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疯狂和疯狂
“破碎星海”深处穆里亚群岛外围。
在“宝石川号”纯白的舰桥中，一行四人或坐或站各自忙碌，却又时不时透过三百六十度的投影视野，对不远处的穆里亚主岛张望一阵。
艾文坐在自己的驾驶席上。
手中把玩着一瓶外表和【造物者之血】十分相像，却貌似没有表现出丝毫神异的药剂——整个“炼金学派”完成度最高的【不死药】。
也是目前“炼金学派”首席门农·瓦特能否成功晋升【真理具象】的关键。
身边穿着素色长裙的奥丽维娅，小心翼翼捧着那块祖母绿宝石板【魔法书·翠玉录】。
仅仅是将其捧在手里，用【真视魔眼】看过去，便有无数关于物质转化的奥秘从13条箴言中演化而出，奔涌进女孩儿的心底。
杰罗斯对着厚厚一摞【生物能转化开关技术】研究地津津有味。
因为他从【巫术花园·乌鲁克大神庙】中得到的【再生人偶】，根源上就是发源自这里。
只有米兰之前在动物王国因为某些毛绒绒的东西“精神受创”，又被“空鱼”一阵吊打，最后还在穆里亚岛上背负了一位“冠位巫师”的殷切期盼。
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命运给抛弃了？
现在也只得随意翻动着手中《时空的回响》，百无聊赖地盯着穆里亚主岛的方向。
他们这一趟出来还算顺利，前后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而穆里亚文明重置的时间还早。
为了解决最后的那个疑惑，在完成任务之后，他们又稍稍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忽然。
“你们快看，开始了！”
随着米兰的一声呼喊，一行人同时站了起来。
咻！咻！咻！....
在整个大型群岛的范围内，一条又一条通天的粗壮藤蔓冲天而起越长越高，甚至一路延伸向了太空，好像一架架巨无霸般的太空电梯一样沟通了天地。
让人叹为观止。
经过定向调整的【生物兵器·鞭毛虫】，不，现在已经可以称作【肃清者】了，像潮水一般沿着藤蔓冲向了外层空间。
于此同时，依旧停留在王国中枢深入参与计划的帕拉塞尔苏斯，也将传信发送了出来。
艾文一行的等待没有白费，终于让他们洞悉了所谓《方舟计划》的秘密。
“呵，屠龙少年终究是蜕变成了过去自己最痛恨的恶龙，露出了满身斑驳的鳞甲啊！”
结合眼前的一幕和冠位巫师传来的情报，艾文不知道怎么去评价，只能深深吐出一口郁气。
借由【纪元遗物】黑曜石石碑，还有神火努斯库供述，一行人手中已经渐渐有了完整的拼图。
一切的根源“纪元灾变”，最致命的地方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第一，灵界变迁时的规则冲击。
灵界借由诸世界智慧生物的灵魂连接，形成了无数道管网，最终组成将对应世界锚定的浩大河道。
纪元灾变时，冲击会像不可抵御的洪水一般倾泄而下，前后剧烈的规则冲突，会让绝大多数超凡者像烟花一样原地升天。
第二，新生纪元的规则排斥。
就算是熬过冲击，也会像如今古神和眷属们的遭遇一样，化作失控、劣化、不可名状的怪物。
有远见卓识的存在，早就在探索躲避灾难的办法。
因为灵界与物质世界的锚点是智慧生物的灵魂，那么理论上也许只要将智慧生物的数量降低到一定的阈值，就能断开物质世界和灵界的联系。
说不定可以让冲击的强度大大降低，也让剩下的生物抵御住灵界的性质变迁。
诸神当初的计划，便是要将穆里亚人这些灵界与物质世界最强的锚点，还有特定的人群定点清除，以此来保存自己。
超凡文明要想活命，能做的也差不多。
穆里亚人在得到情报之后，便作出了最后的挣扎。
准备发动《方舟计划》，以主动杀死整个物质世界九成超凡生物为代价。
截断大部分灵界通道，同时重创甚至杀死星球生灵意识的集合“世界意识”，让自己免于成为牺牲品。
也是【方舟计划·肃清者·编号：9527】的由来。
“对别人狠不算狠，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清除名单不仅仅是其他的物种啊。”
穆里亚的王国等级中，第一等级为“阿维鲁”，为有公民权的自由民，如国王及城内多数公民。
第二等级为“穆什钦努”，为无公民权的自由民，如未登记的农民、仆人等。
第三等级为奴隶，是完全无权的人。
帕拉塞尔苏斯的情报也说过。
为了延续种族穆里亚人也会对内部进行大清洗，主要目标当然就是【黑锡】和【白铅】中，信念力量的主要供应者第二等级与第三等级。
至于。
暂时没有大气层外生存能力的穆里亚人，为什么驱使【肃清者】冲上了赫拉格星的太空。
甚至在无数年后的现在，它们已经繁衍成了失控的生物兵器海洋封锁了这颗星球，对一切升上太空的事物都充满了攻击性。
艾文不由想起了石碑上失去了前缀的【卡特里奥之轮】，可能与门后的【莫比乌斯之环】一样，是同为“生机”所在的地方。
但是很显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这个疯狂的计划最终还是失败了，只留下了那些太空中的遗产。
看着一个文明在早已经注定的命运面前疯狂挣扎，几人心中都不由有些沉重。
“对了，我们好像一直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一个问题。”
其他三人都疑惑地看向忽然开口的艾文。
却见他的目光悠远好像洞穿了时光河流的尽头，缓缓吐出一句：
“那就是...我们第五纪元的终结还剩多久？”
一声惊雷猛地砸落在他们的心头。
岛屿另一边。
先前加入神明一方阵营猎杀“穆里亚人”的古神眷属中，还有“湾流”佩特里奇带领的那一支没有覆灭。
即使明知芭芭雅嘎已经陨落，这位海神之子也不敢有丝毫临阵脱逃的念头。
此时一群人同样抬头看着这壮观的场面。
“大人，穆里亚人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艾文他们的乱入大大加快了人神之战的进程，《方舟计划》开始的时间也要比以前的轮回快很多。
即使先前有攻略过“穆里亚副本”的古神眷属，也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一幕。
“不该问的不要问，世界之外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大海的尽头，尽快建造出【神话战舰·纳吉尔法】才是我们应该干的。”
叱喝一声之后，佩特里奇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带领手下重新冲进了穆里亚岛，趁着他们内部大清洗，正是一个捡尸的好机会。
......
低地共和国，安特卫普市。
最大的郁金香交易市场——金葡萄酒店。
“不要跟我争了，这一株海军提督，我出800枚金狮！”
“穷鬼不要来玷污高贵的郁金香，我出900枚！”
“910枚！”
“......”
又是一场大型的郁金香拍卖会上，一群客人们疯狂嘶吼，争得面红耳赤。
从去年冬季的郁金香球茎交易旺季开始，在行会以及有心人的控制和操纵之下，本就备受各国贵族和上流社会追捧的郁金香价格一路疯长。
特别是年初艾文和奥丽维娅做了一场秀之后，更是引来无数人疯狂追捧，俨然成为了上流社会的必须品。
物以稀为贵，郁金香的稀缺性使之较以往身价百倍，名贵品种的郁金香球茎更是一颗难求。
海军提督、永远的皇帝、胜利女神的微笑...小小的郁金香竟也变成了奢侈品。
此时。
郁金香就如同一个金色的诱饵般挂在众人的面前，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奔向郁金香集市，就像是嗡嗡的苍蝇围着蜜罐一样。
无数大商人、市民、农民、机械师、水手、工人、手工业者、仆人、女仆，甚至连扫烟囱的身穿破衣烂衫的社会底层都涉足郁金香交易。
中下层卖掉房子进行投资，上流社会持续跟进，庞大的资金注入持续抬升了郁金香的价格。
然后。
随着四月份花期的到来，一株株郁金香绽放开明艳的花朵，就算是最普通的单色郁金香都闪烁着金狮的璀璨光泽。
将郁金香交易市场直接引爆。
最贵的一株郁金香“胜利女神的微笑”拍卖价格已经达到了1600金狮！
而且上涨的趋势还在加快。
就连始作俑者也没有想到，一朵花也能抵得上千百倍的黄金，要知道只需要5000金狮就可以造一艘六级巡航舰了啊！
酒店二楼，正有一中一青两位绅士相对而坐。
“恭喜了，萨默菲尔德先生，按照目前这个势头，珍品郁金香的价格再次翻倍是没有问题的。
说不定您跻身上议会也指日可待了。”
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正是当初推动贝克勒动乱，主持截杀希留斯马诺罗亲王的阿尔戈。
在他对面的萨默菲尔德先生，却是共和国“郁金香行会”的大股东，也是郁金香交易市场的总指挥。
“过誉了，不过是小买卖，又哪里比得上尼德兰银行团日进斗金啊！阿尔戈先生，尼德兰银行团也对郁金香交易感兴趣吗？”
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绅士，对这个年轻人的来访有些捉摸不定。
自己虽然有钱，但比起尼德兰银行团这个实际统治了共和国的大鳄，还是根本不够看的。
“嘿，有钱赚的事情人人都想分上一杯羹，我们尼德兰银行团当然也不例外。而且上议会中的许多先生都是高雅的人士，所以...”
阿尔戈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资本家们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的每一枚铜板，挥舞着金币在任何一个领域都能强势碾压对手，攫取最大的利益。
“这....”
萨默菲尔德心中一惊，这是肥肉引来了饿狼啊！刚要想办法婉拒对方，却听对方继续道：
“先别忙着拒绝，我承诺发动‘财富之眼’控制的报纸和一切媒体手段...从低地共和国，变成诸国的盛世...让全世界都共同分享这个财富增值的机遇！”
半个小时的密谈之后，两个人的脸上都已经堆满了笑容：
“合作愉快！”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八百二十八章 无形之子和宝石之灵
潺潺....
一条清澈的溪水在郁郁葱葱的林间缓缓流淌，流过草地、流过青石、流过灵光闪烁的宝树和铁橡树，最后注入一处正圆形的小石潭里。
潭水清澈见底好像一泓透明的空气，周围环绕着清瘦的绿竹、苍翠的乔木、盘虬的藤蔓，一片幽静清冷。
哗啦——
忽然，一只好像“史莱姆”一样半透明的不定形生物从潭水中冒了出来，有些费力地蠕动着身体爬上了岸。
好像感觉这种无知无觉地形态不太自在，轻轻摇晃身体，两支像蜗牛一样的眼睛缓缓从它的身体中冒了出来。
懵懵懂懂地观察着这个世界，却只能感受十分简单的光影变化。
随即形态再次飞快变化，生长出了一对像是皮皮虾一样的眼睛，第一次用16种视锥细胞感受到世界的美丽多彩。
立刻便要动身向前奔跑着拥抱这个新奇无比的世界。
然而，地形复杂的陆地对这具连腹足都没有的原始身体，简直是噩梦级难度的严峻挑战。
嗖！
却在这时一头小鹿忽然从它面前飞也似地跑过去。
眼睛转了转，“史莱姆”又在原地静待片刻，突然一跃而起身上灵光爆闪，再落地时已经化作了一头一模一样的棕红色小鹿。
兴奋地“呦呦”鸣叫了两声，恰好看到一只银色的蝴蝶擦着它的鼻尖飞过，立刻便奋起四蹄追了上去。
哒哒..哒哒..
只留下石潭内的池水中央，那一团不定形的卵泡继续慢慢拉伸、分裂、分化...
忽左忽右，忽高忽低。
小鹿一路追着美丽的蝴蝶东蹿西跑，不知不觉就渐渐迷失了方向。
却又在这时。
那双尖尖的耳朵蓦然一动，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再次加速向着一个方向飞奔了过去。
迷失森林的小鹿，会不会遇到女巫？
路过一簇颜色艳丽的蘑菇，轻轻嗅了嗅避之唯恐不及。
路过一丛生满了浆果的灌木，它吃下了生命中的第一口食物，酸酸甜甜的味道是那样的新奇，但脚步却没有就此停留。
再次穿过一片生满了红彤彤大苹果的果林后，它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干净的双眸中渐渐有光彩盈满。
树梢间一束金色的阳光倾泄而下。
穿着一身白裙的银发少女赤着光洁的双足，侧坐在如同厚厚地毯般的嫩绿色苔藓上。
她的长发用一根蓝色的缎带束成漂亮的麻花辫，纤细雪白的脚踝上还套着一只缀着铃铛的白银脚环。
包括天界白鹿米妮在内，一群大大小小的动物角鹰、老虎、野猪、狮鹫、飞马、松鼠、狐狸、眼镜蛇瓶子草...围拢在她的身边，静静听她讲着故事。
“呜呜呜...寒风呼呼地刮着，寒号鸟在崖缝里冻得直打哆嗦，不停地叫着：‘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做窝。’然而...”
每一只动物的眼睛中都有灵光闪闪，好像拥有人类的智慧一般。
小鹿清楚地感觉到，虽然大家长得不一样，却都是同类也是亲人。
没有多想，身体自然而然再次变化，只是凭着本能变成了这里最漂亮的那一个。
正在讲故事的安琪笑着抬起头来。
就看到另一个与自己连衣着、发带、脚环都完全一模一样银发少女赤着脚缓缓走来，只是银色的眼睛中一片澄澈，就跟纯水一样干净。
女孩儿没有大惊小怪，“寒号鸟”的故事继续讲下去，这些新生的纯净灵魂还需要自己一点点去塑造。
在与【巫术花园·波塞迪亚城】另一侧，通过一条隧洞相连的【巫术花园·奇琴伊察金字塔】中。
咻！咻！咻！....
数道身影在一座座金字塔之间飞纵而过。
“哈哈哈，快来追我，追到我给你们每人一颗西瓜碧玺！”
却是已经变成章鱼娘形态的宝石川和三无少女百合飞在前面，后面则是一群外貌像是小孩子，却拥有水晶一样通透晶体状身体的奇特生物。
他们每人的胸腔中都有一颗像宝石般璀璨的光球在不断跳动，从中迸发出强劲的心灵力场，包裹着他们在空中高速飞行。
地面上一身粉白色薄纱裙的奥丽维娅，正在处理从宝石贝身上收获的各种人造宝石。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制作施法道具，而是用于投食的“饲料”。
看着这群不省心的家伙又在疯玩，不由掐着小腰喊了他们一声：
“宝石川、百合！要乖哦，不许欺负弟弟妹妹们！”
......
“惬意，家里有两个女人帮忙带孩子的感觉是针不戳啊！”
坐在阶梯形城市最上层的艾文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杯中窖藏数年之后的自产红酒，心情格外舒畅。
一行人从“破碎星海”回来了三个月，时间已经来到了海元历192年的7月份。
得到了【不死药·半成品】的门农·瓦特，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真理具象】晋升。
而艾文自己不仅仅通过持续消耗【世界垂青】快速提升精神力的方式，顺利点亮了第二原质【智慧】，晋升巅峰大巫师。
还完成了四阶“冠位巫师”晋升前最关键的前置条件：从无到有创造出一支前所未有的“智慧种族”，然后引导它们建立群落稳定繁衍。
而且他创造出来的不是一支，而是两支——【无形之子】和【宝石之灵】。
【原生种·无形之子】
与艾文、安琪、赛拉一脉相承的天生原生种，没有性别之分，是地球上一切动植物的原型机，既是动物也是植物也是细菌....
交给自带动物亲和力的安琪去教导，再合适不过。
送到奥丽维娅那边的则是【宝石之灵】。
在任命了内阁和内阁总理大臣之后，公爵夫人的空闲时间也多了不少，正好拿他们为将来拥有自己的宝宝练练手。
比起秘境中有些像邪灵的“陶瓷人”，他们更接近硅基生命的概念。
实际上把以硅为主要半导体元件的计算机技术，以及其后的人工智能，甚至是再后来的机器人当做“硅基生命”却是一种大大的谬误。
硅基生命体应该是以硅骨架的生物分子所构成的生命体。
由硅的特殊性质所决定，他们的本质有些类似于“山岭巨人”，移动缓慢但力量强大，加上强悍的心灵能力却是完全弥补了那种小小的缺陷。
另外，相比于碳基生物，硅容易形成双键和三键，这让硅化合物的多样性大打折扣。
但硅基生物的内部结构更加稳定也更加简单，更能抵御病菌的侵蚀和射线的照射，可以适应条件恶劣的太空生活。
艾文还为他们加载了【生物能转化开关】，生存、成长所用的能量完全可以借助阳光，只需要额外再补充少量的人造宝石或者天然宝石作为元素补充剂即可。
这两支前所未有的种族有着共同的长处，也有各自的超凡特性。
全都拥有超绝的学习能力，天生便拥有强大的“心灵能力”。
特别是构造特殊的“宝石之灵”，只需要三分钟时间就能够学会人类一生的全部知识。
只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让心智慢慢成熟，创造力也可能会有所欠缺。
“无形之子”除了可以千变万化，并且模仿已有“黄金链条”涵盖的所有生物天生之外。
最强大的一点就是能够随时将所有的超凡能力排出体外，在保留固有智慧的同时，变成彻彻底底的凡物。
甚至生命进程也像灯箱水母那样恢复成未发育的幼年期，在需要时又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恢复原本的实力。
这种能力显然来自艾文在离开穆里亚文明时，那个最后的隐忧。
“纪元更迭”就像是一次次自然选择，将天生灵性天赋更强的生灵一点点淘汰，留下最平庸却也适应性最高的那一部分。
艾文就干脆来个一步到位，也是在认识到问题之后，属于他的尝试。
就像安琪给“无形之子”讲的寒号鸟一样，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同时。
两者的社会结构都类似蜂群或者蚁群，整个组织群落都是同源，由共同的“母体”诞生，唯一的核心就是艾文。
他早就已经使用【造物者之血】吸收了【永恒原质】和【创生之火】，同时兼容了这两种神奇的力量。
而且通过这种简单社会结构和繁衍方式的设置，也规避了他们必须可以稳定繁衍，需要旷日持久培育的硬性要求。
总之前置条件完美达成！
艾文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轻叹一声：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忽然，心中一动。
却是情报官贝斯将来自“低地共和国”的“无面人”信号传递了过来：
“尊敬的陛下，9月份郁金香球茎交易的日期将近。
因为‘财富之眼’的宣传导致大批国外买家加入，成交价格再次迎来一波高涨。
您交代的，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啪——！
打了个响指。
“宾果，收割时间到！”
第八百二十九章 无限抛售
九月初，已经被狂热气氛和金钱香气充满的低地共和国。
球茎收获的时间刚刚来临，无数人已经挥舞着期货合约守候在了体量十分有限郁金香花田边。
“不要抢，这些是我的，我的两百公斤！哈哈哈，发财了！”
“我的十头珍品！我赚了八百金狮，八百金狮啊！”
“.....”
这些大呼小叫的人群中间，有手握大笔银行贷款的手工作坊主、小工厂主、农场主。
共和国政务总理康斯坦斯·哈伦上台后，第一时间批复的实体经济振兴计划，显然未能按照预期落到该去的地方。
有小有积蓄的商人、市民、水手、工人；甚至是几乎没有任何资产，只是举债跟风的手工业者、随从、女仆。
因为去年郁金香行会推出的“期货合约”完全就是“空气交易”，买卖双方以自己的信用作为担保，说定今年九月球茎挖出来之后就以当时的价格进行交易。
而地里的郁金香球茎总量有限，许多人都拿着提货单直接等在地头。
直到亲眼看着球茎被挖出来装进兜里，才终于算是落袋为安。
另外。
人群中还有许多周边国家的外国人，全都是被“财富之眼”大力宣传而吸引来的外国投机者。
可以说这股郁金香潮流，影响力早就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低地共和国一地，而是成为了世界性的资本狂欢。
要说谁是最后的赢家为时尚早，但要说谁得到了目前最大好处，却毋庸置疑。
财富大教堂中。
“哈哈哈，这是多么美妙的力量！”
身穿金袍的巴里特大主教张开双臂，借由“繁荣天使”的权能，清晰感受到了整片国土连带周边国家都在涌动的磅礴资本之力。
因为人类社会繁荣的金融活动，“资本和财富之神”的力量也在以【自然神明】不敢想象的速度飞速攀升。
如果这种情况能够持续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自家主神就算一跃成为本纪元的神王都不是没有可能。
站在仿佛渐渐发出金光的神像之前，主持着这次弥撒的大主教与众多的信徒一起虔诚地发出咏叹：
“至圣的‘繁荣天使’，赐予我们富足，请享用羔羊们为您献上的盛宴吧！”
同样列席的上议院议长、尼德兰银行团执行委员会主席、圣徒威廉姆·奥兰治同样附和，心中却是暗道：
“这也是大资本家们的盛宴！”
......
郁金香行会的大股东萨默菲尔德透过豪华马车的车窗，看了一眼面前一片已经完成收获的广袤土地：
“真是好运的家伙！”
在成群仆人的簇拥下，径直走进这家虽然地处偏僻，面积却十分广阔的郁金香种植园。
见到了早已经等待在这里的种植园主。
十分熟稔地略一寒暄之后，便直入正题。
“.....郁金香想要成熟需要多年培育，球茎种植之后当年分生出1-2个大球茎和3-5个小球茎，大球茎当年可以开花，也是合格的商品。
而小球茎必须再经过1-2年培育才能再次开花。但是...”
这家种植园的主人在他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他最想要听到的话：
“刚好去年我们就囤积了一部分小球茎，明年就可以让它们全面上市。
凭我们的规模让整个低地明年的郁金香供应量提升一成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您看...”
行会平常只负责管控销售，货源则交由众多的零散花农和集中种植园负责，大股东跟这位种植园主也打过几次交道。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年忽然走了狗屎运，凭现在的行情，就算是一成也是泼天的财富了。
等带来的培育专家确认对方所言不虚之后，萨默菲尔德便毫不犹豫，大手一挥：
“订立合约吧！还跟过去一样，提前付两成预付款，球茎收获时一并交割！”
这是按照目前的高位价格狠狠地吃进了种植园所有的库存。
而且不是这一家，而是包括整个低地共和国，乃至周边国家零散种植的所有货源。
联合体的目标是牢牢控制住所有的郁金香球茎来源。
借着这股东风在马上就要到来的冬季交易旺季，用明年的期货合约横扫资本市场，攫取那一份最大的蛋糕。
到了现在的阶段，所以人购买郁金香都已经不再是为了其内在的价值或作观赏使用，而是期望其价格能够无限上涨并因此获利。
每一个人都坚信，“郁金香热潮”将永远持续下去。
世界各地的有钱人都会向低地共和国发出订单，无论什么样的价格都会有人付账。受到如此恩惠的共和国民众们，也将会彻底告别贫困。
没有人注意到，真正有需求的花卉爱好人士和宫廷采购人员却早就已经渐渐退出，剩下的人全都是妄图一夜暴富的投机客。
而当郁金香的价格与之前相比飞速上涨了6900%时，就算是各大银行团和投资机构也完全坐不住了，联合郁金香行会一起集体下场。
资本的“逐利性”，便是它的原罪。
随着金融的不断发展，资本会更加偏爱于周期短、来钱快的金融投机市场，而不再是向脚踏实地的实体经济投资。
虽然“期货交易”是一种新的金融模式，但有眼光超前的大银行家和金融界大佬已经将之视作收割世界财富的好机会。
势必要抓住这个风口。
当时间渐渐来到九月末的时候，郁金香球茎已经归舱。
前期投入了全部身家甚至大肆举债的投机客手中，拥有的大多是已经完成交割的郁金香球茎实物。
而抽调了自身大多数流动资金的银行和大机构手中，则几乎是明年全部的期货合约。
最旺的郁金香冬季交易季就在这时缓缓拉开帷幕。
......
“所以，如果当初王国蒸汽革命启动的时候，也玩这种‘脱实向虚’的把戏。
把我们全部的海洋贸易所得，都投入到这种只是转移财富却不会产生任何价值的领域。
也许就没有现在的法勒提斯王国，更没有这即将收获的【世界垂青】了。”
艾文和一身华贵宫廷长裙的利威娜肩并肩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关掉了【心灵网络】传输而来的画面。
已经达到大骑士巅峰的女王陛下，依旧是青春靓丽的少女模样，让人丝毫都看不出她马上就要四十岁了。
听过艾文对目前局势的分析，利威娜没有丝毫怀疑。
不如说她对艾文的判断几乎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湖绿色的大眼睛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崇拜。
事实早就证明了一切。
自从实行国民经济的顶层设计以来，法勒提斯和郁金香联盟诸国内的资产者力量被牢牢控制住。
无论是官方还是个人资产者，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蒸汽工业革命的推进中去。
如今已经进入到了“用机器大规模生产机器”的冲刺阶段，排除已经渐渐不讲武德的加略特公国之外，法勒提斯一国的钢铁产量已经超越了旧大陆诸国钢铁产量的总和。
这也意味着这一波潮流随时都有可能迎来收获的时机，一大波【世界垂青】正在赶来的路上。
其中的受益者可不仅仅是门农·瓦特一个人，而是整个蒸汽工业体系中的每一颗螺丝钉。
至于大头毫无疑问会落到法勒提斯王国头上，这是如今蒸蒸日上的加略特公国都无法与之相争的。
参考当初大航海地理大发现时期，希留斯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三位“封号骑士”。就可想而知，这必然是一记对国运的大补药！
而且因为工业化是一项系统性工程。
前代女王伊莎贝拉铺垫基础，当代女王利威娜发力冲刺，她们两位也极有可能是这一大波潮流的最大受益者。
换言之，【封号】可期！
利威娜行云流水般冲泡好了一杯绿茶送到艾文的面前，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尝一尝味道怎么样？我新学的。
还有，你之前派出【无面人】储备了大批郁金香球茎是要准备干什么？”
现在摆在艾文面前的有几件大事。
除了他自己四阶“冠位巫师”的晋升和瓦特的“真理具象”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狙击“暴风眼”位于低地共和国的郁金香投机。
“哈，不错，陛下手艺有进步。”
艾文赞了一声之后，解释道：
“最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现在最顶级的珍品品种‘胜利女神的微笑’已经被炒到了3200金狮，随着国外资本的大规模持续涌入，可能还会继续增长。
但那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的大资本家们很有可能已经适应了这种新玩法，通过买空卖空，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随即艾文重新接通了【心灵网络】，既是在向利威娜说明，也是在发出命令：
“泡沫形成的最根本因素是随着价格上升，生产者没有办法及时扩大供给。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适时开闸放水，把这群头脑发热的家伙通通滋醒....来啊，给我无限抛售郁金香球茎！”
第八百三十章 大崩盘
“女士们、先生们！经过我们在各国展开的舆论攻势，以及大半年时间的持续发酵，大批国外投资者都已经带着海量资金就位。
价格在因为郁金香球茎交割而引起的小幅度下跌之后，又在一天内强势反弹。但是由于所有人都在等待郁金香进一步升值，市场上的球茎流通极少。
我认为现在是时候把我们手中的期货合同投放市场了，郁金香冬季交易的第一炮将由‘财富之眼’来打响。”
环形的会议室中戴着金丝眼镜的阿尔戈正在发言台上侃侃而谈。
中间墙上挂着尺规加金色眼睛的独特徽记，显然这里是属于“财富之眼”的内部会议。
“财富之眼”最初只是一个由诸国大银行家、大资本家组成的秘密结社。
但在取得低地共和国的政权之后，他们已经大大方方走上了前台，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和政治和影响力。
在安特卫普市拥有金碧辉煌的总部大楼，还拥有自己独立的武装力量。
听到阿尔戈的介绍，再结合自家对市场行情的调研，这些身家巨万的组织成员们都已经有些意动。
他们可从没有想过要真的按照郁金香合约去收获明年的球茎，而且在座的大人物中没有一个人是笨蛋，全都清楚收益越大风险越大的道理。
只是，在利益驱动下，人人都想在最高位卖出，获得最大的收益。
而目前这个垄断了明年产出的联合体之所以存在，正是为了保证这一点。
“虽然预言家们和财富教会的祭司们，已经没有办法从这场狂潮中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我们的分析人员依旧基于目前的供求关系作出合理的预测，价格不可能无限制的继续疯涨下去，风险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建议的时间节点，最好是放在明年开春之前。
而且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之后，期货的应用场景还有很多，棉花、钢铁、煤炭、墨水树、靛蓝....等等大宗商品买卖，都可以应用这种方式。
对大家来说，这又是一条收割财富的康庄大道啊！”
目前他们已经清楚意识到，期货主要不是货，而是以金融资产的形式如：股票、债券等为标的的标准化可交易合约。
就拿郁金香合同来说，在期货市场上没有很明确的规则，对买卖双方都没有什么具体约束，合同很容易被买进再卖出，在很短的时间内几经易手。
这就使得他们这些大银行家、大资本家们有可能翻云覆雨，买空卖空，肆意收割财富。
前景无限美好！
“而且...这里有一份决议已经在今天早上正式通过，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发到了各地的交易所，大规模期货交易的道路已经完全铺平！”
阿尔戈拿出一份文件，向着组织成员们略一展示，立刻引起一片欢呼。
在庞大的利益驱使下，投机本就是疯狂的，没有理智的。
而为了促进这种交易的进一步持续增长，由“财富之眼”控制的上议会和政府又专门推出了一项针对性政策。
只要投机者愿意支付给政府款项金额5%的保险费，政府就愿意提供担保。
当投机者在交易违约时，他们将负责全权接盘，给火热至极的郁金香交易又添上了一把火。
他们的想法也简单，按照现在的价格上涨的势头，用不了几手交易，就能对冲掉风险。而且在火热的郁金香交易中，这不是什么大概率事件。
决议至此达成。
所有成员不由起立，高呼“财富之眼”的箴言：
“当金钱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真理都要沉默！世界的未来属于‘财富之眼’！”
“世界的未来属于....”
然而，就在个资本洪流即将席卷而出的时刻。
嘭——！
封闭的大门忽然被猛地推开，已经被破格吸收进入“财富之眼”的郁金香行会大股东萨默菲尔德，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面色带着惶恐，仿佛求救般高声疾呼道：
“不好了！今天交易所里有人开始抛售球茎了，不是一个两个人，是很多很多人。郁金香的价格...崩了！”
即使见惯了大场面，在场的许多人也不禁在心中猛地一跳之后，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哦～我的真神啊！”
......
其实在三天之前。
整个“低地共和国”国土内，诸多城市的郁金香交易所、酒馆、私人会所...等等一切可以进行郁金香球茎交易的地方。
全都出现了十分相似的一幕。
国外或者本地的投机客身边忽然就会凑上一个人，神秘兮兮道：
“嘿！朋友，我们手里有现货郁金香球茎，都是上等品种，感兴趣吗？”
答案当然无一例外。
【无面人】们贯彻艾文的计划，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没有通过行会进行交易，而是和感兴趣的买家进行私下交割。
相比期货合约需要附加一年的“时间成本”以及中间的各种不确定性因素，买家基于“落袋为安”的心理，当然更愿意接受看得见摸得着的现货交易。
就跟储蓄业务初期，老人们跟愿意相信白纸黑字的存折，而不是只有一个数字的储蓄卡一样。
最重要的是交易市场中郁金香的价格一直在长，每个小时更新时都不一样。
但这些卖家却很好说话，充分给予他们筹钱的机会，只要能在当天完成交割，就会按照早上开盘时的价格进行结算。
因此，所有能抢到这批郁金香的人都无不感叹自己的幸运。
但是。
当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只要想买对方总能提供货源的情形，终于让一些聪明的有心人察觉出了不对劲。
而且抛售郁金香球茎的范围在整个低地共和国，虽然单个城市的成交量不算太高，但放眼全国已经足以撼动那条飞涨的价格曲线。
艾文正是要趁着狂热的市场还不清醒，先在低地共和国尽情收割一把。
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在此期间，圣天使和女神也投下关注的视线，将本就因为牵连极广，混乱无比的灵性世界搅动地更加动荡。
没有任何预言家能通过超凡手段，对这件影响巨大的国际**件，还有艾文的狙击行动，做出精准的预言。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有部分聪明人的信心开始动摇，也跟在【无面人】的身后开始了抛售，也震动了“财富之眼”的联合体。
“击鼓传花游戏”正式启动。
“这只是一朵花而已啊！又有多少人愿意用一栋房子、几十吨乳酪、数十头羊去换取它呢？”
反思一旦开始，就再也刹不住脚步。
此前，在短短半年时间的周期内，郁金香的价格被抬高了接近七十倍，郁金香达到了空前绝后的辉煌。
但高峰期仅仅持续到了刚刚入冬的这一个月。
随着这一天早上的试探性市场投放，到恐慌性的大规模抛售，只用了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
越吹越大的泡沫终于彻底崩溃了。
“卖了，卖了，折价，我只要合同额的一半！”
“我只要三分之一！”
“买我的，买我的！”
投机客的大量抛售，使得市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状态。
依旧明艳动人的郁金香简直成了烫手的山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接手。球茎的价格也犹如断崖上滚落的巨石，一泻千里，暴跌不止。
这个时候，共和国政府见势不妙决定出手干预，抑制恐慌性抛售。
却为时已晚，信心崩塌可不是行政手段能轻易挽回的。
随后，史无前例的大崩盘像山崩一样淹没了整个国家。
“低地共和国”的郁金香市场从几天前的繁花似锦、烈火烹油，顿时变成了凄风苦雨和逼债逃债的地狱！
千千万万人在一瞬间破产。
许多倾家荡产举债购买，或者借助银行杠杆购买郁金香的投机者，甚至像下饺子一样跳进了大海。
就算是财力雄厚的大商人、大机构，也在猝不及防之际，因为囤积的大量球茎个个五劳七伤。
前后短短不过一周时间，整个“低地共和国”包括周边的数个国家内都是一片哀鸿遍野。
叮！
“干杯！”
窝在圣詹姆士宫遥控指挥的艾文与利威娜轻轻碰了下酒杯，短短几天时间的收割，就几乎顶的上公国当年的生产总值。
让一位实业家坚定的内心都不禁泛起了阵阵波澜。
只怪挥舞镰刀割韭菜的感觉，实在是真的爽啊！
然而，事情却没有到此为止。
也就在这个时候。
眼看已经是一地鸡毛，大批无辜的“花农”和“种植园主”飞速联合起来。
挥舞着手中在当初郁金香价格高位时签订的交易合同，还有随地捡来的大批郁金香球茎来到了安特卫普市。
要求缔约方和现在合约的持有人——诸多银行团和投资机构也就是“财富之眼”予以兑付。
除了已经几乎将“财富之眼”流动资金吸干的两成预付款之外，还需要按约支付剩下的八成货款。
而这一步才是艾文直指核心的真正绝杀！
第八百三十一章 赢家通吃
依旧是“财富之眼”总部大楼的会议室内。
气场压抑，空气凝重，就连墙壁上鲸油蜡烛的烛火都显得分外黯淡。
“投票表决吧！”
主席威廉姆·奥兰治低沉的声音，在宽敞的会议室中不断回荡。
然而。
在座的每一位弗里西亚人都非常清楚，【信用】对自己、对各大机构甚至是对整个初生的“低地共和国”拥有何等重要的意义。
过去百余年时间中，弗里西亚王国商贸繁荣、海运发达的背后，靠得正是弗里西亚商人塑造的如金子般宝贵的可靠形象啊！
这一切都源于大航海时代之前的一个真实故事。
一位名叫巴伦支的弗里西亚船长和17名水手，驾驶搭载着委托人货物的商船，被冰封的海面困在北方冰岛国家的某座海岛上。
孤立无援地等待了整整八个月时间。
在此期间。
他们拆掉了船上的甲板做燃料，以便在零下40度的严寒中维持体温，他们靠打猎来获取勉强维持生存的皮毛和食物。
就在这样恶劣无比的险境中，他们中有8个人陆续死去了。
但这些弗里西亚人却做了一件令外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丝毫未动客人委托给他们的那些货物，即使这些货物中就有可以挽救他们生命的衣物和药品！
冬去春来，幸存的船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货物完好无损地带到目的地，送到了委托人手中。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作代价，坚守信念，创造了传之后世的经商法则，也是留给子孙后代们的宝贵财富。
在当时，这样的做法也给他们和全体弗里西亚人带来了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赢得了海运贸易的世界市场。
显然，没有什么人能随随便便就可以取得成功。
对各国的商人来说，谁又不愿意将自己的货物，交给这样一群能够用生命守护它的人呢？
这是每一个弗里西亚人在小时候就耳熟能详的故事，甚至是灵魂塑造过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信用】比金子更重要！
如果失去了【信用】，土地面积狭小、资源匮乏、就连人口也不充裕的低地又能剩下什么？
所以，语气虽然沉重，但决议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兑付合约！”
“附议！”
“附议！”
当然，逐利是资本的本性和原罪。
即使附议兑付合约，也并不妨碍在座的大人物们已经暗暗谋划着准备对那些花农和种植园主下手。
现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关键时刻不好动弹。
但只要过了这一阵风头，他们有千百种方法，用“合法”的手段让那些好运的暴发户通通把吃下去的都给吐出来！
......
一场闹剧前后持续了不过一年时间。
“财富之眼”虽然从诸国的分部中抽调资金，甚至在全世界范围内甩卖优质资产进行套现，咬牙兑付了期货合同，算是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泡沫，也让诸多银行团和投资机构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甚至还有相对激进的机构宣告破产。
然而后续的影响还远远不止于此。
当民间资本被收割一空、上层机构也五劳七伤。
真金白银从这个国家大量流出，各大银行团不得不在“低地共和国”国内收缩银根。
【银根】：用来反应资金供应状况。如市场上借款者多，出借者少，即市场资金供给小于需求，叫做“银根紧俏”。
甚至连民众日常生活所需的贵金属货币供应都受到了影响。
理所当然，从去年政务总理康斯坦斯·哈伦上台伊始，就颁布的经济振兴政策立刻变成了一纸空文。
这一次的“郁金香泡沫”不可避免地超出金融领域，转化为了对实体经济的冲击！
曾经获得银行低息贷款的那些手工作坊主、农民、小工厂主，在贷款到期后，根本无力偿还债务，也无法再借新还旧。
一大波轰轰烈烈的破产潮波及到了生产领域。
刚刚获得独立正要蓬勃发展的“低地共和国”经济被打了当头一棒，遭遇重创。
工厂荒废、民生凋敝，已经注定将会是一场持续多年的大萧条。
最最重要的是...
凡俗世界一片萧瑟零落，超凡世界也难以独善其身。
咔...咔...
随着接连的几声脆响。
财富大教堂中那尊金光灿灿的“繁荣天使”神像脸颊上，忽然崩裂开了两道深深的裂缝，仿佛是在哭泣一般。
就连身上的金漆也片片斑驳，散发出掩饰不住的衰朽。
“神啊！”
“全权的神明！”
“繁荣天使，黄金之主，资本之统御者...”
大群跪伏在地的圣职者如丧考妣，哭嚎一片。
与前几天的意气风发相比，境遇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
显而易见，道路迁移后【资本神职】变成主神职的“资本与财富之神”，因为国内【资本】的惨重损失，根本逃脱不了被【资本】反噬的命运。
反噬来自【资本】神职，也来自所有损失惨重的信众们的怨念！
巴里特大主教身体微微颤抖，自家主神目前的真实情况如何他不甚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如果不能洞悉这次事件的本质，任由金融市场随机暴雷，以后隔三差五来上这么一次。
不要说是本纪元的神王，就是被狠狠拖下真神的宝座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
与对面一片凄风苦雨相对的，则是法勒提斯王国某座港口上的欢声笑语。
咚——！
一艘大型商船缓缓靠岸，那群“郁金香泡沫”中明面上的大赢家在法勒提斯军舰的护卫下，光明正大地加入了联盟。
没人是傻瓜，大多数种植园主、花农们在拿到尾款的第一时间就登上了驶往郁金香联盟的商船，让大资本家们后续的一切手段都一拳打在了空处。
至于这些人里面，到底有多少在“郁金香风潮”初期就已经被替换成了【无面人】，那就只有艾文自己一个人才清楚了。
啪！啪！啪！...
坐在圣詹姆士宫的马甲轻轻拍了拍手，对身边满脸崇拜的利威娜笑了笑：
“美丽的陛下，既然弗里西亚人这么有契约精神，不防去抄底‘低地共和国’的优质资产，就算比不上零元购那也是清仓大甩卖级别的。
这次可是插足低地经济命脉的好机会啊。”
“咯咯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听到艾文愿意带自己一起玩，利威娜顿时喜笑颜开。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他提醒道：
“对了，艾文，刚才门农·瓦特先生发来传信，他要将【真理具象】的晋升地点选在王国。
手动促成蒸汽工业革命的圆满完成，好就近借助【世界垂青】的力量。
我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作为【翡翠日冕号】那一批宝树的代价，当王国有了足够材料储备的时候，你会免费帮王国再造一艘新的传奇战舰的对吧（619章）？”
看着利威娜期待的眼神，艾文心中一动，已经明白瓦特是什么打算了。
‘建造一艘蒸汽工业时代的结晶吗？’
一口答应下来：
“好的，没问题，我正好也想亲眼见证一位【真理具象】的诞生。”
......
白天鹅堡。
从“棉花堡”引入的温泉水“哗啦啦”地流淌，半透明的鱼类水元素精灵在空气中肆意徜徉。
四根光滑的大理石廊柱撑起了拥有上升感的精美穹顶，镶金的落地镜、天鹅形状的黄铜出水口以及莲花花洒，每一个细节都表达着难以言述的豪奢。
又到了一年的冬季。
惯会享受的艾文和奥丽维娅两个人泡在暖黄色大理石垒砌的圆形浴池中，悠哉悠哉泡着温泉。
“艾文，我一直都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在这场泡沫中所有人都甘愿为明显偏离于价值的商品买单呢？”
张口吃下奥丽维娅纤纤玉手送到嘴边的葡萄，艾文不吝跟妻子分享其中可能暂时连神明都没有搞明白的秘密：
“嘿嘿，答案就是民众的预期！
无论身份是大资本家还是无产者。
人性的两大弱点，分别是贪婪和恐惧，前者是指盲目的看涨预期，后者是指盲目的看跌预期....”
“郁金香”本身只是一个符号，它承载的是市场上投机者的信心，也可以叫做“贪婪的预期”。
不仅仅是郁金香，还可以把它换成许多其他的标的物。
投机者都期望离谱的高价会有下一个交易者接手，大部分交易者在“大涨的环境”下失去了客观去评判价值的能力，而是甘愿做傻瓜。
可以用一个简单的“搏击理论”去形容：在一系列的击鼓传花里，可怕的不是做傻瓜，而是自己做了最后一个傻瓜，也可以叫做“博傻理论”。
“这次只是开始，我敢说历史还会一次次重演，没有人会从中吸取教训。
等下一次击鼓传花开始的时候，那些‘聪明人’会做的不是对它敬而远之，而是想方设法让自己不做最后的那个傻瓜。
我会把这一次的‘郁金香泡沫’专门做一期课程，拿到国立大学去讲课，到时候你也可以去听一听。”
有些事情，就算自己不做，别人也会去做，相关的人才储备当然是十分必要的。
这一把简直就是赢家通吃。
就算还无法实现【天秤均衡圣剑】的挥剑自由，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抠抠搜搜，该出手时就可以毫不犹豫挥出一剑。
而获得了大笔黄金、白银储备后能干的事还有很多，但，艾文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的小赫茜，我还记得我们好像打过一个赌吧？”
将娇妻缓缓揽在怀里，让她光滑白皙的脊背贴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轻吻着她天鹅般柔美的后颈、晶莹剔透的耳垂。
声音中带着危险的沙哑：
“我想看你穿...”
女孩儿白玉一样的脸蛋上绯红一片，却没有赖账，低低地发出一声默许般的呢喃。
第八百三十二章 巨舰大炮
海元历192年11月。
法勒提斯王国本土，位于纽茵港南部的朴茨茅斯皇家海军造船厂。
精锐海军、皇家龙骑兵、陆军骑士团、鸦人部队...隶属于王国的诸多核心武装力量，早已经对这里完成了最严密的封锁。
呼——！
临时改建的大型船坞中，炼金术仪轨绽放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呼啸的热浪滚滚而过。
一枚枚巨型的钢铁构建在空中加热重新塑形之后，被精准地安装到中间一艘巨型船体的某个位置。
甲板、炮塔、炮管、蒸汽轮机、镍铝青铜合金螺旋桨叶...等等。
仪轨的核心一共有四个人，分别是：
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宛如中年人的“冠位巫师”门农·瓦特；担任第一辅助的艾文；执掌【魔法书·翠玉录】的奥丽维娅；还有负责打下手的普林斯顿校长。
这四位无一不是对炼金术、物质转化、造船工业都颇有造诣的强大巫师。
而正在建造的这艘钢铁战舰上。
也有为数众多分别属于【奇迹之冠冕号】和【蒸汽堡垒号】的痕迹，虽然只是完全排除掉了超凡能力后的版本。
船体长宽比、球鼻首船、最佳盘面比的螺旋桨、双联炮塔...
在仪轨外围。
因为这个见证一位【真理具象】诞生的机会实在千载难逢，除了以女王利威娜、王国守护“蔷薇剑圣”伊尔维狄为首的王国高层之外。
无论是门农·瓦特还是艾文这边的随行人员都为数众多，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二阶以上巫师。
除姐姐、“水之母”麦罗、岳母负责看家之外，赛拉、安琪、卡尔文、雅各布、凯尔、巴赫、异类学徒蜜朵拉、米兰悉数到齐。
还有在获得【生物能转化开关技术】和穆里亚人的生物工程知识后，研究进度大幅度增长的克莱丽莎、丽奥纳拉姐妹。
她们两个距离达成三阶大巫师的前置，也都已经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而从三月份，一直到现在的11月份，这大半年的时间里。
艾文的学生们几乎包揽了整个新大陆北方的所有灵性溢出，实力进步飞快。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艾文在前面打下了大大的地盘、种植“安息树”杜绝灵体滋生、派出狼人扫平既有的强大灵体、收服了两位高位图腾神“水之母”和乌鸦女士...
这些弟子也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别看此时队伍中的米兰全须全尾，当初在动物王国干过的好事，终究也是没能逃过自家夫人的鼻子。
阿普苏雅作为一位二阶巅峰的【追猎者】，分辨气息的能力堪称一绝，任米兰洗过多少遍澡都被她轻易嗅出了端倪。
就在艾文和奥丽维娅利用超凡感官“无意”听墙角，准备看一场好戏，脑海中都仿佛预见了如：
《追猎者怒捅出轨渣男九九八十一刀，刀刀避开要害！》、《夜半惨嚎，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震惊！你在外面有兔子了？》...
却听，阿普苏雅脚踩高跟鞋，“啪啪”挥舞着小皮鞭，温柔无比地对米兰说：
“亲爱的，你是想要体验猫耳...女王呢，还是熊耳女王呢？我都可以满足你，让你终身难忘呦，哦呵呵呵...”
吓得艾文一把捂住了身边奥利威亚的耳朵。
“呸，竟然玩得比老子还要花！”
不过终究还是活下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叮叮当当....
在一位冠位巫师和熟悉船舶工业的三位大巫师互相配合下，这艘没有使用一根木料，也没有加入任何超凡力量的新式战舰施工进度飞快。
如今的王国，跟当初与希留斯帝国争夺海上霸权时的需求已经不太一样。
即使希留斯还有着【皇家阿方索】、【辉煌荣耀号】、【金雀花号】三艘传奇战舰。
但也已经被联盟总体拥有的【奇迹之冠冕号】、【翡翠日冕号】、【海魂号】、【忒修斯号】、【宝石川号】、【蒸汽堡垒号】、【神魔之翼号】彻底碾压。
虽然这些战舰一大半都属于艾文和加略特公国，利威娜却是早就已经渐渐习惯了抱他的大腿。
可以说，王国在传奇战舰层面上多一艘少一艘已经无关大局，但是在凡俗级别的统治力上还有极大的欠缺。
虽然法勒提斯和整个郁金香联盟，都已经开始在整个世界诸多航线中建立属于自己的海上长城。
但凭借那区区百余艘风帆战列舰，可远远没有一锤定音的力量。
至少希留斯就依旧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战舰数量，占据了半个南大陆的萨克帝国、得到众多邪神支持的低地共和国也不容小觑。
不能碰上什么小鱼小虾就直接亮传奇战舰这种“蘑菇弹”吧？阶梯层次的常规武器总是要有的。
所以王国与联盟迫切需要与自身海外利益相衬的海军力量。
而在如今的海战中，常规风帆战舰已经越来越无法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只能作为维持统治力的后备力量。
当初建造【翡翠日冕号】的时候，艾文确实说过要还给利威娜一艘传奇战舰，前提是他们自己准备材料。
但能够支撑舰船晋升传奇的超凡材料太过难得，虽然纯质如一的钢铁，在使用炼金术大规模氪金附魔之后，也能达到传奇战舰超凡蜕变的要求。
就如当初【传奇战舰·蒸汽堡垒号】是以法勒提斯举国之力和“炼金学派”的大力支持下，才得以完成的一样。
权衡之后。
艾文和瓦特交换了一下意见，最终却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那就是只有已经完成了“蒸汽工业革命”的国家才能做到的事情——量产没有【传奇战舰技】的“传奇战舰”！
为了收割“蒸汽工业革命潮流”的【世界垂青】。
“炼金学派”和“生命树学派”都慷慨地拿出了领先目前凡俗世界至少五十年的技术，共同完成了新式战舰的设计图纸。
今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刻。
终于。
傍晚时分。
在巫师们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以及变态的执行力操纵下。
仅仅用了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用纯手工搓出了一条威武霸气的全钢铁战舰，并且顺利下水。
噗通——！
“女神在上，难以置信！”
即使利威娜早就看过图纸，此时看着海面上巍然不动的钢铁巨舰，依旧被军事工业的暴力美学深深震撼。
【全重型火炮战列舰·无畏级·具装骑兵号】
【规格】舰长：160.6米；舰宽：25米；长宽比达到到6.4：1。
吃水：9.4米（最大载重）；满载排水量：21840吨；航速：24节；舰员编制775人。
【动力系统】主机：瓦特式改良蒸汽轮机2组/4轴；主锅炉：燃煤水锅炉18座
【武备】305毫米45倍径双联装【后装线膛炮塔】5座(前一后二，两舷各一)；76毫米50倍径单装炮27门；全舰侧舷最大火力8门主炮，向前火力理论上6门主炮。
305毫米45倍径火炮射程可达17公里！
【全身装甲】舷侧279毫米，甲板76毫米，炮座279毫米，炮塔前279毫米，司令塔278毫米。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由“炼金学派”提供的武器系统——【后装线膛炮】。
新的密闭结构使炮闩、药室和线膛三者结合，实现了后装线膛火炮的经典结构。
采用螺式炮闩大幅度的提高了火炮的射程、精度与发射速度，才最终促成了如今这艘新式火炮战列舰的下水。
【全重型火炮战列舰·无畏级·具装骑兵号】已经称得上是蒸汽战列舰的原型机，也是“大炮巨舰时代”的预演！
就连作为主力建造者的艾文，目视着这艘没有使用任何超凡力量，但战斗力已经超越了诸多“准传奇战舰”的战舰，也不由喃喃自语：
“当它出现在大海上的时候，‘公理正义，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将成为人人奉行的至理！”
可以说。
如今“巨舰大炮时代”的一系列技术前置已经完成，只要工程师们吃透图纸，凭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实现复制。
预估造价约为四十万金狮，相当于十艘一级风帆战舰的成本。
但是不同于有钱也买不到的百年橡木，只要自身冶金工业跟得上，这种武器可以成建制地批量上马。
无论是海盗、传统风帆战舰都已经可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
轰隆隆！
很快，在巫师们敏锐的感官中，随着这件划时代的武器下水，整个浩大的灵性世界都渐渐开始沸腾。
“蒸汽工业革命潮流”阶段性...完成了！
澎湃的【世界垂青】鼓荡不休，缓缓向着法勒提斯王国的方向降落下来，好像整个物质世界都在欢呼雀跃。
在高阶超凡者眼中，甚至能看到一层浩荡的青色云气在自己头顶缓缓凝聚。
特别是作为潮流绝对主角的门农·瓦特，感触最深，这就是他成就【真理具象】的最强助力！
已经激动到微微战栗。
“来吧，来吧！”
然而，就在这时。
嘟——！
“哪里来的笛声？”
黑海深处忽然传来的一声躁乱笛音，让所有人都不禁如临大敌。
第八百三十三章 音乐之神和虎头蛇尾
果然是来者不善。
伴随着这阵直达人类心底的躁乱笛音。
围绕在朴茨茅斯造船厂周围的王国防卫力量中，那些绝大多数没有达到二阶超凡的普通士兵，眼皮竟然不受控制地缓缓闭合，然后轰然倒地。
哐啷！哐啷！...
盔甲撞击地面造成的巨响也未能将他们重新惊醒。
就算是极少数意志坚定的士兵，也渐渐眼神涣散摇摇欲坠。
紧接着一行人又听到了一系列更加尖锐，更加有力的音符。
铮！铮！铮！...
声音依旧是来自广袤的黑海深处，但那不再是笛子能发出来的声音，而像是低音提琴的曲调。
比起笛音那疯狂、躁乱的曲调，琴声显得更加强劲、更加直白、目的也更加明确，那是明白无误的嘲弄与不屑。
人类有一部分知识是先验存在的，生来就存在于大脑中。
而音乐这一种艺术形式，能够直达心灵本源调动情绪不需要调动任何智能。
因此，无论是不是文盲，会不会欣赏音乐，所有清醒的人员都能清晰地从中体会到演奏者的想法：
“你是一条可怜的鼻涕虫！”
“没人会爱你！”
“失败者没有资格呼吸空气...”
随即，就算在第一波笛音中没有倒下的士兵，也开始双目失神，眼珠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渐渐不受自己控制。
铮铮铿铿....
紧随其后的是更加弘大的钢琴声，如同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砸落而来，但每一个音符诉说的都是最刺痛人心的讥诮。
这一次就连高阶超凡者都不能例外。
“唔～”
包括艾文一众弟子在内的许多超凡者不由捂住额头，痛苦呻吟。
人类的心灵世界就像是洋葱一样，被这几首乐曲一层层地扒开，袒露在外，彻底破防。
曾经最想要遗忘的过去重新在心头翻涌，尴尬的、痛苦的、悔恨的、憎恶的...被千百倍放大之后，一遍遍循环播放。
这是以音乐为载体的大规模精神攻击，而且攻击强度极高！
到了后来，就连站在艾文身边的奥丽维娅和安琪，也不由纷纷皱起眉头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衣角。
旁边的女王利威娜抚着额头也想动作，艾文的身边却已经没有了位置。
然而。
作为此处最强者的“冠位巫师”门农·瓦特，却已经顾不上应对这次攻击了。
在海量【世界垂青】加身的瞬间，他便不由自主地进入到了准备良久的【真理具象】晋升状态。
“紫罗兰之眼”、“炼金之光”、持续的技术输出、破除学派传统拥抱教会...辛苦布局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乘坐【世界垂青】掀起的滚滚洪流，一鼓作气登上【真理具象】的宝座！
不仅仅是因为此时世界潮流掀起的力量最为强大，【不死药·半成品】也终究只是半成品而已，临时恢复到目前的壮年状态已经是侥天之幸。
凡事哪能十全十美？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未必还会有下次。
同样走到最后一步，却功败垂成的【时钟塔】就是瓦特的前车之鉴。
所以，就算是明知有强敌在侧，晋升也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
嗓音中夹杂着金属摩擦的质感，这位“冠位巫师”以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坚定地发出命令：
“【赫淮斯托斯方块】...具象启动！”
哧——！
雪白的蒸汽喷涌而出，瓦特的身体忽然像机械构装一样轰然开裂，身体内部渐渐透出煊赫的橙红色火光，蒸汽熔炉和动力活塞往复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亮。
“冠位巫师”的身体本就是世界某一规则的末端显化。
此时轻易便连接上了世界根源，以及在世界意识大海中像孤岛般载沉载浮的【神秘源头·赫淮斯托斯方块】！
为了迎接这个即将诞生在物质世界的伟大存在，整个灵性世界都在震动响应，灵性之风卷起了磅礴的潮汐。
咔啦..咔啦..
精密的齿轮、发条、汽缸、活塞、曲柄连杆、宝石、繁复的细小咒文...无数外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机械和炼金术结构，从他的身体中一一展开。
就好像是将他这一生以及整个“炼金学派·炼金器具和附魔工程分支”无数年积累的道与理，完完全全展露给别人看。
即使是心灵震荡头痛欲裂，在场的巫师们也拼命睁大眼睛向着这里看过来。
对追求世界真理的他们来说，看到这种景象就好像看到一位不着寸缕的绝世美人一般，简直如痴如醉。
而且，【真理具象】完成之前，并不会像半神的【神话形态】一般导致无法理解的劣化、失控，此时观摩好处受用不尽。
“所有人后退，离开船坞！”
顾不上刚刚下水的【无畏级·具装骑兵号】，还有同样从头顶降临的【世界垂青】。
艾文扫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十字徽记】。
作为距离冠位巫师只剩一步之遥的巅峰大巫师，他当仁不让地上前一步，高高抬起自己的右手。
嗡....
无形的波纹溢散开来，化作一个直径十公里的巨大穹顶，将整座造船厂都完全笼罩在其中。
【海上王权·宁静】
借助真神的权柄发出号令，周围的风元素立刻为之静默，在这个广大的范围之内，再也生不起一丝丝哪怕最微弱的气流。
而在静默范围和外围正常的空气之间，一层用于阻断声音传播的真空带也同步形成。
也在此时。
艾文的【类法术·洞知魔眼】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在距离朴茨茅斯六百公里外的远海边界处，立在海面上的一个十分模糊光影。
在渐渐升起的银色月亮下。
祂身穿彩色的长袍，头戴缀着无数金色铃铛的彩帽，但衣帽下的身体却有些模糊不清，好像由一个个透明的音符构成的无形人。
但通过这个造型鲜明的形象，艾文已经能够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这个家伙是....‘音乐之神’特鲁·宁布拉？”
不出所料，又是一位明面上独来独往，暗地里八成已经投入“黑翼之神”麾下的邪神。
却已经完全无法再让艾文动容。
随着这些一个个邪神跳出来，艾文对当初“腐蝇之神”所说的“承诺”也越发好奇，但这种等级的秘密一定是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
甚至可能只是局限在半神等级，至少早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的“乌鸦女士”叶赫尔，都从没有听邪神眷属甚至是古神子嗣透露过真相。
“音乐之神”特鲁·宁布拉曾经是一位“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大师，和“歌剧之神”珀赛尔几乎在同时登神，又差不多在同一时期堕落为邪神。
这一帮艺术家神明通通都是天才，是那个时代最为耀眼艺术明星，却也十分容易思想偏激走上极端。
原本作为人类只是低级超凡者，甚至是单纯艺术家的人类，缺乏必要的神秘知识，短时间内无法适应神明的职责和力量。
许多凡人在一步登神之后，又很容易在凡人纷杂的信仰中迷失自己。
珀赛尔和特鲁宁布拉也不是什么个例。
在艾文的神秘学识中，某些出众的音乐家可能会引起“音乐之神”的兴趣。
一旦某个音乐天才受到这位存在的注意，祂的化身就会去拜访此人，在他的头脑中不停奏乐。
随着特鲁宁布拉的造访，这位音乐家就会获得更进一步的音乐知识和技能，同时会逐渐丧失理智，并且还会对这位“音乐之神”无比着迷，对祂言听计从。
但作为一个小众的邪神，所有的情报也仅此而已了。
“嗯？没用？”
艾文忽然眉头一皱。
按照常理来说，声波必须有介质才能传播，无论是真空还是风元素静默都是釜底抽薪的招数。
但是当艾文发动【海上王权】的时候，那一支像暴风雨一样的钢琴曲非但没有止息，反而越发狂放。
铮铮铿铿....
特鲁宁布拉的“神话形态”没有实际的躯体，本就是各种音乐的集合体。
而祂产生的声波也可以穿透一切屏障，当凡人面对祂的时候，即使把耳朵堵上也无效，哪怕聋子也不能幸免。
就如此时。
随着音乐继续，守卫在造船厂周围的士兵中，那些勉强还维持着自我意识的二阶超凡者已经不由自主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哆瑞米发嗦啦西，渣滓们！作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释放心中的暴力，向神证明自己的价值吧！哈哈哈...”
来自“音乐之神”以钢琴曲为载体的命令，猛地落进造船厂中每一个人的心中。
显然在一位半神的威能下，大部分人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超凡者们拔出长剑，普通士兵抬起枪口，就要向着门农·瓦特冲过去。
即使勉强还能支撑的艾文，在约束住身边的自己人之后，也根本无力再去阻止他们。
在第一位海军校官手中的长剑，即将落到瓦特展开的【赫淮斯托斯方块】上时。
铛！铛！铛！....
伴随着天堂圣山中响起的钟声，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忽然出现在造船厂的上空，释放出无穷的神圣光芒，暴动中的士兵纷纷倒地。
咻——！
随后划过夜空照亮大千，以无可抵御的煌煌霸气，向着远海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横空而去。
为了门农·瓦特的这次晋升，圣天使贝勒努斯早就已经严阵以待。
在目前“海上王权”与“黑翼之神”的敌对中，他的【真理具象】不仅仅是“炼金学派”自己的成就，更是己方实力的跃升。
轰！轰！轰！...
随即，大气摇动，海水倒灌，两位半神显然已经在远海方向交手。
“有惊无险！”
艾文估计，这次的远程袭扰大概已经是一位邪神胆量的边界。
即使有“黑翼之神”在背后撑腰，但在真神镇压世界的现在，敢真身跑到文明国度的傻大胆，早就或是被封印或是陷入沉寂了。
有了圣天使贝勒努斯入场，艾文刚刚松了口气，眉头却又是立刻一皱：
“但是...怎么感觉有点虎头蛇尾的味道，这种挑衅的行为又跟小孩子砸别人家玻璃有什么区别？邪神都很闲吗？”
第八百三十四章 脱困
月亮渐渐升起，朴茨茅斯皇家海军造船厂以北的纽茵港。
避开有法勒提斯王国第一舰队驻扎的军港，一处稍显荒凉的小海湾中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扑棱棱——
“施特劳斯先生，虽然是派发的加急任务。
但小丑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专门跑到新任海权霸主的地盘上救这种没用的家伙啊？嘎嘎嘎...”
说话的是一个外貌古怪的小丑，在一群白鸽簇拥下从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来。
脸上是白色的骨质小丑面具，头上是带着金边的红色兜帽，内衬则是一件土黄色的袍子，脚上还穿着一双红色的弯头鞋。
而且像是个话痨般一路喋喋不休，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刺耳的尖笑。
在他身边是一位身穿正装，留着灰色卷发和小胡子，极有艺术气息的中年人。
即使作为这次共同执行任务的同伴，一路同行了不短的时间。
被称作施特劳斯先生的中年人，仍旧对这个敢称呼一位邪神“没用”的疯狂家伙由衷的感到头疼。
但为了让他赶快闭嘴，不要牵连到自己，也只能耐着性子为他解释道：
“‘歌剧之神’就跟最崇敬的、至高艺术代表的‘音乐之神’一样，将是低地对外输出【民主】的最佳媒体....”
显然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极为明确，就是为了营救封印于此的“歌剧之神”珀赛尔！
道理非常简单。
现在以“黑翼之神”为首的邪神们制定的计划，就是为了两条路线齐头并进。
一是收割“破碎星海”中的遗民，建造能够前往门后世界的【神话战舰·纳吉尔法】，只要手熟早晚都能凑齐。
二是以【民主制度】为先锋，让绝对利己的【资本潮流】统治世界。
后者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说是与全世界所有国家的现有统治阶级为敌也不为过。
哪怕统一到麾下的邪神数量占优，但整个物质世界的半神只会更多，引起除“海上王权”外的其余真神警觉可就麻烦大了。
方针就是绝对不可以诉诸武力，硬干蛮干！
然而只要控制了报纸、歌剧、说唱艺人、音乐...这些当前最主要的媒体形式，就相当于掌握了世界话语权，也垄断了对民主的解释。
借助话语权优势，“低地共和国”可以将他们的民主理念包装成普世价值，对全世界进行意识形态输出。
再配合已经散布到各个小国家的【民主斗士】，绝对事半功倍。
谎话说上一万遍就是真理！
当一个人从早到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被这些信息充斥时，他以为自己在独立思考，但思想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被悄悄塑造。
换言之。
谁掌握了话语权，谁就掌握了真理，媒体对民主事业的作用不言而喻。
因此，即使就在一位真神眷顾之地的眼皮子底下，“歌剧之神”珀赛尔也必须要救！
而今天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小丑先生，你们‘黑色方尖碑’的那位布兰妮小姐怎么还没有到？”
施特劳斯从怀里摸出一枚精致的金壳怀表瞧了一眼，眉头不由微微簇起。
“嘎嘎，小丑打不过她，当然也管不了...咦，来了！”
话音刚落。
呼——！
一个身穿红裙的长发少女，抓着一柄带着蕾丝花边的小伞乘着气流从天空中飘飘荡荡降落在他们身边。
另有一只以纽扣做眼睛的灰色兔子玩偶，从少女的肩头一跃而下。
“施特劳斯先生，我没有来晚吧？”
少女的嗓音婉转动听，好像黄莺脆鸣般美妙。
听到这个嗓音，身为一位卓越艺术家的施特劳斯立刻给予了她最大的宽容，笑了笑正要开口。
忽然。
轰隆隆...
三人骤然感受到了灵性世界渐渐沸腾的潮汐，还有从黑海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笛音。
“快！布兰妮小姐，不能耽误时间了！”
顾不上寒暄，作为这次行动指挥者的中年人立刻疾呼一声。
他们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动手，正是因为只有借着磅礴的灵性潮汐才能掩人耳目，以最小的代价把“歌剧之神”给救出来！
明面上出手干扰瓦特晋升的“音乐之神”，只是负责吸引火力而已。
如果能成功自然很好，就算不行也不算什么。
最多相当于一位半神级别的战力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施特劳斯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血红色的神像交到布兰妮的手中，依稀可见与当初侥幸逃出来的“歌剧之神”投影有着七八分相似。
冬季冷冽的夜风吹拂，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立刻盈满了三人的鼻腔。
这不仅仅是一座红色的神像那么简单。
就如同当年哈金斯屠杀白鲸港十万人收集的血祭神像一样，这里面同样凝聚着数万条人类的性命。
就在上一次的独立战争中，他们除了促成“低地共和国”独立，还有“金棕榈联邦”成立之外，邪神眷属们当然免不了还干起了让人神共愤的老本行。
明白时间紧迫，早就清楚自身任务的布兰妮捧着那枚血色的神像，展开歌喉开始演唱：
“啊！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同时，施特劳斯打了个响指，金色的长号、小提琴、钢琴...都一一浮现在半空中，同步展开伴奏。
【超凡能力·乐团协奏】
曲目为：《禁曲·忏魂曲》
随着这一首歌曲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那枚血色的神像上有血色的光芒一涨一缩，渐渐与头顶那一轮月亮的光芒相和。
也慢慢地将之染成了血红色。
歌唱继续。
布兰妮发现自己的歌声渐渐出现了回音，好像有另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在跟着自己一起演唱。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长发的吸血女王推开尘封的窗；
枯树枝影照她的脸庞，清纯如少女一样；
她幽怨的声线与亡灵一起咏唱...”
发现这种能将正常人吓个半死的诡异情况，三人却是不惊反喜。
因为这意味着，以歌声和【血祭神像】为媒介，他们已经联系上了身处异度封印空间的“歌剧之神”珀赛尔。
果然。
一个小小的黑点随之在血月中心生出，然后在与【献祭神像】的共鸣中飞速扩大。
有了势力强横的外援支持后，效果就是不一样。
当初【死魂盒】闹出了偌大动静，即使普林斯顿等人有意放水，才勉强解救出了一道投影。
如今却仿佛有了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将“歌剧之神”解放的架势。
此时。
不远处的纽茵港中刚刚才察觉到血月的异样，慢慢有了些骚动，但是看样子是几乎不可能在破封之前赶来了。
行动进展顺利，三人脸上已经不由露出了喜色。
前面有“音乐之神”帮他们吸引火力，一帮王国的高阶超凡者也大多聚集到了那里。
他们非常有希望在法勒提斯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完成解封溜之大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轰！轰！轰！...
即使数百公里之外，“音乐之神”特鲁·宁布拉和圣天使贝勒努斯的大战余波，都丝毫未能影响他们完成这一首歌曲。
忽然。
啵——！
一声从几人心底响起的水泡破碎声响起。
血月之上黑色的胎膜鼓胀破裂，露出一只幽深的黑洞。
一个身穿色彩艳丽的浮夸戏服，画着浓妆不辨男女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扭动着身体，妄图挣脱牢牢锁在他胸口的数条金色锁链。
除个性鲜明的服饰之外。
祂的外貌难以言述，像男人也像女人，像大人也像小孩，像圣人人也像囚徒，像天使又像恶魔...
在祂的身上集齐了“歌剧表演者”的一切特质。
而且与上次虚幻的投影不同，这一次现身出来的明显是“歌剧之神”的本体，代表了一位半神的神性本质。
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没有去理会是谁在拯救自己，浮夸的笑声已经先一步从黑洞中传了出来：
“啊哈！啊哈！我说过，我将亲自为这个城市中的各位观众送上谢幕仪式啊！啊哈哈哈...”
难改恶劣的本性，这位邪神即使还没有完全脱困，就已经在蓄谋报复。
然而。
“纽茵港”中，距离上一次使用【圣枪·杜朗达尔】还不到十年，远没有达到充能完成的程度。
就算充能完成，面对的敌人与曾经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而最大的救兵圣天使贝勒努斯，却正被早有准备的“音乐之神”引向深海拼命拖住。
时隔十年时间，仿佛又是一个轮回，邪神的本体降临已然注定。
纽茵港即将大难临头。
飒——！
却在这时。
一位身穿黑色军装手按剑柄，大氅猎猎的高大身影，从虚空中踏步而出，目光如刀：
“你们这样干分明就是不讲武德啊！”
施特劳斯脸色骤变：
“小丑，一起出手，拦住他！”
第八百三十五章 排山倒海！大海无量！
“每一个死寂的夜晚，聆听血液在地下隐秘的声响；
它们喜欢诡异的咏唱和死灵的歌声一样；
唱的是奢想的报复还是寥落的绝望....”
诡异的恐怖歌声继续在海面上回荡。
随着人与神的和声，以及【血祭神像】中的血光大放，锁在“歌剧之神”珀赛尔胸口的金色锁链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竟然开始寸寸绷断。
狂乱、阴冷、暴虐、弑杀、凄惨、痛苦...无数种属于悲剧的情绪，已经像是渐渐挣脱牢笼的凶残野兽一般在夜空中张牙舞爪！
无论是海中的游鱼还是天上的飞鸟都远远逃散开去，显然邪神的复仇宣言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头上而已。
披着黄袍的小丑最先出手，长袍下摆高高扬起，无数好像是用白纸折成的白鸽扑棱棱腾空而起，向着艾文而至。
铮铮铿铿...
艺术家气息浓郁的施特劳斯，好像是一位站在豪华音乐厅中，面对着成百上千观众和自家交响乐团的指挥家。
凌空挥舞着双手，挥洒出漫天的音符。
一首鬼怪哭笑般的古怪乐曲，仿佛能够沟通某些异度空间中的诡异存在。
低沉回荡之际，空气中接连睁开了一双双充满咒怨情绪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艾文。
《曲目·禁曲·第十三双眼睛》
“邪神真是把什么妖魔鬼怪都给凑到一起了啊。”
艾文对他们的攻击手段不算太过意外。
之前在骤然发现头顶那一轮十分熟悉的血月时，就已经本能地向着“纽茵港”的方向发动了【洞知魔眼】，获知了三人的部分情报。
【超凡职业·滑骨小丑】
等级：三阶资深；核心能力：魔术戏法。
【超凡职业·演奏家】
等级：三阶巅峰；核心能力：音乐大师；神秘源头：音乐之神。
【超凡职业·诡法师】
等级：三阶巅峰；核心能力：诡术操控。
艾文还特意多看了一眼小丑脸上那张白色骨质面具，非常清楚那是属于生物体的一部分，并不是什么面具。
“这帮家伙真是选了个好时机，王国的顶层超凡力量遭受半神攻击状态不佳，就算还有余力。
在放跑‘歌剧之神’和保证瓦特顺利晋升之间，也必定要选后者啊。”
心思电转之际，三阶法系超凡者的攻击已经降临。
比白鸽和音符更快到达的攻击，却是来自那位正在演唱歌曲的【诡法师】。
嘭！
那只原本一直停留在少女脚边的兔子玩偶，忽然炸成一团黑烟。
再出现时已经几乎骑在了艾文的脸上，手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餐叉狠狠叉向艾文的眼睛。
邪神一方的四阶超凡者不仅数量有限，而且被所有敌对方盯住目标太大。他们这一行的任务本就对武力的要求不高，隐蔽才是需要考虑的第一要素。
但全三阶的法职配制也已经足够豪华。
倒是王国一方，在遭受了“音乐之神”的大范围攻击波及之后，竟然还有余力跑到这里支援才是小概率事件。
呲——！
鼻腔中忽然喷出一道炽白的剑气，刚刚将兔子玩偶打成漫天飘飞的黑色棉絮，艾文便立刻感到大脑中一阵昏沉。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凄冷的歌声：
“啊！那第十三双眼睛被用于哀伤；
被用于失落我在夜里想着你铺满花瓣的窗子；
却不知道，我在你的梦中睁开了第十三双眼睛...”
在神秘学中，如果说“7”代表着神秘和魔力，那么“13”就代表着不详，是魔鬼的表征。
“我要你知道，我的红莲开在你的梦里；我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守梦人...”
簌簌...
就在这歌声中，一根枝条竟然从他的额角缓缓生长出来，飞速分化成一根根好像在水中飘荡的荷花茎秆。
然后有花苞鼓胀，眨眼便绽放开五六朵硕大的赤红色莲花。
每一朵莲花中心生出的都不是莲子，而是十三颗越来越大的眼球。
身体中蓦然一空，艾文随即感到体内的灵性正因为荷花的生长而飞快流逝。
虽然出手的只是一位三阶巅峰的【演奏家】，但是诡异程度还要在刚刚“音乐之神”的大范围攻击之上。
轰隆！
毫不犹豫，艾文头顶猛地炸开一片雷霆化作的汪洋。
其中有一线炽白色好像游鱼又好像军刀般的锐利身影，正在汪洋中不断游走摇头摆尾，蓦然仰头发出了一声嘹亮至极的龙吟。
【外景·雷鸣龙声】
电光一闪。
同时响彻在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浩大雷声，不仅仅将诡异的音乐一扫而空，飞临身侧的纸质白鸽化作灰烬，还顺势将距离最近的小丑砍得四分五裂。
发动【造物者之血】，额头上的那几株荷花也飞速逆向分化，缩回到艾文的脑袋，也将刚刚流失的灵性一并带回。
然而，艾文看似稍胜一筹。
但飞上半空的小丑头颅，依旧在发出“啊嘎嘎嘎...”的刺耳尖笑。
那具四分五裂的身体，像耍杂耍一样将手中十几颗红色的圆球像炮弹一样丢了出来。
轰！轰！轰！轰！...
炽烈的明黄色炎柱腾空而起。
于此同时。
漫天的黑色棉絮重新组合，化作一只又一只与原本一模一样的兔子玩偶，每一只手中都举着一只银色的餐叉。
然后用纽扣眼睛冷冰冰地看向侧步躲开炎柱的艾文，同时炸成一团团黑烟。
而回荡在夜空中的音乐也再次改变。
《曲目·禁曲·黑色星期五》
曲调一如既往充满了负面的灰暗情绪，直让人心如死灰，简直恨不得立刻拔剑自刎。
被称作当今世界三大禁曲的曲目，已经被施特劳斯一口气给演奏全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音乐家，只要被任何一个人类王国抓住，仅以这个罪名，判处终身监禁都是少不了的。
面对心智debuff，潮水般的玩偶和浑身四分五裂的小丑合围。
即使是拥有四阶【纹章骑士】和三阶巅峰上位巫师超凡等级的艾文，也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这帮家伙虽然绝对的力量强度不高，但是手段却个个都诡异至极，加之强大的生存能力，实在是有些难缠。
正当艾文准备发动【真理裁决】，尝试暴力清场的时候。
就因为耽误的这一小会儿，那一支歌曲已然终了。
【诡法师】布兰妮手中的【血祭神像】骤然崩裂，忽然有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射夜空中的那一轮血月。
咔嚓！
噗通！
随着一声锁链断裂的脆响，在场四人的心脏同时猛地剧烈一跳。
豁然抬头就看到天空中胸前锁链已经尽数绷断，肩膀颤抖着发出无声低笑的“歌剧之神”珀赛尔。
呼——！
无穷负面情绪已经化作滚滚的乌云，将重新恢复原样的月亮遮蔽。
再看远在黑海深处上千公里之外，战作一团的“音乐之神”特鲁·宁布拉和圣天使贝勒努斯，显然最粗的那条大腿现在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脸色僵硬的艾文脑袋有点方。
“单刷邪神？这也...有点太看得起我了吧？”
但是之前在穆里亚岛上有过亲手打死过远古半神的经历之后，艾文身体的战斗本能却很快。
咻！咻！
两发特质的【真理裁决】已经丢了出去。
“嗯？”
看到向着自己飞来的某种人造武器。
已经摆好姿势，正准备对“纽茵港”高歌一曲大开杀戒的“歌剧之神”疑惑地歪了歪头，画着浓妆的脸上不由露出浓浓的讥诮：
“有趣！你在斗我开心吗？”
连躲都没有躲。
拥有神性的存在，对凡人来说意味着绝对的无敌！
不要说是毫无超凡灵光闪烁的人类造物，就是站在物质世界凡俗巅峰的四阶冠位巫师，使用常规手段也决然刮不掉一位半神的一丝油皮。
没有跟祂废话的意思。
趁着这个机会，艾文已经飞快换上了一件跟穆里亚人有些相像的全覆式【白铅】铠甲。
轰隆！轰隆！
伴随着两声响彻天地的巨响，冲天的火光中竟然传出一声带着惊惶的痛呼。
本以为已经高枕无忧的三人组脸色顿变。
已经完成准备的艾文却是瞬间一喜。
“真的有用！”
虽然艾文手中已经有了穆里亚人的全套研究资料，奥丽维娅的【真视魔眼】也完全吃透了这两种神奇材料的制备方法。
但是想要在外界重新复制出来，却暂时缺乏最关键的原材料——人类对对应神明的憎恨之力。
好在，本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理念。
他们当初在跟穆里亚人一起参与诛神之战的时候，也收集过不少【白铅】和【黑锡】制品。
艾文的花样比穆里亚人还要丰富得多，就比如那两枚【真理裁决】...
火箭弹还是【金属氢】火箭弹，但是其中却加载着艾文特制的【黑锡破片毁伤原】！
“既然过期的【黑锡】依旧有效，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武德了！”
咻——！
【巫师花园】飞速展开，艾文一次性将1500枚加载了【黑锡】的【真理裁决】丢上了高空，以【神威】的磁场牢牢约束住。
嘭！
又将一只金光灿灿的宝箱丢在了脚下。
虽然没有机会像穆里亚人那样提前寻找地脉节点设置【地脉封印栓】，但是艾文手中的【海洋秘宝·曼萨·穆萨王的珍宝箱】效果只会更好。
效果：可以自由开启、关闭【禁魔屏障】、【免疫占卜】、【隐匿踪迹】、【方向混淆】、【屏蔽存在感】、【禁空领域】、【灵性隔离】、【空间封锁】、【影界禁绝】。
艾文轻轻抚胸，十分应景地对着刚刚从【黑锡】弹片雨中冒出头来的“歌剧之神”轻轻唱了一句：
“为您献上一曲：你的全世界都开始下雨！”
哪怕一枚破片只能强制-0.1，但如果有一千枚、一万枚...也让屠神成为了可能。
禁锢一切，排山倒海、大海无量！
“点火！”
咻！咻！咻！咻！...
第八百三十六章 诛神！
天空中，一枚枚【真理裁决】循着巨大的环形磁场像游鱼一样不断游走。
随即。
这些锥形火箭弹便携带着长长的尾焰，化作一颗颗在夜空中闪耀的十字亮星，以1.5马赫的恐怖速度，突破音障飞射而下。
几乎是刚刚点火便已经呼啸而至，狠狠砸落到“歌剧之神”的头上。
轰轰轰....
伴随着几欲毁天灭地的震撼雷鸣，半空中骤然亮起一颗又一颗刺眼的炽白色光球，将黑夜都化作了白昼。
艾文的战术便是，打不过半神，就把祂拉到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用充沛的火力储备怼死祂！
尽管代表物质世界力量天花板的真神“六翼天使”化身，能够随意毁灭【海洋秘宝】。
就如全盛时期的“繁荣天使”，仅仅一指就点碎了希留斯的【大洋之怒号角】。
虽然不知道这位因为“郁金香泡沫”而五劳七伤的真神化身，现在还能不能做到，但普通的半神却显然不行。
此时，“歌剧之神”虽然能够借助自身的超凡位格，在一定程度上抵御【海洋秘宝】的封禁效果，却远远做不到完全免疫。
更何况珀赛尔本就是一位“文艺复兴”时期才晋升的新神，堕落之后又经过数百年的封印，说是半神中的最弱者都不为过。
现在只能紧咬牙关，硬生生扛着全方位的封禁和每时每刻都在给他放血的轰炸，妄图冲进大海中。
但在艾文【神威】的精准控制下，每秒钟就有五发火箭弹围绕着他同时爆炸。
50倍tnt威力的【金属氢】杀伤范围极为广大，直接将祂打出了滞空效果，像一只皮球一样被一颗颗火箭弹“踢来踢去”。
先前被艾文一次性放出来的那1500枚【真理裁决】，完全足够五分钟不间断饱和轰炸。
呜呼哀哉！
现在的珀赛尔不要说是发动【歌剧权能】再唱歌，就是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艾文的想法非常简单，来自远古时代的弑神武器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把神往死里整。
因为艾文也不确定，邪神知道自己掌握了这种东西，等下一次有了防备还能不能再取得预期的效果。
另外。
已经完成使命的【黑锡破片毁伤原】，并没有随着爆炸的冲击波一起飞走。
而是被充斥此间的强劲磁场重新捕获，化作金属洪流再次冲进耀眼的爆炸中心，继续给这位邪神磨皮。
至于地上的【滑骨小丑】、【演奏家】、【诡法师】这三人组，即使被天空中呼啸的烈风吹得七零八落，此时也一动不敢动，生怕引起艾文的注意。
在【禁魔】环境中，三位法职对依旧拥有四阶战力的艾文来说，已经不比小鸡崽强上多少。
至于全神贯注指挥轰炸的艾文，暂时也没有精力去管他们，无论再怎么落魄对手也是一位神明，他也没有资格分心他顾。
“虽然不至于每次伤害都只有0.1，但是这种过期产品的效果，确实远远没有之前对付那群穆里亚神族时效果好。”
现在这玩意儿就好像是用前朝的“尚方宝剑”，斩今朝的官一样。能用来砍人的基础效果是有的，但是那种强大的额外加成却几乎为零。
想要获得最佳效果，还是要收集这个时代人类的对某个神明的憎恨。
特别是那些邪神，对祂们拥有这种情绪的人类应该不算难找。
时间推移。
连绵不绝的轰鸣声整整持续了一分多钟，珀赛尔也跟着惨嚎了一分多钟。
过了这么长时间，近在咫尺的纽茵港中，已经有一群第一舰队的大骑士和教会的铁壁骑士向着这里飞奔而来。
远在城市中心的大教堂中也有一道炫目的光柱冲天而起。
那是教会的圣职者们察觉到异常之后，不知道通过付出什么代价，强行启动了【神赐武器·圣枪·杜朗达尔】。
正当艾文觉得这次饱和轰炸应该不至于出什么意外的时候。
爆炸中心那几颗炽热的小太阳中，“歌剧之神”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嗯？干掉了吗？”
不等艾文通过磁场线仔细观察。
却听...
啊——！！！！
一声穿金裂石的高音陡然直入云霄，其上还携带着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
那种至尊至贵的色彩让艾文分外眼熟，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自主湮灭了属于半神的部分【神性】？”
一个念头刚刚从心底浮现出来。
那道金色的超高音音波，就与封锁夜空的某种无形力量狠狠地撞在一起。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艾文脚下那只金灿灿的宝箱骤然跳起翻倒在地。
噗！
他的大脑也好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四阶强度的内脏已经布满了裂纹。
随即又骤然感觉身体一松。
封禁消失了！
“歌剧之神”珀赛尔竟然用这种近似同归于尽的办法，打破了【海洋秘宝】的效果。
艾文顾不上关心自己的伤势。
【曼萨·穆萨王的珍宝箱】竟然连这样一个最弱鸡的半神都无法完全限制住，以后如果遇上那些正常状态的半神效果只会更差。
以后这种“关门打狗”的战术可能也难以维系。
就算【海洋秘宝】也不是总能靠得住，打铁终究还是要自身硬。
而就在封禁效果失效的一瞬间。
“歌剧之神”珀赛尔发出一声好像受伤的孤狼般，凄厉而又充满恨意的惨嚎，化作一道流光极速冲向黑海深处。
祂显然已经察觉到了“音乐之神”的存在，本能地去寻求庇护。
沙滩上。
少女【诡法师】布兰妮撇了撇嘴，飞速抬起手背上绘着一朵玫瑰花的右手，比作枪形，冲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枪。
嘭！整个人已经暴散成漫天的花瓣随风而散。
重合组合为一的【滑骨小丑】向着漆黑的夜空中抛出一根绳子，拉着绳子像火箭一样冲进高空。
【戏法·通天绳】
【演奏家】则骤然整体炸裂，化作一阵鼓荡的无形音波，以音速消失在天边。
艾文却来不及关心这几个小角色。
咻！
发动【造物者之血】勉强修复好**的伤势之后，强忍着灵魂中持续的震荡，猛地顿足冲天而起，向着“歌剧之神”追了过去。
打蛇不死，自遗其害！
今天就算是拼着搭上一两条命，再砍上祂七、八剑，甚至把狙击“低地共和国”得来的回报通通砸进去。
也要把这个最喜欢给人类制造各种悲剧的恶心家伙给做掉！
否则以后只能提心吊胆，就算睡觉也睡不安稳。
化作无形无质的【气象精灵】形态，艾文轻易便可以飞行绝迹。
即使是一位半神的速度都无法甩开他。
拿【洞知魔眼】斜斜地瞧过去，他却是发现这位邪神，几乎已经虚弱到能够用眼睛直视的地步。
显然湮灭【神性】让祂的本源受到重创，连神话形态都无法维持。
艾文得势不饶人。
砰！砰！砰！...
明亮的电光圈环绕在他的身边，加速电场将【黑锡】弹丸化作一道道撕裂夜空的火线，在【洞知魔眼】的校准中接连轰在“歌剧之神”的身上。
就好像是剃刀一样，一点点削掉祂身上已经黯淡至极的神光。
毫无疑问，这位邪恶的半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即使是被一个卑微的凡人压着打也完全没有返身回击的意思。
一追一逃之间，距离“音乐之神”和圣天使的战团也越来越近，“歌剧之神”身上的神光也越来越淡。
当已经能清晰听到喧嚣的各种音乐时，珀赛尔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即将逃出生天的喜色，然后便是暗暗发狠：
“卑微的凡人，以‘歌剧之神’的名义的起誓！
我要让你和你所有的亲人永生永世都生活在无休止的悲剧中，国破家亡！妻离子散！受尽凌辱！....体会世界所有的悲....”
然而，狠毒至极的诅咒还没有说完。
咔嚓！
一声脆响之后，已经到达极限的珀赛尔身上那最后一层神光骤然崩灭，也意味着人神之间的界限轰然崩塌！
“什....呃....”
珀赛尔满脸的阴狠恶毒猛地僵住，缓缓低下头。
一截金色的剑刃贯胸而过，从祂的胸膛正中冒出一尺长的剑尖，剑光吞吐锋锐无匹。
却是艾文已经在【洞知魔眼】的弱点锁定帮助下，手持【天秤均衡圣剑】，好像一只从天而降的猎鹰，猛地捅进了祂的胸膛，也捅进了这位神明的力量核心。
暴吼一声。
“死——！！！”
嘭！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半神的身体轰然炸成漫天的光粒，只在空中留下一枚五彩斑斓的光球随着夜风载沉载浮。
“呼哧...呼哧...这是...珀赛尔的【歌剧神职】？！”
立在空中的艾文稍稍舒缓了一下同样快要达到极限的身体，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正要伸出手去收缴自己的战利品。
嗖！
一道好像鱼叉般的湛湛神光忽然从海水中飞射而至，将那团光球击向高空的同时，也将艾文右手从指尖到手肘崩成漫天血雾。
悚然一惊。
却是不知何时，一个不比“海怪之王”克拉肯小上丝毫的庞大阴影，悄然出现在了西北方向的水面之下。
第八百三十七章 坠落
水面下浩荡的阴影是那样庞大，在冬季浓重的夜色中，既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将远海区域本就深邃的海水都印成一片漆黑。
就在艾文捂住断臂，匆忙后退之际。
海面上有冷冽的寒潮呼啸而起，巨浪渐渐翻涌化作起伏的山峦。
和愤怒的白色飞沫一起咆哮着，与天际肆虐的狂风争鸣，蛮不讲理地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深海。
而且这个存在明显性格急躁。
呲！呲！呲！...
整片大海被无可抵御的磅礴力量骤然掀翻，数也数不清的粗壮紫红色触手冲天而起。
每条触手的尖端都张开一只利齿森森的恐怖巨口，像是一只硕大无朋的海葵又像是一只得了多肢症的畸变章鱼，满满当当充满了艾文的整个视野。
一部分触手冲向飞上高空的那枚【歌剧神职】，另一部分则疯狂扑咬向飞速后退的艾文。
嘶！
那种张狂霸烈的气势，比起之前被撵得像兔子一样的“歌剧之神”不知道要强出了多少倍。
即使是艾文这位已经屹立在凡人之巅的四阶【纹章骑士】，一时间也像是被食物链顶端的终极猎食者盯住一样，浑身骤然僵硬。
就算是代表了整个生态圈所有生物祖先的“原生种”，在这份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没有丝毫用处。
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半神和半神之间更是天差地别！
咔哒！咔哒！咔哒！...
艾文怀里“海怪指针”疯狂的警示音已经连成了一片，几乎要当场爆碎掉。
事实上即使没有“海怪指针”，艾文的【洞知魔眼】也已经从这种鲜明的体型上洞察了来者的身份。
用尽全身力气才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
“‘海怪之母’厄刻托！！”
自从当年“黑海女神”希波诺厄破封而出，时隔八年时间，艾文再一次遭遇了“海怪之母”的本体。
当年只是毫不起眼的千万吃瓜群众之一，今天却要独自一人直面这位憎恨陆地生物的半神。
正常情况下。
当一位半神化作天使之后，放弃自己的地上圣所，换来一位真神的庇护，也将同步失去大部分自主权。
虽然能够随时返回位于天界的主神神国，躲避灾祸，却无法随随便便就自由降临物质世界。
特别是经历了“黑暗千年”和“文艺复兴”时期，吸取过干涉人间发展的教训，完成宗教改革之后。
真神之间早就已经对此形成了共识，并且互相监督。
除了真神本体之外，能时常在物质世界显露神迹的天使极为有限。
“海上王权”麾下的“圣天使”贝勒努斯，“黑翼之神”麾下的“杀戮天使”刹利叶，“永恒之火”麾下的“熔岩天使”苏特...也不过是最近几年才稍稍有些活跃。
从当初最先开始搅风搅雨的“迷宫之神”艾霍特，到“食尸鬼之王”莫尔迪基安，再到“千面之月”科霍尔。
这些在物质世界中负责正面冲锋陷阵的存在，依旧都是表面上没有归属的正常半神。
就算是“疾病天使”巴力西卜在突袭新大陆的时候，也才刚刚完成从“腐蝇之神”到天使的身份变迁。
除非出现颠覆**件，这种默契在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被打破。
而“海怪之母”作为一位地域性的神明，一定程度上掌握着“黑海”这片战略要地。
即使已经投入到“黑翼之神”的麾下，却显然没有迁移神国的意思。以这次营救计划中后备力量的身份，终于走上了和郁金香联盟对立的前线。
面对一位半神像拍苍蝇一样的“随手”一击。
艾文正要调动体内的魔力激活【王车易位】进行躲避，脸色却猛地又是一白。
“唔～”
殷红的血液从嘴角、鼻腔、耳朵流溢出来，样子着实有些凄惨，类法术效果自然也同时被打断。
显然在遭受过“音乐之神”的范围攻击，又被“歌剧之神”湮灭神性发动的搏命一击波及，艾文灵魂中的损伤要远比已经变成残废的**更加沉重。
在拼尽全力诛杀掉了珀赛尔，硬撑着的一口气卸掉之后，已然全面爆发。
眼看两簇分别杀向【歌剧神职】和艾文的狰狞触手，就要接连得手。
轰隆——！
一声巨响。
波涛汹涌的大海忽然炸裂，竟然又有一片庞大的黑影忽然从海水中冒了出来，好像一辆失控的泥头车狠狠撞在“海怪之母”的身上。
这一撞的力量是那样巨大。
漫天的触手立刻被甩飞，那些距离艾文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够闻到浓厚鱼腥气的紫红色触手，擦着他的脸颊重新砸入水中。
嘤——！
尖锐的鸣叫几乎要震碎人的鼓膜。
轰隆隆...
随即，海水下传来闷雷般的巨响，以及一个尖锐至极的女声：
“多管闲事，克～拉～肯！你是在找死！”
“克拉肯先生！”
幸运地逃过一劫，又省下一条性命的艾文也认出了正位半路杀出来的，正是神性生物“海怪之王”远古陆龟克拉肯。
不屑于口舌之争，已然化作宛如一座巨型岛屿的陆龟本体，与“海怪之母”狠狠杀在一起。
作为与“海怪之母”同时代的神性生物，克拉肯在当初“黑海女神”希波诺厄被封印之后，并不是没有一窥黑海之神宝座的机会。
之所以没有选择成为神明也不是实力不济，而是不想被局限在黑海这个固定的池塘里，影响将来对“无尽之洋”福耳库斯的探索。
虽然没有【神职】的加持，但绝对的力量已经是最强力的武器。
而“海怪之母”厄刻托统治着的【权能】，是黑海的延伸物，拥有操纵毁灭性天象和将所有海洋生物海怪化的力量。
身处黑海力量无穷无尽！
因为当初争夺神位时的“被施舍”，克拉肯“生育”岛屿时的痛下杀手，以及现在敌对的阵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随着巨浪翻涌，也让艾文看清楚了“海怪之母”的本体，锋锐的亮紫色圆锥形甲壳，壁外饰有倾斜环纹，舞动着无数细密的触手。
这是一头放大了无数倍的远古海洋生物——房角石。
轰隆！轰隆！...
眼前这片幽深的黑海，在这两头庞然大物面前仿佛变成了小小的澡盆，随着激战随时都要被磅礴的力量掀翻。
就算是已经陨落的“歌剧之神”全盛之时，可能也比不上海怪之王克拉肯和当初与之同为“神性生物”级别时的“海怪之母”。
艾文强忍着不适，重新打开【巫术花园】。
将剩下的一千多枚【真理裁决】又取了出来，只要“海怪之母”敢露出头来，他就准备将这些火箭弹一口气砸到祂的头上。
而早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圣天使和“音乐之神”也化作流光一边厮杀着，一边向着飞射而来。
咻！咻！
眼看一场围绕着【歌剧神职】的神话大战就要展开。
咔啦..咔啦..
忽然整个灵性世界都发出欢呼，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了清脆的齿轮转动声和低沉的蒸汽机轰鸣声。
东方。
一线带着金属冷硬气质的金色光芒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好像黄铜材质的巨大金属立方体。
那是...超凡道具的工业母机【赫淮斯托斯方块】。
门农·瓦特竟然在此时成功晋升堪比半神的【真理具象】！
一个机械音随之响起：
“指令：展开【机械之境】。”
原本的【巫术花园】，已经同步蜕变成了【真理具象】堪比半神“圣所”的【巫师秘境】，与【神秘源头·赫淮斯托斯方块】集合到了一起。
随着机械传动，东方天际那枚巨型的金属立方体开始旋转变形，好像是一座浮在半空中的庞大城市，不，是要塞。
一门门比烟囱也小不了多少的超级大炮，从深藏在地下的武器库中被抬升上来，像长矛一样刺向天空，将这一座要塞城市变成了一只狰狞的金属刺猬。
【神话武装·多拉巨炮】
调转炮口自动锁定了激战中的“音乐之神”和“海怪之母”。
晋升【真理具象】之后，冠位巫师完成了升维，力量与过去相比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嘶——！
致命的威胁，让两位半神一阵毛骨悚然。
瞬间重新化作人形缩小目标，肩并肩凑到一起。
也正在这时，冲上高空的【歌剧神职】重新坠落，居然径直向着“音乐之神”特鲁·宁布拉飞了过去。
咻！
根本来不及拦截，轻轻触碰就在十分相近的艺术道路作用下飞速融合，“音乐之神”立刻浑身光芒大放。
身周响起了咏叹调般的赞歌，俨然在顷刻之间便力量大进的样子。
“哈！哈！得手了，厄刻托女士，我们撤！”
“音乐之神”由声波构成的身体中传来畅快的大笑声。
刚刚救出的“歌剧之神”珀赛尔半途被击杀也没什么不好，邪神们想要的只是能够作为宣传“媒体”的【歌剧神职】，无论在谁的手中都是一样。
呼——！
化作人形的“海怪之母”轻轻挥手，黑海之上无处不在的狂风席卷而过。
在圣天使、瓦特与克拉肯的攻击降临之前，已然消失无踪。
来不及思考祂们谋取【歌剧神职】的用意，早就到达极限的艾文眼前一黑，从空中轰然坠落。
“加略特！”
第八百三十八章 接连突破与准备
初春。
加略特公国，乔治亚领，郊区陆军驻地。
“发条人”比利弗腰间两柄薄刃的长直刀出鞘，双腕扭动化作一道亮银色的剑刃风暴。
与展开两柄特质弯刀在空中极速滑翔，甚至能够做出锐角机动的“铁骨”威廉不断对撞。
后者浑身斗气光焰勃发，让这门自创的奥义精巧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塞西弯刀术·奥义·风返】
另一边，化作人形鲨鱼的柏德温，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口腔中的特殊结构猛地向前射出一道雪白的超高速水线。
呲——！
【类法术·白浪激波】
罗伯特浑身炸开磅礴的斗气光焰，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染成了暗沉沉的铁色，举起手中的长剑不闪不避向着柏德温冲了过去。
【军用剑术·超凡奥义·铁流】
目前公**制中，除了由公主安妮塔亲自统领的海军之外。
陆军、警察部队以及公国税务局征缴处，这三个暴力结构的军事主官：罗伯特、“铁骨”威廉和角鲨人柏德温，都已经先后突破三阶。
在赛拉和安琪的帮助下。
“披皮人”柏德温已经将魔化角鲨的血脉刻进了遗传信息中，成为了像狼人那样的超凡种族“鲨鱼人”，也顺势打破了“披皮人”无法晋升的桎梏。
随着艾文手中各种技术储备的完善，机械改造人“发条人”比利佛也同样水涨船高，**部分、机械部分、动力装置再次升级。
仅仅依靠机体纯粹的机械力量，也已经能正面与正统的三阶大骑士势均力敌。
而罗伯特和铁骨威廉，这两位走正统骑士之路的物理侧超凡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谦卑（忠诚）之路，双双晋升大骑士。
以骑士八大美德为核心，每一位大骑士晋升时都要从其中选择一条作为自己毕生奉行的道路，至死不移。
古代封国时期，走谦卑（忠诚）、英勇、荣誉之道的大骑士最多；贵族群体的上位者中，走怜悯和公正道路的最多；
教会的圣骑士中则以走灵魂（对神意的理解）、牺牲、诚实道路的最多。
虽然在社会整体发展到现在的这个时代，完全的封建制度渐渐崩塌，个体与个体之间的依附关系慢慢松绑，已经有些百花齐放的味道。
但是，道路选择的不同依旧有可能导致待遇的显著不同。
资源配给、升迁渠道、在主君心目中的地位等等，都影响着一位大骑士的未来。
特别是他们两位都是半路投靠，已经准备将自己吊死在公国的这棵树上，自然不会给自己的履历留下任何的污点。
接过仆人送上的毛巾，几位结束每日例行训练的军事主官围坐在茶桌旁。
看向正在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工地，铁骨威廉不由露出几分羡慕的神情：
“还是那些海军好啊！这种玩意以后怕不是要把旧时代的风帆战舰通通扫进垃圾堆。
只要想想开着这种能够无视常规火炮射击的钢铁战列舰，在大海上耀武扬威，都会让人流口水啊。”
距离陆军驻地不远处的港口边，在一群巫师主持下，一座大型造船厂和一艘样板军舰正在同步建造。
叮叮当当...
伏尔坎金属公司和墨丘利造船厂分别拆分出了一部分，在乔治亚首府兼深水港布伦斯威克共同建立起新的造船厂：布伦斯威克海军造船厂。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量产没有【传奇战舰技】的“传奇战舰”——【无畏级全重型火炮战列舰】。
巩固联盟地位的同时，为“巨舰大炮”时代拉开序幕。
而远帆领的墨丘利造船厂会逐步转为民用。
至少近海渔船，还有在相关港口设施建设完备之前，必然还有一段长久辉煌期的“飞剪船”，市场份额依旧不小。
而在新的“海军造船厂”中，最引人瞩目的却是一尊闪烁着湛湛超凡灵光的机械体神像，它属于新神——“蒸汽与机械之神”门农·瓦特。
虽然成功晋升【真理具象】，但是“炼金学派”的晋升之路也差不多走到了极限，而一条现成的道路也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瓦特的面前。
略一思量之后，祂就在圣天使的邀请下，加入了“海上王权”神系，成为了一位兼职神明。
此一时彼一时。
有了【真理具象】打底，瓦特堪比**成神不受拘束，进可攻退可守。即使将来丢掉神位，依旧是一位五阶的强大超凡者。
此时“郁金香联盟”各地的工厂，已经纷纷引入了“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像，一点点帮祂凝聚前所未有的全新【神职】。
也将这位伟大的存在死死绑到联盟的战车上！
而在【具装骑士号】下水完成海试，见识过这种新式武器力量的联盟各国，也开始抓紧时间调整海军军备。
无论“低地共和国”和邪神们想干什么，自己这边拼命攀科技树，从超凡和凡俗层面同步提升实力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这幅新形势下的海军发展前景图中。
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过时的风帆战舰必须渐渐裁汰，以更加高效、更强大的装备应对新时期的战略战术要求。
能够加入【传奇战舰】战场，决定战争胜负的主力战舰要精简并大型化，坚定不移地建造经费允许的最大型号战列舰，来确保“海上王权”的威慑力。
等到【无畏级战列舰】逐渐下水形成建制之后，女神的权能也必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拿总长的位置换一个舰长都值啊！”
“没错，我也愿意。”
全都有着海军服役经历的三位军事主官纷纷表示实名羡慕。
“嘿嘿嘿，你们三个倒霉的家伙都只有看看的份。
据说第一批舰长会优先从巫师中选拔。
而我！最受陛下器重的比利佛先生，已经提前获得了登舰的资格，我将是第一艘【无畏级】的二副兼轮机长。”
“发条人”比利佛趾高气扬地宣布了这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消息。
瞪！*3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看到三个人都把羡慕的目光移了过来，虚荣心大大得到满足的比利佛这才神神秘秘地继续说道：
“因为我的屁股比你们....”
嗖——！
两刀一剑已经向他砍了过来。
如今。
公国的物理侧三阶超凡者已经有了总理大臣杜克侯爵、国防大臣格尔、三位军事主官、还有发条人比利佛。
最接近三阶的茉莉和加里也已经近在眼前，超凡梯队很快就将进入良好的正向循环，到了那时加略特公国也就不再是头重脚轻的空架子了。
......
环境永远处于最适宜状态的【巫术花园】中。
“咳咳...”
一身宽松睡袍的艾文躺在一张躺椅上，沐浴着“灵界太阳”充满灵性力量的光辉。
这既是修复灵性的过程也是一个重新沉淀的过程。
让从踏入超凡之路就一直大步快跑的艾文终于慢了下来，也细细体会到了许多过去不层体会的变化，心灵也像是得到了一次洗练。
透过【心灵网络】看着无论是弟子还是下属们奋发的景象，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这次受伤归来，能让他们奋发图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省得整天觉得自己背靠大树得过且过，这个国家的兴盛显然不能寄托在某一个人的身上。
在艾文身边是穿着同款白色雪纺家居服，踩着白橡木拖鞋的奥丽维娅和安妮塔，虽然不着粉黛却明艳动人。
这段时间她们两个还有安琪三个人轮流寸步不离的陪护，倒是让艾文渐渐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散习惯。
真是...舒服啊。
艾文缓缓站起身来，身边两个女孩儿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好了，我又不是瓷娃娃，休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经过圣天使的治疗，还有奥丽维娅的【月光石】洗练之后，即使是被半神的攻击命中，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不过。
虽然经历过解救“歌剧之神”的世间后，那些邪神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但艾文却感到芒刺在背。
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冠位巫师”的晋升已经刻不容缓。
“生命树学派”积累了一个纪元的知识储备，让学派成员在晋升“冠位巫师”就能在“神性界”自主获得【神性】。
虽然当初种出“榕树”和“白蜡木”的那两位四阶“冠位巫师”，就算拥有不朽的【神性】，也在漫长的岁月中烟消云散。
但在这种群敌环伺的时候，成为勉强能与邪神抗衡的神性生物，也能平添一份底气。
同时，艾文转头看了一下姐姐美丽绝伦透着勃勃英气的侧颜。
上位海皇龙的血脉渐渐成熟，就算没有封号骑士的等级，也即将成为成年的四阶巨龙。
力量强度已经足以支撑安妮塔完成【封号圣器】的孕育！
很快，被区区一个“歌剧之神”就搞得狼狈不堪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四阶！加冕为王！
混混沌沌不辨上下东西的无垠世界中，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光点，像星星一样在其中载沉载浮。
那是本纪元无数年以来，由一个个“神秘源头”在“世界意识大海”中显化而成的浮岛。
每一座浮岛都拥有既定的规则与秩序，为本路径的超凡者提供庇护和试炼，也让他们的灵魂免于受到世界意识的侵蚀与同化。
就在这片浩荡星空的中央位置。
一棵主体像是红铁杉、白蜡木、榕树结合体的擎天巨树，释放出无穷无尽的真理明光，高高撑开了无垠的空阔穹顶。
就好像是这片混沌的中心。
如果说其他的星辰是小岛，那么祂就以名为【创生】的秩序，在这片大海中硬生生趟出了一片大陆！
铃铃铃...
披着一件朴素白袍赤着双足的艾文，正踩着无穷枝丫上响起的悦耳铃音，依次走过构成生命树的前三个世界。
此时他的外貌与本体基本一致，棕色的短发黑色的眼睛，只是比起真实年龄来说要显得年轻很多，大概只有十二三岁时的样子。
而这种状态才是他作为一位寿元悠长的“原生种”，最真实的生命进程——刚刚度过幼年期。
而他此时的属性已经达到了体质18，力量18，敏捷18，精神10，超越了这个世界是哪个99.99%的超凡者。
第一界是浩浩荡荡的“物质界”，大海、森林、山川、荒漠...
抽象的观念在这里变成具体的事物，和外面的世界几乎没有两样。对应“生命树”最底层的三个原质“光辉”、“基础”、“王国”。
在这里他的道路显化为了一棵直入云霄的红铁杉，树干如塔树皮如鳞，好像已经生长了无数年。
无处不在说明着艾文扎实的根基。
随即，他踩着无形的阶梯，闲庭信步，直入第二界“形成界”。
这里已经变成了像灵界那样充满表征和符号的世界，代表着神的心智，红铁杉的形态展现为了一根笔直的桅杆。
也是他想要扬帆，想要探索真理和未知世界的初心。
这个世界对应中层的三个原质“严厉”、“美丽”、“胜利”。
没有停留，径直跨步进入第三界“创造界”。
这里代表着神的心，在这里思想和观念开始被赋予形态。
在这一层世界中占据中心位置的，正是艾文选定的研究方向与开创性知识——【遗传代码·基因学说】。
那棵最初种下的红铁杉在经历了第一界的本相、第二界的桅杆之后，在第三界已经化作了缓缓转动的dna双螺旋结构。
而且随着艾文对【遗传代码】的研究持续加深，除了血肉生物之外，元素生物的理论基础也被补全。
这道双螺旋结构中，一条链是实体，代表着dna的物质性和信息性；另一条链则是虚体，代表着元素生物和无机质生物的纯信息性。
这个世界对应生命树上层的三个原质：“智慧”、“理解”、“慈悲”，而第二原质“慈悲”也正是艾文现在点亮的最后一个原质。
当艾文一路走到这里的时候前路已经不通，需要他自己去重新开辟。
仰头看着头顶挡住去路的那一片灰蒙蒙的云层，喃喃自语道：
“突破所有智慧生命的认知圈吗？”
对一位“生命树学派”的巫师来说。
在第一层突破正式巫师时，考验的是作为一位巫师的“知识积累”，在第二层突破上位巫师时考验的一位巫师的“开创性”。
在第三层突破冠位巫师时，考验的则是一位巫师在自家领域中的“专精程度”！
所以，要说突破第四层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那就是精研自身选定的道路，向世界证明自己有资格突破本纪元所有智慧生命的知识和认知极限，也就是“认知圈”，才能加冕为王。
这个过程也被巫师们称为“破圈”。
从最古学派“生命树学派”奠定道路开始，此后任何一个学派的巫师想要晋升四阶，都免不了要突破这一关。
能顺利突破便是天高海阔，无法突破就会被立刻打回原形。
甚至如果研究方向在这个宛如毕业答辩去伪存真的过程中被否定，也会对巫师的信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失去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这是一道知识和力量并举的考验。
各家学派突破的方式多种多样，而在“生命树学派”中，就需要那支人工创造的智慧种族将他高高举起。
因为无论是【真理具象】还是神明，祂们的本质都是集众。
只不过巫师收集的是知识，神明收集的是信仰。
而活跃在连神明都不怎么繁盛的纪元初期，“生命树学派”的晋升手段界限没有那么鲜明，自然是什么好用用什么。
外界。
世界上最宜居的地点之一圣艾文市长岛。
初春时节，渐渐开始吐露新蕊的林地中，庞大的圆形仪轨内闪烁着充满生机的碧色超凡灵光。
呼——！
灵性之风穿行而过，身穿白袍的艾文双目微合双手抱胸，像漂浮在水中一样，在其中载沉载浮。
正有两百余道大大小小的身影，身穿统一样式的祭袍环绕在这座仪轨的周围，双手捧在胸口，默默为艾文祈祷。
半数是通体晶莹剔透的【宝石之灵】，半数则是精致俊美的【无形之子】。
而在这一圈队伍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艾文倾注了最多心血的第一位【宝石之灵】和第一位【无形之子】。
他们都不存在一般人类意义上的性别。
外观倾向于少年的【宝石之灵】，拥有雕塑一样硬朗的线条，透明的晶体胸膛中有一团像太阳般的金色光球，名字叫做阿波罗。
外观倾向于少女的【无形之子】，拥有精致至极的容貌，满头银色的长发好像不受重力影响般在空气中飘飘荡荡。
同时，她的身体好像一片流云一样随时都在细微地改变着形态，名字叫做阿尔忒弥斯。
他们不仅仅是天生的超凡个体，艾文在他们孕育阶段就给予了资源倾斜，刚刚诞生就已经拥有了二阶极限的力量，也是各自族群的领导者。
不过，此时正对着艾文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身披素雅长裙双膝跪地的安琪。
当初在她初入超凡之路进行测试的时候，测出的灵性资质还要在正能量亲和资质之上。
也许就算把女孩送进女神的教会，也有资格竞争一下圣女之位。
然而，对童年不幸的安琪来说，能够心甘情愿以身心侍奉的“神明”，显然也只有艾文一人。
艾文对她的意义，比起对两支智慧种族的意义不差丝毫，都是赐予新生的“造物者”级别。
“创生之父...”
刚刚诞生连一年都不到的【宝石之灵】和【无形之子】们，心思纯净毫无杂质，只有对艾文这位造物者最诚挚的祝福。
腾——！
随着每一个人充满希冀的默默祷告，有莫名的光从他们身上腾空而起，化作澎湃的光流涌入艾文的身体。
第三界中少年模样的艾文轻轻一笑，在从体内涌出的心念之力包围中拾步而上，走进混混沌沌的云层中。
于此同时，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他的心底响起。
“问：组成最简单的生命体至少需要多少个基因？”
“265到350个。”
“问：基因有什么用？”
“储存着生命的种族、血型、孕育、生长、凋亡等过程的全部信息，是决定着某物之所以是某物的根本。”
“问：为什么拥有共同起源的生物会千姿百态....”
这是由本纪元所有相关道路知识沉淀而成的“题库”，也是他晋升之路最大的拦路猛虎。
别人是舌战群儒，他却是要面对古往今来所有相关道路先贤的共同诘问，理论中的任何一点瑕疵都有可能让他直接败北。
而每正确回答一个问题，艾文身上的心念之力便会在他脚下形成一级台阶，他便得以前进一步。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已经来到了所有先贤的知识盲区，但艾文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缓缓吐出一句：
“‘最初的一’也是原初的基因，沿着数十亿年时间长轴的伸展而不断分支、代谢、变异，最终形成了今天物质世界这棵枝繁叶茂的‘生命之树’！
这就是生命树的本质！”
话音刚落，眼前的混沌瞬间消散一空。
艾文跨步轻而易举踏入第四界“神性界”，此时身上环绕的心念之力竟然还余大半。
光！
不等看清这个世界，无穷无尽的光芒已经笼罩了艾文，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漂浮而起升上这片世界的天空。
“神性界”是位阶最高、最完美的世界，其它世界都是由此创造，属于纯洁的灵魂和思想的世界。
代表着原初之神（造物者）的意志，对应最顶层的第一原质“王冠”！
下一刻。
整个学派无数年积累的知识，还有物质世界中所有相关道路超凡者做出的突破，纷纷化作知识的洪流涌入艾文的灵魂中，成为他知识体系大厦的一部分。
让他好像一条跳出河流的鱼儿一样，看到了外界更加广阔的世界！
艾文的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那是得见真理和真实的无边喜悦。
轰！
紧接着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炸响，原本混沌的虚空瞬间星流云散，露出澄明一片的天宇。
一点比黄金还要璀璨，比太阳还要刺眼，代表着万劫不灭、亘古不朽的光点向着艾文的眉心缓缓落下，呼吸之间便融入其中。
让艾文的身体由内而外绽放出金色的闪耀光芒，贵气逼人难以言述。
不朽...达成！
这还没完。
这点融入艾文体内的【神性】好像流转的金液，与他积累的【遗传代码·基因学说】交融、互补、磨合。
慢慢从他头顶溢出，化作一只金红色的华贵王冠！
铛！铛！铛！....
虚空中有恢弘的钟声响起，整片世界的光芒瞬间变得分外柔和，也让他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在这片未分化的光之世界中，只有两只巨大的冠冕虚影载沉载浮。
一者是由各种各样的植物组成，随时都在变化的橄榄王冠；
二者则是由岩石、钢铁、黄金、白银、宝石构成的环箍形王冠。
它们分别代表了以“通灵魔药”系列从**到灵魂了解人体，挖掘人体秘密的【**解析】；
以及打通死物与活物界限，让死物与元素拥有部分活物性质的【活化死物】。
此时。
又有一只王冠的虚影从两者之间缓缓凝聚而出，下粗上窄，好像是由一者虚幻一者凝实的两组双螺旋结构组成的“山形冠”。
抬手轻触头顶的华贵王冠，艾文耳边忽然有一个声音轻轻对他说：
“加冕为王，吾身立处尽是吾土。”
此为：【禁忌咒言·王之宣告！】
第八百四十章 意外的消息
刺啦——！
撕裂白袍，四蹄落地，艾文已经不由自主化作了独属于他的【类神话形态】。
下半身是一只健壮至极的白色雄鹿，体表隐隐有亮晶晶的银色鳞片和带着荧光如同藤蔓般的符文咒印，金色的四蹄上生长四对小小的白色羽翼。
上半身依旧是魁梧雄壮的男性人类形态，手臂、胸、腹间肌肉块块分明，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挂着笑容的俊脸完美到简直不像人类。
身高接近五米，堪比一头巨型战象。
其他地方变化不大，但是双目睁合间却从黑色变成了闪耀的金色，头上生出的四根犄角彻底异化合拢，化作一只金红色的“山形王冠”。
看着满脸期待的安琪和两支同样得到了一定完善的人造种族，特别是其中隐隐即将突破三阶的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艾文心中一动。
嗖！
没有任何超凡灵光闪现，他已经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地接连变成了宝石之灵、无形之子、巨人、巨龙、天使、恶魔...
甚至是从来没有在这个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物种，东方的神龙、金刚、哥斯拉、异形...变成什么形态，就能自动模仿相应的超凡能力。
“冠位巫师”代表着人类对世界认知能力的某种极限，本道路的集大成者，超越全体人类之上的强大存在。
已经彻底完成了从人类到非人的本质转化，获得根源的认可赐予“王冠”，成为某一部分世界规则的末端显化。
艾文拥有的力量根源便是【创生】，不需要任何魔力损耗，所有的物种变迁对他来说都已经变成了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的事情。
想要造物也比以前更加简单，直接创造部分三阶生物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牛刀小试之后，艾文想起了晋升之后最重要的收获之一，面朝长岛东侧的黑海，向前踏出一步，口中默念道：
“加冕为王，吾身立处尽是吾土。”
【禁忌咒言·王之宣告】
唰！
视野所及之处，登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光，无数符文、术式、咒印、环形的链条在金光中纵横交织、碰撞之后，复又消失不见。
但是艾文却感到自己已经与世界共鸣，像是在玩《我的世界》一样，可以随心所欲控制直径数十公里内的一切磁场、魔素、大地、天空、海洋、植物、动物...
啪——！
打了个响指，他试探着微微动念。
哗啦啦...
面前这片广袤的黑海，竟然从中间翻涌着裂开了一道数米宽的裂缝，一直延伸到数十公里之外，游鱼毫无所觉在高高的水墙中继续游走。
一念分海，简直像是已经拥有了神明的伟力，这是四阶的物理侧超凡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艾文并不觉得吃力。
当然，这不仅仅是【禁忌咒言】的效果，还有来自他体内【神性】的加持。
用心开发，这种近乎言出法随的能力潜力巨大。
另外，【神性】在让持有者初步具备了不朽的资格之后，另一种重要作用就是高纬视角。
可以让他们看到并且理解各种高纬度信息的全貌而不会失控，也是世界对他们超凡位格的认同。
由于能够互相理解，也意味着能够就此互相伤害或防御，是超脱凡俗之上的奇迹之力。
正常来说，【神性】的力量强悍，获得的难度也极高，主流的方式只有那么几种：
第一，在巫师晋升四阶之后，通过不断的研究解析真理，如果与某种规则的共鸣度足够高，世界本源也许会发生响应，赐予一点。
但从瓦特花了至少1500年都没有做到这一点就知道，其中的难度有多高，少不了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第二，转走神明的道路，在世间散播自己的名号，熬过漫长的岁月，一点点积累，从无穷众生的信仰中诞生一点神性。
这种方式当然可行，但是跟一众真神、半神、邪神争夺信仰，怕不是还没有等凝聚出神性，就先一步惹上高位存在被一巴掌拍死当场。
第三，推动潮流和世界进步，用海量的【世界垂青】向世界意识换取【神性】。
相对靠谱，但也难度极高。
第四，抢劫神性生物。
但是就跟其他生物的器官一样，得到也未必能够成功融合，就算融合之后也未必不会有排异反应。
最多的应用也不过是拿来铸造【封号圣器】而已。
而艾文却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作为用整整一个纪元时间完成积累的最古学派，“生命树学派”在冠位巫师晋升时能够直接获得由世界意识赐予【神性】。
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巫师学派。
而且，就算神性生物大多也只拥有一点神性，半神层次一般则拥有三点到五点。
艾文凭借“生命树”这棵大树、磅礴的积累、【遗传代码·基因学说】的先进性。
又彻底耗光了当初率先登上太空为星球命名，以及在蒸汽工业潮流中以卓越推动者身份获得的海量【世界垂青】，艾文一次性获得了两点！
经过一段时间开发之后，就算力量强度可能还比不上“海怪之王”克拉肯，但在神性生物级别应该也不算是弱者了。
......
几天后。
轰隆...
吼！
随着艾文晋升，面积再次扩展已经达到900平方公里的【巫术花园】中，身穿同款家居服的艾文和安妮塔姐弟相对而坐。
在他们头顶。
一条体型纤长背生双翼的庞大龙影，正在滚滚波涛中翻江倒海，蓦然抬头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
另有一片雷霆化作的汪洋，其中有一线炽白色好像游鱼又好像军刀般的锐利身影正不断游走摇头摆尾。
亲密无间的姐弟两人精神交融，让浩大的【雷鸣龙声】也连成一片，某种即将蜕变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他们显然是准备一鼓作气，同步完成两人的【封号圣器】，给自家公国再套上一层金身。
但是在姐弟两个真正完成又一次跃升之前，却被一个意外的消息打断了。
“首席，您交给我任务完成了。”
却是已经完成“分子进化钟理论”的丽奥纳拉兴奋地找了上来。
“哦？结果怎么样？”
艾文的眼睛猛地一亮，顾不上孕育【封号圣器】连忙追问道。
某一蛋白在不同物种间的取代数，与所研究物种间的分歧时间接近正线性关系，进而将分子水平的这种恒速变异称为“分子进化钟”。
早前，卡尔文的“进化论”和雅各布还在不断完善的“生命树形图”就已经证明，赫拉格星上的所有生命皆源于一个共同祖先。
而艾文从宗德里里克人、穆里亚人身上收集的遗传物质证明，人类这个第五纪元的统治者，与古代文明同样是一脉相承。
很容易做出推断，第一纪元的文明人类应该就是之后所有文明的祖先。
而这个文明生活的年代，对测定纪元时限意义重大，最关键的是解决当初在穆里亚时艾文提出的问题：“我们第五纪元的终结还剩多久？”
“首席，我反复确认过了，按照我们身上的蛋白质测算，人类延续至今已经经过了300万年！”
“300万年？”
【分子进化钟】给出的这个答案，却是有些出乎艾文的预料。
因为超凡力量的源头是来自灵界太阳。
也就是说，以人类为代表的智慧生物，连接灵界获得超凡之力，同时不得不面对纪元更迭是从300万年前开始。
然而这里却出现了一个问题。
每一位法系超凡者都知道，作为这个世界一切超凡力量的源头，“灵界”的力量有着潮汐式的起伏。
以纪元为大周期，以月球的运动为小周期。小周期大家都知道，期限是一个月。
但是纪元的尺度实在是太长，就算是大部分真神的存世时间都没有那么长久。
看看充满了各种神裔的“黄金国度”，就知道本纪元已经陨落的神明到底有多少了。
几乎所有纪元之初的神明都早就已经雨打风吹去。
至少现在活跃在物质世界的七神，哪怕最古老的一位存世时间也绝对没有超过十万年。
但是他们先前在穆里亚文明看到的那座【纪元遗物】，恰好来自穆里亚文明破灭前的50万年，从上面的文字进行判断，同样是第二纪元伊厄科特尔文明破灭时的遗留。
据此可以推断，每一次的灵性大潮汐和纪元更迭周期极有可能就是50万年。
现在既然是第五纪元托纳提乌文明，那么如果按照五份均分，300万年平均是60万年。
“嗯？误差实在太大，与纪元周期不符。”
咯噔！
想到这里，艾文的心脏猛地剧烈一跳。
除非在第一纪元之前，还有一个超远古文明存在！
而卓尔金历记载的第五纪元，实际上是第六纪元。
这也解释了，既然“破碎星海”中从西到东有四座属于遗族的大型群岛，那么门后是什么？！
此时再去进行平均计算，那么结果就会完美无缺，每个纪元都大概都走过了50万年，就算有误差可能也不过是千年左右。
其中也包括...现在的第五纪元！
第八百四十一章 防患未然与【星辰天穹】
新大陆，黄金海南部。
希留斯帝国新格拉纳达副王区和金棕榈联邦交界处。
咻——！
忽有两道刺眼的炽白色流光，好像两条夭矫的游龙般互相纠缠着冲天而起。
它们每一次摇头摆尾都能肆意搅动天象，招来漆黑的滚滚乌云，在天海之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浩大雷鸣。
两道白龙骤然合一，电光暴涨。
化作好像由雷神从云端掷下的天罚亟雷，以将天空都要劈成两半的恐怖气势，轰然坠落。
轰隆！
竟然直接将海面上一座荒无人烟的岛屿轰垮了一半，烟尘腾空、石屑纷飞，哗哗的海水向着空洞倒灌而入。
随即，那道雷光化作两柄外观大体一致，拥有龙鳞状花纹的雪亮军刀倒射而回，落入滚滚乌云中正手拉着手的艾文和安妮塔姐弟头顶。
紧接着。
激鸣的蓝白色电光和滔滔的翡翠色水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游走，两柄龙鳞军刀被重新充能。
片刻之后再次落下时，已然将这座岛屿彻底从航海图上抹去。
毫无疑问，这正是两人的【封号圣器·雷鸣龙声·萨坎尼】。
在源大陆东方，接近“世界壁垒”的范围内广泛传颂着一位强大的气候精灵，拥有九个头颅的飞龙特罗尔·托尼特鲁伊。
祂会乘坐着无边的雷云于空中飞行，手持钢铁、龙鳞与晨星组成的军刀【雷鸣龙声·萨坎尼】。
这件武器最基础的能力也可以将雷声增强到九的九倍，可以在瞬间将一万头战象一击必杀！
安妮塔和艾文分别以“混沌蠕虫”神性子嗣“八百万”和【神之盾牌·铁壁】的神性为核心，以传说中的神话武器为载体，孕育出了各自拥有绝对性的梦幻武器。
绝对性：共鸣/崩灭。
能够与目标的固有频率共鸣，对物质具有极强的破坏力。
特别是当他们两人联手，发动组合攻势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低于“神性生物”级别的常规存在，能挡住他们的一刀！
同一时间，更南方的金棕榈联邦。
被巨大动静吸引而来的一众国会常务委员们共同立在山巅，抬头遥望着北方雷云翻涌的天际。
以“腐化眷属”耶伦和“亵渎教徒”布莱德利为首。
冠位巫师“死亡信使”，高位图腾神“雨神”查克，“伏都教”首席兼女教皇拉维尤，“悼亡教会”叶赫尔。
咯吱...咯吱...
诸人之间的气氛压抑至极，特别是从头到尾见证了加略特姐弟成长的前伊利亚王国王储耶伦，几乎将满口的牙齿都给尽数咬碎：
“加略特，竟敢大摇大摆跑到联邦的家门口来耀武扬威？原本你们都应该是我的家臣，跪在伊利亚的王座下对我摇尾乞怜才对！”
虽然艾文之前一步踏足超越普通“冠位巫师”的神性生物级别，并没有被远隔着半个新大陆的他们察觉到。
但这次姐弟两人双双完成【封号圣器】的孕育，为加略特公国立下两根坚不可摧的定海神针，也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深深震撼。
如果主神和最核心的眷属不出手，他们这些人里面有把握面对这个级别“封号骑士”战而胜之的，也只有冠位巫师“死亡信使”一人而已。
看着眼神闪烁好像又在酝酿什么阴暗心思的耶伦，身为“公正天使”艾霍特神子的布莱德利开口告诫道：
“现阶段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对【海上王权】宣战的时候。一切都要为主神们的谋划让道，只要他们不来找我们麻烦，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将‘金棕榈联邦’建设成继‘低地共和国’之后的【民主】样板。
甚至在低地经济遭受重创的现在，获得主神和银行家们资源倾斜，成为让【资本】洪流席卷世界的起点！”
旁边的“乌鸦女士”目光同样微微闪烁。
“那些邪神几乎没有怎么露头，遥控指挥这些邪神眷属一边收集指甲...一边推动【资本】潮流...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主人啊主人，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不要说这些所谓的高层，就算直接去问‘疾病天使’，也不会得到答案吧？”
至于金棕榈联邦的高层们是什么想法，刚刚完成拆迁工作的艾文完全没有在意。
而且他也没有耶伦想的那么无聊。
虽然确实有一部分为了下一步计划，对这个敌国进行威慑的因素，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给已经扩展到900平方公里的【巫术花园】补充物质。
呼——！
青色的雾气展开，将这座破碎的岩石岛屿连带磅礴的海水整体吸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选择来这里？当然是因为“黄金海”早已经成为自家公国的内海，既然是薅羊毛当然要薅别人家的了。
一步踏出，两人同样消失在海面上。
“首席，日安！”
“陛下！”
“......”
随着晋升“冠位巫师”，艾文的【巫术花园】已经开始渐渐向着【巫师秘境】过度，面积扩大到了原本的三倍，此时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这不仅仅是晋升之后正常的夯实基础，更是艾文在防患于未然！
除了既有的300平方公里的后勤基地之外。
艾文准备参考瓦特的【机械之境】，划出一半左右的区域，要将【波塞迪亚城】在原本的基础上，建设成一座坚不可摧的位面要塞。
拥有【真视魔眼】和【翠玉录】的奥丽维娅、擅长符文学的宁芙、以赛拉和安琪这两位大巫师为首的“生命树学派”学徒、“机械永生学派”的炼金术师们。
还有艾文手中两支强大学习能力和灵能力的眷属种族【无形之子】、【宝石之灵】，全都各司其职。
以《血肉之祭礼》中包含的一系列的大型造物技术：【巫师塔设计】、【巫术花园构架】、【活化迷宫】、【阵地巫术】、【大型构装体建造】、【活性激发】、【能源核心】、【系统集成】...为核心。
调整地形、冶炼材料、布置仪轨、武器组装...
【巫术花园】已经渐渐露出峥嵘。
在【构装体炮塔·摩多贤者】、【真理裁决】、【飓风飞弹】、【电磁炮】之外，最重要的设置就是【激光武器·静默猎杀者】。
这是主要由奥丽维娅和宁芙负责的项目。
威力无穷的激光可以以光速飞行，达到每秒30万公里，现在的任何常规武器都没有这样恐怖的攻击速度。
它一旦瞄准，几乎不需要中间过程就能立刻击中目标，用不着考虑提前量。
甚至可以和研发已经进入尾声的【电浆炮】一起，作为强大的太空武器使用。
另外，激光武器还可以在极小的面积上，在极短的时间里集中超过核武器100万倍的能量！
一台正在研发中的“巨脉冲红宝石激光器”发出的激光，能够比太阳还亮200亿倍。当然，并不是因为它的总能量比太阳还大，而是由于它的能量非常集中。
例如，红宝石激光器发出的激光射束，能轻易穿透一张3厘米厚的钢板，但总能量可能不足以煮熟一个鸡蛋。
最后一个好处就是成本极低，消耗的只是可再生的电力资源而已。
而无论是最优质的人造红宝石还是海量的电能，对艾文来说都完全是小菜一碟。
由防空飞弹、常规炮火和激光武器这可攻可受的三重组合，共同构成了属于这座“位面堡垒”的对空防御系统——【星辰天穹】。
另外。
咔咔、皮皮、贝斯、蜜朵拉，这些从属于艾文的使魔，也在他的这次晋升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已经快要沦为吉祥物的咔咔，在三阶少年期影龙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心智也跟着成熟了很多。
已经能够使用变形术化作人形，也可以正常使用通用语进行交流。
凭借巨龙这种神话生物的超凡本质，拿来当一位上位巫师用用还是没有问题的。
公国的情报总长“人面枭”贝斯，也趁此机会反超了艾文一众弟子，成功晋升巅峰正式巫师。
而“荆冠海蛇”皮皮也终于越过了500米巨型种的门槛。
艾文给它定下的目标，是希望有一天身体可以环绕未来的【巫师秘境】一周，成为保卫秘境的第一道防线。
其中，出现进步最大的便要属异类学徒“蜜环菌”蜜朵拉了，终于成功晋升正式巫师。
也已经将庞大的本体从“巫师高塔”中转移到了这里。
天赋类法术能力【分化/同化】也获得了巨大的增强。
效果：能够分裂成不超过一千个蘑菇人；只要触碰就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变成接触物的性质，并且获得对应的能力。
说白了可以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任何一种现有的武器。
这位总重量500吨，占地总面积1665个标准足球场，年龄已经超过2600岁的蜜环菌，现在重新开始指数式增殖。
借助本身的超凡能力和“自然眷顾”的特殊效果。
在短短数周的时间内增长了三十倍，体重达到15000吨，占地面积达到了300平方公里，也占据了【巫术花园·波塞迪亚】的三分之一。
成为这座“位面堡垒”**的防御系统。
看着这座已经初具雏形能自给自足的小世界，艾文喃喃自语道：
“希望我是在杞人忧天吧。
就是不知道我们那位与50万年纪元周期相比过分“年轻”的女神，抑或是那五位【自然神明】现在有没有意识到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