在他的身上。”
王小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因为脖子上戴着木枷，也没办法磕头。哀嚎着说：“请各位大爷饶命啊，我当真没做过什么坏事。”
秋无痕吩咐捕快：“把他的枷锁打开。”
捕快有些不解，但是刑名师爷的吩咐等同于知县老爷的吩咐，不敢不听，于是赶紧上前打开了枷锁。
王小四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秋无痕，又感激地连连磕头。
秋无痕之所以让捕快打开他的枷锁，是因为，截止至目前没有发现王小四杀人的任何证据和线索。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王小四只是一个证人的身份，当然不应该使用枷锁。虽然他逃走并躲了起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犯罪了，刚才只不过是恐吓而已，安慰好他才能更好的攻克他的心理防线。
秋无痕看着王小四的眼睛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王小四赶紧又磕头说道：“小人知道，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嗯，我问你，几天前在叶积山有七个学生，你跟他们在一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如实回答。记住，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敢狡辩，我就叫他们重新用枷锁将你锁上，可能就只有动用刑具了。”
在古代对于证人是可以暴力取证的，跟现代文明的司法不一样，为了查证案情，这些手段都是允许的，当然要看人。
王小四马上磕头说道：“小人一定如实回答。那天小人到叶积山去打柴，路上见到他们几个，他们正满山乱走，见到我之后问我到叶积寺怎么走。我说我可以带他们去，不过我现在在忙着打柴呢，没时间，我当时只是想要点钱。一个胖子马上掏了十文钱给我，说一捆柴最多也就卖十文钱，他买下来了，就不用去打柴了，让我带他们去。”
“其实叶积寺就在山背后，他们估计没去过，于是我就带着他们去了。很快找到了叶积寺，叶积寺破破烂烂的，只有一个聋哑和尚，见到我们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