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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脸微漾     雇我吧崇祯txt下载     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宋献策

    大营中的医官,默默摇了摇头,眼见李岩端水便喝,不由得长叹一声:

    “制将军,我这里有一种清心丸,可解人一时急渴,再辅之于热水化开送服,将军就不会口渴难耐了——”

    话音未落,李岩忽然表情一呆,愣愣地盯着他道:

    “郑、郑半仙,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大营医官本姓郑,原是汉江流域有名的中医世家,多年前因为一宗医案被投入大牢。

    后来李自成过郧阳,下老营,打谷城,渡汉江,一路开仓放粮,破除牢狱,这郑医官悲愤之下便投了军。一来二去,他出色的医术渐渐被李自成发现,于是直接将其调到了自己的大营本部,并有了郑半仙的称号。

    看到李岩眼神不对,郑半仙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终究还是犯了急症,刚要出手搭脉,却被李岩一把推开,兴奋地跳起来,便冲他施了一礼,然后看着李自成叫道:

    “有办法了,我想到了克制它的法子了——”

    “闯王,陷阵法,用陷阵法,一层层挖出壕沟,一条不行,就挖十条,百条壕沟出来,里面再灌上泥浆,定叫它插翅也难飞!”

    牛金星眼睛一亮,马上扯着嗓子补充道:

    “对对对,制将军言之有理,闯王——”

    “京城不比城外一马平川,城里到处都是城墙房屋胡同,跟着它去的方向,以号角为令,不断派最好的斥候和轻骑,一边跟随观察,一边滋扰分散其注意力,只需挖开一条街道阻滞片刻,再迅速在其前后左右以陷阵法挖出壕沟,还可以加上数量不等之陷阱。”

    “甚至,万一危急或者壕沟来不及困住它,四周的楼阁民居也就成了最好的阻拦之物,将它们全部推倒,不信它还能在砖瓦木石之中逃出生天!”

    思路一打开,马上人人都变成了诸葛亮。

    这时,一个惺惺作态捏着一把扇子的幕僚,也满脸红光地站出来,摇头晃脑道:

    “闯王,这突然冒出来的怪物,就好比一头凶猛无比的山魈或过山猛虎,人是打不过它的。但人定胜天,它有利爪尖牙,我有祖宗智慧啊——”

    “比如,它庞然大物,我们就用陷阵法和壕沟、陷阱,让它寸步难行。它刀枪不入,我们就用土埋水淹。它力大无穷,我们就以油泼火烧……”

    看着突然一个个智多星一般站了出来,口若悬河地不断出谋划策,李岩一下子恍惚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口中不由就是一声长叹:

    误国,原来说的那些误国的宵小们,就是眼前的这些人啊!

    等他们再说下去,怕是天都黑了,铁树都要开花了——

    李岩很想站出来,望着他们戟指怒骂,大喝一声住口。

    可是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愿意再做任何事情了,就想跟着自己的红娘子,转身而去,再也不看这里一眼。

    然而,他心灰意冷,却终究还是有人替他站了出来,血脉贲张地就是一声怒喝道:

    “住口,有你们在这儿夸夸其谈工夫,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李自成一看,顿时脸上一喜,赶紧叫道:

    “宋军师,你可回来了!快快快,方才制将军说的法子,我也很是赞同,你认为如何?”

    宋献策瞅了一眼落寞的李岩,心底哪里还有不知道他心底的痛楚的,马上厉声道:

    “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赶快命所有人闭嘴!”

    李自成一愣,捏着鞭子转了转,随即脸一黑道:

    “直娘贼,都他娘的给老子闭上鸟嘴,听军师如何说!”

    四周,终于变得鸦雀无声。

    宋献策这才冷笑一声,骑在他的马上,指着正在渐行渐远的一团黑影道:

    “闯王,抓紧时间做三件事,不然我等用不了多久,都得从哪里打进来再从哪里逃回去!”

    李自成两眼一凛,急忙肃然道:

    “军师请说——”

    哼,宋献策却是鼻子一哼,扬鞭催马道:

    “闯王,哪里还有时间等着咱们站在这里说话,还是边走边说吧——”

    说完,他便一骑绝尘,冲了出去。

    闯王扭头看了看刘宗敏,又瞅了瞅李来亨。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心知肚明地望着彼此点了点头,李自成这才催马赶上宋献策,两眼紧盯着前面卷起一路尘烟的坦克道:

    “军师快说,我已将大营所有斥候都召唤了过来,李过还有袁宗第的两大轻骑营,正在赶过来!”

    宋献策快马加鞭,头也不回地道:

    “我们跟在后面,永远别想困住它,只有利用我大顺军如今也在全城都有兵力布防的优势,抢在它的前面,层层阻拦,层层陷阵,方有可能留下它!”

    “闯王,第一个要赶紧做的,就是速速以号角传令,命所有城门关隘以及主要街口官道,立刻重兵集结,备齐挖掘器具,等候号令。”

    话音未落,李自成马上扭头指着一队斥候:

    “快,号角手立刻传令,尔等速速分头前往各处城门要隘候着!”

    宋献策这才忙里偷闲看了一眼李自成,点头道:

    “闯王,张鼐呢?还请闯王速速令他带领所有的孩儿军,就近到家户人家,立刻征用所有能用得上的火油,甚至吃的猪油、菜籽油,包括易燃的柴草!”

    李自成怔了怔,忽然挠头道:

    “张鼐?哦,张鼐正守着皇宫哩,此事简单,另派一人便是了。”

    简单?

    宋献策摇摇头,沉吟了一下,随即在马背一扭头道:

    “闯王,此事看似小事,却非同寻常,若能以陷阵壕沟困住那怪物,用得上的怕也只有这火烧之物了,还是请牛军师亲自领军去办吧?”

    唉,都这时候,个人恩怨和争斗,还是暂且抛在一边吧……

    这时候,李自成倒也从善如流,飞快地又是朝着一队斥候喝令道:

    “快去,请牛军师亲自领军,务必要弄到火烧之物,多多益善,不得有误!”

    宋献策看了一眼麻雀般散去的斥候,忽然交待了一句:

    “切勿扰民,即便是无奈之下抢夺,也须得给人放些钱财补偿!”

    李自成暗自皱了皱眉,但还是依言补了一句。

    宋献策这才喘口气道:

    “闯王,最后就是你了,不能再吊在后面,须得快马加鞭,赶在那怪物之前,高举闯旗,一面争取扰乱怪物视听,一面号令全军,不得有点畏敌之心!”

    说着,他看了一眼一直被裹挟在前的朱慈烺,眼神忽然阴冷道:

    “那怪物虽然不知什么来路,但一定与皇帝有千丝万缕的古怪瓜葛。是与不是,这大明太子,现在都得用上了!”

第32章、麻烦

    也不知是李自成终于反应了过来,还是整个大顺军看时间长了渐渐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力,透过潜望镜观察了一下——

    孟远发现,这时候在自己的坦克周围,已经开始零零星星有一些头戴大毡帽的大顺军,虽然还不敢直接跑在坦克正前方做出堵截态势,但却有胆子远远跟在坦克后面,甚至有的还端着长长的镔铁枪,跃跃欲试地做出枪刺动作来。

    看了两眼,孟远也渐渐反应了过来:

    大顺军这些兵丁,虽然多是流寇,但毕竟一路能到京城来的也大多都是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的更是亡命之徒,自然在惊魂初定后,也会渐渐地发现一些端倪来。

    比如,被坦克牵引在后面的装甲运兵车,方方正正,毫无动静,很显然是一处可以攻击或者下手的软肋和命门。

    沉思了一下,孟远缓缓将坦克停了下来。

    尽管有太监小安子沿途指路,但毕竟已经又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而且终究还是在出发之初被小小的一窝蜂围攻了一番,无论是后面的装甲运兵车,还是坦克上面的三个副油箱,都需要出去实地查看一下。

    更重要的是,这路况的实际情况,在潜望镜里面看,和在实地查勘中看,常常是两回事。

    看到孟远停车,起身,小安子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不安道:

    “将、将军,你、你又要上去么?”

    嗯——

    孟远点点头,收拾停当,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武装到牙齿的头盔、防弹衣以及枪支弹药等全部单兵装备,安慰了小安子一句,随即从里面解锁钻出炮塔,举着望远镜看了一圈,据枪跳了下去。

    看到面目狰狞的铁甲怪兽里面,突然跳出一个同样张牙舞爪的怪人出来,远远吊着后面的大顺军,顿时吓了一跳,就像一群突然发现独狼的兔子,轰然一声,四散逃开。

    奶奶的,老子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我喜欢你们这样,哈哈,好好保持啊!

    孟远咧嘴笑了笑,自然也不敢怠慢,大步流星来到后面,先是围着装甲运兵车仔细地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外观有一些枪刺刀砍过的白点之外,其他一切都完好无损,于是打开第一道车门,在内门上敲了敲,以免吓着车内中人,这才推门朝里面看了一眼道:

    “你们都还好吧,怕是晕车的人,肯定不少?”

    话音未落,车内顿时一片哭声:

    “呜呜,将、将军,外面直听得人喊马嘶,我、我们是被困住了么?”

    “将军、妾身、妾身一害怕就想吃东西,我、我饿!”

    “将、将军,我们、我们是到了哪里了?”

    “呜呜呜,将、将军,妾、妾身好生丢人,这肚子、肚子,都快要憋死了,呜呜呜……”

    这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各种要求,顿时让孟远哭笑不得,而又无可奈何。

    只是,这肚子是怎么回事,什么憋死了?

    孟远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揉着耳朵,一脸的又是可气又是好笑地望着羞红到了脖子处的懿安皇后张嫣,头大地扭头看向四野道:

    “人生有三急,倒是不好骂你,为何不在上车前解决一下。”

    “唉,这荒郊野外的,四周又到处都是围追堵截的兵丁,你叫我怎么办?”

    随着话音,一直端着太后架子的张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尿憋急了,忽然扔掉了身上所有的皇后包袱,放声大哭道:

    “羞死人,妾、妾身没法活了,呜呜呜,妾身哪知道妾身这一紧张就要如厕的毛病……”

    孟远明白了,有些同情地摇摇头,只好硬着头皮将她一把搀扶下来,指了指巨大到足够她遮身的车轮,然后端起冲锋枪,围着坦克开始用枪弹扫射驱赶那些远远的大顺军。

    “哒哒……哒哒哒……”

    “嗖嗖嗖……啾啾……砰砰……”

    飞沙走石中,所有的大顺军都被这突然暴起的猛烈火力,吓得魂飞魄散,即便是做梦,也想象不出仅凭一人一枪,就能瞬间营造出一队、不,简直就是全部火铳营的杀力来,简直、简直就是天上的杀神降临!

    见四周所有的大顺军都变成了奔跑的兔子,瞬间跑得不是无影无踪,就是远远的再也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孟远这才松开扳机,扭头吼了一声:

    “喂,你尿完了没有?”

    半晌,方才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哼唧声:

    “将、将军,还请将军送、送妾身回、回车上,妾身爬了半晌,也没能、没能上去……”

    孟远摇摇头,大步流星走回,将羞惭到衣袖掩面的张嫣一把送回车内。

    想了想,最后他还是伸手入怀,在里面胡乱摸了一把,到底还是摸出了一些饼干、牛肉干以及纯净水之类的吃食,随手扔了进去。

    里面,顿时又传出一阵感激涕零的哭声。

    关门时,张嫣的声音,忽然又怯生生地传了出来:

    “将、将军,左右妾身已经羞死了,将军若是、若是能给妾身弄一个夜、夜壶,妾身后面再也、再也不敢劳烦将军——”

    话音未落,孟远便皱眉道:

    “夜壶,我的个天呐,这玩意我到哪儿给你弄去?”

    但说归说,摇摇头,他还是伸手一摸,还真就摸出了一个大号的桶装矿泉水,直接连水带桶全都给塞了进去。

    拍拍手,将两道门再次严丝合缝地闭合好,孟远抬头看了看,于是向车顶爬去。

    这款猛士装甲运兵车,虽然是运兵车,但配置中也有自身的武器系统。

    印象中,车身两侧原装似乎各有一套反坦克系统,但从孟远拿到手都不曾看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系统给自动屏蔽掉了。

    倒是原配的一架自卫机枪,还好端端地架在上面,以厚重的三防帆布枪衣包裹着。

    担心这一路东摇西晃的,孟远还是决定要爬上去瞅瞅。

    毕竟,这都是自己现在不可多得的财产啊!

    就在孟远刚刚爬上车顶,还未解开那些繁琐的枪衣时,一声隆隆炮响,忽然从看不见的地方沉闷地传来。

    紧接着,便是一道弹道特有的尖啸声,呼啸而来……

第33章、对轰

    炮,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最古董的红衣大炮,真要挨上一发,那也得魂飞魄散!

    知道厉害的孟远,想都未想,直接一个翻滚,便到了地面。

    紧接着,又一个侧身,便钻进了车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浓烟,在百米开外,卷起一阵飞沙走石,然后便偃旗息鼓了。

    不过,很快又有几发带着火光的炮弹,呼啸而来。

    孟远竖起耳朵,辨析着弹道,忽然摇摇头,从装甲运兵车底下爬将出来。

    李自成到底还是反应过来了,并且这么快就能将极其笨重的红衣大炮调过来,甚至都已经可以直接轰击,说明这家伙果然不是吃干饭的,能屡败屡战一直坚持到打入京城,除了他个人能力,帐下也是有不少能人的。

    只不过他这点本事,在孟远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小儿科。

    就冲眼前这几炮的水准,即便是在明军的炮兵面前,都还是一个小学生。

    倒不是因为刚刚这几炮,明明是照着自己而来,弹着点却四仰八叉地就像乱点鸳鸯谱一般,到处开花,还远的直接跑回到了姥姥家——

    一阵齐射,炮弹居然能有的打到百米之外,有的干脆飞出了数百米,这样的准头,就算是再试射一百遍,也是不合格的!

    孟远掸了掸浑身的尘土,爬回坦克之上,又将三个副油箱认真地检查了一遍,刚刚钻回炮塔,远远的,又是一阵隆隆炮响,随即又呼啸着飞来一阵弹雨。

    孟远目视着炮响方向,急忙摸出望远镜,盯着弹道飞来的方向,聚精会神地看了好一会儿,四周方才炸响开来。

    扭头看了看弹着点,这次似乎更离谱,目视之下,离自己最近的也到了三四百米之外。

    孟远轻蔑地摇了摇头,收起望远镜,缓缓抬手,目视着远方,竖起大拇指,与弹道飞来的方向形成了一个夹角,然后在心里默算了起来。

    在没有任何数据链支持下,而且还是这种老古董级别的五九式坦克,一旦投入作战状态,自然是不可能超视距作战,所有的东西,都得回到二战时期的水平,全部归零到目视作战模式中。

    而这时,考验的就是单兵的个人能力了,包括孟远现在正在做的最原始的目测打击法。

    大致心里有些数了以后,孟远嘴角荡起一丝冷笑,身子一缩,锁好顶端旋转门,回到了炮塔中。

    小安子顿时长出一口气,巴巴地挤出一丝笑脸道:

    “将、将军,贼寇、贼寇连、连红衣大炮都弄了上来,咱们、咱们挡得住——”

    话音未落,孟远一巴掌拍过去,然后将一顶坦克帽扣在了他的脑瓜上,恶狠狠地一笑道:

    “坐好了,有你他娘的什么事?”

    说着,一发高爆弹便森然地再次被送入炮膛。

    紧接着,孟远脚下油门一轰,就将坦克稳稳地开上了不远处刚刚选中的一块高坡,缓缓转动着炮膛,黑洞洞的巨大炮口,便昂首对准了远方。

    准与不准,对与不对,反正就是瞎子摸象,胡乱摸这么一把了!

    孟远松开紧握着的炮闩,就感觉一股大力猛然生出,咚地一声,炮弹就呼啸着飞出,也连带着将他狠狠弹起,然后又重重摁在了炮位上。

    他奶奶的,没想到老炮还这么霸道,反作用力如此的豪横!

    孟远甩了甩头,又下意识地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一只手又将安全带紧了紧,毫不犹豫地又用抓弹器扯出了一颗炮弹。

    不过,一瞅弹体似乎有些不对,胖胖的圆滚滚形状,让孟远忍不住盯着上面的型号,一看之下,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靠,高能燃烧弹?

    想了半晌,孟远到底还是心有不忍,随即将它放了回去,重新找了一枚破片弹顶入了炮膛。

    咚地一声,整个坦克又是猛地往地面一坐,然后高高弹起。

    “哇哦——”

    终于感觉到了一种雄性蛮力畅快与发射快意的孟远,兴奋地叫了一声,耳畔就传来一声肝肠寸断的哭声:

    “噢天爷爷呀,这、这是算什么天雷啊!”

    孟远哈哈大笑,扭头看了一眼痛哭流涕而又惊恐万状的小安子,随即在他头上快乐地拍了拍,嘴里兴奋不已道:

    “乖乖别怕,最后一炮,非三炮齐发,不解恨也!”

    说着,一发高爆弹再次卷起一阵风雷,呼啸而去……

    在一处广阔的官道上,两侧所有的酒楼、饭铺和民居,都被毫不留情地推倒清场,总算能让红衣大炮庞大的炮体,勉强推到了这片临时开辟出来的炮阵上。

    蕲侯谷英作为大顺军中少有的几个秀才、举子,从李自成开始拥有了第一门红衣大炮和火铳之后,就被他委以重任,一边学习,一边组建,几年下来,还真让他弄出一个红衣大炮营来。

    于是,另一名当过举子的陈永福,也被派过来,成了谷英的副将。没成想,原本不怎么对付的人,在红衣大炮的撮合下,居然慢慢成了谋逆之交,将一个火炮营弄得一时间风生水起。

    现在,两人通过号角传令,又在精锐斥候的引导下,一路紧追慢赶,终于追到了可以遥遥看见孟远和他的坦克,大喜之下,急忙命全营停下来,连阵地都不敢照章铺设,便风风火火地拉出三门红衣大炮,想着不管有用没用,先来一次三炮连发试试再说。

    当然,这也是因为孟远一个人驾驶坦克的缘故,不得不这样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还要冒出头来看看周围的行使状态。

    多的不说,孟远如果只要坦克上多一个车手,这谷英、陈永福的火炮营想要追上坦克,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听说火炮营终于架上了三门红衣大炮,李自成十分兴奋,从孟远的坦克前方就要飞马赶回,想亲自坐镇看着三炮齐发将眼前的铁甲怪兽轰成齑粉。

    不过,在临行时,宋献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直接一句话就把他给拉了回来:

    “闯王,眼下铁甲怪兽莫名降临,一切都匪夷所思。”

    “况且那红衣大炮又是西洋之物,蕲侯一个半吊子半路出家,枪子不长眼,万一哪里出点小纰漏,闯王一倒,万事皆休矣!”

    李自成听得一阵后怕,马上勒住马头,再也不说半个走字了。

    谁成想,宋献策这一句话,还真救了他一命。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第34章、一炮教你们做人

    李自成身为主帅不能轻举妄动,但其他人就没有什么禁忌了,闻听红衣大炮上阵,一个个都像灌饱了一肚子美酒,兴奋不已地往炮阵飞马跑去。

    很快,小小的炮阵之上,就聚集起了几十号有名有姓的闯营大将。

    甚至,就连在四方张网布阵中已经就位的好几员大将,什么袁宗第、郝摇旗、刘体纯等也都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虽然不敢太过靠前,但也算是违例擅离职守了。

    好在斥候营统领刘芳亮还算尽责,一面以号角传声,一面以斥候快马传报,李自成顿时大怒,命人亲自举着他的令旗,拎着鞭子不管什么权将军、制将军,统统都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抽打,才算驱散了这些看热闹的将领们。

    就在这些不知天高地厚骂骂咧咧的将领,刚刚离开数百米之远,半边天上忽然就是一阵颤抖,紧接着孟远的炮弹便呼啸着从天而降,越过炮阵,狠狠砸在了远处。

    整个大顺军为之一颤,还没反应过来,一发带着炽热火球的破片弹便又呼啸而来。

    这一次,因为孟远在第一发炮弹过后,依照教程稍稍修正了一下角度及其延迟时间,这些刚刚躲过了第一发炮弹的试射,正自仰着脖子,目瞪口呆地瞅着远方暗自庆幸的将领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在特意装填之下的破片弹群魔乱舞的无差别杀伤力之下,这第二发炮弹,虽然依旧没有准确落在炮阵上,但还是造成了大面积毁伤。

    刹那间,无数发红滚烫的碎片,像小刀割肉般地四处乱飞着,将一片片尖锐的弹体,毫不留情地旋入无数人的躯壳,然后又毫不留情地穿刺而去……

    然而,就在阵阵的惨呼声中,最后一发高爆弹又如约而至。

    而这一次,在最后的弹道修定之下,这颗本来就是用来以牙还牙的炮弹,终于误打误撞地准确落在了红衣大炮的临时阵地上。

    轰地一声,在一股蘑菇云腾起的瞬间,炽热的焰火,炸裂的弹药仓,以及不管不顾的冲击波热浪,又不可避免地点燃了炮阵之上,被大顺军兵丁搬出准备砸在孟远头上的红衣大炮那一箱箱浑圆的弹丸之上——

    一场比这三颗高爆弹不知猛烈多少倍的殉爆,瞬息之间被引发开来。

    火光冲天中,爆炸声此起彼伏,无数的残肢断臂,无数的残垣断壁,无数的飞沙走石,被带上半空,又在不停歇的气浪之下,随风飘散……

    孟远三炮打完,关上炮闩,锁闭保险,将坦克徐徐开下半坡,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吴襄提督府继续一路开进。

    随着三炮发威,这时候,就像是钟馗现身,魑魅魍魉牛鬼神蛇般远远吊在四周亦步亦趋,始终都像鼻涕虫似的不肯散去的大顺军,终于看不到一个影子了。

    一马平川,孟远跑着跑着,竟忽然跑出了一阵恍惚来。

    因为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在自己偶尔的校正方向时,总感觉到好像还是有一两个不怕死的军卒,突然又出现在自己的坦克四周。

    而且,居然还是骑着大马,手中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刀枪,凭借着快马的优势,忽快忽慢,一会在前面,一会又在后面,有时更大胆地与坦克并驾齐驱。

    他奶奶的,这大顺军里面,还真有这样的勇士?

    苍蝇不可怕,可怕的是苍蝇嗡嗡嗡地一直

    孟远一下子火了,猛地松开油门,还未等坦克顿住庞大的身形,他便提抢掀开旋转门,一头钻将出去。

    只是,还未等他据枪瞄准,悍不畏死追着坦克像夸父逐日般的马上之人,就早已开始鬼哭狼嚎了起来:

    “将军,将军,天神爷爷,俺、俺总算把你盼了出来!”

    田见秀?

    孟远怔了怔,待终于定睛认出了他是谁后,这才放下枪,盯着他沉吟道:

    “你胆子不小,都不知道老子开着的这是什么,就敢拦路,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吗?”

    田见秀顿时愣了,半晌,忽然汗流浃背地伸出三根手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将军、将军,三、三日了,今天再不给俺解药,俺、俺可就要——”

    哦!

    孟远自己都快忘了还有唬人的善恶忠奸丸这件事,顿时恍然大悟,盯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田见秀,用尽了浑身力气,方才没有当场笑场,否则他苦心积虑的所谓善恶忠奸丸,恐怕就要露馅!

    一露馅,岂不是一番苦心全泡汤,又得他娘的煞费苦心去换汤换药。

    不过,他还是很奇怪,自己开着坦克都跑了一路,这田见秀神了,怎么能找到自己的?

    想着,他忽然脸一黑道:

    “这人生海海的,你他娘的是怎么找过来的?”

    田见秀一听有戏,急忙擦了一把汗水,极尽谄媚地指了指坦克道:

    “将军忘了,这样威风凛凛的铁甲神兽,除了像你这样天神般的将军,谁还有本事驱驰驾驭?”

    说着,他悄悄地瞄了一眼孟远,又小心翼翼道:

    “不过,末将、末将也是突然看见神兽突然发威,连吐三道神火,也才大胆猜出来的。然后随便抓住一个士卒问了问,就知道将军在何处了。”

    孟远一听,不觉脸更黑了,张嘴叱责道:

    “既然冒死来找我,为何不用我给你的顺风耳?哼,千万别告诉你给弄坏了!”

    谁知,田见秀马上从怀里摸出对讲机,捧在手中道:

    “禀将军,末将是用了来着,可是、可是将军一直没回话,末将这才拼了老命四处来寻将军……”

    孟远一听,顿时了然,一定是自己全神贯注都放在了坦克身上,又是驾驶又是看路,中间还要不时上蹿下跳的,自然也就将对讲机和田见秀忘到了脑后。

    想到此,他多少有些歉疚地看了看田见秀,抬手道:

    “行啦赶紧起来吧,既然是拼了老命来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田见秀一听,满头大汗刷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只好又伸出三个指头结结巴巴道:

    “将军,今日最后一天,将军说过,末将这肚子里的善恶忠奸丸,只有在三天之内吃下解药——”

    没等田见秀说完,孟远便探手入怀。

    只是,这次看在他如此奔命份上,没有再恶趣味地搓身上的泥垢给他,而是将一块真正大白兔奶糖扔给了他。

第35章、你就是一个暗子

    这一次,几乎不用孟远再教他,田见秀便迫不及待地一把剥开外面的糖纸,只一眼,他就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上次给的善恶忠奸丸,乌漆墨黑的,看着就吓人,而且吃起来就像泥巴一样。

    而这一次,说是解药就一定是解药,不然,这通体的奶-白,还不时散发着异样的奶-香,若是毒药又怎会有如此的姿色?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田见秀就将奶糖一把扔进了嘴里,闭上眼睛,便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

    等他吃完,孟远忽然别有深意地一笑道:

    “老田,好吃吗?”

    田见秀不疑有他,马上陶醉地点头道:

    “好吃,好吃,将军,俺绝不是巴结将军,这样的美味,俺从来就没有吃到过!”

    嗯,孟远点点头,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道:

    “这解药也给你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田见秀突然表情一呆,眼睛骨碌碌转了转,随即咕咚一声恋恋不舍地将嘴里的糖果咽下肚子,目光闪烁,两眼在坦克上看了又看,然后嘴里坚决道:

    “将军,俺、俺能上前、上前,摸一下神兽吗?”

    孟远知道这个所谓的儒将,心里应该早有决断了,只是现在还对过去多少有些不舍,而且必然的会有些所谓道义上的煎熬。

    于是,孟远索性顺着他的话头,一次到位道:

    “摸一下管什么用,他奶奶的,好好的一个西北汉子,弄得像一个江南小妞似的扭扭捏捏——”

    说着,他直接一招手道:

    “上来吧,我这铁甲神兽,现在随便你摸,随便你看!”

    田见秀顿时大惊,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孟远,忽然抱拳匍匐于地道:

    “将军,俺过来时,就、就已经下了决心要追随将军的。只是俺自忖乃凡胎俗子,怕自己说了出来让将军觉得俺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所以才有些迟疑,还请将军不要——”

    孟远也愣了,打断他的话头道:

    “哎他娘的,老子好心好意教你上来,你想哪儿去了?”

    “妈的,你也不想想,老子若是有心杀你,别说上次,即便是以后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子想要杀你,也一样会让你插翅难飞!”

    挨了一通臭骂,田见秀反而喜滋滋地爬起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陪上笑脸道:

    “将军说能做到就能做到,嘿嘿,不过从俺下来决心要追随将军以后,将军若有幸要俺,俺是说死也不会跑的。”

    哼,面对田见秀突然表忠心,孟远可不会这么快就信了他,马上就将他狠狠敲打了一下。

    “听其言观其行,老田,若真心要追随,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行的。”

    田见秀马上心领神会道:

    “俺懂,俺懂,将军,若要来投将军,没有见面礼投名状那怎么成呢?”

    “将军放心,俺曾经提督各营,虽然现在被闯王、哦不,是闯贼,将提督之位给拿下了,但俺的本营兵马一个没少。而且心腹部众,大多也都跟俺是一条心。”

    “俺稍后便回去,拉起人马来跟着将军任由驱驰!”

    谁知,孟远听完却摇头直接否决道:

    “不不不,你若要真心投我,现在还不是亮明旗号反水的最佳时候。你最出其不意之要害处,还是在大顺军里面!”

    田见秀到底还算是一员名将,仅仅稍加点破,他立刻就意会到了孟远的这种狠辣到极致的深谋远虑,略加思索,便深以为然地信服道:

    “将军果然还是棋高一着,俺照将军说的去做便是!”

    看到田见秀一点就通,孟远也不再废话,很快就将心里的谋划给他说了一番,然后又郑重其事地交给两块备用电池,手把手教他学会了换电池以备随时保持联系,田见秀这才爬上坦克,心满意足地将他眼里的这神兽好生摸了一遍。

    为了不节外生枝,孟远在田见秀被坦克彻底征服后,马上将他赶了回去,然后自己也不再耽搁,回到炮塔之中,摸出对讲机,尝试着跟王承恩联系了一下。

    “老王,老王,听得见说话吗?”

    看着孟远抓起一个黑乎乎的砖头模样之物,张嘴就来,一旁的小安子再次吓得瞪着两眼不住哆嗦道:

    “将、将军,你这又是什么、什么神物,顺风耳么?”

    小太监,离开皇宫后,怎么这么多话!

    孟远一巴掌拍过去,在他头上的坦克帽警告地敲了敲,又冲着对讲机喊了一会儿,见王承恩没有半点动静,只好摇摇头作罢。

    李自成举着单筒千里眼,站在孟远前方必经之路数里之外,终于看清了铁甲怪兽,原来根本不是自己会跑,而是由一个人钻进去鼓捣出来的,一直惴惴不安的心才算轻松了一些。

    稍稍可惜的是,那个从铁甲怪兽钻进钻出的人,因为搁着数里地,实在是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但似乎不像铁甲怪兽那般,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汉家子弟模样。

    越想这心里就越松弛下来,李自成不由得转头看向宋献策道:

    “宋军师,你看出什么来否?”

    宋献策哼一声,却始终将举着他手中的单筒千里眼,一直聚精会神地看着,只在嘴里叹息道:

    “看出来很多,闯王,不知你有没有同感,我是越看越心惊肉跳,越看越害怕!”

    李自成咯噔一下,心里猛然跳了跳,诧异道:

    “军师没有发现那是一个人的模样,而非一个军中现在盛传着的什么天神么?”

    “既然是人而非什么天神,还怕他作甚?就算他是真的万人敌吕布,我大顺军十几万人马,一人吐口唾沫也能将他淹死喽!”

    宋献策忽然放下千里眼,扭头看着李自成,眯眼道:

    “闯王,原来你是这样想着的?”

    正说着,统领斥候营的刘芳亮从被轰击后的火炮营打马而回,未到近前,便红着一双眼睛哭道:

    “闯王、闯王,你命我代你去后面的火器营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闯王!”

    盯着罕见在人前痛哭流涕的刘芳亮,李自成顿时两腿发软,强自镇定道:

    “快说、说,你他娘的哭什么!”

第36章、游街,缠斗

    陈永福,一大块生铁直接穿过左臂,郑半仙说他一条胳膊哼可能保不住!

    郝摇旗,直接被炸起的碎石击中一只眼睛,变成了独眼龙!

    李过,直接被掀起的尘土瓦砾掩埋,挖他出来至今昏迷不醒!

    刘体纯被气浪吹倒,伤筋动骨怕是至少得卧床百日!

    谷英因为正好身处火炮营指挥位上,在最后的一次爆炸中至今下落不明!

    至于死伤的副将、参将以上大小将领,不下百人。

    而更惨的是,整个火器营,不仅好不容易这些年从官军手中抢来攒下的数十门大小红衣大炮,全部毁于一旦。

    而且,全营能够操纵大炮的军士,也在这一次轰击之下,几乎全军覆没……

    李自成双眼通红,紧紧攥着的一双拳头青筋毕露。

    忽然,他啊地一声,张嘴狂喷,就是一口黑血激射而出。

    李二虎吓了一跳,慌忙跳过来,将李自成搀扶着放下马来。

    宋献策看在眼里,忽然仰天就是一声长叹。

    “闯王,那铁甲怪兽和里面之人,非我辈所能直面抗衡之。号角传令,还是命前面沿途各军,速速放开道路,任其而去吧。”

    伤亡如此惨重,李自成心有不甘,半晌都没有说话。

    牛金星见状,凑上前道:

    “闯王,此前我听制将军刘芳亮说,前方十里之地内,我军已经开挖出不下三四道相隔丈许的壕沟来。”

    “而且我也亲自过去瞧了瞧,在最后一道壕沟处,正好是官道拐角,两旁三四层高的房屋林立,若是预先埋上火药,备足易燃的火油,到时计算好时间,待那怪兽开到近前,瞬间炸翻那里道路两旁的所有房屋,顷刻之间定将它埋葬其间!”

    李自成两眼发亮,虎地一声站起来,抬腿就向他的黄骠马爬去,同时嘴里对牛金星夸赞道:

    “好好好,牛军师,你这法子,决计一听就是管用的法子,不愧是我闯旗下的第一——”

    说着,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宋献策,马上又毫不犹豫道:

    “第一军师,走,牛军师,你与我一起,亲自赶过去,我督阵你布阵,此番一定要为我的火器营、不,还有郝摇旗、谷英这些跟了我一路的兄弟报仇!”

    直到上了马,走出数丈开外,李自成方才扭头道:

    “宋军师,你不一起来吗?”

    宋献策怔了怔,随即也跟着翻身上马,嘿然无语,远远落在了后面。

    走着、走着,孟远多年养就的直觉,让他有种越来越不对劲的感觉,就好像明明是群狼环伺,但却突然间就好像无影无踪了一样,一个大顺军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对此,孟远可不会天真地相信那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的李自成,就会在那三炮之后偃旗息鼓地退缩。

    所以,不知他忽然又想出了什么招数在暗中憋着坏哩……

    孟远小心翼翼地开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心不过,于是又将坦克一脚刹住,钻出了炮塔。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一样,那就是水淹七军后的那种汪洋和沼泽之地。

    如果李自成一旦逼急眼,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决堤引大运河水灌城,甚至不需要多大水量,只需让部分街区变成泥沼,坦克就会立刻陷入两难之境。

    要知道,宋献策、牛金星之流终究不是泛泛之辈。

    结果摸出望远镜一看之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远远的正前方的必经之路,赫然出现了三四道壕沟,而且前两道壕沟,已经灌满了水。

    后两道壕沟,则站着无数大顺军兵卒,正肩扛手提,拼命从远处运水往壕沟中倾倒。

    因为距离尚远,还看不清壕沟到底有多宽。

    假若在三四米左右,像这种五九式古董坦克,即便是凭借自身车体长度和加速度,恐怕也很难跨越。

    而且别忘了,坦克后面还拖着一个尾巴哩!

    孟远抓了抓脑袋,实在不行的话,照着那三四个壕沟,每个再轰上一炮?

    不过,他很快就自己否决了自己。

    且不说一炮下去,到底能不能填出理想的通道,而且很明显灌满了水的壕沟,是绝对不可能一炮就能解决问题的。

    再说了,三四道壕沟呀,一通乱轰之下,也许能填平壕沟,但那时整个必经之路,必然已是一片泥沼,反而比壕沟对坦克的危险系数还要大,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不由自主的,孟远扭头向来路望去。

    只是看了两眼,他就默默地摇了摇头:

    走回头,想都别想。

    最后,孟远终于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这条必经之路两旁林立的砖房木屋各式建筑。

    这是李自成的思维盲区。

    也是此时此刻,唯一可以凭借坦克自身特点的穿行方案。

    不错,就是穿行——

    找准角度,顺着一条街边,直接从这必经之路两旁的建筑中选择一边,然后加足马力横推过去。

    单凭古代这种几乎全部都是泥瓦木石结构的建筑,坦克的自重就足以在其间如履平地。而横推过去倒塌的瓦砾碎石,则正好可以成为坦克身上的最好遮蔽物,既可以迷惑对方,又能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施以火攻!

    而且,这两旁所有房屋里的平民,即便李自成不驱赶他们,他们也早就会人去屋空远远躲开大顺军这些瘟神了……

    主意已定,孟远不再犹豫,重新开动坦克,修正了一下角度,便开始全力冲刺。

    “来了,来了——”

    举着单筒望远镜,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望着忽然发怒一般加速狂奔的铁甲怪兽,只感觉即便是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它迎面冲来的那种阵势,也是令人阵阵心惊肉跳!

    李自成捏着望远镜,青筋毕露的手竟也忍不住的微微抖颤。

    他一扭头,嘴里就迫不及待地吼将起来:

    “牛金星,怎么还不快快点火?”

    站在对面的一座高屋上,牛金星同样也是心惊胆战地看着如惊雷般一路轰隆隆开过来的铁甲怪兽,听到李自成的怒吼,赶紧手忙脚乱地往下面跑,一边跑一边下令道:

    “快快快,点起火把,数到三十个数后立刻点燃火药引线!”

    见牛金星那边一个个火把点了起来,李自成狞笑一声,扬手又是一声怒喝:

    “快快快,直娘贼,火油、火箭手准备!”

第37章、太子挡箭牌

    在冲入第一座房屋的瞬间,孟远莫名兴奋地笑了一下,对惊恐万状的小安子道:

    “既然害怕,还瞪那么大眼睛干什么?闭眼,抓紧了,哈哈哈,看我铁甲洪流如何穿堂入室,哈哈哈……”

    话音未落,坦克忽然顿了一下,就像被人迎面推了一把,随即便发怒了,紧接着巨大的车体猛地往前一窜,孟远就感觉自己像飞一般跟着坦克一头撞了进去!

    轰隆一声,下一刻,整个瞭望孔,顿时被各种眼花缭乱的砖瓦碎石填充了起来,就像万花筒一般开始不断变幻着各种材质……

    而更吃惊的,却还是李自成,以及所有分散在这片区域的大顺军。

    怎么回事,那铁甲怪兽是自己昏头了,还是所有人眼花了,怎么它自己一头撞进了旁边林立的房屋中?

    李自成揉了揉眼睛,盯着忽然消失的坦克,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献策也是一阵心惊,瞪眼看着,忽然叹息道:

    “闯王,既然什么都准备下了,不管怎样,所有的手段还是并肩子都招呼上去吧。”

    李自成反应过来,马上亲自摇晃着令旗,望着四周俱皆目瞪口呆的部众大声喝骂道:

    “点火,他娘的,火油、火箭手都他娘的上啊!”

    谁知,这命令传出,反而让所有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铁甲怪兽在哪里,总不能胡乱攒射吧……

    牛金星急眼了,抢过一个离他最近的士卒手中火把,不由分说地跑前几步,然后将它一把扔在了引线上。

    这时,孟远终于察觉到了五九式这种古董坦克后继乏力的不足之处,在黑天胡地的一通冲撞后,刚刚还像欢腾的野马一路狂奔的飞一般的感觉,忽然慢了下来。

    紧接着,身下的坦克就渐渐发出疲惫的哼哼声,几乎要将油门轰到底,才能又蜗牛般地移动一下。

    孟远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抹了抹头上的汗,他便立刻一脚轰下油门,一脚踩住刹车,就像赛车那样来了一个平地漂移,将坦克整个原地转了一个圈。

    很快,坦克坚硬的钢铁身躯,迅速就横扫出一片空余之地。

    孟渔喘了口气,盯着预先固定在面前的指南针,又将原地转圈的坦克平移,回到原地,然后抓出一枚高爆弹,刚要送入炮膛。

    忽然,原本不能视物的瞭望孔猛然一亮,紧接着便是无尽的火光,热浪,从狭小的缝隙中透射进来,整个视野,宛若白昼一般。

    一怔之下,孟远顿时瞳孔一缩:

    “火药,李自成竟然在两旁这临街林立的房屋中,全部埋下了火药!”

    不过,在一惊之下他马上又咧嘴笑了:

    这帮泥腿子,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呵呵……

    本来自己已经被各种瓦砾碎石,因为积压得太多,正在拼命转身清场,最后还不得不冒险再打上一-炮通场。

    现在可好,人家主动埋上火药帮你炸开场子,这不是瞌睡正好遇上有人递枕头来吗?

    而且,现在再也不用瞎子摸象乱撞一气了!

    孟远笑着,凑到已经热浪逼人的瞭望孔看了两眼,随即脚下油门再次轰击,趴窝的坦克便再次怒吼着,将无数的砖瓦碎石悉数碾压在履带之下,又开始一路蛮横地冲撞。

    眼瞅着像地龙一般,在无数炸开的房屋瓦砾之下一路滚滚向前的铁甲怪兽,这次就连牛金星也傻眼了,两腿一软坐倒在地,绝望地摇头道:

    “完了,完了,果真还教那宋矮子说着了,这、这怪物,非我辈人力所能直面也!”

    李自成也是目瞪口呆,盯着犹自在瓦砾下滚滚向前,却又看不见一点影子的钢铁怪兽,连连摇头道: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什么怪物,水火不侵,还能像土行孙一样钻地而行……”

    正说着,只见前方忽然猛烈一响,五九式坦克便像一个火球般从无数的废墟中一跃而出,然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紧接着,又是惯性地冲刺了一段距离,最后稳稳地停了下来。

    望着匪夷所思地钻地而出,犹如一头忽然安静了下来的巨兽,彻底脱离了藩篱,将苦心积虑挖出的壕沟、陷阱以及所有为它准备的火药、火焰远远抛在后面,掉头冷冷地高昂着它那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这边,宋献策手脚冰凉,闭目叹道:

    “闯王,千万别想着上马,我等连红衣大炮都跑不过,遑论这邪门到匪夷所思的铁甲怪兽?”

    叫宋献策这么一说,李自成一身冷汗顿时刷地一下流了出来,这才意识到这时已经是他们这些人到了命悬一线之地。

    “军师,难道、难道就要站在这里等着挨炮?”

    李自成不甘心地摇了摇头。

    宋献策冷哼一声,忽然两眼猛睁射出一道精光道:

    “所幸还有最后一张牌可用,闯王,趁他还没有打-炮,快快快,将那大明太子朱慈烺推过来,直接放在最显眼处!”

    没有受伤的李来亨、袁宗第等人,忽然对视一眼道:

    “军师,这、这管用么,若是他根本就不是狗皇帝一伙儿的,咱们岂不是都要被一炮轰成了渣渣?”

    牛金星瘫软在地上,忽然哭道:

    “闯王,快呀,有用没用也就这最后一搏了!”

    李自成一激灵,慌忙一招手,朱慈烺立刻就被推到了前面。

    坦克还没停稳,孟远便一把推开操纵杆,一手一个,抓着两个灭火器就钻出了炮塔。

    舱内温度已经十分烤人,外面的温度可想而知。

    但是,他必须冒死一试。毕竟,三防帆布遮盖物,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时候,越是犹疑反而越会带来更大的灭顶之灾。

    好在经此一役,已经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大顺军一兵一卒敢于靠过来,更别说对他进行偷袭了。

    只是,旋转门刚一打开,一股热浪便嗡地一下扑面而来,孟远险些就将一团火苗吸入口鼻之中。

    再一看,整个坦克外壳,此时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火球。

    孟远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灭火器全部都一下子喷射了出去。

    火势锐减中,第二个灭火器也跟着倾泻而出。

    一条通道,也由此生出。

    “小安子,快快快,手里的东西快给我——”

    说着,他抓过递上来的两个灭火器,几步抢到副油箱旁,左右开弓,终于将火势渐渐给扑灭了!

第38章、功成,警告

    感觉都快被烤成英格兰炸虾的孟远,顾不上烫手,紧接着又一层层掀开三防帆布罩,将三个外挂副油箱露出来,本能地在上面摸了一下。

    本以为自己的手掌,一定会滋啦一声,谁知,触摸之下,油箱的温度居然比坦克外壳的温度低多了。

    这怎么可能?

    孟远楞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两眼忽然落在后面的装甲运兵车上,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跳下坦克飞奔而去。

    运兵车虽然没有被火油直接击中,也没有发现有任何明火。

    但是别忘了,里面可是有十几号人,而且还有三个重伤员。这一路不管不顾地狂奔,像沙丁鱼般关在里面的人那种滋味,可想而知。

    一打开车门,一股五味杂陈的热浪,便像一万只苍蝇一样迎面扑来,熏得孟远险些当场吐出来。

    紧接着,里面猛然间重新看见了光亮,顿时所有人都嗷地一声放声大哭:

    “呜呜呜……将、将军……你……你可来了……”

    “将军……救、救救我……”

    孟远心知不妙,不敢有丝毫怠慢,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顾忌,摸出枪来顶上膛然后斜背上肩,以备万一。

    紧接着,他便将所有的门窗全部打开,因为内外气压不同,外面清新的空气瞬间吹了进去。

    与此同时,孟远又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钻进车里,第一时间将所有空调和换气扇全部打开,这才开始救人。

    第一个救的人,毫无疑问是最关键性人物皇帝崇祯。

    “快,给老子让开——”

    这时候,孟远哪里还顾得上小太监,直接一人一脚,将晕倒在担架上的两个小太监踢开,伸手一捞,也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劲,居然直接将人事不省的崇祯横抱起来,一弯腰便钻了出去。

    突然的响动,让神志不清的周皇后本能地睁眼看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她的嘴就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吐出两个字来:

    “谢……谢……”

    她这一声,反倒一下子提醒了孟远。

    孟远赶紧环视着车内,跟着大吼了一声:

    “醒醒,大家都醒醒,自己活动一下,若是能自己动的,先自己试着爬出去。”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皇帝崇祯后,转身又来搬周皇后。

    谁知,她却挣扎着抵死不肯孟远动她。

    一怔之下,孟远马上明白了,于是松开她,转身抱起朱媺娖,将她放在了车外的通风处。

    再上车时,正好看到懿安皇后抱着小昭仁公主,摇摇晃晃地从车上往下爬。

    这个皇太后,果然是这一大家子里面最顶事的人!

    孟远盯着她看上去有些狼狈的身影,忍不住暗赞一声,伸手搭帮了她一下,然后爬上车,来到周皇后面前。

    不曾想,周皇后居然自己已经快要爬到车门口了。

    看到孟远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神情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等到三个重伤员全都安全转移到了车外,这时,经过自然风和车内空调的作用,里面的人也都缓过劲来,纷纷自己爬了出来。

    谁知,还未等孟远喘口气,就发现抱着小昭仁公主的懿安皇后明显有些异样,一动不动,直直盯着三四道壕沟那边的大顺军方向,两眼死死地看着什么。

    紧接着,在懿安皇后的影响下,就连袁贵妃、沈妃她们,也开始抬头看了过去。

    孟远摇摇头,一脸傲然道:

    “你们不用看,放心,他们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越过他们自己挖的壕沟,过来半步!”

    说着,他摸出一瓶水,仰起脖子,咕咕一口干光。

    谁知,一扭头,懿安皇后、袁贵妃等三人,居然全都开始泪流满面。

    她们看到了什么了,如此动容?

    孟远扭过头,也是眯眼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自成竟然将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人,五花大绑在一辆手推车上,然后将他连车带人孤零零地顶在阵前,一看就是做人质的架势!

    哦,孟远这才明白过来,懿安皇后她们为什么泪流满面了。

    盯着人质看了一会儿,孟远正要开口想问,谁知懿安皇后居然自己走了过来,抱着小昭仁公主,向自己就是深深一礼道:

    “将军,那闯贼用心险恶,令人发指,居然甘冒天下之大不讳,不仅捉住了我朝太子百般羞辱,而且还拿太子来做人质。”

    “妾身恳求将军,不求将军以身犯险去搭救太子,只求将军眼下暂时忍辱负重,不与那闯贼争锋,以免伤着太子!”

    “妾身也看出来了,将军真乃天神,仅凭一人之力,便如当年长坂坡上的赵子龙,只身在百万军中如履平地,令闯贼胆寒怯步不前。将军不动,闯贼也必不敢动也……”

    又是常山赵子龙,又是天神,到底谁厉害一些?

    面对语无伦次的懿安皇后张嫣,孟远摇摇头,目光一闪道:

    “对面人质,是太子朱慈烺?”

    听孟远直呼其名,张嫣略感不适后,马上就释然地点点头,动情地再次深深一礼道:

    “将军,那是我朝太子无疑,将军既然以无上神威震慑住了闯贼宵小,还请将军看在太子面上,就此退避三舍。”

    哼,孟远忽然笑了一下,伸手一指道:

    “你自己都说了,对面宵小已然不敢再越雷池半步,不然那李自成何以将太子推出来挡在前面?”

    “哼,现在要退避三舍的人,不是我,而是李自成!”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下时间,起身忽然恶声恶气道:

    “小安子,你何时爬出来的,过来!”

    刚刚爬出坦克的小安子,顿时吓得一哆嗦,看了看他的靠山袁贵妃,赶紧跑了过来。

    “将、将军,有何吩咐?”

    孟远看看他,突然指了指壕沟对面,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你不错,跟我一路,可堪大用。现在你过去,替我告诉那闯贼李自成一声,现在我可以放过他,京城也可以暂由他守着。”

    “但是,如若形势有变,在任何情况下,他若胆敢烧杀京师,天涯海角我也必诛之也!”

    摄于孟远淫-威,小安子尽管不敢面对李自成,但也还是战战兢兢地领命而去了。

    小安子一走,孟远马上转过头,环视着东倒西歪躺了一地的一大家子,忽然恶声恶气地挥手开始赶人道:

    “上车,上车,既然都缓过来了,还赖在地上作甚,给那些贼寇展览吗?”

第39章、提督府

    他、他果然是一个汉家儿郎——

    望着孟远再次钻入那铁甲怪兽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气得脸色铁青的李自成,忽然青筋毕露地跳脚道:

    “直娘贼,他传信也就传信罢了,为何偏偏要让一名太监来送信,我、我在他眼里,就是如此不堪吗?”

    宋献策看了看暴跳如雷的李自成一眼,忽然出声道:

    “闯王,可看清那些从他铁甲怪兽里放出来的人影乎?”

    李自成一怔,随即没好气地恨恨道:

    “还拿什么看,千里眼都被他这一闹全给毁了。直娘贼,他竟然敢威胁我!”

    宋献策见他还是耿耿于怀在自己的感受中,忍不住叹息一声,目光空洞地望着已经看不见影子的孟远消失处,终究还是打起精神又道:

    “闯王,那些放出来的男男女女,其实不消看也知道他们是谁了,不然也不会在我们一推出大明太子,他们便扬长而去。”

    “如今之计,闯王还是赶快召集全军,清点伤亡,然后重新全城部署,重整旗鼓,以待未来吧。”

    这番话,终于戳到了李自成的痛处,站在那里,怔忡半晌,方才仰天长叹,开始号令全军……

    没有了尾巴,孟远很快就赶到了吴襄的提督府附近。

    只不过,这里远离皇宫禁区,几乎到处都是百姓人家,即便是大顺军已经占领了全城,但毕竟时间短暂,影响还未辐射到这偌大京师的角角落落。

    很快,一走就是地动山摇的坦克,渐渐引起了住家人户的纷纷探头张望。当然了,没有一个人在看过一眼后当场不傻掉的。

    “将军,瞧见那个三层飞檐酒楼么,那就是提督家在这条街上开的最大酒楼。转过这个酒楼,就是提督府了——”

    正说着,趴在瞭望孔的小安子嘴里忽然咦了一声,嘴里就慌张起来:

    “这里、这里居然没有一个贼寇大军的影子,街上巡查、值守的还是身着我大明府衙号牌与装束的兵丁、衙役!”

    是吗,全城皆破,难道这里还有例外?

    想到提督府已近在咫尺,而且前后左右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威胁到自己的人和事,孟远想了想,于是踩下刹车,一翻身钻出了炮塔。

    搭眼望去,迎面就看见两个巡街的兵卒,一个扛着大砍刀,一个敲着锣,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地扯着嗓子喊着:

    “平西街的老少爷们都听真,提督老爷有令传下,非常时期,凡这条街上的各家各户,紧闭门户,少谈国事,闲杂人等,切勿在这个时候游街瞎逛,以免给自己也给这条街招来灾祸——”

    喊着、喊着,两人终于走了过来,看完两边,才猛然发现正当面的街道中,赫然趴着一个见所未见的庞然大物,顿时骇得目瞪口呆,嘴里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只是,还没跑几步,一声火铳,嘭地一下打在了二人脚下,吓得两人哪里还敢再动一下,只好哆哆嗦嗦地停下来,嘴里哭喊道:

    “妖神爷爷饶命,妖神爷爷饶命!”

    妖神爷爷?

    孟远一听,顿时笑了,抬手又是砰然一枪,喝道:

    “转过身来,好生瞧瞧你爷爷我是人是妖!”

    两人转过来,战战兢兢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庞然大物之上,果然有个人影,只是那模样,却也是见所未见的怪头怪脑,但不管怎样,总算是可以接受的样子。

    “你二人听着,要老实回答问话,这个街上,为何没有大顺军的影子,你俩到底是在给谁当差执勤?”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抢着答道:

    “回爷爷话,这条街是平西街,我、我们都是在提督府听差。贼寇、哦不,是大顺军攻入京城,有一支人马倒也来过,但不知为何冒了一下头就走了。”

    “后来提督老爷便让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说等等看情势再做计较,紧接着,皇宫便来了人,而且还是大公公亲自驾到……”

    不等两人说完,孟远就是眼睛一亮,马上喝止道:

    “那大公公现在可在提督府中,速速前面带路!”

    两人吓了一跳,哆嗦着仰视了一眼几乎不可逼视的庞然大物,有些面面相觑,这带路,怎么带呀?

    他们这么小,庞然大物那么大……

    正想着,一队兵马从街边冲过来,张牙舞爪地正要喊话,待看清对面乃是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顿时集体石化,立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孟远一看,提督府绝对是没跑了,于是也就懒得再调戏这些普通兵卒,钻回坦克,油门一轰,便又地动山摇地突突突径直开去。

    “怎么回事?”

    吴襄正在脑子里想着山海关之外,琢磨着儿子应该早就收到了皇帝八百里加急飞诏勤王,那足以纵横天下的关宁铁骑,想必也应该抵近了京师附近。

    现在他最发愁的,就是一家人的安危,而且尤其是府上还有一个天下人皆知大美人。

    无论是他吴家的名头,还是家里的美人,以及关宁铁骑,几乎现在个个都是烫手的山芋,别人眼里盯着的大肥肉。

    谁知,越想越害怕,连这房子也开始莫名的震动起来,难道说大明真的已经变天了,这提督府上下也该到了何去何从之时了?

    管家出去还没看两眼,便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还没开口,整个房梁上就是一阵瘆人的抖动,随即扑簌簌落下无数飞尘。

    吴襄吓得直立起来,刚要张嘴,就感觉整个房屋越抖越厉害,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大门外,一个黑乎乎的铁甲怪兽,便直通通地杵在正当面堵住了整个府邸。

    “吴襄、吴老爷,有客来访,请出来说话?”

    一听庞然大物居然传出人声,吴襄终于松了一口气,斜睨了一眼管家吴洪春。

    吴洪春哪里不知道这眼神什么意思,当即报以苦脸,然后摇摇头。

    吴襄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

    “我现在出去,是死是活尚不可知也。你、你速速去后面将所有女眷都分散到各房去。其他的,照老规矩办,尤其是少爷的那个圆圆,最好第一个教她先下去地窖里,快快快!”

    吴洪春脸一白,一下子感觉到了一种灭顶之灾的恐慌,边走边扭头道:

    “老爷、老爷,你、你若真回不来,少爷那里到时怎么说——”

    吴襄眼睛一瞪,气急败坏道:

    “娘的,老子若是人都没了,还说什么说!”

第40章、三巴掌

    吴襄一出来,孟远便盯着他就是好一番打量。

    半晌,他才点点头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吴老爷想必一定就是如假包换的那个吴襄提督大人了?”

    吴襄一听,人家直接拿阖府上下点题了,哪还敢端着架子,赶紧放低身段,反正也正好对眼前这庞然大物不敢看一眼,索性彻底低头道:

    “好一个天神般的将军,老朽正是吴襄,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将军不管此来所为何事,可请出、出来相见?”

    见吴襄都到这种时候了,虽然看上去明显两腿都在哆嗦,但言语间居然还能交待得如此清楚,倒也让孟远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不过,他马上又反应过来:

    这家伙有底气,其实还是有源头的。

    极大的可能,是这老家伙一定收到了他儿子吴三桂的飞鸽传书,知道他一定已经率军抵达到了京师门户之外。

    不然,他哪来的这般气定神闲?

    哼,老东西,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卖国贼!

    孟远盯着吴襄,突然失去了与他再对话下去的兴趣,于是单刀直入道:

    “提督大人,都说侯门深似海,你这院里院外看家护院的,肯定不少,而我就是区区一人一车,想知道我是怎样就好端端地站在了你吴大老爷面前的吗?”

    吴襄一愣,嘴里不由得竟是顺着话头脱口而道:

    “啊,将军就是一个人么,那、那我的那些兵卒都哪里、哪里去了——”

    说到一半,这老东西方才醒过味来,慌忙又低头道:

    “哦,那一定是将军神威,我那些小兵小卒,岂敢在将军面前关公耍大刀,许是一见面就跑了吧?”

    孟远哼一声,于是直奔主题道:

    “既然你知道即便我只是一人一车,也非你阖府上下可以抗拒的,那就好说好商量了。听着,我没时间给你废话,现在你照我的话做,就保你吴府上下平安。”

    “第一,我要你立刻手书一封,内容就一个,劝你儿子吴三桂最好遵旨前来勤王。若是勤王做不到,自己又打不过闯贼李自成,那就算找个地方拥兵自立都可以,但就是不允许他投靠关外的鞑子!”

    “第二,为了确保你们说到做到,不打诳语,你吴府须得在我手上出几个人质。嗯,你儿子的爱妾陈圆圆算一个,你儿子的亲娘也就是你老婆算一个,再加上你一个小儿子,就这三人吧。”

    “第三,老吴你不厚道哇,而且胆子挺大,连宫里来的最大公公都敢不放在眼里!王承恩他人呢,赶紧给老子放出来!”

    吴襄听完,顿时脸色发白,软倒在地,后悔莫及道:

    “那、那王承恩嘴里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啊呀,将、将军,老朽实在是有眼无珠啊——”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慌忙喊道:

    “来人呀,快快快,将王大公公赶紧请出来!”

    很快,王承恩连同他找到的十几名原神机营的火铳手,连身上捆绑着的绳索都来不及解开,就被送了过来。

    而王承恩还没进来,就已经看到了他曾经熟悉却又害怕的那个大家伙,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等到看见孟远笑眯眯地坐在炮塔上瞅着他,王承恩再也控制不住了,张嘴便哭出声来:

    “将、将军,将军可算是找来了,不然俺、俺老王一定就命丧在这提督府中,还连累了我这些过命的兄弟们!”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鱼贯而入的十几个目瞪口呆的火铳手,哭着骂道:

    “他娘的,都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快磕头,这便是咱家跟你们说的天神般的将军,跟着将军以后你们就偷着乐吧!”

    十几个人哪敢直视,胡乱瞄了一眼,便被坦克张牙舞爪的模样吓得低下头,齐刷刷地拜道:

    “见过天神将、将军,我等从此肝脑涂地——”

    话音未落,孟远便笑道:

    “行啦行啦,谁有见第一面就表忠心的,说了谁也不信啊!我这里就一条,听其言观其行,路遥知马力,谁好谁坏得时间长了才能看出来。只要是好的,吃香喝辣自不在话。”

    说着,为了快速给这十几个火铳手第一印象,当然更多的也是为了震慑吴襄,他瞅着王承恩又是一笑道:

    “老王,他们竟然都没有给你们松绑,也罢,咱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劳别人,你且高举双手——”

    现在的王承恩,对孟远早就说五体投地的佩服,死心塌地的信任,当即也不疑他,直接高高举起被绑着的双手,还未眨眼,就听嗖地一声,一道火光闪过,手腕上的绳子应声而断。

    王承恩吓得一哆嗦,但反应过来后,马上就趾高气扬起来,不由分说,走到软坐在地上的吴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嘴里骂道:

    “这一巴掌,是咱家替皇爷打的!”

    说着,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咱家替咱家在你这里吃了苦头的弟兄们打的!”

    紧接着,又是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咱家替自己打的!”

    一连三巴掌,将吴襄直接给打懵了,仰头捂脸难以置信道:

    “王公公,天子、天子不是投缳自尽了么?而且、而且我家是侯门,你、你一个太监竟敢——”

    话音未落,孟远忽然开口了,远远地斜睨着他道:

    “提督吴大老爷,人家都说了,他是替他家皇爷打的,怎么,皇帝打不得你?”

    “也罢,若是连皇帝都打不得你,你且看过来,瞧瞧我打不打得你!”

    孟远一开口,吴襄顿时软了,捂着脸低头不说话了。

    不过,他不说话,孟远可没有忘记,跟着就是一声冷哼道:

    “吴老爷,你还愣着干什么,三件事只办了一样,还有两样呢?”

    这时,王承恩已经找了一把利刃,将十几个火铳手一一松了绑。耳听孟远还有事要吴襄办,顿时盯着像霜打茄子般的吴襄来了精神道:

    “将军何事,直接让我老王来办就是!”

    没想到,吴襄瞅了一眼王承恩,也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勇气,从地上爬起来硬着脖子道:

    “神威将军,王公公老朽已经放了,剩下的两样事,却是无论如何在老朽这里也做不到的。别的且不说,此事若是传将出去,一句话老朽就将妻儿老小拱手送上,还不如死了得好!”

第41章

    面对突然死硬的吴襄,孟渔目光闪动,忽然冲着王承恩等人一歪头道:

    “老王,没你们什么事了,回来吧。”

    王承恩喜滋滋答应一声,引着十几个火铳手走到坦克面前,忽然发现自己再次面对眼前这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一点也不害怕了。

    甚至,他还试探着抬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摸了一把。

    不过,摸的时候,眼睛却是不敢睁开的。

    摸完烟火斑驳的坦克,王承恩忽然恍惚了一下,仰头道:

    “将军,咱家怎么办,十多人是站着还是——”

    孟远微微一笑,招手道:

    “要是能爬上来,直接上来吧,反正一会儿也得带你们走。”

    王承恩大喜,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

    谁知,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对坦克到底还是心存畏惧放不开手脚,爬了半天,竟然还是像一只蛤蟆一样bia在履带引擎盖上不得动弹。

    而他领回来的那十几个火铳手,有心出手却没胆触碰坦克,一个个在旁边干瞪眼使不上劲。

    孟远摇摇头,想到自己总是也要马上出来弄吴襄,于是跳出炮塔,探手一抓,就将王承恩一把拎了上来。

    王承恩一上去,其他人顿时两眼冒光,摩拳擦掌,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出头。

    孟远叹口气,两眼在十几人里扫了扫,于是指着一个面相看上去十分凶恶的络腮胡子,挥起枪托在坦克上敲得叮当有声道:

    “大胡子,听见没有,我这神器看着张牙舞爪,其实也是铁做的,只要是自己人,它一点也不可怕。”

    “这样,你若是能一跃而上,以后这神器,说不定我会教给你如何去驾驭它!”

    什么?

    络腮胡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日还真有天上掉馅饼,一下子砸到他头上的好事,站在那里愣怔半晌,忽然扑地倒头便拜道:

    “谢过神威将军,俺、俺范傻根虽然名字傻但人一点也不傻,摆弄火铳俺曾是火器营里前十名中的一个,俺、俺刚才第一眼看见将军这胯下神骑,就、就莫名喜欢上了。”

    “以后、以后将军若真的让俺也能与这神骑为伴,俺从此跟着将军肝脑涂地,一辈子再也、再也不——”

    说着,他忽然一时词穷,后面的话再也找不到他心里想的那个意思,急得一抓脑袋,干脆嗖地一声便飞身上了坦克。

    孟远笑了,他很清楚,越是这种最笨的人,才越是最憨厚之人,一旦认准,绝对是死心塌地的好手。

    而且,瞧他对火铳自信的模样,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还真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坦克手!

    最不济,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排队枪毙党的排头兵。

    孟远像发现了宝似的盯着范傻根,打量了两眼,方才点头笑道:

    “看不出来呀,范傻根,看你壮得像头牛,身手却还这样敏捷,不错。以后好生跟着,不要有什么花花肠子,我担保你出人头地,还能如愿驾驭我这胯下神器!”

    说完,他指了指其他人道:

    “让他们也上来吧,怎么做,看你本事。”

    看到范傻根第一面就入了孟远的法眼,让王承恩很是有些意外,忍不住笑骂着轻轻踢了他一脚,忽然凑到孟远跟前指着一个人耳语了一句:

    “将军,老、老奴找来的这十几个人,大多都是火器营五十步的神射手,而且没有一个卒子,最低也是什长。”

    “而那个刀疤脸,他叫罗恩生,是火铳营的百夫长,若不是闯贼打过来,火铳营连同神机营与京营一起交了出去,老奴原本是要升他做副千户的。这里面,枪法就属他最好,而且还会布阵。”

    哦,孟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见他神态很是沉稳的样子,于是点点头道:

    “你有心了老王,你说的这个罗恩生,先看看再说。”

    说完,见所有人不管害不害怕,都在范傻根的示范和招呼下陆陆续续爬上了坦克。

    于是,他扭头重新看向仍在斗鸡般瞪着两眼的吴襄,冷冷一笑,摸出一颗手雷,也不搭话,环视了一眼,随即朝着庭院空旷处直接扔将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院中一棵粗大的老桂花树,瞬间被拦腰截断,然后徐徐倒下,一头砸在一间屋顶之上。

    吴襄吓得一激灵,抬眼呆呆地盯着那棵断树,浑身突然像打摆子似的扑簌簌狂抖起来。

    “怎么样,吴大老爷,还剩下两样事,你做呢还是不做?”

    说着,孟远又像变戏法地摸出了一颗地瓜般的手雷,放在手中玩味地把玩起来。

    吴襄瞬间大汗淋漓,忽然抬手作揖道:

    “慢着、慢着,神威将军,老朽、老朽这就照将军所言一字不差地给犬子修书一封。”

    “只是让老朽交出、交出妻儿老小,老朽、老朽却是万难相从的!”

    话音未落,手雷变成孟远手中再次飞了出去,只是,这一次却是瞄准了庭园西南角的一个雕栏画柱的亭子。

    一看手雷远去的方向,吴襄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像扯到了他的心肝肺一样痛哭流涕着,大喊一声:

    “神威将、将军,老朽答应、答应你,还请将军速速将那雷收回来!”

    孟远顿时一震愕然,这飞出去的手雷,还能收回了?

    呵呵,你回收一个我看看!

    不过这老东西如此痛彻心扉的小样,不会是那个亭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吧……

    正想着,就听轰隆一声巨响,火光闪处,硝烟散尽,雕栏画柱的亭子居然十分的坚挺,晃了几晃竟然没有坍塌。

    只不多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孟远忍俊不禁,眼瞅着自己的手雷歪打正着地炸出了一个藏人的地洞来。

    在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都不用孟远去亲自察看,就从里面竟自爬出一个个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老老少少的人影来。

    等到定睛再看,这钻出来的人影,居然全他-妈-的是女眷……

    这老东西,老狐狸,怪不得像踩着了他的尾巴一样,如此痛彻心扉哭天喊地,原来他一大家子女眷都在里面!

第42章

    既然他吴襄将一大家子女眷都藏在这个地洞里,那陈圆圆是不是也在里面,这个问题,是不是基本上也就不用再问他了?

    孟远莫名地心里跳了一下,几乎不用专门在人堆里去寻看,第一眼,就在爬出来的所有女眷,在面对堵在院子门口的庞然大物的瞬间,几乎人人都瞬间失神,愣在原地之际,一张美轮美奂的容颜,就那样毫无遮掩地赫然呈现在人前。

    “咕咚……咕咚……”

    耳畔忽然传出一阵阵疯狂吞咽口水的声音。

    孟远也是口干舌燥,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的整个坦克之上,几乎全是狼一般的眼神。

    莫名其妙的,孟远就下意识地跟着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听见自己也发出了类似于口渴到极致时抱着水杯猛灌的那种声音。

    他奶奶的——

    孟远赶紧晃了晃脑袋,不敢再两眼不挪窝地一眨不眨地盯在那张就像自己会发光的容颜上多看一眼,强行在自己大腿上使劲掐了一把,转头将视线重新聚焦在吴襄那张老朽到能让人一下子又怀疑人生的菊花脸上,再次摸出一颗手雷恫吓道:

    “提督大人,我时间宝贵,而且事不过三,给你一炷香工夫,走时没有我说的那三件事,这第三颗雷,老子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扔在你的脑袋上,而且——”

    说着,他指了指脚下的坦克,作出一张恶魔的狰狞面孔道:

    “看见老子这铁甲神兽了吧,我会让你死了也不会安生,连人带你这一大片府邸宅院统统碾压推平——”

    未等说完,吴襄早已瘫软在地,不成人形地挥手道:

    “神威、神威将军别说了,老朽、老朽全都依你便是……”

    很快,一切都结束了。

    孟远调转坦克,正要扬长而去,王承恩忽然像被蛇咬了似的大叫一声:

    “将军、将军,且等等,老奴觉得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孟远顿时一阵愕然,回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吴襄府邸,摇头道:

    “老王,吴襄抢了你的京营兵权,那也是你家皇帝的意思。呵呵,你不会是跟他还有别的什么深仇大恨吧?”

    王承恩突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

    “老奴与他,没有私仇,但确实有深仇大恨,乃国仇家恨!”

    只一句话,孟远便不再说话,盯着这个蓬头垢面,浑身泥垢,甚至披头散发的残缺之人,莫名有了一种敬意。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一样,老王,不能再有人命。吴三桂那边,我还有大用!”

    王承恩连忙点头道:

    “老奴明白,将军放心,老奴绝不敢坏将军半点好事!”

    说完,他竟自己爬下坦克,将罗恩生、范傻根等人也招呼下来,然后一堆人又浩浩荡荡地进了吴府。

    没过一会儿,大大小小的箱子,就开始流水般被范傻根他们如狼似虎地搬出来,一个个堆在坦克四周。

    很快,又有几辆乌蓬大车被人推出来,罗恩生指挥着十几个人,又强逼着吴府家丁、杂役一起帮忙,很快就将运出来的大小箱子,都装满了几辆大车。

    这时,王承恩方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回到孟远面前仰脸道:

    “将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提督府,随便搜罗一下,居然就有这么多银子和财宝。”

    “不管将军自己如何神威无敌,但既然到了我大明,用钱之处肯定多多,老奴顺手帮你搜刮一些,将军也许能派些用场。”

    孟远摇摇头,看着满头大汗的王承恩,忽然有些感动,嘴里不由得叹息一声:

    “老王,你是宫里的秉笔统领大太监,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难道你不知真正的国库里面藏有多少钱,整个京师上上下下,又有多少钱?”

    “所以老王,以后若是单纯想弄钱,我有的是一次性捞够的办法。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以后我还有很多地方要用你哩!”

    王承恩愣了愣,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老嘴一吧嗒,吓得孟远赶紧将他推走道:

    “好啦好啦,你他娘的赶紧上车吧,老子去接车,你弄来的那些乌蓬大车,看着结实,不经我手归置归置,挂在后面半路就得散架!”

    跳下坦克,孟远到底还是不放心,打开装甲运兵车,探头向里看了一眼。

    唔,还不错,不管是吴襄的老婆,还是她的小儿子,包括像一团光亮闪闪坐在一角的陈圆圆,全都是一副乖巧模样,面对皇帝崇祯一车子的皇族,动也不敢动一下。

    皇权,即便是衰落之时,在大多数人眼里,还是很高高在上的。

    不过,对于车上突然多出一个臣子内眷,而且堂而皇之与她们挤在一个空间里,即便是目前表面上将自己掩饰得最镇静自若的懿安皇后,也不敢有任何表示。

    她们能知道这点,当然最好。

    因为多出了三个人,车里现在就只留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一方面崇祯皇帝还须照料,另一方面,当然还是得预防一下吴襄老婆一家三口。

    将车里看了两眼后,孟远见所有人都萎靡不振,只好又摸了一些吃的喝的放进了车里。

    关上车门,来到战车尾部。

    几辆满当当的乌蓬大车,已被罗恩生、范傻根他们按照孟远的指令,一字排开,一溜烟地顺序停在战车后面。

    简单查看了一下车况,孟远于是摸出缆绳,指挥着众人将所有车辆都串联了起来。

    远远望去,以坦克为打头的六七辆不同时空的大小车辆,像一字长蛇阵似的看上去倒也颇有些声势。

    最后,就是从吴襄的提督府里,同样顺手牵羊拉出来的数十匹河套大马,踢踢踏踏地被十几个火铳手拽在手里,有些不甘心地唏律律不时嘶鸣着,仿佛有些不舍它们熟悉的府邸安乐窝。

    不过,孟远刚皱了一下眉头,罗恩生便在嘴里断喝了一声,然后十几个人齐齐出手,一人一拳,照着那高头大马的脑袋,几拳砸下去,居然全部都老实了。

    孟远点点头,这才望着罗恩生第一次笑着开口道:

    “你叫罗恩生?”

    罗恩生脸上一喜,慌忙抱拳拜道:

    “是,神威将军。”

    孟远点点头,又打量他一眼,夸了他一嘴:

    “不错,听王公公讲你枪法好,会带兵,连这驯马术也都懂,若能把自己在火铳营的心性归零,或许在我这里会有更大前程!”

第43章、天下第一雄关

    归零?

    罗恩生对这个词很陌生,但神威将军说完这嘴,转身就回他的那铁甲神兽去了,想问也不敢再问。

    而且,这神威将军转身说走就走,连一句话也没有交待下来,就把他们这十几个人连人带马扔在这儿,到底是何意呢?

    想着,他不由得向坦克上的王承恩望去。

    就好像感觉到了罗恩生的困顿一样,王承恩远远地也望着这边甩了甩袖子,却又也是一个转身,便不再看他们一眼。

    罗恩生抓了抓脑袋,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莫名地从心底生出:

    老天爷,这、这不会是那神威将军,要看看我如何做事吧?

    一想到这层,他顿时热血沸腾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十几个火铳手,于是一个翻身上马,脸上红光四射道:

    “上马,咱们十五个人,正好分作三队。”

    “听我从前的口令,一队在前,为神威将军和铁甲神兽远远探路。一队居中,随时查看所有车子行进中的状况。一队押后,防备斥候前来窥伺!”

    随着话音落地,所有人都呼啦一声跃上马背,独独留下一个范傻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恩生皱了皱眉。

    若是放在以前的火铳营军中,这时候他铁定是要过去一鞭子搂头抽下去。

    但是,现在人家已经被神威将军亲自点了名的,就算从前他是百夫长,而且差点就升为副千户,范傻根不过是一个区区什长,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无论如何,他也下不去这鞭子。

    沉吟了片刻,罗恩生于是挤出一丝笑脸道:

    “范兄弟,你莫不是有什么不同想法?”

    没想到范傻根还真不傻,马上也是一抱拳道:

    “不敢,罗大人,俺只是突然发现咱们十几个手里,啥家伙什都没有啊,这赤手空拳的——”

    话音未落,罗恩生顿时脸一白,跟着便是翻身下马,攥着范傻根的手道:

    “哎呀范兄弟,幸亏你想到了这层。”

    “好在咱们还未动身,这样,你和我一起领着兄弟们,再去那提督府走一趟如何?”

    范傻根马上满口答应道:

    “好,罗大人。方才搬箱子时,俺就发现院子里有人藏着长短火铳,因为有神威将军镇着不敢轻举妄动。”

    “咱们最好快点,趁着这股热乎劲,将那长短火铳都他娘的抢过来!”

    趴在炮塔上的王承恩,这时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扭头道:

    “将军,他们知错就改,现在除了几个看马的,其他人又都往那提督府去了!”

    嗯,孟远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也是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道:

    “还不错,到底是你老王挑出来的人,还能很快发现问题。若是再晚一点,就算老子现在亟需人手,也会立刻开车走人!”

    又等了一会儿,见罗恩生、范傻根他们都是人手一杆长短火铳,一把刀枪,孟远这才明明白白地将两人叫到面前,交待了一下临时路线,又扔给他们一个对讲机,再次重新上路了。

    出城的方向,孟远从一开始选择的就是山海关方向。

    所以,从京城北门杀出京师后,在一望无际的这方华北小平原上,机械化装备立刻跑出了这个时代的速度新高度。

    而且,一撒开欢子,孟远就受到这种久违极速飙车的刺激,几乎是油门直接轰到底,将五九式老古董的极限全都给压榨了出来。

    刚开始,河套大马凭借其冲刺时可达六七十公里的速度,轻松跟上孟远,甚至还能放开手脚时不时地超越一下。

    但是不到一炷香工夫,即便是罗恩生他们全部都是一人三马的最豪华配置,也只能看着孟远在前面远远的一骑绝尘,将胯下战马鞭笞到口吐白沫,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远方。

    在冲刺或者短距离驰骋时,几乎所有北方良驹在速度上都可以轻松胜出五九式这种老式坦克。

    但是再好的马,也架不住满负荷长时间奔驰,一旦超过它的心肺和体力极限,就得老老实实的停下来。

    停下来还不算,至少也得喘息一炷香以上,还得给它喂水喂草料。

    而坦克就完全没有这些禁忌,只要油箱不空,车手不倒,它永远没有精疲力竭的说法,可以一路跑到黑。

    当然,孟远也不可能就这样任性地跑下去。

    一来后面的皇帝一家子受不了,二来他也不想真的把后面的罗恩生他们给弄丢了。毕竟,虽然不过区区十五人,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煞费苦心让王承恩找来的苗子。

    看到油表快要见底,而且这一跑就已经跑出了近百公里,孟远于是慢慢减速,让坦克舒缓了一下,最后在一处灌木林边缘停了下来。

    钻出炮塔,孟远摸出望远镜,第一眼便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燕山望去。

    这里,已经是燕山余脉,再往前六七十公里,便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其腹地深处。随便在哪个山谷之间一猫,就是一处天然的藏身之地。

    当然,想要真的将燕山当做一个根据地大本营来构想,那就不仅仅是脑袋一热的事情了。

    到山海关一带,王承恩从开始正式在心里接受了孟远这个人,以及他身上所有的匪夷所思之事后,这个大方向他就已经从孟远的嘴里知道了。

    但有关燕山的构想,他却一无所知。

    当然,身为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山海关这样的军事重镇除了吴三桂,就没有人比他再熟悉的了,连带燕山,他自然也是知道不少。

    毕竟,山海关长城历经洪武、成化、嘉靖、万历、天启、崇祯六朝修筑,用去了不知多少银子和人力物力,前后更耗费了长达二百六十三年时间,方才建成了这“七城连环,万里长城一线穿”的天下第一雄关——

    其最大的地理仰仗,靠得就是这绵延不绝的大燕山,以及三面临海,一旦需要,无论是兵力投放还是进退之间,甚至可以马上从陆地直接转入渤海。

    像这样的“北依燕山,南连渤海”风水宝地,这这千里沃野的华北平原之上,还真就再也找不出第二块如此金不换的风水宝地来。

    可以说,一旦拥有了山海关,不仅包括北-京-城在内的整个华北平原都被护卫在其中。而且,就连河西走廊在此也都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卡脖子要隘!

第44章、正式工先生?

    看到孟远抱着他的那个千里眼,对燕山一看就是大半晌,王承恩在旁边抓耳挠腮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一嘴:

    “将军,燕山有什么好看的?”

    孟远看得也差不多了,于是收起望远镜,盯着王承恩看了一眼道:

    “山海关当然好看,更是天下第一雄关,我倒是很想好好去瞧瞧,可你能办到吗,吴三桂会大开城门迎出十里地欢迎我进去吗?”

    王承恩怔了怔,顿时讪讪道:

    “那怎么可能呀将军,闯贼打到京师后,这个念头连皇爷都做不到,更别说区区一个老奴了。”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马上又一脸轻松道:

    “将军不是有这铁甲神兽么,咱们一路从皇宫都轻松地杀将了出来,那山海关还不是一样?”

    “将军驾驭着它,像在吴襄提督府那般将院门一堵,还怕他吴三桂像他爹那个老东西一般无二地乖乖听将军的话!”

    这王承恩,看来中毒太深,以为一辆坦克就能包打天下了——

    就像钱一样,都说万万不能没有钱,可钱也不是万万能的啊!

    孟远无语地摇摇头,摸出后面战车的钥匙一把丢给他道:

    “老王,你还是下去赶紧去看看你的皇上吧,这颠三倒四地跑了一路,还不知车里的人东倒西歪成什么样哩!”

    一听是皇上之事,王承恩顿时坐不住了,哧溜一下就往坦克下面爬。

    不过,下去后跑了两步,他忽然又停下来,仰头看了看天色:

    “将军,这都马上西落西山了,怕是等罗恩生他们跑过来也早该天黑了。如此,怎么说咱们也都要露宿在这荒郊野外了?”

    嗯,孟远点点头,其实也早就想到了这点。

    不就是露营吗,多大个事,看把老王给急得,却不知自己早就把帐篷、野战炉具等家伙什备齐了——

    孟远也不说破,挥手将他赶走,又独自盯着燕山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起身,将最后一个外挂油箱吊下坦克,加满油,不知不觉,竟已近黄昏。

    趁着无人,他又摸出帐篷等物,以坦克为依托,一点点搭起帐篷,并将吃的喝的以及药品、器械等一应之物,也都一字排开提前备好。

    他很清楚,在城里他腾不出手来,现在终于没有李自成大军的干扰,在这空无一人的旷野之上,若是还不抓紧时间对皇帝崇祯,尤其是那断臂的朱媺娖进行一番医治,怕是后果难以预料啊!

    唉,一方面有火烧眉毛的无数大事等着要去做,一方面却又要像一个保姆似的照顾那么一大家子人,这悬赏令真怀疑它是不是外星高等文明的一个圣母?

    正想着,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的一道水印蓦地一闪,便凭空浮现了出来:

    【恭喜,本次主线任务第一阶段你已成功完成,包括与之相关的副本也都大功告成。因此,本次任务应急物资装备,将于今晚凌晨截止日回收】

    恭喜?

    孟远一听脸就黑了:

    坦克马上就要被没收了,还恭喜,呵呵,简直了!

    想着,他忽然莫名地脑洞大开,暗道:

    那崇祯皇帝一大家子,正好都在那装甲运兵车上。

    既然这第一阶段任务全都结束了,趁着坦克等一股脑的回收,那岂不是正好也连车带人将那一家子也跟着捎带走?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要省了很多事……

    想着,孟远赶紧张嘴问道:

    “坦克要收走就收走好了,反正这也是早就说好临时加持配置的,留也留不住。”

    “不过,我能问一下吗——”

    “空车来能不能满车走,比如那车里的人,假若还让他们在车里,凌晨一到,是不是连车带人也就一块全都给收了?”

    话音刚落,水印就像涟漪一把摇晃起来,半晌,方才闪出一行文字来:

    【理论上可以,不过你要想好了,系统一旦检测不到主拯救对象在任务时空当中的任何信息,本悬赏令即告失败】

    孟远心里一跳,暗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捆绑式销售、绑架式消费喽,想着不由得便脱口而出:

    “那意思就是说,皇帝崇祯一旦跟着回收战车被错误地连车带人一块收回,我、我也将因此紧随其后被回收?”

    水印一闪,这才倒是很快便出了文字:

    【可以这样理解,悬赏拯救对象是主体,悬赏执行人只是客体。人类语言系不是也有这样的理解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客体依附于主体,主体是雇主,客体是雇工,这是很简单而通俗易懂的契约关系】

    孟远急了,愤怒不已道:

    “照这样理解,那岂不是皇帝崇祯压根就死不得,不仅死不得,还得像神仙似的供着他,求他长命百岁,岁岁平安。不然的话,我也将命悬一线?”

    “可是你们别忘了,皇帝崇祯本来就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生命主体了,现在我已经改变了这个历史轨迹,主客体关系应该已经完成了脱钩啊!”

    水印一阵波动:

    【整体上而言,在此之前,你初入这个时空到顺利将任务主体从危险的皇宫,一直完好无损地带到了这片相对安全的燕山界面,系统已经认可了你的成功,同时回收不属于你的装备和配置,发放属于你的奖励和物资装备】

    【换言之,在系统眼里,现在你已经从临时工试用合格,成为一名伟大而荣耀的大宇宙第三域nb文明旋臂时空悬赏令正式工执行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们人类语言系有个诗人说得非常好,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所以保持你奋勇向前的状态,继续努力吧正式工先生】

    正式工先生?

    孟渔又气又乐,居然被这莫须有的水印给逗得忍俊不止:

    他奶奶的,从煤山开始,辛苦了这一路,老子居然是从一个正在试用期的临时工干起,现在才混了一个正式工待遇?

    不过,他也还是听到了几个他喜欢的关键词,于是点头道:

    “回收不属于我的坦克战车,发放属于我的奖励和物资装备。请问,那都是什么?”

    “还有,能不能看在我辛苦这一路的份上,稍稍透露一句,什么是伟大而荣耀的大宇宙第三域nb文明旋臂时空悬赏令正式工执行人……”

第45章

    水印又是一阵紊乱,良久才道:

    【后一个问题,拒绝回答】

    【前面问题,关于奖励和属于你的物资装备发放,你应该早就心里有数啊】

    【奖励分两个层面——主线你已经从临时工晋身为正式工执行人,别小看这一纸合约,这是多少低等文明生命体梦寐以求的毕生追求】

    【另外奖励,鉴于你出色的自主表现,特别是你基于大宇宙背景下对生命体的深层觉悟意识,将给予你一次nb文明体验,可在任何时空任何时候不受限制地加以使用。同时作为奖励的,还有原本作为三选一时你为救人而放弃的永久性加强班加持项,也基于上述因素破例作为本次奖励一并发放】

    【副本方面,对应于主线你从临时工向正式工执行人的成功转变,相应的你在本时空的身份界定,也正式对你开启——】

    【换言之,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你已经是本时空也就是大明王朝背景下的军阶伍长,可以开始在本时空以伍长身份,正式对外招募大明土著成为忠实于你的专属军队成员了】

    【所以恭喜你伍长大人,现在你终于可以有属于你的五名士兵了】

    他奶奶的,孟远一下子笑了:

    前面称呼老子为正式工执行人先生,后面又一下子变成了伍长大人。

    不过上逻辑没错,前面针对的应该是nb文明体系,那是老子在他们文明中的身份对应和层级。

    后面针对的应该是我们自己的人类文明体系,在时空转换之间,从初来时的白身到现在拥有一名伍长军阶,则是基于大明这个降维了的时空而言。

    不过想想就觉得有一种滑稽之感:

    老子在原来的世界一个堂堂的雇佣兵王,到了降维时空的大明背景,竟然才是一个区区伍长,而且还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得来的,这飞一般的酸爽找谁说去?

    当然了,这一波奖励也同样很酸爽,哈哈,尤其是那个加强班加持项,当初为了皇帝崇祯一家子,老子不得不忍痛割爱,没想到这nb文明的系统,卖了一个关子,最后还是把它奖给了自己。

    凭空多一个加强班加持,这在冷兵器时代,可是一支不得了的力量啊!

    正高兴得歪嘴笑着,眼角一瞥,忽然发现王承恩已经将皇帝崇祯一大家子,指挥着小太监、小宫女将他们都小心翼翼地搬运了下来。

    孟远只看了一眼,不觉又是心底一沉,高兴劲儿瞬息间便烟消云散了。

    一家子三口人,两个深度昏迷,一个断臂,他奶奶的,一个弄不好,特别是那皇帝崇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这边混得再风生水起,最后还不是得跟着完蛋,再多的奖励又有什么用……

    想着,他不由得就是一声叹息道:

    “皇帝崇祯至今昏迷不醒,长平公主断臂未治,周皇后看着表面不错但恐怕也是问题多多。枪林弹雨救人我眉头不皱一下,但若是让我治病救人,是不是有些故意刁难人了吧?”

    水印晃了晃,随即一闪道:

    【你只需保证主拯救对象人道不灭,其他事宜不在你契约精神的义务之内】

    孟远一愣,目光闪烁道:

    “什么意思,没听懂,能否说得再清晰一点?”

    水印不耐烦地又闪了一闪道:

    【人类文明果然智商堪忧,简单说,只要必须是你拯救的对象不死或者系统能探测到他的信息存在,其他问题你可以一概不去考虑】

    孟远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好像一下子开窍了,恍然大悟地暗忖道:

    难道这就算说,即便皇帝崇祯一直都这样,管他是脑死亡也好植物人也罢,或者即便活过来变成傻子疯子白痴一个,只要他作为“皇帝崇祯”这个属性存在,其他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哈哈,若真是这样,他奶奶的,那还真不用太担心什么了,只管自己放开手脚重整河山便是。

    而还我河山,汉人又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做自己的主人,不也是变相地为皇帝崇祯报了国仇家恨了吗……

    犹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孟远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是一窍通百窍通,心情一下子变得晴空万里。

    但是紧接着,王承恩就在那边鬼哭狼嚎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将军,将军,救命、快来救命啊!”

    孟远心里一紧,但一想到与水印刚才的对话,马上又镇定下来,健步如飞,来到王承恩面前,低头看了一眼横陈于地的崇祯皇帝一家三口,于是抬手一指远处的帐篷道:

    “慌什么,叫你这一嗓子,没事也喊出事来了——”

    “快,把他们都转运到帐篷去!”

    帐篷?

    众人一看,顿时一惊,眼瞅着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凭空多出一个大大的帐篷来,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像这样神仙般的手段,除了眼前这神威将军之外,还能有谁呢?

    于是,众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赶紧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

    安顿好崇祯皇帝一家三口后,孟远随即将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王承恩作为帮手临时支应,然后将三人都全面地检查了一遍,心里对水印说的那番话,不由得又多了一层理解,并且自己也没有那么慌了。

    但有了水印那番话的底气,面对三个大活人像死人一样地躺尸在面前,尤其是朱媺娖,断臂处不仅早已腐烂不堪,不时流出一阵阵浓水,而且闻上去已经恶臭无比,孟渔这心里还是有些绕不过去。

    很显然,即便真实历史朱媺娖也活下来了,而且又有水印超文明的背书,但面对这样一个正在备受伤痛折磨的少女,真要袖手不管吗?

    而且,再不及时为她清创,即便是以后伤愈了,那也是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活下去的!

    罢了,孟远摇摇头,转手便扯出一个急救包来,头也不回道:

    “老王,过来帮忙,将长平公主的衣衫解开。”

    啊,王承恩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是吃惊又是害怕地瞅着孟远,一脸便秘地嗫嚅道:

    “将、将军,你、你要做什么?”

    一看王承恩的那副表情,孟远反应过来,顿时气得一脚踢了过去:

    “奶奶的,你脑子想什么呢?”

    “公主这伤,须得马上清创。老子一个大男人,她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方便给她宽衣解带,当然也就只有你能做了!”

    王承恩眨眨眼,下意识道:

    “将、将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方便,俺老王也不方便——”

    说完,他忽然自己反应了过来,顿时两眼一红,不说话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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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056/ 第一时间欣赏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作者:马脸微漾所写的《雇我吧崇祯》为转载作品,雇我吧崇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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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我吧崇祯介绍:
驰名地下雇佣军兵王排名世界前十的汉家儿郎孟远,在完成了一单数百万美元生意后,正在美丽彼岸大都市灯红酒绿夜生活中享受人生,一道【拯救大明皇帝崇祯】超时空悬赏令,突然强行砸到了他头上。崖山之后,无问东西,带着汉家儿郎对明末那段惨痛记忆特殊的情感,同时也带着囤积的大批军火,孟远穿越到了正在进行世纪大决战的明末皇城,而且正好落在煤山上,并与正在山上眺望京师战事的崇祯相遇。只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崇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而直接将面对面的孟远给无视了过去,然后便下山带着一群太监御驾亲征去了。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超时空的悬赏令再次出现在孟远头上……雇我吧崇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雇我吧崇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