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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懿儿     烟花散尽似曾归txt下载     烟花散尽似曾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三十六章 满意

    寒自心头起,瞬间遍布全身。

    他父皇的这个问题,可是不好回答,小心谨慎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话得说一半,藏一半,他向来也是如此做的。

    他清楚的知道且明白,比起那位一母同胞的三弟,他是不讨喜的,不讨当朝大臣的喜,也不讨父皇的喜。

    甚至于,他都不讨母后的喜。

    想想也正常,他样貌没有父皇年轻时的英武,不及三弟许多,三弟越长越像父皇年轻的时候了,这话是他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无论文韬还是武略,也都及不上三弟,那位三皇子。

    被册立太子,不过是因为他早出生几年罢了,占了这么一条,足够了。

    温和的笑了笑,太子殿下低声说道:“江湖余孽如此猖狂,听到消息后,儿臣心忧不已,第一时间赶去探望,万幸三弟他没有出什么事。”声音轻柔。

    他知道父皇想问的不是这个,他知道父皇想听的是这个。

    闻言圣上点了点头,身子暖和了些之后,双手握拳放在锦被上,眼皮半耷拉着,盯着太子的眼睛又道:“你向来宽和,亲近兄弟姐妹,册立太子时,朕也是念及这点,知朕之后,你当能善待手足。”

    “父皇教诲,字字珠玑,儿臣自当谨记,不敢或有稍忘。”太子殿下依旧笑容宽和,唇红齿白,但看圣上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模样。

    闲聊几句之后,皇上又问道:“最近朝中多事,有日子没考校你的弓射骑术了,练得如何?”

    “比起往日,长进了些许。”太子没有夸大其词。

    “恩,有长进就好......”圣上声音越说越低,后面的太子已听不见了,眼皮渐渐完全阖上,魏武帝已然睡着。

    “父皇歇息,儿臣告退。”太子低眉顺目躬身后退着朝大门而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依稀听到父皇轻恩一声。

    吱呀一声,太子推开勤政殿的大门,听见声儿,大内总管吴松转过身来上前一步,欠身行礼:“见过殿下。”

    “吴总管无须多礼,父皇他歇息了,还有劳吴总管你多尽心。”太子殿下见了宫里的谁,都是这一副笑容,此刻亦不例外。

    让人觉得亲切的同时,不免的就会少了一点敬畏之心,无论宫内太监婢女都知当今太子优柔的性子,偶有私下议论,更会用上怯懦二字。

    不过吴总管倒是依旧恭敬,直起腰来道:“不敢当,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自当尽心竭力。”说罢朝勤政殿走去。

    望着吴总管进殿的背影,直至消失之后,太子殿下才转身步下阶梯。

    “殿下,咱们接下来是?”

    东宫大太监小李子亦步亦趋的走上前来,站在殿下身边问道,顺手撩起轿子的帘儿,一手垫在轿子顶上。

    放下轿帘后又小跑着候到轿子窗处,只听内里传出太子殿下的声儿:“去煌阳宫。”煌阳宫,三皇子的住处。

    瞧瞧煌这个字眼,父皇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住在这宫里,父皇丝毫不掩饰他对三皇子的喜爱,殿下在心里叹息一声。

    白墙红柱琉璃瓦,覆上白白一层薄雪的宫殿群,一顶正红色流苏软轿在银白色花岐石铺就的地板上快步而去。

    ......

    “你说多少银子来着,来来来,你再说一遍。”左边的客人瞪着一对大眼珠子,站起身来指着刘元道。

    话还没完,“你知道三两银子我可以吃什么吗?我可以在这大德郡城最好的酒楼问情楼,点上一份仁和醉鱼再配上一壶芽尖儿清茶。”

    刘元知道此话倒不是假的,当初在大德郡他可是吃遍了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他就是正因为知道问情楼的价,七香水煮鱼才卖三两银子一份。

    另外一位客人没说话,但看其不住点头的模样,明显也是一个意思。

    话都说到脸上来了,刘元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丝毫不急,不紧不慢的丢出一句:“那仁和醉鱼,能有这七香水煮鱼好吃吗?”

    “呃......嗝。”这话倒真是把他给噎着了,心里一急又是个饱嗝打了出来。

    饶是脸皮再厚,也真就说不出一句比眼前这鱼好吃的话来。

    “这个,那个,我承认,你这鱼是不一般,可也用不着这么贵吧。”来客声音小了些。

    听他这样说,刘元反倒是松了口气,至少是个能讲得通道理的人,就还有的谈。

    “呵呵,明码标价,三两银子一份,早便摆在柜台上了。”刘元往身后一指,果真几个吊牌上写着菜品和价格。

    先前这两位进来发现客栈如此模样,便连眼角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了,自然也没发现那木牌,此刻被问起,哑口无言。

    “当然,两位是初次来,给个半价就好了。”刘元笑迷了眼,算是给了两位一个退路。

    如此一来,几人便愉快的多了,两位客人以为得了多大的便宜一般,心甘情愿的从怀里掏出银子搁在桌上。

    临走的时候,又是挥手又是抱拳的,一派相谈甚欢的模样。

    毕竟那水煮鱼好吃是当真好吃,到这会儿还回味无穷,临走时,其中一位还道:“有时间还会来的,掌柜的请回吧,就不用送了。”说罢二人相伴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元又唤道:“别忘了给在下这小店,多多美言几句啊。”

    其实刘元还有一句话没说,过不了多久,他便会让大德郡这第一酒楼的名头易主,他要在最最风光的时候,将天下第一客栈的匾额高挂上去,要让这条无人问津的葫同巷络绎不绝。

    “一定一定。”客人的回应声渐渐消失于巷子口。

    走回客栈内,徐明拿起桌上的银子,脸上都乐开了花,多久了,不知有多久他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两。

    “三七分,先记在账上。”徐明捏着银子看着刘元说着,脸上依旧挂着没散去的笑容。

    “恩,小事,徐兄你记着就好,往后还有的是。”刘元轻声回道,并不挂在心上。

    此刻他要去屋里确认另外一件事,便是能不能从这家店里得到满意值。

第两百三十七章 身法落叶(4000)

    告辞一声,刘元挥挥手,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刚走后没多久,徐明再次喜上眉梢,能看见客栈越变越好,是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

    如此一来,至少那个人回来时,不会显得太过难堪或者尴尬。

    “大黄,汪汪。”自己儿子从院外跑了出来,与大黄玩的正起劲,一张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笑容,看的徐明不由得轻叹一声:“不知愁滋味啊。”

    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拉住儿子的小手,摆正的他的身体向着自己,看着其水灵清澈的一对大眼珠子。

    揉了揉后者的脑袋小声道:“以后对那位红衣服的大哥哥,记得要礼貌些,他是咱爷俩的恩人,明白吗?”

    “恩人?”小男娃奶声奶气的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琢磨着这词的意思,跟着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真乖。”徐明捏了捏儿子小脸蛋,刚刚站起身来,却听小不点儿又说道:“爹,我想娘了......”

    小男娃的话音刚落,徐明的身子明显一僵,低头看着儿子仰起的小脸,一时间哽咽了,转过身去避免被儿子看到红润的眼眶。

    却说刘元回到自己在这间小客栈的住处之后,再三确认了屋内和四周的情况,门窗关紧,这才将手心里的吊坠点了出来。

    也不多事,直接点开了今日满意值收入,顿时有些失望,果真刚才那两位吃过七香水煮鱼的人,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满意值。

    看来一定得要换上匾额之后才能有用啊,不过也有高兴的事情,李兰心开设的天下第一客栈分店,已经产生了满意值。

    就数量上来看,生意也还称得上不错二字,想来有她家世的原因,起初都得给几分面子。

    如今他满意值已经达到了二十八万之巨,点亮一些地图暂时还做不到,当然刘元也不想把步子迈的太大。

    现在的他‘山荒’刀法进可攻,纯阳霸体退可守,还短板的就是轻功与隐匿这一块了。

    但也正是这一块,令他十分之头疼,虽然之前没有仔细看过,但也大概的扫了几眼。

    适合他这种天生绝脉,产生不了内力之人的轻功或者说隐匿身法,是一个都没有。

    抱着再试试的心态,刘元还是点开了吊坠上的武功秘籍那一块。

    从后往前翻阅,明显是刀剑拳脚等武功的直接跳过,看的速度便要快多了。

    一连点了有十多次,依旧没能看见一个使他满意的,而此刻眼前这些武功所需的满意值已经达到了五六万之巨。

    看到十万吧,如果到需求十万满意值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也只能放弃了。

    心里这般想着,刘元又翻过一页,双目却豁然一亮,停在一个名字上移不开目光——落叶诀。

    这名字一看就是轻功身法,而且是重招式不重内力的那种。

    当即直接点开,从头至尾细细将每一个字都看罢,刘元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真就是身法,而且门派也是刘元从未听说过的,已经失传的一门身法,对内力要求也不高。

    即使刘元这种没有内力的人也能入门,侧重的不是赶路而是辗转腾挪和躲闪,如此也算适合。

    大成之后身如落叶,在敌方攻势之下飘摇不定,任尔东西南北风,皆难以近身且具备一定的隐匿敛息的效果,零落成泥,浑然一体。

    “妙啊。”刘元轻声念道,再一看末尾,需满意值九万八,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差两千到十万。

    再心疼也没用,该换还得换,刘元眼一闭,手一点,一阵金光闪过,有关落叶诀的一切,便全部印在了脑海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元依旧闭着双目,细细琢磨起来。

    待把落叶诀第一层的内容看罢之后,这才徐徐睁开眼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满意值花的值!

    收拾心神,练功到底是个水磨工夫,余下十来万的满意值,之后还是得换一些防身的东西才行。

    如今长燕派都敢明目张胆的招收弟子,谁知道有没有别的牛鬼蛇神再冒出来。

    袖里箭暂且还用的上,兑换了一对。另外一粒便要十万满意值的二级内力丹刘元也换了一粒,心疼的不行。

    就在他将二级内力丹揣进怀里之后,舱舱的声音再次于脑子里响起。

    “玩家可想清楚了,就你现在这纯阳霸体不过三层的境界,服用二级内力丹极有可能重伤。”声音语气依旧冰冷。

    “......”刘元后槽牙紧咬,腮帮子鼓胀,好一会儿后才在心里说道:“那在我买之前,你咋不说呢?”

    “我不能阻止玩家的消费行为。”舱舱理所当然的道。

    “很好,你可真是太棒了。”刘元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

    之后对方没了回应,刘元带着愤怒将吊坠收回了掌心,倒头往床上一躺,先瘫会儿缓缓。

    理清楚脑子里的思绪,就只今儿这两个客人,短时间内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力,但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自然是越快越好。

    得想个办法了,眼珠一转,刘元双腿一蹬从床上跳到地上,站起身来便推门走了出去,看见徐明道了一声:“我出去会儿。”

    “诶,好。”在柜台后盘算着什么的徐明,抬起头来应了一声。

    如今他所在的客栈位置太过偏僻,不是刻意去寻,完全发现不了。也因此,别的酒楼成功方式,就完全无法效仿了,得另辟蹊径。

    之前在客栈内心里就有了目标,刘元溜达着便来到了一间茶舍门前,上挂一古色古香的匾额,名字就叫里间茶舍。

    周围几条街区内,这间茶舍都得算是最大的,堂子足够宽敞,当初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远远的便能听见鼎沸人声。

    好像那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讲到了草原的事情,当然搁现在是不敢讲了,如今大德郡变了天,不姓魏了。

    内里的布置或是格局,与晴川县的西门茶舍区别倒是不大。

    思来想去,凭他刘元不多的经验,也就想到一个办法,打算来茶舍宣传宣传。

    给了门童几个铜板之后,刘元踏步入内,如果当个说书人不行,就看看能不能使点银子让说书人吹吹他那鱼的事情。

    如果这也不行,那就来这儿当个门童也不错啊,每收一个人的钱便问其一句:“或许,你听说过葫同巷冠绝天下的七香水煮鱼吗?”

    想到有意思的地方,刘元脸上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笑出了声,不知情的看去还倒刘元疯傻了呢。

    直到茶舍伙计大声喊了两句,刘元才回过神来道:“啊,不用那太好的位置,随便给我在堂子里挑个靠前的空桌吧。”

    “得嘞。”

    今儿刘元来的正是时候,戏台上刚巧在演一出无聊的《雪头记》,来的人不多,还有两三人在打着瞌睡,许是室内暖和比自己家好睡呢。

    在位上坐下之后,刘元叫了一壶清茶,便托腮看了起来。

    直看到两个大花脸抱在一起哭天喊地的时候,他也有些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拭去眼角的泪水。不是感动的,是打哈欠带出来的。

    缓缓合上眼帘,竟然真就小憩了一会儿,直至室内闹腾起来之后,才被吵醒。

    睁开眼来,不知何时正前方已经没了那几个花脸的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文士长衫的中年男子,抱拳拱手四方拜谢后念了四句诗,顿时间赢得一个满堂彩。

    嚯,看来这人的人缘不错,待完了之后,可以去找找这人商量下宣传水煮鱼的事情,刘元抿了一个半凉的清茶,心里想到。

    “今儿咱就讲讲那位西南道头号擒贼势力,当今圣上的胞弟——平顶王,举起了‘为圣上,擒反贼’的旗帜,底下已经纠集了一大帮仍旧忠于朝廷的人手。在西南道与西岭夏家泾渭分明,分庭抗礼......”

    说书先生讲的是唾沫星子横飞,刘元都有些后悔坐的这么近了。

    时不时的听那人不忘了贬低这位平顶王几句,毕竟说书人可没忘了如今他自己身处何地呢。

    不过说起这位平顶王,刘元真还有几分了解。

    乃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自不必说,但却是当今天下,圣上的兄弟中唯一还好好活着的一位了。

    其余的,几乎都是非正常死亡,至于其中究里,不无当今圣上插手的原因,老百姓心知肚明,前朝类似这样的事也不少。

    即使是这位平顶王,也被调的远远的,从原先圣天道旁边的河间道,到了如今偏远的西南道。

    更是严格限制了其王府的各种规制,尤其是人手这一块,只得五百护卫军而已。

    不过这次倒是顺理成章了,自当今圣上颁布了擒贼论功行赏,甚至首功可封王的圣旨之后,平顶王紧跟着便站了出来。

    举起大义的旗帜,收拢了不少人马,与头号造反势力西岭夏家争锋相对。

    凡是想要建功立业有志向的人,大多数都归拢到了平顶王的麾下,不过至于最终是否真的能成功平反,还犹未可知。

    不过现下是朝廷这头庞然大物腾不出手来,一旦腾出手来,再配合平顶王的兵马,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说来这位平顶王本就是个王爷,那首功能封王的奖赏于他没有吸引力啊。

    再按照刘元心里的揣摩来看,平顶王与皇上的关系应该也不怎么好,如此一来,这王爷犯不着费老大力气和夏家对着干呐。

    同在西南道,说不准还能等着夏家找上门来拜访,再怎么说他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室王爷,可现在是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管不着别人怎么想的,也就当个故事听听,刘元摇了摇头,驱散了脑子里的想法。

    思绪拉回眼前,耳里还听得那说书人在讲西岭夏家虎踞西南道多年,势力扎根深入,不是平顶王的势力能敌的过的。

    总之是至今为止,双方还没有进行初次交锋,却已经有不少的人在关注着了。

    没过多一会儿,正是讲到精彩处,堂内的人也越多了起来,几可谓座无虚席。

    不时的能听见喝彩声,刘元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拍手。倒是那不远处的伙计早盯着刘元了,眼里有不屑也有暗气。

    这红衣年轻人,点一壶茶占着个好位置,能喝上一天,如何不气,但细说起来,别人也没错,总不能因为这个给其赶出去吧。

    茶舍二楼的堂子就要高雅几分了,能坐上二楼的,那都是大德郡内有些身份或者说有些家底儿的人。

    比如此刻二楼北面的一处屏风后,就正坐着当今整个大德郡都能排在前几号的人物。

    守备大人的副将,身穿质地柔软布衣的谢尔冬。原先的副将成了如今的守备,谢尔冬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副将。

    他向来好听些说书,不过自那日以后他出行都不再是独自一人了,身边跟了不少的护卫,此刻就正有四个站在其身后。

    身边围的人多了,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无论糕点茶水都食之无味。

    摆了摆手兴致不高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们往后站站,都挤这干嘛,暖和是吧?”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刚要有所行动,就见谢尔冬转过头来又道:“算了,去楼梯口守着。”

    不知又发的什么脾气,只能遵命往楼下走去。

    待几人走了之后,彻底从视线里消失,谢尔冬顿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哼上了小曲。

    却也就是此刻,房梁上一道冷光闪过,一个黑影飘然而下,手中短匕直取谢尔冬头颅。

    不过刺客明显低估了谢尔冬的反应,后者双目豁然大睁,抬手啪的一声掀起长桌正挡在身前。

    一点匕首尖儿刺穿了木桌,再不能前进分毫。

    “好胆。”谢尔冬嘴里怒呵一声,双目微眯看着来人。

    来人不答,手臂吐劲儿,直接砰然一声撕裂了整张桌面,再取谢尔冬胸膛。

    一来二去,楼上动静太大,刘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抬眼就朝楼上看去,待看清楚了那刺客身影之后,瞳孔骤缩,惊呼两字:“鬼面?!”

第两百三十八章 抓(4000)

    此刻那刺客与谢尔冬身形变换,前者蹬脚踩着破裂的木桌,一个凌空倒翻就站到了谢尔冬背后,手中短匕朝其后心一刺。

    恰于这时抬起头来的刘元,正看见那刺客脸上带着一张鬼脸面具,与他那张通缉令上画的面具何其相似。

    若是如此一来,还说这人不是故意的,不是有什么想法,他刘元把名字倒过来写。至于是想嫁祸,还是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上牙咬了一下嘴唇,刘元脸上露出苦笑转而又变的无奈,他自己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还有莫名其妙的人,还要给他鬼面的名号‘增光添彩’。

    可又没有丝毫的办法,不过上面这刺客倒是不怎么像,只看这身形便太过苗条了一些。

    他是鬼面的时候,身形是有变的,比本人偏壮一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刘元敢肯定今日之后,整个茶舍的老百姓都只会记得这刺客带着个鬼脸面具,然后就把其认定为鬼面。

    稍稍慢了刘元一丝,整个茶舍还沉浸在那说书人的故事里的百姓们,接二连三的发出惊呼,紧跟着便是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

    齐齐远远的躲开,一路上人挤人,撞翻推到了桌椅无数也顾不得了。

    再看那高台上刚才还模仿将军战沙场的说书人,此刻也毫无形象的一撩袍子翻下高台,三两步就往后边儿跑去。

    “好一个鬼面,发了失心疯杀到我大德郡来了。”嘴中呵斥一声,谢尔冬眼中冷厉的光芒一闪而过,转身管也不管那匕首,只是一拳朝刺客下腹轰去。

    毕竟先发制人,匕首眨眼间就戳到了谢尔冬右肋旁的位置,却被后者身子稍微一旋,匕首不过是稍稍擦破了一点皮肉,将袍子划成两截之后,穿了过去。

    但这一拳也跟着实打实的落下,刺客小腹收缩,还是挨了一拳,整个人向后,砰的一声撞在了后墙之上。

    眼神一狠,刺客并不罢休,刚要再冲上前去,但看楼梯那边,分左右跑上来的护卫,只得放弃。

    双脚在地上一点,身子犹如灵鹊一般,飞上房梁。

    “想跑!”

    嘴中怒呵出声,谢尔冬抬手抓住几个破烂的桌子腿就扔了过去,刮起凌冽风声,擦着肩膀撞在了横梁上。

    其后被刺客几个起落间轻松避开,从窗户处脱身而去,鸿飞冥冥。

    实力平常,轻功不错,刘元看着刺客离去的背影,心中如是想到。

    “谢大人,您没事吧。”刚才被调下去的四个守卫,手中举着刀蹬蹬蹬的跑到谢尔冬身边担忧问道。

    或许不是真的担忧谢尔冬这个人,毕竟还没那么深的感情,只是谢尔冬如果死在这儿了,他们定逃不掉罪责,即使他们是被谢尔冬主动调离的。

    “没事?事儿大了!”谢尔冬横眉冷目,嘴里阴阳怪气的哼哼两声又道:“随我走,今儿要那鬼面插翅难逃。”一挥袖子率先就朝楼下走去。

    留下上面几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快步跟了上去。

    刚才不过是几招时间,茶舍中余下的人还不少,不过是跑了部分门边上的客人罢了。

    这会儿看见刺客跑了,众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才有所好转,整个舍内安静了几个瞬间又更剧烈的沸腾起来。

    一大半没跑掉的人,索性直接在位置上坐了下来,拉着身旁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聊起了刚才的事情。

    那位谢尔冬谢大人是何许人也,他们自是不认识的,但他们的重点也不在这儿,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鬼面给吸引了。

    “我看这鬼面也不如传说中的了得啊,就那几手而已。”有人高谈阔论起来,自以为自己是江湖大侠在对那刺客评头论足。

    引得其余几人嗤笑一声道:“说的换了你能躲得过似的。”

    那人急了,脱口就道:“嘿,我给你说别激我,我二姑姐奶奶的侄女的儿子的堂兄,恩,对,堂兄,已经正式拜入了长燕派门下,赶明儿见着了,我就求教两招,到时候亮瞎你等的狗眼。”

    众人不屑撇嘴,此话一听就是吹嘘,长燕派百废待兴,当初的秘籍又被付之一炬,如今对武功这些定然极其保密,还能被轻易学了去?

    “嘿,你们还不信?我给你说,我那什么什么堂兄可不是一般人,已经与......”那人将袖子挽起,就要理论,临了又闭上嘴坐了下去。

    “已经什么,你倒是说啊?”

    “不说了,不说了,不信就罢。”之后无论这些人再如何问,那人嘴就像上了封条一般,只字不提。

    因为这边动静闹的大,围上来了不少的人,结果那人又不说了,急的他们抓耳挠腮的也没办法。

    自将话题又引到了鬼面的身上,说什么今儿没使刀,如果使出当时在河上那一刀,结局就另当别论等话语。

    听到这儿也就没听了,懒得听茶舍闲人说些有的没的,只是刘元没想到的是,他当日在河上那一刀拦箭的事迹,也被传开了,多半是通缉令上又有了新的变化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刘元又想到先前被行刺那人,离开时的模样,便知之后这大德郡多半会闹腾几天。

    既然随行都有护卫伴身左右,想必在大德郡的地位不会低。

    经这么一闹,他打响客栈名气的事情,又得搁浅几天了,一路上思绪烦乱,刘元皱着眉头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得尽快回到店里,给徐明兄提点几句,他那娃娃调皮,别出门惹到什么乱子。

    转过两条街道,刘元已明显可以感觉到街上巡逻的卫队都多了起来,人人一脸严肃的表情。

    多半是茶舍的事情已经传开,忙碌的巡逻是这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弥补和表忠心的办法。

    葫同巷子偏僻,距离茶舍本就远,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了巷子口,踩在泥泞乱石的弯曲路面上,没几步走进了客栈。

    这条巷子倒是不长,除了那家破烂些的客栈以外,余下的还有不少住户,说来刘元来了这么久,倒是一个人都没见过。

    “呀,刘兄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见脚步声,徐明抬起头来。

    “恩,我离开这段时间,有新来客人吗?”刘元脸上带着些倦怠,拉过板凳坐下随意问道。

    “没。”

    点了点头,刘元紧跟着就说起了先前茶舍的事情。

    “哦?刘兄你说刺客,是那个鬼面?”徐明显然对这件事来了兴趣,拉过凳子,坐到了刘元身边问道。

    “应该不是鬼面。”刘元摇了摇头没多说。

    言语说罢,刘元趴在桌上,想着别的事情,没注意徐明脸上显得有些兴奋,还露出一脸唏嘘的表情。

    正说话间,二楼竟响起了脚步声,刘元直起腰来往上看去,果然是那位裴姓姑娘回来了。

    “诶,原来是裴姑娘,不知姑娘何时回来的?”刘看着楼上问道。

    “就比你稍早几步。”裴姑娘微微颔首,低眉轻声说道,说罢又抬起头来:“店家有吃的吗?馒头就行。”

    “有的有的。”徐明起身应道,刘元跟在身后一同去了厨房。

    从蒸笼里拿出几个馒头,刘元又从徐明悄声问道:“那姑娘有提她出去干嘛了吗?”

    “没有呢,我又不好奇。”徐明摇了摇头,转而眼神一变,看着刘元古怪道:“刘兄莫不是对人姑娘家......”

    言尽于此,徐明意味深长,再配上这眼神,刘元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赶紧摇头摆手:“哪里哪里,没有的事。”

    “哈哈,害羞什么,倒也是郎才女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长你几岁,托大问一声,刘老弟可有妻室了?”徐明跟在刘元身后几步追问道。

    “还没。”

    “没有岂不正好,依我看呐,这是天作之合。”徐明来了劲儿,刘元苦笑着走快几步头也不回的道:“我去给客人送馒头。”

    “去去,抓住机会。”徐明看着刘元走上楼的背影,给其鼓着劲。

    二楼比起一楼看起来要规整些,但房屋也是不多,给裴姑娘挑的还真算得上是一间上房了。

    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刘元将馒头递了进去后就打算离开,谁知被裴姑娘叫住了道:“刘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声音依旧轻柔。

    “你说?”虽然疑惑这姑娘的真正身份,但现在人住在店里,那就是客人,客人的吩咐刘元还是认真对待的。

    “能帮我找点炭火来吗?”这时节天气愈冷,要炭火倒也是正常,可这炭火也是要钱的,就听裴姑娘紧跟着就说道:“一点点就好,我不敢多要的。”

    咬着自己粉嫩的下嘴唇,微微颔首眼神恳切的看着刘元:“可以吗?”娇娇揉揉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好,我去给你拿。”刘元有些心软了,再说不过也就是几个炭罢了。

    蹬蹬蹬的下楼,拿了炭,又蹬蹬蹬的上了楼来。

    接过刘元手里的炭,裴姑娘甜甜的说了句:“谢谢。”

    走下楼后,刘元突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这么几个炭火有啥用?摇了摇头,算了,管她呢。

    徐明两人坐在楼下桌边,刚还没聊两句,刘元突然皱了皱眉,抽抽鼻子道:“这是?什么味道?”

    “唔,还真是,这是在烧什么东西?!”徐明讶异一声,站起身来。

    随之刘元眼神凝重的看向了楼上的方向,烧东西?裴姑娘烧什么?

    ......

    前守备大人已死,如今守备府邸自是被鸠占鹊巢,大德军新上任的守备大人宁易,正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略显局促的站着。

    躬身垂手,面容恭敬。

    只因身前的藤木座椅上坐着一个姿容上佳的姑娘,一袭锦绣紫衣勾勒出婀娜身姿。

    “位置坐稳了?”夏玲玲手指敲击着桌面,微微仰头看着垂首站在自己身前的宁易。

    “不敢,卑职站着的。”宁易沉声道。

    “你是不是以为,你如今当了这个大德郡的守备,夏家就拿你没办法了?”敲击声骤然一停,室内一静。

    “岂敢。”宁易抬起头来,看着那一双眼,后背泌出一层冷汗。

    “不不不,我看你是敢的很呐。”说罢夏玲玲一掌拍在桌上,藤木大方桌直接四分五裂炸开,“你当私下里做的些小动作,我无所察觉是吗,咋了,这么快就在找后路了?想想你的前任是如何死的。”

    看着破碎的木头块落了满地,宁易的眼角狂跳不止,至今他不知那位武功还算霸道的守备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家中的,周围连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无。

    刚要开口说话,却听门外响起一声声的呼喊:“大哥,宁大人。”从前就是宁易的手下,两人私下关系好极,以兄弟相称。

    听这声,是谢尔冬,宁易微微欠身:“卑职去看看。”

    “不用了,请进来吧。”夏玲玲无所谓的道。

    “诶。”宁易答应一声,走出门去,瞧见谢尔冬后,斥责了几句后吩咐其一会进去不要乱说话。

    本还想再问问,可又想到先前的谈话,不敢再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小动作,两人一同走进了屋内。

    屋内这姑娘,谢尔冬是见过的,可对其身份还不是很了解,但有先前宁易的吩咐,当下不敢造次。

    只是将先前茶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又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后道:“大人,这事咱们不能忍啊,全城搜捕,务必将这鬼面搜出来,咱们抓住这人,也算是狠狠的打了朝廷的脸面。”

    闻言,宁易猛的咳嗽几声:“多嘴!”转而看着夏玲玲恭敬问道:“您看看,此事当如何是好?”

    瞧见自己大哥如此做派,谢尔冬兀的闭嘴,收起脾气,只是垂首用余光好奇的打量坐着的姑娘,好奇其是哪号人物。

    鬼面吗,如果真是那人的话......夏玲玲沉思一会儿后,轻启红唇言道:“此人要抓,立即着手。”

    “以为重中之重,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明白。”宁易心头一突,点头应下。

第两百三十九章 功成

    此间的事情结束,还有从西南道送来的军情急需处理,夏玲玲没有过多耽搁,直接走出了守备府邸。

    临走前又撂下了三个字——要活的。

    就在夏玲玲离开之后,原先的屋子里,便只得宁易与谢尔冬两人,整间室内依旧静悄悄的。

    显得格外沉寂,沉寂的甚至有些微的压抑,经过先前的训斥,现在宁易不说话,谢尔冬也老实的很,不敢吭声。

    依旧看着那位夏姑娘离去的方向,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感觉差不多那人应该走出府邸之后,宁易才咳嗽一声,打破了这个沉寂。

    那姑娘无论身手武功还是内力,都十分了得,他可大意不得,再有些什么差池,恐小命难保。

    小步走到一旁的座位坐下,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大人,刚才那位是?”谢尔冬没了脾气,站到宁易身前,小声问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知道了。”宁易瞪了其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诶诶。”谢尔冬答应两声,“那个鬼面的事儿?”

    提到这个宁易这才皱了皱眉,虽然刚才答应的轻巧,但他知道此事不简单。

    先不说那鬼面本就是如今江湖一大例外,神秘的紧,单单是被那位姑娘看重,此事就不可小觑。

    “你当真是看清楚了,那人是鬼面无疑?”

    “看清楚了,什么林顶阳等人或许能认错,那鬼脸面具我还能认错了?”谢尔冬信誓旦旦的道。

    “那可不好说,你莫不是忘了前段时间的花灯会?”宁易双目微眯小声嘀咕一句。

    那夜花灯会,金雀楼上当空一斩,好大的威风,这鬼面的身形自然也落入了旁人眼里。

    这个旁人正是水下那位长燕派的弟子,再看如今在大德郡内开门收纳弟子的长燕派,便知两者之间关系,宁易等城中首要人物,能知道鬼面当日的壮举,也就并不意外了。

    “那依大人您之见,这鬼面还是个西贝货?”谢尔冬语气里有些光火。

    本来被行刺了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此人是鬼面倒还好,能从如今大名鼎鼎的鬼面手中逃得一命,还稍占上风,他谢尔冬的面上也好看啊。

    可弄了半天,这是个假货?要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管他真的假的,如今都是真的!”宁易眼神一狠,那目光看的谢尔冬心头一跳,紧跟着便听宁易吩咐了三条命令。

    听清楚之后,谢尔冬不敢有丝毫耽搁,悉数记在心中便告辞离去。

    大门外,左右各两尊阔口长须,铜铃大一对眼睛的石狮子,一大一小。

    “小姐。”依旧留着短发,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夏象,正侯在大门口,待夏玲玲出现之后,大步向前,闷声叫道。

    “恩,走,去一趟那杜府。”夏玲玲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话语说罢,已经当先迈着两条长腿,朝前走去。

    背上背着一把大刀的夏象紧跟其后,落了半步,不敢稍有越过。

    当初在那破庙里,他也以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屈居于这小姑娘手下,不过几招之后,他彻底沉默了。

    如今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夏玲玲身后,当其忠实的护卫,等着小莲花山重开山门的那一天。

    这些天里,夏小姐做了什么他都看在眼里,不过大半都看不明白,他也不问,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没走出几步,就听走在头前的小姐说道:“或许将会有一场恶战,逃亡这么久,咋样,还有胆气拼死吗?”说罢回头一笑。

    “敢不为小姐效死!”夏象声音依旧沉闷,跟那未劈下来的雷似的。

    有多久没有战斗了,刀都快锈了,夏象紧了紧双拳。

    她从夏象的眼里没看到半分迟疑,只有兴奋,足矣,却又起了些别样心思道:“若是死了,可看不见小莲花山重开山门的那一日了,后悔吗?”

    “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后悔,人一生就这么短的时间,哪有时间拿来后悔。”夏象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

    “这道理是佛祖教你的?”

    “不是,跟小姐学的。”夏象摸了摸后脑勺。

    “你比看上去聪明。”

    两人越走越快,谈话声越来越低,混杂在冬日的寒风中听不真切,听不真切夏象又极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后悔没有,遗憾是有一些的。”

    待两人走到杜府之后,整个大德郡这座横纵各十二中直主道,又有成百弯曲小巷短道的城市便彻底的忙碌了起来。

    那是宁易的三条命令起作用了,堪堪跨进杜府门内前,夏玲玲回首望了街外一眼,心里暗道一声:到底是听话的狗,使起来顺手啊。

    如今的杜家少爷,彻底的夹着尾巴做人了。

    当初他还对这位夏家大小姐抱有什么想法,当然夏玲玲初来乍到的时候,也是以联姻的目的在接近杜家。

    自从杜季有幸见识到夏小姐露了一手之后,对这个母老虎是再也没了想法,那是有多远滚多远,只要是夏玲玲来了府上,他必定不露面。

    例如此刻,闷了这些日子,刚打算出去潇洒潇洒的杜季还未走出长廊,便看见那母老虎迎面而来,当即转身装作没瞅见。

    可惜,天不遂人愿,只听夏玲玲在其身后唤了一声:“杜季。”

    霎时间杜少爷就像被雷劈了一般,从尾椎骨麻到了头皮,尬笑着转过身来。

    “我有件事吩咐你去。”夏玲玲才不管杜季怎么想,招了招手说道。

    ......

    雪月寒冬,鹅毛大雪封山,遍地银装素裹。

    寻着雪地上那一朵朵梅花般的血迹,梅花逐渐绽放开来,融在了一起,变大变成了一滩滩红艳艳,早没了模样,在配上满地的残肢断臂,唯有刺目。

    一座傍山小城屹立在此,斑驳古石堆砌的城墙上也染上了星星点点,婉转的墙梯上,一身破烂甲胄的年轻人,手持一面断杆旗帜踏步登上城头。

    一个纵跃飞上城垛,右手将旗帜一个倒转狠狠的插进了石头里,长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黑面旗番上一个‘柴’字跃入眼球。

第两百四十章 惊人发现

    右手被寒风吹的青紫,一身的血气又使其变的通红,五指紧紧的握着旗杆,显得有些肿胀。

    风声在耳旁呼呼的乱响,好似那张牙舞爪的恶魔,他一张脸庞还稍显稚嫩,但此刻难掩其豪气。

    望着远山茫茫一片,忍不住在这寒风中长啸一声,传进了山峰,响起阵阵的回声,惊的枝头簌簌雪落。

    好不畅快!

    正是思绪纷飞的档口,却被一声呵斥吼的心头一跳。

    “王生,你小子干啥玩意儿呢,让你插个旗,吼的什么劲儿。”

    转身一跃,跳下城垛,王生脸上挂着笑容,呵呵道:“我这不是一时兴起。”

    是日寒冬,于太清山中途起义的反贼柴听山,对漓阳县的雪夜偷袭战,首战告捷,顺利拿下整座县城。

    至此与晴川守望,加上晴川之后的一座小城,互成三角之势,人马日益壮大,于这乱世之中打下了一块还算坚实的地基。

    而此时远在大德郡内的刘元,所建起的作为情报收集之用的客栈才刚刚起步。

    不,或许说是还没起步,就要停滞了。

    徐明与刘元二人望着楼上裴姑娘的房门,两人眼里同时露出惊诧的神色。

    “我去看看。”徐明当即说道,一脚跨过长条板凳,就要朝楼上走去。

    “等等。”刘元嘴上赶紧拦住,走上前去又道:“还是我去吧。”

    “咦,也好,那还是你去吧。”说着徐明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刘元的肩膀:“能帮的帮上一把。”

    听这话再看这眼神,刘元知道徐明误会了,可也没法解释,他其实是怕那姓裴的真有什么蹊跷,伤着徐明。

    唯有无奈一笑,走上楼去。

    站在房门外,那烧什么东西的味道更重了几分,而且明显不是烧来取暖的柴火味道,刘元皱着眉头敲响了房门:“裴姑娘,裴姑娘有需要帮忙的吗?”

    连着唤了几声,门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才见房门被从里打开。

    只开了一个不大的缝隙,裴姑娘在门后依旧羞怯的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弄出的动静太大了些?”

    顺着缝隙望向了门内,地面上残留着一些灰烬,像是烧了什么布料之类的东西,再看向床,室内的摆设都完好无损,可正是如此,刘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于是直接问道:“不知裴姑娘烧了什么?”脸上带着笑容。

    “啊,就是一些用不上的旧东西,正好烧着了暖和一下。”裴姑娘脸蛋红红,说着又道:“是不是影响客栈做生意了,真的很对不住,我已经灭了。”说罢拉扯着自己手指,显得十分尴尬。

    “这倒是不碍事的,只是,冒昧的问一下,也是为了姑娘你的安全考虑,能让我进去一下吗,或许还有未熄灭的火星,如今天气干燥,小心点总没错。”

    “这个......”裴姑娘明显的面露迟疑。

    的确,冒然进入一个姑娘家的房间是比较无礼的要求,当然李兰心不能算作姑娘。

    大概僵持了几个瞬间,刘元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裴姑娘终于松懈了,点点头:“好吧。”言罢将门打开。

    看见刘元进了那姑娘的屋,站在楼下的徐明目瞪口呆,暗暗想到,刘兄弟真可以啊,不过这是不是快了点。

    门轻轻的掩上,刘元观察着屋里的一切,看不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裴姑娘脸色眼神的变化。

    仔仔细细的都看了一遍之后,一切都被裴姑娘处理完了,看不出什么破绽,刘元蹲下身来,伸手抛开灰烬检查了一下。

    突然,眼神豁然一凝,一角残留的碎片被刘元翻找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细看去。

    虽然余下的这一角太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这材质刘元分外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由于眼睛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刘元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裴姑娘的眼神已经变了。

    就在其找到这玩意儿的那一瞬间,裴姑娘背在身后的双手五指张开。

    悄无声息的往前走了两步,右手在刘元背后高举,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瞬的迟疑和闪烁。

    且不说此刻这姓刘的还并没有发现什么,即使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她动手了之后,她自己就能活着离开吗?

    正是挣扎纠结的时候,谁知道刘元突然一下就站直了身子,跟着便转过身来,双目如电一般直视着裴姑娘的眼睛,又看着其匆匆放下去的右手道:“姑娘想做什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就在刚才刘元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眼熟了,他敢肯定这一角碎片来自于街边小摊上卖的那种面具。

    前后一些事全部联系起来,虽然还不能完全的确定,但眼前这位裴姓姑娘足够可疑是一定的。

    “我......”裴姑娘一时间有些哑然。

    “你心里有鬼。”刘元逼近一步,“你在怕什么?”

    “你烧的是什么?”一连几个问题,问的裴姑娘心虚的右脚后撤了半步。

    “你!”裴姑娘一挑眉,挺胸站直了身子,上前半步:“你一开客栈的,如此打探客人**,是应该吗?”

    “哟,姑娘此刻倒是不害羞也不怯懦了呢。”刘元眼神里带着戏谑。

    “那......那也是被你逼的。”裴姑娘气弱了,嗫嚅着。

    虚伪,心里只浮现了这么两个字,刘元冷哼一声,如今还差最后一点,就能真正确定对方的身份。

    因为刘元清晰的记得,当时在那茶舍之中,那被行刺的男子脱手甩出的碎木,擦着那刺客的肩膀飞了出去,划破了衣服,最少皮肉上也该留下伤口。

    只要心里一有了怀疑,刘元便越看裴姑娘的身形越像茶舍的那个刺客,扮什么不好,偏偏要扮鬼面,当下出手如电,朝着裴姑娘的肩膀抓去。

    如果错了,也等事后再道歉吧。

    “你干什么?!”

    从楼上传来裴姑娘的惊呼声,徐明眼神古怪,心里突突直跳,刘兄弟该不会是求美不成,转而要霸王硬上弓了吧。

    不行,他得上去看看,不能让刘兄弟酿成大错。

    恰在此时,从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一行全副武装的大德守卫鱼贯而入......

第两百四十一章 肌肤之亲

    “诸位大人,你们这是要?”堪堪要走上楼梯,听见甲胄兵器碰撞的声,徐明立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一行人,拱手抱拳笑问道。

    “奉命搜寻可疑人物。”为首之人颇有几分威严,对着徐明说罢也不再管他,双手一挥,手下人便分左右汇入这家小小的客栈之中。

    官府办事,压根儿也不需要经得对方的同意,能解释一句,已然是他做的仁至义尽了。

    “草民一向遵纪守法,况且我这小店里断是藏不了什么可疑人物的。”徐明笑笑答道。

    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估摸着就是那鬼面带来的影响。

    “藏没藏不是你说了算的。”

    “是是是。”徐明点点头,拉过板凳坐下,就看着这些守卫能找到些什么花出来。

    乒铃乓啷的一阵响声,伴随着狗叫和驴吠,颇有几分鸡犬不宁之感。一转眼,一个小男娃牵着黄狗哇哇的就跑了出来,嘴里还唤着爹。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陌生人,还都是凶神恶煞的,男娃明显有些怯了,被徐明抱起来放在腿上才稍稍好些。

    “禀大人,没有搜到。”

    “禀大人,没有。”

    一个接一个的上前,都是差不多的回答。

    楼下总共就这么点面积,尽数搜遍了之后,十个人分前后上了楼去。

    砰,想也不想,几个士兵直接暴力将一间屋子推开,内里空空如也,翻的乱七八糟之后,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又朝下一间走去。

    而此刻,正处在中间那上房内的裴姑娘与刘元就有几分意思了。

    就在刘元右手成爪,迅疾出手,裴姑娘嘴里惊呼一声后退一步的时候,楼下的动静便传了上来。

    如今箭在弦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刘元并未收手作罢,踏前一步又再次朝裴姑娘的肩膀抓去。

    好,既然你要打便陪你,裴姑娘也一改往日的羞怯作风,眼神冷厉出手如风,转眼间已与刘元过了三招,竟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

    当然,其中不无刘元未使全力的原因,无论是阳火精气还是山荒刀法都没使用。

    听的楼下接二连三的响起搜寻完毕的声音,刘元心里急了,出手更快了几分。

    两人身形变换,就在那群人踏上二楼的时候,只见刘元双手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将裴姑娘牢牢的锁在了怀里。

    争来斗去,手肘脚步变换,没能挣脱不说,反倒是越来越紧。裴姑娘娇俏玲珑的耳垂悄悄染上一抹红晕,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脖子和脸颊处。

    “放开!你这登徒子!”明显听出裴姑娘语气中的羞恼,这次不是伪装了,是真的又羞又气,怎么说她也是个黄花大姑娘。

    然而此刻正站在裴姑娘背后的刘元脸上也有些尴尬,说到底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打成了这副模样。

    其实主要还是刘元没想要这姑娘性命,毕竟无冤无仇,那茶舍被刺之人的死活也与刘元无关,他只是想查清一件事罢了,自然出手就以擒拿为主。

    耳朵一动,听得门外一间间房屋被破开的声音,且逐渐朝他们这里逼近,当下也不能继续将姑娘肩膀衣服撕破了。

    砰——

    一声大响在耳边炸开,两个士兵眼中带着审视走进屋内,屋内一男一女,在桌边正襟危坐,看不出丝毫异常。

    刘元与裴姑娘随即站起,脸上微笑着问道:“不知诸位军爷这是要?”后者声音依旧柔弱。

    “抓刺客。”那人将眼一横大声说道,语气像谁欠了他三两银子似的。

    闻言刘元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很厌恶当下的官府,鲜有那披一身官皮,不在老百姓面前抖威风的人。

    想不到如今这大德郡换了主人,手下人依旧是这副模样,望之令人作呕。

    “刺客!?”裴姑娘惊呼一声,脸上带着惊恐害怕还有三分惴惴不安。

    装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若不是刘元早了解她,也得被骗过。

    将屋子里全部搜寻一番,无论是灰烬还是别的什么都被处理干净,自然找不到可疑之处。

    当中一人站到门边双手抱在胸膛前问道:“二位何人,何时来的大德郡,何时......”

    整间客栈就找到这么两个人,那士兵一连抛出四个问题好生盘问。

    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两人都不慌不忙的作答完毕,再加上听见动静的徐明在楼下配合着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走。”站在一楼大堂的首领唤了一声,当先朝门外走去。

    眼看着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徐明松了口气的同时抬头朝楼上看去,刚要叫刘元一声,便见那屋子的门又关上了。

    屋内,刘元与裴姑娘二人,心平气和的相对而坐,后者冷着一张脸,再不装什么娇羞怯懦了。

    只要一想到刚才两人那样的画面,裴姑娘心里就恨不得把眼前这笑的人畜无害的男人掐死,奈何技不如人。

    再加上刚才官兵进来的时候,她还承了对方没有揭露自己的人情。

    不管这姓刘的心里有没有确定她就是茶舍刺客,只要刚才表露出这个怀疑,她就绝讨不了好去。

    心里百转千回,也是颇为纠结。

    别说,刘元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起裴姑娘的容貌,肌肤白皙吹弹可破,眉眼间都带着几分柔美,高挺的鼻梁,再搭上此刻的神情,一时间只想到冷俏二字。

    “裴姑娘独身一人,闯荡江湖不易,此刻不会再说什么自己是弱女子了吧。”刘元笑眯了眼。

    坐在对面的裴姑娘冷哼一声,也不答,只道一声:“登徒子。”

    “刚才是非常时刻。”刘元有些尴尬的笑笑。

    “呵,咱两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不觉得是什么非常时刻。”

    “可姑娘既然敢行刺大德郡重要人物,还住进了我这店里。”刘元说到这儿的时候,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伸出食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划出一条竖线又道:“你这井水,已然犯了我的河水啊。”眼神似笑非笑。

第两百四十二章 要求(冷的键盘都敲不动了)

    “你说的什么刺客,我半句都听不懂。”裴姑娘神色如常,冷声说道。

    “听不懂没事啊。”刘元扭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又道:“可能姑娘想不到,世上偏生就有这般巧的事情,那刺客行刺的时候,我赶巧就在那茶舍内听书。”

    说着一双眼直视着裴姑娘,轻声道:“肩头被打伤了,不会这么快就好吧?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无耻登徒子!”

    换个场景,刘元说出要看别人姑娘香肩的话语,倒真是登徒子一名。

    可这会儿不一样,正如先前所说,乃是非常时刻,刘元脸上的笑容一收:“这么说姑娘你是承认了。”

    “像你这样的身手,窝在这小地方开个客栈,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得就是什么朝廷来此的奸细,大不了你我就一拍两散。”女子语气强硬,“你要敢说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怕把你给牵扯进来。”

    她始终没有正面承认,但这话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着,还正好戳中了刘元,他来此开客栈的目的还真就不纯。

    最终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当徐明看见这屋子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刘元与裴姑娘两人已初步达成了共识。

    后者还要在这城中待上几天,刘元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而裴也不知道他会武功。

    其实双方都知道这个共识十分的脆弱,如果不影响到刘元开客栈还好,毕竟如今他上了柴听山的贼船,帮着后者造反,任重而道远,这家客栈是重中之重。

    只要稍稍出现一点乱子,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就会破灭。例如裴姑娘如果真的被查到,刘元定然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

    当两人同时从楼道上走下时,徐明脸上带着古怪而又莫名的笑意,小声说道:“怎么着,舍得下来了。”

    这话是冲着刘元说的,但也被裴姑娘听了进去,红着脸走开了,如此表现,仿佛正坐实了什么一般。

    看着徐明脸上调侃的笑意,刘元浑身不自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捏了捏徐明儿子的小脸蛋。

    赶紧岔开话题道:“对了徐兄,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儿?”

    “小名虫虫。”说着徐明又拍了儿子肩膀一下:“来,大名你自己说。”

    “我大名叫徐候,等候的候,是娘亲给取的。”小娃娃仰头看着刘元,奶声奶气的说道。

    “好名字呢。”刘元赞了一句。

    前后来了两次,这么多天都没有见过虫虫的娘,其中定然有什么隐秘,刘元只当是没听见,也没问。

    由于突然发生的行刺一事,整个大德郡都显得有些人心惶惶,但也仅此而已,多数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

    从杜府出来之后,夏玲玲两人直接往回走去。原先以联姻的目的刚来时,自然住在杜家府上,现在局势明朗,她在大德有了一处自己的宅院。

    幼时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在大德郡自也不能例外,宅院内仆从丫鬟如云,全是从牙行挑的最上等。

    “小姐,那位杨姓男子已经在客室候着了。”一位年纪不大,一身杏黄衣衫的丫头走上前来,轻拂一礼说道。

    “恩,知道了。”夏玲玲说着朝客室走去,夏象一言不发,依旧跟在小姐身后。

    穿过一片小竹林,跨过月亮门,转角便是客室,留夏象在门口守着,夏玲玲推门走了进去。

    古色古香的屋内,四面皆是大红木的家具,各式古董陈设,虽算不上如何精品,却也是增色不少。

    此刻那位杨姓男子,便正背对着门口,观赏着西面墙上挂着的一幅水墨画。

    “陈松之的山石嶙峋图,精气有余,内敛不足。”夏玲玲轻步走到男子身后,同样望着那幅画说道。

    男子转过身来,先是有礼有节的唤了一声夏小姐,后又指着画道:“小姐眼光如矩,若真是陈松之的画断不会不知留白内敛的韵味,然而这不过是一幅赝品。”

    一番话说完,夏玲玲依旧神色如常,自去主位上坐下,端起丫鬟备好的茶水轻抿一口道:“你回峰派来我这儿,若只是讨论画作真假的,便恕我不送了。”

    “哈哈,审之此来自然不是论这个的,不过倒也和真假有关。”

    也不管主人家有没有允许,杨审之一撩袍子直接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来熟的模样,好似自己家一般。

    “真假,鬼面的真假。”语落,夏玲玲放下茶杯,眼神郑重了不少,杨审之知道抛出这句话,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果然如是。

    “继续。”夏玲玲来了兴致。

    “知道您一定会重视,所以那刺客从茶舍窗户口逃离的一瞬间,咱们的人就跟上去了。”

    “不过,追丢了,只能确定一个大致的方向,或者说一块大致的区域。”杨审之耸了耸肩笑笑。

    “哦?凭你们回峰派的本事,也有追丢的时候?”夏玲玲疑惑的看着对方。

    没有就这句话做出解释,毕竟回峰派内也有普通弟子与高手的区别不是,哪能那么巧,正好就是派中长老在盯着那处,再加上那刺客的轻功着实不错,跟丢了也是正常。

    “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城中的守卫,去那块区域搜寻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会有好消息的。要是运气不好,一一排除之后,也能锁定几个目标。”杨审之自信笑笑。

    “不过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从身形来看,那人是鬼面的可能性极小,或许二者有些联系。”

    “你们想要什么?”

    双方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例如上次大德郡前守备大人的意外死亡,因为了解,所以说起话来更加直接。

    “要那一页秘籍。”显然早就想好,杨审之脱口而出。

    如今各式门派都在筹备复出一事,百废待兴,什么最重要?人才,尤其是武功厉害的,其次便是秘籍。

    话语刚落,夏玲玲豁然抬头,眼神微眯说道:“什么一页秘籍?”

    “万安镖局,雷家。”杨审之只说了这么几个关键字就够了,他知道夏玲玲能明白。

第两百四十三章 接二连三(4000)

    明白,自然能明白,杨审之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

    当初万安镖局从京城押出去的那趟镖,本来普普通通,并不引人注意,毕竟一年到头,这天底下要走多少趟镖。

    又不是绿林强盗,谁会关心一趟镖有多少值钱东西。

    可有那么一小撮的人,知道些内幕,或者是道听途说。得知这镖它不一般,乃是雷家借万安镖局帮朝廷押镖的机会,护送他们自己的东西离开皇宫。

    雷家发迹时间不长,比不得类似西岭夏家这样的宗族底蕴深厚,但雷家家主的女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子和三皇子的母后。

    换句话说,这雷家是太子殿下的娘家啊,那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有如此身份背景在,悄悄要求万安镖局带上个无伤大雅的东西,万安镖局岂敢不答应。

    然而,就是这无伤大雅的东西里,混杂进去了不得了的东西。

    据传是一页秘籍,能被雷家如此郑重的对待,必然很是了得,不是普通大路货。

    毕竟当初圣上下令焚烧秘籍的时候,三皇子太子雷家的人等就在场,那如山的秘籍,经过多少人手,从中顺手牵羊个一页两页,半本的不是难事。

    即使有上面的死命令在,可又有多少人能经得住这个诱惑,倒是对其中部分重要秘籍是严加看管,余下的也管不了那么多。

    甚至有传言说,各大门派最是顶尖的那一撮秘籍没能被各大高手掌门人带走的,都被皇上珍藏在了皇宫大内。

    至于有些什么,就由得世间百姓去猜测,说什么的都有,道宗的无生神掌,剑阙山庄的破星十六剑等等,包括回峰派的镇派之宝‘碧眼青狐’亦是在宫中。

    其中几分真假,便只有皇上自己清楚了。

    话说回来,当时有这个便利的雷家,定然是也顺走了秘籍,没有给万安镖局说出实情。

    本来此事极其的隐秘,除了雷家少数的几个人,无人知晓。

    可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寸,就在万安镖局押镖路过晴川县外的鸡鸣山时,这镖被截了。

    若真是些皇家普通东西,截了也就罢了,可他不是啊,雷家的人自然坐不住了。

    而且这鸡鸣山的贼寇竟然还与铁山派有关系,那都是识货的,当即这趟镖离开鸡鸣山向西运往了铁山派驻点。

    雷家人一路追踪下去,至今没有下落,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闹大了之后,有关这趟镖还有秘籍的事情,便小范围的传了开去。

    几大帮派的残余势力,无不是眼红这块肥肉,有传言说这运出去的镖只是铁山派使的障眼法,真正的那页秘籍另有高人换路护送。

    至今这页秘籍到了哪儿,还无人知晓,但必定没有进入铁山派的范围,只因其必经之路上早有大批江湖人士候着了。

    而铁山派的地盘正在西南道,西南道如今是谁的天下,不言而喻。

    势力范围还没有扩张到西南道的回峰派,想要在这页秘籍上插上一脚,求助到夏家头上,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他可不相信夏家在这页秘籍上没有什么想法,极有可能,这页秘籍已经被夏家收入囊中,亦或是早就达成了合作。

    “那你们是找错了人啊。”夏玲玲微微一笑,看着杨审之说道,还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水又道:“应该去找铁山派不是,或者现在调人去半路拦着,也不晚。”

    夏小姐的态度稍稍超出了杨审之的预料,既没有直接否决,也没有愤怒的说出休想二字。

    “审之此来是找夏小姐合作的,回峰派并没有将其占为己有的意思,你我双方可共同享有,相信合作之后,一定比其余势力更有竞争力。”杨审之自信的笑笑又道:“而刚才‘鬼面’的消息,便是我回峰派的诚意。”

    他还在做最后的试探,他要知道如今这秘籍确定还没有落入任何势力手中。

    “我做不了夏家的主。”夏玲玲明显的认真思考过后,才说出了这句话。

    “但夏小姐你一定做的了大德郡的主。”杨审之意有所指的点点头后又道:“无论是那趟镖还是那页秘籍,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大德郡都是必经之路。”

    一番话说完,夏玲玲放下手中茶杯,心思急转。

    她不知道夏家对这页秘籍有没有什么想法,但她知道如果能将其拿下,必定立一大功。

    利益是显而易见的,与之而来的弊端便是和铁山派结仇,一山不容二虎,处在西南道的夏家与铁山派之间向来不怎么对付,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甚至,知道大德郡背后是她的人可不多,完全可以把夏家摘出去,从暗中夺取利益。

    身为一介女流,即使她再如何努力,此次大德郡的事情,能争取到由她来独当一面,已然是极限了。

    家中那几个在她眼里的废物兄弟,却当个宝贝疙瘩一般,她如果还想再上一步,此次是个重要机会。

    “你们能出多少人?”既然下了决定,就不废话,她夏玲玲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势在必得。”杨审之右手握拳,只此四字便表明了态度。

    而夏玲玲一边的大德郡能提供的便是军队搜查,如果那些人真到了,第一时间知道的定然是大德郡。

    其次,长燕派的人手,夏玲玲亦能调动。

    “合作愉快。”夏玲玲站起身来巧笑嫣然,以茶代酒与杨审之遥遥一饮。

    之后将此事放到一边,当务之急是有关鬼面的事情,杨审之细细交代一番,夏玲玲心里便有了章程。

    又就那趟镖的事情,夏玲玲提出了几个异议,杨审之皆一一作答,但夏玲玲依旧还需要见见‘其他人’......

    那刺客轻功又了得,除了全城封锁,从茶舍顺着西边那个方向一路搜寻而去,别无他法,宁易想破了脑袋先下了三道命令。

    但他也知道,要想真的抓住那人多半不可能了,如果抓不住又如何向夏家小姐交差?

    正是愁的时候,突然一道令箭就飞入门中,狠狠的钉在了木框上,其上详细的画出了那刺客可能藏身的地方。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是没头苍蝇的乱转,如今有了方向自然要好的多。

    当即叫来士兵,又追发了几道命令出去。

    待人走了之后,看着门框上的令箭和手里的信笺,不由得宁易就想起了前任守备大人的死,对夏玲玲的认识或者说畏惧又深了几分。

    蜿蜒小巷前,谢尔冬一身甲胄叉腰站在道口,双眉紧锁,双眉睥睨的看着前方来来回回的一众士兵。

    他是卯足了劲儿,亲自带兵,务必要将这刺客抓住,本来他心里其实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自己大哥宁大人,又下了这样几个命令,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女人的关系,竟是比他这个被害者还要来的重视。

    都已经做好了,事败之后受罚的准备了,谁知道宁大人送来了确切的消息。

    这可就不一样了,本来还有的推脱的理由,如今确切的消息在手,若是再抓不着人,他谢尔冬搞不好就会被降职呐,此事无关他与宁易的关系。

    说来也是可笑,抓不着刺客,反倒还是他这个受害者的不是了,更有被降职的风险。

    如此,都是那个紫衣女子的缘故,心头暗恨,可他谢尔冬拿这神秘紫衣女子没办法。

    于是一腔怒火都放到了这刺客身上,打定主意抓住刺客之后,定要将其大卸八块后丢进胭脂河里喂鱼。

    一行士兵从刘元的客栈离开之后,迅速去了隔壁街道,砰砰砰的拍打着大门,不带丝毫客气。

    门内都是些普通百姓,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自然害怕的躲在一旁,畏畏缩缩的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不时的还有人被带走,嘴里大声叫着冤屈。

    管谁是不是真凶,先抓了再说,到时候就是真的抓不住刺客,也好拿些人来为他顶锅,作为开脱的理由。

    “禀大人,前后贯穿着各五巷三街都调查完毕,这是结果。”一小兵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将夹在腋下的纸张递到了谢尔冬的手中。

    “恩。”从鼻子里哼哼一声,谢尔冬挥了挥手,认真看了起来。

    纸张上并不是简单的记载着全无异常等寥寥几个字,而是将凡是有些可疑的人物,都记在了上面。

    更是将这些可疑人物的可疑之处详细写下,例如东街陈仁,身形酷肖刺客,西巷坊李定义,家中有染血的黑衣等等。

    还分了一二三个等级,一级为最。在层层高压之下,谢尔冬手底下的人也是使出了真本事,如果他谢尔冬被降职,这些兵也没好果子吃。

    纸上便包括徐明那间小客栈,客栈内四个人,徐明是大德郡本地人,在大德郡待了多年,老实巴交普通老百姓一个,排除嫌疑,其子年幼,排除嫌疑。

    余下刘元与裴姓姑娘,两人皆是外地而来,虽然对答没什么问题,但依旧各标注了一个三级可疑。

    可能刘元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抓一个假鬼面,大德郡的人将他这个真鬼面也给盯上了。

    几张薄薄的纸看完,谢尔冬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七七八八的全都是人名,看的他头疼不已。

    先收起来,待此间的事情忙完,去杜府问问吧,那为杜大人掌管城中刑狱已久比他经验丰富。

    想罢便将几张纸对折一下就要揣进怀里,突然动作又停住了,眼神闪烁,嘴里喃喃自语:“要是连这些不过三级嫌疑的人也拿去问那杜如疑,他会不会心底小瞧了我?”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今城中守备大人已经稳稳的压了一头,但保不齐之后又会被这帮子文官压过来。

    不行,不能示了弱,心头暗道,谢尔冬将那些记着三级嫌疑的人又看了一遍后抓揉成了一团,顺手塞进了左臂甲胄内的缝隙里。

    后边陆陆续续的又有消息送来,谢尔冬也依旧如此,将三级的塞进甲胄缝里。

    待宁守备吩咐他的这片区域尽数搜寻完毕后,谢尔冬命令人手照旧将这一片把守起来,自己带着那一小叠纸朝着杜府跑去。

    脚步极快,不敢多有耽搁,当谢尔冬跑到杜府门前的时候,正巧撞见出门的杜季。

    “杜公子。”

    “谢将军。”杜季嘴里的将军不过是尊称,毕竟整个大魏朝才多少将军。

    “杜大人可在府中?我有要事。”谢尔冬直接问道。

    “家父正在府中。”杜季微微欠身点头应道,刚直起腰来想要再说些什么,谁知道谢尔冬已经一溜烟的跑进了府中。

    火烧屁股了吗,这么急?也不知找爹他是啥急事,小声嘀咕了一句,杜季摇摇头朝外走去。

    心里还念着那母老虎交给他的事情,如今他爹都斗不过那凶女人,就凭他还不是只要老实听话的份儿。

    好在那母老虎交给他的事情也不难,说是要找到当初在三禾楼卖刀的那个莽夫或者那个买刀的男人,就算找不到这两人,能找到那把刀也行。

    “啧,真真是怪事,当初小爷我正想讨好你的时候,说了要把这刀抢了来送你,你不要,如今反倒是又要我帮忙寻这刀了。”杜季手里把玩着一块润玉,嘴里念念有词,吊儿郎当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远远的还听得他又感叹一句:“女人呐......”

    鼠有鼠路,猫有猫道,这种事情,自然是找城中那些泼皮混混最是方便,夏玲玲就是知道杜季适合干这类事情,才找上了他。

    那刀是好,但君子不夺人所爱。

    虽是女儿身,夏玲玲却向来把自己当男儿对待,刀既被别人买了也就算了,本来她也不是用刀的人,只是起了收藏的心思。

    再说,等剑阙山庄重开庄门的那一日,她夏家还怕求不到一把好刀?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无意之间,从长燕派那儿得到了一个在别人看来没丝毫用处的消息。

    便是当夜花灯会时,‘鬼面’于金雀楼上当空一刀劈下时,藏在水下的长燕派弟子看清了那刀的大致模样。

    此刀独特,事情过去又不久,夏玲玲一瞬间便想到了三禾楼上的事情......

第两百四十四章 来了

    其实地痞无赖什么的,杜季也不是很熟悉的,再怎么说他都是城中司卿大人的儿子不是,亲自和这些黑道的小角色接触,可太跌份了。

    但又是那母老虎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岂敢说个不字,这些混混他不是很熟悉,但他那群狐朋狗友熟悉啊。

    当下就去了那些人常去的一家酒楼里,还没走到那条街,便已然有些兴奋,手中一方暖玉都把玩的快了几分。

    太久没出宅门了,深呼吸一口,想不到院门外连空气都是如此舒爽啊。

    没多久,来到了一条中直长道,街正中的位置便有一家唤作鸣琴的酒楼,小三层,最高处可远眺大河滔滔。

    整个郡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十余,此间‘鸣琴’都可算作中上。

    “哟,杜少爷。”正百无聊奈依在门框上,打量着前后过往行人的小二,一眼便瞅见了远远走来的杜季。

    瞧这四四方方吊儿郎当的步伐,不是杜家少爷还能是谁,快步下了石梯,紧走个七八步,将杜少爷给迎上,欠身笑着又道:“可是要来楼里喝点?”

    “恩,喝点。”杜少爷微微颔首,兀的又问道:“周李几家可也在楼中?”

    “在的,在的,知道您来了,他们定然越加高兴。”

    别的都好说,周家那小少爷可必须在,那女人的事情,还得托这位帮忙。

    说起这位周家小少爷倒也是有趣,周家也是大德郡的大户,周家老爷官至仪卿,与他爹互为城中郡守的左膀右臂。

    但周家人丁兴旺,只男儿就有五个,这位小少爷年纪最幼,更是家中得宠,偏生这位小少爷不好女色不好赌博,也不喜读书。

    就爱纠集一帮子杂七杂八的人,成立了一个什么什么帮,反正是将城中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都囊括到了手底下。

    美其名曰,都是人才。还喜欢舞刀弄枪的练上几手,若不是家中老爷子一力阻拦,说不得都拜入长燕派了。

    有次闲暇酒楼吃饭,周小少爷带着几个手下,当众给他们表演了一番口中喷火,好悬没把李家公子的头发烧了,引来众人大笑不止。

    心里想着趣事,转眼就被带着来了三楼,当下那些人看见杜季也是分外高兴。

    拉过来推杯换盏,三巡过后,杜季于席间悄悄拉着周小少爷说了此事,后者拍着胸脯:“杜哥哥你就放心,找个人这种小事,还不简单?”

    “此事可重要,你可得卯力啊,事成之后自有酬谢。”还有些不放心,杜季又叮嘱一番。

    “晓得晓得。”周小少爷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上,又推过一杯酒来。

    几人喝着喝着,喧嚣声也少了些,喝的多了,正坐下缓劲儿呢。

    整个三层楼也没多少人,隔壁桌的闲聊声便入耳而来。

    只见一男人从桌上夹起一筷子白嫩鱼肉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就说道:“往日觉得最是鲜美的这仁和小花鱼,吃过了那绝美绝香的七香水煮鱼之后,也没甚滋味了啊。”

    “我说,一直听你说这七香水煮鱼,吹的地上没有,天上少有的,能有多好吃?”

    “唉,我现在是一览众山小,除却巫山不是云,总之你们一试便知。”那男人颇有几分自得。

    仿佛他吃了这鱼,便有了炫耀的资本。几人看他说的神乎其神,顿时来了兴趣:“到底在哪儿,带咱几个也去试试啊。”

    闻言那男子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本来是可的,现在不行咯,那一片被重兵把守住,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啊......”霎时,几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哪儿了。

    本来寻常一段闲聊,却听进了杜季等人的耳朵里,这是些什么人?那是一天吃饱了没事干,闲的难受的人啊。

    当即便勾起了他们心底的好奇,周家小少爷和李家公子,包括杜季在内都走上前去,详细询问了一番。

    倒是也没闹事,只是好奇那鱼,一听说是家偏僻小破客栈,好些人都打消了去试试的念头。

    唯有周家那位依旧心思不改,他向来猎奇,已经打定主意,这鱼若真是了得,便将那厨子招至麾下。

    至于什么重兵把守,对他这位周家少爷来说,完全不叫事,拦得住普通老百姓,还拦得住他不成?

    心里装了事,之后吃饭便草草了事,周少爷敬了一圈酒先行告辞。

    ......

    葫同巷,小客栈内。那群官兵走了之后,却是将巷子口给堵上了,不管是出门买菜还是别的什么,都严格登记,并且规定时间,多久之内必须回来。

    方不方便的还另说,被这些官兵如此一弄,哪儿还有人敢进来吃饭。

    拍着自己大腿,刘元那个愁啊。也不知要把守几天,如果时间一长,他先前那一番忙活可能就全废了。

    “怎么样了?”瞅见徐明走了回来,刘元迎上去结果其手里的东西问道。

    “难咯。”徐明摇了摇头:“咱们就跟犯人似的,被困在这儿了。”

    “这叫个什么事啊。”刘元撑着腮帮子望着门外。

    站在二楼的裴姑娘望着楼下眼神闪烁,比起刘元两人,她心里要来的更紧张,且不说她来大德郡的目的因此要暂时搁浅。

    官府如此动作,必然是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一片,时间拖得越久,她越危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得做好两手准备了,拍着栏杆,裴姑娘转身向屋内走去。

    ......

    就在杨审之走了之后,夏玲玲将夏象唤进屋内,细细思索了之后,吩咐了两件事情。

    领了命令,拿了一块腰牌,夏象按刀朝门外走去,在府门前早有家仆牵了一匹快马。

    一路疾驰,夏象直接出了城门,快马加鞭来到了胭脂河上码头处。

    胭脂河上自不止十里画舫,还有商船无数,忙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眼观六路,找到夏小姐嘴里那人,正站在码头上指挥一帮子人卸包。

    在出示了腰牌之后,那人对夏象显得尊敬了不少。

    两人正细声交谈的档口,一艘巨大的商船停靠岸边,一英姿飒爽的姑娘腰悬一把宝剑,迈动长腿从船上一跃而下。

    “诶,小小,等我下。”

第两百四十五章 求贤若渴周少爷

    这商船可大,桅杆旗番下的行人显得密密麻麻,多半是运了一船的商货,还是十多个商家联名,才有如此多的人手和物品。

    听见背后有人喊,雷小小转过身去道:“快点。”

    “诶,就来了。”雷青锋顺着商船的木梯,背转过身一步步的走下船,然后才小跑着过来。

    那日离开了晴川之后,雷小小早早的便将具体情况通知了家里,自己随兄长还有叔叔顺着鸡鸣山追踪上去。

    只可惜的是,发现的时间太晚,他们几人追踪到了甘济道才发现追丢了,后来汇同家族还有万安镖局的人,才明白他们被人带偏了方向。

    那些人真正的去向是西边,后才确定了那些人的最终目标是西南道。当即也不走陆路,顺水到了大德郡来个守株待兔。

    说到底其实雷家还是被殃及的池鱼,当初那些人只是想劫皇家的镖而已,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大个惊喜。

    “我说妹妹,咱们真要进这大德郡里,要不我看还是在船上候着吧,就凭咱们两个也顶不了大用啊。”

    雷青锋看着前边儿那高大的城门,就有些发憷,往前快走几步赶上妹妹的步伐,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小声道:

    “我可听说了,如今这大德郡不是以往的大德郡了,都是反贼,像你我这样的,搞不好被抓了就是人质。”说罢雷青锋眼神闪烁,十分心虚。

    不论雷青锋说什么,雷小小都当是没听见,只在堪堪快要走到城门前时顿住脚步道:“你要实在是怕的话,就先回船上等我吧。”

    “那......那不行。”雷青锋说着一步跨到雷小小身前,昂首挺胸看着城门:“我怕什么,你哥我这主要是担心你,岂能将你一个人丢在城中,我得保护你啊。”

    说着已经走了上去,望着自家兄长背影,雷小小一时间啼笑皆非。

    摇摇头跟上前去,说起来也确实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两只要不傻到自报家门,谁认识他两是谁?

    ......

    却说周小少爷离开酒楼之后,直接去了他在城中另外一处宅院,他招纳的那些人才,都在这院子里。

    别人都是金屋藏娇,他这是装了一屋子的闲杂人等。

    进了门之后,听着大家都恭敬的喊着少爷,小少爷颇有几分自得和飘飘然,点头微笑着挥挥手就朝里走。

    像杜季交给他的这件事,他心里已经知道找谁最为合适,之所以大包大揽的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乃是为了给他自己证明。

    证明他长时间以来的努力是有用的,如今世道变了,说到底周小少爷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于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

    “哟,周少爷。”一头戴高绒小帽,一身青蓝布衣外罩棉绒坎肩的男子,正在躺椅上闭目小憩,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把玩着两个铁核桃。

    整个小院里,只他一人一椅,颇有几分独霸的意味。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男子睁开眼来,瞧见周家少爷后,双脚一蹦站在地上躬身上前行了个大礼,脸上笑得嬉皮笑脸的。

    “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恩,六子?”周少爷笑笑径直走到院中大树的石台上坐下。

    “都是托您的福。”六子笑笑上前。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少爷来有事交给你。”

    “您说。”六子眼咕噜一转,没有急着打包票。

    “帮少爷我找一个人,一把刀。”

    “谁?”六子点头哈腰,眼神一凝。

    杜季只给周少爷交代了一个人,就是卖刀的刘莽,因为刘莽长了一张大饼脸,比较有特点好描述,而且像是郡城本地人。

    至于刘元,他实在是没多少印象了。

    只依稀记得那是个一身红衣服的男子,可整个大德郡不知有多少穿红袍的,再说,人不能日日都是那一件衣服吧。

    所以只依靠这一点,想在偌大的大德郡内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只能依靠他自己亲眼见到时,才能识出。

    细细将知道的情况交代出去了之后,周少爷又给六子点了几个帮手,谨防遇到打斗的情况,也好能斗上一斗。

    听完周少爷的描述之后,六子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觉得这汉子听着熟悉,多半是见过的,只不过这一时半会的想不清楚。

    “好了,就这些,找到之后,我不会亏待了你,去吧。”说罢周少爷打发了六子离开,在院中无人之后,周少爷起身朝门后一个地方走去。

    整座院子都住的是他请来的这些能人,但能人那也是分了层次的,越往院子深处,地位越高。

    在整座院子的西北角最深处,有单独一小院,院中有一独栋木屋,四周空无一物,显得有几分孤寂,此地除他以外无人能够涉足。

    就连他,每次踏足这块地方,都显得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模样,仿佛怕惊扰了谁。

    先是站在院门口,伸手敲了敲大门,咚咚咚的一连响了三声,从木屋里传出两个字:“进来。”

    听见回话了之后,周少爷这才敢走了进去,如此做派仿佛不是自己家一般,比进皇宫还要拘束几分。

    “那件事有消息了?”

    一面容冷俊的青年男子于木屋前长身而立,背后斜背着一个半人宽的大木匣,额前飘着两缕黑发,看着周少爷轻声问道。

    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举手投足都又有那么几分沧桑之感。

    说来也有几分玄奇,院里这人打伤了周少爷手底下好几个能喷火的‘高手’,如此本事,当时便被他引为天人。

    像周少爷这般求贤若渴的人,当即不惜花大本钱,也要把这人招至麾下。

    至于手底下那些挨了打的人,吃他的喝他的,别人还比他们厉害,自然也没什么好不服的,索性男子下手也有分寸,没出人命。

    最终在答应了男子好几个要求之后,对方终于同意跟着周少爷来此。

    “那事儿呢,暂时还没消息。”周少爷尴尬的笑笑。

    “那你来是?”

    男子话音刚落,周少爷咬着下嘴唇,眼神果决,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道:“请您收我为徒!”

第两百四十六章 挨打

    说来冷面男子来这小院里也得有好几天了,却不管周少爷如何旁敲侧击都没有透露自己名字,连个姓也不说。

    起初周少爷心里还端着傲气,毕竟在他们周家,他那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公子。

    找了好些人来试探男子的底,往日手底下那些号称喷火郎君,水底白蛟,八手罗汉的各式高人,在男子手底下全成了软脚虾。

    没有一人能走过一招,甚至说,对方都没有出手,他手底下这群虾兵蟹便莫名其妙的就自己人打自己人打作一团,然后倒了一地。

    心头暗恨的同时,周少爷也是彻底的没了脾气,对方就像一块顽石,还是特别硬的那种。

    不服不行,不止是周少爷,那些本来心里还有些嫉妒心思的人,彻底的偃旗息鼓,更是把这小院当做禁区,唯恐避之不及,再无人踏足。

    既然对方如此厉害,周少爷缓过劲儿来以后,便起了拜师的心思。

    长燕派进不去,若能拜此人为师岂不更好,而且家中无人知道,看还有谁会阻拦。

    想到就干,之前就顺嘴提过,他已然被拒绝了一次。

    但他不甘心,也不罢休,心里念着可能是因为自己没行大礼,所以这次他下定决心。

    这一跪,那男子当真愣了一瞬,紧跟着便右手虚托,将周少爷从地上扶了起来,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周少爷摇了摇头道:“我不收徒。”

    四个字说完,可明显看见周少爷的脸色都变了。虽然练武的时候多,但男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知道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跪都跪了就得到这么几个字,无论面子还是心理都过不去。

    再说他住在这儿,也算是承了对方的情,他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的人。

    不等周少爷开口,男子便接着说道:“徒呢我是不收了,交你个一招半式倒也不妨事。”

    “当真,那可太好了。”周少爷双目一亮,兴奋的说道。

    “随我进屋吧。”说着男子一低头转身进了木屋。

    无论男子是坐卧行走都背着这个大木匣,起先好奇的人不少,后来,后来就没人敢好奇了。

    或者说依旧好奇,却不敢问了,自也包括周少爷在内。

    “喜欢什么?”嘴里问着,男子伸手摸到了周少爷的小臂骨上,讶异一声:“没看出来,你真还有一点习武天分。”

    虽然不知道从这位嘴里说出有一点天分,是如何难得的事情,但也足以让周少爷高兴了,当即乐的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哈哈,我就说吧,我就说我不是一般人。”

    看对方乐的这样,男子不忍心说出可惜习武年纪大了点的话。

    只听周少爷又有些气愤的道:“就这样,我家老爷子还拦着我,不让我进长燕派。”

    “长燕派如今那几手沽名钓誉的掌法,不学也罢。”男子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话,听的周少爷暗自咂舌。

    “啊,对了,您刚才问什么来着,我喜欢什么?”

    “恩,喜欢什么兵器或者拳法还是腿法?”男子收回手来。

    “您是都会吗?”周少爷问道。

    “也不算是,你到底学是不学。”

    “学学学。”周少爷赶紧点头,“兵器不太方便,就拳法好了。”说着还出了一拳,比了个架势。

    话语刚落,砰的一声,男子一拳就打了出去,周少爷应声而飞,撞在了墙壁上。

    咳嗽两声,还没来得及问话,男子下一拳就又来了,只听空中悠悠飘过一句:“想学拳,先挨打。”

    ......

    杜府内,谢尔冬火烧屁股的找到了杜大人住处,后者一杯茶还没喝完,就看谢尔冬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杜大人放下手中茶杯,瞪大双目看着对方问道。

    “急事,那刺客的事情,杜大人你帮着分析分析。”说着谢尔冬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张。

    “这事急不来啊。”摸着下颌,看着手里纸上记载的东西,杜大人轻声说道。

    知道这事是守备大人交代下来的,杜如疑心中便有数了,自也是十分重视,当下两人又往牢狱而去,审审谢尔冬抓的那些嫌疑犯。

    日落月升,日复一日。

    六子自接了周少爷的命令之后,岂敢不尽心尽力,城中大大小小的混混头目,还有一个个乞丐团的人都散了出去,帮他寻找一个大饼脸的汉子。

    不知道名字,也没见过真人,找起来还真是有够困难的。不过六子不愧是此道行家老手,短短时间内被其锁定了几个目标。

    挨个记下之后,打算先回院子里找到周少爷交个差,让其认认人再说。

    谁知道去了周府没找着人,回了院子之后得知周少爷出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紧跟着又听院子里的人说,前几天时不时的就从院子深处传来周少爷的惨叫声。

    听的六子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深深的望了西北角一眼,打算将那把躺椅搬的更远些。

    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过去八天了,徐明望着门外丝毫没有离去迹象的守卫,长叹了一口气。

    “咱这客栈什么时候能再开张啊。”徐明走回来对着桌旁的刘元说道。

    刘元正和徐明的儿子虫虫玩着翻绳的游戏,几日时间,两人便混熟了,刘元发现这虫虫倒也挺懂事的。

    这段时日他也没闲着,独自一人练着那落叶诀的身法,如今算是刚刚入门,离水泼不进的境界还差的远。

    “急是急不来的,再等等吧。”刘元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他估摸着只要楼上那位裴姑娘一日不被抓,这些人可能就一日不得走。

    说起来这几天以来,裴姑娘倒也是深居简出,曾经两天都没见着人影,就在刘元都怀疑这姑娘怎么着的时候,她出来要了几个馒头后又进去了。

    “七香水煮鱼,是这间客栈吗?”

    一句话惊的刘元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正说着开不了张呢,想不到这就来了?

    只见客栈门前站着个一身锦衣的少年,双手还带着个铁护腕,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第两百四十七章 蛛丝马迹

    练武当真不是件轻松事,想到那连日以来的折磨,周少爷便皱了皱眉,但他也是个狠人,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无论什么考验他都咬牙坚持下来。

    由于身体没有从小打熬,毅力再强,身体也吃不消太高强度的锻炼。

    感觉周少爷差不多是极限了,那冷面男子没有再多留他,挥手把其打发走了,练武也是要一张一弛的。

    沉浸在练拳的日子里,周少爷是既痛苦又兴奋的,冷不丁的歇下来,还愣了会,然后才想起他真还有些事要做。

    险些就把杜家公子交待的事情给忘了,当即告辞一声,问了院子里的人,没人有六子的消息,估摸着还在外面找人。

    当下也不急,反正杜季没给他规定时间,脑子里闪过了七香水煮鱼几个字,寻摸着就找了来。

    预料之中,巷子口的守卫对他不敢阻拦。

    “是这是这。”愣神了一瞬,徐明迅速反应过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将男子迎了进来。

    “不知,贵客怎么称呼?”刘元顺手拿起抹布擦了把桌子问道,能在这个时候还找过来吃饭的,必不是一般人。

    这极可能是自有这间客栈以来,来过的最有身份的客人了,那自然是得留住了。

    说不得对方吃高兴了,回去再大肆宣扬一番,就堪比八个刘元在街上声嘶力竭拉客的效果。

    “周向文。”周少爷轻声说道,就这会儿他说话还会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嘴角嘶嘶的吸气。

    瞧他家老爷子给他取的这名儿,就知道对这位周少爷抱有什么期望了,只可惜名字和人向来都是反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原来是周少爷。”刘元两人抱拳微笑说道。

    “哦?怎么,你两也听说过我的大名?”周少爷眼神一亮,颇有几分喜色的道。

    “耳熟。”

    “听说过。”

    两人说完相视一眼,心里苦笑,这是哪儿来的少爷,连点客套话都听不明白吗。

    明显可以看见周少爷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还是那种尽力在克制,却忍不住露出的笑容。

    饭还没吃呢,心里对这家客栈的印象已然又好了几分,双手撑着桌子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个七香水煮鱼,分外美味,来一份吧,本少爷正巧饿了。”

    “好嘞,您稍候。”刘元招呼一声,留下徐明给周少爷倒了杯茶水。

    看着那破破烂烂的泥杯,杯中飘着几个黄褐色的茶叶,甚至周少爷都不敢确定杯中的是茶叶还是枯树叶。

    皱了皱眉,几次三番的端起茶杯又放下,最后实在是渴了,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寡淡如水。

    顿时间心都凉了,果然呐,不能对这种偏僻小巷抱有太高的期望,不过这两人倒是还不错。

    从对方的脸色上也看出来了什么,徐明尴尬的笑笑道:“呵呵,那个客栈多日没有进账了,这水是次了些,您多担待,但鱼是很好的。”

    “恩。”周少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双目开始打量起整个客栈的环境。

    简直没眼看,别说比起城中一二等的酒楼,就是与小街上最次的相比,也还差了不少,估摸着除了不漏雨,没别的优点了。

    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等水煮鱼端上桌就好了,徐明对七香水煮鱼有着十足的信心。

    就在这几天里,他也有幸尝过这鱼的滋味,此时还回味无穷。

    没别的能吸引周少爷了,索性闭目养神,脑子里思索着先前那冷面男子教他的拳法。

    这拳法叫什么名儿,对方没说,周少爷也不知,威力如何也不清楚,毕竟他连门都还没入呢。

    想着想着,这手上不免的就比划了起来,初时徐明斜眼一看,并不以为意,还倒这周少爷瞎琢磨什么呢。

    可看了两动作之后,徐明正色起来,脸上露出思索神色。

    是了,徐明敢保证自己不会认错。

    ......

    几天时间过去,杜如疑与谢尔冬两人在监狱里忙的是焦头烂额。

    凭借杜大人多年的经验,手中纸上这些嫌疑人已经排除了一大半,该放的打两板子后都放了。

    打两板子是规矩,即使你无错之有。其目的是竖立衙门威信和对疑犯的告诫,让你不要有犯罪的心思。

    “杜大人,怎么样了。”大冬天的监狱里更凉,即使是谢尔冬这个武夫都穿了三件在身上,杜大人更是裹的跟个胖猪似的。

    “难难难。”杜大人一双眉都皱成了川字,摇头连叹三声又道:“手里这些人都快剔除完了,依旧没有确定目标啊。”

    “您再好生瞅瞅。”谢尔冬陪着笑,拿起桌上一个水果递到了杜大人手中。

    后者不答,将手中纸全部看罢之后,往桌上一搁,捏了捏眉心后双目凝视着谢尔冬道:“谢大人,你可确定所有的人都在这纸上了?”

    于这阴暗潮湿的牢狱中,杜大人声音低沉,显得有些可怖。

    既然是那位新任守备如此交代下来的事情,背后必然就有那位夏姑娘的影子,因此杜如疑才如此重视。

    否则,他管的什么谢尔冬的死活。

    “是啊,都在这儿了。”谢尔冬脑子里划过当时塞进甲胄里的那些纸张,嘴上却还是如此说道。

    又深深的看了谢尔冬一眼,室内陷入了寂静,呼吸可闻,好一会儿之后,只听杜如疑直言不讳的道:“既然如此的话,我就要怀疑谢大人你办事的能力了。”

    此话背后的潜台词便是,既然办事能力如此之差,那么因为此事被降职还是别的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也不要求助到我头上了。

    话呢,谢尔冬自是听得懂,但正因为听得懂,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突然,谢尔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一拍说道:“啊,我想起了,是还有那么几个人,当时听手下人顺嘴提了一下,我给忘了。”

    “想想。”杜如疑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尔冬道。

    “有个叫郑赤的来城中做买卖,还有个什么什么葫同巷,客栈里有一男一女两个生人......”

第两百四十八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周少爷慢走,改日再来啊,随时欢迎。”徐明与刘元二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本来都走出几步的周向文,闻言又转身走了回来,一把拉住刘元的右手,还未开口说话先打了一个嗝,然后才翻着白眼说道:“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了?”

    不怪周少爷毫无形象,实在是那七香水煮鱼太过美味,坐着就停不下来,一时不查给吃撑了。

    连日以来练武,消耗就大,再加上本来也饿了。

    “多谢您的美意。”刘元略表歉意的笑笑,摇了摇头。

    “唉,遗憾,真是遗憾,我那小院独独就差了刘元你这一式人物,失色不少。”看来遗憾不似作假,周少爷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意味。

    “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今后你只要想来,我那院子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周少爷拉着刘元的右手,明明少年模样,偏生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又说道:

    “我说为你专门开间酒楼你也不愿,罢了,本少爷也不喜欢强迫别人,那你便留在这里吧,今后只要有人敢来你这小店惹找事,你就报我名字,保证无人敢为难你。”

    “感激不尽。”刘元此话发自肺腑,眼前这位周少爷怎么说也是为性情中人。

    看着那位周公子离开葫同巷后,刘元一把勾住徐明的肩膀:“这当真是时来运转,老徐,咱客栈的好日子要来了。”

    谁知后者往前快走了两步,眼神玩味的看着刘元,调侃道:“刘老弟你不仅招姑娘喜欢,也招男的喜欢啊。”

    “嘿,我说徐兄你这话是何意?”

    “哈哈,逗你的,好了不开玩笑了。”看着刘元的模样,徐明捧腹笑了起来,笑完又摆了摆手在桌边坐下。

    原本孤单的日子过习惯了,又当爹又当娘的带个娃,徐明养成了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本来他不是这样的人。

    自刘元来了之后,他反倒是乐观开朗了不少。

    “说正经的,刚才那位周少爷如此做派,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城中有一人符合这情况。”徐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水周少爷喝不惯,他却是甘之如饴。

    “哦,谁?”刘元倒是真是好奇了,拉过长凳坐下,摆出倾听的姿态。

    “好养闲人周少爷啊,与啥也不会杜公子齐名,他二人家中长辈又分别是城中司卿与仪卿。”徐明跟着便讲出了这位周少爷的故事。

    听的刘元啼笑皆非,想不到有一天他刘元也会被别人以这种方式看重。

    说起来这位裴姑娘倒真是意志力强,刘元水煮鱼做了多次,那香味在客栈里乱窜,她都未表现出一点好奇。

    没别的事,徐明去了后院,看看虫虫在干嘛。

    发现这小子正和一驴一狗玩的开心,他看着儿子的面容一时间怔怔出神。

    “到底是像你更多啊......”忍不住喃喃低语。

    两人的分离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理念不同,关乎此事,硬是谁也不肯相让半分,即使是如今,他徐明也是不让的。

    那女人说要出去寻个答案,抛下他这个丈夫和三四岁大的孩子就离开了。

    说是有一天她能确信自己必定是对的,或者他徐明一定错了就回来,如果一直没找到答案,儿子五岁那年她也会回来。

    一走就是快四年了吧,两年多快三年前,大魏皇上马踏天下,江湖血雨腥风,他心头也曾有过担心。

    担心其实只是他这位丈夫的人之常情,她,并不需要担心。只是如此一来,江湖倒退的厉害,她还能找到答案吗。

    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周少爷练的那两手拳法,还有城中长燕派的事情。

    背着双手,微微仰首看着细雪纷飞的天空,自言自语:“这江湖夜雨,何时又曾停过。”

    似乎是有些寒了,徐明紧了紧身上衣服,往前去两步蹲下身来,招招手道“虫虫,来,告诉爹,你几岁了。”

    虫虫丢下大黄,跑到徐明身前歪着脑袋说了三个字:“七岁啦。”

    “七岁了啊......”徐明揉了揉儿子脑袋。

    之所以想卖这个客栈,是因为实在难以为继,之所以不卖这客栈,不就是怕她回来找不着家门吗。

    即使比起约定的时间已然晚了两年,更是不知继续等下去还要等多久,但听着儿子嘴里念叨娘亲两字,他都不会再把这客栈卖了。

    你这撒谎的女人呐,徐明心头暗叹,将儿子搂进怀里。

    坐在大堂,刘元身体摇摇晃晃的在琢磨着落叶诀这身法。

    山荒刀法他已练到了第三式江山如画,第二式巫山**小有所成,纯阳霸体也未落下,只是进展缓慢。

    突的刘元耳朵一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声朝后院喊道:“徐兄,又来客了。”只因久未有外人踏足的葫同巷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站起身来,刘元整了整身上衣袍,心里暗想今儿真是怪事,客人还接二连三的来。

    不过待刘元看清站在门前的客人时,却笑不出来了。

    两人都不是客人,两人他都见过。左边一位微胖的威严男子,曾在花灯会上现身,没记错的话便是郡城司卿。

    右边一位几日前才见过,正是于茶舍被刺杀的那位,这几日他也听说了,是城中守备大人的副手——谢尔冬。

    “不知二位来此是为了?”刘元面露诧异,上前说道。

    “我来问你,刺客刺杀当日你在哪儿?”

    没什么废话,一眼看到刘元,谢尔冬上前一步问道。

    “我在里间茶舍啊。”刘元理所当然的道。

    “好小子,果真是你,你这是承认了?来啊,给我将此人抓起来。”一听里间茶舍几字,谢尔冬双目大睁,一行守卫鱼贯而入。

    就连杜如疑都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便承认了,这未免也太轻松了些,怕对方狗急跳墙,杜如疑还往谢尔冬身后躲了躲。

    “等等,都什么跟什么啊。”刘元面露苦笑,赶紧摆手解释道:“我意思是大人您被刺杀的时候,我正在里间茶舍听评书呢,怎么都不可能是我啊,茶舍伙计掌柜等,都能给小人作证啊。”

第两百四十九章 人不见了

    “呃。”听的对方嘴上如此说道,谢尔冬与杜如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愣在当场。

    估摸着是面子上过不去,谢尔冬挺胸抬头一双牛眼瞪着刘元道:“你若敢诓骗本官,可知道是何下场?”

    “知道知道,啊,不是,小民岂敢欺瞒,如若不信,此事一查便知,那茶舍的伙计都能给我作证,相信他们一定还记得那日情况。”刘元苦笑着再次解释道。

    心里却是暗自好笑,这些人要是找刺客,那肯定不是他,鬼面倒的确是他。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谢尔冬转而问道:“另外那位姑娘呢,本官也有事问她。”

    当初第一张纸上所记载的那些三级嫌疑的人,谢尔冬印象深刻,当时在牢狱里便说了出来。

    经过杜如疑细细分析,最终发现这小客栈里的两人,无论来历还是所处的位置亦或是回到客栈的时间点上,都有洗不掉的嫌疑。

    听见外间闹得动静,徐明也跟着走了出来,听了几句也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

    脸上不由得莞尔,那姑娘是怎么回事,还能瞒过他的眼睛吗。

    当下只听刘元朝楼上喊了起来:“裴姑娘。”

    结果连着喊了三四声,楼上都没有什么反应。徐明心里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刘元纳罕的道:“呵呵,二位别急,我上去看看。”

    说着便蹬蹬蹬的往楼上走去,临在门前,刘元又敲了敲门,屋内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心头一突便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双掌一用力,推开门来,“啊!”刘元嘴里轻呼一声,入眼是间小屋,阳光明媚,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裴姑娘的身影。

    一瞬间脑海里转过数个念头,待再次将门关上之后,刘元心里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都不等谢尔冬两人问话,刘元站在楼梯上率先开口看着徐明道:“那裴姑娘啥时候走的啊,老徐,你瞅见了吗?”

    “啊,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徐明眨眼间明白了刘元的意思,面上恍然大悟,拍手道:“一大清早便离开了,怎的,屋里没人吗,先前我在后院忙活,也确实没看见那姑娘回来。”

    两人对答如流,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这事和他们扯干净,别到时候再算他们一个包庇之罪。

    如此一来,这些人就是查,也只能查守在这一片那些士兵一个看守不严之罪。

    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谢尔冬心里已经知道那女人多半是跑了,上前几步,一把推开楼梯口的刘元:“闪开。”自己朝楼上跑去,又扭头朝手下人吩咐一句:“给我仔细搜这间客栈,里里外外的都不要放过。”

    进了那姑娘住的房间,果真无人,杜如疑跟在后面进了屋,以他老道的眼光认真检查了一番,也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但现在看来这姑娘既然无故消失了,他便有十之**的把握认定那女人是个刺客。

    站起身来看着谢尔冬问道:“谢大人,当日你被刺杀,可发现那刺客是男是女?”

    “这个,倒是不好说。”谢尔冬闻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日情况,然后眼睛一亮:“应该是个女子。”

    想到那日交手过招的情况,言语间多了几分肯定。

    “好,那就可以缉拿此人了。”杜如疑一锤定音。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再次将客栈弄的驴飞狗跳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但想到当日自己被刺杀,又想到他因此可能会遭受到的处罚,心里便越发的难受。

    当下站在大堂,一挥手就大声说道:“这客栈涉嫌包庇罪犯,给我封了。”

    本来还没什么的刘元与徐明二人,一听对方这话当即又急又怒,刘元上前一步道:“大人,你这不讲道理啊,我两与那姑娘可是一点关系没有。”

    徐明自也是心头大怒,双拳握紧又缓缓松开。

    “呵呵道理,你这间客栈竟然敢收容刺客,没抓了你两人都是好的,还要的什么道理?”

    谢尔冬怒呵一声,说罢就往外走去,如今确定了目标,他没那闲工夫和两个百姓多做纠缠,赶紧拿了那刺客交差才是正经。

    知道说是说不通了,刘元眼神一闪,望着对方的背影朗声道:“草民倒是无所谓,可这间客栈也有周少爷一份,大人您既然要关这客栈,是否应该先知会周家一声,否则我怕您之后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啊。”

    刘元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要扯周少爷的虎皮来做大旗,希望周家的名头,能让对方忌惮一二,若能借此保下客栈,便是承了周少爷的情。

    “哪个周少爷?”果然谢尔冬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双目直视刘元。

    “周向文。”

    三个字说完,场间陷入了一瞬的沉寂,这位不务正业的周少爷的名头他自是听过的。

    眼角跳动,谢尔冬在心里权衡着,他自不可能怕了这么个孩子。

    但如今他是诸事缠身自身难保,当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招惹上周家,更何况对方还是周家最疼爱的小儿子。

    都不需要周家直接出手做些什么,只需要在刺客一事过后落井下石,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而且真较起真来,还是他的不是,与一个孩子死磕到底,照样丢了脸面,真论起来,他谢尔冬就是有理也变得无理。

    此刻的杜如疑眼观鼻鼻观心,神在在的站在一旁也不言语。

    那位周仪卿与他不同,前者年纪大了,资历深,在城中颇有威望,就是那位夏家姑娘都礼敬三分。

    他杜如疑可犯不着在这个档口,再插一脚浑水,讨不了好,还要惹一身骚。

    但,谢尔冬想回来,真要是就这么算了,他又有点心不甘。

    此刻的客栈两人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忐忑不已,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还是刘元率先打破僵局,上前半步抱拳道:“多谢大人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放小店一马,草民感激不尽。”

    “大人诸事繁忙,若是再晚了,恐抓不到那女嫌犯,便不多耽搁大人功夫,来日定当为大人摆上宴席,聊表谢意。”

    台阶和理由都给你了,现在你该走了吧......

第两百五十章 破星十六

    “宴席就不用了,改日我登门造访,来瞧瞧你这小店有何手艺,能被周家少爷看上。”

    正如刘元所猜想的那般,谢尔冬也只能作罢,如此才是最好的选择,撂下一句话后,扭头领着手下出门而去。

    看着一大帮子人来,又目送一大帮子人离开,徐明长出一口气,任他再如何了得,就算将刚才那屁官暴打一顿也保不了这家客栈。

    “刘老弟,又多亏了你。”转身极其郑重的表达自己的感谢。

    “老哥严重了,我这也是借别人的光,要谢还是得谢那位周少爷。”刘元摇了摇头。

    “没有你的厨艺,也断然不会被周少爷如此看重,你对客栈的恩情,徐明谨记在心。”

    “好好好,拗不过你。”刘元笑笑,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好似一阵风般的离开了葫同巷之后,谢尔冬脚步匆匆,将各个点的守将统统叫到身前训话,杜如疑没掺和,告辞一声乘上巷子口的软轿回府而去。

    先是一通呵骂,然后详细询问这段时间都有谁离开了。

    每个记录都查了一遍之后,才发现当真没有那姑娘。

    “混账,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她是蒸发了,还是飞了还是会遁地,恩?”谢尔冬又是一声怒骂,几个人垂着头,只是听着不敢啃声。

    一把攥紧了手中纸张,伸到几人眼前:“纸上这些人都回来了吗?”

    “还......还有三人在外面。”一人顶着唾沫星子,迟迟疑疑的说道。

    “好,这三人身边都有人盯着吗?”

    “有的有的,大人吩咐下来的命令,不敢违背。”那人点头如捣蒜。

    “继续追派人手,务必将这三人给我追回来。”谢尔冬环视一圈,“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他现在怀疑,那姑娘有易容的手段,甚至已经乔装打扮成男人混了出去。

    话音落,众人忙作鸟兽散,有两人不知是不是被训傻了,险些撞在一起。

    想想没有别的事了,谢尔冬大步流星的朝守备府奔去。

    将此事简单交代一番,守备宁易当即同意,签发全城搜捕文书,上天入地也要将这女人找出来。

    领命离开之后,宁易也没闲着,如今是事无巨细,他都会向那位夏家小姐禀报,怕自己稍不留神又僭越了。

    得到消息之后,夏玲玲心里还稍稍有些失望,既然那刺客是女子,那必然不是鬼面了。

    再一想倒也是情理之中,就看杜季能不能带给她一些惊喜了。

    “好了,我知道了。”夏玲玲微微颔首又看着宁易道:“我先前让你在城里城外做的部署都落实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都齐活了。”说罢,宁易又带着些小心的问道:“斗胆问小姐一句,咱这样做是为了?”

    其实这句话问完宁易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说来他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有些道理怎会不懂,但心里总归是好奇的。

    密切关注着小姐的神情,发现后者没有生气或者说要发怒的迹象,心里更忐忑了几分。

    仔细斟酌再三,夏玲玲觉得有些事让宁易知道了也没坏处,倒也可以让他知道些什么了,之后配合起来才不会出什么岔子。

    “封一趟镖,拦一个人。”轻启红唇说了八个字。

    ......

    随着时间的推移,叛乱非但没有得到平息,反倒是愈演愈烈,以仁河为界,南方多地叛乱,唯一的好消息是草原方传来了一次捷报。

    值得一提的是,兵部尚书叶青羽竟只是征东大军的先锋,统帅三军的大将另有其人,乃是原先皇城御林军的统领。

    一年到头都没几件高兴事儿,整座京城都好似笼罩在愁云之下。

    由于这样那样的事情不少,最关键的是江湖门派有了复苏的迹象,再加上各地崩坏,帮派与反贼勾搭在一起,朝廷完全抑制不住其发展的势头。

    正值用人之际,逐渐的当今圣上竟又有了要重启元御阁的意思。

    青平长街之上,照旧是车水马龙,整个京城纵横八十四道,小巷胡同穿插其中,青平乃八大中直长道之一。

    主要是大多衙门口都设在这儿,其中自也包括元御阁。

    天愈冷,又没有太阳,石阶上早就没了老苗头晒太阳的身影,那块紫薇山主楚牧题字的匾额,依旧挂在上方。

    一间木屋之中,只有微弱的光芒,长桌两旁坐了不少的人,高矮胖瘦不一。

    上次同样的屋子里坐了如此多的人,还是太清山三千道藏将出之时。

    沉闷的气氛下,只听得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好了,都别愣着了,咱们能知道雷家的事情,从咱们手里接过消息网的大内监也应该知道了。”

    坐在上首的男子开口打破寂静,轻声说道。

    男子一身黑灰两色的简单布袍,左臂却是空空荡荡的垂在身侧,显然不是应泉,而是那四大元使之一的‘缺胳膊’。

    “皇上那儿?”坐在左边第三位的是个油光水滑的大胖子,肥头大耳一身臃肿,惯常笑起来的脸,此时却皱着眉头。

    “暂不理会。”缺胳膊淡然一笑。

    “我就一个问题,消息准确吗,那雷家当初从宫中带出去的那一页秘籍,当真是剑阙山庄的破星十六剑?”古分宗一张脸煞白,扭头看着‘缺胳膊’问道。

    “准不准确的谁知道呢,但既然如此重视,想来此页秘籍即使比不上破星十六剑也相去不远了。”

    这话回答完了之后,可以明显感觉到一众天级御使都有了些小小的兴奋。

    “嘿,老头子我倒是更好奇那铁山派能拿出什么人,护送这页秘籍安全回到西南道。”老苗头手指掏了掏耳朵又道:“是那金精功修到第八重,从当年那一战中逃脱了的帮主袁苍衣?还是别人?”

    “哈哈,若是那袁老石头,胭脂河上这一遭就我去好了,当年那一战让其跑了,颇多遗憾。”先前说话的痴肥男子哈哈大笑两声道。

    “你去?”古分宗摸着青霜的小脑袋,摇了摇头:“当年都能跑了,难保这次不再被其跑了。”

    话音刚落,肥头大耳的胖子笑眯了眼,缓缓将肥厚的右手放在桌上。

    “不然,你待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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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朔亲王家的余知葳知道吗?”“当然知道,明明个姑娘家,却撩的一手好妹。她那双眼睛啊,又轻佻又俏皮,眼泛桃花,一看就不是甚么正经好人。”“你们是不知道,就这么个人,指望她别三天两头上房揭瓦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可是也就是这么个人,站在了京城的九门之下,把脊梁骨站成了一根通天彻地的门梁。“纵然身微,拼死一试。”==============一个身世乱七八糟却撩的一手好妹的姑娘拆东墙补西墙守城门的故事烟花散尽似曾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烟花散尽似曾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烟花散尽似曾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