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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脸微漾     雇我吧崇祯txt下载     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主战连VS百人侦骑(中)

    作为最倚重的心腹亲信,叶布舒在苏克萨哈的鼓动下出来转山巡视这片燕山敌情,在前面的所有侦测中,都是让颜扎哈朗亲自领兵主导巡查,对这个山谷,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前面探查过的山谷,全都是鸟不拉屎的荒无人烟破山沟。战马一进去,四蹄踏下去,常常都是半尺深的鸟粪和浮尘。

    但是这条山谷,百匹战马一踏入,人还没兴奋,胯下坐骑倒先兴奋起来,又是摇头摆尾,又是连连喷着响鼻,莫名其妙的亢奋,就像这山谷里有多少它们熟悉的战马一样!

    作为久经战阵的勇士,颜扎哈朗一下子警惕起来,两眼紧紧盯在谷口明显有些异常的密林和山径,哼声道:

    “狼崽子们,尔等发现没有,这进入山谷的野路,可比前面我们看过的入谷之道,新鲜得太多了!”

    随军幕僚也是四处张望着,连连点头道:

    “不错,这野路看上去也是遍布落叶、浮尘和鸟粪,但看上去明显是刚刚才被大风吹上去的。”

    “可是,这一路行来,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风,这上面的浮尘、鸟粪实在痕迹太重!”

    颜扎哈朗眼珠子转了转,抬手对几个前锋道:

    “你们几个上前,扒开腐叶、尘土,给我好生瞧瞧浮尘下到底有什么名堂没有?”

    “哼,猎人想捉狼,总是将索套、陷阱藏于下面。我颜扎哈朗乃是草原头狼,岂能轻易上套!”

    透过望远镜,罗恩生、李记等人看着鞑子的动作,不仅相顾愕然:

    “这些狗鞑子,难道长后眼了不成?”

    “就是呀,无论谁从山谷外回来,都必须边走边退,将自己回城的车辙、马蹄印子用树枝扫除赶紧不留痕迹,这支鞑子可真鬼!”

    郝二秋与范傻根对视一眼,在主战连六十个人里看了看,随即招手将一个新兵唤出道:

    “丁守成,当初你们这支关宁铁骑在祖成业统领下,找到咱们这个山谷时,有没有像这支鞑子兵这样,又刨又看又找简直他娘的像一头狼似的?”

    丁守成是向阳城攻防战活下来的那批关宁铁骑中,为数不多被转化过来的新兵,而且还是唯一一个被选拔进入新兵营主战连20个新兵中的原关宁铁骑,而且还是曾经的一个什长。

    对于鞑子兵的动作,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马上摸了摸脑袋道:

    “祖将军、哦不,呸呸呸,是祖成业,他平时在城里仗着自己是吴三桂的亲戚,耀武扬威自大惯了,跑到一座山里怎么可能会这么小心谨慎?”

    “再说了,这里是燕山余脉,本来在他心里这就是山海关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他更不会像这帮鞑子兵如此狡猾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颜扎哈朗已经纵马走到被几个鞑子兵扒开的谷中心山径一段路上,低头望着露出来的隐约车辙和无数的脚印,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连浑身紧绷的苏克萨哈,这时也一下子松弛下来,环顾着山谷四周捻须笑道:

    “没想到,这里还真让我们找出了一些汉人的影子来。”

    颜扎哈朗看了他一眼,浑身轻松道:

    “苏先生,从下面的车辙脚印看,我认为这里必是一处大明达官贵人的临时藏身之地,因为李自成攻破京师,他们向南的路被截断,向北又会被咱们堵住,所以逃无可逃,只好暂且在这燕山深处隐藏下来,你以为如何?”

    苏克萨哈点点头,认同道:

    “说得有理,此处必是李自成破城之际,某个甚至某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逃到这里,前后无路,只好暂时栖身于此。”

    “不过,也不能排除这里是吴三桂秘密藏兵处的可能。”

    “毕竟现在吴三桂的处境,也是左右为难,又要防着李自成又要防着我们,心里面还有想要自立的执念。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在这燕山余脉,不远不近地找一处密地藏一支备用之兵!”

    藏兵处?

    颜扎哈朗想了想,随即马上夸张地大摇其头道:

    “不不不,吴三桂现在左右为难是真的,但要说这里是他的藏兵处,却是绝无可能。”

    “先不说他旗下的关宁铁骑经过这些年征战,早就入不敷出,哪里还有多余的兵让他随意之用的?而且,这里虽然还是关宁一线,但毕竟离山海关本城足有一百多里地,就算藏兵也不可能放这么远!”

    苏克萨哈闻言,点点头,倒也不再坚持,摸出千里眼四下眺望了一番,嘴里道:

    “我三千大军就在谷外,其余主力更是两个时辰内就能赶到,即便此处真是什么藏兵处,也是螳臂当车不足为虑。”

    “既如此,摆出冲锋队形直接进谷吧,左右我们本就是一支侦骑,探查出什么来,才是应当应分的!”

    不等苏克萨哈说完,颜扎哈朗早已拔刀在手,高高举起,摆出了队形,开始催军杀入山谷。

    看着百人侦骑忽然整队冲锋,罗恩生、李记顿时神情一凛,双双摸出自己的哨子,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

    现在,摆在主战连面前的,有两种战法:

    其一,正面迎敌,以攻击模式之阵列式直面轮射,也就是最常态的排队枪毙战法,硬碰硬地与这支狂飙一般杀来的鞑子百人侦骑对战。

    这种战法,正好适合现在正在进行冲锋中的鞑子骑兵队形。

    而且,此战法,也是他们在演训中所知的,唯一最快歼敌之法。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考验整个连队的配合程度、心理承受力和射击频率。

    另外,也是对指挥员在时间和分寸的把握上,如何做到拿捏的恰到好处,既能快速、准确地在敌人冲锋路上的每个节点,干掉那个节点上必须干掉的敌人数量,还要始终保持与冲锋之敌之间的距离,既能有效杀敌,又不被敌人远攻武器所伤!

    其二,就是适用于追击、坚守和围剿等模式的任何战场态势下的环岛式树状轮射,依托山谷两边地形优势,逐次杀伤敌人。

    这种战法,相对安全和保守,但打下去战场就不知会游击到何时了,而且还无法做到全歼来犯之敌。

第182章、主战连VS百人侦骑(下)

    罗恩生、李记两人一对眼,全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彼此的心意和浓烈的战意。

    将军说过,此战乃是主战连全员换装,以及新的轮训之后的首战。

    而且,这支百人侦骑的鞑子兵,不多不少,对于尚未满员只有六十名新老搭配战士的主战连,难易程度可以说恰到好处——

    再多一分啃不动,少一分又失去了真正首战练兵的强度和烈度,正所谓将军说的那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拿捏度!

    所以,在对视中,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是异口同声脱口而出道:

    “首战,非正面击溃才算数!”

    说着,两人便将手中的哨子举起,一把塞入自己口中,双双举枪吹响了哨音:

    “全体注意,立刻进入全连攻击模式,以阵列式直面轮射逐次击杀敌人!”

    随着话音落地,六十名新老士兵,顿时十人一排,分作横队一字排开,瞬间形成六个纵队,前后间隔均等一米,开始举枪,填弹,瞄准……

    看到主战连最终选择了正面对敌最刚烈,最为凶险但同时也是最有可能快速全歼敌人的攻击模式,李拾柴一下子紧张起来,抱着手里的望远镜看了又看,终究还是没忍住道:

    “将军,开始正面迎敌了,现在属下带着崔樵子、梅金龙过去吗?”

    原来,早在战前主战连出发后,孟远就做了后手安排。

    除了迅速将迁出的皇帝崇祯一家子,以及一百多个娃娃转移安置妥当,并将新兵营之外分配到屯垦营、骡马牛畜力运输营等其他各营警卫、护卫与驻防武装力量,又悉数全部集中了起来,重新集结编成,形成了多达450人的三个临时战斗连队。

    要知道,眼前的这支鞑子百人侦骑,仅仅只是一只小麻虾而已,让主战连拿去作为首战磨刀石练练兵而已。

    真正的大敌,是尚在山谷外等待侦骑传回讯息的那三千鞑子大军。

    三千大军,可就不是一支百人侦骑可以轻易对付来的。

    所以,在这三个临时重新集结起来的战斗连队,孟远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在重新集结中,毫不犹豫地将打散强化到各营各连的一百支八一杠,全部又集中到了自己手中。

    这支全部配属八一杠的百人战队,将是他应对山谷外三千鞑子大军的最后屏障和保证。

    当然,不到最后关头,孟远是不准备轻易动用这个杀手锏的。

    要知道,这三千大军虽然来势汹汹,却是送上门来的一次对整个根据地而言都是一次大练兵的真实大考,虽然凶险,甚至可能伤亡惨重,但无疑是一场绝佳的全员攻防实战机会,而且又有天时、地利、人和优势,若不好好利用,岂不白瞎了这样一场天赐大礼!

    在一百支重新集结在手的八一杠战队之外,还有三支定额之外的八一杠,属于警卫营配额。

    但有三支配额,却没有实际的额外三支八一杠。

    因为,目前警卫营序列中,除了李拾柴可以拥有和使用八一杠之外,刚刚入编的崔樵子、梅金龙,现在虽然已经属于警卫营员额,但却尚未取得八一杠这种超时代武器的配属权限。

    所以,李拾柴这一支八一杠,理论上只能作为机动火力使用。

    也因此,孟远在再三权衡之后,又抽调了三十名装备燧发枪的新兵临时配属到警卫营,以李拾柴及其他的一支八一杠作为主力火器暂时充作预备队、机动队使用。

    盯着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主战连,孟远从望远镜里就能感觉到上至罗恩生下至每个新老士兵,都紧张得在一个个浑身发抖。

    孟远叹口气,对发问的李拾柴开始起身机动道:

    “走吧,带上你的预备队,迅速从山谷一侧密林中穿插到鞑子百人侦骑后埋伏下来,若罗恩生他们打得顺利,你们就不要轻举妄动,以监视谷外三千大军为主。”

    李拾柴犹豫了一下,脱口道:

    “将军,若是他们一下子被百人侦骑冲垮了呢?”

    孟远横他一眼,指了指自己脚下恼怒道:

    “那也不用你们出手,除非他们击溃了敌人,有鞑子散兵向谷外逃窜,你们只负责拦截抓捕便是。”

    “至于这里,有我在,区区百人侦骑还翻不了天!”

    李拾柴顿时明白了,一下子高兴地咧嘴笑了笑,转身领着三十人的燧发枪队向山脊中的密林跑去。

    恰在这时,谷底已是几百只马蹄踏出的阵阵轰响,敲打在脚下日渐平整成形通往向阳城的山路上,犹如阵阵滚雷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但是很快,这马蹄声声就被一串串暴烈的枪声淹没……

    “妈了个巴子,这里、这里怎么会有汉人的火铳队!”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鞑子小头目,领着他的十个轻骑转过一个山洼,迎面便看见百米之外的山路中-央,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个六十人的汉人方阵,一个个举着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冷冰冰地直瞪瞪地瞅着他们——

    鞑子小头目只觉得后心一凉,高举在手的月牙弯刀本能地向前一挥,脚下就狠狠地踹在了自己的马肚子上,嘴里泼了命地喊道:

    “冲,冲啊,狼崽子们,汉人火铳只能打一枪,咱们的铁蹄就已经抢到他们面前去了,拼死往前冲啊!”

    可惜的是,随着一声哨响,一排枪子便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乒乒乓乓之间,眨眼便他及其十个轻骑悉数打落马下,并连同着将他这一队后面的第二拨抵前的七八个鞑子兵,也捎带着射了一个七零八落。

    眼见第一个排枪发出去就大有斩获,双腿犹自打摆子一样紧张激动着的罗恩生顿时喜上眉梢,赶紧吹了一声哨子,让第一排的火铳手跟着自己蹲下身子。

    紧接着,站在他身后负责第二排射击的李记也及时地吹响了他口中的哨子。同时,随着他的哨音而响的,自然还有一排整齐的枪响。

    两排枪响过后,便是位于第三排的范傻根吹响的号音,以及属于他的枪口爆出的枪焰……

    不知不觉,十排枪全部打完,没有任何迟疑的,第一排的罗恩生带着又惊又喜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又发出了第二道口令:

    “全体注意,以第一排为基准线,向前三步走,第二轮次齐射,开火,开火!”

第183章、对孟远的刺杀

    从这段长约七八百米的山谷那头,到山谷的这边,密密麻麻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两个倒毙的尸首和马匹,横七竖八地栽倒在山谷中间的这条山路上。

    但越往后走,就会很快发现,也有一些倒毙的战马和它的主人,整个身子和马头,是反向朝着谷口方向去的。

    很明显,这是排在最后面的百人侦骑,在发现情势不妙后,拨马想要逃出山谷。

    也有少数鞑子兵,罕见地弃马而逃,向着山路两旁的坡地四散鼠窜。

    当然毫无悬念的是,这些宁愿反常的放弃了自己骑兵优势而变成步兵弃马而逃,显然是被打急了眼慌不择路做出的反常举动。

    但也正因如此,这些跑上山坡,藏入密林的极少数鞑子兵,是仅有的未被排枪打死的建奴贼。

    不过他们虽然没被打死,逃是逃不掉的,正好被孟远安排在这里堵其后路、监视谷外的李拾柴等三十人预备队抓个正着。

    战斗结束后,随孟远走出山坡密林的程文举,望着横尸遍野的这段不过七八百米长短的战场,满脸震惊,内心惶恐,实在难以置信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草原铁骑,怎么就会在同样的汉人手中,仅仅经过了几轮演训,就被调教得如此敢战,能战,并最终胜战,几个回合下来,就在十多次排枪之下几乎全军覆没?

    而眼前这个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威将军,到底拥有什么样的神秘力量,让他只要愿意,只要经过他的双手进行一番调教,一切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

    程文举四下张望着,不由自主地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孟远的背影上。

    这一刻,他恍惚了。

    甚至,他竟然产生了一个吓人的奇怪念头:

    如果他现在拔出佩剑,从他背后偷袭过去,他会不会刀枪不入呢?

    要知道,倘若真想刺杀他的话,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三个侍卫,全都被派出去了,现在前后左右,就只有他们两人。

    而且,自己恰好就走在他的背后!

    不由自主的,程文举便鬼使神差地拔出了腰间佩剑。

    然后就在这时,孟远莫名其妙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嘴里笑道:

    “程先生,你非要跟过来观战,现在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地结束了,对于这个结果,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文举吓得魂飞魄散,手中捏着的长剑,险些就被他本能地弃之于地。

    不过,在最后一刻,他忽然急中生智,正好看见一个死不瞑目倒毙在路旁离他仅仅几步之遥的尸身,当即一剑刺出,然后在嘴里假作惶急道:

    “将军小心,这、这鞑、这个狗贼,似乎尚未死透!”

    孟远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长剑,目光最后落在鞑子的尸首上,定睛看了两眼,口中便戏谑道:

    “没想到程先生能文能武呀,将来走上正轨,你这个级别是每人都要配发枪支弹药的。到时,就不知你是喜欢用枪,还是继续喜欢用剑了。”

    配枪?

    程文举大喜,连连点头道:

    “如果按级别配枪,当然是遵从神威将军安排用枪了!”

    正说着,罗恩生、李记、范傻根噼噼啪啪跑过来,望着孟远喜极而泣道:

    “将、将军,我、我们竟然真的打胜了吗,全歼了鞑子!”

    几个人被枪火熏黑的脸上,夹杂着满头汗水和眼里奔涌出的激动泪水,肆意横流着,让他们的脸膛看上去五花六道的。

    不过,在孟远的眼里,此刻他们是他见过的最高光的时刻。

    也因此,孟远似乎没有要训斥他们应不应该在此刻流泪的意思,甚至罕见地在每人身上,都重重地嘉许般拍了一下,方才说道:

    “很好,经过这场首战,以后我已经可以完全放心让你们独当一面自行展开一场战斗了!”

    “不过,此战还不能算全歼,李拾柴那边还活捉了几个俘虏。”

    罗恩生等人脸上一暗,但马上还是依然神采飞扬道:

    “原来将军早就算无遗策,留足了后手,这也正是职等放心大胆地全力应战的根本!”

    “哈哈,就是不知李拾柴那边,活捉的鞑子兵有没有头目?”

    孟远这才收起脸上的嘉许神态,突然肃然道:

    “首战基本全歼百人侦骑,主战连达成了战术目标。我们自己这边,伤亡情况呢?”

    罗恩生等人楞了一下,马上低头道:

    “最后一轮齐射,因为间距已到极限,所以还是冲过来了几个鞑子轻骑,我们死了几个兄弟,伤了有七八个。”

    孟远黑脸道:

    “战前就一再告诉你们,不要因为八一杠而小瞧了你们换装后的手中燧发枪的威力。面对全员冷兵器,它一样可以吊打任何一支军队。”

    “对阵百十个鞑子兵,伤亡居然还达到了十余人,这已经是十比一的伤亡率了。这么高的伤亡比例,根本原因还在于你们对自己手中武器的不自信,以及指挥员对交战距离把控的不严谨!”

    “不过现在来不及进行战场检讨了,歼灭百人侦骑只不过是一场根本无足轻重的战斗,真正的险情,还是后面在山谷外虎视眈眈的那鞑子三千大军——”

    说着,他指了指向阳城方向道:

    “现在开始,主战连一分为三,迅速回撤。我已经将所有经过集训的士兵进行了临时集结编成,共450人的三个作战连队。”

    “你们回去后,按比例将主战连均等分散到三个临时编成连队中,迅速展开应急磨合战术配合短训,要在简短的时间内争取快速形成战斗力,准备迎接三千大军的恶战!”

    罗恩生等人这才幡然醒悟,一下子从之前歼敌的喜悦中再次紧张起来,快马加鞭地引着主战连迅速回撤向阳城去了。

    紧接着,李拾柴等也押着六七个五花大绑的鞑子,从山谷的那一段,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将军,我们捉了两条大鱼!”

    说着,崔樵子、梅金龙便喜滋滋地将他二人亲手牵着的两个鼻青脸肿、衣甲破烂的鞑子,恶狠狠地一把推了过来,然后一脚将两人揣得跪倒在孟远面前……

第184章、你装什么比比

    颜扎哈朗因为逃跑时反抗最激烈,所以被李拾柴的预备队在后面堵截他的打击也最狠辣,直接被恨透了鞑子的预备队员揍了一个半死。

    苏克萨哈虽然也是正宗的鞑子,但毕竟是鞑子里的文士和清流,所以在被追捕时,眼见已然逃无可逃,于是也就人命了,在护佑着他和颜扎哈朗的侍卫被乱枪打死后,直接站在原地束手就擒,看上去倒是衣衫相对整齐的一个俘虏。

    只不过,当两人发现自己被带过来见到的貌似这支汉人武装首领之人,竟然是一个汉人少年郎,苏克萨哈震惊之余,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而颜扎哈朗却还是像一头暴跳如雷的草原狼,仰着被打得稀烂的黑脸,跳脚大喊大叫不已。

    只听了两声,孟远便皱眉道:

    “这家伙嚷嚷什么,你们有听得懂的人马?”

    李拾柴赶紧摇摇头道:

    “将军,预备队里倒是有两个粗通满语的人,但这个家伙说的是满语中最难懂的极寒之地的方言,这就没人听得了他说啥了!”

    而奇怪的是,看上去像个大幕僚文士的苏克萨哈,却是在一旁三缄其口闭目不语,明显也是一副不配合的模样。

    孟远冷哼一声,扭头看了看程文举。

    “程先生,你久在关外鞑子地盘上做幕僚,他这一口鞑子的方言,你总该多少懂一些吧?”

    谁知,程文举在看到被俘之人,竟然有一个是多尔衮座前赫赫有名的两大近臣和文胆之一的苏克萨哈后,早就愣在那里,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狂风巨浪。

    这比他在密林中,看到那百人侦骑在主战连排枪之间一个个倒下的场景,还要令他不知所措和极度惶恐不安。

    这可是苏克萨哈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区区百人侦骑中呢?

    而且,多尔衮又怎么舍得将他放出来礽在别的军营中呢……

    已经备受心理煎熬的程文举,面对孟远探询的目光,忽然两眼翻白,咕咚一声,竟再也承受不住心力交瘁的双重打击,直接昏倒了过去。

    这一下,别说孟远莫名被惊了一下,就连苏克萨哈也禁不住睁开眼睛盯着程文举看了一眼。

    毕竟,在他这种层级的大幕僚眼里,任何反常的人和事,都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程文举尽管先后得到过孔有德、洪承畴的赏识,但相对于多尔衮座前的苏克萨哈,无论层级还是声望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程文举认识苏克萨哈,苏克萨哈却不可能会认识程文举,对他也仅仅看了一眼而已,便又闭目不语起来。

    感觉有些丢人的孟远,有些厌恶地招手道:

    “来几个人将他架走,奶奶的,酸腐文人果然总喜欢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说完,他又眯眼盯着仍在骂骂咧咧的颜扎哈朗,上前就是亲自一个手刀,将他直接砍晕在地,随后啐了一口道:

    “打道回府,然后叫佟国章、兀冒速速过来,老子不信一个破方言还没人懂了!”

    没想到,佟国章、兀冒奉令赶来,直接将打得像猪头一样的颜扎哈朗无视过去,双双傻了一样将两眼直愣愣盯在苏克萨哈脸上,面皮涨得通红,然后脱口喊了出来:

    “苏克萨哈,天呐,你是苏克萨哈呀,怎么会被——”

    说到一半,两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又闭上嘴巴,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来,望着孟远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道:

    “神威将军,你、你果然是了不得的神威将军,竟然将苏克萨哈都给活捉了过来!”

    孟远看到两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嘴里冷哼道:

    “看你二人这副嘴脸,怎么,这个叫苏克萨哈的鞑子,很厉害么?”

    佟国章摇摇头,近身叹道:

    “神威将军有所不知,这位苏克萨哈先生,乃是盛京城内当今的摄政王多尔衮的两大最亲信的近臣,和当朝最大的两个文胆之一。”

    “将军一下子将他活捉过来,这对现在的整个天下局势,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不过就是一个文胆而已,有这么邪乎么?

    孟远冷哼一声,终于有些大感兴趣地走到了苏克萨哈近前,将他上上下下好一番端详。

    只是,看着看着,他忽然斜睨着犹在震惊中的佟国章,呲牙一笑道:

    “你刚说什么,逮住一个苏克萨哈,就会天下震动?”

    “呵呵,这不正好嘛,我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天下像死水一潭。”

    “奶奶的,捉了一个区区苏克萨哈,就让你们这些人如丧考妣如此震惊,那老子若是现在去活捉了多尔衮,岂不是马上就要天下太平了?”

    看到孟远大言炎炎的样子,原本一直摆着牛皮哄哄闭目不语的名士风范模样的苏克萨哈,忽然睁开眼睛,先是盯着佟国章,极其不屑地大声啐了一口道:

    “私家子果然就是私家子,上不得台面,还总喜欢辱没自己的先人,真是可惜了佟养性为草原辛苦了一世的英名!”

    说完,便又马上出乎意料地扭头看向孟远道:

    “汉人少年郎,莫要乳臭未干妄自张狂,区区一个百人侦骑,就让你等如此欣喜若狂,好像打了多大的一场胜仗吗?”

    “哼,你若是知道就在山谷外,尚有一支三千铁骑,更有一支万人大军也在几个时辰之内的路程中,你还笑得出来否?”

    “你还是一个娃娃,什么都不懂,直接叫你的父帅或者某个方面大员出来与我说话吧!”

    只一嘴,就臊得佟国章一张贵公子骄傲的脸,像猴子屁股一样通红,怔在那里,瞪着侃侃而谈的苏克萨哈,竟然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他终究也不是普通人,面红耳赤中,佟国章忽然咬牙切齿地一跺脚,转手指着孟远恭恭敬敬地一礼道:

    “苏克萨哈,别人敬你,是看在你过去的份上,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你休得张狂!”

    “告诉你,你说的眼前这个汉人少年郎,别人我也懒得理睬跟他废话。但对你苏克萨哈,本公子却一定要大声对你说——”

    “苏克萨哈,你若是苏克萨哈,绝不会不知眼前的这汉人少年郎是何等神圣?”

    “告诉你吧,现在你们是不是到处在找爱新觉罗·罗洛浑衍僖介郡王和他的八千人大军?他,就是只手灭了罗洛浑整个八千大军,连同我在内将他一起活捉了过来的那位神威将军!”

第185章、后路

    什么?

    未等佟国章义愤填膺地说完,这一下,轮到苏克萨哈变成泥塑一般,怔怔地盯着负手而立的孟远,怔忡半晌,忽然满脸煞白,一声长叹,猛然将瞪得溜圆的两只眼睛一合,垂下刚刚高傲的脑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闷葫芦了!

    孟远哼一声,看向兀冒道:

    “你认得他么,为何过来一言不发?”

    兀冒吓了一跳,急忙嬉皮笑脸道:

    “汉人吾师,他是苏克萨哈,草原上无人不知名头大得很哩,兀冒当然认得他。”

    “只是刚才他张狂时,我是准备出来的,可是佟公子他抢先冒出头与他对骂,一直说个不停,我、我就只好先站在一边看着了。”

    “不过,现在我可以为汉人吾师来骂他——”

    话音未落,孟远就一脚踢过去,嘴里笑骂道:

    “滚,整个向阳城,现在就数你最是奸诈狡猾!”

    说着,他将佟国章唤到近前,毫不避讳任何人地指派道:

    “还是老规矩,现在所有俘获过来的建奴贼,都暂由你总管。这个苏克萨哈你暂且领回去,照他的层级可以与那个什么衍僖介郡王罗洛浑单独看押在一块。”

    “不过你要把人给我看紧了,别出什么岔子。也许用不了多久,会有更多的这郡王、那贝勒什么的陆续抓过来,没准多尔衮也会冷不丁地弄过来,那时让他们在向阳城里凑成一桌,那才有趣哩!”

    佟国章不仅没有为难情绪,反而莫名其妙的有些喜道:

    “太好了,这下罗洛浑总算有个他自己可以认可的伴儿了,免得我整日面对着他,天天给我脸色看。不过——”

    这家伙说着,忽然看了看罗恩生、李拾柴他们,迟疑道:

    “将军能不能给我加派几个得力人手,苏克萨哈说山谷外不仅有三千铁骑,还有万人大军虎视眈眈,我怕他们凑到一起后不老实,而且罗洛浑又勇猛果然,到时万一弹压不住,我自己倒霉不说,坏了将军大事可就不好了啊!”

    佟国章说这番话,孟远哪里不清楚他其实根本就是怕死而已。

    不过,他说的有一方面倒是实情。

    孟远沉吟了一下,随即一指梅金龙道:

    “也罢,我把我的近卫分给你一个,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说完,他马上对梅金龙亲自下令道:

    “你拿着我的手令,可以在主战连挑选两个人,另外再在其他营选拔十个人出来,从今天起,就专司佟国章那边警卫事务!”

    梅金龙虽然答应下来,但看上去明显有些不情愿。

    一旁的李拾柴也有点急了,脱口道:

    “将军,护卫你的警卫营本来就区区三人,梅金龙再一走,又少一个人,他、他还回来吗?”

    孟远看他一眼,笑骂一句道:

    “是呀,才区区三人,就开始护窝了?他奶奶的,放心吧,梅金龙只是临时调用!”

    李拾柴一听,这才咧嘴愉快地摸了摸脑袋。

    看到孟远忙完这边的事情,一直候在旁边心急火燎的关望春赶紧抢上来,拱手先贺了一句道:

    “将军,恭喜主战连首战旗开得胜!”

    “我这边将军交待下来的事情,目前已经全部转移安置完毕,不知将军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听说山谷外现在是三千外加万人大军压境呀?”

    对关望春,目前除了被唯一称之为“老王”的王承恩之外,他可能就是孟远第二个最信任的人了。

    所以,孟远自然也没敢含糊,听他说竟然将所有撤出转移人员全都安定下来,马上嘉许了一句,又着重问了问皇帝崇祯一家子的反应,和那百多个娃娃们的情绪,方才沉声道:

    “关先生,这一次确实非同寻常,加起来会有一万三千人的鞑子而且很可能绝大多数都是凶悍无比的骑兵,一旦放开全数冲将进来,的确不是目前还仅仅是草创阶段的根据地所能承受的,说他们比洪水猛兽一般都不为过。”

    “所以你心里也要有个数,一旦战事糜烂,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不要再管这一片你亲手辛苦建立的根据地,在我派给你的专属护卫连策应下,只要带着皇帝一家和那些娃娃迅速撤离到六十里外更深处的第二个临时要塞选址处,在那里隐藏好就算你大功一件!”

    关望春点点头,一脸肃然道:

    “将军请放心,属下一定不负使命。只是,这一次真有这样严重么,即使有将军坐镇也要这样吗?”

    孟远笑了,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道:

    “这只是告诉你可能的最坏结果,有我在,败,是决然不会败的,只是一万多如狼似虎的辫子军洪水般涌进来,咱们这个刚刚有了一些雏形的根据地,肯定是保不住要被冲毁打烂的。”

    “打烂了就打烂吧,用一个小小的草创阶段根据地,换一万多个鞑子怎么算也是大赚的!”

    说话间,山谷外的叶布舒,盯着一阵阵风吹草动的深谷之中,不由得一阵阵焦躁不安,频频发问道:

    “谁来告诉爷,这都过去多久了,一个小小的山谷,百人侦骑怎么还没有任何讯息传回来?”

    其中一个幕僚赶紧上前谄媚道:

    “贝勒爷,此番你亲自领兵出来,连苏克萨哈这等人物都驱驰在前,不仅鞍前马后,而且还自告奋勇跟着百人侦骑进谷,有他那样的人物在,当无大碍。”

    另一个幕僚却不断地东张西望,忽然出声大唱反调道:

    “贝勒爷,这荒山野谷的,虽然杳无人烟,但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什么不对似的?”

    “为万全之计,还请贝勒爷不要只派侦骑前出,最好还是再派一支侦骑回撤,告知一下大军贝勒爷现在所处的位置才好!”

    听了两个幕僚完全相左的献策,叶布舒敲了敲眩晕感忽然有些加剧的脑瓜,前后看了看,随即不耐烦地挥鞭道:

    “不等了,不过一个区区破山谷而已,就算有什么诡异之处,我三千铁蹄也能将之踏平喽!”

    “再说了,苏克萨哈不还在里面么?凭他韬略,还能被谁算计了——”

    说着,他便率先催动战马,扬鞭长驱直入道:

    “听爷的话,骁骑营在前,火器营居中,虎枪营殿后,全都给我杀入山谷去也!”

    大军催动之下,整个地面,顿时滚雷般震动起来,卷起漫天尘埃,眨眼间便弥漫开来,顺着山谷席卷而去。

    就在这漫天席卷而起的尘烟中,忽然,遥远的天际好像与之相呼应一般,天色骤然一暗,紧接着便是喀喇一声巨响,在一道横贯了整个苍穹的巨大闪电中,莫名乌云密布,雷音滚滚。

    远远望去,就好像一场不期而遇的狂风暴雨忽然来临,整个天空,顿时黑了下来……

第186章、请收好给你们的礼物

    天有异象,必有大灾!

    一直坚持要叶布舒至少派一支侦骑回撤,以便与两个时辰之外的万人主营取得联络的这个幕僚,当即脸色大变,跟在后面走马了百十米后,便悄然收住缰绳,让自己的坐骑慢了下来,最后直直地落在了风雷向前滚动的大军之后。

    原来,这个名叫司马策的幕僚,像无数个关望春、程文举这样的汉人儒生一样,也是在前些年无数次的交战中,被满清俘获过去的幕僚之一。

    这些汉人幕僚,从野心勃勃的努尔哈赤时代开始,就一直被他们当做最稀缺的战略物资得到高度重视。

    凡是被俘获到手的,没有一个不以高官厚禄为引,美人珠宝为实,对其进行全方位的大肆收买和笼络。这种优待政策,甚至被当做立国之策,一直延续到了康熙手中,随着满清逐渐坐稳了江山之后才略有减弱之势。

    也正因有了这些看似招贤若渴的笼络手段,很多汉人幕僚也都很快放弃了自己的文人儒生操守,而不遗余力地使尽平生所学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让早期的八旗军不仅拥有横扫天下的悍勇,还兼顾了他们从前绝对不可能拥有的汉人文韬武略的深邃思想,从而真正达到了足以定鼎中原的全方位实力。

    毋庸置疑,这个司马策,也是其中无数个正在殚精竭虑时刻为八旗军效力的汉人幕僚之一。

    而观天时,知凶吉,更是他们之所长。

    司马策的两个侍卫有些莫名其妙,跟着他慢下来,最后远远吊在大军之后,两人都十分惶恐,生怕会受到军法责罚,嘴里忙不迭道:

    “先生,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解溲么?”

    司马策哼一声,冷脸道:

    “解什么溲,你们都没长眼睛看看天上都什么样子了吗?”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远方那一片天,对视一眼,随即咧嘴笑道:

    “先生真会说笑,远处看样子要下雨,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是大暴雨,我们怎么会看不到呢,不过这跟我们有什么牵扯?”

    “就是呀先生,须知十里不同风,望山跑死马,那边下雨,我们这边不还是亮堂堂的!”

    一对无知无畏的蠢货——

    司马策暗骂一声,不再废话,直接一指山谷外道:

    “你们两个,现在马上快马加鞭,首尾相衔,一定要相互照应不要走丢,速速赶到大军主营去,请留守在主营里的副将牤日楞固山,务必派出至少两支两个甲喇过来与主将贝勒爷会合!”

    “切记,两个甲喇不要同时出发,一定要间隔一炷香时辰,前后首尾相衔而来,听明白了吗?”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忍不住扭头看向快要绝尘远去的大军,惶恐道:

    “先生,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没有贝勒爷军令,后撤不仅挨鞭子可能还会砍头的!”

    司马策冷笑一声,忽然拔剑在手道:

    “我要尔等去找的是牤日楞固山将军,又不是让你们去投敌,砍什么头?”

    “哼,你们是我司马策的专属侍卫,倘若有违令不遵时,我是有权可以立刻将你二人斩落于马下的!”

    两个侍卫怔了怔,忽然一咬牙,拨转马头,再无二言,直接泼喇喇地飞马走了。

    不知不觉,叶布舒便挥师逼近到了孟远的第一道临时加设而出的防线前。

    “将军,鞑子的三千大军,果然直接进来了!”

    罗恩生等人分布在四周,一个个脸色,忍不住愈发凝重起来。

    孟远笑了一下,有些肉痛地盯着山路,嘶嘶吸气道:

    “慌什么,怕什么,你们就不想好生瞧瞧我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吗?”

    要知道,这些“礼物”,现在可是都要真金白银花现钱的啊!

    正说着,叶布舒抵在最前面的骁骑营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一个个两眼喷火,嘴里跟着就哇哇啦啦地大骂了起来。

    “怎么回事?”

    发现前军忽然不动了,叶布舒十分恼火,刚问了一句,就见骁骑营飞马跑回一个牛录,面色铁青地大喊大叫道:

    “报告贝勒爷,之前入谷的百人侦骑,全都被人给打死了!”

    叶布舒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便激灵灵想到了苏克萨哈,慌忙问道:

    “苏克萨哈,苏先生呢?”

    那牛录摇摇头,悲愤不已道:

    “看不清楚谁是谁,贝勒爷,他们、他们都被不知什么人,用刀砍烂了脸皮,衣甲也都剥掉,一个个横尸遍野在山路上,连绵好几百米!”

    叶布舒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巨响,随即一鞭子抽了过去:

    “你们骁骑营一个个的没长眼呀,看不清谁是谁,不会下马去一个个翻过来瞧瞧清楚!”

    话音未落,就听前面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山谷。

    在一股又一股升腾而起的硝烟中,多达七八百人的骁骑营,瞬间被预埋在那百人侦骑被打死的九十多个尸首下的连环雷,给炸了一个人仰马翻。

    无数的弹片,以及被裹挟而起的碎石,无差别地在无数个鞑子兵与他们的战马之间迸溅、飞射,未等硝烟散尽,整个骁骑营兵马,东倒西歪地就被收割去了一大半。

    不过,这鞑子的骁骑营毕竟是八旗军中精锐的精锐。

    在经过短暂的打击和慌乱后,即便是在该营主将甲喇被炸死之下,也立刻就钻出来好几个牛录,哇啦啦地血红着双眼,带着他们侥幸逃过爆炸的所属骑兵,直接踏过他们自己族人的残躯,就像长了后眼似的向着孟远预设的防线扑来。

    只是,有备打无备,怎么打怎么好!

    就在残余的骁骑营启动的瞬间,架设在后面不要钱的红衣大炮方阵,在王天相的督率下,十八门修整一新的大小炮口,突然火焰闪动,一个急速三发齐射,就将几十颗经过孟远改良的爆破弹,恶狠狠砸在了他们头上。

    这十八门红衣大炮,正是孟远从鞑子腹地藏在随身军火库带回来的,那些原本属于多尔衮在这次准备入主中原而准备的心肝宝贝的唯一炮营中的未被孟远炸毁的部分。

    而改良的爆破弹,对孟远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第187章、对射

    在一轮又一轮的炮击尾声中,一队又一队手持燧发枪的步卒开始按照各自所属连队,在早已严阵以待的多级梯次射击方队中,开始举枪、填弹和瞄准。

    “迎敌,迎敌,正面迎敌——”

    终于,炮声开始由近及远,进入了延伸射击的远射中。

    在主战连主导下的四个梯次射击方阵,面对炮火下漏网进来挥舞着手中沾满了血迹月牙弯刀的鞑子轻骑,在一声清亮的哨音中,噼噼啪啪射出了第一波子弹。

    四个梯次的射击联队,正是除主战连之外被孟远集结起来的临时四个步战连,总数达450人,几乎囊括了当前根据地内所有经过了初训或轮训的新老战士。虽然是仓促上阵,但也正体现了孟远不放过以战练兵的每一次有敌人来袭的机会。

    毕竟,血与火留下来的战士,才是真正的战士!

    而毫无疑问的,这一次首当其冲排在第一线的依然还是经过了首战考验的主战连。

    不过,这一次他们在放出第一波轮射之后,便迅速全员向十个梯次射击联队的最末尾跑去,并第一时间再次恢复到了全员随时可以据枪射击的阻击状态。

    这是他们在首战过后,自己总结出来的应对突然漏网进来的鞑子骑兵猛烈闪击之下,,结合当下足足有四个梯次的射击联队,而做出的具有高度随战场变化而变化的实战调整,并得到了孟远的首肯。

    这种方式,类似于孟远制定的波浪式梯次轮射,专用于撤退和攻城模式下攻防战的攻击模式,但又略有改进——

    攻击模式下的波浪式梯次轮射,是以一个射击诸元进行的自我整体前后左右运动。

    而改进后的这种射击方式,则是依托其他射击诸元,将单个的每一个射击诸元都看成是整个阻击防御体系中的个体,而进行在多个射击诸元火力配置下的有序运动。

    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专门针对突然加速冲击之下的集团冲锋骑兵,随敌人的高速运动而运动,将每个射击诸元的最佳射程,始终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战术得当,而且也完美地得到了贯彻和运用,并在长达数百米的距离上,迟滞和消灭了大量漏网进来的鞑子骑兵,但四个梯次射击联队中的三个临时连队,毕竟九成以上都是新兵,连队与连队之间仓促上阵全无无缝链接的配合默契。

    几个轮次之后,终究还是被一百多个悍不畏死的鞑子骑兵成功突入到了射击阵列当中,仅仅几个穿插劈刺,就造成了大量伤亡。

    好在这种状况已经提前出线在战斗预案中,被安插在四个连队中的双枪老兵,迅速扔掉手中毕竟无法速射、连射的燧发枪,操起八一杠,几个呼吸之间,一百支集中起来的八一杠就迅速发威,将一个个兴奋到癫狂中以为就要得手的鞑子兵,一个个射落马下。

    而在另一边,早已训练有素、配合娴熟的主战连,在罗恩生、范傻根等老兵的率领下,全连迅速前出,一个冲锋,就将被撕开的口子给重新堵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给了步战方阵巨大火力支持的王天相炮队,这时却突然通过对讲机向孟远告急道:

    “将军,十八门红衣大炮已经达到冷却极限,现在即便是最冷的山涧之水泼上去,都无济于事,炮火只能停止轰击了!”

    紧接着,山谷口始终都在警惕着其他鞑子大军异动的预警哨,这时也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原本看上去是一支孤军的入谷三千鞑子兵,不知何种原因,忽然又有两支规模都在一千五百人以上的未经证实和查验过的鞑子大军,在两个鞑子甲喇的督战下,正风驰电掣地往山谷内驰援。

    而且,他们一进山谷,就从沿途的战斗遗址上迅速判明了形势,两支大军立刻就从行军状态转入冲锋战斗队形,现在正往主战场快速运动!

    这时,一直负责战况监控的李拾柴机动队,也传来消息:

    叶布舒的三千鞑子大军,虽然在两军第一时间的接触战中,作为前锋的骁骑营很快就在预设的连环雷阵,以及王天相的炮阵无差别轰击和四个连队射击诸元的联合打击之下,瞬间分崩离析,几乎全军覆没。

    但后面的火器营、虎枪营,在王天相炮阵的延伸轰击中,由于临时改进的实心弹转爆破弹毕竟不能真正等同于制式爆破弹,破片杀伤效果一般,所以整体整体伤亡并不大。

    而且叶布舒也远非明末的明将可比,武力凶悍,谋略也不弱。

    加上帐下的幕僚,九成都是汉人幕僚,善于用计和谋划,而且因为熟知汉人,所以反过来打汉人时不仅更加阴险狡诈,而且更是心狠手辣。

    不然的话,在此后满清南下一统江山时,也不会在这些为虎作伥的汉奸幕僚怂恿下出现那么多的“扬州三日”、“嘉定三屠”的惨案!

    所以,眼看前锋骁骑营瞬间就被强大的未明火力吞没,叶布舒迅速回撤了半里地避开了炮火的轰击,紧接着就在帐下幕僚的策动之下,分出虎枪营毫不犹豫地抢占了山谷两旁的坡地,然后火器营也按照他们平日的操演模式,一个个翻身下马,端枪过肩,点燃手中的火绳,也跟着乒乒乓乓与新兵营的四个射击联队对射起来。

    “哎呀,日-他-娘-的,老子被枪子打中了!”

    “班长啊,救命呀,我、我耳朵好像被打掉了……”

    鬼哭狼嚎声,终于打乱了原本十分整齐的几个临时组建起来的步战连队阵脚。

    很多同样被临时指定的班排长,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一下子被此起彼伏的士卒求救声扰乱了心神,这边哭喊一声他去看一眼,那边呼救他也去看一眼,本该环环相扣的哨音,彻底失去了原本就不是很纯熟的相互配合。

    不知不觉,三个临时连队,渐渐出现了让人十分担忧的溃败迹象、

    若不是顶在最前沿的主战连拼死守住阵脚,多达一千二百人的鞑子火器营,很有可能就在那一刻瞬间击穿孟远预设的第一道整个防线。

    ——山谷两旁的虎枪营一千名鞑子,在占据两旁的坡地后开始突进,一千二百人的鞑子火器营,又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步战连队总人数的三倍还多。

    而且,山谷外尚有整整两个甲喇的三千鞑子驰援而来。

    看来想通过实战练兵的想法,只能浅尝辄止,见好就收了!

    孟远一直抵在两军交战最前沿的位置时,抱着望远镜时刻关注着战局进程。

    到了这时,他也知道,单凭这些临时拼凑而起的四百多人,想要正面硬杠这前后脚蜂拥而来的六千鞑子大军,在自己不出水干预的情况下,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嗯,反正初期的战术目标和实战练兵,也差不多达到了预期目标,是该做出决断了——

    奶奶的,不就是多花钱的事吗?

    孟远两眼一眯,刚要有所动作,就感觉眼前一花,一道水印,赫然浮现了出来……

第188章、恐怖的水滴

    【恭喜,专属大礼包现已穿越时光即将送达,请确认你当前时空所属地人员已全部撤离完毕。祝好运,祝愉快】

    大礼包终于来了?

    孟远有些发愣,瞅了一眼自己这边已经快成溃败之势的预设防线,忽然有些想骂娘:

    他奶奶的,早就说好的大礼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生死关头送来?

    搞什么名堂,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能当着敌人的面送达啊!

    只可惜,现在的系统实在太牛叉了,哼哼了一声,便一闪即逝,孟远抬头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再有任何水印波动。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指着越来越暗的远天,吃惊地叫了出来:

    “将军,将军,天上好大一个、一个水滴!”

    水滴?

    孟远循声望过去,不觉也是心里一惊:

    可不是吗,远远的,还真有一个貌似水滴的硕大无朋的透明物体,正以不可描述的状态和速度,迅速向着向阳城这边铺天盖地的“漂移”过来——

    说它铺天盖地,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因为它的确是太大了,大到不可思议,大到莫名其妙。

    而且,在这种横无际涯的“巨大”之中,它硕大无朋的形状,却始终保持一种完美的“水滴”状,无论怎么移动,漂移,晃晃悠悠,呼呼生风,都不改一丝它水滴的原貌!

    ——这,难道就是水印说的系统赏赐下来的大礼包?

    可是,这大礼包为什么像一个水滴,而且里面透明到清晰可辨,什么都没有,仅仅就像包裹了不知多少的打水一样……

    孟远看着、看着,忽然头皮发麻,心里一个激灵,失声声嘶力竭地便对着自己这边暴喝一声:

    “全体都有,快撤快撤,速速向就近的山顶转移!”

    对于孟远的话,根据地里没有一个人不是无条件的信任和遵从的,而且战线本来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孟远这一喊之下,所有人顿时欣喜若狂,纷纷拼力打出自己手中最后一枪,然后掉头就跑。

    孟远这边一动,顿时让正在与新兵营对射的鞑子火铳手们愣住了,瞪着两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躲在后面正在判断形势的汉人幕僚,却是惊喜不已,愣着两眼看了一下,纷纷跳脚道:

    “贝勒爷,贝勒爷,兵败如山倒,这是兵败如山倒之势啊!”

    “对对,还请贝勒爷速速发令,此刻一定要全线出击,决不可再与这些不明汉人武装拉开距离。”

    “没错,贝勒爷,他们的火器明显比我们的火器要高出一大截,这次说不定误打误撞,因祸得福,贝勒爷要缴获一大批上好的火器回去!”

    叶布舒看着忽然莫名后撤的防线,以及无数个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到处四散而去的声影,不由得也是一阵心花怒放,当即扬鞭道:

    “吹牛角号,号令全军,全线出击,杀无赦!”

    一个汉人幕僚,望着漫山遍野到处乱窜的人影,忽然自作聪明地凑上前道:

    “贝勒爷,重点是汉人的火铳手,一个都不能放过。最好是火器营追击,虎枪营在后,首尾相衔,一方面击溃汉军,一方面要全力搜寻他们手中的那些高明火铳!”

    叶布舒扭头看了这个幕僚一眼,一股私心忽然冒出来,于是伸手一指自己的侍卫长,对他挤眉弄眼下令道:

    “布力索朗,你亲自去,带一支侍卫,专门负责捡拾搜获汉人的火铳,哪怕是损毁了的,也不许其他营任何人染指!”

    正说着,不远处的山谷,忽然传来一阵呼应而来的牛角号声。

    汉人幕僚听了,顿时大喜道:

    “贝勒爷,太好了,听这号音,是副将牤日楞固山将军,引着大军亲自赶来驰援了。这下,贝勒爷可以稳操胜券了!”

    叶布舒瞪了他一眼,转头盯着自己远去的侍卫长布力索朗,忽然又大喊了一声:

    “快快快,布力索朗,你他娘的昨晚没给你肉吃吗?”

    原来,这副将牤日楞固山将军跟苏克萨哈一样,也是多尔衮无论加强叶布舒这边的武力,当然也有暗地制衡他的考虑,派过来专门给他做副手的。

    眼前这支不明汉人武装手中的火器,其威力和高明之处,是叶布舒亲眼所见。

    尤其是这种火器,一个呼吸之间,竟然能连发两枪,而且射击时,根本不像自己这边的火器营,每人手上还得拿着点燃的火绳,一旦刮风下雨,还怕它熄灭。

    这么好的火器,绝不能落在那牤日楞的手中。

    再说了,这些火器是自己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当然也理应是自己所得!

    就在叶布舒患得患失中,头顶的天空,忽然晴天霹雳一声巨响,整个远天一直到这边所有的天地一线之间,瞬间炸亮,随着无数道不可逼视的光线,高悬在顶的“水滴”,宛若不堪重负般碎裂开来,比几场倾盆大雨还要猛烈的水柱,就像倒扣着的喷泉一下子从天而降——

    几乎是一眨眼,狂泻而下的大水,便灌满了方圆百里之地内的所有山谷沟壑。

    紧接着,原本空荡荡的山谷,瞬间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河。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陆地就变成了汪洋一片!

    这一幕,别说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早已得到消息的孟远,也是始料未及,在一条条山谷成为汹涌流淌的一条条河谷的伟力造势之下,竟然忘了自己还在半山坡上。

    而在山谷之下,仅仅数十米之远,刚刚还横冲直撞,不可一世的六千鞑子大军,这时早已被狂涛巨浪冲得七零八落,很多刚刚还在兴奋地追着溃兵又砍又杀的鞑子,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带马就被一浪接一浪地席卷而去,不知所终!

    这、这就是系统给我的专属大礼包吗?

    孟远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失落,盯着在水火无情的自然伟力之下,无论敌我都是蝼蚁一般,嘴里不由得叹息一声……

    而不知不觉,还在不断上涨的大水,渐渐淹没了他的脚面,紧接着,又是脚踝,很快就没上了双膝。

    是的,这是一场真正从天而降的大水。

    而且,还不知会这样一直涨下去,涨到何时!

    现在除了山谷上站着的密密麻麻,不知所措的自己人之外,山谷以下已经完全都是一片汪洋,无数的鞑子尸身与马匹,漂浮在水面,被浪花不停地拍来打去……

    就在拍打着山谷峭壁的水势,快要齐腰深时,孟远再次仰天一叹,探手入怀,摸出了一艘橡皮艇,将它扔到了已经开始变得舒缓的水面,然后一跃身,站了上去。

第189章、遥望崇祯

    就在站上橡皮艇的刹那间,山谷之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神威将军威武,神威将军威武!”

    突然暴起的欢呼声,让孟远有些莫名愕然,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四周的漫山遍野之上,刚刚还惊慌失措愣愣站着的所有参战士卒,这时竟然全都匍匐于地,一个个发自肺腑地一声声喊着“将军威武”,并且全都是自发地边喊便虔诚地叩拜。

    靠,老子真成了人们眼中的“神棍”了?

    孟远愣了愣,忽然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放亮恢复了正常天色的天空,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奶奶的,这都是文明的力量,与自己何干?

    可是,这话又怎么说的出口呢?

    唉,罢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当他们是在拜虚空中不知在哪里的nb文明吧……

    正想着,更远的无数山谷中,忽然又钻出无数个人影,站在山顶之间,望着自己这边,也是又跳又叫,隐隐约约,似乎也在欢呼着什么。

    心念动处,孟远忽然内心涌出一丝冲动来,于是摸出望远镜,向远山望去。

    这一看之下,还别说,真让他在万千人群中看到了兔死狐悲一般呆立在山头之上的爱新觉罗·罗洛浑,如丧考妣却又无比震撼地看着无数山谷化大河的惊人场景。

    当然,也有他想看到的皇帝崇祯一家子,簇拥着依然还有些懵懵懂懂,但记忆深处一定有什么被眼前剧变的场景触动而正在苏醒的东西。

    加上笑得脸上宛若盛开的菊花一般,却又在这菊花般盛开的老脸上老泪纵横的王承恩,不时地指着一条条山谷变大河的沧海桑田般剧变,一边哭着,一边不时低头跟他的皇帝解疑释惑着。

    “这老王,絮絮叨叨,娘娘腔腔的,能给崇祯当什么先生,当一双眼睛倒是正当时——”

    近些日子,事物缠身,许久没怎么好好看见王承恩了,老实说,这隔着距离远远的一看,对这老东西还莫名的忽然有些亲切感哩!

    孟远笑了笑,转了转镜头,便在皇帝崇祯一家子的最旁边,一下子看见了也正自凝眸望着眼前沧海桑田般剧变的懿安皇后。

    不过,她美丽的脸上,却与大多数又惊又喜甚至盲目崇拜的人群不同,更多的,还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光晕,淡淡地笼罩在她婀娜的身形之上。

    这光晕,说不清是欢喜,忧伤,雀跃,还是陶醉?

    甚至,孟远还感觉她身上突然出现的这道光晕,好像更多的还是一种情绪的流淌,这情绪,充满了嘉许,骄傲,期许……

    嗯,她嘉许什么,骄傲什么,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做到的?

    孟远摇摇头,耳畔这时传来了李拾柴、罗恩生他们找了过来的声音:

    “将军,总算找到你了,可把职等急坏了!”

    孟远没有搭腔,只是摆了摆手。

    因为,他忽然发现,镜头中忽然出现了另一个此刻他想看到的人——

    郑森,也就是后来的郑成功。

    此刻,他也是完全有别于他人,跟随着无数的军民,跑出来一看,莫名其妙的就是表情一呆。

    紧接着,便怔怔地瞅着山谷变大河中奔腾汹涌的大水,看着看着,脸上也忽然泪流满面起来,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着奔流而去的大水,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拜了起来。

    孟远开始还有些纳闷,但很快就想通了郑森此刻莫名其妙的举动隐含的深意:

    大江大河对于他,意义非同寻常。

    他和他的郑氏一脉,一生都与大江大河须臾难分,直到最终整个郑氏家族走向大海,称王称霸,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大江大河大水大海。

    如今蓦然在这山川之间看到如此波涛汹涌的大水,作为郑氏传人,他又怎能不心潮澎湃,敬若神明?

    盯着跪拜在地的郑成功,孟远忽然心里一动:

    这小子,未来可是走向大江大河大海的关键性人物,既然莫名其妙落在了自己手中,岂能不好好谋划一番?

    想到了这层,孟远再看郑成功时,眼中不觉就多了一份热烈。

    嗯,等着吧,不把这家伙榨干榨透,岂不是白瞎了老天将他莫名送上门来的机会?

    不对——

    孟远想着,忽然心有所感地抬头看了看苍穹:

    有将来注定要走向大海的郑成功在此,这一次,系统所谓的专属大礼包送上门来的也是莫名其妙的一个恐怖“水滴”,这之间若是没有一点瓜葛,那才叫见鬼了呢?

    孟远越想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大明来,绝非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奶奶的,这系统里面的水太深了,简直深不可测!”

    暗自嘀咕了两句,孟远这才收回望远镜,甩手又摸出两艘橡皮艇,对李拾柴、罗恩生他们招手道:

    “大事已定,但六千入谷的鞑子不是小数,不说别的,单是他们身上的装备和战马,都是一笔了不得的巨大物资储备。”

    “罗恩生,李记,你们马上将主战连按新老搭配,二十人为一队,分作三队迅速充实到临时编成的那三个连队去。”

    “收拢队伍后,沿着这些山谷两侧,一路搜寻下去,不要放过任何物资。”

    “另外,大水虽然猛烈,但难保不会也有侥幸躲过洪灾的漏网之鱼,你们一定要睁大眼睛,在山谷变大河的两岸,仔细搜索,争取抓一些俘虏!”

    是——

    李记、罗恩生答应一声,连忙领命而去。

    剩下李拾柴、崔樵子面面相觑,紧张地瞅着孟远,颇有些邀功道:

    “将军,那我们呢?”

    “我们临时编成的机动队,早就重新收拢到一起了!”

    不错,孟远将散落在四周,一个个崇拜而又敬畏地望着自己的三十个新兵,每人扫了一眼后,随即颔首道:

    “罗恩生他们带着主战连督导四大连队从陆地上去搜寻,这水面上的搜索,当然就得是你们机动队了!”

    “不过你们别怕,水上搜索,不是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操控得了的,我会亲自全程跟着的。”

    说着,他将自己所在的橡皮艇靠向岸边,招手道:

    “上来吧,看你们谁既懂一些水性,脑瓜子又灵光,我先教他摆弄这水上之物!”

第190章、陈圆圆的心结

    这一场突然从天而降的堪比传说中的史前大洪水的漫天大水,终于从水泼般的倾注雨注,渐渐变成了真正的细雨纷纷。

    也因此,山谷变大河的“大河”,也终于开始变得舒缓而像一条真正的大河,缓缓流淌起来,时而蜿蜒流转,时而千折百回,即便是不开动加力,橡皮艇也能轻易地在水面轻松劈波斩浪。

    孟远心念一动,不由得将橡皮艇转了一个方向,掉头向山谷深处的向阳城方向开了回去。

    看到犹如水中蛟龙一般自由驰骋的“扁舟”,忽然停在自己面前,郑成功忽然有些发愣,怔怔地看着向他微笑示意的孟远,心中一下子狂跳起来:

    “神威将军,你、你是在召唤我么?”

    站在人群中的后方总把头关望春叹口气,走上前将他轻轻推了一把道:

    “郑家小哥儿,你本就是属水的人物,如今这滔天大水从天而降,直接弹指一挥便灭了六千鞑子。”

    “我家将军谁都没有叫,只让你一人上去,如此恩赐和荣耀,你怎么还像一个傻子似的问东问西,赶紧上去啊!”

    郑成功大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忙不迭地在膝盖上拍打了几下,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向岸边。

    谁知,到了岸边,水面上的孟远,却驾驭着被水流冲来冲去的橡皮艇,始终将它悬停在原处,只是在脸上默默笑着,不肯靠岸。

    这一下,很多人都看不懂了,一个个大张着眼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连早已被孟远暗许的内政第一把交椅的关望春,也有些怔怔的一时间没有看清楚孟远的意图。

    正在众人目瞪口呆百思不解之时,蹙着眉头的郑成功,忽然双眉一展,莫名笑了起来:

    “明白了,神威将军,我郑森明白了将军的意思——”

    说着,他忽然屁股往下一沉,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然后抬起双脚,将自己的两只靴子轻轻脱下,莫名爱惜地将它们放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便又开始三下五去二地脱掉了身上的外套。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郑成功忽然纵身一跃,嗖地一声跳入水中,就像一条人鱼般三两下就游到了橡皮艇旁。

    “水性的确不错,真像浪里白条一样!”

    孟渔笑着蹲下身子,将水里的郑成功打量了两眼,忽然抬手一指对岸道:

    “游过去,看到那边山谷半坡上的那个半死不活的鞑子没有?将他捉了过来,再游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一个在橡皮艇上,一个在水下,高度不一样,郑成功瞅了半天也没看见山坡之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鞑子。

    不过,郑成功踩着水,还是十分认真地将对岸看了又看,随即扭头仰视着孟远道:

    “神威将军,无论将军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但我回来后,将军能不能告诉我,将军这神奇的一叶扁舟,既没有风帆,左右两舷更没有一支桨叶,将军是如何让这扁舟在这湍急的水流中保持一动不动的?”

    孟远依旧笑了笑,不置可否道:

    “照我说的去做,做了再说。”

    郑成功虽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脸上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一个猛子扎下去,转瞬就在水中不见了身影。

    李拾柴一看,里面从船头爬到船尾,盯着水面看了半天,忽然咋舌道:

    “将军,这姓郑的小子,还真的像鱼一样啊!”

    正说着,一个身影,忽然在岸边一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连连哀求道:

    “神威将军,妾身远离故土水乡已经多年,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将军妙手化雨成河,令妾身仿佛又重回故地百感交集,还请将军开恩,也将妾身捎上一程,在这水上一解思乡之苦!”

    孟远扭头一看,竟然是徐庶一般自从到了这山里以后,就始终都是一言不发的陈圆圆。

    孟远不觉有些脸一沉,嘴里莫名就哼了一声出来:

    “原来是你?”

    “哼,平日里你从来都是金口难开,今日倒舍得说这么多话出来了!”

    面对揶揄之色,陈圆圆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将自己脑袋深深埋在地面之上,连连哀求道:

    “请神威将军成全,请神威将军成全!”

    孟远哼一声,扭头看了看橡皮艇,大声道:

    “这艇上只能坐六人,我不能答应你。”

    原来,孟远一直都在暗自观察着陈圆圆。

    自从将她莫名其妙的厌食症治好后,又将吴三镇狠狠惩戒了一番,令他不敢再每日一到饭食发放之时,就抢先捞干的吃好的,这陈圆圆的饮食,就渐渐恢复了正常。

    随后,孟远又下令对她的看管,从祖氏及其吴三镇娘俩儿的程度解除出来,让她可以每天自由活动两个时辰。

    从那以后,这陈圆圆便将自己每天都锁定在向阳城正对面的那一方水泊岸边,一坐就是半天。

    也正是从那时起,孟远就猜到了陈圆圆的真正心结所在。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每日都没有一丝笑脸,即便是见了身为太后的张嫣,现任的周皇后,甚至孟远本人,这陈圆圆也依然还是我行我素,就算面对面撞见,她也是一低头擦肩而过了事。

    像她这样的性子,不好好磨磨她,以后怎么得了,其他人又怎么看?

    在向阳城,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一种特例!

    若不是看在真实的历史中,她的确是一个值得人垂怜的受尽了伤害的弱女子,有时候孟远真想一狠心,再将她扔回到祖氏和吴三镇的身边。

    正在这时,又一个婀娜的身影,忽然越众而出,袅袅婷婷走向岸边,双脚几乎踩在水中,望着孟远笑语晏晏道:

    “将军,妾身也是久未在河中一游了。今日又见将军弹指一挥间,樯橹便灰飞烟灭。”

    “如此胜境,当浮一大白。可惜妾身等乃一介女流之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能把酒言欢为将军贺——”

    “思来想去,此情此景,唯有这条才是一举两得,还请将军可否看在妾身面上,成全一二。”

第191章、郑森露了一手

    最终,孟远还是将橡皮艇靠上岸边,将两个当朝绝世美人懿安皇后、陈圆圆都接上了船,满足了她俩儿在这次巨大胜利后,一个苦苦的思乡之情,一个身为曾经的国母而暗含着的,希望在每一场大军凯旋之时都能巡游一番的虚荣心和爱国心。

    只是这样一来,这艘橡皮艇上,就不能再有其他闲杂人等,除了留一个贴身警卫员李拾柴之外,全都给轰了下去。

    一踏上摇摇晃晃的橡皮艇,两大美人,又是兴奋,又是慌张,一方面感到在湍急的大水中充满了诸多的刺激和惊喜,一方面又担惊受怕,唯恐一个十足跌入水中给喂了鱼。

    哦不对,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洪荒大水,短时间哪里有鱼?

    当然,两人又是兴奋地满脸通红的大喊大叫,又是跌跌撞撞吓得花容失色的大喊大叫,却是一点做不得假的——

    不知不觉,原本两个在向阳城里互不理睬的绝世大美人,渐渐的竟双双牵起了手,最后又在一个浪头打来时,慌不迭地又惊吓地一把抱在了一起。

    孟远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莞尔:

    这两个冤家,私底下肯定都在为彼此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貌,而相互抵触和暗自较劲吧?

    但现在,却因为摇摇晃晃的大水而不得不相拥在一起,也算是造化弄人啊!

    正想着,一股莫名的浪涌忽然生出,将原本舒缓的水流一下子鼓荡起来,然后将橡皮艇高高举起,又猛然摔落在水面之上。

    啊——

    猝不及防之下,原本就算相拥在一起都还是跌跌撞撞的懿安皇后、陈圆圆,这时哪里还站得稳身子,一声惊叫中,两人便在巨大的前仰后翻惯性之下,双双一头向水里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孟远吓得探手一抓,总算是堪堪将两人拦腰抓住,硬生生将这两大美人捞了回来。

    紧接着,还未反应过来,两个吐气如兰的温软身躯,便花容失色地软绵绵倒在了他的怀里,一个个泪眼迷离地闭眼大叫:

    “将军救我——”

    “将军救我——”

    孟远摇摇头,慌乱中也是赶紧两脚抓地,拼命稳住身形,手底下却又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在嘴里苦笑一声道:

    “都别嚷嚷了,好吗?”

    “你们已经被我抓了回来,再这么乱嚷乱动,咱们都得下去喂鱼!”

    哦对了,这水里还没有长出鱼来哩。

    这么想着,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水面,却不防这时的水下,还真有一条“人鱼”,不知何时已经从对岸游了回来,一只手抓着一个漂浮的物事,一张脸,正在波涛中瞪眼看着自己。

    看就看吧,谁知这郑家公子也不知是缺心眼,还是暗自腹黑,莫名其妙地就张嘴说了一句:

    “神威将军,你可要千万站稳了,这水里面不知怎么了,像冰窟窿一样特别寒冷!万一不小心落水,两个美人可就要吃苦头了!”

    听游回来的郑成功喊了这么一嗓子,懿安皇后连同陈圆圆,哪里脸上还挂得住,慌神地一推孟远,就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却被孟远搂得更紧了,直到将两人放倒坐在船舱里,方才松开她们。

    郑成功一看,赶紧举起手中扯着的漂浮物邀功道:

    “神威将军,我照将军的话全都做到了,在下现在可以登上将军的这一神奇扁舟吗?”

    孟远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漂浮物,竟然果真被他给抓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鞑子,半死不活地漂浮在水面上。

    只是这鞑子,身上的牛皮大氅羊袄子顺水飘荡着,加上满头的辫子也在水里飘来飘去,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更别说去辨明他的身价了。

    孟远看了两眼,于是一歪头道:

    “李拾柴,让他上来吧。”

    李拾柴这才答应一声,伸出手去,将郑成功手中的战俘顺水扯过来,然后一把扔在艇上。

    再一转手,刚要去拉郑成功上来,谁知,人家早就一个鹞子翻身,就跃身反了进来。

    橡皮艇剧烈地晃了晃,吓得艇上刚刚坐稳的两大美人,忍不住又是一阵失神尖叫。

    孟远摇摇头,放眼看了一圈已成汪洋的无数山谷,于是叹气道:

    “太后,这船你们也上来坐了坐,见好就收吧,待会儿我一开动起来,摇摇晃晃之间不定你们会晕船吐成什么样子哩,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岸上去——”

    谁知,未等话音落地,无论是懿安皇后,还是陈圆圆,两人竟然都是一脸坚决地摇头,又露出她们蛊惑人心的哀求模样道:

    “不,将军,还请容妾身等在这神奇扁舟上多坐坐,然后再跟着将军四处多看看,请万万不要赶我们走!”

    没想到的是,脚都还未站稳的郑成功,这时竟然也帮两人出声道:

    “将军,就留下她们吧,六千鞑子,都在将军谈笑一挥间灰飞烟灭,如此胜境,谁不想多走走看看一解心头之恨呢?”

    “而且将军大可放心,在下水性还不错,万一再有什么差池,在下完全可以为将军解决所有水面之上的担忧!”

    孟远心念一动,随即定目凝视着他道:

    “姓郑的,床不可乱上,话不可乱说,说了就是君子一诺。我不通水性,而你熟知所有水性,以后我凡是水面之事,你都能为我分忧?”

    郑成功哪知是计,当即一拍胸脯,言之凿凿道:

    “神威将军,在下乃是郑家人,最看重的就是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一张嘴。放心吧,有我在,定让将军在这水上万事无忧!”

    孟远哈哈一笑,再无二话,当即启动橡皮艇,掉转方向,顺着水流一路驰去。

    开出数百米之后,山谷两旁,就开始看到陆陆续续有无数新兵营的士卒身影,在密林、巨石之间,穿插,搜索,并不时发出虚张声势的恫吓声:

    “狗日的鞑子,出来,老子已经看见你的屁股了!”

    “狗鞑子,哈哈,你们也要今天?”

    “喂,张家哥哥儿,你那边有个小山洞,最好进去瞧瞧。”

    “班长,你说这场从天上掉下来的洪荒大水,真的是咱们神威将军妙手化来的吗?”

    “樊老二你是不是皮痒,竟敢在背后这样嚼舌根子,咱们的神威将军,是你这张烂嘴可以胡说八道的么……”

第192章、白刃战,大鱼

    很快,随波逐流的橡皮艇,就突突突地转过了好几座山谷,不知不觉,便越来越远离大部队,渐渐向着山谷外方向驰去。

    直到这时,艇上的懿安皇后才知道,孟远这一次拉出的战线,竟然有如此之长。

    前后粗粗看去,主战场从一座山谷到另一座山谷,怕是足足有十几里地。

    左顾右盼着,懿安皇后忽然感动道:

    “将军,为大明,你、你真的辛苦了!”

    懿安皇后这一局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孟远一阵愕然:

    “太后怎么忽然冒出这番话来,是说这场堪比洪荒大水的洪峰,还是指别的什么?”

    “若论真正辛苦的,其实还是那些士卒们——”

    孟远说着,多少有些感慨地抬手指了指山谷两旁,犹自正在尽心尽力搜山的无数士兵们。

    谁知,懿安皇后顺着孟远手指的方向,莫名红着脸看了一眼,便忽然惊讶地坐起身来,举目眺望道:

    “将军快看,是妾身眼花了么?那边山谷上,怎么忽然多出那么多挤在一起的人来?”

    孟远定睛一看,不由得眯起眼睛,摸出望远镜,凝视起来。

    这一看不打紧,一股怒火,腾地冒了出来。

    原来,在右边一侧的山谷之上,或许是因为已经无限接近到了鞑子大军侵入山谷的始发地。所以搜山的士卒,终于在这个地段,竟然搜寻出了超过十几个鞑子残余聚集起来的小股部队。

    不过,由于有孟远要活捉战俘之令在前,加上搜山的士卒又大多立功心切,所以,面对这些重新扎堆到了一起的十几个鞑子,他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射击。

    而是完全忘记了作训大纲的严格规定,仗着人多势众,很快从四面八方啸聚了比鞑子多出三四倍的士卒来,然后收起了手中的燧发枪,一个个抽出自己的长刀,竟要昏了头地去与战力凶悍的鞑子拼刺刀!

    结果可想而知,仅仅两三个会合下来,二十人还不到而且还是残兵败将大多有伤的鞑子兵,便完虐了六七十人的新兵们。

    若不是这些鞑子兵很清楚自己即便赢了眼前这些汉兵,也同样还是逃无可逃,他们怕是早就突围而去了。

    直到闻讯飞速赶来的李记带着他身边的几个主战连老兵,才算控制了局面。

    但即便是这样,李记也依然没有下令射杀重新被围困住的这些鞑子兵,而是一样试图想要将他们全部活着抓获下来。

    看得实在是按耐不住,孟远气冲冲地将橡皮艇一个转身,驶向了对岸。

    跳上后,孟远命艇上所有人都暂且上岸。

    谁知,陈圆圆甚至就连一向深明大义、并十分顺从孟远的懿安皇后,竟然两个人就像约好了一样,只是摇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孟远当然知道她俩儿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于是懒得再管她们,只是将李拾柴留下来守护着二人,随即带着郑成功上了山谷。

    一看见孟远竟然亲自赶了过来,李记吓了一跳,慌忙迎上来道:

    “将军,你怎么来了?现在四个连队尚未完成搜山,将军最好还是不要孤身涉险才是。”

    说着,他盯着一旁的郑成功警惕地看了一眼。

    在他心里,这个姓郑的海边小子,除了这些日子白吃白喝向阳城之外,其实根本不能算是自家人。

    郑成功也回瞅了李记一眼,顿了顿,忽然看向圈子内的鞑子兵,一脸惊讶道:

    “神威将军,了不得啊,他们、他们竟然捉住了一条大鱼——等等,在下得凑近些再好生瞧瞧清楚,里面那个人,似乎是黄太吉的第四个儿子,对了,他、他叫什么呢?”

    想了一下,郑成功索性甩开孟远,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近前,定睛看了两眼,随即失声叫道:

    “叶布舒,爱新觉罗·叶布舒?”

    “天呐,四皇子,真的是你,哈哈,苍天啊,今日若非亲眼所见,打死我郑森也不敢相信,赫赫有名的四皇子叶布舒,竟然也有今天!”

    孟远吓了一跳,随即大步流星赶过去,然后不动声色地朝圈子里望去。

    很自然的,被郑成功这么一嗓子喊出来,被十几个鞑子围在中间的一个气场十足的大汉,终于长叹一声,推开四周的侍卫,摆出皇子的架子,盯着郑成功打量道:

    “你是谁,看着并不像北方的汉人,你又怎么认出我的?”

    郑成功一笑,想了想,于是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又上前几步道:

    “四皇子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呀,鄙人郑森,福-州郑家人。几年前你们建州四处求购西洋的红衣大炮,曾经找到我郑氏,现在可记起我是谁了吧?”

    叶布舒上上下下看着一脸自信的郑成功,傲然地扬起下巴,毫不掩饰地鄙视道:

    “郑家人,不记得了,所谓红衣大炮,对我们草原来说不过就是几尊玩具而已,用来吓唬吓唬善于守城的汉人而已。”

    “至于你么,你是那海边的郑姓人,本王倒是收到过线报,说前些日子有一股从京城李自成手里逃脱的郑姓人,好死不活地不回海边去,偏偏还要往北跑,结果被我草原勇士们给拦截了下来。”

    “怎么,莫非你就是那一群人里面的?”

    孟远冷眼看着,其实已经看出这个所谓的四皇子,早就认出了郑成功。

    只是不知为何,他明显是不屑于与他相认。

    而且,言语之间,摆明了是在故意羞辱和戏弄于郑成功。

    想着,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郑成功,脑海中不断地搜寻着记忆里,这郑芝龙与皇太极之间,是怎么勾搭上的。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南一北最大的两个军事集团,在崇祯朝最为焦头烂额至少,他们之间的确是有过不少暗中往来的。当然,主要也都是集中在郑成功所说的军火采购上。

    这个被围困住的鞑子,若真是郑成功说的什么四皇子爱新觉罗·叶布舒,那自己手中不觉中又多了一条大鱼,倒是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从眼前这个叶布舒的反应来看,当初两家在军-火-交易上,郑成功的老爹郑芝龙那个老狐狸,十有**是给皇太极挖了一个大坑。

    而皇太极又十有**因为亟需军火而不得不跳进了大坑,然后被狠狠地宰了一刀。

    也因此,才有了这叶布舒现在的这种反应!

第193章、言传身教,杀敌无形

    三两句话,就败在叶布舒伶牙俐齿的嘴皮子下面,原本年少气盛的郑成功再次在鞑子手下吃瘪,也让他一下子点燃了一直都憋在心底被半路杀光了他卫队的仇恨,当即红了双眼,转身向着孟远长长一揖道:

    “神威将军,请借我一柄合手的刀剑!”

    孟远看看他,哼声道:

    “要刀做什么,难道嘴上说不过人就要在手上见真章?”

    郑成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血脉贲张道:

    “不错,这狗鞑子本来就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又三番五次羞辱与我,今日我誓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为我郑家雪耻,为我手下百十个死掉的兄弟报仇!”

    孟远打量着郑成功,颔首道:

    “郑小子,你水上功夫确实了得,但若论陆上凶悍,鞑子可是当今独步天下的悍兵,你莫要不知天高地厚白白送死。”

    郑成功怔了一怔,马上又硬着脖子抱拳道:

    “请神威将军借刀剑一用,好男儿马革裹尸横尸沙场,没什么可说的!”

    好——

    孟远有心试试他,同时也想全面看看他的本事,于是侧了侧身子,转手摸出一把缅甸狗头刀,拿在手中玩味道:

    “勇气可嘉,但也不能逞匹夫之勇。”

    “我问你,你在家时,你郑家这么大的门户,想必少不了给你最好的文武之师。文,暂且不说了。武,除了好看的花架子功夫之外,有没有练过杀手真正一招制敌的杀招?”

    杀招?

    郑成功疑惑道:

    “什么杀招,家里请的武师拳师教的都是防身杀敌之术,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吗?”

    孟远一听就明白了,叹口气道:

    “看来你上去也是白搭,凶多吉少,连白刃战都不知道,还上去跟人拼什么命?”

    说着,他又一指自己的新兵们道:

    “还有你们,今日被人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虽然错不在你们,但也该吃打永远要记住今天的这场耻辱——”

    “扔掉了手里的火枪,你们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形!”

    “为什么,缺的就是这种白刃战——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面对面搏杀的本事。这一课,在后面我会慢慢给你们在射击科目之外,再重新从头开始补上。”

    “现在,你们都瞪大眼睛看清楚,不用火枪,单凭手中一把刀,也一样可以砍瓜切菜般杀敌!”

    说完,孟远忽然一个虎跳,纵身一跃,便跳进了圈子,手中缅甸狗头刀仅仅挥了几挥,在快似闪电的刀光剑影中,靠在最前面的几个鞑子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身首异处,横尸在地上。

    其余鞑子兵吓了一跳,人性中畏死本能让他们条件反射地就往回一缩头,一下子就拖着叶布舒跑出了十米之外,然后愣愣地瞪着双眼,搞不清楚这突然冒出来的汉人少年郎,在他们面前是怎么做到杀人于无形之间的。

    良久,叶布舒才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好不容易定住了心神,强自镇定道:

    “你不是汉人,汉人没有你这样的杀人本事,你到底是谁?”

    孟远哼一声,这才第一次正眼端详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四皇子叶布舒,颔首道:

    “你一个俘虏,是没有权利发问的,要问也只要我问你的份儿。你,可是他说的爱新觉罗·叶布舒,皇太极四皇子?”

    叶布舒一听,脸上下意识地又浮现出一丝傲然之色,看了看孟远,随即扬头道:

    “不错,败了就是败了,败了我也是草原上英雄的爱新觉罗氏四皇子,爱新觉罗·叶布舒,十大贝勒爷之一!”

    “但我承认败了,却没有说败给眼前的这些汉人。”

    “哼,若非这场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洪荒大水,这山谷里的每个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臣服在我六千铁骑之下!”

    我靠,这早期的辫子军,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天之骄子啊,哪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孟远牙齿痒痒的咬了又咬,半晌,抬起刀锋一指道:

    “数一数,你们还有十三个人,在我还没有出刀之前,一起上来吧,也许还能每人有一次挣扎的机会。”

    “待我刀锋到处,杀光了你的侍卫,只留你一人,那时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臣服!”

    眼见孟远说着说着,原本消隐的杀气,忽然又暴涨起来,十几个鞑子本能地横刀在手,对视一眼,呼啦一下子就展开了队形。

    紧接着,叶布舒也是呛啷一声拔刀在手,两眼瞬间就变得猩红道:

    “草原的勇士们,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少年郎虽然厉害得吓人,难道还能比得过我们草原上的第一勇士牤日楞吗?”

    “上,杀了他再说!”

    在他四周的鞑子兵,顿时鼓起勇气,嗷嗷叫着,前赴后继地冲了过来。

    孟远冷冷一笑,将狗头刀贴向臂弯,好整以暇地扭头看了看有些慌张想要扑上来救驾的李记等人,目视着他们言传身教道:

    “杀人有多种,燧发枪是一种,打的是文明对愚昧。刀剑是一种,拼的是勇气和个人能力。有时匹夫之勇也不是全部不好,要看用在哪里,用在何时!”

    “你们都看好了,白刃战,才是一种真正两两对决的杀人之术,一定要看清楚,最厉害的杀敌无须多余动作,只要一下就够了——”

    话音落处,便有数道血光冲天而起,竟将忽然旋落的数颗头颅,直直冲上半空足足十米之高,方才扑通、扑通陆陆续续滚落在地。

    实在太快了!

    李记等人直看得目眩神曳,睁大眼睛,却又没有看清自家将军到底是如何出刀,鞑子的脑袋就飞起来几颗的。

    不由自主的,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使劲揉了揉眼睛。

    所有人唯一看见的,是自家将军握刀、玩刀、出刀的身形,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样式,就像他所有拿出来的杀人和救人本事一样,总是出其不意,闻所未闻,什么都是第一次所见——

    而这一次,将军仅仅只是将刀贴身而立,根本就看不见如何出刀,他就真正做到了那传说中的人刀合一的最高境地。

    有时一闪,好像是他的身形闪动在鞑子兵之间。

    有时又是刀光闪动,完全看不见他整个人的身形晃动,仿佛一下子人变成了刀一样。

    就连一直暗自心高气傲的郑成功,也当场看傻了,愣在原地——

    一面心里惊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脑海中不停闪过他在家时那些教他杀人之术的武师们出手的样子,一面情不自禁地攥住了拳头,直看得热血沸腾,手脚也跟着比划了起来……

第194章、古人可以谈爱情二字么?

    眨眼间,原本让六七十个新兵都近不得身,甚至还有不断狼狈四散躲避的十多个不可一世的鞑子兵,七零八落在孟远没有一刀多余动作的刀锋下,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即便是一向都杀人不眨眼的叶布舒,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几欲当场崩溃。

    眼看着转瞬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眼前这尊表面人畜无害的杀神,叶布舒突然大喘一口气,将手中弯刀呛啷一声丢弃在地上,满脸绝望道:

    “罢了,你、你杀了我吧!”

    孟远盯着他,足足看了半晌,方才冷哼一声,忽然出其不意地将手中的缅甸狗头刀亮出来,然后一把扔给了郑成功。

    “郑小子,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借刀么?”

    “拿去吧,这把刀今日就当做见面礼送给你,希望你记住你说过的君子一诺,更不要辱没了这把刚刚斩落了十多颗鞑子脑袋的英雄之刀!”

    郑成功完全没有想到,捧着手中仍有余温的血迹斑斑狗头刀,愣了半晌,方才惊喜不已地点了点头。

    孟远见郑成功接了刀,随即玩味地接着他之前的话头道:

    “如果现在你还想复仇雪耻,你可以上去与他一对一地捉对单挑了。不过,你一旦下场,无论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出手的,你可想好了!”

    郑成功闻言,顿时眉头一挑,跃跃欲试起来。

    不过,当他将失魂落魄束手而立在一个个身首异处的尸首之间,整个人仿佛都抽去了筋似的叶布舒,郑成功慢慢摇了摇头,傲气地扬眉道:

    “多谢神威将军成全,但现在将军已经彻底打垮了他们,就算他一个人还活着,也无异于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胜之不武!”

    不错——

    孟远点点头,扭头看向犹自满脸崇拜的李记道:

    “将他押回去,着三个人专门看守,不要出什么岔子。回去后,直接交给关望春让佟国章先接手过去。”

    是——

    李记答应一声,赶紧领命而去。

    谁知,失魂落魄的叶布舒,走到一半,忽然从行尸走肉般的状态中还魂了似的,挣扎着扭头大声叫喊了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你、你到底是谁?”

    孟远远远地看了叶布舒一眼,随即嘴角一挑道:

    “呵呵,你一个堂堂的大贝勒,而且强行入关引着六千大军都已经闯到了这里来,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觉悟意识到我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很简单,乖乖的好生跟着士卒回去,等见到了你的亲戚罗洛浑,一问便知!”

    罗洛浑?

    这个名字,让叶布舒忽然浑身一激灵,张嘴刚想又要叫唤,就被几个人高马大挑选出来的新兵,强行一摁脑袋给推走了。

    “直娘贼,连我家将军都不知,还好意思腆着脸问!”

    “张柳哥儿,给一个狗鞑子废什么话,给你这个裹脚布,将他嘴巴堵上。”

    “嘿嘿,这个不错,贝勒爷吃裹脚布,他娘的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老子可要出名了!”

    裹脚布?

    郑成功听得一阵皱眉,也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扭头叫了一声道:

    “哎呀不好,神威将军你让我胡乱上岸捉的那个鞑子,现在还在将军那神奇的一叶扁舟上,也不知他是死是活了!”

    一个鞑子,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吗?

    孟远看他一眼,拔脚道:

    “走吧,此间事一了,我们也该继续回到水上去巡视了。”

    远远的一看见孟远走了回来,原本已经无精打采的懿安皇后连忙坐直酸胀的腰身,若有若无地将一双妙目,不时地锁定在他大步流星的身影上。

    李拾柴也赶紧站了起来,晃晃悠悠道:

    “将军,方才罗恩生、范傻根他们陆续传来好消息,山谷两侧的一边坡谷,现在已经全部搜寻完毕。”

    “没想到,这么大一场洪荒大水,竟然还是活下来好多狗鞑子。他们说,单在一边的坡谷上,就捉到了好几百个建奴。不过大多数都是奄奄一息,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实在是重伤不治,罗恩生他们就遵照士兵手册,给他们一人补了一刀。”

    “如此算下来,最后他们将轻伤以上的活鞑子全部结绳串在一起,总数依然还有百八十个,现在正将他们押回战俘营去。”

    孟远点点头,笑了一下道:

    “六千鞑子只在一边山谷搜罗到完好的建奴百把人,这也叫多?”

    说着,他忽然发现艇上的两大美人,都是面色苍白,萎靡不振,就连李拾柴也好像有些精神不振,于是凝眸道:

    “你们刚才是不是因为晕船,全都吐了?”

    话音刚落,三人都是大惊失色,诧异地齐声道:

    “将军,你、你怎么知道的?”

    说着,陈圆圆忽然看了一眼懿安皇后,两人马上心意相通地又双双点头道:

    “将军,我们是吐了几次,但妾身等是绝不会下去的。”

    孟远叹口气,目光停留在懿安皇后、陈圆圆身上,良久,方才不再纠结道:

    “唉,没见过还有宁愿自己找罪受的娘们。罢了罢了,你们且都下来,我换条船。不然半天下来,你们吐得稀里哗啦天昏地暗,最后倒霉的还得是我!”

    一听换船,早已见惯了孟远呼风唤雨、点石化金般神奇手段的懿安皇后,顿时欢呼雀跃,忽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她豆蔻年华时代,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摇摇晃晃的艇上,站起身来一下子拍手笑道:

    “多谢将军,将军真好,就知道将军有雷霆一面,肯定也有怜香惜玉一面——”

    正说着,她身子一歪,扑通一声便从艇上一侧歪倒在水中。

    不好——

    想到自己曾经打过的包票,郑成功刚要跃身入水救人,谁知一道身影,早就先他一步扑入水中,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正在水中慌乱地手脚并用的张嫣身旁。

    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贴身游过来,张嫣早已连喝了好几口河水,晕头转向中顿时不管不顾地双手乱舞,便一把抱住了孟远,说死也不肯松手了。

    溺水的人在水下力气有多大,孟远这次算是亲身体会到了。更可怕的是,她将你抱得紧紧的,就像被水草缠住一样,这是十分危险的啊!

    好在孟远早有防备,在张嫣困住自己的刹那间,他马上就停止了凫水动作,两个人的身子,便猛地向深水下自然沉去。

    张嫣感觉到越陷越深,求生的**一下子让她本能地松开了紧箍着孟远的双手,孟远于是暗笑一声,身子继续下沉,一下子就从她的怀抱里钻了出来。

    随后,他双脚一蹬,身子便向水面一冲而起。

    与此同时,他顺手牵羊,探手一把抓住张嫣漂浮在水中的长长秀发,将她顺利地带出了水面。

    刚一冒头,张嫣劫后余生地睁开双眼,将孟远认了一下,确认是他后,随即不顾一切地一把再次抱住他,张嘴嚎啕大哭起来。

    也就是从一刻开始,在她心中,刻骨铭心地冒出了一个永生都不会再更改的念头:

    这后半生,就算死,她也不会再离开这个被自己紧紧抱着的小男人了……

第195章、哪来的后金女娃

    上岸后,郑成功有些酸酸地盯在孟远身上,十分实落道:

    “原来神威将军水性也是如此精湛,原来将军夸赞于在下的,都是客套话呀。”

    李拾柴鄙视地看着懵懂的郑成功,嘴里不高兴道:

    “什么叫原来呀,你他娘的到向阳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将军是何等人物,还用你来说么?”

    “还有哇,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逃脱鞑子魔爪的,是将军一人一骑,在你卫队全灭之时,匹马单枪横扫了那八百围剿你的建奴铁骑,你才有命活下来的,哼!”

    郑成功不敢再随便张嘴了,讪讪地看着李拾柴将橡皮艇拖上岸来,连忙也伸出手去帮忙。

    艇上,这时也就只剩下一个同样吓得花容失色的陈圆圆。

    另外,还有一个被郑成功抓过来不知是死是活的鞑子。

    橡皮艇一靠岸,郑成功下意识地就探出手去,好心地想要接艇上的陈圆圆下船。

    谁知,李拾柴顿时脸黑下来,嘴里大声咳嗽了一下。

    紧接着,艇上的陈圆圆,虽然紧紧抓着橡皮艇害怕极了,但却始终对郑成功伸过来的手,视若无睹,即便是坐立不安,好像也不愿让谁碰她的手,一双惊慌的目光,只是盯在孟远身上。

    郑成功这才恍然大悟,急忙缩回手,让在了一旁。

    李拾柴这才看了他一眼,低声哼了一句:

    “算你识相,不然你一个大门户的贵公子,老子都瞧不起你!”

    郑成功面皮一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于是瞪了一眼李拾柴,站到一旁束手道:

    “上面还有一个我弄回来的鞑子,我不管了,你待会将他弄下来吧!”

    李拾柴撇撇嘴,摇头道:

    “那是你的事情,我是将军的贴身侍卫,只听将军一人的!”

    这时,惊魂初定的懿安皇后,终于娇羞地松开了孟远,颤抖着身子看向水面示意道:

    “将军,那陈圆圆还在水上,看她样子断断不愿让人碰她的,还是请、请将军去将她接下来吧。”

    孟远摇摇头,也无二话,大步流星走到水边,刚刚伸出手,陈圆圆便战战兢兢地从艇上晃晃悠悠站起身,笑靥如花地将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孟远的双臂上。

    陈圆圆一上岸,郑成功也不搭话,也是直接跃身上了橡皮艇,然后伸脚在倒卧在艇上披头散发的鞑子身上踢了踢,见他一动不动,顿时挠头道:

    “李兄弟,方才你在艇上,这鞑子还活着吗?”

    李拾柴楞了一下,扭头道:

    “我哪管他是死是活,将军吩咐我只照看好太后。”

    顿了顿,他忽然撇嘴道:

    “你也是迂腐呀郑家公子,一个鞑子而已,要是不动了将他直接掀到水中不就是了!”

    谁知,刚刚上岸还未站定的懿安皇后连同陈圆圆一起,双双惊叫了一声:

    “不可,万万不可,她还活着哩。就算她、她是一个我们汉人不共戴天的鞑子,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娃娃。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要救她一救的!”

    说着,两人扭头央求地看向孟远。

    一个鞑子的女娃娃?

    孟远也有吃惊,走到橡皮艇旁看了看,随即对上面的郑成功道:

    “郑公子,将人弄上岸再说。”

    郑成功点点头,收回脚,然后俯身将艇上披头散发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油乎乎的皮袄中的小鞑子抓在手中,纵身回到了岸上。

    懿安皇后、陈圆圆赶紧跑过来,母性大发地连声道:

    “快瞧瞧,方才在扁舟上,我们还一直都在唤她,她都与我们有呼应哩。”

    郑成功抬头看了看孟远,见他微微点头,于是快手快脚地解开缠在她身上的藤树条子,将她从披头散发中露出来,仔细一看,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还真是一个小女娃的模样。

    看在眼里,孟远有些犯疑了:

    这清一色凶神恶煞鞑子兵的六千大军里,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后金小女娃来呢?

    难道说,这支叶布舒的鞑子军里,也像前番祖成业的那支误打误撞进来的关宁铁骑一样,军中也都带着高级将领的家眷或者什么艺妓之类的女人……

    想着,孟远忽然心里一动,对非礼勿视一般扭头在一旁的李拾柴道:

    “马上问问罗恩生、李记、范傻根他们,在已经捉到手中的战俘中,有没有女鞑子?”

    “另外,战死、打死或溺毙的鞑子里面,是不是也夹杂着明显是后金的女子?”

    李拾柴答应一声,赶忙跑到一边抱着对讲机问话去了。

    在一扭头,孟远就看见两个女人,又是母性大发地俯身拨弄着仰面朝天的女娃娃,似乎很用心地想要将她唤醒过来。

    而郑成功则在一旁撇着嘴,皱着眉头,不时地瞅一眼两个手忙脚乱的女人。

    不用看他,孟远就知道此刻的郑成功脸上,一定是无声地写着一行大大的感叹句:女人啊,真是妇人之仁!

    很快,李拾柴跑回来,报告道:

    “将军,这一次进犯的六千鞑子大军,的确像上一次犯境的祖成业那一支关宁铁骑一样,军中的确也有不少女子,后金女人不少,但咱们的汉人女子看上去也不少。”

    嗯,这就说得通了——

    孟远转头向地上的后金小女娃看去,心里忽然涌出一个直觉,这个小女娃娃,说不定身份不简单啊!

    如此一想,这女娃看来作为一种未来可能十分重要的筹码,也就必须出手将她救下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解决水上交通问题吧。

    孟远走到一旁,侧了侧身,收走已经无人的橡皮艇,然后将一艘小型快艇放到了水面上,一番手脚后,方才朗声对众人召唤道:

    “都上来吧,将女娃娃也抱过来——”

    “奶奶的,这荒山野岭的,且不说漫山遍野的洪水猛兽,马上更会冤魂无数缠上来,你们也不害怕?”

    故意吓唬了他们一句,两个正自同情心泛滥的女人,顿时觉得汗毛林立,嗷呜一声,便花容失色地向这边惊鹿般蹦跳过来。

    郑成功、李拾柴也是后心发凉,左顾右盼着,就好像真的看见了无数冤死溺毙的亡魂,晃晃荡荡地在四周飘来荡去。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头皮发麻,也是拔腿就跑。

    孟远看在眼里,忍不住恶趣味地摇了摇头,随即捉狭地对郑成功直呼其名道:

    “郑公子,那后金女娃娃是你捉来的,你自己跑了,又将她扔在山坡之上,算怎么回事呀?”

    郑成功顿时一怔,慢慢收住脚,扭头看了一眼裹在女娃外面那身毛茸茸的的皮袄大氅,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像某种传说中的魂灵,终于露出豪门贵公子的本性,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嘴里干嚎道:

    “神威将军,救、救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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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056/ 第一时间欣赏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作者:马脸微漾所写的《雇我吧崇祯》为转载作品,雇我吧崇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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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我吧崇祯介绍:
驰名地下雇佣军兵王排名世界前十的汉家儿郎孟远,在完成了一单数百万美元生意后,正在美丽彼岸大都市灯红酒绿夜生活中享受人生,一道【拯救大明皇帝崇祯】超时空悬赏令,突然强行砸到了他头上。崖山之后,无问东西,带着汉家儿郎对明末那段惨痛记忆特殊的情感,同时也带着囤积的大批军火,孟远穿越到了正在进行世纪大决战的明末皇城,而且正好落在煤山上,并与正在山上眺望京师战事的崇祯相遇。只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崇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而直接将面对面的孟远给无视了过去,然后便下山带着一群太监御驾亲征去了。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超时空的悬赏令再次出现在孟远头上……雇我吧崇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雇我吧崇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