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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脸微漾     雇我吧崇祯txt下载     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10章、暴殄天物

    举着千里眼看了半晌,安在天缓缓放下手来,扭头看向索图愣,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道: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居然真的是哈察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的手中,还有那神奇公子传闻中的神枪?”

    什么?

    索图愣又惊又喜,一把抢过千里眼,又定睛看了起来。

    很快,被安在天、索图愣认出的哈察儿,一骑绝尘,终于紧赶慢赶逃到了他们面前,还未走近,便一路狂笑着,高举着他手中紧攥着的一杆新式火铳枪,近似癫狂地嘶喊道:

    “都统大人,哈哈哈,我、哈察儿,抢到、抢到了一支那传闻中的神奇公子神枪了!”

    索图愣抢上前,两眼紧紧盯着哈察儿高举的神枪,远远地伸出手哆嗦道:

    “快快快,哈察儿,快给我瞧瞧!”

    哈察儿本能地就要将手里的新式火铳枪递出去,然而递到一半,他忽然一激灵,竟一下子又闪电般收回手道:

    “不,都统大人,不,这是天下无敌的神枪,是我拼命才抢到手中的,须得由我亲自上呈给王爷!”

    你——

    索图愣一把抢了个空,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站稳脚跟后,他忽然像不认识了哈察儿一样,一脸怒容地难以置信道:

    “哈察儿,哈察儿,你、你忘了,是谁才刚刚将你拔擢为牛录上来的,而且还本都统大人的本部牛录?”

    谁知,哈察儿看了一眼手中的新式火铳枪,忽然仰头大笑道:

    “不错,都统大人,你的确是将我拔擢到了你曾经的牛录位子上。可是,这些年我替你卖命,多少次了你可记得?”

    “你若是真的公允,早就应该举荐乃至拔擢于我了。这次若不是你要制衡其他牛录,你会想到我头上来,小人是不敢信的!”

    “可这一次不同了——”

    “有了这一把神奇公子的神枪? 别说这次兵败我不会被责罚甚至砍头? 说不定王爷一看这神枪? 反而也会赏我一个都统大人做做呢?”

    “哈哈哈,到那时,都统大人,我也是都统大人了? 你还会这样对我指手画脚? 呼来喝去吗……”

    看着得意忘形的哈察儿,一旁的阿巴图忽然出声道:

    “哈察儿? 那神奇公子是何人,乃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他手下的兵马又是何等兵马,岂能是谁都能从他们手中抢来神枪的?”

    “你这所谓的神枪? 就算是真的? 怕也是被人家打烂了丢下来,偶尔被你发现捡了回来的吧,有本事你放一铳试试!”

    哈察儿听了,顿时呵呵冷笑? 忽然冲他身后紧跟着的几个手下招手道:

    “来呀? 几位大人都不相信我们——”

    “你们上去,将手中打烂的神枪给大人们好生瞧瞧,你们手里的神枪? 和我手里的神枪,一看便知!”

    果不其然,打烂的神枪,哈察儿毫不介意地就让他的手下,将几把已经有些面目皆非的新式火铳枪拿了上来,直接递给了索图愣等人。

    而他自己手里的那一杆完好无损的神枪,却是始终紧紧攥在手里不放。

    索图愣抱着一把被打坏了的神枪,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好一番,最后忽然一脸沮丧地又气又急,竟一把扔在地上道:

    “这破枪你倒舍得,哈察儿,你若还是念在我一直都拿你当心腹嫡系对待,就该将你手中的神枪再给我瞧瞧!”

    谁知哈察儿根本不上当,只是摇头道:

    “不,都统大人,等我将这神枪献给了王爷,王爷看过之后,到时你想看,怎么看都行,只要王爷允诺便成!”

    因为是神枪,加上哈察儿又口口声声说是献给王爷,所以,即便索图愣有心想以势压人命人强抢,但一想到后果,终究还是不敢轻易下手。

    正在这时,安在天忽然俯身拾起被索图愣丢弃在地上的那把损坏了的新式火铳枪,在手中掂了掂,见四周居然根本没有人在意这地上的破枪,顿时暗自窃喜,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一把扔给了他的随从,随即使劲挤了挤眼睛。

    安在天的随从,也是一个归化的汉人,自然心知肚明,马上从地上勾起神枪,然后踢到了一边。

    再以后,那就是索图愣、阿巴图以及哈察儿等人在一番吵闹之后,眼见争不出一个结果来,加上又怕有追兵尾随而来,于是便牵出藏在附近的战马,继续快马加鞭往欢喜岭威远堡大营逃窜。

    而安在天的这个随从,也趁乱牵出自己的战马,悄悄将踢在一边的坏枪往他的马肚子下行囊一藏,就此瞒天过海顺走了这把神枪。

    索图愣这支被一通手雷彻底炸残的鞑子军刚走,方碰山带着他兵分两路的一、三排近七十名官兵,顺着踪迹也找到了这里。

    看着这片明显被踩踏了许久的原野之地,连队中曾经担任过夜不收侦骑的几名战士,便马上指着地上道:

    “连长,此处鞑子的溃兵,一定在此停留过一阵。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要停下,也许找一找会有所发现。”

    方碰山一听,直接下马道:

    “那就找找看,警戒哨撒出去,其余人全部散开,以百步为距,四处好生瞧瞧有什么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就有几名战士,陆续惊喜地喊了出来:

    “连长。连长,找到了,找到了——”

    “枪,这就是咱们的神枪!”

    方碰山也是一阵大喜,赶紧跑过来,接过几支被找到的新式火铳枪,只一眼,便兴奋地点头道:

    “不错,这就是咱们的如假包换的神枪!”

    不过,在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了一番后,他又不无遗憾地连连啧嘴道:

    “可惜了,在咱们手中好好的神枪,到了陈永福手底下那些狗屎兵马手上,就被糟践成了这副样子。”

    “唉,真是暴殄天物啊!”

    正说着,旁边的通信员却是一脸高兴道:

    “连长,枪坏了才是好事呀,要不然,狗鞑子也不会走到半路,又将咱们的神枪给仍在半路上。”

    “只是,这些狗鞑子果然就是狗鞑子,就算再厉害,也不过还是没有开化的蛮夷。”

    “嘻嘻,他们难道不知道,就算是打坏了的神枪,拿回去,只须交给他们的工匠,若要火炮营王天相那样的手艺,就算短时间探究不出咱们神枪的奥妙,但总有一天会有破解之日啊!”

第511章、阿济格上阵

    听到通信员的感慨,一排长不仅额手称庆道:
    “幸亏这些蛮夷只知道劫掠成性,而不知自我深究研发,否则即便是咱们将军的神枪破损,他们拿回去也一样是宝贝啊!”
    三排长却摇摇头,满眼忧虑道:
    “陈家财火铳队那几个丢枪的火铳手,一共是六个人。现在咱们在这附近找的损坏神枪只有四支,还有两支却不见踪影。”
    “这两支,恐怕就是完好无损的神枪,肯定是被狗鞑子当做宝物给一路带了回去,然后向他们的王爷邀功求赏去了!”
    通信员一下子急了,跺脚道:
    “连长,咱们现在赶紧去追吧?”
    追?前面再走几里地,便离开了十里深涧这片三不管地带,进入到了欢喜岭鞑子大军盘踞之地。
    就他们这不到七十号人,过去也不过就是送死而已啊!
    但是这神枪已经仙踪,若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就此戛然而止,且不说神枪一入鞑子大军之中,将更难抢回。
    万一他们还有王天相那样的火器大师,一旦送回到盛京给仿造出来,我这个顶着“耻辱连”称号的连队,岂不是更要永无雪耻和翻身之日了?
    方碰山想着,忽然一咬牙道:
    “追,咱们当然是一定要顺着这点踪迹追下去了。”
    “不过咱们将军传授给咱们的本事,却不能白学了,更不能给将军这些本事丢脸,所以咱们既要追下去,还要有勇有谋才是。”
    说着,他凝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对一、三排长以及通信员一招手道:
    “你们且过来,我准备照这样一二三去做!”
    说着,方碰山便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的谋划,一一和盘托出,甚至还抓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做了一番兵棋推演。
    却说回到欢喜岭的索图愣,带着他出征时整整两千兵马回来却只剩下区区不到三四百人的残部,还未喘口气,就被索图愣的顶头上司固山将军索图,直接就是一通暴打。
    打完,就在索图准备将其押往阿济格主营,负荆请罪之时,一直躲在人堆里不敢冒头的哈察儿,这时终于越众而出,双手高举着他紧紧抱在怀里从未撒手的新式火铳枪,壮起胆子喊了出来:
    “将军,此番我部虽然溃不成军,乃是很可能遭遇到了那传闻中的神奇公子的兵马。”
    “当今天下,尚无一支兵马能与之抗衡,我部能与他们打成这样,已属不易,而且还能逃回数百人马,没有被其全歼,更是可喜可贺。”
    “不仅如此,卑职还悍不畏死,从神奇公子兵马手中英勇战斗,生生抢回了他们一支天下无敌的神枪。”
    “将军,卑职要面见王爷,将此神枪亲手呈给王爷!”
    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哈察儿级别太低,与一名固山将军相差甚远的缘故,索图居然直接将哈察儿无视了过去,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新式火铳枪,便转头瞪着索图愣道:
    “这是怎么回事,给你了两千兵马去搜寻大明太子踪迹,回来只剩下这点人。”
    “吃了败仗,你竟然还敢拿一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命人鸟铳来蒙混过关。”
    “索图愣,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真的被汉人打昏了头,竟敢唆使手下来欺瞒本将!”
    “他是谁,是不是那个你将他刚刚拔擢起来的牛录?”
    在索图一通咆哮声中,索图愣苦笑一声,只能指着自作聪明的哈察儿道:
    “将军,他的确是卑职刚刚拔擢起来的牛录,而且还是卑职原来的本部牛录。卑职拿他当心腹,只可惜却看错了他!”
    哦,索图忍不住斜视了一眼哈察儿,嘴里奇道:
    “此话怎讲,你自己拔擢的人,怎么又这般诋毁与他?”
    正说着,一个人影忽然一闪,紧接着便直接闯入进来道:
    “索图愣何在?”
    众人回头一看,见是阿济格帐下的一名幕僚,连忙齐刷刷看向索图愣。
    索图愣也是一哆嗦,慌了手脚道:
    “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来的幕僚看了他一眼,随即一下子将目光聚焦在哈察儿及其他手中高举着的新式火铳枪上,嘴里哼道:
    “营外巡哨上报,说你们回来了,不仅没有找到大明太子朱慈烺的半点讯息,而且还是几乎全军覆没铩羽而归,王爷命我来拿你。”
    “不过,听说你们又带回了一支汉人的什么火铳,故此暂且记下你的大罪,先去王爷面前问话。”
    索图一听,不由得愣了愣,这才第一次正眼看了看哈察儿,终于有些懊悔起来,当初刚刚进来时,真应该不管真假,先将这厮手中的火铳拿来瞧瞧才是。
    现在到了英亲王亲自过问,他再想插手,可就不敢了。
    很快,包括索图愣、哈察儿在内的一些残兵败将,在阿济格十几个侍卫的看押之下,一路来到了中军大营。
    没等跟着去的索图开口,阿济格便一眼盯上了哈察儿手中的新式火铳枪,竟直接起身道:
    “巡哨说的那传闻中的神奇公子神枪,就是本王现在看到的这一支么?”
    哈察儿已经被固山将军索图威势吓住了,现在见了阿济格,更是吓懵了,阿济格都快走到他面前,他竟然还没有半点反应。
    索图愣慌了神,赶紧在后面踢了他一下道:
    “王爷问你,还不快快将神枪呈上!”
    谁知,这次没等他再有动作,两旁的侍卫,早已探手抓来,便将哈察儿手中的神枪抢了过去,然后又上来一个随军工匠,校验了好一番,方才上呈给阿济格。
    直到这时,哈察儿才如梦方醒,即便是这梦寐以求的神枪,也不是说谁想要献给王爷就能随便上前献给王爷的。
    没有侍卫验看,没有随军工匠认定,谁说都不管用。
    现在幸亏有固山将军亲自带队,又有都统佐证,不然的话,他一个小小的牛录,就算拿着这种神枪,也休想靠近半步啊!
    想着,已经吓得两腿发软的哈察儿,终于望着索图愣露出了从前那种温驯而又巴结的一丝笑意,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莽撞行事,还是要老老实实一步步来才行啊……

第512章、大捷

    当侦骑回报说陈家财火铳队胜利凯旋,陈永福大喜过望,竟然罕见地直接翻身上马,径直冲了出去。
    等到反应过来,亲兵营的头子方才跟着慌忙上马,带着数百人马追了上去。
    这一次,陈永福竟然一直亲自迎到了北门外大营足足好几里地,方才在亲兵营头子的再三拦阻之下,勒马停了下来。
    驻马远眺了一会儿,眼见还没有一点动静,陈永福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又命人将刚刚回来的侦骑叫过来问道:
    “陈都尉他们现在走到何处了,你们有没有上前亲自看一眼他们的状况?”
    侦骑看了一眼陈永福,面露喜色道:
    “报伯爷,小的们也只是近前粗粗看了一眼。”
    “一眼望去,一人双骑,前面骑着的是陈都尉他们,杀气腾腾,后面跟着的空马,马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血肉模糊的,一看便知那都是狗鞑子的脑袋。”
    “我们这样一看,不用问就是大捷啊,故此便飞马来回报与伯爷知晓,也好教伯爷提前高兴高兴!”
    马背上,满满当当都是鞑子的脑袋?
    陈永福怔了怔,随即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口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四周随从,亲兵,也是跟着眉飞色舞地大笑。
    此战,看来不假了。
    若是真的,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啊!
    要知道,从闯营到大顺军,一路南征北战,左冲右杀,杀来杀去,不是在与大明官军拼死绞杀,就是在跟曹操罗汝才、老回回马守应亦或是后来的张献忠争权夺利。
    正经说,还真就没有与北方建奴的辫子军,像今日这般真刀真枪地正面较量过。
    以前不敢想,可谁知做梦都想不到,这与鞑子军的第一战,竟然是在我陈永福手中打成的。伟业也,这是伟业啊!
    陈永福越想越高兴,忍不住捻着下巴上的胡须,胸腹间油然而生出一股豪气来。
    “儿郎们,本伯吃过大苦,也享过大福。做过官军,也当过被人唾弃的流寇。”
    “但是,本伯这心里,其实也一直都有想要奔赴边地斩杀鞑子的万丈雄心,只是可惜一直都在中原打来打去,今日总算是与狗日的鞑子交过手了,哈哈哈!”
    簇拥在四周的一众幕僚、亲兵,顿时高声赞道:
    “伯爷威武,伯爷威武!”
    哈哈,陈永福接受着众人的欢呼,不觉中,便向李自成的大营遥望了一眼,随即喊道:
    “来呀,参军何在?”
    参军一听,急忙上前道:
    “伯爷,有何吩咐?”
    陈永福顿了顿,于是一挥手道:
    “你速速去跑一趟,将此大捷也去报与闯王知晓,教他也提前高兴高兴。”
    话音未落,随行的幕僚忽然出声道:
    “伯爷,不可,万万不可!”
    陈永福一愣,扭头瞪道:
    “如此大捷,而且还是好几拨哨骑亲眼所见,有何不可?”
    幕僚无语地摇摇头,忽然面红耳赤道:
    “其一,所谓大捷,须得大军凯旋真正回营,清点出杀敌数与缴获数,己方伤亡数与辎重损耗数,经多方认定,方算大捷。”
    “其二,也是最重要一点,此番陈家财部乃是全部临时拼凑而起的新军,用的又是那传闻中的神奇公子神枪,出战目的,也是伯爷为了验证神枪威力,以及我部兵马手上的契合程度。”
    “此战,伯爷并未经正式文书门路上报给闯王,而且这一次神枪几乎又是伯爷从闯王口中抢食一般,即便大捷,怕也是神枪起了决定性作用。”
    “伯爷现在去报大捷,即便这是天大喜事,还有开天辟地与鞑子首战之功,可放在闯王心里,伯爷又让闯王如何去想?”
    陈永福越听越有道理,顿时点醒梦中人一般,望着他的这个幕僚正正经经地一抱拳道:
    “还好有先生在一旁思谋,本伯受教了。”
    说话间,陈家财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远远的一看,发现陈永福竟然一路迎到了这里,不觉间两眼一热,跟着口中便哽咽着叫出了声来:
    “伯爷,伯爷——”
    哈哈哈,陈永福一见陈家财好端端地回到了自己面前,虽然满身硝烟,战袍染血,但人却是好胳膊好腿骑于马上,不觉也是好一番唏嘘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哈哈哈,此番出征,你们战功卓著,本伯都已经知晓了。啥都不要说了,回营。回营,好吃好喝一顿再说!”
    说着,陈永福不由分说,径直一把抓住陈家财的手握了握,随即命人吹响号角,浩浩荡荡向大营返回。
    呜呜的号角声,一下子惊动了北门城头之上的林大河。
    爬上瞭望台看了两眼,方碰山留下来尾随着陈家财火铳队的二排也跟着回到了北门。
    一进入山海关,孟远搭建起来的大明版即时通讯网络便马上可以使用了。
    没等回城,这位二排长想到兹事体大,于是马上便将陈家财火铳队在战场上丢了枪之事飞速上报给了李拾柴以及远在鹰愁涧的罗恩生。
    紧接着,他又马上打给了驻守北门城头的林大河。
    “林连长,奉方碰山连长指令,我连尾随陈永福陈家财部验证在咱们将军神枪,现在有个特别紧急情况需要通报与你——”
    “陈家财火铳队在最后一场战斗中,因前两场战斗打得顺风顺水而轻敌,招致一股不明鞑子军两千人马伏击。后在咱们将军手雷的轰炸下,他们虽然解了困,但却丢失了六枝新式火铳枪。”
    “现在方碰山连长兵分两路,已经带着一、三追着鞑子军而去,我二排则尾随陈家财火铳队一路返回,特请你知晓。”
    什么,这群笨蛋,竟然连自己的枪都看不住!
    林大河顿时气得怒火冲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放下对讲机,便操起望远镜对着陈永福大营,一动不动眺望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张嘴骂道:
    “不行,他娘的,这批军火乃是经我之手发放到陈永福手里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马上去找他要个说法!”
    说着,他一边披挂起来,一边大声叫道:
    “通信员,通信员,叫上警卫班,马上跟我到陈永福大营走一趟!”

第513章、小麻虾

    回到大营,眼见营帐外排了一溜烟的案几,上面摆满了许久都难得一见的大鱼大肉,甚至每桌之上,竟然还有一坛美酒。
    陈家财怔怔地环视了一眼,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着陈永福便嚎啕大哭起来:
    “伯爷,伯爷这样待我,我、我们实在是愧难领受啊——”
    “呜呜呜,此番出征,伯爷不仅掏空了家底,为我等舍下脸皮求购了近乎无敌的火器,更是对此番出征寄予了厚望。”
    “可是,可是我们却有负伯爷,吃了败仗,折损了许多兄弟不说,还打坏了许多神枪,为了活命,最后连手雷那样的保命神物也都几乎用尽,我等、我等实在有罪啊!”
    谁知,陈家财刚刚说完,陈永福便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亲自俯身将陈家财扶起道:
    “陈都尉,本伯长着眼睛,不消你说的,本伯打眼一看便知详情——”
    “不错,你带走了一百五十个精挑细选出来的火铳手,而且他们几乎都是死一个少一个,弥足珍贵,回来却足足少了三成。”
    “少了三成的人马,不用说,这死去的三成火铳手,他们的命,包括他们身上几乎用银子堆出来的神枪、神雷,也都肯定全都折损了进去。”
    “可是本伯还看见了——”
    “你们一人双骑的空马上,满满当当全都是鞑子的脑袋,一百五十匹战马全都回来不说,另外还多出了三四十匹草原良驹。你们每个人身上,全都背满了金银细软、战衣皮袄等缴获。”
    “陈都尉,这样算下来,你一百五十人马出去,回来不仅还足足有百人之多,割回来的鞑子脑袋,光是粗粗看去就远远超过了你原有兵马的数倍,更别说同样也是价值千金一匹的草原良驹。”
    “你说,你还哭个什么,这就是大捷啊,这要放在从前,放在大明官军身上,这么多鞑子脑袋,得多少咱们的汉人儿郎拿命去填才换的回来的啊!”
    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的火铳手们,叫陈永福这么一说,不知不觉之间,竟全都昂首挺胸起来。
    有的人,甚至干脆东张西望起来,更有甚者,竟盯着满桌的酒席,两眼贪婪地咕咚咕咚咽起了口水。
    就连陈家财,眼中也忽然闪出一道光来。
    只是,这道光一闪即逝,便马上又暗淡下来。
    紧接着,陈家财再次跪倒在地道:
    “伯爷,我、我们还是闯下大祸了,就算是伯爷自己不追究我们,那神奇公子的新兵营虎狼之师也会定来追讨我们!”
    一听居然牵扯到新兵营,陈永福顿时不淡定了,眉毛一挑,瞪视着陈家财一下子沉下脸道: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们自己打自己的仗,又与那新兵营有什么瓜葛?”
    陈家财不敢隐瞒,赶紧将六个火铳手被箭雨射翻,他们手中的新式火铳枪全部被鞑子兵顺手牵羊取走,以及六、七个什长在丢枪后,密谋携枪潜逃之事,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陈永福听完,二话没说,直接起脚,一脚将陈家财踹飞在地,紧接着便暴跳如雷拔剑叫道:
    “那几个混账东西现在何处?”
    看守着那六、七个反叛什长的士卒慌忙将人推上前。
    陈永福也不搭言,只是鹰隼般地看了几人一眼,便咬牙切齿道:
    “他们中间,谁是挑头的?”
    没等陈家财开口,一个什长猛然抬头,望着陈永福痛哭流涕道:
    “伯爷,伯爷饶命——”
    “小人这、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伯爷好哇,出了这样的事,俺们肯定是要被新兵营那虎狼之师追杀,伯爷也同样脱不了干系。”
    “俺、俺们想着,若是俺们自己偷偷跑了,那神奇公子若是前来追究问罪,伯爷、伯爷就可以直接将所有罪过全都一股脑推到俺们头上不是?”
    这么大的事,岂能是你们几个小麻虾能担待得了的——
    陈永福目露凶光,忽然抬手就是一剑,便将这个领头密谋携枪潜逃之人刺翻在地。
    随后,他又一脚一个,将其余密谋者踹翻在地,恨恨地指着他们道:
    “来呀,将这些怂货们五花大绑起来,全部送到北门去!”
    陈家财愣了愣,刚要说话,就见大营外营门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没等站稳,便提心吊胆道:
    “伯爷、伯爷,北门新兵营的那个、那个叫林大河的差官来了。指名要见、见伯爷!”
    陈永福皱了皱眉头,抬手对陈家财道:
    “直娘贼,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本伯指名道姓,这些喽啰,从前不都是官军里面的小麻虾么,那时别说要见本伯,就算听我名号也都不敢大气出一声!”
    “你去,直接将这几个孬货拉出营外扔给那姓林的,我军大营绝不能让他们进来。至于这几个人,则可以随便他们处置。”
    陈家财欲言又止,扭头看了看委顿于地他的那几个曾经的手下,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向营门外走去。
    来到营门,陈家财一见林大河,倒是十分狡猾,不等林大河开口,他便命人将密谋者往前一推道:
    “林大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这几个人,就是失职丢失了贵军售卖与我们那些神枪的火铳手。现在我们将他们交与贵军,可任由贵军依法处置。”
    林大河盯着几个密谋者看了两眼,忽然笑道:
    “你们也太做贼心虚了吧——”
    “我们人还没等你们大营,你们又怎知我们来做什么呢,陈都尉,你们将我家将军送给你们的新式火铳枪弄丢了,怎么丢的?”
    林大河刚说完,陈家财就愣住了,忍不住就是一阵苦笑,跟着便摇头道:
    “林大人就不要戏弄于我们了,我们的一举一动,老实说,还不都是在你们眼里毫无秘密可言?”
    “其实,我们早知道你们还有一种堪比顺风耳的神器,方圆几十里地都能随意隔空对话。若非不可为,当初向你家公子求购火器之时,都想将此也纳入求购名录哩,大人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这你们都知道了?
    林大河还真有些意外,顿了顿,于是正色道:
    “那好,直说了吧,我们不要人,只要枪!”

第514章、库亚拉颜扎尔

    也不知索图愣残部是不是被一阵手雷炸晕了,魂飞魄散之下,在往回逃的一路上,竟然沿途都丢弃、散落着无数破衣烂甲,方碰山连循着这些毫无遮掩的踪迹,不知不觉,竟一路轻松地便跟着他们,也抵近到了欢喜岭谷口。
    不过,他们却不得不慎重或者被迫主动地停了下来。
    毋庸讳言,在欢喜岭鞑子大军这片盘踞之地,别说他们只有区区不足七十人马,即便再来十倍于此的兵马,对于欢喜岭漫山遍野之间的鞑子大军,那也是杯水车薪,羊入狼群。
    “大伙儿说说,咱们还继续深入下去么?”
    方碰山睁着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环视着他手下的七十名官兵。
    没有人说话。
    这时候,的确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刻。
    方碰山顿了顿,暗自捏了捏拳头,出声道:
    “那好,既然没有人说话,那就是意味着再深入下去,的确是咱们将军在课堂上说的那样,勇敢无畏,并不是做无谓的牺牲。”
    “但是,咱们将军又说过,战士是什么?”
    “战士就是敢别人不敢,想别人不想之事,出其不意,剑走偏锋,有勇有谋,出奇制胜之举,才有旗开得胜之果。”
    “所以,我决定了,这一次为了摘下咱们头顶【耻辱连】帽子,我要将我们这个普通的步兵连,试着变一变,以步兵连去干特战连之事。”
    “成了,【耻辱连】这个让咱们全连都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帽子,就会一举扔掉踩在脚下。”
    “万一不成,不成——”
    方碰山说着,脸上忽然闪出一道决绝的神采:
    “那就权当我方碰山,最后为咱们连、为咱们连做一次一个连长应该做的贡献!”
    众人一惊,纷纷问道:
    “连长,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呀连长,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不对,连长,你肯定想到了什么法子对吧?“
    方碰山点点头,开始在官兵中不停地用目光巡视道:
    “不错,为今之计,我们唯有化整为零,将自己变成咱们将军说的那种身怀绝技、敢打敢拼的特战队员,如此才有可能乔装潜入这欢喜岭鞑子大营深处。”
    “最后,即便是咱们终究还是没能将神枪追回来,但也足够教那狗鞑子的酋首瞧瞧,他们偷走了咱们将军的神枪,以后就休想再有安宁之日。”
    “我们连就做这第一个前来龙潭虎穴摸他大营的人,而且以后,还会有一波接一波的新兵营战士,层出不穷地前来,直到他们乖乖地将神枪交回,否则我们决不罢休!”
    “所以,弟兄们,我准备挑选出十个人来,与我一起化整为零,乔装改扮,单兵潜入,待机而动。”
    “剩下的战士,以班为单位,就地潜伏,以作外应。”
    “另外,还需要有一个三人战斗小组,原路返回,将我连这个决议向前敌总指挥做一个报备。”
    众人一听,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开始在自己心里掂量着自己最合适的角色。
    黑夜降临时分,方碰山连也达成了共识。
    很快,十一个人影褪掉军装,一袭黑衣,化作十一条黑影,缓缓向欢喜岭深处摸去。
    另有三个人影,则朝着相反的方向,渐渐消失在来路。
    其余人等,则以班为单位,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也一个个隐入到四周无尽的夜色中……
    库亚拉颜扎是满清立国前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源于金代姓氏“颜盏”,以姓为氏,世居雅兰西楞、叶赫、哈达、长白山等地,后来在全面学习、模仿汉人文化、礼仪以及生产生活中,这一族便将自己冠以汉字颜(民姓)、阎(官姓)、张等姓。
    而库亚拉颜扎尔则是这个部落,比较少见的一个人。
    在整个后金男人中,九成九以上都是以一身蛮力,崇尚杀戮,劫掠成性为荣,为尊。
    但这个库亚拉颜扎尔,从小便与这些与刀马弓为伴并嗜杀成性的同伴儿格格不入。不仅十分讨厌刀枪,而且从不亲手杀羊宰牛,甚至见血就会晕厥。
    然而,他却对所有来自于中原五花八门的各种器械机关,尤其是各式火器有种异乎寻常的亲近与迷之沉醉。
    而且神奇的是,许多东西,在他的族人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破解之物,到了他手中却是稍加摆弄一番,其中的窍门立刻就会被他掌握并谙熟于心。
    在努尔哈赤时代,整个后金还只是简单地在每年必有的“打草谷”时,以劫掠关内的粮草、人口为主。
    后来到了黄太吉时代,已经有了民族自我觉醒和自省能力的满清,便开始将每年的“打草谷”例行行动,更多地向汉人的生活生产技术和器械倾斜。
    渐渐的,除了粮草辎重、汉人奴隶之外,许多汉人的各类器具、书籍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凯旋而归的劫掠大军中,并能因此享受到更多的战功。
    库亚拉颜扎尔也开始如鱼得水,在自己部落分到的这些缴获中,渐渐成为行家里手。
    一来二去,他就从各种书籍记载中,知道了万户以及毕懋康兄弟,从此不仅对他们推崇备至,而且还有模有样地将他们的画像挂在自己帐篷中,一本正经对他们拜了师。
    后来,当王天相在盛京为满清造出第一门火炮之后声名鹊起,库亚拉颜扎尔就被他的部落送到了王天相门下。
    经过多年学习和钻研,这家伙竟然凭着他这一身天赋异禀的本事,不仅一下子成了王天相门下屈指可数的第一高徒,而且还隐隐中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王天相被孟远俘获后,库亚拉颜扎尔也一跃成为满清整个皇族眼里的宝贝,不仅给了他许多封赏,而且还将他推举为满清第一火器大师,备受恩宠。
    甚至,在多尔衮率领一十三万鞑子大军入关时,库亚拉颜扎尔居然都没有被允许随军出征,而留守盛京。
    多尔衮神秘失踪后,多铎临危受命,引着满达海等数万援军再次入关前往山海关接替多尔衮,库亚拉颜扎尔这才在多铎再三要求下,随军出征。
    只是让这家伙郁闷的是,已经在大军中传遍了的那种神枪,却始终不见一点影子。

第515章、鞑子的脸

    这一天,库亚拉颜扎尔照例来到多铎大营外驻扎的火器营。
    这个火器营,可不是原来那支多尔衮入关时带出来的遂行火器营,而是在惊闻多尔衮神秘失踪后,在儿皇帝与济尔哈朗的亲自干预之下,几乎将整个盛京城留守鞑子大军手中,仅有的现存火器重新又搜刮了一遍后,方才临时拼凑出来的一支新的火器营。
    不过,相比多尔衮出征入关时带走的那一支火器营,这一支火器营,因为有了库亚拉颜扎尔的坐镇,其火器种类已经不仅仅包括为数不多的红衣大炮、老旧火铳,而且还多了经他之手打造而出的实验性火铳。
    同时,他还在行军途中,尤其是扎营后,仍在孜孜不倦地对他打造出来的几种实验性火铳,比照着他参照的几款大明和来自西洋老毛子的各类火铳枪蓝本,不断进行着改良和完善。
    也不知是不是天道酬勤,或者说他经年累月在火器造诣上的积累够了,这几日隐隐的似乎有了突破迹象。
    特别是在昨日午后,经过最新改良出来的一支火铳,在进行火力、射程射击中,竟然打出了让他自己都十分吃惊的成绩——
    射程上,十颗枪子,七枪打出了正常射程,三枪全部打出了八十步之外,其中一颗直接打出了百步。
    枪子威力,也有了明显提升,每一枪,几乎都能将作为靶子的草人轰得稀烂。
    而在命中精度上,十枪中,居然全都上靶不说,而且还都命中了草人胸腹。
    像当初拜在王天相门下一样,现在库亚拉颜扎尔也已经自立门户,手底下被鞑子皇族塞进来以及由他自己发现的徒子徒孙,收了不少资质各异的火器人才。
    亲眼看到打出了这么好的成绩,一众的徒子徒孙沸腾了,望着库亚拉颜扎尔纷纷送上马屁道:
    “师,从前大明最好的火铳,也莫过于此了。师的这把火铳,足以比肩师祖了!”
    所谓师祖,自然指的是王天相。
    只是这些徒子徒孙们,还不知道,王天相早就被孟远抓了回去,而且已经痛改前非,反过来成了新兵营最好的火器大师了。
    库亚拉颜扎尔也很兴奋,但作为一个真正醉心于火器的匠师,一种火器的好坏,他自己心里自然是有一杆秤的。
    听着徒子徒孙们的阿谀奉承,高兴之余,库亚拉颜扎尔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从射手那里取过自己改良后的那把火铳,在手中翻来覆去地一面观瞧着,一面自我挑剔道:
    “火器的打造,自信是一定要有的,但更重要的还要有一种你们师祖说的勇气——”
    “一种敢于做其他匠人不敢做的尝试,更不怕被枪子误伤、炮子炸膛的胆魄,也不会因为做不出君王要的火器而被君王责难甚至杀头的坦然。”
    “只有这样,一个匠人才会做出他自己心中的那种最好的火器,足以匹敌天下的枪炮来!”
    徒子徒孙中,还是以归化的汉人为主,真正的满人其实并不多。
    望着慷慨陈词中的库亚拉颜扎尔,其中一个叫韩念祖的汉人学徒,听着听着,不知不觉有些恍惚起来。
    半晌,方才猛然摇摇头,跟着低头自己窃笑了一下。
    旁边另一个汉人龚德良,是与韩念祖一起被入关劫掠鞑子抢回来的同乡,这些年来两人也因此成了不是亲人的亲人。
    看见韩念祖发笑,龚德良吓得赶紧悄悄扯了扯他道:
    “这时候你笑个甚,小心又要挨管营的那些鞑子兵鞭子!”
    韩念祖顿时一激灵,慌乱瞅了瞅四周,方才摇头低声道:
    “唉,不知为何,每次听见颜扎师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我就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恍惚,就好像又回到了咱们家乡的那所私塾,先生在上面摇头晃脑地教我们念书。”
    “你若是不信,一会儿你也可以如此这般悄悄自己一个试试。待颜扎师再要宏篇大论,你闭上眼睛好生听听,你若是不看他那张鞑子的脸,听上去,完全就是咱们自己汉人的一个先生在那样对我们在说话!”
    他嘴里的这个颜扎师,其实就是库亚拉颜扎尔的另一个名字,有点像汉人的别名一样,属于他们姓氏的一种缩写或简称。
    龚德良叹口气,忽然低声道:
    “原来你才发现呀,其实我老早就有这种错觉。”
    “唉,说起来咱们能遇见颜扎师这样的一个鞑子,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幸事哩。”
    “你说他好好的一个鞑子,不去舞刀弄枪的,反倒是对咱们的许多东西都充满了好奇,特别精于火器之道不说,就连咱们的诗词、烹饪甚至玄学,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有时候我就算不闭眼睛,只要不看他那张鞑子脸,常常也是一阵阵恍惚,仿佛他站在我面前,就是我们一路求学时遇见的那些个先生一般。”
    “老实说——”
    龚德良说着,忽然莫名紧张了一下,偷眼将左右小心看了看,随即将声音压得更低道:
    “念祖兄弟,咱俩儿说句会被砍头的话,你说,若是全天下的鞑子建奴们,全都变成了像颜扎师一样的满人,咱们汉家天下、不,是全天下的汉人,会不会那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了呢?”
    大祸临头?
    韩念祖一时间没有猜透龚德良这话里的深意,不觉嗤笑了一声道:
    “你这才叫说胡话哩吧,德良兄弟?”
    “哈哈,若是真照你说的那样,全天下的建奴鞑子,全都变成了不喜刀枪,只醉心于我们汉人那一套东西,那才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样的话,他们再也不会去杀我们汉人,抢我们汉人,天下岂不全都太平了?”
    “只是,只是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屁话,梦话,胡话!”
    见韩念祖完全没有明白自己话里说的那种厉害关系,龚德良啧啧嘴,刚要再次开口,却见靶场外忽然一阵人喊马嘶,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慌忙扯了扯韩念祖道:
    “快快快,千万别再东张西望了——”
    “老天爷呀,多铎、多铎竟然亲自来了,他、他一个堂堂的亲王,大军主帅,跑到这小小的靶场作甚呢?”

第516章、武器大师

    猛然看到人头攒动中,在众多侍卫前呼后拥之下突然现身在自己面前的多铎,库亚拉颜扎尔也吓了一跳,愣怔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是迎上去,还是原地站着不动才对。
    其实,抛开库亚拉颜扎尔这个鞑子身份不说,他其实在很多方面,像极了汉人中的那些只醉心于故纸堆,而对人情世故懵懵懂懂的士子。
    看到库亚拉颜扎尔呆呆的模样,随行的多铎第一幕僚咯尔吉哈忍不住摇了摇头,赶紧抢先下马替他打圆场道:
    “王爷,这颜扎现在越来越不像那些汉家酸腐文士了,整日呆头呆脑,不通世事。”
    “若不是看在他精于火器之道,为我大清罕有大师之才,卑职是断断不会将他一路举荐上来的。”
    多铎其实早就被这咯尔吉哈说过库亚拉颜扎尔多次了,对其样貌和怪诞之处,自然也心里有数,加上现在火器乃是王道,对他这样的人不仅开始趋之若鹜,而且也懂得了要对这样的人惜才爱才方可,当即哈哈一笑道:
    “无妨,无妨,哈哈哈,颜扎是将所有心思都用到了火器之道上去了,自然对人情世故无暇顾及。”
    “先生,你不仅还有继续对他不断保举,更要时时提醒于本王,对这样的大师须得多多封赏才是啊,哈哈哈!”
    库亚拉颜扎尔即便再是愚钝,这时也多少懂得一点,想到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亲自到了这小小的靶场,多少还是要冒着不少风险的。
    自己这边,总要有所表示吧?
    于是,一急之下,竟忘了手中还端着一把上了膛的火铳,脸上对其笑容,抬手便要见礼,枪口不知不觉,正好就对准了多铎。
    两旁的侍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竟以为这库亚拉颜扎尔忽然昏了头要刺杀多铎,当即不由分说,便扑过来七八条身影,直接将他摁在了地上,抡起拳脚,本能地便是一顿狂揍。
    多铎也是吓了一跳,连退几步,方才醒悟过来,方才在口中连呼道:
    “住手,住手,再打下去就打死他了——”
    “他若死了,你们一百个人都抵不上他一人价钱!”
    众侍卫这才慌了神,急忙收住手脚,反应过来,赶紧将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不过,他手中的那把火铳,却还是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夺了下去。
    好在多铎喝止及时,鼻青脸肿的库亚拉颜扎尔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过受到的惊吓程度,却是可想而知的。
    爬起来后,半晌,他都愣在那里发呆。
    看见自己平日在各种火器面前神采飞扬的颜扎师,此刻在众多王公贵族面前犹如土鸡瓦狗一般,他的徒子徒孙们不禁全都露出了忿色,就好像自己也跟着受辱了一样。
    只是他们面对的乃是多铎,别说抱打不平,即便是心中愤愤然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怒形于色。
    咯尔吉哈也没有想到,众多侍卫因为看见有人在多铎面前直接手持火铳,而且明显还是枪机大张,自然本能地就会护主了。
    所以,库亚拉颜扎尔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不过这家伙到底多铎帐下第一幕僚,眼珠子一转,便马上计上心头,扭头向跟过来的哈察儿看去。
    一看之下,发现他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堂堂野战军牛录,因为库亚拉颜扎尔被打,也不知是不是起了兔死狐悲的联想,竟然也在一旁有些瑟瑟发抖,于是笑着对他招了招手道:
    “哈察儿,王爷带你过来是要做什么,还不快快将那神奇公子的神枪,呈与颜扎师过目?”
    哈察儿一惊,这才咧了咧嘴,将怀里抱着的新式火铳枪,规规矩矩地送到了颜扎面前。
    神枪,什么神奇公子,什么神枪?
    库亚拉颜扎尔有些发愣,低头看了一眼哈察儿送上前的神枪,不由自主的,就是浑身一哆嗦,紧接着就像被闪电击中似的两眼大睁,想也不想,探手便将新式火铳一把抓到了手中。
    仅仅看了两眼,他立刻就像看见了久违的妻儿一样两眼放光,满脸柔情,嘴里不觉喃喃道:
    “神枪,这的确是真的神枪——”
    “长生天啊,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种我脑海中的这种神枪!”
    你脑海中的神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多铎不由得精神一振,盯着库亚拉颜扎尔脱口便道:
    “颜扎师,你、你说什么,这种神枪,你也曾想象过?”
    谁知,几声问下来,库亚拉颜扎尔早已充耳不闻,旁若无人地一下子进入到了他自己的火器世界,不由分说,抱着手中的新式火铳枪便向靶场旁临时搭建出来的一座工棚跑去。
    看到多铎连声问话,一个小小的工匠居然毫不理睬,而且抱枪就跑,四周的侍卫顿时怒了,纷纷出声呵斥,有的干脆就要扬鞭抽打,却被多铎眼睛一瞪道:
    “住手,谁敢再动他一下,本王定教他的脑袋立刻落地!”
    说着,多铎居然也跟着库亚拉颜扎尔,拔脚而去。
    咯尔吉哈见状,赶紧冲着一众的随从挥了挥手,随即也跟着屁股追了上去。
    来到工棚处,库亚拉颜扎尔早就一溜烟钻了进去,其余徒子徒孙尾随其后,不过却因为多铎也跟了过来,所以全都有些手足无措,拥挤在工棚外,进也不是,站也不是。
    多铎探头向工棚里面瞟了一眼,正要低头往里钻,却被后面赶上来的咯尔吉哈一把扯住道:
    “王爷不可,工棚里面乃是火药、枪子堆积地,王爷站在外面已经足够以身犯险了,再进去却是万万不行的!”
    王公贵族没有哪个不惜命的。
    多铎闻言,本能地缩回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脚,随即哈哈一笑,顺势跟着咯尔吉哈站到了工棚外。
    站定后,多铎忽然抬眼看了看局促不安的徒子徒孙们,嘴里不觉问道:
    “他们就是那些从各处挑选上来,交给颜扎师带的火器工匠们?”
    咯尔吉哈点头道:
    “是的王爷,当初属下在发现库亚拉颜扎尔后,将他推荐给王天相大师之际,便已经定下了为我大清打造源源不断的火器匠人的谋划。”
    “只是可惜,王天相之后,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库亚拉颜扎尔。”
    “以后这些人里面,还不知能不能再出一个像王天相一样的火器大师来哩。”

第517章、破枪是个宝

    就在这时,库亚拉颜扎尔忽然从工棚里冒出头来,血脉贲张地满面红光道:
    “方才是哪个送神枪来的人?”
    索图愣一听,急忙将哈察儿往前一推道:
    “颜扎师,是他,我营中的牛录哈察儿从战场上拼死抢回来的!”
    库亚拉颜扎尔盯着哈察儿看了一眼,忽然伸手道:
    “还有的神枪呢,既是从战场上抢回来的,没道理只有一支,完好无损的要有,打烂了的更要有,快快拿来!”
    这下,别说哈察儿傻眼了,就连索图愣也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道:
    “颜、颜扎师,打烂的火铳要、要来能作甚?”
    库亚拉颜扎尔顿时怒了,瞪圆双目道:
    “平日你们用的火铳都是哪里来的,打烂了的火铳又都跑到哪里去了?”
    “哼,告诉你们,在我眼里,你们刚刚送过来的那一把完好无损的火铳枪,珍贵是珍贵了,但在我手上,还不如一支打烂了的火铳枪更让我高兴!”
    索图愣、察哈尔越听越糊涂了,不觉惋惜道:
    “哎呀,早知如此,我们在回来的路上,因为手脚太慢,就不应该将那些打坏了的神枪丢弃——”
    “唉,谁知颜扎师好的神枪不稀罕,反倒是对坏了的神枪更看重一些!”
    什么?
    话音未落,库亚拉颜扎尔顿时气得跳起脚来,也不管手中拿着的是不是铁条,照着两人便是劈头盖脑地打过去道:
    “你、你们这些挨枪子的,如此好的宝物,竟然、竟然让你们白白给扔掉了。”
    “我、我他娘的打死你们、不,不,我他娘的不活了!”
    说着,库亚拉颜扎尔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朝天,嚎啕大哭起来。
    这、这——
    这一下,连多铎也有些目瞪口呆起来,瞪着他在嘴里叫道:
    “咯尔吉哈,没想到,这、这颜扎师还是这样的人,前面呆呆傻傻的,看见我们连话也不会讲了,还唯唯诺诺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你瞧瞧,那传闻中的汉人神奇公子神枪,到了他手上,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神采飞扬,竟然还能出手打人。”
    “可是再一转眼哩,却又变成了一个、一个——”
    说着,多铎想到自己身份,加上库亚拉颜扎尔毕竟是武器大师,于是收住话头,摇摇头只是盯着仍在犹自嚎啕大哭的库亚拉颜扎尔,又是好笑,又是好奇。
    在他旁边的咯尔吉哈却没有耻笑出来,而是低声道:
    “王爷,他这样子,他才是武器大师库亚拉颜扎尔啊!”
    “你想呀王爷,有大才、怪才的各方面大师,哪个不是特立独行,多多少少都有一身的怪癖——”
    “张存仁,宁完我,包括那个被俘了许久都死不低头降我大清的洪承畴,哪个不是这样的?”
    多铎一听,点点头,马上冲着索图愣大吼一声:
    “索都统,没有听见颜扎师的话么?”
    “还不快快回营,立刻重整兵马,将你们沿途扔掉的打坏了的神枪,一个不少地全都再弄回来!”
    啊——
    索图愣惊着了,哈察儿也惊住了,愣在那里,竟然忘了这是多铎在亲自对他们下达重新出征军令。
    咯尔吉哈顿时怒了,斜睨着二人,忽然阴森森道:
    “怎么,你们回来的路上,是遇见了虎狼还是碰到了那传闻中的汉人神奇公子,居然吓成了这样?”
    “哼,连王爷的话都已经胆敢无视了!”
    原来,索图愣带着残兵败将回来后,看到出去时的两千兵马,回来的竟然只有区区三四百人,固山将军索图又惊又怒,正在思量着对策,该如何以万全之策向上呈报时,不曾想咯尔吉哈却先得到了他们回营消息。
    加上哈察儿立功心切,一回营便将自己抢到了一杆汉人那支近乎无敌的神枪,嚷嚷的几乎人尽皆知。
    所以,咯尔吉哈顿时大喜,满耳朵只听到了“神枪”二字,而对其他事情完全无视了一样,直接下令命他们速速带上神枪前去面见多铎。
    结果,阴差阳错,索图愣他们这支惨败的兵马之罪过,反倒成了无人问津之事。
    索图也是一阵大喜,正想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件事却一下子蒙混了过去,于是赶紧顺水推舟,命索图愣立刻带上神枪前往多铎帅帐觐见。
    这些情况,索图愣、哈察儿自然是心知肚明。现在多铎命他们重新出征去取回丢弃在半道上的神枪,当然也就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的了——
    那半路上,哪里有什么扔掉的神枪。
    这句话,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现在就算将他们打死,他们手中也就只有这一杆完好无损的神枪啊!
    可是,可是这些大实话,他们敢说吗?
    怕是一说来,他们所有人都会马上人头落地……
    索图愣心一横,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硬着头皮接下了军令,然后心如死灰地回到了大营。
    这件事,作为这支兵马最大的主将索图,当然也脱不了干系。
    一回营,他立刻升帐道:
    “汉人有句话,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们也别都看着索图愣他一家吃瘪。这件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不能如王爷意,咱们所有人都都得跟着倒霉。”
    “故此,你们其他兵马,不仅也得跟着赶紧想想法子,另外还得抽调些精兵强将,增援一下索图愣!”
    发现这件事一下子变成了所有人的事,原本还带着幸灾乐祸在一旁看索图愣笑话的其他都统,全都笑不出来了,一个个恨得牙痒痒地瞪着索图愣,一边又不得不搜肠刮肚,开始替他思索对策。
    很快,有人就叫嚣道:
    “固山将军,汉人常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若要教王爷称心如意别无他法,还真就只能让索图愣带着他的兵马,再去原路走一趟,说不准还真就能捡到一两把神枪回来呢?”
    索图愣一听,当即就跳起来道:
    “你倒是说得轻巧,顺着来路再出去走一趟?”
    “若是哪一天你的兵马跟着你,也结结实实挨上一通那汉人传闻中的神奇公子的神枪,看你回来还说不说得这样的屁话来!”
    “哦对了,说不定,你还有没有命回来,怕是都要两说哩……”

第518章、吃了春-药?

    鞑子大营的异动,一下子引起了潜伏在欢喜岭四周的新兵营方碰山连两个排的注意。
    不过,等到他们看清是曾经已经打过照面的索图愣兵马之后,不禁又愣了:
    什么意思,他们不是被打残了么,怎么又不知死活地跑了出来呢?
    一排长、三排长都无法独自做出判断,连长方碰山又亲自带着十个人乔装混进了威远堡的鞑子大营深处去了,两人一思量,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彼此。
    于是,两人再次碰头,将各班班长也召集到一块,开始商议了起来。
    商量了一会儿,眼见索图愣领着他的兵马,马上就要消失在前方,一排长不敢再耽搁下去,当机立断道:
    “当断不断必为其害,三排长,就按咱们最开始商议的那样,你带着三排继续在这里潜伏,并接应连长。”
    “我领着我的一排,这就再次跟上去尾随其后,瞧瞧他们到底又要玩什么把戏!”
    三排长点点头:
    “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总之咱们必须两头都得兼顾,这边接应连长也是重中之重,我建议你分出一个班给我。”
    “毕竟,跟踪不是接战,人马可以相对少一点问题也不大!”
    一排长想了想,当前的状况的确如此,于是对他的三班长果断地招手道:
    “三班长,现在将你班临时补充到三排去,你要听从三排长命令。”
    说完,他便带着剩余的两个班,风一般地去追索图愣的鞑子军去了。追上后,他便让自己与其始终保持在一定距离之上,同时摸出怀里的对讲机,不时地看上一眼。
    对讲机极限距离在欢喜岭这边已经完全无法使用,但现在是回程,那么用不了多久,他马上又可以随时联系山海关的前地指挥李拾柴了。
    自从听到方碰山未经请示便孤军深入,尾随着索图愣鞑子军一路跟到了欢喜岭鞑子大军驻扎地的老巢,李拾柴便一直都在提心吊胆,一方面命令距离欢喜岭最近的两个即时通讯网络点,开始进入进行二十四小时待机状态。
    一方面,为了确保可以随时接应并增援方碰山连,李拾柴又果断地与总指挥罗恩生取得了联系,在将方碰山连当前处境上报同时,又请求罗恩生从总预备队里面,亲自抽调了一个全员全装连队,紧急奔赴欢喜岭一带做好随时驰援准备。
    就在李拾柴、罗恩生对山海关新兵营兵力进行局部调整之际,吴三桂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欢喜岭,顺着那条隐秘地道,又摸回到了山海关城中。
    这一次,他随行的队伍中,已经不仅仅是他区区不足十人的随扈和亲兵家将。
    在获知山海关已经危如卵石后,欢喜岭中的多铎,毫不犹豫地直接点兵点将,命满达海选出三千最精悍的鞑子兵,亲自护送吴三桂回城。
    不仅如此,多铎还一改从前坐山观虎斗,欲收渔翁之利的战策,在确认吴三桂乃是真降之后,当场对他剃发,并指天为誓,对其封爵封号,还要招揽其子吴应熊为大清皇室驸马,同时还将立刻出兵,以阿济格、代善两大王爷为主力,亲率八万劲旅,在吴三桂回到山海关后,迅速出击,先行解决南水门、北水门以及关中门李自成围城兵马。
    同时,双方以白布为号,只等吴三桂在城中点起烽烟,即开始兵合一处,围攻李自成在山海关一线的全部兵马,以决战之态,彻底解决围困山海关大顺军的十多万兵马。
    随后,再相机与疑似那传闻中的神奇公子少量人马或战或和或退,到时就游刃有余了。
    得到了多铎这番指天为誓的保证后,吴三桂通过密道,一回到山海关城内,便毫不犹豫地点起事先约定好的烽火,向全城各门各处兵马发出了最后决战的信号。
    于是,一时间,山海关各大城门忽然炮声大作,人喊马嘶,火光冲天,竟一下子打了李自成一个措手不及,原本猬集在四大城门的兵马,在吴三桂以关宁铁骑为冲阵主力,乡勇营为辅助的兵力全力冲击之下,竟全线出现了溃散之象。
    由于北门城楼乃是直面盛京方向的第一门关,在吴三桂发起突然进攻时刻首当其冲,一下子遭到了数倍于己的吴军冲击。
    同样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林大河连,看到已经获准经北门进入城内与新兵营进行协防的陈永福部,突然潮水般地顺着已经攻占下来的几条街区,慌不择路地往城门这边溃败而来,顿时大惊,摸出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马上便让自己的连队全部压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又第一时间向李拾柴报告了吴三桂的这场异乎寻常的突击,并在结束通话后,马上又向左右两翼的东门、西门驻守的新兵营其他几个连队发出了问询。
    没想到的是,左右两翼展开的各三个连队,全都只说了一句话便匆匆挂断了通话。
    “林连长,吴三桂也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春-药,完全发疯了,现在估计是将他所有压箱底的兵马,全都放了出来,拼了命地从城内向城外攻击。”
    “奶奶的,就好像城外有什么好事等着他一样。不能跟你说了,关宁铁骑上来了,获准入城协防的李自成兵马,完全不堪一击,反倒是成了累赘,我现在得赶紧带着我的连队顶上去了!”
    吃了春-药?
    城外,能有什么好事等着他——
    林大河皱眉想了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有前后几次进出山海关附近押运军火的经历,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是电光石火般一闪,顿时想到了一直都在作壁上观的多铎大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摸出对讲机,这次直接给罗恩生打了过去:
    “老罗,老罗,咱们将军回来没有,或者有没有跟你联系?”
    一接通网络,林大河便是劈头一问,让罗恩生也是措手不及道: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开始纠结咱们将军的去向?”
    “咱们将军去了哪里,之前我们连以上军官紧急会议不是已经有了结论,并统一了思想和口径,你又在犯糊涂啊,林大河!”

第519章、紧急会议

    林大河一听就急了,知道罗恩生远在鹰愁涧那边,尚未第一时间得到山海关这边吴三桂异乎寻常的军事大动作,赶紧大声道:
    “老罗,你完全听岔了——”
    “若是咱们将军至今未回,而且依然还是没有半点讯息,那我们可就要早作打算了。”
    “就在方才,吴三桂忽然一改前两日被打压后龟缩在城内的旧态,点起狼烟,并且人人白布为号,在山海关四方之地,全面开花,开始像疯了一般四面出击,骤然之间,已经隐隐将李自成布置在城外的围城大军,有马上就要洪水决堤般冲散之势。”
    “我军虽然不怕,但仓促之间,跟着受到协防大顺军一路溃散之牵累已经在所难免,虽说还不至于像他们一样崩盘,但、但面对突然涌出来的成千上万吴军兵马,我新兵营在人数上的短板和劣势,却是一下子就完全袒露无疑。”
    “老罗,现在将军不在,咱们就像无主之河,无根浮萍,你得赶快决断啊!”
    决断,怎么决断?
    罗恩生一听,立刻就明白过来:
    这一定是吴三桂蓄势已久,在李自成昏聩地为他等了一夜反悔机会,结果反而给了他一个喘息机会。
    最后蓄势待发,终于开始狗急跳墙,准备来一个鱼死网破。并以此逼迫城外迟迟不肯出手的鞑子大军最终不得不参战,可谓是一石三鸟,果真是毒辣至极,而又拿捏得恰到好处……
    可现在局面,是将军早就预料到,并且一直都在极力避免出现的最坏局面。
    毕竟,新兵营现在即使用上全部兵力,面对入关的十三万鞑子大军,加上吴三桂的三万关宁铁骑以及四万乡勇、三万杂军,单是眼前的这两支狼狈为奸的兵马,就已经让新兵营只有区区万人的兵力捉襟见肘了。
    若是李自成近二十万大顺军脆败,这山海关战事,将会立刻就会呈现出糜烂之势啊!
    而最可怕的是,在这最要命之时,偏偏咱们将军却又不在——
    罗恩生头大如牛,捏着对讲机,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念头,最后却只能摇头叹道:
    “林大河,你不要收线,兹事体大,我虽然是将军指定的总指挥,但无论如何一人也做不了决断——”
    “我决定,还是召开一个紧急碰头会,就照咱们将军曾经说过的那样,若是遇见一人无法决断之事,可以通过咱们的这个即时通讯网络,人还是留在各自的防区,让连以上军官立刻全部连线,三言两语,集体做一个决断吧。”
    林大河一听两眼就直了,连连摇头道:
    “老罗,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开会?”
    “怕是咱们这场会还没有说几句,山海关各大城门,就已经易手他人了!”
    这时,第一个被叫通的李拾柴,已经上线。
    听到林大河发急,李拾柴就猜出他肯定没有明白罗恩生的用心,于是便马上出声道:
    “林大河,此事我赞同老罗的说法。”
    “你不要着急,虽然现在是火烧眉毛,但砍柴不误磨刀工,方向若是错了,那才是南辕北辙,越跑越远,越远越错哩。”
    “再说了,连以上军官连线上来后,那也还是老罗会拿出一个大方向,每个人掂量一下,只是一个点头表决,能用多久?”
    正说着,对讲机中开始陆续不断有各连连长的报到声:
    “报告,新兵营第16连报到。”
    “报告,新兵营第39连报到。”
    “报告,新兵营第111连报到。”
    “报告,新兵营第176连前来报到……”
    除了留守在向阳城根据地,以及分散在大河源头正在大兴土木的新建大集镇、大码头,以及大河岸边的临时大营,包括被兀冒带走潜回鞑子大军中的外族兵团,新兵营全部一百八十个不同类型连队,集结在山海关的一百一十六个野战连队、支援连队以及辎重连队正副主官,现在全部集齐到了对讲机上。
    看到人已到齐,罗恩生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就一字一顿道:
    “前敌李总指挥,各位连长,现在各处侦骑已经将当前最新情况报给了我。”
    “事不宜迟,综合当前山海关敌情形势,参考咱们将军目前无法亲自坐镇指挥这一关键因素考量,我决定——”
    “立刻启动咱们将军早在出征前就制定出的应急备用预案,根据将军指定并授权,我可以在当前形势之下作此决议,但须得连以上军官联席会议三分之二多数通过。”
    “有无异议,请大家在三秒之内进行表决。”
    很快,李拾柴第一个响应道:
    “我作为前敌总指挥,对于罗恩生总指挥的决议,我附议。”
    话音未落,以野战连为主的编号在前九十五的连长们,纷纷也跟着表示了支持。
    紧接着,编号在一百开外的辅助辎重连队,也表达了支持。
    反倒是第一个进行通话的林大河,却落在了最后,并且迟迟都没有表态。
    见状,李拾柴明显不满地哼了一声道:
    “林大河,三秒已过,你还在磨蹭什么?”
    “反对与否,赶紧痛快点儿!”
    林大河暗自摇摇头,也是一字一顿道:
    “总指挥,前敌指挥,对于这个决议,我、我林大河可能要得罪二位了,我表示反对!”
    你反对?
    李拾柴呵呵一笑,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道:
    “好,林大河一票反对,其他全票通过。对于罗总指挥的决议,几乎是全票通过。”
    罗恩生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反对,而且还是算作他曾经带过的林大河提出的异议,明显有些落寞道:
    “既然九成以上连以上军官投了赞成票,那么好吧,军情似火,现在立刻执行。”
    这边几乎没有花掉几分钟的紧急会议还未结束,山海关几大城门,已经开始全面崩溃,深入到城内帮助协防的大顺军,不仅被悉数重新赶了出来,而且连新兵营自己的很多桥头堡阵地,也都受到了牵连。
    正在各连前线官兵不知所措之时,一道以前敌指挥、战役总指挥联名下达的命令,犹如及时雨一般迅速传达到了所有阵地之上。

第520章、前后夹击

    此刻,因为处于诸门中最不起眼和相对若有若无的西门,刚刚受到波及。
    但已经习惯了安稳的西门围城兵马,上至郝摇旗、白广恩,下至每一个大顺军士卒,骤然间发现城内的吴军,在关宁铁骑的驱动之下,就像突然发疯了的公牛一般蜂拥而出,一个个再也不复此前闷头乌龟那样,嘴里嗷嗷叫着,一路悍不畏死地横冲直撞而来。
    望着人头攒动从各处街巷、碉楼以及大小房屋钻出的吴军,郝摇旗只看了一眼,便被潮水般退却下来的士卒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城外逃窜。
    跑到一半,郝摇旗才想起自己身为西门主将之一的职责,赶紧强行拨转马头,呛啷一声抽出腰刀,挥刀对四周密密麻麻的士卒恐吓道:
    “直娘贼,站住,都给老子站住,快他娘的将你们的刀枪掉过头来!”
    谁知,郝摇旗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一个士卒理睬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全都像兔子一样从他身旁一闪而过。
    郝摇旗算不得名将,但终究还是跟着李自成一路刀山火海杀过来的巨寇悍匪,眼见自家的士卒竟然如此无视与他,当即怒从心起,左右开弓,将两旁抱头鼠窜的士卒连砍数人,嘴里再次叫骂道:
    “本将在此,谁还敢不听号令,再退半步,格杀勿论!”
    四周川流不息的部众,终于像合闸的水流一般停顿了一下。
    但是很快,犹如浩荡江水一泻千里,岂是扔进一块巨石就能阻挡的?
    仅仅阻滞了片刻,逃窜的人流再次涌动起来,而且不仅如此,无数士卒,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与郝摇旗擦肩而过时那样不管不顾,只是闷头逃窜,而是在看到他脚下横尸着袍泽残躯之后,开始纷纷侧目,有胆子大的,甚至还对郝摇旗怒目而视。
    眼见越来越多的部众士卒,纷纷露出一脸悲愤和怒容,曾经见到过不少炸营经历的亲兵,见状也不由得开始在心里一阵阵发虚。
    最后,亲兵营头子忽然牙一咬,劈手扯住郝摇旗的马头,抻着脖子道:
    “将军,事不可为,还是先保命要紧。”
    “万一、万一惹得自家兵马炸营,那可就更难收拾了!”
    一听“炸营”二字,郝摇旗不觉手中一哆嗦,本能地垂下手中刀锋,顺坡下驴地被亲兵们簇拥着与溃兵们一起逃出了西门城楼。
    相对于没脑子的郝摇旗,白广恩在接到新兵营要求其分出部分兵马进城协防之时,便老奸巨猾地留了一个心眼,虽然不折不扣地听从了新兵营的命令,而且派出的兵马,也算是他旗下相对彪悍战力尚可的兵马。
    但是,他却没有像郝摇旗一样,一看这是在为新主子效力的头一桩大事,不仅拉出去了最好的兵马,而且还亲自上阵。白广恩却在城内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后,便又自己瞧瞧提前溜出了城去。
    现在,当他听到四处城门炮声大作,狼烟四起,便知城内一定有了大变。等到西门这边也开始杀声四起,他更是不觉暗叫一声侥幸,连侦骑都没有派,便引着他在城外的剩余兵马,犹如惊兔一样迅速撤到了距离西门一里地之外去了。
    及至郝摇旗犹如丧家犬般窜出西门,原本还指望在他侧翼的白广恩伸出援手拉他一把。
    谁知,举目四顾,城外竟然再无一兵一卒。
    感觉就像突然间被人闪了腰一般,郝摇旗刚要大骂一声,一支明显有异于汉人的兵马斜刺里从对面的来路上杀出,紧接着将他们迎面拦住。
    “鞑、鞑子兵?”
    四周部众待第一眼看清来敌后,顿时纷纷惊呼出来。
    郝摇旗也是脑子一阵嗡嗡的,目瞪口呆道:
    “直娘贼,狗鞑子不是一直都在欢喜岭不动窝,而且还被新兵营还有张鼐那小娃娃的孩儿兵看得死死的,怎么就忽然一下子跑出来了呢?”
    话音未落,对面鞑子兵便有一名牛录,瞪眼将郝摇旗兵马看了看,随即一扬手中弯月长刀道:
    “白衣为号,狼烟为证,这不是吴三桂兵马。弓箭手准备,自由射击,放——”
    随着一声号令,对面顿时万箭齐发,无数箭矢,眨眼间如飞蝗般射来,仅仅一个照面,跑出城外跑在最前面的郝摇旗兵马,便被射翻一大半。
    一个回合,大半兵马尽失,对面之敌鞑子兵得有多少人马?
    郝摇旗一慌神,就看到前面跑回来一个哨总,连滚带爬地哭喊道:
    “弟兄们,弟兄们,快掉头跑哇,对面鞑子兵,密密麻麻,一眼都望不到边啊!”
    他这一喊,原本就已经溃不成军的郝摇旗部,更加烂成一锅粥了,刚刚逃出城内的兵卒们不知城外的状况,城外的兵卒,又返身往回跑。
    两下撞在一起,六七千人顿时拥挤在西门这条宽不过两三丈,长也就半里地的官道上,进退失据,猬集在一堆。
    追出城外的关宁铁骑,一看顿时乐了,催动铁蹄,这下不用刀砍枪捅,即便只是这样一路踩踏过去,便足可撞死、踩死一大堆这些之前耀武扬威的闯贼们。
    而在另一边,已经射出几轮的鞑子兵,同样也是心领神会,发现城门内忽然杀出无数以白布为号的汉人兵马,而且冲在最前面的几乎全都是比他们的骑兵,看上去还要彪悍的高头大马与满脸狰狞的士卒,领头的鞑子兵牛录也顿时咧开大嘴笑了:
    “哈哈哈,从前都是不管哪里的汉人,只打咱们一家。”
    “现在可好啦,变成了汉人跟咱们一起打汉人。”
    “照这样下去,看来还真要像咱们王爷说的那样,一旦汉人跟着咱们一起反过去打他们自己的汉人,这汉人天下,就一定会是我们的啦,哈哈哈!”
    “杀——”
    一里地之外的白广恩,只看了一眼,便拨转马头,毫不手软地冷酷下令道:
    “他娘的,欢喜岭上的鞑子军果然还是动了。”
    “直娘贼,这狗日的建奴还是教老子猜着了,这天下,哪有做什么缩头乌龟的狗鞑子,全他奶奶的都是假象!”
    “撤,快与老子再速速撤出五里地!”
    这时,其帐下一名幕僚,到底心有不忍,壮胆道:
    “伯爷,咱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不多少帮他们一下么?”

第521章、糜烂

    几乎与西门如出一辙,东门方向的坐镇大将刘宗敏,以及左右两翼的左翼主将高一功,副将马科,右翼主将刘芳亮,副将王朴、李来亨等最精悍闯营兵马。
    以及南门的左翼主将袁宗第,第一副将刘体纯,第二副将李辅明,右翼主将谷英,第一副将牛万才,第二副将唐通等。
    两大最为要紧城门,同时也是李自成调配兵力最多最重之处,围城兵马全都遭到了来自城内吴三桂,城外鞑子大军的前后夹击和猛烈冲锋。
    而恰在这时,同时亲自兼任南门镇守大将的李自成,也刚刚将他在城外的临时帅帐,前移到了南门城下。
    因为,一夜过去,他自以为是的给了吴三桂一夜深思熟虑,现在人家却连半点表示都没有,李自成终于醒悟过来,面对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吴三桂已经肯定是要与他血战到底了,怎么可能还会向他投降呢?
    如此,被一腔怒火充盈着的李自成,天色刚刚放亮,便拔寨起兵,带着他的本部老营直奔南门。
    谁知道,李自成刚刚来到南门,连战马都还没有下,就见高高的南门城楼之上,忽然升起一股狼烟,紧接着便是炮声大作,杀声四起。
    眨眼之间,原本紧闭的城门,便从里面自己洞开,一匹匹披满了铁甲的战马,随即呼啸而出,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直扑城外刚刚醒来正在埋锅造饭的大顺军。
    许多闯营士卒,连脸都还没有洗,听到地面忽然滚雷一般震动起来,仅仅只看了一眼,便被猛虎下山一般扑出城外的关宁铁骑一阵砍瓜切菜,瞬间收割了一轮脑袋。
    紧接着,从欢喜岭上杀来的阿济格、代善八万大军,又以蛟龙出海一般先行放出了一波又一波箭雨,顿时又被射翻一地士卒。
    东门、南门这两座城门,乃是山海关方圆十里大大小小诸多卫城、外城最为宏伟也最为关紧的要隘之门。
    不仅李自成在这两座城门,投入了超过半数的围城兵马,吴三桂也将他城中大半兵力放在这里,就连刚刚入关的多铎,也是不出兵则已,一出兵,便将他十三万鞑子军中的八万兵马,全都悉数投在了这里。
    谁能想到,孟远念兹在兹的山海关三方大决战,竟在这不经意之间,以这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开打了。
    而最先从欢喜岭一路杀过来的阿济格大军,分到八万兵马真的四万五千多数,而多铎给他的任务,也是要求他直接对战南门外的李自成。
    至于代善,则分到这八万兵马中的三万五千兵力,直扑东门而去。
    两座最大的城门,原本是主攻一方的围城大军,顿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双方攻守之间立刻发生了逆转。
    刚刚从城外赶到城下的李自成,一下子被多铎与吴三桂联手挨了一闷棍,晕头转向了半晌,方才稍稍缓过神来,一边不顾一切地将手中从来就不会轻易出手的老营两万悍卒,当做最后的杀手锏放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也同样的开始不断放出联络官,以及狼烟、飞鸽传书等一切足以临时应急的手段,向整个山海关自己的兵马发出了全面对战反击的号令。
    很快,在老营悍卒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李自成在南门这边的阵脚,总算是稍稍稳定了一些。
    而在同样关紧的东门外,大顺军第一悍将刘宗敏,这时也在代善三万五千鞑子大军的突袭之下,同样一个照面就被彻底打懵。
    等到他归拢军马,稳住阵脚后,分散在东门各处的六七万兵力,竟然也已折损了十成去一。
    不过刘宗敏终究还是李自成帐下第一大将,在成功稳住阵脚之后,居然还能恶从胆边生,反过头亲率一支轻骑身先士卒地与代善的先锋营对冲了一个回合,将其一个甲喇阵斩与马下,算是为李自成挽回了一点颜面。
    当然,山海关这四座主要主要城门,大顺军几乎全线崩盘,但损失最小的当然还属北门一地。
    不仅如此,在整个全线出击的鞑子军中,死伤程度最高的,也是在北门一地。
    之所以造成这个结果,一是北门本来就是新兵营第一个打穿并成功全面占领和控制的城门楼子,而且又突入到了城内相当多的纵深,建立了诸多桥头堡阵地,形成了严密的战防网络。
    所以,被要求进城协防的陈永福部,在面对突然全线杀出的吴三桂关宁铁骑,虽然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在惊魂初定后,星罗棋布的防御阵地加上诸多桥头堡,十分有效地抵抗住了关宁铁骑第一波气势如虹的冲击。
    当然,孟远支援给陈永福的那一批军火,在其中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中流砥柱作用,也是北门虽然受到了冲击,不仅没有像其他城门围城大军那样损失惨重,反而还在有效杀伤了城内吴三桂杀出与满达海城外杀入两支大军许多兵力,并最终成功稳住了北门形势,是其中新式火铳枪尤其是剩余的那一百颗手雷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但是陈永福并不知道,他这一支大顺军在这场吴三桂与多铎联手之下的突袭中的战斗成色。
    单凭经验,他甚至以为,将来山海关大战结束后,李自成说不定还会问责与他。
    所以,在稍稍稳定住了形势后,陈永福第一时间就将陈家财找了过来,在简单问询了一下他那边的伤亡情况后,便略带歉意地对他下令道:
    “现在山海关到处狼烟四起,杀声震天,而且连一直都在作壁上观欲收渔翁之利的鞑子军,也都出动了。”
    “可想而知,我们闯军目前恐怕各处都是措手不及,难以抵挡。陈家财,别处本伯管不了,但闯王那里,我们这边却不能不有所表示——”
    “故此,你作为我旗下第一勇将,怕是得代我辛苦一趟,速速带上你的本部兵马,另外我再将刚刚补充完整的火铳营调配与你,你要想尽一切法子杀到南门闯王那边,瞧瞧他有什么需要支应的!”

第522章、第一支全灭的兵马

    这时候脱离北门,在到处都是关宁铁骑和鞑子兵的重围中,一路血战去南门?
    陈家财听完就愣住了。
    接近着,第一个念头,就是苦涩地一笑:
    自家伯爷,这是为了他那一点所谓的忠心,这就是是要自己去白白送死啊!
    可是,战局已经如此,军令如山,他又如何拒绝得了?
    见陈家财一直低头不语,陈永福马上又道:
    “你的本部兵马,可以从其他各营,将他们还有的铠甲,全部再调配给你。”
    “火铳营那边,你更可以放心,一百五十人的满员,现在本伯又全部给他们补员圆满了。”
    “而且还不仅如此,原本这是本伯预备留作最后杀手锏之用的,现在给你明说吧——”
    “很久以前,本伯亲兵营就偷偷招募了一批猎户、游侠和会使土铳的山匪。因为当时害怕闯王不给相应的编制和粮饷,当然更多的还是怕他猜疑。”
    “所以,本伯就将此事隐瞒了下来,他们这一批人的吃穿用度和粮饷,其实一直都是本伯自己掏钱在供养着。”
    “另外还有一个你不知道事情,那就是神奇公子卖给我们的那一批军火里面,其实那种一颗掌中雷就堪比一门神机小炮的手雷,如此逆天的宝物火器,本伯怎么可能只要那一点点呢?”
    “所以,本伯手中,其实有掌中雷四百颗,你们前前后后用去了两百多颗,现在还有一百多颗,这次我再给你七十颗,这下你可以放心领兵去了吧!”
    陈家财听完,顿时惊喜道:
    “伯爷,掌中雷那可是三十贯一颗呀,咱们营中哪里还有这么多银子。”
    “而且,那神奇公子又怎么会舍得卖给我们这么多宝贝呢?”
    陈永福闻言,只是神秘地一笑,随即催促他道:
    “目下只要你有用的,带在路上足够保命,就无须问这么多。军火的事情,自有本伯操心,你尽快引军去找闯王吧。”
    谁知,陈家财刚走,李自成的飞鸽传书以及拼死杀过来的侦骑全都到了。
    “伯爷,伯爷,现在山海关全线糜烂,吴三桂投降了狗鞑子,已经昭然若揭了。”
    “目下他们联手出击,我围城大军正在四处抗击。闯王命我等突围到各营瞧瞧状况,不知伯爷这边情势如何?”
    看到李自成竟然还能派出侦骑四处联络,陈永福不觉一阵愕然道:
    “哎呀,你等若是早来一会儿,本伯也不至于如此担心了,也就免得再教我的帐下大将犯险前去闯王那里问询了。”
    一队侦骑一看,顿时恭谨地拱手道:
    “文水伯果然名不虚传,在如此突袭之下,不仅兵马未有大的折损,而且尚能派出一支兵马前往闯王那边增援,末将等实在佩服得紧。”
    “既然伯爷这边并无大碍,我等这就告辞,再去西门以及外城的北水门、南水门、关中门等处传令。”
    这是一队勇士啊!
    陈永福罕见地挥了挥手,和颜悦色道:
    “快去,快去,尔等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谁知,走到一半,这队侦骑领头的掌旅,忽然又停下来,拨转马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险些忘了闯王交待过的一个大事——”
    “敢问伯爷,这吴三桂公然叛国投敌,北方建奴大举入关,现在双双悍然联手,终于再启战端,那神奇公子却在这致命时刻,忽然消失不见。”
    “而且,连他的新兵营,也都一下子从山海关不见了踪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闯王教我等一定要问问伯爷,你这边可还有新兵营他们哪怕一兵一卒?”
    陈永福一听,马上也是黯然摇头道:
    “此事尔等不说,本伯还在也忘了相问。”
    “我派了一支兵马前去南门,一来是要看看闯王那边可有事,二来嘛,要问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闯王那边,是不是新兵营他们全都集中到了那边去。”
    “现在听尔等这般说,看来这问题可就大了。多铎与吴三桂联手,而新兵营却忽然消失,这其中实在大有蹊跷。”
    “只是,蹊跷暂且不论,他们这一走,我闯营可就危矣!”
    就像陈永福一语成谶一般,他在北门这边说着,西门那边,郝摇旗部因为兵马最少,加上白广恩突然抽身而去,一下子让郝摇旗成了山海关各大城门唯一的一支孤军。
    原本就是一员酒肉将军的郝摇旗,在吴三桂与鞑子军的前后夹击之下,不仅主将无方,部众无力,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组织起一次有效的就地防御,几个照面下来,就从逃兵变成了溃兵。
    这一溃,便是一溃千里,原本趁乱还能以突围之势在吴三桂与多铎还只是以突击之势反过去打对方一个反击。
    结果,郝摇旗只是跟着部众随大流地四处左冲右突,最后眼见包围圈越来越紧实,又被自己的亲兵营扯着,到处寻机钻空子,撞来撞去,结果,慌乱之下,竟一头扎进到了鞑子军的后军之中,当即被殿后的这支鞑子后军,毫不客气地万箭齐发,一个照面,便灭掉了他最后的一点残存人马,仅仅在数百骑亲兵的拼死护卫下,才算逃脱性命。
    但是,属于他所部的全部七千兵马,却是完完全全的全军覆没了。
    而且幸运的是,这支与他迎面撞上的鞑子后军,目标根本是在山海关本城,撞见郝摇旗并将他残存的一点兵马吃掉,那也仅仅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情。
    若非如此,就他那点几百号人的亲兵营,鞑子军随随便便分出去一支兵马一路追杀,郝摇旗恐怕也会像他那些全军覆没的部众一样,逃脱不了身首两处的悲惨命运。
    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闷头跑出去足足有数十里地,郝摇旗及其亲兵们才敢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再也看不见一个鞑子兵的踪影,众人方才惊魂未定地勒住马头,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面面相觑,茫然四顾。
    跟着众亲兵盯着荒寂的旷野,愣怔了半晌,郝摇旗忽然像睡醒了一般,踏蹬站起,在马上戟指大骂了起来:
    “贼老天,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什么狗屁神奇公子,一到了要命时刻,你就不见了身影!”
    “狗日的白广恩,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第523章、灭了吴三桂,再斩胡虏头

    “外敌虽然可恨,但内贼更是可杀!”
    “先清内贼,再驱鞑虏。”
    “灭了吴三桂,再斩胡虏头!”
    一道道军令,带着一个个近似愤怒至极、气急败坏的语气,通过四面开花一般拼死向各处传令的侦骑,总算是多多少少传达到了李自成的大顺军分布在山海关各处的万千兵马中。
    这些颇为鼓舞人的口令,是李自成帐下一个名不经传的名叫董有良的幕僚,在面对忽然前有鞑子大军,后有吴三桂两面夹击之下,原本处于攻城一方的闯营,瞬间被无数箭矢射死,又有铁骑践踏——
    有的身上像打烂的筛子一样,有的则是连脑袋都被关宁铁骑来回纵横给踩烂了,悲愤之下,竟一下子文思泉涌,脱口吟出了“灭了吴三桂,再斩胡虏头”这般精彩绝伦的呼喊。
    这也让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头绪李自成眼前为之一亮,随即猛然跟着迸发出从前过往的那种枭雄无数斗志,这才终于吹响了奋起反击的战斗号角。
    “你叫什么名字?”
    由于他最信任的牛金星被他留在京师坐镇,他最信服的宋献策却又对他猜忌国度而被流放在外,李自成现在出征中的幕僚,大多都是他叫不出名字的文士。
    也不知是不是此情此景,加上四周依然还是到处都有一阵阵自家士卒被不断砍杀的惨呼声,眼前这个喊出了“灭了吴三桂,再斩胡虏头”的幕僚,一下子让李自成来了兴趣,当即将他招手叫到了面前。
    这个名叫董有良的幕僚,犹如悲愤出诗人那样喊出了几个口号后,其实早就被四周不断死去的士卒吓得两腿发软了。
    现在突然听见闯王亲自召唤,只好勉为其难地爬起身来,跟着亲兵来到李自成面前,双膝发抖道:
    “闯、闯王,在下、哦不,属下名叫董有良。”
    董有良?
    李自成盯着他端详了一眼,发现他长得还算相貌堂堂,放在身边随时听用倒也入的眼,于是颔首道:
    “好,能喊出灭了吴三桂,再斩胡虏头这样的话来,甚合我意。”
    “不错,不错,现在宋献策、牛金星全都不在本王左右听差,我瞧你也颇有文才,从此刻起便先跟着本王使唤使唤再说,若是合用,到时就留下!”
    谁知,董有良的志向并不在此。
    当初千里来投,一方面是因为李自成已经势大,明显有了坐天下的王者迹象。
    另一方面,他也想在混到一口饭不至于在这乱世被活活饿死之下,兴许还能在李自成做了皇帝后大兴教育,他好主持一座学院继续他做先生的梦想。
    跟着李自成戎马左右,这、这不是他所想,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啊!
    见董有良愣怔半天,呆头呆脑地不吭声,引他进来的亲兵以为他欢喜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在后面轻轻推搡了他一下。
    “董先生,闯王问你话哩,还不快快应声!”
    董有良这才万般无奈,暗叹一声,拱手一揖道:
    “闯王,属下、属下接令。”
    嗯,李自成这才举了举手中的宝刀,环顾了一眼道:
    “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自己想法子搞个能写东西的桌椅,赶紧将我方才的军令发出去——”
    “哦对了,别忘了将你那三句话也写上去。”
    “娘的,听上去,还别说,他奶奶的十分的提气!”
    在东门的刘宗敏,接到军令时,一只眼睛刚刚被一支流矢射中。听到有李自成的口信,他竟精神一振,十分不耐随扈军医对他的包扎,竟然将他一推,直接抓起箭矢就自己将它拔了出来,同时嘴里哈哈大笑道:
    “闯王还活着,哈哈,闯王还活着!”
    “直娘贼,老子就知道包围上来的吴三桂狗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闯王这么会死呢?”
    正说着,他忽然发现四周的亲兵、军医连同前来报信的侦骑,全都脸上大惊失色,而且看着他的眼色也是十万分的不忍,诧异之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被他一把拔出来的箭矢之上,赫然多了一个血糊糊的东西。
    啊呀,这、这是什么,是老子的眼球么?
    刘宗敏这时才感觉到一股锥心的疼痛,忽然从眼眶中袭来,直痛得他仰天大叫一声,跟着便咕咚一声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制将军,制将军!”
    众人顿时吓坏了,慌忙扑上前。
    谁知,刘宗敏却又悠悠自己醒转过来,一头坐起身,抬手在他血流如注的伤眼中扣了扣,忽然面目狰狞地一笑,抬手竟将自己的眼球放入自己口中,然后嘎吱嘎吱嚼了起来。
    这一幕,直看得众亲兵纷纷侧目,军医更是大惊失色,捏着满手的药草、布片,瞪着两眼看着刘宗敏,跟着忽然也是啊呀一声,竟直接被吓得晕厥过去。
    刘宗敏旁若无人地将自己的眼球吃下肚去,这才起身,将倒在脚下的军医踢醒过来,命他给自己重新包扎了一番,便又提起自己的那柄长约丈许的大大刀,再次翻身上马道:
    “老闯营的好儿郎们,闯王说了——”
    “先清内贼,再驱鞑虏。”
    “灭了吴三桂,再斩胡虏头!”
    “这就跟着俺老刘,杀!”
    这时,在东门左右两翼的两个主将高一功、刘芳亮,也开始重整兵马,引着他们各自的大军,突然甩开直逼而来的鞑子军对面之敌,返身向城门方向的吴三桂兵马泼命杀去。
    这里面,曾经与吴三桂被当时的大明赞誉为“八部总兵”的马科,王朴,几乎是红着眼睛,对顶在最前面横冲直撞的关宁铁骑下手尤其的狠毒。
    杀到一半时,关宁铁骑中有曾经与王朴、马科相熟的参将、副将的将领,相互对冲之间,一下子认出了两人,顿时就是一愣:
    这、这不是过去的马科总兵、王朴总兵么?
    怎么过去的熟人,杀起过去的老熟人来,下手格外的狠辣呢?
    一愣神,武力超群的马科,便拍马杀将过来。
    一名关宁铁骑偏将,慌得赶紧出声叫道:
    “马、马将军,大人不认识卑职了么?当初卑职还曾在将军手下,在松山大战中与大人一起对战过建奴啊!”
    谁知,马科一听,两眼更是变得血红血红了,怒睁双目,破口大骂道:
    “奸贼,亏你还记得松山大战,今日却跟着吴三桂卖身求荣,直直污秽了我一身汉人衣冠。”
    “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第524章、大明走狗马科

    随着话音,马科手起刀落,只一个会合,便将那名偏将斩于马下。
    另一个关宁铁骑偏将,却是从前一直都在丰润那边做镇守城池的守将,不曾见识过马科身手。此番吴三桂全线龟缩,他也被征召回到了山海关内,而且在多次征战中少有败绩,如今看到与他同级的那个偏将,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斩落马下,顿时大怒,挺枪便刺道:
    “我当是谁,原来以前大明的走狗。”
    “来来来,吃我一枪再说!”
    谁知,马科闻言,不仅没有着恼,反而挺胸而道:
    “不错,老子就是大明走狗,以前是大明走狗,现在是闯营巨寇,无论如何变化,老子却永远都是汉人儿郎。”
    “瞧你这卖身贼模样,老子都懒得与你对刀,没的脏了老子的兵器——”
    说着,马科忽然挂上他的手中刀,反手一勾,便摘下马背上的弓箭,又顺手抽出一支箭羽,嗖地一声,便将那偏将射落马下。
    四周士卒,顿时声威大壮,齐声呐喊: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喊声中,马科营无数士卒,忽然爆发出惊人士气,竟一鼓作气,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千军边做后军,在城门方向,一路将出城突击的吴军又逼回城内,在城外方向,面对偷袭的鞑子军,一路士卒,竟硬生生地挡住了他们的偷袭,不知不觉将战线稳定在了东门官道一线。
    几经争夺,在马科这一支不足万人的左翼偏军奋力厮杀之下,原本已经崩溃的东门战局,竟然不知不觉形成了犬牙交错,互有攻守的胶着状态。
    然而马科部的努力,依然还是无法彻底扭转大顺军在山海关此刻整个战线的颓势。
    随着东门左翼主将高一功在东门另一边被关宁铁骑及其附属乡勇的冲击下,最终不得不彻底失守,而退却到马科部相对稳定下来的固守阵地,东门最终还是被出城的吴三桂军,入城的鞑子军成功合围,而彻底丢失了东门这一关键性城门。
    紧接着,右翼主将刘芳亮,也失去了他的阵地,在右翼副将王朴的策应之下,也且战且走,退到了马科部这片官道之上最后的一块还算完整的阵脚中。
    左右两翼主将,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兵合一处的会师,面面相觑之下,不由得都是一声苦笑。
    “临朐男,你这边还剩多少兵马?”
    无奈会合到一起的几员战将,高一功毕竟是高夫人的亲弟弟,算是皇亲国戚,而且战力也也一向不错,所以,即便是刘芳亮这样的猛将,往往也不由自主的会先尊他为首。
    高一功倒也居功,扭头看了看满身血污的马科,摇头对刘芳亮答道:
    “制将军,我的本部兵马怕是早就拼光了。”
    “你眼下能看得见的兵马,全都是马科兄弟的,若没有他再次拼死守住,我们这一会儿还真就要走投无路啊!”
    刘芳亮点点头,不由得也回头看了一眼同样犹如浑身上下披了一件血衣般的王朴,同样不吝赞誉道:
    “唉,我这边也是多亏了王朴将军的血战,方才能带出来自己本部兵马仅剩下的一点血脉,加上他的兵马,现在拢共也就三四千人了。”
    见刘芳亮、高一功一见面,就不停地追问对方的兵马折损状况,马科与王朴不由得对视一眼,随即双双出声道:
    “制将军,临朐男,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得赶快与权将军会合,然后再全力夺回东门,最好是像新兵营那样,出奇兵拿下城门楼子,再以城门楼子为制高点,方有扭转当前局势之可能啊!”
    “至于兵马损失,现在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虽然被吴三桂、鞑子军联手突袭,肯定死了不少,但溃兵怕是更多。”
    “到时只要重新夺回东门,以城门楼子为致胜点,四面八方的溃兵为了自己活命自然就会闻讯找回来。”
    “故此兵马数目现在不是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迅速点齐现有兵马,以长枪兵与刀牌手开路,先去找到权将军方为上策!”
    高一功、刘芳亮不由得也对视了一眼,随即双双摇头道:
    “已经晚了——”
    “方才权将军那边已经用完了最后一次飞鸽传书,他那边乃是吴三桂与多铎盯着的重中之重,由狗鞑子亲王代善亲自督阵,满达海与尼堪两大悍将合力猛攻,权将军不仅身负重伤,而且已经在亲兵营的护卫之下,全线向闯王那边的南门突围去了。”
    “唉,权将军手上,可是整整三万兵马啊,竟自须臾之间皆墨,权将军还为此丢了一只眼睛,此生怕是还未遭受过如此大辱啊!”
    “看来,即便猛如权将军,这山海关也成了他的走麦城。”
    马科、王朴吓了一跳,纷纷惊道:
    “什么,汝侯不仅退往南门闯王那边,而且还丢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天呐,此战,闯王将军迟疑了一晚上,竟然给吴贼三桂、狗鞑子多铎酝酿出如此一盘大棋出来,可叹、可恨也!”
    两人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双双打了一个寒噤,跟着又急声道:
    “制将军,临朐男,方才我二人所言,重夺东门据守城门之议,若是连汝侯都兵败而去,,怕是此计已不得也。”
    “我等这边,也应速速向闯王那边突围而去,而且要越快越好!”
    高一功、刘芳亮长舒一口气,马上颔首道:
    “几位将军若是也这样想,正好也和我们之意。”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即刻点齐兵马突围而去。只是,此番还得二位将军一个前面开路为先锋,非马科将军方可杀开一条血路而不得也。”
    “至于殿后,同样还要有劳王朴将军,方能挡住追兵,才有脱身而去之可能啊!”
    马科竟也没有任何迟疑与推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地理所当然道:
    “制将军、临朐男放心,当此生死关口,我马科也不敢客套,杀开一条血路,的确非我莫属也!”
    王朴也马上挺身而出道:
    “不错,马将军杀出血路,我来殿后,非此不可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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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名地下雇佣军兵王排名世界前十的汉家儿郎孟远,在完成了一单数百万美元生意后,正在美丽彼岸大都市灯红酒绿夜生活中享受人生,一道【拯救大明皇帝崇祯】超时空悬赏令,突然强行砸到了他头上。崖山之后,无问东西,带着汉家儿郎对明末那段惨痛记忆特殊的情感,同时也带着囤积的大批军火,孟远穿越到了正在进行世纪大决战的明末皇城,而且正好落在煤山上,并与正在山上眺望京师战事的崇祯相遇。只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崇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而直接将面对面的孟远给无视了过去,然后便下山带着一群太监御驾亲征去了。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超时空的悬赏令再次出现在孟远头上……雇我吧崇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雇我吧崇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