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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我吧崇祯全文阅读

作者:马脸微漾     雇我吧崇祯txt下载     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甩开了周皇后、朱媺娖这样的包袱,孟远顿觉浑身轻松,撒开脚丫子便直往煤山巅峰之上狂奔。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赶在崇祯前回到那棵歪脖子大槐树下。

    最不济,也要赶在崇祯彻底吊死自己前抵达!

    当然,他心里也还有一个隐隐的担忧,担忧原来的历史,千万不要因为自己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生了蝴蝶效应,让崇祯在回来煤山的路上,被什么人给干掉或俘获。

    孟远就这样一面患得患失着,一面不敢有一口气松懈的,终于可以遥遥望见那棵歪脖子大槐树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摸出一副望远镜,急急张望了过去。

    之看了一眼,他就感觉自己脑袋中轰地一下,险些又气又急地懊悔得要吐血——

    只见一个人形,就像一个人形灯笼,已经挂在了那棵在山风中呜咽作响的歪脖子大槐树上,像一只随时就要飞去的纸鸢,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而另外还有一个人影,望着这个晃来晃去挂在树上的人形灯笼,跪在地上,好像在仰天恸哭,呼天喊地,拜了又拜,然后一转眼,自己也到了旁边相邻的一棵松树上,也一头挂了上去……

    他奶奶的!

    孟远脸色铁青,慌忙看了一眼望远镜上的里程刻度,显示还有足足一千米,而且还是垂直一千米距离,换算到平地,赶过去的时间至少要翻番。

    一身冷汗,顿时刷地一下涌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孟远手脚并用,一边不顾一切地往上继续攀爬,一边在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各种应急对策……

    突然,他一下子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死马当作活马医地探手入怀,拼命地往里面一摸——谢天谢地,一杆他心中所想的00式班用系列大狙,赫然出现在了手中。

    紧接着,没有半分迟疑,据枪,上膛,标尺,测风,瞄准,整个战术动作在孟远的手里,准确而专业地一气呵成,随着一声轻响,一颗子弹便飞了出去。

    随后,孟远再也不看瞄准镜一眼,提枪便跑。

    跑了几步,他忽然摇了摇头,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猛地刹了一下车,长叹一声,稳住身形,重新操枪上肩,枪口一转,指向了那棵松树上的人影。

    一道微焰闪过,孟远这一次很干脆,直接将大狙一扔,拔腿便走。

    不过,跑出数十米后,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好奇心,孟远扭头看了一眼扔枪处——

    这时,哪里还有半点那把闪着漂亮伪装色大狙的影子?

    愣怔了一下,摇摇头,孟远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脚下却早已不沾地的飞了出去。

    飞身来到歪脖子大槐树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孟远,来不及多看一眼,便一下子将目光锁定在树下那个怦然落下的人影上,探手就一把摸了上去——

    不错,体温依旧,甚至还有些烫手。

    嗯,这应该是上吊前特有的体温,毕竟是要经过思想斗争和内心挣扎的,体温不上升才怪。

    脉搏,就是脉搏有些不正常,虽然还在跳动,却已经几乎摸不到了!

    孟远眼神一凛,双手用力,刺啦一声,毫不犹豫地硬生生撕开了龙袍,照准膻中穴便按压起来。

    一二三——

    一二三——

    一边按压着,一边默默掌握着节奏,孟远死死盯在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崇祯脸上,见他面部明显有了意识和红润,这才抽空扭头向一旁的王承恩扫了一眼。

    这是一个忠仆,若不一起将他救下,别说到时崇祯就算好了也会郁郁寡欢,自己这心里也会过不去。

    “呼——”

    死气沉沉的崇祯,终于像一声千古长叹般呼出一口浊气,眼皮子开始滚动起来。

    孟远一颗心也跟着落地,凝眸看着,将一双手缓缓撤了回来。

    再不撒手,他不死也得肋骨骨折。

    孟远挥手擦了一把汗,试探着在崇祯的人中处掐了一把,然后轻声唤道:

    “皇帝,皇帝,能听见我叫你吗?”

    崇祯的眼珠子转动速度似乎更快了,但就是睁不开眼,他的一双眼皮就像沉重的幕布,合上了就很难再掀开一样。

    但这种表现,已经足够让孟远踏实了下来。

    对呼唤有回应,不管他眼睛是否能睁开,都足以证明崇祯这个曾经在历史是板上钉钉死翘翘的皇帝,现在肯定是救过了!

    孟远涌起一丝成就感,又盯着他察看了一眼,不敢再耽搁下去,起身到了王承恩处,快速检查了一番,便对他也如法炮制开始救治起来。

    王承恩本来上吊时间就晚,而且还是哆哆嗦嗦自己爬上树,不像崇祯还有他帮着扶上去,所有窒息时间就更短了。

    没一会儿,他不仅恢复了知觉,甚至还未等孟远按照医学救治流程,用声音刺激去唤醒他,这位忠仆,便自己徐徐睁开了眼睛,但还是有些神志不清地望着孟远,竟咧嘴呜呜啦啦语焉不详地放声哭道:

    “呜呜呜……天神爷爷……咱、咱家好像之前见过你……呜呜呜……天神爷爷,咱家这是在哪里……咱家皇爷……他、他……现在何处……”

    都这时候了,再世为人醒过来第一句话还想着自己的皇帝,这王承恩老子也算是服了他!

    话没听完,孟远便冲他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点头回应道:

    “放心吧,有骨气的主子和仆从,不管什么原因,你们现在总之是都活过来了。且好生歇着,晚点再叙话。”

    说着,他顺手摸出一瓶水来,亲自给王承恩喂了几口,这才转身又到了崇祯面前,抬起他的脖子,也小心翼翼地给他喂水喝了起来。

    但是,在抬起崇祯脖子的刹那间,孟远心里还是不觉咯噔了一下。

    他突然发现,崇祯活肯定是活了过来。

    但是,他的四肢、躯干,尤其是他的脖子,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自主支撑的意识。

    凭借多年厮杀和自我疗伤的经历和经验,孟远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针对这种投缳自尽的人群,最大的可能,由于窒息时间过长,大概率会造成脑干不可逆性损伤。即便彻底苏醒过来,最好的结果,恐怕不是成为植物人,也会成为一个记忆部分缺失之人。

    换句话说,未来活过来的崇祯,很可能不是一个活死人,就是一个忘记了自己是谁,也认不出别人是谁的人!

    一番沉思下来,孟远怔怔地看着崇祯,手中感觉着他软绵绵的身子,一时间沮丧极了。

    突然,他想起了此行任务,不由得便脱口道:

    “崇祯,崇祯,快醒醒,大明乃我汉家王朝最后的一个辉煌时代,既然你都活过来了,理应不该这样结束!”

    “快快快,有我助你,汉家当兴。但在此之前,你须得应我一声——”

    说也奇怪,这句话一出,崇祯的双眼,竟然真的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双浑浊的目光,渐渐聚焦在了孟远脸上。

    孟远大喜,急忙坐起身子,郑重其事道:

    “崇祯,雇我吧!”

第17章、越俎代庖的王承恩

    然而,崇祯的眼睛里,却是空洞无物,就像一双死鱼眼睛,尽管睁着,却是一片毫无生机般的死寂。

    孟远不觉就是心往下一沉,他知道,这种症候,已经是脑细胞损伤的明显症状了!

    但神奇的是,崇祯居然还是在这种状态下,仰面朝天,两眼空无一物地死死盯在头顶的苍穹之上,嘴唇微微开启,声音极其微弱却又十分清晰地一个个吐字道:

    “朕,好像见过你……锦衣金甲……天神一般!”

    “朕,有好些事情……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朕,已去冠冕……以发覆面……为的就是以此告罪天下!”

    “你,锦衣金甲……朕不懂何为雇……但朕准了……赐尚方宝剑……此后天下便以你为准……杀寇御敌还我汉家河山……”

    话音未落,一声突兀的哭号忽然从旁边传来,只是,这嚎啕中却不觉充满了浴火重生后的大喜悦:

    “皇爷,皇爷,奴才听见了,奴才听见了!”

    “呜呜呜,奴才早就说过,第一次看见这锦衣金甲,就好似天兵天将下凡来救天下于水火之间。”

    “皇爷放心,奴才回宫便遵旨暂行代皇上赐尚方宝剑,奉旨以锦衣金甲为准,杀、杀寇御敌还我汉家河山!”

    孟远诧异地扭头一看,却是早已苏醒的王承恩,不知不觉复原如初,竟自己爬了过来——

    将孟远对崇祯的整个救治过程尽数看在眼里的王承恩,直到崇祯恢复了生命体征,又应和般接受了孟远这个人和他所有的要求,这个忠仆,顿时感觉好像一切又都好了起来,天也不会再塌下来,宛若重新有了一个主心骨,竟喜极而泣,直接越俎代庖地将崇祯作为皇帝要说的话,同时也是孟远当前急需要的话,统统给说了出来!

    一时间,王承恩喜极而泣,孟远也感觉自己,又何尝不是一阵阵惊喜呢?

    这王承恩,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简直,简直就是及时雨宋江啊……

    孟远惊愕地瞅着又哭又笑,连说带比划,整个人几乎就在癫狂状态中的王承恩,终于有所感悟到,为何历朝历代,在所有的封建王朝里,几乎所有的皇帝,都对这种大太监不仅喜爱有加,而且放权纵容了……

    而这一幕,也很快惊呆了另外一批对此事同样紧要和息息相关的人——已经在担架上睁开了眼睛的周皇后,袁贵妃,以及找担架上也渐渐恢复了一点神智的长公主朱媺娖。

    三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尤其是看到大槐树上犹自在风中晃荡的绳索,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她们,再看犹自横卧在地上的自家皇帝,又哪里不明白一切呢?

    要知道,作为亲历者,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一个人,凭借他一己之力将所有人救下,而此人此刻就站在眼前,若再没有一点表示,像话吗?

    于是,几乎不约而同地,都在王承恩宣示皇旨般的喜极而泣中,也跟着纷纷应和而道:

    “臣妾遵旨——”

    “奴、奴才遵旨——”

    对此,孟远当然更是乐见其成。

    不过打铁要趁热,在场有了皇后,若是再加一个太皇后,那这个事就更是板上钉钉再也没有任何变数,以后也不会敢有任何质疑的人和声音了!

    等四周终于平静了下来,孟远这才对犹自目瞪口呆的几个小太监招了招手道:

    “皇帝刚刚苏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你们几个过来好生抱着皇帝,再分出几个人去照我教你们的法子,多弄几个担架出来!”

    小太监顿时醒悟过来,慌忙跑过来,将崇祯抱在怀里,换下了孟远。

    孟远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想了想,还是先走到了两副担架前,俯身下去,将周皇后、朱媺娖分别又都仔细查看了一遍。

    两人虽然都恢复了神智,但似乎情况都不太好。

    周皇后没有创伤,只是脖颈处因为绳索勒得时间过长,留下一圈很深的紫疤深沟。但更大的麻烦,估计还是与崇祯的问题一样,也牵涉到脑干甚至心肺复苏问题。

    而朱媺娖没有内伤,但失去了一条胳膊,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措施下的断臂,创伤是一个大问题,而且接下来的清创、感染的一系列问题,都会接踵而至。

    唉,孟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来,若想将这一大群老老少少真正救下来,最终还是得有一个完全安全、安定并且还要资源相对充沛的根据地啊!

    现成的皇宫呢?很显然,现在整个京师都是最危险之地,又遑论这个众矢之的的皇宫……

    罢了,想在想什么都是白想,还是先处理好眼前关乎到自己和悬赏令彻底落实之事吧。

    想着,孟远慢慢站起身,探手入怀,好歹又摸到了一些东西,拿出来看了看,正好是当前急需之物,于是稍稍分类了一下,随即将三瓶水、两块饼干递给袁贵妃,在口中叮嘱道:

    “你伤势最轻,皇后与公主,就暂且由你亲自照看着吧。记住,水不要一次性喝太多,饼干也要掰碎了再给她们吃。”

    说完,又将另外几瓶水和饼干,交给抱着崇祯的几个小太监,命他们给皇帝慢慢吃喝一点。

    随后,这才望着王承恩招手道:

    “老王,还有几个皇室重要人物,须得你跟着一起接过来。”

    还有救下的人?

    王承恩两眼顿时又鼓了起来,惊喜不已地连连点头道:

    “金甲天神、哦不,将、将军只管吩咐,老奴、老奴莫敢不从。这、这都是皇家之事,奴才、奴才反要替皇爷谢、谢过将军呐!”

    果然是一个忠仆——

    孟渔再次认真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也不知这忠仆,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来到张嫣、沈妃和小昭仁公主藏身处,远远望去,见小小的洞口,没有丝毫进出痕迹,不觉暗自好笑了一下:

    看来,大灾大难面前,每个人都不是傻子,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爆发出自我保命的强大意识和意志。

    想着,孟远三下五除二地搬开洞口的荆棘和乱石,然后探头看了看,这才出声喊道:

    “请皇后出来吧,别怕,现在一切都无事了!”

第18章

    沈妃低头先钻出来,四处看了看,方才回身轻轻唤了一声:

    “姐姐小心些儿,洞子外面已经没有什么刺条与碎石了。”

    随着话音,张嫣也是低头慢慢钻出,然后直起腰身,抱着小昭仁公主缓缓走出来,望着孟远狼狈不堪地微微一礼道:

    “多谢将军出手搭救,妾身、妾身以为将军是断断不会回来了的,没想到——”

    话音未落,王承恩从山石旁转出,嚎啕拜道:

    “太后娘娘,奴才、奴才王承恩给您请安了,呜呜呜,娘娘安好,一切便好。眼下咱家有了天神般降临的将军,咱们、咱们再也不消怕得那些贼寇,将军又岂能扔下咱们这一大堆人而弃之不顾呢?”

    张嫣吃了一惊,待看清是王承恩后,脸上不觉就油然而生出一丝发自内心的惊喜,也是泪光闪闪道:

    “原来是王大公公,如此说来,皇帝、皇帝也已然逃脱了虎口出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孟远瞅着这主仆相见后有一番唏嘘不已的场面,虽然不忍,但还是看了看天色道:

    “好啦,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抓紧时间,接下来怎么将你们安然无恙地弄出这京城去,才是更麻烦的事情哩!”

    说着,他便转身率先往回走去。

    孟远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们主仆留出说话的空挡来。

    而且,他也需要借王承恩之口,将崇祯皇帝方才的那番话,再一字不差地转述给身为懿安皇后的张嫣听。

    有了崇祯皇帝的亲口承诺,再加上懿安皇后的背书,以后自己在整个大明疆域之内无论怎样行事,就有了法理和师出正统的天然优势。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得到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悬赏令】整个体系的认可。

    而每获得一次认可,最现实的好处,就是自己对随身军火库的一次次解印,直到这个军火库最后向自己全面开放。

    这个,才是孟远当前朝思暮想的急需品!

    而不出所料的是,孟远刚刚拉开了一些距离,张嫣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承恩道:

    “王公公,天子当真救了出来?”

    王承恩也是神态变得更加恭谨,低头道:

    “回娘娘的话,皇爷安好,只是皇爷,皇爷他——”

    说着,王承恩一想到崇祯横卧在地的样子,突然间便又悲从心起,下意识地张嘴又要嚎啕大哭,却被张嫣一眼瞪道:

    “闭嘴,王公公!国破人亡,哪里还有空在这儿哭号,况且你又哭给谁看?”

    “现在当紧的是,要让皇帝重新振作起来,想尽一切法子也要转道南京。这里的京师,虽然垮了,但南京还有一个完成的朝廷,不仅有富庶的江南环绕,还有众多勤王之师,尤其是那江北四镇的刘良佐、高杰、黄得功以及刘泽清,一点也不比关宁铁骑差。”

    “只要天子振作,大明是不会就这样完了的!”

    见张嫣说得头头是道,王承恩终于还是哭出了声来,掩面而道:

    “太后,奴才、奴才方才没敢说,咱家皇爷、皇爷其实已经、已经在这煤山之上投缳自尽!”

    啊——

    张嫣顿时两眼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将怀里的小昭仁失手摔落在地。

    王承恩见状,连忙又哭道:

    “太后勿慌,这从头到尾不都有这样一位锦衣金甲的将军么?他也不知使了什么神通,没见他人影,就有什么远远地飞来,将皇爷脖子上的绳索割断。”

    “也幸亏有了这神来之物,才算救下了皇爷,也顺带救下了奴才。只是,只是皇爷现在神智还有些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怕是,怕是——”

    张嫣松口气,凝眉骂道:

    “奴才,也不一次将话说完,想要吓死本宫么?”

    “还有哇,你、你给本宫闭嘴,大明已经摇摇欲坠,现在要的不是一个哭刘备,而是一个驱逐了鞑虏大杀四方的太祖爷爷!”

    王承恩怔了怔,呆呆地看着宛若先皇附身的懿安皇后,哭声戛然而止,但嘴里却也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娘、娘娘,皇爷、皇爷方才当做众人面已然颁下口旨,此后在皇爷清醒复原之前,一、一切都唯那锦衣金甲将军为准!”

    张嫣闻言不由得也是一愣,半晌,方才徐徐点头道:

    “天子还没有糊涂,醒过来第一件事就能想到这层,此乃天佑我大明,列祖列宗在保佑我等这些不肖子孙!”

    “老天爷,这是头等大事,天子、天子伤重之下,还能如此头脑清明,我、我大明是不会亡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倒一低头,眼泪如雨注一般落下来。

    王承恩哪里想得到懿安皇后这么快的就接受了自家皇帝的这一道口旨,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解决了各自心头眼面前的困惑,三人不敢再多说,开始奋力向外面赶去。

    走到一半,一直都没有言语的沈妃,突然停下身,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嘴里叫了一声:

    “哎呀姐姐,那洞里还有东西忘了拿上,那、那可是锦衣金甲将军所赐,一会儿见了面,他、他若是问起,岂不是——”

    张嫣一听,也是顿住身形,点头蹙眉道:

    “不错,且不说那物刚刚还替我们御寒挡风了的,单是人家这份心都是无价的。”

    说着,她转头看向王承恩道:

    “王大公公,还得烦劳你回去一趟,去那洞里将东西取回来才是。”

    一听是孟远所赐之物,王承恩没有丝毫犹疑,马上转身道:

    “奴才这就转去,只是娘娘得说说那东西是何物?”

    张嫣连忙将军毯、甚至还有喝剩下的瓶子,给他描述了一遍。

    谁知,王承恩没过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丈二和尚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道:

    “娘娘,洞里什么都没有哇,奴才找遍了,也没有看到有任何扎眼之物!”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我们可是刚刚还裹在身上啊……

    张嫣与沈妃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几个小太监突然便跑了过来,一脸焦急地在上面催促道:

    “太后,太后,那、那天神爷爷叫奴才过来,请、请太后还是快快过去会合……”

    “走吧,走吧——”

    张嫣无可奈何,只好作罢,任由小太监下来,搀扶着狂奔而去……

第19章、影子部队

    随着周皇后从山下而来,懿安皇后从洞里藏身处重见光明,崇祯这一大家子部分最重要成员,终于又凑到一起,竟也让一旁诸多的太监、宫女,纷纷侧目抹起了眼泪来。

    然而孟远这时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下来,一直皱着眉头,坐在远离大槐树的一块大石之上,一面遥望着山下到处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的京城,一面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将这一大家子撤离出去的路径。

    而头疼的是,人越来越多,伤病员也越来越多,而且还都是最重要的必须带走的人!

    正在这时,一道期待中的水印终于再次浮空而出:

    【恭喜,大明皇帝崇祯本尊救治及其圣旨准确有效,皇后本尊、公主本尊救治真实有效,主线悬赏令成立并确认】

    【恭喜,大明懿安皇后已认可,大顺军大将田见秀已变节,主线悬赏令加持项获得加分,分别为懿安皇后张嫣2/10000点,大顺军大将田见秀1/10000点】

    【另有昭仁公主、沈妃及其若干太监、宫女,获得主线副本加持项加分,待评价。】

    【特别恭喜,获得主线悬赏令顺位关键性人物王承恩认可,给予特别加分项1/100000】

    这一次,因为关系重大,而且还牵涉到悬赏令的确认与成立问题,更有奖励评定尤其是武器装备的发放事宜,孟远几乎是逐字逐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方才有惊有喜地点了点头:

    崇祯皇帝确认时的身体状态,其实是非常可疑的。但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是他神志不清,但吐出来的每个字却言犹在耳,一字一句都是那样准确无误。

    嗯,罢了,神奇之事不差这一件,自己何必纠结呢,较起真来还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悬赏令加持项】,这个提前已经知道有这个东西了。

    稍稍有些惊讶的是,懿安皇后、田见秀都是属于这个加持项中的人物,但获得他们认可后的加分,差别还是挺大的——

    懿安皇后张嫣2/10000点,大顺军大将田见秀1/10000点。

    这样一看就很清楚,张嫣明显比田见秀在点数上,高了一个倍数。

    而且,两人满分值,看来基数就是一万(10000)点了?

    那么问题是,假若以后自己做任务将这一万点满值,他们的基数会不会一下子冲到下一关的十万点。

    又或者说,类似于懿安皇后、田见秀这样的人物,满分后就将不再记点了呢?

    唔,值得期待。

    还有就是“昭仁公主、沈妃及其若干太监、宫女,获得主线副本加持项加分,待评价”,这又是什么鬼!

    既然确认了,却又不给评价加分,玩饥饿营销术吗?

    不过最令人惊喜的,还是王承恩这个家伙。

    呵呵,【顺位关键性人物】,听听,单单定位词听上去就很高大上,而且点数比其他任何大明人物都要高的离谱,居然能直接翻番到十万(100000)点。

    换句话说,王承恩这个人物,任务难度也就可能相对较高,而且很可能因为他是所谓的【特别加分项】里面的“顺位关键性人物”,很可能这家伙在任务中的“命”很长,会一直贯穿在整个任务进程中?

    将水印文字给出的所有结论,大致理解了一遍后,孟远终于回到了正题上,充满期待地问道:

    “现在情况紧急,我只想知道,随身军火库根据目前任务完成情况,可以对我开放到哪种程度,武器装备能用到哪种级别?”

    水印一闪,居然很快就有了回应:

    【随身军火库解印到何种层级,系统平台会自动做出相应计算和调整,限于军火库种类、品级和数目巨大庞杂,将不会直接进行公示和通知】

    【而且,从开始进出皇宫之后,相应武器装备与物品,你不是已经随手使用了不少吗?以后就是这个规律,你想用什么,自己探手摸摸,能用的自然会应手而出,未能解封的自然也不会给你】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鉴于当前你所言现实状况,本着文明契约精神,以及时空法则下的强大自我意志,当前你可以一次性使用以下装备选项——】

    【其一,乘员为十二人的可控中型飞艇一架】

    【其二,配属老式59型坦克冲阵,乘员十五人的装甲运兵车各一台一辆】

    【其三,给予一个加强班的兵员配置,全部单兵装备,十个弹药基数,另有野战食品、药品等若干。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此选项加强班18人,为一次性使用。临时任务完成,回到正常一个班兵员配置,但这个班建制,将予以永久保留】

    什么?

    孟远顿时眼睛一亮,将前两项直接略过,紧盯在第三选项,又惊又喜道:

    “班建制,永久保留?”

    “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现在其实已经可以组建一个班建制的自己队伍了!”

    水印顿了顿,随即猛然一闪:

    【你很敏锐,加强班建制是一次性发放使用,但班建制却是一经提取即无法回收。所以,恭喜你,无形中你已经提前拥有了创建一个班建制的军队属性】

    【换言之,从任务属性上,你已经提前获得了班长军衔,可以创建、拥有并指挥一个班了。但系统不会将这个班记入你的整个军衔评价体系中,因为你目前的任务完成度,还远未达到给你开放创建军队属性的地步,即使是最低一层的班级创建】

    【所以很遗憾,无意中居然让你碰到了系统漏洞,为了应付你眼前紧急状态,临时加持给你的这个选项,其实是一个还未来得及补丁的漏洞——发放即无法回收】

    【不得不说,你运气不错。这样一来,这个班建制,不仅不会计入你未来的军队属性军衔评级中,而且因为无法回收,你这个班建制,简直就像凭空得来一样,以后完全可以作为创建属于你的正式军队后的额外武装,做预备队也好,做机动部队也好,总之算是你白捡了一个好处】

    孟远也是听得目瞪口呆,惊喜不已,暗自连呼侥幸,就差在嘴里欢呼一声了。

    要知道,可别小看这一个小小的班建制。

    实战中,一旦将这个班投入到任何一个连队、一个营甚至一个师团,都可以立刻成为“加强”的部分,哪个部队用了,哪个部队就会如虎添翼!

    而且,这个班建制,还不会计入到任何一支部队的军队属性中,还没有浪费一点的整个军队属性!哈哈,这不就一支“影子部队”了吗?

第20章、杀人容易救人难

    没有任何犹豫,孟远便选择了第三选项。

    不过,水印似乎愣了很久,方才不停地闪烁道:

    【三选一,本来你选任何一项都没问题。但还是不得不提醒你,选择第三选项,其实存在很多现实困难,你须得想清楚才好——】

    【第一,仓促间,你的这个班建制兵员,如何募集?即使募集到了,他们的忠诚度、战术水平,又将如何第一时间派上用场】

    【第二,如果无法保证马上募集到一个班级的兵员,而且眼见的现实也可以预见你不可能完成兵员募集,这就意味着你将依然还是单兵作战。没有群体作战模式的保护,你又如何保证任务中的重要人物的安全和输送】

    【所以试问,就为了得到这样一个系统漏洞中的班建制,你就不惜牺牲包括皇帝崇祯在内所有人物的生命,而不计代价地也要得到这个白捡的好处吗】

    一席话,孟远彻底沉默了下来。

    正在这时,王承恩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停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哭腔喊道:

    “将军,将军,长公主忽然不知怎么了,昏迷不醒不说,还浑身滚烫——”

    浑身滚烫?

    没等听完,孟远便虎地站起身,直接冲了出去。

    至于什么班建制这样白来的好处,唉,还是等等再说吧,救人要紧啊!

    孟远摇摇头,一边惋惜地暗自叹息着,一边冲到了担架前,伸手在朱媺娖额头上一摸,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种温度,至少已经是高烧39°以上。

    不用问,这是极度外科创伤后必然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问题。

    看到孟远也是突然凝神一动不动,只把一双剑眉团团皱起来,身体极度虚弱的周皇后,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竟踉跄着扑过来,眼中充满了身为一个母亲的关切,在朱媺娖血糊糊的断臂处看了看,便扬头望着孟远哭道:

    “将军,将军,你是锦衣金甲的将军,不管从哪里降临而来,这一路上的神奇我们都看在眼里。请、请将军一定要出手,救救她,她受了这么大罪,不该死啊!”

    孟远摇摇头,目视着搀扶着她的沈妃、袁贵妃道:

    “请皇后回到担架上,我不想一个还没有好,另一个又得让我去揪心!”

    懿安皇后张嫣在一旁默默看了一眼朱媺娖,忽然出声斥道:

    “你们两个死蹄子,没有听见将军话吗?快,赶紧将皇后请回担架、担架处!”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孟远,也转身走了。

    孟远定定神,思量再三,终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舍弃第三选项,只要那辆带着开路老式坦克的装甲运兵车。很显然,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其实,飞艇也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带着一大帮皇族,而且几个重要人物还都是不能轻易搬动的伤病员,上下飞艇将是最大难题,而且飞在天上很容易给本就已经草木皆兵的大明子民,造成范围更广、面积更大的心理恐慌,想想还是算了吧。

    但即便是坦克、战车,也足够吓人的。所以为了不致太过惊世骇俗,吓着众人,还须得掩饰一下。

    想了想,孟远站起身,望着王承恩扔过去一个水壶,然后叮嘱道:

    “叫太监去找些山泉,最好是最冰凉的那种,取回来,蘸着衣角给长公主轻轻揩拭,如此她的体温应该会降一点下来。”

    “其他人,你要看紧点,更要看好皇帝。我下山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神奇之物,再回来接你们。”

    一听孟渔要走,王承恩顿时慌神道:

    “山下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贼寇与乱兵,将、将军哪里又能寻得到什么神奇之物?还请、还请将军,千万不要扔下我、我们!”

    这个忠仆奴才——

    孟远也不知是赞叹还是气结,摇头斥责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孟远一走,煤山之上,顿时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静默之中。

    突然间,也不知是哪个小宫女哭了出来,嚎啕不止道:

    “呜呜呜,这锦衣金甲神人一走,我、我们这肚子里的善恶忠奸丸怎么办?呜呜呜。他、他若不回来,我们岂不是要七窍流血而死……”

    什么善恶忠奸丸?

    因为一直躲在洞里不知情,懿安皇后张嫣楞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周皇后那边看了一眼。

    袁贵妃摇摇头,走过来,将上山时孟远给每个人都吃了一颗某种不知名的黑色药丸之事,大致说了一遍。

    张嫣听完,不觉颔首叹息道:

    “没想到一个锦衣金甲将军,心思也如此缜密?唉,他能这样做,其实还不都是为了你我这些出了宫,眼见就会变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的孤儿寡母么?”

    说着,她就毫不客气地冲着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微不可察地怒了努嘴。

    袁贵妃马上也是会意地点点头,脑海中忽然想起孟远给周皇后进行人工呼吸时的场面,脸上莫名一红,嘴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声来,只是跟着叹息了一声。

    谁知,张嫣明显会错意,扭头叱责道:

    “吃了就吃了,叹什么气?他若回转来,到时自会给解药。若不回来,大伙儿左右都是个死!”

    袁贵妃愕然看了一眼张嫣,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这样一通莫名之火,随即摇头道:

    “启禀太后,他、他并未给我们吃,似乎、似乎处处都在有意敬我们哩。”

    哦——

    张嫣一怔,突然不说话了。

    这时,王承恩也开始大声责骂了起来:

    “哭什么哭,皇爷、皇后还有太后都在这里,那锦衣金甲将军岂是做事首鼠两端的人?闭嘴,都给老子闭嘴!”

    周皇后抬起半个身子,一如既往地好心肠道:

    “王公公,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大伙儿能走到这里来,已然不容易了……”

    正说着,孟远忽然从山下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挥舞着双手,开始驱赶着众人。

    “快快快,三副担架,一个皇帝,一个皇后,一个公主,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次每个担架四个人,好生看护着跟我下山去!”

第21章、临阵换将

    人类历公元1644年,大明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彰义门凌晨破门,大顺军第一悍将刘宗敏挥师第一个进入京师内城。

    上午九点,东华门、齐化门、安定门等几乎所有的京城要隘城门全部洞开,李过、高一功、袁宗第、郝摇旗以及包括已经开始明显受到排挤的李岩等大顺军各路大军重兵,尽皆从各门鱼贯而入。

    上午十一点,田见秀因为早早受李自成秘密派遣,亲率他的左营精锐部众于城破前潜入皇城附近,并与谋士牛金星互为犄角,抢占了皇宫各处要隘,以防崇祯皇帝潜逃出京前往留都南-京。

    谁知,因为探马情报失误,被孟远将他逮个正着,被迫吃下善恶忠奸丸,以变节之身回到自己防区,一方面倍感屈辱,患得患失,一方面又无时不刻担心毒发小命不保,左右摇摆,惶惶不可终日。

    这时,各路探报传来喜讯,整个京城,现在全部到了大顺军手中,原本就是零星抵抗的明军,不是举营投降,就是四散逃去。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这时也终于从攻城状态回到了从前的运筹帷幄之中,不时发来各种谍报和训令。

    由于这边是皇宫要地,传来的文书比其他各路大军都多,而且还有李自成的亲笔手书,严令田见秀不准放出一个皇宫中人。

    每个人来来去去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但在田见秀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甚至,他还莫名其妙的冲出账外,挥起鞭子,将账外因为破城的捷报而嬉笑的军士,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毒打了一通。

    紧接着,皇宫内也传来了各种消息,但最大也最惊人的一个消息,却是大太监王德化亲口说出来的:

    大明崇祯皇帝,在亲手斩杀了他的几个儿女以及众多嫔妃后,自行出宫投缳自尽了!

    田见秀一下子坐不住了,哪里还敢躲在帐子里自怨自艾,赶紧领着众多亲卫和精兵,不顾一切地直入皇宫,到处搜寻了一遍,及至亲眼看到了横尸满地的嫔妃,方才命两名参将,亲自带重兵将王德化送往李自成处。

    然而王德化刚刚押走没一会儿,李自敬便在李来亨、张鼐两员血亲嫡系大将簇拥下,趾高气扬地告诉田见秀:

    整个皇宫重地,现在由他们换防接管,并让田见秀速速交出他的提督各营兵符,移师京畿外城北门,做好迎击奉旨从山海关前来勤王的最精锐明军——吴三桂和他的关宁铁骑的布防准备。

    田见秀先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俘的消息还是走漏了风声,传到了李自成耳中,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派他的弟弟李自敬亲自前来接管皇宫,而且还带着他心腹中的心腹大将李来亨和张鼐两个悍将。

    等到交出了提督各营兵符这种曾被无数将领眼红的兵权,素来足智多谋的田见秀,带着他的本部兵马开始往外撤离时,他才又彻底放下心来。

    那些看见他被俘甚至受辱的将领和兵士,早就被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一个个秘密杀掉了,消息不可能走漏。

    否则,现在别说他还能带着他的本部兵马去城北布防吴三桂,怕是李自敬早就一上来就会将他绑了送走。

    可是,他这一走,肚子里的善恶忠奸丸怎么办?

    田见秀脸上青红交织,下意识的伸手入怀,将那个黑乎乎砖头一样的东西,在手里使劲捏了捏。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可遏制地在心底蓦然生出……

    下山路上,孟远特意将王承恩叫到了自己身边,边走边道:

    “老王,闯贼破城前,皇帝是不是已经宣旨命吴三桂和他的关宁铁骑回师京畿重地勤王,不仅加封他为平西伯,并且还直接启用了他的父亲吴襄,将整个精锐之师京营都交他提督?”

    王承恩楞了一下,马上答道:

    “将军真神人也,连这样的秘密安排都洞若观火。可惜那吴襄中看不中用,一肚子草包。操演了几次,在他手上的京营,破城前竟然连红衣大炮都打不出去。”

    “更教人可恨的是,他还将皇爷心头之肉的火器营,以各种名目拆散,全部都布防到了他的地盘上,贪生怕死,生生将皇爷多年心血毁之一旦!”

    孟远脸一黑,打断他愤愤不平的话头道:

    “现在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我且问你,后来皇帝又将京营提督兵符拿回来,重新交予你手,京营你又是如何安置的?”

    王承恩顿时脸色大变,汗水刷地一下流到了脸上,一脸哭相道:

    “将军,什么都瞒不住你。京营后来是交回到了咱家手里,可、可那时的京营哪里还有半点京营的样子,早就面目皆非,甚至连普通的卫军、禁军都不如了!”

    孟远摇摇头,马上又道:

    “这么说,京营是彻底垮了,想指望也指望不上一点了,那锦衣卫呢?”

    王承恩不听还好,一听顿时青筋毕露,跳脚就骂开了:

    “锦衣卫?那个天杀的骆养性,皇爷派他总领守城之兵,谁知他反得比谁都快,锦衣卫在他手中,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哪里还有什么锦衣卫!”

    盯着暴跳如雷的王承恩,孟远也是一声长叹道:

    “罢了,不消说了,神机营铁定也是烟消云散了。”

    王承恩顿时垂头丧气下来,一脸沮丧道:

    “将军,火器营若是还在,哪怕还有一哨人马,皇爷、皇爷也不至于落到上煤山投缳自尽的境地呀……”

    孟远哼一声,忽然将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悉数凝注到王承恩身上,一字一顿道:

    “老王,你是如今大明仅此一位的金不换忠臣,倘若我需要你去做一件十分重要,但却会时刻性命不保的大事,你可愿意?”

    王承恩一愣,下意识地脱口就道:

    “俺走了,那咱家皇爷怎么办?”

    不过,话刚说完,他马上意识到,立刻改口道:

    “瞧俺这话说的,有将军在,比俺在不知强过多少倍!”

    “将军直管吩咐吧,管它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让皇爷活着,大明永续,咱家但凭将军驱驰……”

    孟远点点头,马上一脸肃穆道:

    “事情很简单,但这时候的确是要泼出命去才做得到。”

    “老王,你统领京营多年,神机营更是亲自执掌不在话下,肯定总有一些亲信心腹。我要你趁乱出去,到城里各家各户去找一些你认为最忠心踏实的,最好是出身贫寒之家的火器手,然后将他们带过来!”

第22章、我的坦克我的胆

    煤山脚下,茂密的皇家园林假山与灌木丛中,59式坦克威武而又不乏狰狞的钢铁轮廓,掩隐其间。不远处,则是相邻的一辆猛士装运兵车,静悄悄地停靠在坦克一侧。

    远远望去,仅仅一眼,几乎所有人都是汗毛林立,身不由己地顿住身形,尽管有了孟渔提醒在前,但还是有不少人惊吓地软倒在地。

    “天爷爷,那是什么呀?”

    “从前我常常到此侍弄园林,可从未见过此物啊……”

    而王承恩打的预防针最多,但真正走到了跟前,还是忍不住双膝发软,浑身哆嗦,硬是不敢再往前半步,掩面侧着身子叫唤道:

    “将、将军,咱、咱家还是不瞧了,记、记住样子,到时自会带着火器营的兄弟们前去北城郊外会合便是……”

    原来,在王承恩答应去找一些神机营亲信心腹后,孟远便也交给了他一部对讲机,并手把手教会了他后,又与他约定了会合地,这才将所有人带到了这里——

    一个钟头前,他好不容易从子虚乌有般的随身军火库里,将这两个威风凛凛的大家伙弄出来,并特意选定在煤山脚下的园林之间。

    在这里,他将带着崇祯皇帝和他的一大家子,能隐蔽多久就隐蔽多久,直到被前来接管皇宫的大顺军发现,或者王承恩顺利地从各家各户发来消息为止。

    但归根结底只有一点,那就是必须要为王承恩争取时间,然后算好时间从这里开始冲阵便是。

    看到王承恩只看了一眼坦克,便打死也再不多看一眼,孟远只好作罢,只能再次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老王,这样子你真的看清楚了?”

    “记住,到时千万别把这神物当做了远处的屋子或者草垛什么的,更不要因为害怕而不敢过来。不然,到时要救你可就要费很多手脚了!”

    王承恩咧咧嘴,只好又草草地瞄了一眼,便落荒而逃,在崇祯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又哭着朝懿安皇后、周皇后拜了拜,随即掉头而去,仅仅三两下,就消失在远处。

    看来没有人比这忠仆更熟悉这皇宫里里外外的地形了,也没有人比他对大明更忠心耿耿的了……

    王承恩一走,孟远也跟着转身,望着躲在远处吓得战战兢兢的一大家子,开始凶神恶煞地赶鸭子上架道:

    “快快快,不想被贼寇捉了去当压寨夫人和下酒菜的,统统都给我上车去,上车,上车!”

    相比被捉去当压寨夫人和下酒菜,眼前这点恐惧,一下子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再说了,这是锦衣金甲将军的神物,听说只会吃别人而不吃自己人……

    随着第一个人闭着眼睛,像盲人摸象般地钻进去后,其余人等,也都跟着闭眼鱼贯而入。

    相比较而言,这里面居然是懿安皇后表现得相对最好。不仅最后一个上车,还是第一个大着胆子,将战车囫囵个地盯着完整看了一遍。

    等到孟远开始在外面锁闭防弹车门时,这懿安皇后居然还将手在门框上摩挲了一番,突然凝眸望着他说了一句:

    “将军,这天降神物,真的连红衣大炮也轰不开么?”

    孟远扶着车门,看了她一眼道:

    “你是太后,即便是皇帝也要听你三分。只要你以身作则,凡事都照我说的去做,比什么天降神物都管用!”

    懿安皇后脸一红,想着方才乱哄哄的场面,随即认真点头道:

    “将军放心,本宫、哦不,妾、妾身懂了,以后我会对他们严加管束,将军也请保重。”

    孟远这才点点头,砰地一声合上沉重的防弹门,认真检查了一遍锁闭状态,这才拍拍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围着坦克和战车,开始进行两车全车况对接,特别是对外部管线,都进行了再次捡拾和加固。

    坦克不用说,放在大明几乎是无敌存在。装甲运兵车相对要弱一些,但凭这个时代的火力,即便是红衣大炮照着轰击,只要不是停在原地不动,也依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现在最让孟远担心的,还是外挂在坦克两侧和屁股后面的三个副油箱。

    坦克的自重加上自备弹药及其本身内部构造的限制,其最大软肋就是在行驶里程上。

    老式坦克还好一点,因为没有太多额外加载,满载里程可达三百公里,战斗里程也能达到一百八十公里左右。

    孟远这一次,不仅是带着皇帝逃命,而且还是实实在在的冲阵战斗,所以毋庸置疑必须按全重战斗里程计算,也就是最多一次跑一百八十公里。

    这点里程,能逃到哪里呢?

    顶破天,也就是京城的郊外。

    但是别忘了,这个里程是直线距离。

    一旦战斗冲阵,那可就不知要迂回、蜿蜒甚至趴窝多少次了,所以这里程数必须又要减半计算。

    如此一来,孟远就不得不被迫考虑加挂副油箱,甚至多多益善。

    但副油箱对箭矢、甚至火铳没问题,对红衣大炮,可就没有什么抵抗力了。一旦挨上一炮,那玩笑可大了!

    但是,副油箱又绝对不能不带!

    所以,孟远煞费苦心,搜肠刮肚,最后总算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在外挂上,再加挂一层防火帆布,将三个副油箱全部包裹进去,如此即便是有人天才地想起了火攻也不怕了。

    最后,再铺上一层薄钢板,理论上差不多已经可以确保无虞了。

    毕竟,看到这样一种闻所未闻的钢铁怪兽和庞然大物,别说有胆子往上冲,即便是看一眼也会两腿发软,到时还有几个敢死之人往前凑呢?

    别忘了,一百年后,当慈禧从西洋弄了第一辆汽车,当近代的工业先驱们弄回来第一辆火车,那一次不都是将国人吓了一个魂飞魄散,好长时间方才接受了它们吗?

    而现在还是大明,就更不消说了吧……

    孟远做完这一切,又一口气砍来各种枯枝败叶,进行了一番伪装后,走到远处看了看,方才满意地停下手,找了个树荫,眯眼眺望着渐渐平息了战火下来的京城,长长出了一口气。

第23章、老王会对讲了(求票啊)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孟渔眯眼看了一会儿此刻处在烽烟四起的京城,同时也趁着找到并成功救活了崇祯皇帝这个空隙,稍稍思考了一下后面的行动。

    突然,刚刚在走下煤山的路上,与王承恩之间只说了一半而未完的那场对话,忽然莫名其妙的又浮现了出来。

    而这一出现,孟远立刻就感觉像一个旁观者意识到了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

    哪里不对呢?

    孟远虎地站起身,像老僧入定似的盯在一处,忽然敲了敲脑袋:

    哪里不对,当然要从自己为何要找王承恩谈这场话找起啊!

    嗯,我为什么突然要跟他谈话呢?

    最重要的大明军事力量之一——京营,尤其是拥有这个时代最先进,也最完备的神机营,说过了,而且现在王王承恩也正在按照自己的预定思路,在紧张而搏命地执行中。

    接着谈到的,就是大明军事力量另一个最重要的部分——关宁铁骑——

    等等,关宁铁骑,吴三桂?

    孟远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地一声,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吴三桂和他的关宁铁骑,以及吴三桂的老爹吴襄,才是自己突然要问王承恩真正的源头!

    而且,这个关键时代节点上的吴三桂,也是两个王朝-兴-亡-交替的关键节点人物!

    本末倒置,本末倒置啊,可笑自己,还在这里为眼前这一点成就沾沾自喜……

    孟远满脸涨红,一把拽出对讲机,便对着它嘶吼了起来:

    “老王,老王,能听见吗?”

    嘶嘶啦啦的电流混音中,半晌都没有任何回应。

    孟远有些急了,摸出高倍望远镜,爬上一棵大树,对着皇宫四周的北-京-城看起来。

    吴襄,吴襄的提督府,会在哪里呢?

    要知道,现在每一分每一秒,李自成就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猛然一拍脑门——

    不仅会马上想到吴三桂这个关宁铁骑当前之主,第一反应必将施以绥靖手腕去笼络他。唯一跟自己不能比的,就是李自成还根本意识不到吴三桂重要程度,将远高于他所意识到的重要程度。

    而且,自以为夺取了京畿重地便夺取了江山的李自成,这时候竟然早早地就让自己进入到了三宫六院、万千粉黛的皇帝角色中,而作死地硬是撞开了吴襄的深宅大院,将那个名满天下的一笑倾人国的陈圆圆占为己有。

    所以,他这个流寇,即使是最成功的流寇,又焉能不败?

    而现在,为了以后自己能在这大明少花点力气,必须要抢时间与李自成赛跑,赶在他之前去找到陈圆圆!

    孟远心里一急,急忙又抱着对讲机喊了起来:

    “老王,老王,你他娘的听到了吗?”

    半晌,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孟远气急败坏放下对讲机,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个蠢货老王,对你自家皇帝你怎么身手敏捷心灵通窍,奶奶的,对老子却这样,老子不是手把手教你用了吗?”

    突然,对讲机撕拉一声,王承恩特有的尖细嗓子从里面冒了出来:

    “将、将军,将军,您是在跟咱家讲话么?”

    “哎呀呀,这、这神物,简直是、简直是——”

    孟远一激灵,顿时惊喜道:

    “老王,老王,太好了,你他娘的终于会用这东西了……”

    话音未落,对讲机忽然又是一阵噼噼啪啪的乱音。

    紧接着,便又无声无息了。

    他奶奶的——

    这一次,孟远没有再暴跳如雷。

    因为他很清楚,骂了也白骂,反正王承恩在那边什么也听不到。

    而且,对于一个跨越了数百年代差的工具,王承恩一个大明土著能到这种程度,已属不易了。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对他的夸奖,过了一会儿,王承恩的声音,忽然又从对讲机里面,像咬到了自己舌头似的呜里哇啦啦传了过来:

    “将军,将军,托您的福,咱家刚出安定门,正好在安定门外有一个火器营的伙计,居然自己看到了我主动从门里跑了出来。”

    “嘻嘻嘻,咱家对他一说,他立马就回屋去收拾家伙去了。咱家当年赏了他娘二十两银子,没想到这时候倒起了作用——”

    孟远十分高兴,夸奖了他一句,唯恐又掉线,赶紧直奔主题道:

    “老王,事情解决,废话少说。刚刚在煤山下来时跟你说的话,忘了一件极其重要之事,现在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了,先听我讲——”

    “吴襄,就是曾经提督京营的那个吴襄,他住在何处?”

    吴襄?

    王承恩在那边明显惊愕了一下,良久才道:

    “吴襄么,那个老滑头,仗着自己儿子现在都敢拿捏咱家皇爷,将、将军问他作甚?”

    孟远急了,脱口骂道:

    “他娘的你怎么这么多话,直接说他在何处!”

    王承恩哼哼唧唧道:

    “哎呀,那个老东西的宅子,可远着哩,从皇宫那边算起,得走大半个京城才行。将、将军,咱们怎么突然要说他呢?”

    孟远万万没想到,当面还不觉得,离开了才知道,王承恩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碎嘴。

    不过,这是不是太监的职业病呢?

    孟远火冒三丈,急得跳脚,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良久,他才耐着性子找到他的七寸道:

    “老王,你听着,此事非是我急,而是你家皇帝急——他娘的,这什么事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听着——”

    “现在你别管那么多,只要记住一点,吴襄很重要,他的儿子乃至他们一家子,对你家皇帝十分重要。现在,咱们必须要抢在李自成之前,将吴襄弄到手,懂吗?”

    一听是为自家皇帝,王承恩顿时就感觉眼明心亮起来,马上说道:

    “将军,您的意思,是说现在就教咱家马上改变线路,不去找火器营的兄弟们了,即刻转去找那吴襄老儿?”

    对,孟远沉吟了一下,飞快地在自己心里脑补了一番,一下子进入到了自己最擅长的状态里,迅速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针对王承恩秉性特点和行事方式的新的路线图,口中斩钉截铁道:

    “老王,其实这两件事并不矛盾,只是前一件事已经让位给第二件事。”

    “所以,你不是说去吴襄的宅子要穿过大半个京-城吗?正好,你就索性顺着去找吴襄的路线,只在沿途的路线上顺带着也能找不少火器营的兄弟。”

    “我相信,既然大半个京-城,你这一路走下去,就算不去专门挨家挨户找,也足以搂草打兔子扒拉到不少人!”

    “再说了,老子又不要成千上万的人,目前最多百八十个就够了。即便是以后,老子走的也是精兵路线……”

    王承恩听着,忽然在那边莫名叹了口气道:

    “将、将军,大明能突然、突然冒出你这样一位锦衣金甲的神人来,真大明之幸,皇爷之幸也!”

第24章、一人分一个

    费了半天口舌,王承恩总算心领神会地改道去找吴襄去了。

    不过,临走时他还是突然又智商不在线地嘀咕了一句:

    “将军,既然吴襄那老东西如此要紧,将军何不亲自赶来才更安心一些?”

    孟远瞅了一眼伪装下的坦克和装甲运兵车,叹道:

    “老王,你若是想让你家皇帝死得更快一些,现在老子就可以甩手不管亲自去找吴襄!”

    啪地一声响动,从对讲机里面传出,让孟远不禁一愣:

    “老王,你在干什么,抽自己耳光吗?”

    正说着,对讲机忽然又变哑巴了,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摇摇头,孟远这才感到一种大事已定,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做事在人成事在天,耐心等待时机随机而动了。

    但真正的放松下来,孟远还是觉得自己有种莫名不踏实之感,想了想,于是回到伪装处,跳上坦克,一把扯下顶部高射机枪的枪衣,露出它特有的乌黑油亮的枪体,将它握在手中转动了一番,这才惬意地啧啧嘴,索性像抱情人般地抱住它,然后转过枪管,将瞄准镜对准了皇宫方向。

    如果照历史发展轨迹,攻入京城后的李自成,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要来皇宫先溜一圈。

    他奶奶的,无毒不丈夫。

    若是能在瞄准镜里面看见他,索性打-上-一-炮,将这个不成器的流寇头子直接轰成渣渣算了!

    现在局势的发展,连李自成自己都没有想到,从最后一次蛰伏,然后联合张献忠、曹操罗汝才重新起兵,自郧阳府秦巴腹地十万大山开始,竟然一路所向披靡直接就打进了狗皇帝的皇宫里!

    而更是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时候的明军,简直弱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就像沿途那些庄户人家风化的篱笆墙,轻轻吹口气,就碎了!

    哈哈,远的不说,就独独单从横渡黄河开始说起,这大明狗皇帝崇祯十七年的二月初二,瞧瞧老子几十天时间的辉煌战绩——

    三天之内渡黄河,克汾州、阳城、蒲州。

    到了二月初五,再克太-原,直接拿下晋王朱审烜。

    二月十三日,又下潞安,帐下又多了一个大明皇族沈王朱迥洪。

    二月十九日,轻取彰德府,这次直接干掉了不听话的赵王朱常?,并对其满门采取了杀鸡儆猴的灭门,征集钱粮无数。

    二月三十日,兵临重镇怀庆,哈哈,吓得郑王朱翊铎望风而逃,不知所踪。

    三月三日,终于打了一场还说得过去的硬仗。血战宁武关,最后才砍下了大明悍将周遇吉的人头。身为山西总兵,这个人对大明忠心耿耿,倒也教人敬佩,可惜了他的一身本事和忠心。

    相比周遇吉,与之犄角相望的姜瓖献,简直就是一个狗不如的软骨头,直接打开大同城门请降,也让老子对大明皇族的账簿上,再填上一个代王朱传?。这老儿要钱不要命,直娘贼,杀无赦!

    京畿重地门户,大同重镇洞开,接下来,就更是顺风顺水。

    三月十五日,大军抵达居庸关,监军太监杜之秩、总兵唐通不战而降,连大学士李建泰这样的一个真正大明士子都跟着跑来了,他娘的好生无趣。

    三月十六日,我大顺军整军过昌平,抵沙河。只是老子颇有些奇怪,这仗越打越顺了,为何沿路的百姓,却再也见不到从前那种唱着“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歌子,沿途欢迎,走时相送的盛况了呢?

    嗯,看来牛金星还有刘宗敏、李自敬他们说的“制将军有谋反之心”,以及宋献策篡改“十八子”歌谣谋逆之举,果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啊!

    这两个反贼,得抓紧收拾他们了!

    三月十七日,全军终于汇聚北-京-城下,开始全力攻城。此役,什么长火铳,洋红夷大炮,所有家底,老子统统拿将出来,准备杀他一个十天半月的。

    谁知,十八日,仅仅一天,刘宗敏、高一功、李过、李来亨他们便一个个攻城而入,什么彰义门、齐化门,全都他娘的形同虚设不堪一击。

    三月十九日,宫中仅次于秉笔太监王承恩的大太监王德化自从皇宫而出,拿着“皇帝投缳自尽”消息当投名状。

    可惜了老子还一直在想,捉到了狗皇帝,老子是好生羞辱他一番,索性饶他一命留着观瞻呢,还是直接游街示众,以谢天下?谁知,他娘的竟然真的自己死了……

    十九日、哦不,现在已经十九午时,老子从一名驿卒到一个流寇,今日,此时此刻,竟然真的一脚踏在了皇宫中!

    李自成被众多将领、侍卫和亲兵簇拥着,站在红-墙之外,并未马上直入皇宫,而是神情复杂、两眼阴沉地将整个皇宫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方才若有所思地鼻子一哼,看也不看地对王德化道:

    “狗奴才,皇帝登基,第一天进入皇宫,有什么章程和讲究?”

    王德化一怔,立马便猜到了李自成的那点心思,赶紧奴颜卑恭跑过来,指着皇宫深处道:

    “回闯王话,若是新皇帝登基之日,大典之后,在文武百官山呼万岁中,当从德胜门入,经承天门步入内殿,最后即告龙坐紫禁城!”

    众将闻言,顿时相视而笑,尤其是巴巴地非要从自己的军中赶过来的郝摇旗,更是咋咋呼呼喊了出来:

    “闯王,俺从追随闯字大旗以来,多少年了,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刻?哈哈哈,不如我等便在这里山呼万岁,闯王自去入皇宫,坐龙椅便是!”

    李自成故作恼怒地瞪了一眼郝摇旗,眼神随即在牛金星脸上一掠而过。

    牛金星会意,马上凑过来一阵耳语。

    李自成听完,点点头,扭头看向望着他笑而不语的众将,一本正经道:

    “皇帝的龙椅岂是儿戏,哼哼,大家伙儿不要聒噪,好事不在忙,且先真正平定了京师再说!”

    众将齐声应和一声,却又马上纷纷大呼小叫起来:

    “闯王,皇位之事可以等等,但这狗皇帝温柔乡里的美娇娘,可是三千粉黛哩!”

    “就是、就是,最好的俺们不敢想,也不去想,但稍次一些的,是不是马上给咱们一人分一个?”

第25章、鸡犬升天

    这时,李自成终于斜睨了一眼王德化,居高临下道:

    “除了狗皇帝自尽前杀的嫔妃,现在宫里还有没有逃走和活着的宫女嫔妃,你心里可有个数?”

    王德化早有准备,谄媚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名册道:

    “闯王爷,当下这宫里所有的宫女嫔妃,全都在这上头了。”

    李自成抓过名册,低头扫了两眼,忽然不耐烦地将它扔给身旁的张鼐,扭头看了一眼众将,口中下令道:

    “现在到处都乱哄哄的,大家都不要全部进去了,我叫到名字的跟着进去瞧瞧,稍后会给一个章程——”

    说着,他很用心点了在场的刘宗敏、高一功等少数几个心腹,跟着便转头瞪着张鼐道:

    “马上将你的孩儿军全部从城里各处调过来,皇宫这边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你马上接手跟牛军师交割一下,你的孩儿军和我的大营亲兵队,都由你节制。这里再不准有任何人来此窥视和肆意妄为!”

    牛金星一愣,急忙应声道:

    “闯王圣明,卑职即刻撤出将防区转交张鼐小将军。”

    张鼐一笑,盯着牛金星别有深意地瞅着,随后没大没小地在他肩上拍了拍。

    李自成哼一声,随即翻身下马。

    王德化见状,慌忙跑到前面几步远处,躬身示意道:

    “闯王爷,这里便是德胜门,还请闯王爷从这里进去,再经承天门,过问政殿,步入内殿,再过天子便殿,看过龙椅,就可以随意再去四处走走瞧瞧了。”

    “其他人,则须得从偏殿行进,一路跟随,不得僭越。”

    亲兵头子李二虎一听急了,张嘴骂道:

    “混账狗奴才,照你这样走法,我等侍卫、亲兵岂不是要与闯王分开!你他娘的什么居心,找死吧?”

    王德化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倒在地哭道:

    “闯王爷,天子章程就是这般,奴才只是照章搬来,哪敢有什么异心,还请闯王爷明鉴!”

    李自成盯着他,想了想,于是对李二虎挥手道:

    “无妨,这里除了太监便是宫女,没人敢自己想着送死,你们远远跟着机灵点儿便是了。”

    李过一听,忽然命亲兵取来的他的三石大弓,遥望着李自成道:

    “闯王,这皇宫早看晚看没啥两样,这次我哪里也不瞧了,就盯着你便是。”

    李自成一怔,随即看看他,嘴里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你这是想另外找一天,独自来皇宫走马观花呀?也罢,以后就准许你一人,专门再进宫来走一圈瞧瞧便是了。”

    李自成虽然流寇成性,但对自己帐下心腹大将,倒也向来不吝啬。

    很快,李自成就在王德化殷勤的引导之下,将皇宫的主要殿堂,草草地走了一遍。

    紧接着,他便将一双期待的目光,转向紧邻的后宫,第一次对王德化露出一丝笑意,脸上莫名泛出红光道:

    “狗奴才,那里便是后宫了吧?”

    王德化急忙谄媚地应道:

    “闯王爷果然法眼如焗,这后面所有的院子,都是后宫了。”

    李自成顿时心里一荡,做驿卒时所有的想象,一下子全都如梦一场地涌了上来。

    娘的,没想到老子这泼了命一场,不仅把天都捅破了,还真的将这梦里想过的事情,全都成了真……

    李自成暗自掐了掐自己,脸上却是一副正人君子道:

    “前面引路,进去瞧瞧,还有多少命苦的女子!”

    走了一圈下来,李自成越走越郁闷,最后彻底脸黑下来,停下步子,扫视着到处都是狼藉一片的后宫庭院,突然张嘴骂道:

    “狗奴才,这便是你管理的后宫?见了老子,一个个浑身哆嗦,头也不敢抬一下,是俊是丑都不敢让人瞧!”

    “还有,皇后、贵妃说是跟着投缳自尽了,可人呢?”

    “都说三千粉黛,这他娘的哪里有三千粉黛,百十号人顶破天了,还他娘的连一个像样的嫔妃都没有——”

    说着,李自成忽然怒不可遏,上前一脚,将王德化踹翻在地。

    王德化猝不及防,加上李自成又是行伍之人,眼见这后宫已经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哪里有半点他心目中曾经花团锦簇的美好样子,失望之极,脚下自然也毫不留情。

    只一脚,便将王德化直接踹晕过去。

    哼,李自成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随即拔腿便走。

    李二虎跟上来,在王德化身上蹬了蹬,问道:

    “闯王,这大太监看着就教人厌烦,还留他不留?”

    李自成正在怒火中烧,头也不回,只是嘴里不置可否地哼了哼。

    李二虎见状,马上呛啷一声,抽出腰间朴刀,咧嘴一笑,刀锋就在王德化的脖子上试了试。

    啊——

    跪了一地的宫女,顿时吓得乱成了一锅粥,加上这三天里没吃没喝,更不敢睡一个囫囵觉,竟一个个两眼翻白,吓晕在地。

    “哈哈哈……这些小娘子……倒下去了……才有些味道……”

    李二虎狞笑一声,眼里盯着四周玉体横陈的小宫女们,手底下缓缓抬起朴刀,将它高举过头——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娇小的身子,忽然睁开眼,颤抖着声音不顾一切地哭喊一声:

    “不要,不要杀他!”

    李自成终于在这死气沉沉的后宫,听见了一声他梦想中的宫闱之声,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连忙出声喝止住李二虎的杀戮,漫步走到那个娇小的身子面前,低头打量了一眼,不觉就是眼前一亮:

    这个小娘子,好生俊俏啊!

    而且,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米脂婆姨的那种模样。

    心动之下,李自成探出手,一下子就将这个小宫女的俊脸抓在手上,迫使她抬头,然后上上下下端详了好一番,嘴角荡出一声笑意道: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

    小宫女哪敢与李自成对视,脑袋却被人家捏在手里动也不能动,只好躲闪着目光,浑身颤抖道:

    “奴婢、奴婢窦美仪,乃襄阳府人氏,还请、还请将、将军手下留情,不要杀、杀——”

    说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又斜向横尸在地般的王德化身上。

    襄阳府人?

    李自成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高兴起来:

    “想我闯王高举义旗,起起伏伏,大多都是在郧阳府秦巴山麓之间来来回回奔命,襄阳府倒也是我常去之地,也算缘分!”

    说着,他扭头也扫了一眼王德化,嘴里奇道:

    “你不怕死么,拼了命的也要救他?”

第26章、表错了情的李岩公子

    “将、将军是、是闯王?”

    窦美仪顿时吓了一跳,眼泪跟着流出来,直看得李自成一阵心摇神曳,嘴里哈哈大笑,手指用力在她脸上捏了捏道:

    “敢在我面前救人,有胆子,我喜欢。哈哈哈,以后你就跟着我随军吧,今晚就过来侍寝!”

    说着,李自成手一松,窦美仪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放了他,现在跟我去找那狗皇帝,直娘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谁说老子都不信!”

    盯着玉体横陈的窦美仪又看了一眼,李自成命李二虎放开王德化,这才带着一众侍卫、亲兵向外走去。

    谁知,李自成刚一来到皇宫门外,就看见张鼐死死盯着一个人,两人正手握刀剑斗鸡般对峙着。

    近前一看,却是李岩,顿时脸色一黑。

    李岩一看李自成从宫中,一步一回头地走出来,面上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隔着张鼐,规规矩矩地执军中之仪拜道:

    “闯王,岩有大事要报!”

    李自成现在的心思,整个都还在那楚楚可怜的窦美仪身上。一时间,哪里有心事想别的事情?

    原来,这李自成也并非是什么好色之徒,若是与自己都不知道帐下弄了多少小娇娘的“广美姬”的张献忠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苦行僧。

    而且,说起来他甚至还是一个婚姻的受害者。

    他的第一个妻子,名叫韩金儿,貌美如花,却-淫-荡-成-性,跟了好几个男人之后,终于被李自成娶到手。

    谁知没多久,她就与当地的富绅盖虎勾搭上了。

    那时经常要四处送信的驿卒李自成,有一天终于发现自己戴了绿帽子后,毫不犹豫地便拿刀砍人,结果血溅当场最后当然只能跑路。

    第二个妻子,名叫邢夫人,倒是聪明能干,也与李自成过了几年恩爱日子。谁知,最后还是与人勾搭上了,而且还是属于兔子吃窝边草的那种,直接将李自成帐下大将高杰给征服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李自成跑路,而是那一对奸夫**跑路,而且是直接跑到了敌人那边——洪承畴帐下悍将贺人龙麾下。

    最后一个妻子,名叫高桂英,倒是与李自成一直戎马生涯过到了现在,而且似乎很守妇道,算是终结了李自成“娶妻便要戴绿帽子”的魔咒。

    只是还是有些存疑的是,李自成在山海关大败后,一路逃往他自以为福地的秦巴山时,最终还是在抵达襄阳府之前的九宫山上阴沟里翻了大船,被几个小地主给干掉了。

    而跟随他逃命的,除了前面的窦美仪之外,并没有这个正妻高氏。

    所以,吃尽了婚姻苦头的李自成,眼下好不容易自己遇见一个动心的女子,而且还是年少时常常做梦的宫闱中的小娇娘,正春心荡漾中,李岩突然跑出来,这李自成脸色的难看,自不待言。

    因为,自从对明军越打越顺后,李岩就成了他心中的一个梦魇——

    他要么不出现,一出现,不是各种麻烦,就是各种聒噪,整日像一只苍蝇那样,在他的耳边嗡嗡嗡,不是谴责大顺军现在到处杀戮、屠城和劫掠,便是数落他身为闯王的种种纵容与无视……

    娘的,此一时彼一时,他李岩还当自己是老子必须得礼遇你时的李岩吗?

    再说了,我大顺军兵强马壮,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大顺军了!

    而且,现在到处都风闻他要篡逆的传言,加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宋献策私改“十八子”歌谣的事情,他李岩自己都没感觉吗……

    李自成脸色阴森,盯着李岩,半晌方才不动声色道:

    “制将军不在自己防区守着,巴巴地跑过来,必是又有什么要事了?何事,说吧。”

    李岩何等机敏之人,哪里听不出李自成口中的不善,但还是叹息一声道:

    “闯王,腾入田苗者斩之,闯王这道军令,言犹在耳。如今大军破城,人心激荡,些许劫掠破坏军纪者,尚在情理之中。”

    “但这里是京城,比不得他处。闯王,这才破城大半日,城里已经出现了完全失控大肆破门奸淫掳掠的苗头。倘若再不出告示训令,大事休矣!”

    望着气急败坏的李岩,李自成恍惚了一下,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加上他心中其实一直还保持着对关外多尔衮、吴三桂这两大强敌,至今都尚未正式交手的警醒,于是马上收摄心神道:

    “我知道了,你速回自己的防区,我这就到各军巡查一遍,看看再说。”

    看看再说?

    李岩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双眉倒竖,嘴里完全失去了耐心,没好气道:

    “闯王,你很清楚,历朝历代有多少功败垂成的大业,都是毁在看似已经大获全胜的这种时候。”

    “岩,还是要犯言直谏,还请闯王再斟酌一下我之前在军政大会上的提议,考虑到我军速胜和京畿重地两大因素,闯王应当速速着手铺排以下三件大事——”

    “其一,立刻颁布专门针对京畿重地特别是京师之内的训令,对三军约法三章,尤其是要对随意破门奸淫掳掠之事采取杀无赦的铁腕手段。”

    “其二,除留下必要的军事要塞和关隘门洞防守力量,其余大军各部,应当立即有秩序地退出京城,同时将皇宫列为禁区严加保护。”

    “其三,放出多尔衮信使,以闯王亲笔信回复,可以商讨与之结盟事宜,令其不敢轻易出关与我撕破脸面同时,立刻封锁吴襄提督府,不得跑出一人,然后以大军压境和使者并进方式,令吴三桂及其关宁铁骑速速进降!”

    李岩一口气说完,却见李自成不仅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而且脸上完全就是一副轻视的神态,不由得长叹一声,闭上了嘴巴。

    看到李岩终于停止了滔滔不绝,李自成这才瞥了一眼,手里把玩着他掌中的马鞭,玩味道:

    “制将军说完了?”

    李岩叹口气,低头道:

    “说完了,还请闯王速速决断。”

    哼,李自成忽然爆发了,一鞭子挥出去,顿时将皇宫外一棵桂花树抽下一整棵树枝,青筋毕露道:

    “亏你还是闯王大旗之下的制将军,竟然敢说出与鞑子媾和的话来。”

    “哼,若非看在你从前的功劳上,现在就砍了你项上人头!”

第27章、这是什么,铁甲兽?

    被李自成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就差将手中鞭子呼扇到他脸上的李岩,脸色铁青,转身而出。

    等在数百米之外的红娘子迎上来,一看他的脸色,不由得就是一叹:

    “公子,我早就说了,此时的闯王已非彼时的闯王,此时的闯旗也已非彼时的闯旗,更遑论这时的大顺军各部!”

    说着,她看了看四周,忽然低声央求道:

    “公子,你还是听我一次可好?我们不求闻达,但求无愧,如今大势已定,你我索性挂了官印,扔掉这手中刀兵,两人携手归隐江湖,再也不管这人间之事……”

    话音未落,李岩便红了眼睛,瞪眼道:

    “娘子怎么又说这话?你好生瞧瞧,现在的大顺军各部,与关外鞑子和从前的官兵,又有什么两样!”

    “你、你不要再说了,我是答应过你,将来与你一同携手归隐江湖,但绝非是现在——”

    正说着,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天地之间,就像晴天霹雳一般,响起一阵阵轰隆隆的打雷声。

    两人相顾骇然对视一眼,急忙抬头看了看天空。

    万里无云,哪里有半点阴天的景象?

    定定神,脚下就感觉忽然像有万马奔腾,整个大地似乎都跟着抖动起来,而且刹那间有站立不稳之感。

    李岩慌忙伸手扶住红娘子,张嘴对四周的亲兵喊道:

    “快,到四周瞧瞧,到底出了什么怪事!”

    话音未落,就从轰隆隆的声音响处,亡命地潮水一般退过来一个又一个的大顺军,丢盔弃甲,惊恐万状,连哭带喊地大叫不止:

    “老天爷爷发怒了,突然降下来铁甲怪兽,呜呜呜,要吃人了!”

    “不,土地爷,是土地爷,那东西好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像地龙一般轰轰隆隆直叫唤,好像还会冒烟……”

    李岩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炸了营的大顺军裹挟着,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尽管这样,他还是奋力挣扎着,拼命抓住手中的红娘子,在几个悍不畏死的亲兵拼力撕扯下,终于在这股四散逃窜的洪流中,找到了一处空隙,钻出人流,闪避在几棵大树之间,才算惊魂初定。

    刚刚喘息了一口气,李岩立刻就担心起来:

    “坏了,我们退出来了,可闯王还在皇宫里面?”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拔腿道:

    “不行,我们连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被炸营军士裹挟到此,若不赶紧去看个清楚,岂能对得起闯王?”

    “而且,万一真有什么怪事发生,闯王哪怕出半点岔子,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快走,快走,随我回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红娘子一个女流之身,哪里拧得过李岩,只好叹息一声,拼死跟着他逆流而上,顺着来路又向里摸去。

    不过,走了一截,那奇怪的轰隆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李岩拼命又赶了一程,抬头一看,才知道这奇怪的轰隆声哪里是消失了,而是转了个方向,真的朝着皇宫外最大的承天门,冒着一股股喷吐的黑烟,轰轰隆隆地一路而去。

    承天门外,正是李岩与李自成分开之处。

    李岩楞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四周,正好发现几个零星退过来的逃兵,其中一人还骑着大马,急忙对亲兵一指道:

    “快,拦下他,将马取来!”

    谁知,骑马逃兵竟然是一个参将,李岩过来见闯王又没有打任何旗号,而且慌慌张张哪里会去认人,面对亲兵,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找死,连敏将军的人都敢抢?”

    一听是刘宗敏的人,即便是李岩的亲兵,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李岩大怒,上前戟指骂道:

    “既然是权将军的兵,为何还这般窜逃,不知闯王就在承天门那边吗?”

    “赶紧下马,现在你这匹马被我征用了!”

    被李岩气势所慑,参将斜睨道:

    “你、你是谁?”

    李岩懒得再与他废话,直接一把将他拉下马来,翻身坐上去,这才横眉冷对道:

    “我是制将军李岩,现在我命令你,赶紧收拢你的兵,往承天门驰援!”

    李岩?

    参将不由得脖子一缩,不敢再对视,只在嘴里嘀咕道:

    “承天门,承天门那边,人早就跑光了,只有一个吐着黑烟隆隆作响的铁甲怪兽,将、将军此时上去,不、不是送死么?”

    其实,李自成骂走李岩之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得要亲自去察看一番才放心。

    于是,穿过承天门,便向整个皇宫之外走去。

    只是这一走,却正好与收到了王承恩消息的孟远,撞了一个正着。

    “将、将军,咱家运气好,照将军说的一路赶过去,不仅沿途收罗到不少火器营故交,而且还真就一下子将那吴襄老儿给堵在了窝里……”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断断续续折腾了好几遍,孟远才算连猜带蒙全部搞清楚。

    但这已经足够了,而且老王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老天照顾。

    当即,孟远便迅速打开装甲运兵车,将王承恩点名熟悉提督府的小太监直接提溜了出来,然后启动坦克,牵引着后面的战车,开始了轰轰隆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征途。

    在冲破伪装的第一时间,早就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顺军,立刻就发现了这个怪物。

    只是,面对怪头怪脑张牙舞爪地伸着一个又黑又粗炮筒的坦克,闻声而来察看情况的大顺军,没有一个不当场吓得屁滚尿流,眨眼间便一哄而散。

    同样吓得屁滚尿流的,当然还有被抓出来塞在坦克里的那个小太监。

    尽管有孟远一再打预防针,这小太监在坦克轰隆隆启动的瞬间,还是尿了裤子。

    好在孟远才刚刚发动,人还高坐在炮塔之上,一边开动一段路,一边上去拿着望远镜四处瞭望路况和正确的前进方向。

    直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传来,他才皱了皱眉头:

    像他这样爬上爬下的,坦克本来行驶速度就慢,他娘的什么时候才能跑出北-京-城?

    看来,组建和训练自己的队伍,迫在眉睫了啊!

    而且现在就得赶鸭子上架,说什么也得让这个指路的小太监,临时充当一次观察手才行……

    不过眼下肯定来不及了,因为他忽然看到,在潮水般退去的溃兵洪流中,一面写着大大的“张”字大旗,突然逆流而上,悍不畏死地在一个小将手中,高高举着,嗷嗷叫着直向自己冲了过来。

    孟远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笑了:

    张?

    莫非是李自成帐下那个有名的小将张鼐?

    呵呵,看来大明土著,也不全都是见了怪事一窝蜂怕死的人嘛!

第28章、大明版唐吉可德

    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亲自手持大旗的张鼐,纵马跃到数百米开外,猛然勒马急停,手中大旗迎风一扬,在他身后,瞬间钻出一队又一队的弓箭手阵,在他的召唤之下,从第一排开始,此起彼伏地将一支支羽箭,嗖嗖嗖地化作一阵阵箭雨,攒射而来。

    好家伙,数不胜数的箭雨,从孟远的角度看去,密密麻麻的,居然也让明亮的天空瞬间为之一暗。

    扑面而来的那一支支呼啸有声的箭簇,更是让人下意识地头皮一阵阵本能发紧。

    ——原来在密集阵般的箭雨之下,这种迎面而来的阵势,不仅蔚为壮观,而且也还是很能唬人的!

    唬人,孟远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居然面对这个时代最有效的杀伤武器,会用上这样一个充满了蔑视的词语。

    不错,是蔑视,而且还是赤-裸-裸-的!

    因为,视觉冲击是足够视觉冲击的了,但对于武装到牙齿的孟远,而且还是整个人都处在坦克里面,面对这样的箭雨,除了蔑视甚至好笑之外,还能有什么更贴切的词呢?

    嗖嗖嗖……

    无数箭矢如雨注一般,准确攒射在了坦克身上。

    然而很快,这种气势如虹的攻击,立刻就变成了叮叮当当的交响乐,并在这种叮当有声的撞击中,在坦克四周迅速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箭矢堆,宛若一个巨大的刺猬横亘在大地之上。

    目瞪口呆中,所有的弓箭手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因为,不要张鼐下令,他们已经无箭可射了。

    按道理,这时应该是弓箭手速退,扑刀手上前,长枪手压阵,重骑兵准备。

    然而,这一切惯常的阵法,似乎好像一切都用不上了?

    张鼐瞪着两眼,大脑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片空白。

    而这时,孟远狞笑了起来,身子一缩,便从炮塔上回到了驾驶位上,两脚一踏油门,五九式坦克沉重的身体就是猛地在地上一顿,紧接着又往前一窜,在一声低吼中开始轰隆隆地照着勘探好的路线,一路碾压而去。

    当然,不用碾压横推过去,在坦克犹如巨兽般哼哼着启动的那一瞬间,围在四周的所有大顺军,不管是刚才还奋勇攒射的弓箭手,还是蓄势待发的朴刀手,长枪阵,包括远远呆在后面准备时刻冲阵的骑兵,全都树倒猢狲散地一哄而散,一下子让张鼐形单影只地空了出来,像一只骑在马上的泥塑,愣愣地留在原地,就那样呆呆看着坦克隆隆驶来。

    潜望镜中,孟远也呆了,盯着横在必经之路上的张鼐,咬牙切齿道:

    “他奶奶的,你倒是跑哇,真当老子不敢碾压过去吗?”

    正嘀咕着,张鼐动了。

    然而,他却不是跑,而是突然血红着一双眼睛,双目怒瞪,一把扔掉手中大旗,呛啷一声抬起挂在马身上的弯月长刀,悍不畏死地扑将过来,照着坦克便是一刀恶狠狠地一刀砍下!

    找死——

    孟远心有不忍地摇了摇头,就见火光迸溅中,张鼐手中弯月长刀,毫无悬念地发出一声涩牙的剧烈撞击,随即一路脱手而去,直直飞向半空。

    紧接着,张鼐就是浑身一震,两个胳膊软软下垂,然后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妈的,见过不怕死的,就是没见过这么愚蠢到不要命的!

    孟远脑海中,忽然闪过从前曾经看到过的一本前苏联小说。

    上面说,当坦克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时,当时所有的士兵,也像此刻张鼐的样子,在所有的步兵都被残忍地碾压成战壕中的齑粉后,愤怒的枪骑兵们,就是这样群情激奋一拥而上,几十上百个骑兵围着一辆坦克,拿枪射,用刺刀砍。

    最后的结果呢?

    依然还是被毫不留情地全部给屠杀掉,以化作肉泥的悲壮,完成了人类史上第一次人与坦克之间的对话!

    现在,这个傻小子张鼐,也像如法炮制吗?

    孟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第一,张鼐不是外族,而且还很年轻,冲动,激情,有着汉家子弟的单纯与热血。

    第二,张鼐身为一队主将,他做到了自己,但是却没有一人追随,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来试图营救于他,孟远为他不值之下也很愤怒。

    第三,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在读到过的所有关于明末的作品中,张鼐是孟远唯一在心中对之又莫名天然好感的一个流寇。

    嗯,若非身在坦克之中,倘若面对面,孟远也许会将他直接俘虏过来。

    现在嘛,唉,还是让这个傻小子继续活着吧——

    想着,孟远缓缓转动了一下炮塔,轻轻一扫,将早已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张鼐,一把横推在地,然后再次突突突地在一阵阵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很快,他便在小太监的引导下,一路驶出承天门,与一群更大规模的大顺军迎面撞上。

    透过潜望镜,一面印着大大“闯”字的金色大旗,牢牢地吸引住了孟远目光。

    只看了两眼,孟远就得出一个结论:

    这对戒备森严的人马,大旗之下,李自成很可能就在其中。

    想着,孟远便推开潜望镜,踩下刹车,再次钻出了炮塔,抓起望远镜,开始四处扫描起来。

    当然,毫不意外的是,几乎所有见到坦克的大顺军,都是在第一时间一哄而散。

    不过,这也增加了孟远的辨识难度。

    看了一会儿,忽然从城中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牛角号声。

    紧接着,便有数声沉闷的炮响,回应着号音。远远的,无数的旌旗晃动,鼓声阵阵,鸣金声声,一时间像有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拨动了一下,将全城的大顺军,似乎一下子全部调动了起来……

    孟远知道,经过前期不可避免的慌乱之后,现在整个大顺军,终于反应了过来。

    而所以能如此迅速,甚至几乎倾巢而出,唯一解释,就是这里有他们绝不能失去的统帅人物李自成!

    也不知是不是要应证孟远的这个判断,很快,一支重兵集结了起来。

    孟远掉过镜头,定睛一看,顿时笑了:

    全部铠甲,并且还人人头盔,这是抢劫了大明武库吧?

    要知道,穷酸的流寇李自成,直到山海关与吴三桂进行大决战时,也没有这么阔气过!

第29章、三姓家奴骆养性

    不过再一看,孟远笑不出来了。

    这队武装到牙齿准备冲阵的重兵,居然是明军?

    李自成果然够狠,够流氓,连这样的人肉盾牌和炮灰都能这么快想出来,并马上用上!

    正看着,他发现又有几支部队在正面集结。

    转过镜头一看,却还是明军模样,只不过这一次换上来的不再是冲阵用的重兵方阵,而是——

    孟远放大倍数一看,顿时笑了:

    这支明军手上,每个人都将刀枪换成了钩镰枪、绊马索,以及那是什么——渔网?

    呵呵,看来每个时代都有有才之人啊!

    只是可惜,方向对了,但对象却找错了。

    这些傻子,真把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庞然大物的坦克,当成巨兽来捕获?

    孟渔好笑地摇摇头,直接将这支明军忽略过去,镜头越过他们,又向着下一支正在集结的方阵望去。

    刚看了一眼,孟远就笑不出来了,紧接着就是头皮一麻:

    火?

    他奶奶的,这支方阵,每个人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一边一个火油罐,一边一个正在点燃中的火绳!

    妈的,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些大明土著啊,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么多法子。

    而且,用火攻这个战法,绝对是坦克的死穴……

    孟远两眼一凛,就看见了一个浑身上下都穿着明晃晃铠甲之人,一手举着一面小旗,一手挥舞着鞭子,正在方阵前指手画脚,又叫又骂,拳打脚踢——

    只一眼,孟远便猜了出来,这几种方阵和法子,很显然,正是这个家伙的杰作!

    很快,在他的鞭子和拳脚下,三支用来冲阵和围捕的方阵,全部集结完毕。

    紧接着,这个全身明铠的家伙,忽然变了一副嘴脸,扔下手里的鞭子,满脸露出谄媚的笑容,啪啪啪地小跑着,向方阵后数百米远的一面大旗跑去。

    而那面迎风飘扬的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闯”字,金字金旗,毫无疑问那时李自成的帅旗。

    孟远顿时两眼一凛,调整焦距,开始在人头攒动中寻找起来。

    其实也不用费心,那个浑身明铠的家伙,半跪在谁的面前,那个人九成就会是李自成!

    果不其然,一张面若重枣的西北大汉特有的脸庞,渐渐出现在孟远眼中。

    嗯,一脸沧桑,满眼忧郁,若不是知道他可能就是李自成,这张脸,完全就是一个邻家大叔的模样。

    只是,当他转动脖子,盯着人看时,鹰顾狼视,一代枭雄模样,却又立刻展露无遗!

    很快,孟远就看到李自成骑在一匹雄峻的黄骠马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正在向他连比划带谄媚地说着什么的人,脸上露出了明显满意的表情,扭头看向了一侧。

    在他两侧,一个是黑张飞一般的黑衣黑甲的大将,一个是身穿半身软甲一袭长衫模样的文士。

    三人嘀咕了两句,李自成便点了点头,俯视着对明铠之人说了几句话,全身上下明铠之人,马上掉头跑回。

    李自成盯着他的背影,双目精光四溢,随即缓缓抬手,便有一面令旗闪出。

    随着这面令旗的不断晃动,很快,又有几支方阵跃马而出,开始向之前已经集结完毕的方阵,缓慢而去。

    孟远看了看,这一次派上阵的,终于是李自成他自己的大顺军,而且看上去还是他的几支嫡系人马中的重点部队,除了大顺军特有人人一顶大毡帽,每个兵丁都有前后铠甲护身。

    这在大顺军序列里面。是不多见的。

    只是,前面已经集结了那么多炮灰明军,而且还似乎找到了管用的法子,这时候派上大顺军而且还是他的嫡系,李自成在打什么算盘——

    督战队,还是不放心明军的战力?

    正想着,躲在坦克里面的小太监,忽然战战兢兢冒了一下脑袋,嘴里咬牙切齿道:

    “将、将军,那个身穿明铠之人,正是原来锦衣卫统领骆养性。这、这个王-八-蛋,真是狼心狗肺,皇上对他那、那么好,现在不仅自开城门投敌,居然还领着贼寇,翻过来打我们——”

    “王-八-蛋,若不是打不过他,恨不能上去、上去活生生吃他的肉!”

    骆养性?

    孟远低头看了一眼义愤填膺中的小太监,两眼一眯道:

    “这骆养性,恶名满天下,手段花样百出。只是,却从未听说过他还精通于这行军打仗之事呀?”

    说着,他忽然摇摇头,方才想起来道:

    “唔对了,你叫名字?”

    小太监仰着脸,赶紧眼巴巴地送上一个笑脸道:

    “将、将军,小奴才名叫小安子。”

    小安子?

    孟渔恍惚了一下,怎么感觉这名字很耳熟呢?

    甩甩头,他马上低头又道:

    “好了小安子,你赶紧下去,通过我说的那个瞭望口,把咱们刚才拟定的路线看紧了。我这边再看看情况,马上就下去开路走人!”

    说完,孟远身子往上一拱,回到炮塔上,定定神,眯眼想了想,随即收起望远镜,双手缓缓握住了乌黑发亮的高射机枪。

    而这时,排在最前面的明军冲阵重兵方阵,也在接受了李自成军令回来的骆养性的驱赶之下,开始缓慢启动了。

    对于这个冲阵方阵,甚至包括第二个举着钩镰枪、绊马索,以渔网的方阵,孟远几乎都没有正眼看一下,便将他们全部无视了过去,而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后那个人手一个火油罐,一个燃烧着的火绳方阵上。

    之所以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动手,老实说,面对如此众多大顺军以及投降了的明军,让他马上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一时间他的确是做不到。

    杀人没问题,但那都是从前的样式:从不面对面,而且一对一,上千米之外一枪了事,然后拿钱走人。

    但现在,这可是成百上千的人啊,而且怎么说他们一个个也是汉家子弟,在此后对外的征战中,都将有他们的身影跃然其间的。

    孟远抱着黑洞洞的枪口,咬手啃了半天指甲,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冲阵重兵一路扑将过来,然后悍不畏死地高举沉重的砍刀,任由他们在坦克身上,乒乒乓乓地砍着、剁着,火光四射,叮叮咚咚……

第30章、初露狰狞(求票啊)

    第二方阵,也跟着冲了过来,望着黑乎乎犹如巨兽般趴在地面的坦克,伸出钩镰枪,撒开大渔网,呲牙咧嘴地又抓又挠,好不热闹。

    孟远爬在枪身上探头看了一眼,咧嘴笑了笑。

    砍吧,抓吧,网吧,只要你们有用不完的力气便算你们赢!

    当然,若是有人脑洞突然大开要爬上来,那就另当别论了。想着,孟远摸出手枪,将子弹顶上膛。

    正想着,最后一个方阵,终于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孟远汗毛一竖,终于长叹一声,将手指缓缓扣到了扳机上。

    摇摇头,一串点射,便哒哒哒地漫射在第一排脚下,顿时溅起一阵阵飞沙走石。

    暴烈的巨型子弹,有的直接钻入了地下。有的则不可避免地形成了跳弹,在人群中肆意飞旋乱舞着,瞬间便扫倒一片兵丁。

    紧接着,火绳就点燃了火油罐,迅速一个传一个,眨眼间便蔓延开来,整个方阵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孟远松开手,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

    这样的效果,并不是自己预想的结局啊!

    摇摇头,身子一缩,便回到了驾驶位上,然后开始摇动炮塔,将炮口缓缓对准了一千多米之外的那面金色闯旗。

    紧接着,一颗高爆弹,便在吱吱呀呀的声响中,压进了巨大的炮膛。

    哼,李自成,对不起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本来老子还不准备干掉你,想着若能将你生擒过来,以后在对外征战中,也许还能用上你。

    可是,你他娘的自己躲得远远的,又弄上来这千军万马,又是炮灰,又是嫡系,老子一个人,怎么捉你?

    捉不到你,那就只能送你上西天了,免得以后你再像从前对付大明那样跟老子玩起钻山沟捉迷藏的游戏,老子哪有时间像崇祯那样陪你玩……

    自言自语着,就在孟远即将摁下发射按钮的一刹那,一行水印忽然硬生生地冒了出来:

    【注意,大明太子本尊,此刻也在你轰击的灭杀范围内】

    【考虑到大明皇帝已成你囊中之物,且双方契约已成,击杀大明太子朱慈烺势必将引起时空法则上的连锁反应,本着利益均沾风险共担原则,特别提醒一下,你确定要轰击吗】

    孟渔愣住了,半晌方才咬牙切齿道:

    “你都自己跳出来说了,老子还能射吗?”

    说着,他便赌气地松开手,将炮弹送回弹仓,油门猛然一轰,坦克浑身一震,带着一股戾气,就像犀牛突然一抖将身上所有的寄生鸟抖落一般,冲开无数的刀枪、钩镰还有形形色色的渔网,向着既定的吴襄提督府一路开进。

    钢铁洪流,不可阻挡。

    即便是在闯王李自成亲自督战之下,即便是麾下名将、悍将云集,面对轰然而去,面目狰狞的钢铁巨兽,再也没有一兵一卒敢奋勇上前,做出螳臂当车的愚蠢之举。

    被紧紧挟持在几条大汉掌控之中的朱慈烺,一面浑身颤抖地盯着让脚下大地都在地动山摇般扬长而去的铁甲怪兽,一面禁不住的泪流满面。

    他知道,这个见所未见的怪东西,一定不是大明的敌人。不然,他也不会刚刚喷吐出一股莫名枪火,将那些试图围困它的方阵,一个个横扫在地,变成火海!

    正热泪盈眶着,有人一巴掌呼扇了过来,嘴里骂道:

    “直娘贼,哭什哭,别以为你爹那狗皇帝在那怪物里面。你爹那狗皇帝早就自己吊死了自己,别再做你的大明春秋梦了!”

    朱慈烺顿时被一巴掌打蒙了,低下头,连谁在打他,都不敢睁眼看一眼。

    这时,李自成终于想起宋献策还有李岩来了,扭头道:

    “宋献策呢,娘的,这时候他竟敢不在我的帐前?还有李岩,着人传令,命他速速到大营来!”

    牛金星目光闪了闪,凑上前道:

    “闯王,越是此刻越是不能再重用他二人,以免——”

    李自成横了他一眼,突然毫不掩饰地鄙视道:

    “都他娘的火烧眉毛了,你也是军师,你他娘的想出一个管用的法子没有?没有,还在这里聒噪什么!”

    牛金星一震,再不敢多说一句话,赶紧一缩脖子退了下去。

    说曹操曹操到,早就火烧火燎的李岩,这时终于紧赶慢赶地飞奔而来,还未走到近前,便望着闯旗下的李自成摇臂喊道:

    “闯王,闯王,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乱哄哄的没有半点章法?快快快,有用没用,赶紧将红衣大炮调上来啊!”

    不知为何,刘宗敏、李来亨等人,向来都对李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抗拒,见他一上来就吆五喝六,顿时皱眉道:

    “直娘贼,他当他是谁?”

    “就是,红衣大炮又没有自己长腿,说上来就能上来的!”

    “他不是一向谁都瞧不上眼吗,就让他说!”

    “哼,还用得着等他来说,别说红衣大炮,连咱们整个大顺军的所有火器全都开始四处调集了,可京城这么大,哪有这么快过来的……”

    李自成也是一筹莫展,频频回首道:

    “郝摇旗、李过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别说红衣大炮了,怎么到现在连一支火铳都没有调过来?”

    说话间,李岩已经冲将过来,眼见一众人马还是大眼瞪小眼地呆在原地,顿时火冒三丈,张牙舞爪地便跳脚道:

    “闯王,闯王,红衣大炮呢?红衣大炮一时间上不来,那火铳队呢,先将他们调上来顶上去再说啊!”

    李自成望着发急了的李岩,忽然一脸羞惭道:

    “制将军,重炮和火铳,攻下京城后便全部调到所有城门关防去了,很是可惜当初没有听你的,无论如何也要留出一部为机动。还有火铳队,也都配属到了别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张牙舞爪的怪物,就像突然从天而降一般,谁也料想不到。你好生想想,现在可有应急克制它的法子?”

    李岩突然不说话,气喘吁吁地瞪着众人,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大汗淋漓。

    李自成看在眼里,连忙招手道:

    “快,给制将军弄些热水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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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056/ 第一时间欣赏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作者:马脸微漾所写的《雇我吧崇祯》为转载作品,雇我吧崇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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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我吧崇祯介绍:
驰名地下雇佣军兵王排名世界前十的汉家儿郎孟远,在完成了一单数百万美元生意后,正在美丽彼岸大都市灯红酒绿夜生活中享受人生,一道【拯救大明皇帝崇祯】超时空悬赏令,突然强行砸到了他头上。崖山之后,无问东西,带着汉家儿郎对明末那段惨痛记忆特殊的情感,同时也带着囤积的大批军火,孟远穿越到了正在进行世纪大决战的明末皇城,而且正好落在煤山上,并与正在山上眺望京师战事的崇祯相遇。只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崇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而直接将面对面的孟远给无视了过去,然后便下山带着一群太监御驾亲征去了。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超时空的悬赏令再次出现在孟远头上……雇我吧崇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雇我吧崇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