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摄政医妃倾天下TXT下载摄政医妃倾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摄政医妃倾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任虞姐姐     摄政医妃倾天下txt下载     摄政医妃倾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二见楚清辞

    “是你啊!”她看到凤逸尘也是一愣,随即对他喊道,“快,替我捉住这个登徒子!”

    凤逸尘对随行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出手,把那个公子哥擒住了。

    “识相的赶紧放开我家少爷!”那人的随从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对着凤逸尘威胁道。

    “他怎么了?”凤逸尘问这个自称楚清辞的女子。

    “刚才有个老伯伯挡了他路,他让人把老伯伯打了一顿,正让我瞧见。”

    楚清辞走到凤逸尘跟前道。

    被擒住的那人大喊:“大胆刁民,你们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是上京城知府刘儒非之子,你今日冲撞了本少爷,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清辞冷笑,伸手扼住了那人脖子。

    “闭嘴吧你!仗势欺人,不嫌害臊!再喊弄死你,让你爹下去找你吧!”

    她长得柔柔弱弱,又有一双异常多情的桃花眼,说起话来却气势非凡,把几个大男人都震住了。

    那个刘儒非之子被扼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声。

    凤逸尘觉得楚清辞有趣,只是含笑地看着她,并不言语。这些日子,他想她想得紧,今日见到了,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大胆刁民,还不放开我家少爷!”

    一群衙役模样的人骑着快马过来,看制服是刘知府的人。

    “主子,怎么办?”凤逸尘带的随从不多,真当街打起来他们未必是衙役们的对手。

    “刘儒非之子是吧,如今想来刘儒非还是朕继位后一手提拔的,没想到打了自己的脸。”凤逸尘叹口气,“刘知府今年也过知天命之年了,再熬几年,告老还乡也算是善终。如今,只好提前革职了。”

    “你谁啊你,敢直接提我爹名讳!”这个纨绔子弟是个草包,听他这样说竟还不知是当今圣上。

    凤逸尘的随从一个耳光打过去:“大胆,当今陛下在此,不得造次!”

    众人一听是当今皇帝,赶忙纷纷跪地山呼万岁,又是乱作一团。

    凤逸尘心思不在他们身上,只看着站在其中没有行礼的楚清辞发呆。

    “你怎么不跪?”他轻声问。

    “哦。”楚清辞不情愿地撅了下嘴,就要跪下去。

    凤逸尘看不得她委屈的神情,赶紧伸手捉了她的手臂,拦住了。

    “世人见朕都下跪,怎么就你这么委屈。”

    楚清辞不语,又要拔腿就跑。

    凤逸尘这次长了教训,哪里还敢让她逃掉,赶紧把人连绑带骗带进了宫里。

    这就是先皇同楚清辞相识的过程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多的是,可楚清辞这样的,只此一个。”凤逸阳在凤栖阁里娓娓道来,一时间虞兮听得入了神。

    或许这都是楚清辞为了接近先皇设下的圈套,可在一众只知道修饰外表从而引起皇上注意的妃子里,这样生动鲜活的性格,这样与众不同的场景氛围,的确太迷人。虞兮甚至能从凤逸阳的故事里描绘出一个个电影桥段来,先皇爱上母亲是必然的。这样的楚清辞,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呢?

    楚清辞被带入宫里后,迟迟不肯做妃,先皇又是手段用尽,用了一年的时间来取悦她,来博得一个两情相悦。

    先皇宠她到什么地步呢?

    有一次,楚清辞随口说了句某地的鸢尾花最好看,他竟连夜离宫用了七日的时间亲手连根挖了一株来,为她栽到凤栖阁的门前。

    还有一次,楚清辞被一个善妒的妃子奚落了几句正被他听见,先皇把妃子赶出了宫不说,连妃子同族的女子都受到牵连,世代不得为妃。

    还有一次,楚清辞闹恶疾,需要人血做药引子。先皇怕她被别人的血玷污,自己割破手臂取了半碗血给她。

    还有一次……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楚清辞的风光无人能及。

    盛宠之下,心是石头做的也该化成绕指柔。楚清辞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女人。何况她并不冷血,她心肠软得很,她的善良是骨子里的。

    再后来,就是人尽皆知的故事了。

    一代宠妃竟是他国间谍,楚清辞不死难以服众,楚清辞若死,先皇也不会独活。

    太皇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只能用了假死之术保全楚清辞。与其说她心软,倒不如说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

    “情字最是难捱。”凤逸阳抱着虞兮感叹,“不过人生一世没有情,又有什么意思呢。”

    虞兮从故事里回不过神来,只把头靠在凤逸阳胸膛上,湿了眼睛。

第77章 浓妆忘忧

    兰忘忧从太后寿宴回来的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却对着镜子打扮到日上三竿才收拾妥当。

    这件衣服也不对,那件衣服也不好看,这样的妆容太平淡,那样的妆又太风尘,擦香粉吧,太刻意,不擦,也不对...……

    她把下人赶出去,一个人折腾到快晌午,才浓妆艳抹地出了房门。

    “忘忧,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兰笑卿见到妹妹大惊。平日里她像个假小子,干净好看得很,怎么今日化成这个鬼样子。

    “凤国的女子都这样打扮,哥哥你看我好看吗?”

    兰忘忧凑到兰笑卿眼前问。

    “还……可以吧。”兰笑卿道。

    毕竟本身是个美人,化了浓妆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她五官本就比凤国女子浓烈,妆后更是艳丽俗气了许多,不如平日里清清爽爽。

    “可以是什么意思哥哥,我不美吗!”兰忘忧有些着急。

    “美,我妹妹是澜沧国第一美女,当然美了。”兰笑卿忙说。

    兰笑卿以为兰忘忧是要再去找凤逸阳才特地按照凤国的妆容打扮了一番,心里暗暗同情起这位师兄来。

    谁知,兰忘忧竟骑了马去了司徒南风府上,没找到人,又追到慈恩堂去。

    司徒南风正在药铺的账房坐着跟账房先生看账,小伙计进来禀报,说来了个异族小姐。

    他不明所以出去看究竟,正撞上画得脸上调色盘一般的兰忘忧。

    “忘忧公主来我这药铺有何贵干?”司徒南风冷静下来想起昨日的出言不逊,也觉得有些冒犯,客气了许多。

    兰忘忧原本只想证明自己的美貌,真见了司徒南风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是呢,她来做什么呢?总不能说:“司徒南风,我来给你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好看,你瞎了眼才说我们澜沧国没有美女”吧。

    兰忘忧憋了好一阵儿,才憋出一句:“我是来买药的。”

    什么样的人病了要让个公主来抓药?怕是兰帝都没有这个待遇吧。司徒南风挑眉,却没有拆穿她。

    兰忘忧对医药一窍不通,只好说自己不舒服,胸闷气短,想来开副药调理。

    “公主可有大夫的药方啊。”司徒南风依然彬彬有礼,好似昨日出言嘲讽兰忘忧的另有其人。

    兰忘忧说没有。

    司徒南风便找来自己药铺的坐堂大夫为兰忘忧诊脉。

    兰忘忧本就没病,自然是瞧不出什么来。但她坚持就是胸闷气短,司徒南风便用纸包了些枸杞给她,让她以水煎服补气血。

    偌大的靖王府,什么补药没有?他只觉得兰忘忧来得蹊跷。

    兰忘忧那边坐了好一阵子也没有等来司徒南风一句关于她“美貌”的赞美,后来只好悻悻地走了。

    回去时心里不是滋味,闷在房里竟半天没有出来。

    “王爷,你不觉得今日有什么不对劲吗。”虞兮被凤逸阳拉着对弈,俩人一玩就是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她若有所思地地问。

    兰忘忧往日里生怕她同凤逸阳独处,是一定会来搅和的,今日竟然完全不曾出现。虞兮很是好奇。

    “哪里不对?”凤逸阳巴不得有这样跟虞兮独处的机会。

    “忘忧公主是不是病了,要不你去看看她?”虞兮有些担心。

    “没事,有笑卿呢,真病了再说。”凤逸阳不屑一顾,继续拉着她下棋。

    司徒南风那边,更是看着包好的枸杞莫名其妙。她说来抓药,药都不带就走了?这个友邦公主什么毛病?

    若不是来抓药,她来做什么?跟虞兮一样为了接近他?可这手段,同虞兮的步步为营相比,也太不高明了吧!

    “哪有这样的人,来抓药,药方都不带。咱们的大夫说她没病,非说自己病了。病了吧,开药还忘了拿。”

    小伙计嘀咕着,拿起枸杞就要倒回药柜里。

    “诶,给我吧。”司徒南风阻止了小伙计,顺手把那包枸杞放在衣袖里。

    这个友邦公主性子从小被父亲和十个哥哥宠着,性子很是率真可爱。自己昨日那番话,确实说重了。

    按理说,她该讨厌自己,对自己避之不及才是,怎么今日还来药铺找他呢?司徒南风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罢了,他亲自去靖王府找小公主赔个不是也好。

第78章 他说我丑

    天色已晚,虞兮正要回宰相府,有护卫来报说司徒南风求见。

    走就是心虚,还会在大门口撞上,虞兮心想,干脆同凤逸阳一同接待了他。

    司徒南风昨日喝了些酒,有些莽撞,今日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他腼腆的跟虞兮拱手,后来又眼睛长在了她身上一般。

    若不是凤逸阳在一旁醋意冲天地问来意,他都几乎忘了。

    “今日忘忧公主去慈恩堂抓的药忘记拿了,我给送来。”司徒南风故意气凤逸阳,专注地看了虞兮许久才表明来意。

    虞兮看凤逸阳,有些担心地说:“你看,我就说忘忧公主可能病了,不然怎么一天都没有露面。”

    凤逸阳不以为然。

    “司徒兄,忘忧公主是什么症状?”虞兮又问司徒南风。反正身份也被识破了,还是叫司徒兄顺口。

    司徒南风又因为这个称呼含情脉脉地望了她良久。

    “你不是找忘忧吗,她在内院。”凤逸阳大吃飞醋,赶紧提醒。

    司徒南风只是不动。

    “来人,把忘忧公主请过来。”凤逸阳命令道。

    于是下人去请了。

    他可不想让司徒南风一直这样看着某人,万一她哪天立场不坚定了可怎么好。

    下人回来禀报只说忘忧公主关了房门不肯出来,也不许人进去,九皇子也在外面着急得很。

    事情有些严重了。凤逸阳互相望了一眼,一同往内院走去。

    “兰忘忧,开门。”凤逸阳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兰笑卿,高声道。

    兰笑卿只是无可奈何,也不知道自己妹妹发了什么疯。

    房内没有动静。

    “再不开,本王命人撞开了。”凤逸阳的脾气,除了虞兮是不肯好好哄第二个人的。

    “我不舒服,你们都走吧。”房内的声音兴致不高,却也勉强应付了。

    “忘忧公主可是病了?”虞兮问。

    兰笑卿摇摇头。

    “精神好得很,没有病。她今天也不知发什么神经,一大早起来在房内化妆换衣服折腾到晌午,后来不让人跟着,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样了。”

    虞兮同司徒南风对视一眼,后者的神情何其无辜。

    “公主今日去了我的药铺。”司徒南风对兰笑卿说。

    “好好的,去药铺做甚?而且忘忧若买什么药也无需亲自去啊。”兰笑卿一头雾水。

    虞兮和凤逸阳更是摸不着头脑。于是司徒南风便把兰忘忧在药铺的所作所为告知了三人。也把昨日嘲讽了忘忧公主,想赔个不是才特地过来一并说了。

    两个男人依然一头雾水,虞兮心下了然,却不敢说。只是又去敲了敲兰忘忧的房门说:“忘忧公主,司徒公子看你药材忘拿了,特地送了过来。你身体再不舒服,也该出来感谢下司徒公子才是。”

    “我不舒服。”房内的声音突然底气弱了些。

    “那我们就请司徒公子回去了。”虞兮又对着房内大声说。

    “咿呀”一声,房门开了。

    浓妆艳抹的兰忘忧不知哭过还是怎么,眼睛有些肿起来,调色盘一般的脸没有早晨那般色彩鲜艳了,却也顺眼了许多。

    司徒南风从袖内把枸杞拿出来递与她。又行礼道:“昨日多有冒犯,望公主海涵。”

    兰忘忧才突然扑进自家兄长怀里哭了起来。

    “哥哥,司徒南风他说我难看!”她委屈极了,自己今日浓妆艳抹去找他,就是想告诉他自己是美的,并不会被虞兮比下去。谁知他好像没看到一般。

    她磨蹭了那样久,他都没有说出道歉来,也对她的美视若无睹,她可太委屈了!兰忘忧越想越难过,越哭越凶,在兄长的怀里抬起头再看司徒南风时,脸已经像个小花猫了。

    司徒南风想起她今日的所作所为,突然就明白了缘由。再看兰忘忧哭的小花猫一样的脸,憋不住笑出声来。

    换了虞兮,什么重话没听过呢。才别人说她好看不好看,对她一点都不重要。何况她又是个知道自己有多美的人。这个小公主,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心尖上,是一句重话都没听过的。所以他说忘忧公主不好看,说她澜沧第一美女是浪得虚名,她才这样介怀。

    真是小孩子心性,很是率真。司徒南风反而觉得这个公主生性纯良可爱,她被羞辱了,却并不想报复他,只是要证明给他看而已。

    “你还笑!”兰忘忧红着眼睛瞪司徒南风。

    “小公主,你本来就不如虞兮小姐好看,这一哭,像个小花猫,就更不好看了。”

    司徒南风笑得上不来气。他那样温文尔雅的性子,还从未这样揶揄过一个女子。

    “你太过分了!”兰忘忧张牙舞爪扑过来,要抓他的脸。

    司徒南风武功高强,躲开轻而易举。可现在装得跟个完全不会功夫的书呆子似的。左藏右躲,还是能被她打到几下。

    虞兮在一旁笑着观战,只觉得有趣。

第79章 兰忘忧与司徒

    后来,一连几日兰忘忧都没有来闹凤逸阳和虞兮,两人很是清净了一阵子。

    司徒南风那边就热闹了,兰忘忧天天往司徒府跑,府上寻不到人就去慈恩堂。

    去了就闹他,他让账房先生汇报账目,她就在一旁大声说话唱歌打岔。他接待贵客,她就跟一尊佛似的在一旁坐着。都知道她是友邦的公主,客人呆得不自在,谈上两句就要走。

    司徒南风看医书,兰忘忧张嘴嘲讽:“瞎子也会看书啊。”

    司徒南风写字,她凑上去:“瞎子也会写字啊。”

    看不到她的美就是瞎子,为什么别人看得到,就他看不到。兰忘忧恨恨地想。

    偶尔有女子抓药,兰忘忧就问一句“我与她谁更美”,诸如此类。

    司徒南风也不赶她也不看她,她问自己同抓药的女子谁美时有时说别人美有时说她美,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兰忘忧不服气得很,在她眼里凤国也就虞兮勉强能同她一较高下,这些女子都差远了。

    她跟司徒南风抗议,司徒南风也有各种说辞。

    “论相貌公主与这位小姐不相上下,论气质,公主可差远了。”

    “我们凤国的女子比你们澜沧国的女子温柔贤惠,公主太活泼,你看我们凤国女子,多温柔。”

    他有各种让兰忘忧气得跳脚的话,兰忘忧也是个不服输的,总是前一天气走了,第二天又回来。

    司徒南风说她不如凤国女子温柔,她就装了几日温柔,司徒南风说她不如凤国女子矜持,她又装了几日矜持。

    后来装不下去了,又本性毕露。

    “那是你们凤国女子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她赌气说。

    两人跟欢喜冤家似的,动不动就能吵起来。

    没有兰忘忧缠着,凤逸阳乐得清闲,很珍惜跟虞兮独处的日子,而虞兮又开始忙着查母亲的事了。

    好在司徒南风那边几经辗转,也知道了她接近他的用意,不仅没有因为求爱不成心生恨意,还明里暗里帮了她许多。

    斐冷邪那边捎了信来给虞兮说她来上京时悬梁自尽的陌南慈恩堂分店掌柜刘得民,青年时在凤郡主娘家荣王府做过管家。

    刘得民在荣王府做到四十几岁,离开荣王府,来慈恩堂做事,后被司徒南风的父亲司徒协派去掌管慈恩堂在陌南的分店,也就是近几年的事。

    虞兮来上京不久刘得民便悬梁自尽,说他与母亲之死毫无关系,虞兮怎样都不信的。

    所有证据都指向凤郡主,那么,凤郡主那边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她杀母亲的动机是什么呢?是女人的嫉妒心吗?

    虞兮一时间有些千头万绪。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知道凤郡主绝非善类。却不知道为何她要母亲死,母亲在陌南生活,并未与父亲有任何联络,何况母亲是在宫里当过娘娘的人,也不会把当宰相夫人当作什么值得追求的事。若母亲活着,她也不会到上京寻父,母女二人安安稳稳过这一生,反而不会对凤郡主有何威胁。

    母亲哪里得罪了凤郡主,触及了她的利益?虞兮是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我有事想问您。”于是虞兮第二次走进宫寻的书房。

    怕父亲再次动怒,她先放低了姿态,把自己听来的母亲的故事讲给父亲听。

    宫寻早知道纸包不住火,此次反而平静了许多,没有像上次那样责难她。

    “父亲,想必后来您也是知道母亲身份的,所以才阻止我查楚清辞的事。我不管楚清辞爱过谁,我也不管她曾经是不是妃子,但我身体里流着您的血,我是楚清辞和宫寻的女儿。”

    虞兮第一次在父亲面前露出小女孩的娇态来,主动走近些,伸手抓住宫寻的衣袖。

    她同哥哥宫承允总是这样玩,牵着对方的衣袖说话,似乎就跟亲近些,更愿意敞开心扉些。

    “你知道就好。”宫寻也露出怜惜的神色。

    “可我只知道别人和母亲的故事,却不知道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故事,我今天来,就是想要听您说。”

    虞兮看自己父亲慢慢老去的脸。他已年近半百,依然有着一国之相的风采,年轻时也是会让无数女人心碎的男人吧。

    宫寻了解虞兮的性子,不在他这里问个究竟,明日她也会去问别人。他叹了口气,开始给她讲荒诞又冗长的故事。

第80章 宫寻初见楚清辞

    十七年前,陌南城外。

    宫寻上京赴任户部侍郎的路上遇到抢劫。一随行的护卫家仆刚才死走逃亡,最终只剩了他自己,带的几车行李家当也被洗劫而空。

    以免日后被围剿,马匪抢劫朝廷命官的规矩是向来不留活口。冰凉的刀抵在脖子上,宫寻也绝望地闭上眼。

    “哪里来的毛贼,朝廷命官也敢杀。”一把柔而不弱的女声响起,想必她是看到了马车上插的写有户部侍郎字样的招子。

    宫寻睁开眼,只见一个冷艳的女子立在一众马匪身前。瓜子脸大眼睛,身形细瘦娇小,脸上确透出几分让人难以亲近的肃杀之气来。她身上虽无多余事物,但看衣衫的用料上好的官锦,相貌又是贵族千金模样。

    女子就是楚清辞了。

    那时楚清辞已经借假死离开后宫,改名更姓,她那时叫朱颜,在陌南城开了家叫“富春居”的酒馆,生意很是红火。

    宫寻看她是个弱女子,又手无寸铁,只对她摇摇头。

    “姑娘,快走,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已经性命堪忧,何苦连累无辜之人,又是个美丽柔弱的女子。

    “哟,小娘子,你怎么还自己送上门呢。”马匪们露出猥琐的笑容,嘴上也不干不净。

    “小娘子要活的,去寨子里给我暖床,狗官要死的,上!”

    为首的马匪一声令下,其余二十几人哄笑几声,就要动手。他们看楚清辞一个瘦弱的女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楚清辞桃花眼一片肃杀之气,她对着把刀架在宫寻脖子上的马匪飞起一脚,又腾空一跃,劈手夺了他的刀。

    楚清辞武功了得,又比那帮马匪反应机敏,身形如电。待那人反应过来要夺,已被她一刀劈在后颈,当场毙命。

    马匪们看情况不妙,一哄而上。

    楚清辞刚才站在阵前,认得了为首的马匪。别人攻击她也不防,只杀红了眼一般对着为首的马匪出招。

    马匪们有勇无谋,功夫也不怎么样,遇事更是猛虎冯河,不得要领。楚清辞一脚踢到马匪头子裤裆上,再生擒锁喉,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想让他活命,你们就带着金银财宝滚!”

    楚清辞哪里还有之前千金小姐的模样,她衣衫上脸上沾着斑斑血迹,头发散落下来,在风里乱飞,眸子里的冷意能把人冰封,简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马匪们吓得不轻,也不敢轻举妄动。

    “快滚!”她怒吼一声。二十几人竟真的赶着宫寻的马车走了。

    宫寻知道,让他们带着财物离开是上策。若不擒贼先擒王,只是一味拼杀,这位姑娘寡不敌众,没有什么胜算。

    楚清辞和宫寻带着马匪头子走了许久,确定没人跟踪后,到野外找了棵树绑了才离开。

    因为怕那帮马匪报复,楚清辞带宫寻到了自己酒馆住下,又让宫寻写了书信差人送到上京请朝廷派兵马来接他。

    “你为何救我?”宫寻问。

    这位姑娘犯不着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救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楚清辞只淡淡道:“你是朝廷命官,当朝皇室对我有恩,我帮你是为了朝廷罢了。”

    后面再问,就三缄其口了。

    楚清辞这样的女人,生得美丽娇艳,又是个开酒馆的老板娘,按理说八面玲珑讨人喜欢。但她偏是个淡泊的人,对谁都淡漠疏离,不爱说话,也不应酬。

    来饮酒的人谁露出狎昵之意,第二次便再也别想迈进富春居。

    也有不信邪的闹她,拿身份压她,拿钱赏她,楚清辞一样的不留情面。反正闹大了,也总有人过来为她收尾。

    若不是那双桃花眼太过百转千回,写尽忧伤,宫寻会以为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第81章 世间太苦 她太孤单

    朱颜二字,是楚清辞假死后给自己取的。出自南唐后主那首《虞美人》,“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用在她身上倒是恰如其分。

    她读过很多书,也颇有文采,虞兮的“虞”字也出于这首词的词牌。

    朱颜的富春居酒馆很大,里面有布置得极有品味的几间客房,其中一间给了宫寻住。

    宫寻每日里看着这样绝美又冷淡的人,久了也就印在了心里。

    宫寻看着她桃花眼里的那点哀伤和心事,越看越怜惜,越看越爱。只觉得想要亲近她,想要听她的故事。但她只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并没有什么讲给他听。

    “后来呢?”虞兮忍不住问。

    有一天一个戴着斗笠的女人过来找朱颜,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她伤心的话,宫寻只知道那人走后,朱颜伤心极了。独自喝了半夜的酒,再后来,她竟推开宫寻的房门,爬到了他床上,求他要她。

    平日里冷冰冰的美人,一天里话都难得讲上几句,就这样直接扑过来,没有女子的羞涩,只有难过和伤心。

    她说她所有亲人都不在了,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说世间太苦,她太孤单,她要生一个孩子同她相依为命。

    美色当前,求之不得。宫寻当然没有拒绝。也是那一夜,楚清辞怀上了虞兮。

    “再后来,我在上京落脚后,想娶她进府,找一次,她躲一次。生了你后,我要看女儿,她也不肯,只是带着你一味地逃。”

    她要的从来都是孩子,不是宫寻。

    宫寻叹息。虞兮更是感慨万千。

    她以为自己是父亲母亲一夜风流的产物,以为父亲不娶母亲是介意她是个酒馆老板。她怎么会不想到,母亲当时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跟父亲春风一度。

    那天,是她知道了家人在鞣然的死讯吧。她以为自己身份曝露被先皇“赐死”,鞣然皇室会厚待她的家人,毕竟外界都不知道她是自行曝露,以为先皇英明,识破了她。

    谁知,鞣然怕凤国查到楚家,竟先行一步对自己的子民灭了门。

    她当时得有多绝望呢?一定是鼓足了勇气才没有自裁吧?这样算来,后来楚清辞随先皇讨伐鞣然时,肚子里已经有了身孕!

    家人因她而死,她同鞣然的仇不共戴天!而先皇凤逸尘,虽保全了她,但这场灭门之灾也因她爱他而起,她也不能再继续爱他。

    太皇太后,先皇,对楚清辞的感情也特别复杂。他们一方面明知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一方面又心怀愧疚。

    虞兮理顺了来龙去脉,只觉得心口发闷。母亲那样一个云淡风轻的人,经历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和变故!

    “我当时是户部侍郎,查一个人的户籍何其容易,只是找到了她心不在我这里,又能如何呢。”

    宫寻脸上的神色,虞兮是在司徒南风脸上见过的。那是求而不得,无能为力。

    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个女人没有爱过他。她同他欢好,怀了他的骨肉,养大他的骨肉。不是出于爱他,只是自己想要一个孩子一个亲人罢了。

    宫寻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从未受过这样的无视与怠慢,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至于楚清辞和先皇凤逸尘的事,还是他上任一段时间后,先皇在御书房告诉他的。

    “宫寻,朕的女人,你不要碰。”

    楚清辞随军出征回来时肚子已经渐渐显了怀,知道此事后的凤逸尘气得大病一场,把宫寻约到御书房对着他大怒。

    宫寻也不甘示弱:“你说她是你的女人?既然是你的女人,为什么主动爬到我床上说想要个孩子,有个属于自己的亲人!”

    也是那天,宫寻才知道楚清辞原是宫里的妃子。凤逸尘贵为天子都跪在她的石榴裙下,那她自然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拒人千里也是有道理可言。

    凤逸尘没有摆帝王架子,那天他只是个争风吃醋的普通人。凤逸尘和宫寻两人在御书房争得面红耳赤,后来竟打了一架。

    凤逸尘是个明君,又怜惜宫寻是楚清辞腹中孩子的父亲,并没有因此治宫寻罪。

    只是一想到清辞腹内的孩子是他的,就心如刀绞,后来没有要事时连早朝都不让他去上了。

    “这种情况下先皇还能让您做一国之相,也是寻常人所不能的大度了。”

    先皇和楚清辞的爱那样悲壮,即便他因此罢了父亲的官,或者杀了父亲,虞兮都可以理解。却没想到他能让他做最有权势的臣子。

    宫寻否定了她的说法。

    “当然不是,我自恃才华过人,升到户部侍郎之后几年里却再未晋升,甚至慢慢地被架空,变成了朝廷的边缘职位。先皇再英明大度,毕竟也是个凡人,有时候我会想,换了我在先皇的位置上,也会选择这么做。”

    “至于被重用,是先皇驾崩靖王爷摄政后的决定。”

    凤逸阳清君侧,把朝野内很多反对声音都灭了族以儆效尤,也把许多倚老卖老的官员边缘化。一年不到,培养出了许多自己信得过的人,宫寻就是当时极鲜明的佼佼者。

    “女儿还有一个疑问。皇室的女儿再不济也会嫁个从一品官员,您当时只是个正三品的侍郎,为什么大娘贵为郡主,是先皇没有出五服的堂姐,会嫁给您呢?”虞兮在心里斟酌着措辞问道。

    凤氏是荣王爷凤歧山的女儿,荣王爷同先皇的父亲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荣王爷虽是丫鬟所生,毕竟后来也封了王。凤氏能以郡主身份下嫁三品官员,何况还是做个填房。这婚又是对宫寻心怀嫉妒的先皇所赐,于情于理说不通。

    “你的这些疑惑,我也想过。最大的可能就是,先皇怕我再去纠缠朱颜,想要下嫁个郡主一来安抚我,二来,凤氏善妒,也能起震慑作用。”宫寻道,他虽然表面上相敬如宾,说起凤氏的缺点却不护短。

    虞兮可不这么想。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她深知凤郡主不是个凡事任人摆布的人,若她不愿意,纵是皇命难违,也不会嫁得那样痛快。只是,她为什么愿意呢?

第82章 对峙凤郡主

    “兮儿给大娘请安。”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虞兮又去了凤郡主的住处。虞兮知道想从凤郡主嘴里听到实话几乎不可能,但她偏想去探探凤郡主的口风。

    “真是稀客啊,怎么想起来大娘这儿坐坐了?”

    凤郡主比起宫菲然的心机来,更是老谋深算。她对虞兮的厌恶从不写在脸上,即使后来虞兮同宫菲然交恶后,她对虞兮依然看上去极其和善。

    “来人,给大小姐看茶。”

    凤郡主拉了虞兮坐下,又命人上了茶。

    “大娘,我最近有些事一直在心里憋的难受,想着都是一家人,大娘定不会有所偏心,还是过来跟大娘说了吧。”

    虞兮屏退下人后,从袖内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来。

    罐子被她用蜡做了密封,在里面放了两个鼓鼓囊囊的纱布包,分别装了自制的防腐剂和干燥剂。布包拿开是几块已经变得梆硬的点心,正是她刚进宰相府时宫菲然送的。

    凤郡主的脸色变了变,眼里闪过一丝阴鹜之色,又马上恢复如常。

    “这是何物?”凤郡主问。

    虞兮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看她一闪而过的神情已了然于心。

    她故意把罐子送到凤郡主眼前去。

    “大娘,这是二妹妹在我刚入宰相府时送给我的点心,我吃了身体不适就用银针试了一下,果然有毒。就把这几块收起来留到现在。”她摆弄着颜色有些发污的点心给凤郡主看,“大娘,我刚来时怕伤了感情,也没有问。您说,二妹妹为什么要毒死我?”

    凤郡主的眸子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虞兮在那一刻知道,她这招“敲山震虎”还是有些成效的。

    “兮儿,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凤郡主突然呵斥道,“一来谁也不知道这点心是不是然儿给你的。二来,如今宰相府里人人都知道你和然儿不睦,即便是然儿给的谁知道是不是你后来调包了污蔑然儿。”

    虞兮知道凤郡主是个狠角色,不会被她一两句话唬住。

    又不慌不忙道:“大娘所言极是。可我前阵子遇刺,生擒了几个刺客。不知怎么的,其他几个都七窍流血而死,只有其中一个平安无恙,现在人还关在靖王府,他说是受了宰相府的人指使,还说是大娘所为。今日就麻烦大娘跟我走一趟,去当面对峙,好自证清白。”

    当然没有任何活口,要是有活口,虞兮都不用特地来走一趟。说这些,就是故意诈凤郡主,想看她如何反应。

    凤郡主是何等聪明的人,眼珠一转,便明白了虞兮的用意。她知道虞兮早就在心里开始怀疑她了,不然今日也不会过来。

    “宫虞兮,我真佩服你。”

    凤郡主发出诡异的大笑。

    她不再年轻了,却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标志的美人儿。美则美矣,只是眉稍眼角多了几分因为疲态,这种操劳之色倒不像一个宰相夫人会有的。

    虞兮沉默地注视着她,等她说下去。

    “宫虞兮,绕这么大弯子,你今日来,不就是想听我亲口承认是我想要杀你吗。”她收回了往日和善可亲的伪装。

    “大娘果然冰雪聪明,值得我等后辈学习。”

    虞兮“赞赏”道。

    “不妨告诉你,刺杀你的事还真是我做的。可是无凭无据的,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凤郡主轻蔑地看着她,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至于生擒刺客,你在撒谎,他们都是死士,刺杀你成功与否都活不到第二天的。”

    凤郡主笑得像个疯子,早已没有了往日当家主母的温婉气质。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呢?理由呢?”

    虞兮并不为被她识破而懊恼,她只恨这个时代没有录音笔,取证太过麻烦。如果有录音笔,她只需要把凤郡主的话录下来,便可昭告世人凤氏是怎样的人。

    “因为你是楚清辞的女儿!”

    提到楚清辞三个字,凤郡主咬牙切齿,浓浓的恨意从眼睛里喷发出来。

    “你知道我娘是楚清辞?”虞兮愕然,能准确地叫出“楚清辞”这个名字,而不是“朱颜”,可见她也清楚地知道虞兮的母亲是谁,既如此,为何她对母亲的态度如此不同呢?

    太皇太后和摄政王凤逸阳提起楚清辞,都是尊重与感谢,而凤氏确是满满的恨意,难不成只因为母亲跟父亲的事吗?

    虞兮心里百转千回绕了许多弯,才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凤郡主应该知道楚清辞同先皇才是真爱,至于虞兮的父亲宫宰相,不过是个现代意义上的“精子捐献者”而已,楚清辞同他春风一度也不过就是为了生个孩子。

    凤郡主若因此吃醋,为什么能容得下跟宫宰相更亲近一些的二夫人以及同宫宰相生了女儿的三夫人呢?楚清辞远在陌南,而二夫人三夫人近在眼前,明明是她们俩人更具威胁性。

    她表面不动声色,却在凤郡主看不到的内里脑洞大开,设想了无数无数的可能。最大的只有一个:凤郡主对先皇,一定有秘不示人的感情!

    虞兮搜罗了一下脑内关于古人的婚配知识存储。她记得中国古代表兄妹可以结婚但是堂兄妹不可以。周朝人说“同姓而婚,其生不蕃”,也就是说同姓如果结了婚,生出来的后代不能繁盛下去。

    若堂兄妹想要结婚,必须是超过五代的,也就是出了“五服”。

    凤国虽然在虞兮看过的史书上不曾出现,但很多制度非常雷同。虞兮有时候都觉得很疑惑,这里到底是哪里,是她所学过的哪两个朝代之间呢?

    凤国的科举考试、官品制度、风俗习惯都跟中国古代的中原地区非常相似。他们甚至知道南唐后主李煜,不然母亲也不会知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样的词句。但虞兮抄李商隐的诗给他们看,他们却又是不知道的。

    既如此,凤国堂兄妹堂姐弟也是不能结婚的吧?她虽然穿越过来16年了,却从未认真了解过这个时代的近亲结婚规则,毕竟对她这个医学生来说“表”也好,“堂”也好,一样会生个智障孩子出来,都是糟粕。

    “楚清辞那个自命清高的贱人,看似什么都不想要,却什么都没少得到,也没少跟别人抢。凭什么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既然死了,为什么不彻底一点?”

    凤郡主完全失控了,她抄起桌上的茶杯在地上摔个粉碎,好像不解气,又掀翻了整张桌子。

    滚烫的茶水浇在虞兮的裙摆上,她躲避不及,小腿一阵痛。

第83章 义父的信

    飘远的思绪往回收。难道凤郡主同先皇......虞兮脑补了一出**大戏,以至于凤郡主又说了什么,都没有太听进心里去。

    “所以,我娘楚清辞就是你杀的。”虞兮一句话总结,是肯定句。

    “贵妃楚清辞,早就是个死人啊,是十七年前的太后,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赐死的。至于开酒馆的朱颜,一介草民,是谁杀的重要吗?”

    凤郡主冷笑,好像她说的是捏死了一只蚂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宫虞兮,我就问你,一个开酒馆的草民、贱民,她是谁杀的重要吗?”

    她疯了一样又问。

    “当然重要!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就由谁偿命!”

    虞兮凑近凤郡主低声道。

    “偿命?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天真!我贵为郡主,先皇没出五服的堂姐,即便真杀了个百姓,也不过被训诫两句。你以为,皇室还能把我斩首示众吗?”

    凤郡主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这样猖狂。

    “王法会不会杀你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手刃你。”

    虞兮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哈......那我等着这一天,不过要杀的快一点,不然,我怕你还没成功就红颜薄命了呢。毕竟楚清辞的女儿,命不会太长。哈哈哈哈...”

    凤郡主狂笑不止,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虞兮拎着裙摆,抖了抖上面的水渍。

    淡淡地说:“既如此,那就请大娘就拭目以待吧。不过大娘也不要太自信,若大娘真杀的了我,我也不会经历过那么多次危险,还站在这里同你对峙。”

    虞兮说罢,看也不看凤郡主,抬脚往外走去。

    她记得前一世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直觉是以往所有经验的累积”,她马上就活到两个十七岁了,用这三十几年的经验判断是非对错还是有用的。

    “娘亲,等我替你报仇吧,很快了。”虞兮在心里说。

    两天时间里,虞兮听了太多的故事。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虞兮,她只是个占用了虞兮身体的二十一世纪女孩,但楚清辞独自抚养长大,她的确在心里拿楚清辞当这个未知世界的第一个亲人。

    这几日听到如此多的关于她的故事,她曾活得那样壮阔,后来又心甘情愿去市井中做一个普通人,跟别人生个女儿,独自抚养她长大。

    她只恨人生的前十三年对她了解的太少,楚清辞真的太迷人。

    虞兮从凤郡主那里出来,只觉得郁结于心,难以疏解,那些情绪填满了她的心脏,她要爆炸了。

    “小姐,你裙子怎么湿了,快换掉。”

    两个小丫鬟看她回来,赶紧迎上去。

    虞兮木然地由着惊鹊紫鹃给她更衣,整个人呆呆的。

    “小姐,心情不好吗?要不,奴婢们陪你去花园里走走?”惊鹊??看她呆呆的,提议道。

    “不必了,你们先忙去吧。我想自己呆会儿。”换完衣服,虞兮道。

    她同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太多共同语言,这些年的习惯使然就是有事藏在心里,遇到理解不了的事儿就一个人发呆。

    把两个丫头打发出去后,虞兮独自在卧房靠着发呆。

    突然,“咻”的一声,支袖箭穿过窗户纸钉在她的床头上。虞兮知道,这是邵正觉一贯联系她的方式。

    转头望去,一封信被袖箭牢牢钉住,熟悉的牛皮纸信封,上书:吾女虞兮亲启。

    是义父的信,这次没有?派专门的信差,想必是斐冷邪回上京捎来的。

    虞兮把信打开来,是义父熟悉的字体。

    “虞兮吾女:一别数月,为父思女之情益笃。冬日严寒,望吾女吃饱穿暖,多珍多重。”

    “近日父知你亦多烦忧,其一,弑母之人未明;.其二,靖王爷处多有纠缠。关于其一,我与斐冷邪多方调查,真凶十有**确为你所疑之人,至于那人是否勾结敌国,证据不足,尚且存疑。为父不愿你独自冒险,希望你有任何行动先同斐冷邪师徒商议,斐庄主与我交情匪浅,绝对可靠。关于其二,你若愿意,靖王爷虽看似乖张跋扈,但摄政以来知人善用,爱民如子,护得凤国子民安居乐业,是英明的摄政王,亦不失为良婿。当然,爹爹心中吾女最重,你若不愿意,有扁府和凌绝山庄为你拥趸,你生父和皇室也不能逼迫于你。”

    “为父老矣,近日竟艳羡他人有女膝下承欢。还望吾女早日大仇得报,早日平安回乃父身旁。”

    短短三百多字,虞兮捧在手心里一读再读。这当然不是义父头一次写信给她,只是义父往日里只说些自己的近况以及让她保重之类的话,如今认真同她说起她当下最看重的两件事来,竟也是全然不顾自己安危,只为她打算。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楚清辞、扁鹤、于惜三人都是性子薄凉的人,又被命运以这样的方式联系到一起。

    二十一世纪的医学生于惜,穿越成楚清辞襁褓中的女儿虞兮,在楚清辞死后又做了扁鹤的义女。楚清辞对虞兮,严格多于温情,她看她早慧,便一直以成年人的方式对待她。但扁鹤对虞兮,却有一份额外的宠爱——扁鹤出了名的性格古怪,这种宠爱当然不是他骨子里有的,而是后期为了同这个小小的女儿相处努力培养的。他有多用心,待她有多不同,虞兮都能感受到。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尽数爆发出来,她靠着床把信盖在脸上,无声地哭了。虞兮前世也有凄惨的身世,甚至不如今生,那时候,她也会在夜里无人时大哭。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又一点点长出一个新的十六岁少女,可她的灵魂已经三十几岁,是羞于嚎啕的。只能咬着下唇,任眼泪淌一脸。

    信上的墨迹被晕成一团一团,后来又沾到她的脸上,眼泪混着墨汁,一塌糊涂。

    “扁老头写什么让我家娘子哭成这样?”

    从太后寿宴回来也有几天了,她一直没去王府,凤逸阳有点不放心她特地来看看,正撞见这么一幕。

    他悄无声息地看她良久,看她又是一声不吭地流眼泪,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过去扰她清净。

第84章 带你回陌南

    虞兮知道来者是凤逸阳,也不起身,就靠在床上用信纸蒙着脸一劲儿哭。

    凤逸阳伸手把信纸拿了,又把人保进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着信品读起来。

    看到扁鹤对自己的夸奖,满意地点点头,“扁老头性格古怪,眼光倒是很好”他说。

    虞兮红着眼睛白他一眼,孩子气地嘟起嘴来。

    凤逸阳觉得可爱,抱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

    “不过,居然说你不愿意也行,太过分了。”他又道,“你就是本王的人,不许不愿意。”

    虞兮还在郁结的情绪里走不出来,只无声地流泪。

    凤逸阳看她的下唇又要咬出血,便俯身吻上去,用舌尖一点点描绘她的唇型,把可怜的唇瓣拯救出来。

    “凤郡主杀了我娘。”虞兮被他亲的透不过气,闷声说。可是,她没有证据。

    “你猜是什么原因。”凤逸阳托着她的脸,伸手擦干上面的水渍,看她蹭上的墨点,想笑又怕她囧,只能憋着笑望她璀璨的眼睛。

    “你笑什么?”

    虞兮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语气里竟有些撒娇。

    凤逸阳心都化了。

    “你好像一只小花猫。”

    他终于憋不住大笑,虞兮不解,从床头摸了铜镜来揽镜自照。

    “啊……”

    她低呼一声,赶紧跑出去洗脸了。

    凤逸阳靠在床上愉悦地笑着看她跑出去的身影,这个小家伙有太多让他着迷的地方。有时洒脱,有时娇气,她不爱表达,却希望别人懂他。她不会撒娇,一举一动却让人想要宠她。

    “我猜,凤郡主对先皇有不为人知的感情。”洗完脸的虞兮,才凑到凤逸阳眼前说。

    凤逸阳挑眉,这样隐秘的事,她是如何猜到的?

    “真的啊……”虞兮看凤逸阳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很多想不通的事,因为这个认知有了思路,也能理清头绪了。

    “凤郡主幼时也在宫中长大,一直对先皇有儿女私情。当年硬嫁给只是个侍郎的宫寻,还是她自行请先皇赐婚的。”凤逸阳道,心里暗自佩服虞兮的聪明才智。

    “她兴许是嫉妒为什么所以男人都爱楚清辞,既然无法嫁给先皇,那就嫁给楚清辞的第二个男人宫寻。楚清辞在宫里为妃时,凤郡主就没少找她的麻烦,不过她得宠又聪明,并未受过委屈。”

    “那先皇对凤郡主动过心吗?”虞兮问。

    “只有手足之情,我们这一辈里,只有这一个姐姐,所以她才没有特别的封字,只叫“凤郡主”。先皇比凤郡主只差半岁,二人是一同长大的,自然对她特别些,儿女私情却不曾有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心不甘,意难平。”所以楚清辞的死,凤逸阳一直怀疑凤郡主,只是苦无证据罢了。

    “我以为凤郡主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女人,做这一切为了窃国,没想到,也不过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没劲!”她撇嘴,不屑一顾。

    凤逸阳看着脸上带着点水珠的虞兮,伸手又抱进了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普天之下,也就是你敢说这样的话。想从本王手里窃国,谁都没有这个本事。”他嗅着她的体香,轻声道。“不过,凤郡主若真勾结鞣然,我就顾不得皇家的脸面了。”

    虞兮点点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先皇这么有魅力啊?”楚清辞也爱他,凤郡主也爱他。

    “当一个男人在权力的中心,他必然会成为魅力的中心。”凤逸阳说的是事实,不止凤国,即便几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也是如此,有谁不爱普京呢?虞兮想,他作为一个老古人,思维方式倒是很前卫。

    不过,她好像是个例外。她对权力中心不太感兴趣,她喜欢温暖专一自身有魅力的人。

    “先皇临终时有说一定要怀瑾继位吗?”虞兮问。

    “当然没有,先皇很早之前就拟了圣旨传位于我,我没有同意。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后来才有了怀瑾。”凤逸阳对虞兮倒是没有什么隐瞒。

    “普天之下的人都向往权力中心,为何你是例外呢?”虞兮甚至会觉得若凤国一直由凤逸阳摄政,会比以往任何一个帝王在位都强大。

    凤逸阳从虞兮的颈窝里抬起头来,认真地凝视她。

    “非我所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愿意做皇帝,即使他们能力不够,也没有谋略,但他们就觉得自己若出生在帝王家,也能做个好皇帝,如今做不了,只是命不好罢了。”凤逸阳道。

    “但我不同,尽管别人都觉得我能做好,我偏偏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好皇帝,也不想用一生去做个好皇帝。我只想要尘世的幸福,做个普通男人,富贵清闲,平安终老。”

    他托起虞兮的脸,对着她的唇“啾”地亲了一下。

    “幸好,怀瑾性子随先皇,他喜欢做皇帝。”

    凤逸阳对虞兮一直算得上温柔,他虽看似乖张,一直以来对她却是不同的。但这样推心置腹地表达自己,却是头一次。这样不思进取的话,从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却出奇的诚恳以及温情。

    虞兮郁结了几天的心,突然就明朗了。

    “凤逸阳,等怀瑾再长大一点,我带你去陌南跟义父一同生活好不好?”她试探地问他。

    “好。都听你的。”凤逸阳倒是愿意,答应得爽快。反正风怀瑾也快长大了,再过三五年,虽说不能完全放手不管,总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事事操心。到时候同她生活在陌南,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样痛快,虞兮倒是愣了一下。

    “凤逸阳,你真好。”她突然说,竟然主动抱了抱他。

    凤逸阳马上被撩得火起,,把人面团一样揉进怀里。

    “如今不是你梦里骂我‘混蛋’的时候了。”他揶揄她,因为她的主动心情大好。

    “哼,有时候确实混蛋啊。”虞兮嘴硬,把头埋进他怀里去。

    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医学生居然会跑到古代来谈恋爱,她自己都大叹世界奇妙。

第85章 兰忘忧病了

    难得的温情时刻,凤逸阳和虞兮都很珍惜。特别是她平日里同凤逸阳的亲昵总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从未主动过。突然这样回应他,凤逸阳只觉得心潮澎湃,抱紧了她不愿松开,又是痴缠半日。

    其间惊鹊和紫鹃敲房门问需不需要伺候,虞兮也含糊得拒了,没有让人进来。

    不觉间夜幕四合,宰相府里四处亮起了灯。

    “你还不回去啊。”虞兮被凤逸阳撩得衣衫不整,脸像熟透了的虾。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问他。

    “娘子,我想睡在这儿。”凤逸阳扯着虞兮的袖子摇晃道。

    凤逸阳的身高按照现代人的计量单位换算,将近一米九,这么高大的男人又是一国的摄政王,竟能做出这样的娇态来,虞兮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板着脸:“不行,传出去坏了宰相府名声。”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儿啊。”凤逸阳继续摇晃。

    虞兮无奈。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留宿男友确实没什么大不了,可这里毕竟是封建社会,而且,留了有什么用,你不还是要保留童子身。虞兮心里碎碎念。

    还是硬了心肠让他走。

    她私下想着,宰相府想要抓她小辫子的人那么多,事事小心总没错。

    凤逸阳闹归闹,心里懂她的难处。

    “那你亲本王一下,本王就走。”他对着她的红唇把脸颊凑过去。

    虞兮看他的样子,暗自想笑,凤逸阳有时候还是很纯情的。她平日里不主动不过是因为凤逸阳太过主动,根本用不着她主动啊,既然是恋爱,亲一下又能怎样。

    她踮起脚,对着他左右脸颊各亲一下,甚至发出了湿漉漉的响声。

    “宝贝。”凤逸阳被撩的哑了嗓子,又去寻找她的唇。

    又吻了许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我走了娘子,你自己要乖。”餍足了的凤逸阳终于满意的翻窗离去。

    这个人眼里是没有门的吗……虞兮对着凤逸阳的背影摇摇头,心里却满是甜蜜。娘亲,义父,哥哥,这世上又多一个人爱我了。她想。

    凤逸阳走后,虞兮早早地吃过晚饭睡下了。这几天她太累了,得好好睡一觉了。

    不料,也就睡了两个时辰,就有拍门声响起。

    “小姐,靖王府那边派人来请你过去。”紫鹃在外面敲门说。

    大半夜的,怎么回事?

    虞兮一面穿衣一面问:“何事?”

    “小姐,澜沧国的九皇子派人传话说忘忧公主身体抱恙,你是唯一的女大夫,请你过去瞧瞧。”屋外答。

    女大夫就她一个,但太医们有的是,兰忘忧又是个豪放的性子,若不是什么**的病,不至于非她不可。虞兮脑子一转,就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父亲知道了吗?”她没有熟悉打扮,只是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戴了自制的口罩。就收拾了医药箱冲出去。

    紫鹃看小姐的打扮,眼前一亮。

    “就是老爷派人来传的话。”

    虞兮点点头,赶紧跟着靖王府的马车走了。

    兰忘忧的住处灯火通明,澜沧国的侍卫和王府的下人满满的挤在偌大的院子里。兰忘忧在房里不肯出来,兰笑卿和凤逸阳在门外等着。

    虞兮也不客套,直接背着药箱冲过去。

    “怎么回事?”虞兮开口问兰笑卿。

    凤逸阳看着虞兮皱了下眉头,这是什么打扮,还穿这样少?

    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说:“她只说病了,太医要给诊治又不肯,喊着自己要死了,本王总不能看着她死在我凤国。”

    虞兮不赞同地皱眉,这是什么话,言下之意好像是要死回你澜沧国去死。她这个古代男朋友,也太直接了。

    “不过,你下次深夜出来不许穿这样少。”

    比起忘忧死活,他更怕她着凉。

    “你来说。”兰笑卿指了指兰忘忧的随行宫女道。

    宫女便凑到虞兮耳边小声说了病情。

    兰忘忧前几日一直觉得胸口有个肿块,但是前些日子来了例假,以为只是经期的正常现象没有放在心上。这阵子例假没了,肿块却越来越大,越来越硬,碰到就疼得死去活来。

    疼又羞于启齿,又不想给太医看。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别说古代女人,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被男医生看妇科病也会不好意思,虞兮这一点上还是可以理解的。

    “忘忧公主,我是宫虞兮。“”

    她敲兰忘忧的门,在门外喊。

    “你走!别来看我笑话!”

    兰忘忧大发脾气,房内传出茶杯枕头等物砸墙的声音。

    “还有力气砸东西,你死不了。让我进去,我给你看病。”

    虞兮在房外耐着性子哄她说。

    “宫虞兮,你不要假惺惺,不需要你给我看病!”

    兰忘忧心情差到极点,声音里有哭腔。

    虞兮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依然敲着门说:“兰忘忧,我义父是凤国最好的大夫,我是凤国第二好的大夫,我给你看病你一定能好。”

    “不要!”兰忘忧听她喊,自己的嗓门也提高了。

    虞兮慢慢失去了耐心。

    “好,兰忘忧,你不给我看是吧?那你就等死吧。你死了之后,就没人跟我抢摄政王了,也没人能去烦司徒兄了。想想就开心啊。你一死,我就穿一身红,嫁到靖王府,还有司徒兄来参加喜宴。哎呀,越想越开心呢……”

    话音未落,门“吱呀 一声开了。

    一脸泪痕的兰忘忧走出来,撅着嘴看她。

    “宫虞兮,你想好了。如果不医治本公主,本公主死了与你无关。如果你医治本公主,没有医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想好了吗?”

    虞兮看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这才长舒一口气。

    “放心好了,你那么年轻貌美可爱,死了可惜,会好的。”

第86章 乳腺手术

    兰忘忧在虞兮眼里像个可爱的妹妹,抛去她想要凤逸阳娶她不谈,这个小女孩是很讨人喜欢的。虞兮骨子里是个成年人,讨厌不起这样的人来。

    兰笑卿和凤逸阳对视一眼。

    “放心,虞兮。你尽管放手医治,我澜沧国不会是非不分,怪罪于你。”

    兰笑卿赶紧给虞兮吃定心丸。

    “你叫他什么?”

    凤逸阳一个白眼对着兰笑卿飞过去。

    “失礼了,是宫大小姐。”

    兰笑卿对虞兮作揖改口。按身份地位,他根本无需如此。

    “叫嫂嫂。”

    凤逸阳不客气地命令。

    虞兮扶额。这个男人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她本来就叫虞兮,以九皇子的身份直呼其名也没什么啊。这个“嫂嫂”才是不伦不类。

    兰笑卿跟虞兮一样无语。只得道:“有劳嫂嫂了,快去给忘忧瞧瞧。”

    虞兮也懒得跟这俩男人扯皮,带着几个丫鬟关了兰忘忧的房门。

    “衣服脱了。”

    虞兮指挥兰忘忧躺在床上,又说。

    兰忘忧不情不愿地脱了上衣,只穿一件肚兜。

    虞兮一把把肚兜也扯了下来。

    眼前的身体怕不是电影里才会有的吧,虞兮一个女人一时间都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兰忘忧小孩子脾气,生得美则美矣,却没有什么女人的温柔缱绻。如今一览无余,虞兮只觉得自己都要流鼻血了。

    这……没想到这个公主这么春色暗藏,这身材活脱脱一个古代版的玛丽莲·梦露啊。

    “你太过分了!”

    兰忘忧难得露出了羞怯的一面。

    虞兮忍着鼻血看她,伸手对着她的两坨肉捏过去。

    “啊!”

    兰忘忧低呼,不知是疼还是羞。

    一坨没有,虞兮又捏住另一坨。

    兰忘忧发出“嘶”的一声,这下肯定是疼的。

    她捏到一个坚硬的肿块,已经鸡蛋大小了。不是乳腺瘤是什么!只是这个大小,一定不是这阵子才形成的。

    “多久了?”

    她问。

    “很早就有,但是那时候不疼,我也就没告诉别人。”

    兰忘忧被虞兮捏得眼泪汪汪,乖乖答道。

    虞兮点点头,迅速在心里想了治疗方案。她的肿瘤太大了,而且一直在增长,绝对有恶化的可能。兰忘忧虽然不懂医术,但一定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才夜里疼得大闹说自己要死了。肿瘤在古代跟绝症无异,她想必也是知道的。

    如果是早期刚发现肿块,还可以配些汤药给她喝,如今只能手术了。

    “你治不好的,我母妃就是因为这个死的。这是不治之症。我们澜沧国的皇家,我的家族和母妃的家族都不想生女儿,就是因为女儿就有得这个病的风险!”

    兰忘忧道,想起陈年旧事来,不知是疼还是心里难受,眼泪汪汪的。

    都是没了妈的孩子,虞兮瞬间跟着有些心疼。依兰忘忧的说法,她的母亲应该是死于乳腺癌了,这个病遗传率极高,难怪她知道严重性。

    相传皇室都有生儿生女的秘药,想必是真的。兰帝也知道有女儿会有风险,就一连生了十个儿子,她对忘忧公主极尽宠爱也是因为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而且后来又没了生母吧。

    “没事的,忘忧。你不要怕痛,只要乖乖听我话,就一定能治好你。”虞兮的明明比她小,却一直拿她当个孩子。她安慰道。

    兰忘忧不解地看她。

    虞兮于是用尽可能“古代”的方式,跟兰忘忧说了自己的治疗方式。

    “忘忧公主,你这是乳腺肿瘤,如果再恶化,一定会危及生命。但是现在,就会降低死亡可能。当然,以后也许还有再长得可能,但健康女人也有这个可能,只有预防得当就不会有事。”虞兮认真地望着兰忘忧道,“取肿瘤的时候呢,我会尽量用麻药让你不要太痛,但是伤口缝合和养好的过程一定会痛,也会留一点疤。”

    虞兮盯着那对好看的大白兔,有些于心不忍。

    兰忘忧倒是不矫情:“我都快死了,还怕留疤吗?你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要做就快点。”

    不知怎么,她虽然讨厌虞兮抢了凤逸阳的爱,对她说的话却是很信任的。她嘴上说着不要她看笑话,不要她管,心里却从未觉得这个女人会害她。

    兰忘忧倒是比虞兮预想的更配合,她又长舒了口气。

    于是从医药箱里翻出自己需要的材料来:一幅羊肠制成的外科手套、一件自制的无菌手术服、一把特制的手术刀、一卷最细的鱼线、镊子、剪刀、自己提纯的酒精……应有尽有。

    兰忘忧看着虞兮一件件往外拿东西,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啊。”

    闻所未闻,一个大夫药箱里不是草药和银针,这奇奇怪怪的都是什么啊。

    “给你做手术取出肿瘤用的。”虞兮道。

    她命人搬了一张小床进了兰忘忧房里,又让十几个丫鬟挑了最亮的油灯站在兰忘忧四周。兰忘忧赤身躺在床上,用手术布盖好,只露出那只病变的大白兔来。

    兰忘忧认命的闭上眼,一切由着她。

    用酒精消毒后,虞兮涂了一层软糯冰凉的膏体到大白兔上,然后就没了动作。

    “这是什么?”闭着眼的兰忘忧问。

    “麻药,这样会减轻疼痛。”

    过了约莫一刻钟,虞兮用银针对着大白兔扎了一下。

    “疼。”兰忘忧道。

    看来敷麻药还是不如注射管用,奈何虞兮在这个世界上,是实在发明不出注射针筒来,单那个空心的针尖,就让她头痛。

    “那你忍一下,我扎点麻药进去。”

    说办就办,不一会儿,几十只小针带着麻药扎进了兔兔里。

    又过了一刻钟。

    “还疼吗?”虞兮用长针扎进去。

    “不疼了。”兰忘忧老实道。

    虞兮看时机已到,取了手术刀,手起刀落对着大白兔滑下去。

    “啊!”平日里伺候兰忘忧的小宫女一声尖叫,拿着油灯的手险些抖落。

    “不想让忘忧公主死就闭嘴。”虞兮命令道,冷静的语气让兰忘忧都不觉得安心了一些。

    她没有止血钳,手术过程自然血腥恐怖些。但好在虞兮跟义父又学了几年中医,对止血的穴位有所了解。她把一些银针扎了穴位为兰忘忧止血,虽然不如止血钳好用,总不至于让兰忘忧失血过多。

第87章 宫虞兮是个好人

    剖开层层真皮、脂肪与腺体,真正找到肿瘤又取出时,一个时辰已经过完了。

    虽然麻药减轻了痛苦,但不可能完全不疼。兰忘忧尽可能不喊叫以免影响虞兮,但被挖的疼了也是忍不住哼哼唧唧。虞兮更是累了一头一身汗,只得让一个小丫鬟负责擦拭。

    “你忍一下。”快缝合时,虞兮跟兰忘忧说。

    她实在是怕影响这两坨肉的美观,选择了最难的微创。如果口子再开大一厘米,难度会小很多。

    “不用管我疼不疼,你做你的就是。”

    兰忘忧难得这样成熟克制,让虞兮在心里都高看她一眼。

    “好了。”缝好后,虞兮包了纱布上去道。

    兰忘忧这才疼得大哭起来。

    虞兮握了她的手,哄道:“没事没事,成功了,你不会死了。”

    之后,又写了方子命人连夜抓了几样草药来。

    兰忘忧手术完,最重要的是消炎,放到现代还得输几天消炎药呢。喝汤药是一方面,还是不够快。虞兮亲自在兰忘忧房里把几样药材磨了粉末,又亲自调和了派人去煎好晾凉。

    药汁放凉后,虞兮找了个细口的胶皮瓶子尽数灌进去,又让丫鬟们回避。

    “你翻下身,后面对着我。”虞兮对忘忧命令道。

    忘忧不解。

    “屁股对着我。”虞兮又说。

    “……”兰忘忧欲言又止,终是听了话。

    “啊!宫虞兮,我要杀了你!”兰忘忧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被人用药瓶怼到直肠里去,这个人还是个女人,是她的情敌宫虞兮。

    她有气无力地喊。

    虞兮也是无奈之举,二十一世纪很多儿童发烧打针都是从这个部位注射进去,无非是因为一来不疼,二来直肠给药确实吸收快。她没有注射针筒,又怕兰忘忧发炎感染,只能出此下策。

    权当给她上个开塞露吧。虞兮想,也是尴尬得要命。

    “宫虞兮,你大不敬。”兰忘忧潜意识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又开始拿出了娇小姐的脾气。哭哭啼啼控诉虞兮。

    虞兮浑身被汗湿透了,虚脱地坐在地上,把背靠在兰忘忧床脚大喘气,也不理她。

    等一切妥当,天已经大亮了。

    凤逸阳和兰笑卿再进来时,就见兰忘忧眼泪汪汪的躺在床上,而虞兮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坐在地上。

    “成功了,忘忧公主不会有事的。”虞兮精疲力竭,虚弱地说。

    未及反应,人又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累成这样。”那人心疼得不行,“你照顾你妹妹,我家娘子要睡觉了。”

    凤逸阳知道兰忘忧没事了,看也不看,就抱着虞兮走了出去。

    “哥哥。”兰忘忧已经穿了衣服,她伤口疼得不想动,虚弱地跟兰笑卿撒娇。

    “乖,没事了。”兰笑卿哪里看妹妹这么委屈过,心疼极了。

    兰忘忧扑簌簌落下泪来,忍着疼扑进哥哥怀里。

    “宫虞兮是个好人。”她想想虞兮那么无私地救她,有些感动。

    兰笑卿摸摸她的发顶,笑道:“嗯。可她还是你情敌,逸阳对她的心思你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好动摇。”

    “哼,本公主不要的人,让给她吧。”兰忘忧自知没有胜算,还是嘴硬。

    兰笑卿好脾气地哄着她。

    “你好好休息,一切等好了再说。她是凤国第一美人,你是澜沧第一美人,她又救了你一命,输给她不算丢人。”

    这边兰笑卿忙着为忘忧找台阶下,哄她转移注意力。

    那边凤逸阳抱着虞兮,一路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一脸不爽。

    “我回宰相府吧。”虞兮是一个人出来的,没带丫鬟,但一夜未归也不合适。

    凤逸阳本就冷脸,这下更是降到冰点。

    “哪也不许去,今天就在王府睡觉。”

    虞兮听他语气太冷,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我治好了,你又不高兴了。

    “我没事,凤逸阳。”她嘴上只好安抚。

    “这个兰忘忧也是个麻烦精,以后再也别来凤国了。”凤逸阳仅有的怜香惜玉也就能给虞兮,说起兰忘忧来都是不满意。

    虞兮看安抚不了,索性在他怀里闭了眼假寐,因为太累,还没到凤逸阳的卧房已经睡着了。

    凤逸阳和兰笑卿在外面守了一夜,也累得不行,干脆抱着她和衣躺在床上,也睡下了。

    虞兮太累了,等睡醒,已经又是晚上了。

    她睁开眼,就撞上一双深沉的凤眼,那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啊,你怎么不叫我!”虞兮一骨碌爬起来,想着糟了。

    “宰相府那边打过招呼了,忘忧公主抱恙,需要你诊治几日。”凤逸阳按住不安的小人儿说。

    “那还好。”虞兮还是要起来,“忘忧公主那边我去看一眼。”

    “不必,你开的方子丫鬟煎了药给她。”凤逸阳跟着坐起来,又伸手抱紧她。

    他命人上了饭菜来,又烫了壶好酒。

    “先吃饭,明日再去看她。”

    见虞兮刚醒还有些懵懂,抱着她下了床,又要喂她。

    虞兮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跟小说里才有的帅哥王爷有这么一天,他确实很宠她,宠的有些不真实。上次她肩膀受伤被喂饭还情有可原,如今有手有脚,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喂了。

    “我自己吃。”她赶紧自己拿了碗筷,在凤逸阳对面坐好。

    “本王不介意喂你。”凤逸阳好心道。

    虞兮羞的耳朵都红了,小声道:“不用。”

    凤逸阳自在得很,说起挑逗她的话来更是跟不要钱似的。

    “这点事你都这么害羞,以后本王过完三十岁生辰,一些私房乐趣,你岂不是玩不来。”

    他理所当然地想到以后,他可是要很多不同方式的!

    虞兮细想了下他话里有话,淬道:“不要脸。”

    凤逸阳大笑。

    “宫虞兮小姐,娘子,普天之下只有你敢这么说本王。”

    “因为只有我知道你多无耻。”

    虞兮鄙视道。

    “那我要无耻给你瞧瞧。”

    凤逸阳又走到虞兮面前去抱住她。

    她在端着碗吃饭,但他的手不老实地又伸进了衣襟里。

第88章 爱的理由

    一顿饭凤逸阳几乎没吃,美色当前,秀色可餐,他闹着就饱了。虞兮被他闹得也吃得心不在焉。后来烦了干脆草草吃完跑去看兰忘忧了。

    凤逸阳食髓知味,看她恼了只是宠溺地笑,并没有跟去。

    兰忘忧麻药劲儿早过了,正疼得躺在床上小声哼哼。

    “喝药了吗?”虞兮问兰忘忧的宫女。

    宫女回道:“喝了药的,公主刀口疼得难捱,刚才都要昏过去了。”

    古代的医疗实在是不发达,也没有什么辅助器械,做完手术疼只能生生挨着。看兰忘忧小脸刷白,虞兮很是于心不忍。

    “我开点止疼药给你吧,但是止疼药会延缓伤口愈合的速度,可以吗?”虞兮坐在床边问兰忘忧。

    兰忘忧虚弱得摇摇头,说:“不要,疼着吧。”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非同寻常的忍耐力了,虞兮在一旁看她,自觉平日里真是小瞧她了。她看似天真可爱,毕竟是皇家的女人,忍耐力和坚强程度比她预想的要强很多。

    “谢谢你。”

    兰忘忧突然道,声音很小,有些害羞。

    “啊?”虞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谢你宫虞兮,等我好了就回澜沧,我准备放弃逸阳哥哥了。”兰忘忧又说。

    她实在是讨厌不起这个救她一命的女人来,尽管心里觉得她是情敌,应该讨厌她,恨她的。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别扭着,又逼着自己跟她抢,又知道自己抢不过她,又生气自己看上的男人都喜欢她。她太矛盾了。

    如今她又救了自己,兰忘忧终于想同她和解了。

    虞兮听她如此说,倒不显得多惊喜,只说:“公主什么男人得不到,何苦心心念念一个登徒子。”

    嘴上说着,又想起凤逸阳的种种来,在心里小小的害羞了一下。

    兰忘忧嘟嘴:“不许这么说逸阳哥哥。”

    “说我什么呢?”凤逸阳推门进来正听到这么一句。

    “没有”虞兮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我去取点参片来给忘忧公主含着,疼痛感会降低一点”说完便想躲出去。

    “避本王如蛇蝎,是怪本王刚才太过孟浪了吗?”凤逸阳故意在她背后说。

    “不要脸!”虞兮嗔道,小跑了出去。

    只剩凤逸阳和兰忘忧面面相觑。

    “逸阳哥哥,你跟宫虞兮在一起吧,我退出。”

    兰忘忧嘟哝。

    “好。”凤逸阳点点头,并不想解释什么。

    “我懂你们为什么喜欢她了。”她突然说。

    “为什么呢?”凤逸阳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姿容过人的女人不只有她一个,聪明女人也不只有她一个。可她对于他来说似乎是非同寻常的。

    “应该她不拿你当王爷,只拿你当个普通男人。她也不拿我当公主,只当我是兰忘忧。”不管她嘴上多客气,那种生而平等的观念,是骨子里的。她从不觉得自己比比人身份低,也不会因为凤逸阳是王爷而喜欢或者不喜欢他。

    “有道理。”凤逸阳认同地点点头。

    但只有在虞兮面前,他才不是天下为尊的摄政王,而是一个需要被爱的普通男人。都说人在楚清辞眼里没有三六九等,估计先皇那样迷恋楚清辞,也是这个原因。

    美丽的人很多,她不只美丽还真实。真实还不畏权贵,还活得那样洒脱,的确是是非常不同了。

    接下来的几日,虞兮一直住在靖王府,照顾兰忘忧的事也都亲历亲为了。

    凤逸阳怕她操劳,一直让下面的丫鬟做,可虞兮发现她们毕竟没有医学基础,药粉磨得不尽人意不说,给兰忘忧清理伤口换纱布也总是放不开手脚。

    后来虞兮干脆亲力亲为照顾起兰忘忧来,汤药和直肠给药相结合,兰忘忧本身年轻好动,身体底子又好,恢复得倒是出乎意料的快。

    只是兰忘忧平日里总往慈恩堂跑,几乎一日都没有落下过。自从做完乳腺手术后,下床都懒得,终日只能躺在床上休养,慈恩堂也是好几日没去了。

    司徒南风起初并不知情。

    兰忘忧手术的第一日,司徒南风跟往常一样去了慈恩堂总店坐镇。到店的头一件事就是趁着兰忘忧没来,让账房先生先把账对完,免得她来了又闹的他不得安生。

    账房先生便把前一日的收支情况事无巨细地跟司徒南风说了。司徒南风一面听着,一面在心里希望他再快一点,免得兰忘忧途中闯进来。

    小半个时辰过去,账房先生该对的账目都已经报备清楚。司徒南风坐在桌前又喝了会儿茶,心里还奇怪:这个混世魔王怎么今日起的这样晚。

    转中午了,下人们准备午饭,问司徒南风想吃什么。司徒南风想顺嘴问问兰忘忧,毕竟这丫头每日蹭饭不说还挑嘴得很,终日里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跟个小公主似的。啊不,人家真是公主。

    “忘忧公主......”

    想也不想问出口来,才意识到人根本不在。

    “小公主今日没来,是不是不必做小公主的饭菜了?”

    伙计问。

    司徒南风点点头,示意他看着安排。

    后来又把人叫住说:“算了,多做一点吧,万一中途跑来要吃饭,毕竟是友邦公主,怠慢了不好。”

    一顿饭吃完,兰忘忧也没有来。

    她前几日天天往慈恩堂跑,跑了四五日,今日大概终于发现自己这边没什么意思,才失去了兴趣。司徒南风想,兰忘忧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啊。

    突然就没有人斗嘴扯皮了,司徒南风还有些不习惯。药房里的一切变得有秩序起来,旁边不再有个百灵鸟一样的家伙叽叽喳喳了。

    “真好,真清净啊。”他边摇着扇子看医书,边感慨。

    “是呢,立马安静了很多。”有伙计陪着笑脸应和。

    不来也好,乐得清闲。司徒南风想。

    他看书打瞌睡慢慢地消磨着时间,许久才到了傍晚。

    突然一抹红衣的身影闯进视线。司徒南风迅速从医书里抬起头来,心说,这丫头还是耐不住寂寞跑来了。

第89章 你怎么才来

    “今天怎么这会儿才来。”司徒南风忍不住说。

    “公子您说什么?”来人诧异。

    原来不是兰忘忧,只是个过来抓药的人罢了。

    伙计们忙上前招待,司徒南风在柜台里看着,只觉得好笑。

    哪里像兰忘忧了?不如兰忘忧高挑,身材也不如兰忘忧婀娜,脸更是逊色了不知道多少。除了跟兰忘忧一样穿一身红衣,哪里有半点相似之处!

    何况,兰忘忧也并不总穿一身红,她是张扬的人,怎么好看,怎么穿。

    虽说那丫头性子嚣张跋扈,仗着有几分姿色蛮横得很,让人烦。但相貌却是极好的,自己说她丑,不过是有意逗她罢了。

    用伙计们的话说,月亮上的嫦娥也就长成这样了。

    司徒南风陷入沉思,直到那姑娘买完药走远了都不知道。

    后面一连三日,兰忘忧都没有露面。连老成稳重的账房先生都忍不住问:“坊间没有那个澜沧国小公主回国的消息呀,怎么这几日都不来了。”

    司徒南风心想自己是不是又说了极过份的话,真的中伤了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孩子心性罢了,玩够了,觉得没意思,就懒得来了。”

    司徒南风只比凤逸阳小两岁,也二十有七了,在凤国许多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孩子都有十岁了,他和凤逸阳这种近三十岁依然不近女色的,是异类中的异类。

    伙计们看小公主天天过来闹他,总觉得两人有那个意思,巴不得他把小公主娶了才好,如今人却不来了,一个两个的,似乎比他还急。

    司徒南风骨子里要强,面上确实温柔和雅的性子,对谁都让人如沐春风,唯独对兰忘忧促狭得很,要么逗她要么气她,也难怪众人多心。

    “主子,忘忧公主前一日还吵着要我来的路上买个糖人儿给她呢,第二日就不来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小伙计来福就是那日虞兮买人参接待她的那个,人跟兰忘忧年纪相仿,机灵得很。他凑上去跟司徒南风说,实指望司徒南风去靖王府看看才好。反正主子和摄政王是表亲,进靖王府又不困难。

    司徒南风心里纠结,面上只淡淡道:“不来才好,来了闹得慈恩堂鸡飞狗跳的,这么多人不够烂摊子的。”

    伙计们都是一群半大的男孩子,都是十六七岁,十**岁,他们鲜少见兰忘忧这种身份地位又不端着架子的主儿,她胡闹也是小女孩的胡闹,不仅不讨厌她,还愿意事事让着她,逗她开心。

    司徒南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兰忘忧又只是闹着他玩,并无恶意,才放任她胡闹的。

    又几日过去,有小伙计的表亲问在靖王府做厨子的邻居,才知道向来活泼可爱的忘忧公主大病不起,宫大小姐已经在靖王府医治照顾多日了,赶忙回来匆忙报给司徒南风。

    传言总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几经周折传到了司徒南风耳朵里,是兰忘忧垂死挣扎多日,已经要香消玉殒了。

    司徒南风这才放下了心里的别扭情绪,赶紧备了马往靖王府看人去了。

    二十一世纪做完手术七天基本上能愈合创口,拆了线再慢慢休养就好。但古代设备有限,又没有西药,全凭兰忘忧的身体底子和虞兮的汤药撑着。

    到了第七天虞兮看了看创口,尚未完全愈合,也没有急着拆线。

    “再长个一二天拆线也不迟。”她盯着兰忘忧的大白兔道,伸手捏着肉皮查看愈合情况。

    尽管都是女人,又不是头一次了,兰忘忧还是别扭得很。

    “宫虞兮,你还说逸阳哥哥是登徒子,你才是呢!”她撅着嘴道。

    她在床上躺的都要疯了,心里只盼着快点好起来吧。

    “女人以后生完孩子还要坐月子呢,公主你这几天都忍不了,以后坐月子可怎么办。”贴身的小宫女劝兰忘忧道。

    兰忘忧一想到以后她生了娃要一个月不能出门,脸色都丧气了许多。

    “最近有没有人找过我啊。”

    这是她起初常挂在嘴边的话。

    小宫女只说:“公主,你在凤国是客,除了靖王爷又没有亲人朋友,怎么会有人找你呢。”

    兰忘忧好看的杏眼黯淡下去。

    “也是哦……”

    这样问了几次,便自觉没趣,也就不问了。

    “公主,有个司徒公子求见。”

    第八日,司徒南风才知道消息,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快请!”兰忘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不想大白兔上的伤口一痛,脸都跟着白了。

    于是司徒南风进来时,正看见她靠在床上,被子一直盖到下巴,眼泪汪汪的模样。

    兰忘忧这几日瘦了这么多,原来还肉嘟嘟的,现在竟快要似虞兮一样纤弱了。

    司徒南风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想说关心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说:“兰忘忧,你这样不热吗?”

    兰忘忧摇摇头,汪着的眼泪却涌了出来。

    “你怎么才来啊……”她一开口,就是娇嗔的话,说完又自悔失言。

    依照她和司徒南风的关系,即便他不来看她,也说不得什么。

    “才听说你病了。”司徒南风也在心里愣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什么病,最近怎么样了?”

    兰忘忧再开朗也是个封建社会的女孩儿,对于乳腺瘤这种病症,还是有些羞于启齿的。?

    “没事。”她红了脸,小声嘟哝。

    司徒南风看她的神情,猜到了她是女子病,也不方便再追问。

    兰忘忧身体不适没有力气作妖,就病恹恹地靠在床上。她没有梳洗,黑发散开来垂在两肩,平日里就很娇,如今更是露出几分娇滴滴的神态来。

    司徒南风看着,只觉得自己平日里说她不美,何止扯谎,简直是昧良心了。

    他是探病来的自然也收敛许多,没有说什么故意惹她生气的话,两人竟然难得的相安无事共处了半日。

    傍晚时分,司徒南风要告辞回去,兰忘忧可怜兮兮地抓住他袖子。

    “司徒南风,你走了我自己好无聊啊。”她又要眼泪汪汪。

    司徒南风看她的模样,没来由心里一动。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他难得安抚道。

    一边说话一边走到门口,正赶上虞兮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虞兮一躲,滚烫的药洒在手上,瞬间起了个泡。

    “你没事吧。”司徒南风下意识地把药接过来,又抓起她手腕查看。

    虞兮疼得直咬下唇,却依然摇摇头。

    “没事的,是我不小心,司徒兄不必介怀。”怕司徒南风太过内疚,她赶紧宽慰道。

    司徒南风眉头拧得死紧, 又内疚又心疼,赶紧问丫鬟们要了烫伤药来要给虞兮涂。

第90章 醋坛子忘忧

    “你手没事吧?”

    也不知凤逸阳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药没有上完就急匆匆推门进来。

    虞兮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攥住了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皱起了眉头,脸黑得像被人欠了八百万。“你们怎么回事,让本王的女人亲自端药!”

    一屋子下人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喘。司徒南风和兰忘忧都皱着眉看他。虞兮看凤逸阳怒气冲天的模样,怕他又无端迁怒别人,赶紧扯了他的袖子往外走。

    “我想起件事要跟王爷说,就拜托司徒兄监督忘忧公主喝药了。”她忙说,拉着凤逸阳赶紧往外走。

    凤逸阳还要说什么,被一只莹白柔软的小手捂住了嘴。

    软软的小手覆在唇上,再大的火气都化成了绕指柔。

    他啄了一下她的掌心,才沉声道:“ 以后不许亲自煎药,再不许受伤了。”

    凤逸阳自己是十几岁就带兵杀敌的人,到如今年近而立,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自己被箭射中眼睛都不眨一下,在虞兮的事情上却总有些小题大做,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知道啦。”

    虞兮赶忙说,拉着他离了兰忘忧处。

    司徒南风看着二人的背影发呆,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凤逸阳和虞兮的感情根本不是他能插足的。

    他们有一种特别的默契与和相互制约,除了宫虞兮,这世间怕是再没有收服的了大名鼎鼎的靖王爷。反之,除了靖王爷,自然也没有人能收服的了宫虞兮。

    民间有句话叫“针插不入,水泼不进”,也就是如此了吧。

    凤逸阳被虞兮连哄带骗拉出去后,丫鬟们各忙各的,又留下司徒南风和兰忘忧面面相觑。

    “虞兮让我监督你把药喝了。”司徒南风不急着离开了,而是把药碗拿了送到兰忘忧手边。

    兰忘忧似乎很委屈,也不知怎么就不高兴了。

    “我不喝,你回去吧。”

    兰忘忧瞪着一双小兔子一样的眼睛说。

    司徒南风习惯她无常的脾气,也不跟她计较,伸手捏住了她下巴。

    “你不喝我可灌了。”在司徒南风眼里这就是个任务,完成就好。

    兰忘忧犯了大小姐脾气,在他手里死命挣扎。

    “我就不喝。”

    她手术初愈,脸色苍白得很,挣扎起来却不遗余力。司徒南风怕真的伤到她,又松了手。

    “我不在不也每日喝药吗?怎么今日就矫情起来了?”司徒南风也恼了,药碗往旁边的小桌上重重一掷。

    “我就不喝,你去哄你的宫虞兮,给宫虞兮擦药去吧!”兰忘忧眼泪汪汪,伸手拂了药碗到地上去。

    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汤药更是溅了司徒南风衣袂上。

    “兰忘忧,你好一副公主架子!”

    司徒南风是皇亲国戚,又是个难得的好性子,太皇太后怜爱他,对他一句重话没有。

    兰忘忧这样又作又闹的,他是从没见过的,也跟着火了。

    “不欢迎我,我走便是,你这一出大可不必。”

    他踢了一脚满地的碎片,头也不回地去了。

    兰忘忧心里百转千回,又懊恼又自觉小家子气,想叫他又拉不下脸儿,只得任他走了。

    虞兮那边烫伤后被凤逸阳禁足了,有什么事就让那边的下人两边传话远程指导,足足三天没有过去看她。

    虞兮嗔怪凤逸阳小题大做,却也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去哄凤逸阳开心。

    “忘忧公主的手术是我做的,我要负责到底,万一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跟澜沧国也不好交待。”她跟凤逸阳敲边鼓,想让他同意她继续亲自照顾。

    凤逸阳也不是个好说话。

    “有什么事本王担着。”他捏着她莹白的小手看个不停,对着那块汤药烫出的疤皱着眉头拒绝。

    虞兮自己就是大夫,随便擦点药就不会留疤,总觉得他没必要这样忧心。

    “不会留疤的。”她说的是实话。

    “那又怎样,你还是会痛。”凤逸阳这件事上总是很固执。

    他把她看得太娇贵,容不得有半点闪失的。虞兮有时候也好奇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这个老古人**霸道说一不二,对她倒是又宠爱又忠犬,事事以她为重。

    “也不知道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她小声嘟哝。

    “什么?”凤逸阳没听清。

    “我说,也不知道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她重复道,双手托了凤逸阳的脸凑近看他,“也不知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放在心上。”

    凤逸阳被她软软的十指托着,脸凑着脸看着,撩得心里痒痒。

    他又想起她十二岁那年闯进他的小院,被抱在怀里的感觉。整个人瘦小娇软,大眼睛尖下巴像一只狐狸。

    他又像那日一般把她抱在了怀里。

    大人抱孩子的抱法,虞兮的臀坐在凤逸阳的臂弯里,吓得赶紧抱住了他的头维持平衡。

    “你发什么疯。”

    她有些无措地低呼。

    虞兮伏着身子,襟口正好凑在凤逸阳的眼前。

    凤逸阳看了又要闹她,对着她露出的锁骨和皮肤伸出舌尖去,湿哒哒地舔了一口。

    虞兮的脸又变成了绯红色。

    “不要……脸……”那人还在继续闹她,她气息不稳,后面的话几乎说不成形了。

    凤逸阳似乎一直这么荤,两人相处的方式在没有互相表露心迹时就特别少儿不宜,如今更是有些肆无忌惮。

    “我们玩点别的。”凤逸阳抱着虞兮进了内室,放下床幔来。

    虞兮撑着他,让他跟自己隔开一臂距离提条件:“我要去见忘忧公主,贴身宫女说她跟司徒兄斗气了,心情很差,我怕她影响恢复。”

    “不行,她哪有那么娇贵,让本王的女人亲自照顾。”凤逸阳再次拒绝的干脆。

    虞兮可怜兮兮:“她要拆线啊,不拆会长在肉里。”

    “丫鬟们拆也是一样的。”

    “那你不许碰我。”

    ......

    “去看吧,不许亲自煎药,不许亲自照顾!”

    凤逸阳咬牙切齿道。

    再不过三十寿辰,他就要憋疯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906/ 第一时间欣赏摄政医妃倾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任虞姐姐所写的《摄政医妃倾天下》为转载作品,摄政医妃倾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摄政医妃倾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摄政医妃倾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摄政医妃倾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摄政医妃倾天下介绍:
姐姐长得美,王爷跑断腿,谁会想到为了辅佐幼帝十几岁就杀人如麻的摄政王凤逸阳,竟然会是个宠妻上天的忠犬相公?摄政医妃倾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政医妃倾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政医妃倾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