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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懿儿     烟花散尽似曾归txt下载     烟花散尽似曾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一章 同出京都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语气听上去也格外平静,但没来由的随着话落,应泉便感觉整个屋子内都冷上三分。

    原本应泉这位新进天级御使,以为养了一条‘青霜’的古分宗和蛇待的久了,就已经够冷了,没想到一向看上去笑嘻嘻的胖御使罗犹林,此刻也有几分冷。

    当然两人的冷是不一样的,前者古分宗说是冷,更多的还是阴冷,而后者罗犹林就是冷,寒冷,冰冷,如寒冬腊月。

    “呵呵,我待如何?”古分宗冷呵一声,面无表情,身子前倾几分又道:“如今咱们元御阁依旧不敢有大的动作,可就算是只有一个人能去,这个人也不该是你罗御使。”

    说着,右手也放在了桌面上,青霜顺着古分宗肩头手臂,缠绕着滑到了了手腕上,扬起蛇头,一双三角眼颇有神韵的盯着罗犹林满身肥肉。

    好似这蛇,就是古分宗的延伸。

    两人此刻便犹如那针尖对麦芒,又是相对而坐,同为天级分毫不让。

    无形之中,有看不见的气浪顺着两人紧贴着桌面的手掌,猛击而去。

    坐在古分宗右手边,还有些无精打采的老苗头,眼看着这一幕,顿时来了精神,抱着膀子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比起众人来说,武力稍逊一筹的应泉,堪堪才发现两人动静,便瞅见元使大人那截空荡荡的袖子,轻飘飘的在桌上一点。

    将要还未发生的一切,霎时间消散于无形,“造次。”看了罗古二人一眼,元使重重的落下两字。

    又道:“你俩这是欺负我这个断了手的残废,掌控不了局面了吗?”

    “不敢。”两人异口同声,好似那桌子烫手一般的同时收了回来。

    “好了,无意义的事少做点,既然圣上没给元御阁一个命令,那这页秘籍就是个烫手山芋,抢到也不是没抢到也不是,如此便派个人密切关注此事就好了。”最终还是元使大人说出决定。

    可就是这么个旁观者,也不太好确定呐,需要足够冷静,不会冲动,太强不行,弱了更不行,恐被波及就难保一条小命。

    “大人您以为哪一级的合适?”应泉问道。

    “玄级。”

    “玄级中如今还在阁内的,窦岐初如何?”应泉细细想来,如是说道,窦岐初三个字出口,古分宗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其一眼摇了摇头:“不妥。”

    “我觉得正好。”罗犹林微微一笑,牵动两颊的肥肉。

    显然应泉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人的认可,余下几位天级除了老苗头外,都纷纷点点头。

    这些年来,元御阁日渐落寞,整个阁内还能有几分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位窦玄级,正是让他们有些印象。

    许是想到了什么,缺胳膊看着应泉问道:“可是那使一把白剑的娃娃?”

    在应泉点头确认之后,元使大人拍板定下:“好,那就是他了。”

    张了张嘴,古分宗还想说些什么,元使大人已经朝他看了过来,更是率先开口道:“便有古御使去通知这娃娃吧。”

    “遵命。”古分宗点了点头。

    此事说罢,元使大人又就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情做了些安排,散场之后,应泉跟在元使大人身后去了那小阁楼。

    走在路上,应泉先是问了些有关三皇子与太子的事情,类似于这样的话题,也只能二人私下谈起。

    阁中不排除某些人偏好三皇子,甚至于当年三皇子习武时,阁中几人还算是三皇子的师父,不过此事应泉知道的也不清楚,只是听说罢了。

    说到底,如今整个元御阁还是站在太子一边的,包括几大元使都是如此态度。

    当今圣上身体每况愈下,应泉心里一直有个大不敬的想法,那便是他总觉得皇上活不了多久了。

    太子登基是迟早的事情,元御阁是借此乘势而起还是继续蛰伏,即使是他也不好预料。

    阁中亦不止他一个迫切的想要看到元御阁再现昔日辉煌,尤其是古御使。

    “这事不用太过忧心。”缺胳膊走在前面摇了摇头。

    “大人您是心中有数了。”闻言应泉追上去一步,眼神一亮说道。

    “哈哈,那倒不是,只是此事你忧也没用不是。”缺胳膊扭头看着应泉,仰头大笑两声。

    “......”应泉抿了抿唇,看着元使大人的脸一时无言。

    向来不苟言笑的元使大人,冷不丁的说笑两句,怎的如此尴尬。

    但也因此让应泉确定了一点,元使大人的心情似乎不错,思虑再三应泉问出了那个问题。

    “大人,卑职一事不明,不知其余三位元使大人,如今是在?”

    本来以为这是个如何严峻的问题,应泉问出口之前心下还有些忐忑,谁知对方压根儿不往心里去。

    只听元使大人随口就说道:“斜眼去了西北苦寒之地,上次老苗头金雀楼船上一战的事你也知道不是,又有了菩萨蛮的踪迹。至于歪嘴嘛,不好说。”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小阁楼,虽说斜眼歪嘴缺胳膊和少腿四个外号世人皆知,但应泉等人是断不敢如此叫这外号的。

    也就元使大人自己,能如此随意的叫出这名号。

    “那四号元使大人呢?”顺手将房门关上,应泉追问道。

    “哦?你说少腿?”缺胳膊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摇摇头:“不能说,不能说。”

    众人离开屋子之后,老苗头嬉皮笑脸的追着古分宗而去,四下无人,一个蹦跳就落在了古分宗身前。

    虽说是一大把年纪了,但老苗头行为举止比古分宗还年轻,整个元御阁内,最是暮气沉沉的便是古分宗了。

    不待古分宗发问,老苗头说道:“你刚才不太乐意元使的安排吧。”

    “没有。”古分宗冷冷道,侧身让开老苗头继续朝前走去。

    “你回答的是遵命两字,而不是其他,是在表示自己只能顺从上级的命令,其实心里是不愿的吧。”老苗头自顾自的又继续说道。

    “你想多了。”

    “唉,窦岐初那娃娃,老头子我也瞧过,根骨很好,锋芒又凌厉,能在楚牧当面的气势下剑出鞘的人,整个江湖也不多......”

    完全没注意到古分宗越来越冷的脸,老苗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路,压根就停不下嘴。

    当初太清山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元御阁这些个天级。

    至于楚牧以势压人的事情,其以势压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元御阁大门正上挂着的匾额,就是最大的势,压了整个元御阁快三年了。

    “养蛇的你大可不必担心,搓搓这孩子的锋芒和锐气不是坏事。”

    蓦的顿住脚步,古分宗转身看着老苗头:“说完了吗?”

    “最后一句。”老苗头看了看天边被云层遮住的太阳,竖起一指道:“凡事过犹不及,你若仅仅是要一柄杀人利剑,便当老头子我多嘴了。”

    几个字说完,老苗头转身离开。古分宗看着老苗头的背影,无声的动了动嘴唇,依稀可见正是多嘴二字。

    但一番话,还是说进了古分宗心里,想不到一向表现的有些游离于元御阁这番小天地之外的老苗头,看的如此透彻。

    定了定心神,古分宗这才转身走进屋内,人还未见,耳中已能听得刷刷的剑声。

    对于如今人丁稀少的元御阁来说,身为玄级御使的窦岐初已经能一人住这般大的一处院落了。

    静静的站在廊下,没发出一点动静,直到窦岐初收剑而立之时,才看到廊下站着的古分宗。

    忙走上前来,道:“大人。”对于这位将其领进门的古大人,窦岐初一直都十分敬重。

    “恩,剑法略有长进。”淡淡的点了点头。明显可见窦岐初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练剑向来勤苦。

    勤苦是别人看来,他是喜剑之人,不觉其苦。

    古分宗说话向来没有废话,直接言道:“现有一事要你去办,过仁河,下大德郡,取几个通缉榜上的人头回来。”

    “何时出发?”困在京城,窦岐初都闲的双手发痒了,一听这事顿时浑身都兴奋起来。

    “现在。”

    望着窦岐初离去的背影,古分宗嘴角微翘,没人知道他悄然将这件事换了个说法。

    言语中没有丝毫提及到雷家、万安镖局和那一页秘籍的事情。

    ......

    正如先前元御阁诸人议论的那样,他们都知道了那页秘籍的事情,圣上自然也知道了。

    但皇上他迟迟没有个决断,终于在今天下了朝,走在路上的时候,心头有了明确的想法。

    即使知道雷家做出这样的事情,如今的大魏也不能查,更是不能拿其怎么样。

    却不代表他心里没个怀疑,其中必有内应,便是不知是太子是三皇子,还是其余。

    不过这东西,该拿回来,他得拿回来。

    一边批着今日奏折,一边喝了口参茶,搁下玉批金笔,偏头看着候在一旁的大内总管吴松,皇上低声道:“吴总管。”

    “臣在。”

    “那趟镖走到哪儿了?”

    这话跳跃的有些快,若不是跟了皇上几十年的吴松,还真跟不上皇上的思维。

    “三日前的消息,到了仁河上段,估摸着半月之内,会到胭脂河上大德郡边,就是再慢,二十天也得到了。”吴松躬身应道。

    “恩,是时候拿回从宫中流出去的东西了。”

    “遵旨,臣这便去安排人手。”吴松说着就打算退出殿去。

    却突然被圣上叫住道:“你跑一趟吧,务必将那东西追回。”看来圣上是动了真火了。

    “皇上。”吴松抬起头来,迟疑惊讶的看着皇上又道:“就那几个江湖余孽的势力,由掌印太监出手也足以。”为护皇上周全,他从未离开过圣上左右。

    “臣忧心您安危......”

    话还未说完,便被圣上打断道:“卿的担心过多了,于这皇宫大内之中,不必如此。”

    即使如此,吴松还是不放心,安静的勤政殿内,只此君臣两人,吴松难得的与圣上多争辩了几句。

    最终吴松还是妥协了,他亲自走一遭仁河,换了手底下最信得过的掌印太监齐闲守在皇上左右。

    出门之后,吴松长叹一声,他能察觉到圣上的心思越来越难以琢磨,而且也越来越多变。

    临行之前,更是给了他最高的权限,无论是皇亲国戚,只要敢拦,可直杀之。

    望着四面的高墙大院,红漆长柱琉璃瓦,这皇宫大内之中,当今圣上要想出点什么事,还真的是难上加难。

    索性也是他亲自前往,应该能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倒也不至于太过担忧。

    而且楚牧远在太清山,若是楚牧在宫中,吴松是断不敢离开,当下不再多想,在宫中交代了一番情况之后,再三叮咛了齐闲一些事项,这才出了宫去。

    站在朱漆金珠宫门外,吴松长身而立背着双手,深吸一口宫外气息。

    想他一身澎湃内力,一直养在深宫之中,多少产生了些无用之感。

    握紧双拳,又在眼前摊开,低声呢喃:“这杀人的手,生了些啊。”

    语罢,几个闪身便于紫禁宫城前消失。

    江湖十大高手中没有吴松的名,只因其长居宫中罢了。

    ......

    却说周家小少爷离开了葫同巷之后,径直往那大院走去,嘴里还回味着七香水煮鱼的滋味。

    他庆幸自己信了当初楼上那人的话,当真不亏,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将刘元招至麾下。

    路途不近,周少爷就当是饭后运动了,还远远的看见那院门的时候,一眼瞅见六子正候在门口。

    哟,有消息了?周少爷眼神一亮,快步往前走去。于此同时六子也看见了他,小跑着迎了上来。

    都不等周少爷发问,后者已然迫不及待的道:“少爷,您说的那人有消息了,确定了五个目标,还需您亲自过眼。”

    “可以啊,速度很快嘛。”今儿喜事不少,周少爷显得格外开心,拍了拍六子肩膀。

    “走,边走边说。”此事他还需要去找杜公子。

    “诶,其中一个是个破落户,本来家底还不错,却短时间内被其败光,像是个卖刀的人......”

第两百五十二章 找来了

    两人路上走的不快,周少爷一边听六子给他说事,一边心里琢磨着别的。

    “诶,你刚刚说的那什么破落户在哪个街坊来着?”几个目标都听完了,周少爷还是觉得这人最像那么回事。

    “回少爷,在凝丁坊,那坊里有个宅院是那汉子家里祖产,本来这汉子家里还有更好的......”六子始终落后周少爷半步,恭声说道。

    “打住,谁问你这么多,知道是在凝丁坊就行了。”周少爷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

    六子这人什么都好,使起来也顺手,就一点,废话忒多了,他若是不打断了,能讲一路不带停的。

    凝丁坊他还是熟悉的,这坊里有个三禾楼,卖的三禾酒甚是不错。

    说话间,周少爷已经来到了杜家府上,府门前两家丁眼利,早看见了周少爷,同时抱拳行礼喊了一句。

    “恩,你家公子在府中吗?”周少爷站在门前,往里张望了一眼道。

    “在的在的,这几日杜少爷都没出过门,怎么,咱们引您进去?”左边一位家丁问道。

    “那不用了,进府里将你们少爷叫出来吧,让他快点,就说他交代的事情有消息了。”周少爷说着转身去了石阶上坐下等着,也不顾及什么形象。

    关键还不怕冷,大冬天的那石阶可凉,仅仅垫了个布片在屁股下,六子倒是陪着笑站在一旁,少爷人好亲民,他可不能心里没点谱。

    听周少爷说的神秘,家丁不敢耽搁,进了府门之后,快步跑去,还有几步便喊了起来:“少爷少爷!”

    “听见了,瞎嚷嚷个什么劲儿。”突然从草丛里响起杜少爷的声音,吓了家丁一跳。

    只见杜少爷头上戴着一个绿草帽,直起腰从草地里爬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腰斜了家丁一眼:“有事说事,你少爷忙着呢。”说完嘴里又悄声嘀咕一句:“这个腰痛的啊。”

    现在杜季天天被他爹困在家中,实在是闲的发慌,在自家院里抓起了冬蝈来,这玩意儿夏天的时候跳的很,抓不着,一只肥实的能卖上好几两甚至几十两白银。

    用来与别人赌斗,名气大一点的冬蝈,例如去年那只威武大将,更是卖出一百两的天价,比几个通缉榜上的江湖精英子弟值钱多了,就‘鬼面’的人头也不过两只半冬蝈价。

    往些年头他杜大少都是从贩子手里买,不差那点钱。

    只不过也不知是否沾了霉运,再厉害的冬蝈到了他手里都得蹩脚,赔了不少钱,因此他又叫这玩意儿是‘赔钱货’。

    冬天的时候,冬蝈开始进入休眠期,越发的肥实。

    抓了来直接就能生火烤着吃,稍微加一点辣椒磨成的粉和些微的盐巴,吃来那叫一个美味,还暖和身子。

    刚才就是这家丁几声大喊,吓的他把手里的冬蝈给捏碎了,白白的在手里一团,心里正郁闷着呢。

    “诶诶,就是周少爷在门外候着呢,说是有急事。”家丁明显看出少爷面上不愉,连忙说道。

    “哪个周少爷?”杜季随口问道,那眼神还在草丛里飘忽着,找着他的下一个目标。

    “就是周家小少爷啊。”家丁说着看见自家少爷头上那个绿油油的草帽子,想笑又不敢,死命的憋着。

    这话刚刚说完,就见杜季原地一个蹦,跳出了草丛,撒丫子就朝大门狂奔而去。

    “帽子,帽子,少爷你的帽子。”家丁在后面喊着,片片绿叶在空中飘飞。

    堪堪要跑出院子,杜如疑迈着方步踱出了屋门,咳嗽两声,严厉的看着自己生出的这不成器的种道:“怎么,跑这么快是要去哪儿?”

    “你瞧瞧你穿的这样,成何体统!”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和那只母老虎的杜少爷有些期期艾艾的道:“爹,我这是有急事。”

    “什么急事,你爹我还不知道你?”

    “这次是真的,夏家上次那事。”杜季急了,赶紧说道。

    “当真?”

    “真,你儿子还没哪一次有这么真过。”杜季忙不迭的点头。

    一听是这事,杜如疑显得格外凝重了几分,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行了,你去吧,小心着点,别再跟个糊涂虫似的。”

    “放心吧爹。”杜季喜笑颜开,跑出门去。

    跨出门槛,一眼便看见坐在石阶上的周向文:“向文。”

    “你怎的才出来?”

    “别说了,我爹你还不知道,怎么,是有目标了吗,走着。”

    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情况,六子走在前边带路,两位少爷走在后边先聊起来。

    根据路途远近来说,先去了这条街的远角,大灰石堆砌的墙壁后,那里正有六子几个手下盯着。

    留下两位少爷在原地不动,六子走上前去和自己几个手下交流着,得知目标还没离开。

    赶紧招手把身后两人唤来,“您看看,可是那位。”说着六子伸手往前一指。

    远远的可以看见一个圆脸胖子,正坐在木凳上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

    “不是。”杜季摇了摇头,那事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杜季敢保证自己的记忆是不会出错的。

    先前卖刀那汉子,虽然也是一张大饼脸,但看起来是壮实不是肥胖。

    没能来个开门红,周少爷稍稍有些不乐,拍了拍六子肩膀道:“下一个。”

    之后连着看了四个人,杜季都摇头说不是,他心里已经越来越失望了,本还想在夏母老虎那儿争口气,现在看来今天是不行了。

    “还有最后一个。”六子脸上也有几分尴尬,这件事办不好,很有可能影响到他在周少爷那儿的地位。

    扭头又看了看周少爷的脸色,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最后一个就六子便知道地方,正是那位破落户,当下快步朝前走去,身后两人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踩着石板路,六子快跑四五步上前,站在门前啪啪啪的拍打着紧闭的大门。

    一连拍了十多下,内里都没个动静,六子于是大喊了起来。

    刚喊了没两声,门嘎吱一声打了开来。

    刘莽一张大饼脸探出屋门,瞪着一双大牛眼怒声吼道:“你这混账是要拆我门咋的?!”

第两百五十三章 溜之大吉

    说来刘莽正在院里练武,还是关键时刻,门刚被拍响的时候,就分了心,只是不想理会,谁知道一连拍了十几下不说,还骂骂咧咧的喊了起来。

    听着声和语气,他就猜测是城中哪个泼皮,当下这武也是练不下去了,索性收了势,龙行虎步的走到门前,就要给这敲门的人一个教训。

    开了门后低眼一瞅,一个矮小瘦皮猴似的男子斜眼看着他。

    刘莽刚说了一句话,六子便跟个蚂蚱似的往后一蹦几步远,指着刘莽道:“杜少,你瞅瞅,可是这人?”

    那刘莽的大脸一出来,杜季就认了出来,当下双掌一合,啪的一声响:“叫少爷我好找啊。”

    寻声看去,刘莽心底悚然一惊,杜季他当然没忘,不过倒也不怕,硬着腰板梗着脖子就问道:“怎么,杜家少爷心眼如此之小,事情过去这么久,还要与我过不去吗?”

    过不去?可不是本少爷与你过不去啊,惹上了那位母老虎,你怕是这辈子都没个好果子吃了,杜季心里冷笑想着,面上却是微笑迎了上去,抱拳道:“哪里,那事我早就忘了,今儿来找你是有别的要紧事。”

    “怎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闻言,刘莽思索一番,这事迟早得要解决,既然撞上了,于这大德郡城内,想躲是躲不掉的,遂缓缓打开大门:“进来吧。”

    成了一半了,心头暗道一声。

    望着那男子走进屋内,杜季眼珠一动,转头对周少爷细细耳语一番,说完就看见周少爷领着六子离开,独杜季一人走进屋里,反手将大门给关上。

    别说,此刻只杜季一人,望着刘莽宽厚壮实的背影,他心头还有些发憷,强给自己撑胆跟上。

    院子不大,自比不得杜府,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当初刘元与其喝酒的小院,于石凳上坐下,刘莽沉声道:“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上次买你刀那人呢,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杜季笑笑问道。

    本来夏玲玲只是让他找到买卖双方中的一人就好,可杜季还想多立功,于是打听起那红衣服的下落。

    “你问这个干嘛?”刘莽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刘元的身影,于是警惕的看着杜季道。

    “唉,就是随便问问嘛。”

    “不清楚,那人我又不认识,刀卖了之后,就没理会了。”刘莽又不傻,明显能看出杜季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的,当下摇头道。

    “不见得吧,我可记得当日你两坐一起吃饭来着不是。”杜季笑了笑,并不打算放弃,还要刨根问底。

    “嘿,我说你这人什么意思?那刀我卖就已经卖了,你休想再打什么主意!”刘莽显然有些怒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道。

    “你看你,急什么,我就是想再看看那把刀。”

    “你今儿来若是只说这件事的话,就可以走了,我无可奉告。”刘莽一伸手指着门外。

    “我......”

    杜季一个字还未说完,刘莽便豁的站起身来,“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动手了。”宽厚的身子,给了杜季莫大的压力。

    “走走走。”杜季嘴上说着,后退着便朝门口走去。

    出了门之后,暗叹一声晦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唾沫星子。

    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刘莽眼神闪动,心里细细揣摩着杜季的来意。

    应该是想要抢刀,再一想又不对啊,既然是为了刀,以杜公子的势力和脾性,早就该动手了啊。

    难不成是因为先前三皇子,还有城中守备之死的事情给耽搁了?

    又或者对方的目标不是刀,而是他那位兄弟刘元?不行,不管是为了什么,一准都不是好事,他今儿虽然将杜季赶出去了,但看这架势,那人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四体不勤的少爷,他刘莽当然不怕,忌惮的是对方背后的势力,如果真要来硬的,想到这儿,刘莽眼神一寒,起身就朝屋子方向走去。

    几个空空荡荡的屋子转了个遍,再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也没多少要带的玩意儿,随便扎了个小包袱,就朝门外走去。

    自刘元走了之后,他再没吃过什么好酒好肉了,唯一一点银子都是省吃俭用。

    当然看他如今这体型也知道,省也没省到哪里去,毕竟练武消耗忒大。

    整个房子里,除了这地和这房子还值点钱以外,再没别的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最后忘了屋内一眼,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刘莽转身踏步离开。

    避免被回去之后的杜季,带上一帮人来个瓮中捉鳖,他先跑了再说。

    没有先往出城的方向赶去,刘莽兜兜转转离开了这条石板路,往东坊一个偏僻的地儿行去。

    眼前一扇厚实深黑色的大木门,刘莽皱了皱眉,嘴里咀嚼着上次记的口诀,伸出宽大手掌拉住门环扣响了大门。

    起先像他这样的人,只能晕了之后才能到那地儿,醒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个面具,他还是个牛头面具来着。

    不过自从长燕派在城中公开招收弟子前后那段时间,有些情况也悄然改变了,他被告知了这个地方。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得知了此地,当初一堆面具,什么头戴猪狗面具的人都见不着了。

    心里还在计较着,门悄然被打开,一个长瘦脸男子露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刘莽后才压着嗓音道:“小铺子卖点珠花,柏玉和息沙,客官买点什么?”

    “息沙二两,柏玉一块,不是,三块三块,然后珠花,珠花多少来着,一对?”刘莽尴尬的笑笑,挠了挠后脑勺,模样滑稽的像极了一头黑熊。

    此地儿他一共就来了两次,上次开门的还不是眼前这位,也不知能不能进去。

    “够了,进来吧。”男子一听刘莽的答案,无奈的摇了摇头,能对暗号对成这样的,眼前这莽汉也是独一份了。

    得了杜季的吩咐之后,周少爷带着六子就往夏府走去。身为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儿,夏家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

    但他没想到对方如此重视,得知消息之后,那位夏家小姐竟然亲自跟着他来了这处石板路中间的宅院......

第两百五十四章 一念

    这条细碎的石板路,久未有外人踏足了,今儿却一连来了好几波不速之客。

    瞅见夏玲玲周向文几人来了之后,两个手还拢在袖子里的杜季忙从巷子口小跑几步迎了出来。

    脸上笑呵呵的站在夏玲玲身前道:“幸不辱命,那卖刀的汉子找着了。”

    没理会杜季那一脸嘚瑟的模样,夏玲玲只疑惑的看着杜季说道:“你没打草惊蛇,把对方吓跑了吧。”

    “不可能,那汉子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家还在这儿呢。”杜季斩钉截铁的说着摇了摇头,笑笑道“况且我一直盯着的,没跑。”

    其实后半句是假的,大冷天的杜季在外面冷风吹的哪里待得住,再加上那寒风一刮又来了尿意,中途找茅厕去了。

    “恩。”夏玲玲点了点头,杜季与周少爷两人同时上前叫门。

    又叫了好一会儿,门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两人倒也不慌,杜季还转头冲夏玲玲笑了笑:“那汉子耳聋,先前就是这般无人应答,待我把这门撞开。”

    语罢,给周少爷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大门撞去,只听砰的一声,大门纹丝不动。

    两人对视一眼,周少爷不服气,好歹他现在也是个练家子,咬紧牙关就要再上。

    然而两人却是撞了一个空,跌跌撞撞的就摔进了门内。

    只因夏玲玲已经走上前来,一掌拍在了大门上,大门应声而开。

    “浪费时间。”夏玲玲嘴里说着,三步越过两人的摔倒的身体,四下一望,宅子不大,好像没什么人的样子。

    “搜。”两人闻言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分左右跑上前去,一间间的屋子推开。

    然而,尽皆是空房间,杜季敢保证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屋子,干净的连个桌椅板凳也没有。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夏玲玲坐在院中石凳上,眼前垂首站在杜季两人。

    抬头看着杜季的眼睛,冷笑一声说道:“这就是你给我说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啪——

    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石桌崩裂碎成块块小石,四散纷飞。

    “不应该啊,玲......夏小姐,你相信我,他一定会回来的。”杜季躲闪着石块开口说道,说出的话没多少底气,像是让自己坚信一般,又嗫嚅着重复了一遍。

    “你从头至尾都在门前盯着?”夏玲玲反问道。

    “就......就离开了小小一会儿。”杜季竖起一指,低声道。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夏玲玲双眼微眯,恨不得一脚将杜季踢死。

    豁然站起身来,几个闪身出门而去,眨眼间身影已然消失于漫天飘飞的雪花中,徒留下杜季与周少爷两人面面相觑。

    细若米粒般雪花,淅淅沥沥的落在杜季发丝、肩膀、胳膊上,长长的吐出一口白气,杜季有些颓然的在桌边坐下。

    刚才那一瞬,发怒的夏玲玲身上的气势,让他感到窒息,仿佛下一刻就要身首异处一般。

    “杜哥,夏小姐找的那人是谁?怎么如此重视?”待时间过去很久,夏玲玲应该走远了之后,周少爷才敢开口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啊!就是个破卖刀的。”杜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声调高几分,在发泄着心头怯懦和愤怒,也只敢私下如此了,那母老虎他是惹不起。

    “哥哥你与我详细说说,夏小姐除了找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没?”周少爷顿时来了兴趣,在杜季对面坐下。

    “还要找一把刀,算了,既然你不知道,这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免得又触怒那女人。”杜季挥挥手。

    “别啊。”周向文一伸手拉住杜季的衣袖,眨眨眼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你说说,说不得我还能帮得上些。”

    一听周少爷这话,倒还真有几分道理,想想估摸着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迟疑着开口说道:“那你帮我好好参谋参谋,除了这大饼脸汉子以外,还有个一身红袍的男子,模样小俊,长的是这样这样。”

    说到最后,杜季还详细的比划了一番刘元的相貌。

    然而随着杜季的描述深入,周少爷面上还依旧是专注的听着,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古怪,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葫同巷小客栈里刘元的身影。

    完全挥之不去,虽然他也知道整个大德郡穿红衣的不知凡几,但就杜季描述的样貌身形来说,这也太像了些啊。

    “向文。”杜季伸手在周少爷脸前舞动还喊了好几声,后者终于啊的一声反应过来,杜季呐喊的问道:“想什么,咋样,记住了吗?”

    “恩,我在想这人是不是多半已经离开大德郡了,听起来不像是郡城中人呐。”周少爷回过神来说道。

    “谁说不是啊,因此我之前才将目标放在了那大饼脸男子身上,毕竟一个住在城中的人,总是要好找些。”杜季气的一拍大腿又道:“可,这不是让其给溜了嘛。”

    “明白了,那咱们也别搁这儿耽误时间了,我出去寻人帮你找找。”周少爷说罢就站起身来。

    两人一同向外走去,于立洋坊的街口分道扬镳,临分别之前,杜季还对周少爷千恩万谢,说什么等此事过去,一定要在酒楼大摆两天两夜的宴席感谢向文。

    笑呵呵的,满口应承下来,周向文转身却笑不出来了。

    瞧周小少爷脚步所去之方向,正是葫同巷,不管是与不是,他打算去探探刘元的情况。

    如果那买刀之人不是刘元,自然是好,如果是刘元的话,对啊,如果真是他,我该怎么办?想到这儿,周向文豁然顿住脚步,一时间犯了难。

    此事若换了周向文的几个兄弟,那必然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拿了人去邀功就行了。

    换在没吃那七香水煮鱼,没认识刘元之前,周向文也不会纠结,可现在就不同了。

    舔了舔在嘴唇上融化了的雪花,周少爷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锤,有了决断。

    一念之差,便决定刘元之后的命运......

第两百五十五章 阴差阳错

    一旦决定了就做,从不知道什么是后悔,这大概也是从小家里的溺爱,给周少爷养成的习性。

    本打算回院子里找他那位冷面师父继续练拳的,现在看来只能先放一放了。

    对方显然是不承认师父两字的,但周向文心里已经认其为师父了,不管教的是一招还是半式。

    葫同巷刚才去过,路途不远又熟悉,再加上心里着急,脚步刻意的快了几分。

    咦,葫同巷口子上把守的士兵竟然少了一些?周向文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下疑惑。

    一直也没打听,周少爷还不知道已经有了那刺客消息的事情,当下也不太注意,随意说了两句,踏步走进了巷子。

    刚靠着别人的名头将杜大人和谢尔冬给吓退了,没想到眨眼间对方又站到了客栈门口。

    “周少爷,刚打算您下次来的时候,好好感谢你的。”刘元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拱手就往前走去,笑脸相迎。

    “感谢我什么?”这倒真是让周向文有些诧异,再说那事情也不能直接问,先聊聊。

    “坐坐坐,慢慢说。”刘元挥手打着招呼,本也要拎茶壶给其倒一杯茶又止住了:“这茶你不喜,就先算了,等日后生意好了,给您换新茶。”

    “哈哈,你这抠的。”周向文哑然失笑。

    之后,刘元没有一丁点的隐瞒,将之前在客栈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给周少爷讲了一遍。

    此事既然蹭了别人的名头,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刘元说完之后,周向文沉默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是真实情况的话,这倒是不碍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之后我遇到谢将军,会与他说明情况的。”

    起初刘元还没懂这句真实情况是何意,想了几个眨眼的时间,才明白对方是指他们客栈真的没有包庇刺客,这话便有些耐人寻味了啊。

    再一想周少爷如此快的又到了客栈来,心里越是琢磨刘元越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

    嘴上还是应道:“那便好那便好,起初咱们还以为这样做有些冒犯了,周公子你会不高兴呢。”

    “哪里,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既然借了我的名头,少爷我总要收回点什么报酬吧。”周向文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自是应该的,不知公子您想要什么?”刘元问道,有些摸不清这少爷目的是什么了。

    “也不要多,收入分我一成就好。”周少爷竖起一指晃了晃。

    一听说是这个,刘元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笑容逐渐绽开:“应该的,容我之后和徐掌柜的说说就行。”

    紧跟着便反问道:“那不知少爷你再来是为了?”

    话语说完,周向文只是笑,笑的刘元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来只是想问问,刘元你是否曾经买过一把刀啊?”

    这句话刚刚说完,刘元心跳骤停了一瞬,呼吸一窒。

    ......

    来了大德郡近十天了,雷青锋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开始变的随意了不少,甚至昨儿还去了茶舍听了一段评书,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轻松写意。

    反正来大德郡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做什么,妹妹都没告诉过他,就是雷青锋问了,她也不说。

    没得办法,只能寄情与这些之中。

    今儿一大早的时候,雷小小又从他两暂住的屋子里离开,到现在都还未归,实在是待的无聊了。

    也等不到妹妹回来了,雷青锋独自一人打算再出去逛逛,这几天的时间,他逛过了大德东西两坊,今儿想去去北边。

    一身锦衣华服,腰间还悬了一个香囊和玉佩,一看便是贵公子的打扮,去到哪个酒楼都能让小二伙计眼中一亮,肥羊来了嘛这是。

    刚走在路边,却看旁边的公示牌前围了一圈的老百姓,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本也是闲着无趣,当下就往前凑去,双手推了几下,完全推不开人群,只能站在人群后一蹦一蹦的。

    跳的实在累了,也没看到多少东西,当下拍了拍前面那个老哥的肩膀就问道:“兄台,我问问看,那告示牌上是贴的什么呢?”

    闻言,那男子回过头来:“谁知道啊,就画了张女人脸,也不知是通缉的谁,瞧那模样也不像是空乐派的那姑娘啊。”

    “诶,我知道了。”雷青锋刚要另换一个人问,谁知那人一惊一乍的拍手就又说道:“一准是前几日那个刺客。”

    听是刺客,雷青锋可是来了劲儿,眼神都发着光问道:“什么刺客,来你与我细说。”

    “可不就是前段时间谢尔冬谢大人与里间茶舍遇刺一事......”

    那人细细说了一番后,雷青锋于心里惊呼,想不到那‘鬼面’竟然是个女子,这可是大消息,见着小小的时候得告诉她。

    于此同时,谁都没注意到,人群里一个一身简单布衣的瘦削男子,望着通缉令上的画像轻笑了笑,有些嘲弄。

    转身就要从人群中离开,眼角的余光却正好看见了雷青锋,不,更准确的说是看准了雷青锋腰间悬的那块玉佩,眼神一亮。

    犹如清风刮过一般,晶莹剔透的上品玄翠的玉佩,就到了其手里。

    本来其是不想出手的,可这玉佩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没忍住就到了手里,大不了把玩几天再送还回去。

    至于到时候还能不能再找到这位公子,就另说了。

    偷了雷青锋的玉佩之后,男子悄然离开这条长街,现下全城戒严,他暂时出不了城,但他已经找好了另外一处居所。

    往西边的城隍庙走去,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心里的玉佩,果真是温润,捏着红绳在手中抛上抛下,打量着长街两旁的商铺。

    该调查的消息调查的差不多了,雷小小已然打算离城回船,谁知回了家中竟然没有兄长的人影儿,只能寻摸出来。

    恍惚间,一抹晶莹玉润的绿光在眼角一闪而逝,别的都能认错,这玉佩是家中之物,兄长日日贴身佩戴,岂能认错。

    当下眼角一寒,没有立即发作,而是五指捏紧手中的剑柄跟了上去......

第两百五十六章 出鞘

    此刻长街之上车水马龙,还是闹市,人群川流不息,巡逻的卫队不少,但雷小小自己身份都不清不楚的,自然不敢大喊大叫的求助卫队来抓贼。

    当然,也不过是一个小贼罢了,雷小小自认她自己还应付的了,若是连个偷东西的小贼都拿不住,那也不用想着拿回自家的东西了。

    一路上都显得十分顺利,虽然雷小小没学过跟踪隐匿,但好在长街之上杂七杂八的人啊商铺够多,利于她隐藏行踪。

    转过两三条街区,对方都没有丝毫要察觉的迹象,依旧优哉游哉的走在头前,一会儿玩着玉佩,一会儿又驻足在小摊前看看。

    如此雷小小心也更加放心,不过没走多久,她便发现路上的行人愈渐少了起来,如此情况她跟在那人身后便稍稍有些明显了。

    当下不敢咬的太紧,落后了半条街,只堪堪看的见前边那人的背影就好,幸运的是,即使如此也一直都没有跟丢。

    对方仍旧像个没事人似的,只不过这路走的越发的偏僻了些。

    莫不是真被发现了吧?雷小小心里犯起了嘀咕,但已经跟了这么久,也不可能放弃。

    眼看着那人转过一条巷子,身影消失不见,雷小小来不及多想,迅速跟了上去,巷子空空,左右都没有其人影。

    顺着巷子往前走去,眼前出现了一座稍显老旧的城隍庙,显然很久没有香客来此祭拜了。

    雷小小突然有了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那人就在这庙里。

    当下左手持剑,右手握着剑柄,摆出随时准备拔剑的姿态,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庙宇门口接近着。

    入眼所见,庙宇正前方供奉着一尊神像,神像前跪着一人,却是一位身姿苗条的姑娘。

    眼神里带着浓浓的疑惑,雷小小走上前去看着姑娘的侧脸问道:“姑娘,请问你可曾看见一个可疑男子来到这附近。”

    姑娘正闭目在朝城隍祈愿,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打断有些生气,睁开眼来看着小小:“附近一直没什么人,哪里来的可疑男子?”

    “对不住,打扰了。”雷小小一抱拳,双手握剑,低垂的眼眸四下扫视一圈后,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听见脚步声远离,那姑娘也不理会,继续双手合十在胸前许愿。

    结果下一瞬间,却听得蹡踉一声,利剑出鞘,雷小小反手握住手中长剑,架在了那女子脖子上。

    后者豁然睁开双目,凌厉的眼神望着神像,轻启红唇道:“不知姑娘这是何意?”

    ......

    惊闻周少爷的问题,刘元的确愣了一瞬,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一个开客栈做饭的,刀自然是买过的,什么菜刀剔骨刀锥刀,买了不少。”

    笑呵呵的说完,给自己添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又道:“难不成周少爷你也要买刀?”

    “哈哈,我问的不是厨刀,而是刀!”周向文最后一个‘刀’字加重了语气,“那种杀人的刀!行走江湖的佩刀!”

    虽然他周向文尚且年幼,但也是在大德郡的小江湖里混过的,就冲他手底下招的那帮人,那是什么三教九流的没见过。

    自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就在他话刚说完时,刘元那一刻神情心绪的异常变化,心里已经肯定了六七分,对方就是夏玲玲要找的那人。

    即使不是,也必然是有什么问题。

    “周少爷说笑了,我要那玩意儿干嘛使。”刘元已经彻底平静下来,闻言摇了摇头。

    “是吗。”周向文不置可否,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听说最近城中官府衙门不仅在找当日那位刺客,还在找一个卖刀的男子和一个买刀的男子。”

    “先前那卖刀的我已经见过了,模样说不上好看,一张大饼脸,不过听说那买刀的人模样颇有几分俊朗,还穿着一身红袍。”

    一边说着,周向文那一双眼珠子还似笑非笑的瞟着刘元身上的红袍。

    听着话,再看这眼神,刘元浑身不自在,眼角一下下的跳着,偏生脸上还要挤出颇有几分尴尬的笑容:“那断不是我。”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很明显周少爷嘴里所说的那人就是他,衙门正在找的人正是他和刘莽。

    而且看这情况来说,刘莽已经被找到了。

    刘元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想到杜季的身上,应该是那人想要报复他抢先一步买刀的事情。

    但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便是,他化身‘鬼面’使那把刀的时候被有心人给记下了。

    如果当真是这样,刚想到这儿,刘元遍体生寒,二百五十两的赏银就像一把屠刀,时时刻刻的悬在头顶。

    “不是你就好。”周少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声说道。

    他此刻来的主要目的,除了试探以外,更重要的是提醒对方,他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刘元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这一切都有个前提,便是夏玲玲要找的人真是刘元,如果猜错了的话,那他先前一系列的表现,落在刘元眼里,可能就有些像白痴。

    至于夏玲玲为什么要刘元,周少爷并不好奇。

    对方都提示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也就差将窗户纸捅破了,但这层窗户纸刘元是断然不敢捅破的。

    他估摸着周向文不知道他是鬼面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是如今这种反应,保不齐的就是衙门找他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当下刘莽的境遇都十分危险,刘元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听周少你刚才说到那大饼脸的汉子,怎么样?是抓到了吗?”

    还说不是你呢?周向文心里这般想着,嘴上答道:“哪儿能啊,那汉子看着老实,实则狡猾,被他早跑一步。”

    跑了?跑了就好,刘元稍稍放松下来,但紧跟着心就又提了起来,刘莽在城中毫无根基,他就是要跑又能跑到哪儿去?

    如今为了抓那刺客,整个大德封城,无论进出都会被严厉盘问审查。

    越想心里越是不放心,不行,他得出去找找刘莽!

第两百五十七章 城西

    此事宜早不宜迟,刘元当下就想要离开,只可惜周家少爷还搁这坐着。

    仿佛是知道刘元心里在想些什么一般,周向文站起身来说道:“行了,来就是这件事儿,既然不是你就好,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罢挥了挥手就朝门外走去,也不用刘元相送了。

    望着周少爷离去的背影,刘元面上露出苦笑,看来他还是不够小心啊。

    不再多想,站起身来刘元就朝自己屋走去,徐明正站在路口,刚才两人的谈话也没有避讳徐明。

    此刻徐明脸上含笑看着刘元轻声说道:“怎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啊,没有,一点小事情,我要出门一趟。”刘元摇了摇头,状若随意的说道。

    “行,去吧,万事小心,如果真遇到了什么解决不掉的麻烦,就说出来,或许我能稍微帮上一点。”徐明说着摸了摸虫虫的后脑勺,又道:“你可是咱爷俩的恩人。”

    笑呵呵的模样像极一句随口的玩笑话,自然刘元也未将其放在心上。

    只是应和着点了点头:“会的,咱们同舟共济嘛。”说着继续朝自己屋子走去。

    在刘元走去了院子之后,徐明蹲身握住自己儿子一双小手,看着其清澈犹如溪水般的眼眸说道:“爹要是有一天也离开的久了,你怕吗?”

    虫虫歪了歪脑袋,咬着自己的食指,仿佛还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后答道:“虫虫是男子汉,不怕,而且虫虫是徐候,要在客栈里等候娘亲回家,不然,不然等娘亲回来后,看见客栈里我和爹爹都不在,会着急的。”

    后半句直接戳中了徐明的心坎,吞咽了口唾沫,好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爹爹,你怎么哭了?”

    “爹这不是哭,是风大吹的眼睛痛。”

    ......

    回了自己屋子后,刘元迅速将身上的红袍脱下,露出内里灰白色的单衣,又从木架子上取下一件白色的长衫穿在身上。

    既然都知道了有人在找他,还是不要弄得太显眼了好。

    又纠结了几个瞬间,最后还是没有将搁在床底的‘烧火棍’带上,想想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带了,出了屋子将门锁上后,刘元直接从后院离开。

    由于已经有了刺客的目标,这一片的看守也不怎么严密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守卫就会彻底调离。

    也不需要再派人跟着,两个士兵随意问了下刘元,记录一番便放其离去,顺利的离开了葫同巷之后,刘元朝着城西的方向行去。

    虽然不知道刘莽逃到了哪儿去,但他心里估摸着应该是城西那一片,毕竟东南北都是繁华之地,重兵把守搜查严密。

    刘莽要是躲那儿附近去,估计要不了一两日就得落网,不至于这么傻吧。

    路上走的不快,刘元一边走着,眼神还专注的看着四下的情况,以他对刘莽的了解,只要认真一些,相信不难发现其踪迹。

    结果刚走到一半,右前方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这喊声撕心裂肺,这喊声歇斯底里,还骂骂咧咧的,听不清楚。

    但内容大概是,谁偷了他的玉佩。刘元寻声望了过去,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居然还是熟人!

    也没多想,直接走上前去,从背后拍了拍那人肩膀。

    正在暴怒之中,雷青锋大吼一声:“谁啊。”豁然转过身来,待看清了刘元的脸庞,惊的后退一步,才道:“刘掌柜的?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走,咱们边走边说。”他乡遇故知,刘元还有些开心。

    路上极其简洁的说了些自己的情况,刘元转口就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就刚刚。”

    “别提了,畜生啊,偷东西都敢偷到本公子头上来了。”雷青锋怒声说道,“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玉佩就不翼而飞,我从家出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挂在腰上。”

    听罢刘元一脸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雷公子的装束,就其这身装扮,简直是将肥羊几个字写在了身上,可不就是瞅着这样的偷嘛。

    “那可是家中之物啊。”雷青锋捂着胸口,作痛心疾首状。

    价值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其意义重大,雷青锋还不知等妹妹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数落他呢,搞不好家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儿,雷青锋神情一变又道:“糟了,不能给你说了,我得赶紧先回去。”小小差不多该回来了,他得先回家。

    “好好,去吧。”刘元望着雷青锋匆匆离开的背影,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摇了摇头,继续朝城西走去。

    ......

    嘴角冷笑一声,雷小小手里紧握着剑柄,绕着圈走到了依旧跪在地上的姑娘的侧面,看着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不为所动。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我素未蒙面,小女子身娇柔弱,亦是身无分文,就是抢劫也抢不到什么呐。”她嘴上说着眼波又是一转:“难不成,姑娘你是想劫色?”

    眼波流动,真还有几分媚眼如丝的意味。

    “闭嘴。”雷小小一脸严肃。

    “这城西偏僻的城隍庙里,孤寂无人,我一路追踪那可疑男子到此,就只看见了你,难道不奇怪吗?”

    雷小小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双目紧盯着女子的肩膀位置,又沉声说道:“而且,你可不是弱女子,孤身一人,在听到我说可疑男子时,却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情绪,更是一点都不好奇,岂是正常。”

    “你掩饰的很好啊,不仅如此,就这份易容的本事,当真是了得。”雷小小啧啧赞叹着又道:“我也不想多事,把玉佩交出来就放你离开。”

    一句接一句的话说出,好像句句都扎在了女子心底,后者跟泄了气一般,扁着嘴唇:“好好好,这就给你。”

    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掌,朝腰间的位置掏去。

    抓住了什么,又迅疾出手,一阵白灰脱手而出,飞向了雷小小的眼眸,趁此时刻,女子双膝一弹从地上跃起,远远退开。

第两百五十八章 一庙三人

    谁知道对方手伸出来递的不是玉佩,而是这些鬼玩意儿。

    “卑鄙!”雷小小迅速闭上双目屏住呼吸,更是以袖掩面,抽剑回防。

    “行走江湖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看你还拎把剑不会这么天真吧。”退开几步远,那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小小说道。

    “做着个女侠的梦,行的却是稚龄孩童都不会干的事。”姑娘说着又乐呵道:“我洒的不过是点面粉罢了,你怕什么。”

    话语刚落,雷小小试探着将袖子放了下来,剑依旧防在身前,徐徐睁开眼来,眼前粉尘还未散尽,能透过粉尘模糊的看见对方的容貌。

    眨了眨眼,又轻轻的嗅了嗅,好像真的是面粉,雷小小当即气愤填膺,面容含怒道:“无耻卑鄙。”她感觉自己是被戏耍了。

    那女子只是笑,也不再反驳,从腰间掏出那块雷青锋的玉佩,攥着红须在眼前晃悠。

    “把玉佩还来。”雷小小说着,提剑便冲上前去,对方既然如此多的下三滥手段,想必身手一般。

    结果没冲出去几步,雷小小便感觉膝盖发软,手腕也开始变得酸软无力,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强行运起内力,轻咬舌尖也无济于事。

    耳边响起对方银铃般的笑声,那女子身子飘摇着到了雷小小身侧。

    伸出白皙的手指在雷小小下颌脖子处轻轻一抚,贴着后者耳边说道:“我说是面粉不假,可这面粉里还稍微加了一点**散呐,我的傻姑娘。”

    说是**散,其实只是统称,乃是她门派特制的迷药,一般的**散哪里能如此强效。

    转过头来对那女子怒目而视,雷小小恨不得咬其一块肉下来,对方到底是从哪儿出来的妖孽,如此古灵精怪。

    只可惜身子越来越软,当啷一声,秀剑掉落在地,身子也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只是勉强维持着没有晕过去罢了,侧着脸依旧瞪着一双大眼睛把对方看着。

    女子蹲下身来,轻轻抚摸了一把雷小小脸颊,气的后者险些把一口银牙咬碎。

    “大概一两刻时辰之后你就能恢复过来,我呢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玩了,至于玉佩......”说到这,女子还特意拿着玉佩在雷小小眼前晃了一下,又道:“我是不会还的。”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恰于此时耳朵一动听到了脚步声,整个城隍庙只有大门一个出口,灵机一动,女子躲去了神像背后。

    路越走越偏僻,起初刘元还是寻着刘莽的踪迹,后来一路走来听到了打斗吵闹的动静,转过一条小巷,一座老旧的城隍庙赫然眼前。

    就是这儿呢,刘元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于城隍庙的正门开,看见一个姑娘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

    偏僻的城西,破旧的城隍庙,地上躺着一个姑娘,此情此景让刘元心头犯起了嘀咕,想到些志怪故事。

    嘴里轻声唤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同时警惕的打量着庙内四周的情况。

    听见背后的人声,雷小小心里一喜,紧跟着还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只可惜迷药的劲儿越来越重,努力想要发声,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缓步走到雷小小正面,刘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小小!”小小眨了眨眼,同样惊诧。

    说着已经蹲下身来,伸出两指搭在小小的手腕上,又摸了摸后者额头,发现只是被迷晕了,才放下心来。

    刚刚检查完,刘元兀的转过身去:“谁?出来。”双眼牢牢的盯着神像。

    空气凝滞了两个瞬间,只见又一位熟悉的女子从神像后迟迟疑疑的走了出来。

    “是你?”从神像后走出来的居然是裴姑娘,让刘元万万没有想到。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裴姑娘一脸高冷,不咸不淡的说道。

    一听刘元居然和这女人认识,雷小小的心又提了起来。

    整座城都在找这位裴姑娘,想不到对方竟然躲到这城隍庙来了。警惕着站起身来,将小小挡在背后,看着裴姑娘问道:“她这样是你造成的?”

    “哪能啊,我自己躲还来不及,哪还有闲心招惹这些麻烦。”裴姑娘不动声色,缓缓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

    听的雷小小险些没把自己舌头咬掉,怎能有如此说谎跟喝水一样简单的人。

    “那她是怎么回事?”刘元依旧警惕,指着身后的雷小小问道。

    “谁知道呢,我正找地方藏身,进来的时候,她就躺在地上了,刚想看看情况,就听见了脚步声,只能躲起来,没想到进来的是你。”裴姑娘一脸无辜的说道。

    也是现在浑身发软,说不出话,若是可以,雷小小真想爬起来和这女人大战三百回合,太气人了。

    “既然你是她的朋友,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留在这儿久了恐给你惹来麻烦。”裴姑娘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其实刘元心里一直有些好奇,那就是裴姑娘当初到底是如何从重兵把守的葫同巷出去的。

    好奇归好奇,他也不想跟这女人扯上太多关系,裴姑娘是假鬼面,他可是真鬼面。

    现在本就是自身难保了,到时候官府抓这女刺客的时候,再连带着把他也给捎上,可就完犊子了。

    当下目送裴姑娘一步步的离开,躺在地上的雷小小一双眼瞪的圆溜溜的,死死的盯着裴姑娘,用力长大嘴巴,做撕咬状,想要给刘元一些提示。

    只可惜,刘元眼神都在裴姑娘身上了,并没有看到雷小小用心良苦的表演。

    雷小小心里是又气又急,气的是那古灵精怪的女人,急的是刘元这傻瓜,怎么就是反应不过来呢。

    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也是被姓裴的骗了才导致如今这副模样。

    就在裴姑娘堪堪要走到庙门槛前,刘元出声唤道:“等等。”

    “怎么?”裴姑娘顿住脚步,心头直跳。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她与雷小小两人同时定格,就见刘元走上前去,指着裴姑娘的腰间说道:“你东西快要掉出来了。”

    只见其腰带上露出半截玉佩,正待裴姑娘闻言分神的时候,刘元悍然出手,以手成刀直去其脖颈。

第两百五十九章 送丹

    心头一直警惕着,直到刘元说出她东西掉了的那一刻,裴姑娘心里不好的预感到了极点,低头朝腰间看去的档口,一道凌厉的掌风就朝她脖子处袭来。

    脚步在地面上连点,身形变换,裴姑娘已经到了十步开外,正如当初刘元在茶舍时所看到的那样,这女人身法轻功好的很。

    “姓刘的,你这无耻登徒子,咱两当初可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作甚?!”裴姑娘眼神凌厉的看着刘元怒声说道。

    其它都没什么,独独那句无耻登徒子听的雷小小一惊,瞪大了双目,眼神古怪的看着刘元背影。

    “呵呵,你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刘元笑了一声,并不作答,双拳如风又冲了上去。

    要不是来的路上赶巧碰到了雷青锋,得知其玉佩被偷一事,真是差点就被这女人骗过。

    此地如此偏僻,四下除了裴以外再无他人,稍稍联系前后,刘元便猜测到,定然是雷小小发现了玉佩,跟踪上来。

    结果不敌这裴姑娘诡计多端,晕倒在地,插在腰上的半拉玉佩就是铁证。

    懒得废话,刘元直接使了全力,如今他纯阳霸体三层,再加上拳法越加纯熟,不出几个回合,裴姑娘便有些招架乏力。

    “你当真还要打,姓刘的我告诉你,到时候把官府引来,咱两谁也讨不了好。”裴姑娘一双眼冷瞪着刘元,一边辗转腾挪,一边招架着。

    谁知道这刘元看起来也不怎么壮实,一身力道实是惊人,只是擦着手臂皮肉挨了几拳,就快被打的脱力了。

    话语说完,刘元并不理会,反倒是出手更加的迅猛了。

    越打,裴姑娘越是心凉,暗自叫苦不迭,都怪其手痒偷的什么玉佩,惹来这许多麻烦。

    逮住一个机会,刘元又是一拳行至途中,变拳为掌,斜斜的劈了下去,裴姑娘嘴里惊呼一声,赶紧跳开。

    啪——

    左边土墙上的废弃木板,被这一掌给劈了个粉碎。

    本以为已经躲过一击,谁知道刘元竟然一阵风似的飘了过来,速度不怎么快,但身形步伐奇异,好似一片飘摇的树叶,始终能将其黏住,让她脱身不得。

    又是十来招过去,裴姑娘身上衣服破了不少,细嫩的皮肉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疼的下嘴唇都快咬破了。

    心底暗呼刘元是个什么怪胎,出手刚猛势大力沉也就算了,偏偏身法还只比她差上少许。

    本来只是想将裴姑娘拿住,结果真打起来,刘元反倒是练起了落叶诀,果真是闭门造车不行,实战起来,刘元的落叶诀进步神速。

    暗自心喜,可打着打着,刘元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了。

    拳掌相交,双方各退一步,刘元收手站定,眼神古怪的看着裴姑娘,他终于可以确定了,缓缓开口说道:“你是神偷门的弟子?”

    ......

    就连长街官道上都覆了薄薄一层白雪,巍峨千百的太清山,早已是雪落满头,层层青翠尽付了皑皑白雪。

    一头老猿在山林间跌跌撞撞,一颗颗的擎苍古树被撞的簌簌落白,厚腾腾的雪大块大块的掉在地上,掩盖了其一路而来的行踪。

    一路向上,老猿左膀右臂齐开,抓着粗壮的树干枝丫,在山林间荡漾,过不多时便站到了大青石山路的尽头。

    一间间古色古香的道观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华丽大殿,西南道的松花圆木为梁柱,上林道的米花石做墙,清泉流淌的小湖上铺着河间道的鸾花。

    壬平郡的黄石,瑶离的多萝,上饶应番两地的彩绘是绚丽多姿。

    整个大魏上下,一等一的工匠尽皆于此,雕龙绘凤的栩栩如生。整个太清山山巅之上,早已是辨不出其曾经模样。

    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布满老猿的脸上额头上,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是他和太清道宗一起存在的痕迹。

    缓缓举起肌肉隆起,覆盖着灰白色毛发的的右臂,在脑袋上轻抚,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漆黑的眼眸上遮着一层水雾,却倒映出香烟缭绕,原石古木,道观座座,一个个身披道袍的弟子在此间朗朗向道。

    有一头鹤发,戴太极冠的老者望着漫漫长空,发出悠悠长叹,有身高腿长身材魁梧厚实的道人,一掌碎了山石发出豪迈大笑,有俊朗飘逸的师兄弟两人,于太极道场上坐而论道,四手来回......

    眨眨眼,一切又尽皆恢复原样,没了,什么都没了。

    “山主。”一身甲胄的士兵,蹬一双黑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来到楚牧身后,恭敬行礼后又道:“待这太清山的雪化了之后,一年之期便到了。”

    他是整个太清山上,修筑天子行宫的总督工,亦是驻守在此的长羽军统领。

    “恩,幸不辱命,终究是如期建成了。”楚牧站在太极道场上,望着正前方已经彻底便从一座宫殿的天子行宫。

    其实天子行宫什么的能不能建成已经不重要了,他之所以要修建天子行宫的目的,除了当初被那位道宗继承人毁掉的丹药外,余下的目的都达到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虽早就料到了龙蛇起陆群雄并起,可如今天下大乱也还是比他预计的快了些。

    他一力促成改道宗祖庭为天子行宫,是为了添上一把火,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乱,就是他楚牧的目的,如今,很好。但乱只是一个开头,之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没再多想,楚牧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无任何花纹的小瓷瓶,递到了统领的手心说道:“这是给圣上炼的丹药,托统领大人代为转交了。”

    “好。”统领神色一喜,一把攥紧瓷瓶,点头应道。

    亲自将这丹药带给圣上,那可是大功一件,圣上一喜,极可能再封赏他一些什么,真真是肥差一件了。

    拿了丹药之后,给统领大人美的大踏步的下山而去。

    望着那统领于山道之上消失之后,楚牧缓缓朝自己的屋子踱步而去。

    坐在长木桌后,细细思索一番,楚牧运笔给远在西南道的平顶王去了一封信......

第两百六十章 花里胡哨

    言语之间的口气包括落款什么的都十分熟络,很显然楚牧不是第一次给平顶王写信了。

    但今日这封信他格外的重视,本写好了一份又被他揉掉烧成灰烬,另外又写了一封。

    最后皱着眉头细细读了三遍之后,楚牧才将其塞进细竹管里。

    抬头望着窗外天色,掐着手指计算时日,托早就侯在门前的道士,快马送往西南道去,差不多这封信会到的正是时候。

    道士自不是紫薇山上的一般道士,乃是紫薇山三都之一的杨风鱼,地位与实力仅次于山主与二位长老。

    此信重要,交给平常弟子楚牧岂能放心的下。

    突的,楚牧胸口一痛,盘膝坐下五指握紧成拳又摊开,掌心向上放在膝上,缓缓闭上双目。

    数个月的时间,他一直在想尽办法,想要尽快痊愈,两年不得动用内力,这时间太长了。

    只可惜收效甚微,当初于太极道场上的那一战,对他影响太深,到底是低估了那位曾经的道宗继承人的实力。

    因此他迫不得已服用了一些丹药,时不时的便会有些副作用发作,比如此刻的胸口作痛。

    缓缓平息下去之后,楚牧长出一口气,嘴中哈出一道白练,柔和的双目炯炯有神。

    那一战也不是没有一丁点的益处,至少实力,楚牧感觉自己又有精进,假如再与剑侠叶飞蝉战上一场,十大高手榜上,这二三位的名字就得调换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毕竟他依旧不能使用内力,只是将两年之期缩短了些许。

    而且,还得是这么多年来,剑侠叶飞蝉实力未有寸进的情况下,他才能赢。

    上次与叶飞蝉交手,是九年还是十年前了?楚牧神游天外,一脸怅然。

    ......

    你是神偷门弟子?几个字听进耳中,让裴姑娘心里咚的一下,紧跟着就想到,对方会不会是在诈他?

    毕竟他们神偷门向来神秘,能知道并且通过交手认出她来的,当今江湖应该是鲜少有人了,更何况是一个开客栈的,即使刘元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客栈厨子。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管心里怎么想,裴姑娘嘴上依旧是冷冰冰的应道,正好也趁这个时候恢复体力。

    “否认也没用,我不会认错。”刘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

    当初他刚得到纯阳霸体诀时,终日与郑东西对练,对于神偷门的招式武功又怎么可能认错,因此他心里有十分的把握。

    也是由于郑东西的原因,看眼前这女子也越发的顺眼了。

    “要打便打,不打我可不奉陪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裴姑娘两道柳叶眉一挑。

    当下有雷小小在,刘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既然有了这一层关系,刘元更不可能放裴姑娘独自离去了。

    “不打了,你先老实待着,哪儿也别想跑。”

    说完刘元分神注意着裴姑娘动静,朝着雷小小走去。

    经过这番打斗,发现其迷药的劲儿也快过去了,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靠墙坐着,后者一双眼就直勾勾的盯着裴姑娘。

    裴姑娘当真听话,竟然真的也不跑,而是径直走向了神像背后,窸窸窣窣的忙碌起来,还仿佛知道刘元要干嘛一般喊了一声:“别动,我换衣服。”

    说完,裴姑娘移开神像后的砖石,掏出里面的包袱就开始忙活,一边在脸上涂抹着什么,心里一边计较着刚才的事情。

    她能明显感觉到刘元在猜测她是神偷门人之后,态度转变了不少,稍稍和善了些,对神偷门没有恶意。

    心下好奇,弄不清楚究里,她也不打算走了。

    不再理会裴姑娘做什么,刘元转而看着雷小小唤了一声:“咋样,恢复了吗,能说话了吗?”

    说着还伸手在雷小小眼前晃悠两下,后者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张了张嘴:“我是中了迷药了又不是瞎了,你在我眼前晃......诶,我能说话了。”雷小小说着惊诧的眨了眨眼。

    竟然比她所预计的恢复的还要快的多,只是暂时的还不能动罢了。

    “哈哈,说话还这么有气势我就放心了。”

    刘元笑,她可笑不出来,一脸严肃的盯着刘元的眼睛道:“那女人偷了我兄长的玉佩,你和那姑娘到底什么关系?”说到最后,神情格外凝重。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就先不给你说了。”刘元摇了摇头,打算糊弄过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见神像后走出完完全全的陌生‘男子’,穿着一袭黑衣。

    听见脚步声,两人转过头去,刘元与雷小小同时震惊的看着对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是裴......?”

    “不然呢,我还会大变活人不成?”那完全陌生的男人沉声说道,竟然连声音都变了。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胸前也看不出来了。

    “你看什么呢?”敏锐的察觉到刘元的目光方向不对,裴姑娘用了自己的本音冷声说道。

    “好奇好奇。”刘元有些尴尬的笑笑,心里却是啧啧感叹不已。

    乖乖,裴姑娘有这个手段,难怪其可以从一众士兵的重重把守中脱身而出。

    同样是神偷门的弟子,郑东西呆呆傻傻的,怎么这姑娘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会的这么多?想到这,刘元更是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

    也不知道刘元这呆呆傻傻的评价被郑东西知道了,又会作何反应。

    看着对方这一点都辨别不出原样的易容手段,发现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甚至刘元心底还有些羡慕,他要是有这一手,还需要带的什么面具。

    嘴上话锋一转却是说道:“行了,把她的玉佩还来吧,你拿着也没用。”

    哼——重重的哼了一声,裴姑娘不情不愿的掏出玉佩扔了过去。

    她知道挣扎也是无用,如果不还的话,对方绝不会放她离开。

    伸手一把接住,刘元递到了雷小小手中道:“看看,可是这个?”

    “是这个。”雷小小点点头,发现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慢慢站起身来。

    “好了,都是误会,现在解释清楚了。”刘元看着雷小小笑道。

    处在两女人中间,刘元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因为他发现这二人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第两百六十一章 什么东西

    眼睁睁的看着雷小小将地上的秀剑捡起,犀利的眼神越过刘元的身体,直视着裴姑娘。

    掌中秀剑一旋,好似下一刻就要动手一般。

    反观裴姑娘亦是冷着一张脸,丝毫不怵的模样,当然她现在变了妆,更难从其脸上看到真实的想法了。

    “既然玉佩都到手了,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刘元干笑两声又对着雷小小劝说道。

    “算是不能算了的。”雷小小咬着牙,白了刘元一眼又看着裴姑娘道:“山水有相逢,这事本姑娘和你没完,咱两后会有期。”

    说完,雷小小收剑入鞘,转身踏步就朝外走去,头也不回,眨眼间就已经远离了城隍庙。

    此刻她还有别的要事,的确没功夫搁这多耽搁。

    “谁怕了你似的。”刘元回过头来,正看见裴姑娘嘴唇蠕动,无声的说着这几个字。

    当真是怕了这两位,刘元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然后才开口说道:“好了,现在四下没人,说说咱两的事吧。”说着,刘元双腿一收席地坐了下来,还拍了拍身前的地板,示意裴姑娘也坐。

    “谁跟你咱两,我和你有什么事?”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裴姑娘还是坐了下来。

    “口误口误。”刘元摇了摇头,又道:“话说,你能变成男声吗?我看你现在这样,再听你这清脆的女声,膈应不说还有几分瘆得慌。”

    “你当变声不累,不废力气是吗?”裴姑娘完全没理会刘元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要求,显然,这句话依旧用的女声。

    听的刘元脸上一阵便秘的表情,说实话裴姑娘声音是好听的,只是看着眼前这张脸实在是有点难以言喻,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魔门的一种武功。

    言归正传,刘元咳嗽两声开口问道:“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你是神偷门弟子?”

    此刻的刘元心里越发的确定,眼前这姑娘必定是神偷门的弟子,而且还是这一代的红尘历练之一,对,是叫这个没错。

    当初郑东西告诉他的,神偷门的历练一次两人,东西是其中之一,眼前这女的便是另外那一个。

    “我也还是那个回答,你认错人了。”裴姑娘说话不带丝毫情绪,古井无波的说道。

    “或许,你听说过郑东西吗?”刘元笑眯了眼,突然有些恶趣味的问道。

    “郑东西?那是什么东西?”裴姑娘偏头,眨了眨眼,显得十分疑惑。

    “呃。”刘元一时间竟被噎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

    自得了那颗丹药之后,太清山总督工兼统领大人许青良,快马加鞭的就朝京都赶去。

    临行之前只随意吩咐了下手下人,便不敢在多耽搁,一来是此丹格外重要,二来也是他心情迫切。

    现如今整个南方道虽是多地叛乱,大德郡更是直接易旗,但时日尚短,其对周边的掌控还算薄弱,有那么一部分依旧是忠于朝廷的势力。

    一路北上回京,许青良都挑那安全的道路。

    即使如此,他也是便装出行,卸掉甲胄,不敢让别人看出他统领的身份,就连随行也只带了五个一身布衣的好手罢了,不敢多带。

    还都是轻装上阵,让人一眼看去,就知是六个穷酸过路客,包管是落草为寇的绿林好汉们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回京若是走陆路就要绕上不少,即使快马也得多上近一月路程,最快的方式便是通过大德郡的码头,走水路下圣天道回京都。

    然而一想到大德郡,许统领便皱起了眉头,也看天色将晚,勒马叫住众人于一个分道口前停下,今儿入山歇息一夜,他得思考后再做打算。

    若说最早起事的是平头百姓军首领柴听山,那势力最大的便是西南道造反的夏家,但最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就是大德郡新守备宁易了。

    没道理好端端的给自己招惹这么大个麻烦啊,如果当真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也不能四十多岁了,才在前任守备手底下干个副手。

    无论怎么想,许青良都有些头疼。

    几个人坐在山头,也不生火,都是赳赳武夫,不惧这点寒冷,许青良用内力将山间雪融了一人分去一点止渴,又掏出包袱里的干饼吃着。

    吃了两口后,许青良看着几人问道:“说说吧,明日咱们是继续北上去大德码头走水路,还是取道定中走陆路,绕上一个月的路程。”

    说完,那五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沉默,许统领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看左二那人咽下嘴里的饼说道:“大人,皇上他知道楚山主这丹药已经练成的事情吗?”

    “应该知道。”许青良没多做考虑,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楚山主没说,但想来这么大的事儿,楚山主成丹之日,应该就已经书信一封,通过六尾隼送去了京城。

    六尾的速度他可是知道的,如今必然已经到了京都,皇上知道了丹药的事情。

    “那就还是走水路。”那人狠狠的咬了一口饼子,说道。

    其实许统领也是决定走水路的,问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再多听听。

    当今圣上对这丹药何其重视,得知丹药送出,却迟了一个月到手,难保不发怒降罪。

    到时候好好一件美差变成惩罚,可就太倒霉了,因此即使大德郡危险一点,许统领也还是下了决定。

    说起来许青良怎么说也是军中好手,内功深厚已抵至五重楼的高手,放在元御阁至少也是个玄级,军中刀法也练的是有模有样。

    如果只是带个一般的东西,不过就是走一遭大德郡罢了,他许青良又何惧之有。

    可偏偏带的是这么个烫手货,拿在手里他都觉得刺手,由不得他不谨慎和小心呐。

    既然决定了,也不再多说,明儿还不知道要遇到什么。

    “睡吧。”说着留下一人值夜,余下几人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许统领叫醒几人,继续快马而去。

    三日之后,许青良牵马立在了胭脂河岸边,望着大河上下雪花飘飘,审视着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百姓,皱起了眉头。

第两百六十二章 有那孤舟自北来

    对于入城这件事情,许青良压根儿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来到了码头前。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这一路行来,到今天,都没有遇到丝毫意外,可能真是他们这身打扮起了作用。

    然而现在站在这河岸边,许青良双目环视,密切的关注着周围情况,心里疑惑渐生。

    左边码头前穿着宽松大裤,卷起裤脚半身厚衣,正在卸货的男子,男子西北方向一个扛包的男人,再右边一个坐在木箱上与旁人闲聊的男人,其前方站着个壮汉,一头短发加络腮胡还背着把大刀。

    诸如此类的这些人让许青良皱起了眉头,凭借他多年从军,直至统领的这些个年头培养的直觉和敏锐的洞察力来看,这些人都十分可疑。

    绝对不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或者什么码头工人,往来的商人,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许青良依旧隐隐觉得这些人是假扮的。

    仿佛,仿佛就像是刻意的在等候着什么。

    刚想到这儿,许青良的脸色都变了几分,他们还能等什么?无非不就是想夺他的丹药!越想脸色便越是难看。

    “大人。”身后一人上前,贴近了许青良小声唤道,后者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恩,说。”许青良微微颔首,双眼依旧看着前方。

    “咱们是不是应该上船了?”察觉到自家大人脸上的神色不对,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话语问完,大人却是不答,那手下心里又泛起嘀咕。

    走还是不走?上了船渡到河上,再想跑可就更难了。他虽然实力不错,内力算深厚,但要想靠游的,横渡仁河,也是办不到。

    又或者,是他多疑了呢,一手牵着马,一边又继续打量起那些人来,现在再看过去,刚才在他眼里可疑的那些人又变的正常起来。

    或许真的是他多疑了吧,细细想来,楚山主练成丹药一事,只有山主与他知道,没道理再告诉旁人,所以这消息不可能被外传了出去。

    如此想来,许青良又稍稍放松了些,脸上的神情变的正常,既然来都来了,便赶紧坐船离开吧。

    脑子里转过数个念头,许青良刚要踏步往前找艘正要离开的渡船,就见先前看见的那个背刀络腮胡大汉朝他走来,顿时又警惕起来。

    “兄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还在几步开外,夏象便对着许统领瓮声喊了起来。

    被小姐派到码头上来,目的是为了让夏象严密注视码头上的动静。

    一些特征夏玲玲也都已经告诉了夏象,此刻正是看眼前这人有些奇怪,夏象才走上前来问道。

    之前这几位牵马的男人一到,夏象便注意到了,毕竟那几匹马还是不错的。

    再一看,几人身无长物的模样,不值得多留心,本来都不打算理会了,结果领头人的表现又引起了夏象的注意。

    “啊,我们几位要坐船过河,正不知该选什么船好。”许统领未多做思考,直接回答道。

    待汉子离的近了,许青良隐隐能感觉到对方也是个练家子,背后那大刀不是摆设,心里越加警惕了几分,码头上的这些人果然奇怪。

    “不知,是否赶时间?”夏象一边问着,暗自打量眼前几位。

    “对,是赶的急。”许青良点头应道。

    闻言夏象点了点头,转头就朝一个方向大声的吆喝起来:“老五,来生意了,六位。”说完,许青良就看头前码头左边,一个中年汉子回应了一句。

    “好了,有空位,兄台去吧。”夏象微微一笑,往那个方向一指。

    “诶,劳烦了。”答应一声,许统领带着五人牵马走去。由于几人牵着马,夏象指给他们几位的还是一艘大船。

    但也放不下这么多马,迫不得已只能就在码头前,折价卖给了一个行商,乐的那人跟捡了宝似的。

    望着那几人上船的背影,夏象想了想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这几人虽然有一点奇怪,但也看不出什么。

    首先小姐就说过了,那些人必定是从水上来的,而这几位骑马走的陆路,连方向都不对,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当下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走去先前的位置,继续安排着别的事情。

    彻底上了船之后,看着码头逐渐远去,许青良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落回了肚里。

    只要过了河,彻底的进入圣天道地界,这颗丹药便出不了任何问题了。

    心情一好,看这涛涛河水上的白白雪花也美起来了。

    索性在船板上坐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有时他还真羡慕那些京城有名的文人骚客,可吟诗一首直抒胸臆。

    哪像他这样的大老粗,顶多能说出真美二字,心思一起,许青良转眼看着自己几个手下问道:“来来来,趁着无趣,谁能形容下现在这一番雪景?”

    几人听的一愣,大人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就你了,孙胜,你来。”统领大人依稀记得这小子从军之前,是在乡里学堂读过些诗书的。

    “诶。”被点名了,孙胜没有办法,硬着头皮道:“这雪下得真美。”

    貌似比自己也强不到哪儿去啊,统领大人有些失望,但眼神还是鼓励的看着孙胜又道:“语气情感再强烈些。”

    “啊!这雪下得真他娘的美。”

    说完船上好几个人都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偏生这孙胜还一脸得意的看着统领大人道:“咋样大人,我这语气够不够强烈了?”

    “......”定定的看着孙胜,许青良简直后悔多嘴叫他来说,平白的坏了心情。

    又过去小半个时辰,众人说笑着,这船便已经快渡过三分之一了。

    渐渐的船上都没了谈话声,许是河水看的腻歪了,众人也累了,多数人开始闭目休息。

    许青良肯定是睡不着的,即使是在河上,即使是到现在,他也依旧分出几分心神警惕着周围。

    正四处观望着,便看见背后圣天道的方向漂来一叶孤舟。

    舟头上笔直的站着一白袍男子,几缕黑发在寒风中飘飞,其上落了点点白雪,背后一把玉柄长剑。

    此情此景,整个人真如神仙中人一般,飘逸离尘。

    但许统领不是惊诧于此人的的气质,而是此人他认识......

第两百六十三章 雪地娇阳(第三更)

    他怎么来了?许统领心下暗自疑惑。由于身上揣着那丹药的缘故,更是多想了些。

    可就是思前想后,眉头紧锁最终也还是那个问题,他怎么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太清山上给他留下过极深印象的,那位元御阁最年轻的玄级御使——窦岐初。

    然而此人他认识是认识,却并不熟悉,即使是当初在太清山上的时候,两人的交流也不多。

    只是交流些关于天子行宫的事宜,后来他见过这位窦御使出手捉拿江湖余孽的风姿,一手剑术端的是了得。

    不过是内力四重楼的境界,使出的凌月剑法,让他这个五重楼的高手都胆寒。况且还是左手剑,这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这么长时间过去,实力应该又有精进。

    说起来左手剑窦岐初的名号也算是小有名气,在江湖上也不是没人知晓。

    例如当初鸡鸣山那些贼寇便认得,只是许统领久在太清山,这才不知。

    身为太清山长羽军的统领,对方应该也认识他,暂时还没想清楚对方的目的,避免被认出来,许青良还是往手下身后躲了躲。

    十分不巧的是,就是这个时候,窦岐初好似感受到了目光一般,侧脸看了过来,一眼看到了许统领躲闪的半张脸。

    叫许青良猜对了,即使窦岐初只看见半张脸,也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当下窦岐初脑子里闪过了与许统领同样的问题,他怎么离开太清山了?莫不是擅离职守,还是皇上有调令?若是皇上有调令的话,是为了什么?

    想了几个瞬间,窦岐初都没有头绪,也不再多想,毕竟事不关己,他来是另有任务在身,是为了取几个通缉榜上的江湖余孽的人头。

    临行之前,窦岐初没多问,古大人为什么知道大德郡这边会有那些人出没,他只需要做就好了,别的事情并没有兴趣。

    这一叶孤舟漂的速度不慢,两人又是相向而行,转眼间两艘船便已然是背道而驰相去甚远。

    彻底的远离了那窦岐初之后,许青良才坐了回去。

    差不多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后,这艘船彻底的抵达了对岸,直至登上河岸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一路也算是风平浪静了。

    望着漫长官道,大喊一声:“走!”

    闻言几个手下两两共骑一匹,六个人快马加鞭的就朝皇都而去。

    此去皇都还有段不短的距离,去一个小镇的客栈里,吃饱喝足又喂饱了马匹之后,几个人才再次上路。

    长路漫漫,几个人疾行了不过一个时辰之后,转过一个弯角,许青良突然双目一瞪,惊的立即勒马嘴里大呼一声:“你这女人,走在官道中央不要命了吗?!”

    高头大马人立而起,两条马前腿抬的老高,扬起一阵灰尘与烈风,吹的马前女子衣服与头发齐飞。

    站在马头下,女子身形不高,五官柔美,神色却是平静,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一般。

    居高临下,看对方没有丝毫反应,统领大人暗骂一声:“罢了,原来是个傻子。”

    没道理和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计较,说罢‘架’的一声,拉住缰绳绕过女子就要继续往前。

    结果一连策马几次,马匹竟然都纹丝未动,啪的一声,又是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胯下棕马疾嘶一声,却依旧未能挪动分毫。

    这次许统领当真是奇怪了,扭头朝身后看去,就见几个手下都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准确的说是看着他的马。

    顺着目光,许青良朝下看去,只见先前那女人依旧站在马下没有离开,更是伸出柔嫩右手抓了他胯下马匹的一只前蹄?

    使劲眨了眨眼,许统领确保自己没有看错后,脸上露出了和几个手下一样的表情。

    就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如此简单轻易的,只是把手放了上去,便让他的马匹不能移动分毫,该死!真是见鬼!

    心里一连骂了好几声,紧跟着许青良的脸色便格外的凝重起来,除了对方是个高手以外再没有别的解释了。

    “敢问阁下想干什么?”许青良压着嗓音问道,同时已经摆好了防御姿态。

    那女人不答,却身如鬼魅一般的向上倒飞起来,一脚便朝许青良胸口踹去,同时嘴上说道:“不做什么,借你马一用。”

    好像真的就只是想把许青良踹下去借个马一般,这一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力道。

    但许青良哪里会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突然冒出个女的就是个高手,还说是借马。

    就是借马,他也不可能,他如今正赶时间。而且宁肯杀错,也不能大意,万一这女人目的就是抢丹呢?

    当下面对这软绵无力的一脚,许青良运起了浑身八分力,腾身而起,一拳就朝女人的鞋底轰去,自然还留了两分力作为后手。

    看见对方的反击,女人原本平静的脸色变了,变的凌厉。

    原本还软绵的一腿顿时犹如钢鞭一般,浑厚的内力直接发出了炸响,速度更快了,绷直的脚尖比对方的拳头先一步不说,更是绕过了拳头,点在了徐青良的胸口。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似那水滴落进湖面,又似一个气泡被戳破。

    看似刚猛的一脚,竟然没有将许统领一脚踢飞。

    预想的事情没有出现,几个手下脸上一喜,刚要拍手叫好等着看那女人被自家大人一拳锤飞,下一瞬,笑意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以那女人鞋尖为点,许青良的胸膛直接炸开,血肉模糊。

    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许青良满脸痛苦的垂直向下落在了地上,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疼的他脸部扭曲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虽然没有倒飞而出,但这所受之伤比飞出去还要重三倍不止。

    堂堂内力五重天的统领大人,竟在这女人手底没走过一招,更是连那女人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身受重伤没了再战之力。

    这女人是谁?

    如今这个江湖,有谁有如此本事,还正巧被他们给撞见?真是倒了血霉。

第两百六十四章 冲突

    一击过后,女子收腿正好落在马上,最后又看了许统领一眼,二话不说双腿一磕马腹,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许青良此时下场,还已经是女子有所收手的结果了,若是全力出击,刚才那一脚便要了其性命。

    本来女子也没想真打,毕竟无冤无仇,谁知对方出拳刚猛,那她也只能稍稍认真一些了。

    如果眼前这男子刚才退让一步,也断不会至此,何苦来哉?女子心里哀叹一声。

    此女忒也霸道不讲理了一点,明明是她要抢别人的东西,还觉得别人拱手相让才是理所应当。

    要是许青良知道了这女人此时的想法,怕不是又要气的吐血几口,自江湖被血洗,自他当了太清山的统领之后,还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自家大人受了如此重伤,岂能坐视不理,余下五人都是许统领忠心耿耿的部下,当即锵锵锵的拔出腰间佩刀,分五个方向将女人围在中间。

    双眼平静的看着正前方那人,女人沉声吐出两字:“让开。”

    并不强烈的语气和眼神,却让直面她的那个士兵咕咚咽了口唾沫,握刀的手都微微见汗了。

    即使如此,几个人也没有丝毫要后退的意思。

    从眼缝里看见如此状况,许统领心头一突,他几个手下虽说也是个中好手,但哪里可能是那女人的对手。

    当即强忍住疼痛,咬着嘴唇闷哼一声,一字字的说道:“让...她...走...”

    令行禁止,虽有不甘,但几人还是策马缓缓让开了一条道,目送着那女人头也不回的快马离开。

    眼看着女子的身影越来越小,许青良咬着牙暗骂一声,该死的,弄了半天这女人当真是来抢马的!而不是要他的丹药。

    疼的额头直冒冷汗,他此刻是肠子都悔青了。

    两个手下翻身下马,检查着许统领身上的伤势,包扎了一番之后,将大人从地上扶起盘腿坐下。

    也不说话,许青良迅速闭目调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他才感到身子好了不少,徐徐睁开眼来。

    “大人。”先前许青良一言不发,几人一直围在身边,眼里担忧不已,此刻见大人醒来,这才放心,有人递上一个牛皮水囊。

    咕咚灌了两口水之后,许青良站起身来,翻身上马道:“走,继续赶路。”而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既然大人不愿多说,他们便也不问,只是都忍不住在心中揣测起那女人的身份来。

    脑子里依稀有了几个模糊的人,可能与这女人相符。

    一路远去,许青良都是皱着眉头,比起几个手下来说,他还是见多识广。

    刚才那女人若不是十大高手榜上排第十的丹心红茅西玉,便必定是那人了。

    只是,如果是后者的话,另有一人又去了哪儿呢?

    ......

    刚才渡河离开的那五人还只是可疑,但现在从一叶扁舟上腾身而下的男子就十分古怪了。

    当窦岐初乘舟而来,离河岸越来越近时,夏象便注意到了他。

    实在是窦岐初这一身打扮,外加其过人的气质,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夏护卫,你看这人如何?”一个微有些驼背的中年人看着夏象问道。

    他姓李名真,乃是这整个大德郡码头上的一个老看守,为人诚信持重,于一众码头工人中颇有威望,可一呼百应。

    再加上于码头上摸爬滚打多年,经验十分丰富,被夏小姐看中。

    当初大德郡初自立,夏玲玲初来乍到便将其以为左膀右臂,如今算是其手底下相当重要的一枚眼线。

    听到李真的问话,夏象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不好说,倒是可以试探一二,若果真是那位秘密护送秘籍的人,一身惊天武功,是断断掩盖不了的。”

    双脚踩实了落在码头上,窦岐初远望大德郡城墙,眼里透露出一丝兴奋。

    深吸一口气后便迈步往前走去,结果没走出几步,斜刺里抢出一个大汉,被好几个人追着就朝他这边没头没脑的冲来。

    皱了皱眉,一袭白衣飘飘,侧身转步便躲了过去,大汉顺着他的背后继续朝前扑去,连他衣角也未碰到。

    本来这不是多大的事情,窦岐初都以为已经过去了,至于这大汉为何被这么多人追着跑,又与他何干?

    谁知这大汉好生不知好歹,竟然一个转身又躲到了他背后来。

    “混账,你个孬货别跑,笨手笨脚的毁了几箱上等毛坯,逮住了定打断你两条狗腿!”头前一人,提起手中木棒指着窦岐初身后的大汉怒声说道。

    “你他娘的放屁,你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干净,赖在我头上。”躲在窦岐初身后的大汉自然就是夏象了,此刻也是毫不相让的骂了回去。

    一时间好些个污言秽语,听得窦岐初直皱眉头。他甚至斜眼瞥了身后大汉一眼,暗道:真是白长了这么大个,竟然能被这几个人追着跑。

    双方不过骂了一两句,紧跟着那七八人提棍便冲了上来要动手,窦岐初刚要继续往前,就感到背后挂起一阵厉风。

    不好,心头暗呼一声,窦岐初踏前一步霍然转过身来。

    只看见那大汉双手张开犹如一头熊般,就朝他抓了过来。

    “你做什么?”窦岐初嘴里怒道。

    夏象不答,只是变掌为拳又继续冲来,他的本意其实是抓住白衣男子的肩膀,从而试探出对方的深浅。

    谁知还没抓住,就已经试探出来了,刚才他的动作可是不慢,此人竟然能一连躲开两次,反应之迅速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即不再多想,左右开弓,接连两拳就挥了出去。

    眼前是拳头,耳朵又听得背后的动静,明显是原本那帮冲大汉来的人转而冲他来了。

    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演戏罢了,这是给他编织的一个局?窦岐初瞬间明白过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家伙,骗人做局都敢骗到他头上来了,窦岐初不怒反喜,双臂展开一袭白衣鼓荡,背后玉柄长剑锵然出鞘。

    砰砰砰——

    背后那一根根圆粗的木棍堪堪在打到窦岐初之前,应声断成两截……

第两百六十五章 热闹

    背后长剑自动出鞘,凌厉的锋芒以那一线倾泻而出,断掉的木棍落在地上,切口光滑平整。

    更是余势不减,无形的气势扩散开来,七个人嘴里接连响起一声声的惊呼,向后倒飞而出。

    一剑出鞘,窦岐初便知道是什么结果,压根看也不看背后,长剑飞出持在手中,握紧手中长剑,旋身一剑便刺了出去。

    前后几个反应,不过眨眼之间完成,到这一剑刺来之时,夏象的双拳都还未至。

    双掌一合,堪堪在长剑刺到咽喉之前夹住,窦岐初分毫不让,劲力一吐,剑芒绽放出白色毫光,霎时间破开夏象双掌防御,一滴滴鲜红血液落入泥土。

    “接刀!”不远处不知是谁吼了一声,一把宽厚的长刀便凌空朝着夏象飞来。

    两人同时眼神向上看着刀,夏象并没有跃起,反倒是一拳朝窦岐初轰出,这一拳不似刚才,使上了十分力。

    在空中发起一声爆响,待对面那白衣男子如他预料的那般抽身后退后,夏象这才一跃而起,探手将刀一把抓在手中。

    其实要说挡,刚才那一拳窦岐初至少有四种办法能拦下,甚至不给对方丝毫拿刀的机会,但既然对方是使刀的,不给对方刀,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右手攥紧刀把,雄壮的身躯还在半空中,夏象凌空倒劈一刀,直朝着窦岐初而来。

    刀势刚猛,速度快极,气压直将两边的雪地劈的分裂开来,一身白衣的窦岐初立在刀下,一头黑发飞扬,眼中精光四射。

    这是,小莲花山,地狱封刀诀!

    ......

    又是几天的时间过去,城中的事情没有丝毫进展,不仅那个女刺客没了踪影,更是连本来找到人的刘莽也消失不见,仿佛这两人是同时人间蒸发了一般。

    正因为如此,夏玲玲雷霆大怒,首当其冲的便是宁易,连守备大人都被数落的狗血淋头,身为当事人的谢尔冬自然没能逃过,他又被宁易好生痛骂一顿。

    走出守备府,谢尔冬简直是满腹的委屈不能言说,他才是最大的受害人啊,现在又成了最大的背锅人。

    好在宁易念及旧情,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宽限十日,如果十日之后,还不能有所进展,便只能降职了。

    值得一提的是,有关那刀和那买卖双方的事情,也告诉了谢尔冬,这几件事,只要有一件能有所进展,便可放其一马。

    走在长街之上,心里想着事情,越想心里边就越发的堵得慌,谢尔冬气的一脚踹了出去,踢飞了路边一个石块。

    想了想,谢尔冬朝着葫同巷走去。

    如今的葫同巷可是今非昔比了,只要一想到那日的境况,谢尔冬脸上仍旧会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这几天,先前的事情不算,整个大德郡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葫同巷那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了。

    先有周家小少爷周向文在客栈内大宴宾客,能参与宴席的无不是城中有些名望的富商和高官子弟。

    紧跟着更是开出五十两银子的天价,只为求一副对联,适合贴在客栈正门的那种,此举一经传开,好些个文人又蜂拥而至。

    说起来大多数的文人即使喜钱,也会假清高一番,不至于让如此多的人趋之若鹜,并且五十两银子说多是多,但也不至于特别多。

    但不知为何周少爷这事被传的甚嚣尘上,整个大德郡城内知晓此事的人不知凡几。

    即使没那个想法的平头老百姓也好凑个热闹不是,密切的关注着这件事,更有人那是早早的就候在葫同巷外。

    这叫什么,这叫名啊,只要谁的对联能夺得第一,不仅是会在他们文人之间流传,还能被老百姓们争相传颂。

    而且看周少爷这架势,是要力捧这间客栈,将来这客栈说不准就能发展成堪比城中那几大名楼的存在。

    他们的对联能贴在这样的客栈门前,那是多好的机会,开客栈的,迎来送往有多少人?那是想不出名都难呐。

    若说区区小利这些文人假装清高还能把持的住,但为了这个名,那是彻底的疯狂了。

    面上依旧保持着一点文人的矜持,相互之前闲聊起来,都说对这件事不是太感兴趣,脚上却是半点不肯落后于人。

    甚至偷偷在家里写好的对联都扔了五六张了,就怕差人一筹。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依旧破旧的小客栈,灰不溜丢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只那葫同巷口子前落的红丝软轿便不止五顶。

    其余的什么高头大马,流苏珍珠轿等,更是将狭窄弯曲的葫同巷填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个锦衣貂裘的富商头戴圆绒毡帽,一个个腰悬香囊或者玉佩的书生文人,一个个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走进了这间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客栈。

    大堂的桌凳早就被刘元与徐明二人腾空,换了张大圆桌,可即使如此也依旧显得无比寒酸。

    就在这些人进来之后,倒还产生几分蓬荜生辉的感觉。

    无论是谁,对这间小破客栈的印象都好不了,进来之后都或多或少的皱了皱眉。

    起先还觉得这客栈能发展成几大名楼的,来了之后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一想,反正也是给周小少爷给周家面子,至于客栈如何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客栈都这样了,几人对客栈的菜式也更是没什么好期待的,说到底他们这些人什么没吃过?

    至此,一切的情况都在刘元徐明和周少爷的预料之中,包括其中几富商的小声闲聊,或明或暗的透出一点对客栈的鄙夷,他们也都听在耳里。

    但是他们一点也不担心,并且都对后面的事情信心十足。

    周向文早早的就在客栈内了,此刻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招呼着宾客落座,脸上没有半点,觉得身处这样的客栈掉价跌份的意思。

    大堂一片祥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后厨却是十分热闹,毕竟刘元还从未准备过这样大的一桌宴席,有些手忙脚乱也正常。

    “茄子,来来快点,对对,就是那个,诶,让你洗个茄子这么慢,再把那鱼丢过来......让你丢个鱼,你要砸死我啊......”刘元噼里啪啦的嘴就跟连珠箭似的,吩咐着一男子做事。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在城隍庙内易容过后的裴姑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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