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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纣胄     回到明朝做昏君txt下载     回到明朝做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八章 丈夫未可轻年少(求首订)

    要知道朝堂上,虽然很多时候党派分明,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犬牙交错。

    各个党派基本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的时候今天是你,明天是我;来回乱跳的人也一大堆,加上还有一些墙头草摇曳,就更显得纷乱不堪了。

    现在不少人都在选择站队,只不过站在哪一边还没有想好。有一些人还在想着该怎么脱离原来的队伍,然后加入新的队伍。

    朝堂上的人心也是不整齐的,只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暂时没有办法再翻盘了。

    朱由校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臣子。

    经过这一番交锋之后,朝堂上大体上的态势已经明白了。

    刘一璟这边想要拿掉东林党的**星,所以直接先对**星出了杀招。

    朱由校顺水推舟,让**星去查工部,如果能够查得出来,顺势把工部上下收拾一顿,再给自己弄出一大批银子来,那么**星就不会离开这个位置。

    只不过**星这么干,要得罪一大批人,甚至是东林党的人。所以**星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还不一定。朱由校也很好奇,他准备等等看。

    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崔呈秀站了出来。

    崔呈秀的背后到底是刘一璟还是魏忠贤在做大,朱由校暂时也不得而知。不过这是对东林党的攻击,这的确是事实。

    为了这件事情,东林党推出了韩爌。

    而为了表示自己对韩爌的支持,刘一璟选择了支持韩爌,局势再一次变得复杂了起来。

    刘一璟的这一举动是在支持韩爌还是在坑韩爌,现在也不好说。

    韩爌是会选择和东林党彻底决裂倒向刘一璟?还是会和东林党联合起来对抗刘一璟?这都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无论韩爌做出哪种选择,朱由校都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如果韩爌和东林党彻底决裂,自己不会阻止,正好借韩爌的手收拾一批人。但是如果韩爌倒向刘一璟,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如果韩爌选择和东林党站在一起,那他这个内阁大学士也不用做了。自己正好可以用刘一璟来清理掉他,换一个自己的人进入内阁。

    这两件事情过去之后,东林党的反击就来了,

    他们的反击朱由校也知道了,东林党直接将方从哲拎了出来,而且是事不大不罢休,直接搞出来一个谋反大案。

    结果被刘一璟顺水推舟,直接把这把刀子送到了他朱由校的手里。如果自己想要砍,这把刀子自然是足够锋利的。

    整件事情的脉络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这里面充满了各种斗智斗勇、各种阴谋诡计,稍有不慎就会被绞杀在里面。

    而且现在这个大盘已经开始转动了,不管是谁,进去的很容易就会被碾死。

    看了一眼站在下方跃跃欲试的余懋衡,朱由校决定不再问他了。

    原本今天如果事情没有办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自己就会让余懋衡站出来推动这件事情。

    这是朱由校准备的一个导火索,在自己想用的时候引燃它。

    但是现在看来已经用不到了,这根导火索不能太早引燃。

    否则爆炸了,炸掉的就是整个大盘。

    自己不能够这么快就让这个大盘毁了,还需要它旋转起来,形成更大的漩涡,将更多的人卷进来。

    所以朱由校就不准备点余懋衡的名字了。

    “今天的事情也商量的差不多了,朕也有一些累了,所以就到这里吧!”朱由校的屁股微微离开龙椅,准备退朝离开了。

    事情已经办完了,要赶快溜走才行。

    此时的朱由校心里边很痛快,有一种放完火就跑真tm刺激的感觉。

    正在朱由校准备撤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站了出来。

    只见这个人迈步向前走了一步,原来是韩爌。

    韩爌躬身开口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件事情。”

    朱由校顿时一愣,微微笑着,坐回龙椅上,直了直身子,一脸期待的说道:“爱卿有什么事情但讲无妨,朕还是很期待爱卿办案的,所以爱卿的事朕都能答应。”

    虽然朱由校这句话说的很客气,但其实就是在告诉韩爌,你快点儿去查案子,不要管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要是说关于案子的事情,朕都答应你;你要敢说别的事情,朕肯定收拾你。

    韩爌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朱由校的潜台词,只是继续开口说道:“臣请将人犯看押到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大理寺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些人在东厂又被魏公公逼问过,所以臣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关押,锦衣卫的诏狱就最合适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韩爌,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有点儿意思。

    刘一璟和孙慎行等人,听闻韩爌的话后,脸色则是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们没想到韩爌居然会这么做,这一波操作完全出乎了两个人的预料。

    对于东林党来说,将人送到锦衣卫去,这代表着韩爌不想和他们搞在一起。

    对于刘一璟来说,这代表着韩爌不想投靠他。

    因为在大明,除了锦衣卫有诏狱之外,还有一个可以选择看押朝廷犯官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刑部。

    刑部可是在内阁的管辖之下,无论是对于韩爌还是对于刘一璟来说,那里才是自己的地盘。

    将人犯带到刑部,自然又方便又省事。

    但是韩爌却没有选择这么做,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提防着刘一璟。

    韩爌不希望刘一璟插手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韩爌想自己做主。

    朱由校感觉到有意思,是因为他也没想到韩爌会这么做。

    韩爌如此表态就代表着他不会倒向其中的任何一方,而是选择了朱由校这个皇帝。

    说白了,就是韩爌要单干了,准备另立山头。

    这一下子朝堂上又出现了第三股势力。

    文官这边基本上分类成了三个派系。

    老旧的东林党。

    以刘一璟为首的势力。

    加上韩爌自己立了山头。

    文官体系从两强相争,变成了三国争霸。

    之所以韩爌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原因也很简单,他需要得到一张入场券。

    要知道这样的争斗,不是谁都有资格参与。想要参与的话,你需要一张入场券。

    颁发这张入场券的人就是朱由校,只要这张入场券颁发给了你,你想参加也要参加,不想参加也要参加。

    现在韩爌就想要这张入场券,他想要参加。

    朱由校看着韩爌,面色温润带着微笑,朗声说道:“朕刚刚已经答应了爱卿,只要爱卿提的要求,朕都会答应。”

    “这样吧,朕马上传旨给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让锦衣卫配合爱卿。有什么事情爱卿可以直接去找他,爱卿想要查案子,也可以调配锦衣卫的人手,事情也好办很多。”

    听了朱由校的话,韩爌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了,陛下给了自己这张入场券。

    不但给了自己这张入场券,而且还在加强自己的实力,将锦衣卫调给自己调配,就是为了让自己查案子的时候不受掣肘。

    不用担心没有人手可以用,也不用担心下面的人搞鬼。

    这是陛下给自己的支持。

    韩爌连忙躬身,恭敬的说道:“臣谢陛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便退到了一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整件事情都跟他没任何关系一样。

    此时此刻孙慎行的脸色却非常难看。原本孙慎行是想逼迫韩爌的站队的。

    孙慎行知道韩爌不会选自己这一边,因为那么干代表着对抗的人太多,甚至都会遭受陛下的不满,韩爌不会那么做。

    即便韩爌不畏惧这个,也会担心以后的事情。要知道韩爌和自己这边本来就不是一条心,如果自己这边早听韩爌的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韩爌和自己这边和好,事情过去之后,韩爌还是会受到排挤。

    没有好处的事情,韩爌是不会做的。自己逼他是想让他来背黑锅,说白了就是让韩爌对自己这边的人下手,自己就不用去清理了,以后这个黑锅就是韩爌的了,韩爌倒不倒向刘一璟也没有关系了。

    但现在,显然自己的计划被韩爌给识破了。估计刘一璟也看出来了,所以刘一璟选择了配合自己。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韩爌居然会选择第三条路,直接和两个人都翻脸了。

    韩爌自立门庭,那么自然也不怕得罪东林党的人,也不会害怕得罪刘一璟。因为他找到了另外一个靠山,那就是陛下。

    现在陛下已经给了韩爌支持,他就更不畏惧了。如果陛下没有给他支持,那估计他就回去辞官了。

    还真是一个够决绝的人。

    只不过韩爌是决绝了,刘一璟和孙慎行却头大了。

    朱由校看着臣子们的脸色,心里边偷偷一乐,虽然没有很倾城,但还是美滋滋。

    “行了,就到这吧!”这一次朱由校直接站起了身子。

    他可怕有人再拦着自己,所幸就赶紧回家,跑快一点就没人追得上自己。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一转身就闪过了屏风,就从大殿上消失了。

    在朱由校走出去之后,大殿里才传来王安的喊声。

    “退朝!”

    随着这一句喊声,群臣们的叩拜之声也响了起来。

    朱由校听着后面的喊声,轻轻的展开了双手。

    微风轻轻的拂过,吹动着朱由校的衣裳。

    朱由校喃喃的吟诵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第一四零章 让徐光启试种

    “咱家就是在等大人。”陈洪笑着说道,伸手就将余懋衡拉到了一边。

    对于陈洪的想法,余懋衡也不是看不出来。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稍微露一点口风就能够闻到味道。

    余懋衡当然知道陈洪想干什么,但是他却避开了。

    倒不是因为他不想结交陈洪,也不是因为他看不上陈洪。

    现在朝中的斗争这么激烈,大臣们你来我往的厮杀,在这个时候在宫里面结交一位有权势的太监,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

    可是余懋衡却不打算这么做,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自己就是陛下扔出来的一个爆竹,还没有到炸的时候。

    此时此刻陈洪来找自己,余懋衡也不知道陈洪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跟着走到了角落里,静静的看着陈洪,等着对方先开口。

    “咱家过来,是有些话要交代余大人。”陈洪笑着说道。

    “不知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陈公公的意思?”余懋衡直接问道。

    余懋衡不是非要这么问,也不是情商低,是他没有办法不问。

    如果是陈洪的事情,那么自己可以拒绝,但如果是陛下的意思,那么自己就没有办法拒绝。

    陈洪笑了笑,眯着眼睛说道:“咱家没有意思。”

    听了这话余懋衡就懂了,便笑着说道:“请公公赐教。”

    “这些日子啊,怕是会有些不太平。余大人回去好好休养几天,身子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让太医给调理一下。”陈洪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对着余懋衡拱了拱手。

    意思很明显,你这几天回去老实待着,不论朝廷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参与。

    余懋衡瞬间领悟,便笑着说道:“如此,便多谢公公了。”

    两个人的见面时间很短,也没说几句话,基本上像是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就分开了。

    陈洪回了乾清宫,余懋衡则是出了紫禁城,回到了都察院。

    大朝会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这边散朝没多久,那边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官场。

    对于很多中下层的官员来说,基本上就领悟了几个意思。

    一个消息是工部侍郎**星要查工部。如此一来,人心惶惶的就是工部了。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大学士韩爌要接手东厂的案子了。

    对此有的人抱有乐观的态度,认为**星和韩爌都是自己人,事情会变好;有的人则非常的悲观,觉得这一次怕是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官场上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但是具体的情况还要看事情的发展,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此时此刻,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光启,笑着说道:“看爱卿的神色,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意思。看来这些日子,爱卿过得不错。”

    徐光启向前走了一步,面带感激的说道:“都是陛下的恩德。”

    看了一眼徐光启,朱由校摆了摆手,“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朕今日找爱卿来,主要是想问一问那边的事情,练兵练的怎么样了?”

    事实上那边练兵练得怎么样了,朱由校一直都有关注。即便不问徐光启,他的心里面也非常的清楚。

    可是有些事情你得知道了也要装不知道,要给自己的手下表现的机会,不能逼都让你装完了。

    听到朱由校问这个,徐光启的脸上顿时飞扬了起来。

    这段时间徐光启的日子过得很好,练兵上有戚金这个老将领在场,他根本不用操什么心。

    跟戚金比起来,徐光启自感不如,同时心中甚是欢喜。

    自己为什么要练兵?

    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练兵,而是国家多事、山河不宁,国家需要精兵强将来稳定保家卫国。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自己练兵的才能没有那么出色,自己也愿意全力以赴去做。这才是徐光启的想法。

    只不过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的想法不堪一击,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心灰意冷的上了一份辞官的题本的原因。

    可是现在徐光启看到了希望,虽然选兵刚刚完成,但是他已经看到了这支军队的潜力。

    以3000浙兵为骨架,从10万京营之中选取出来的壮士,组成了一支1万多人的军队。

    可以说这是一支非常精锐的部队,粮草军需都是最好的,火器则是由百工院在研制新型的。

    徐光启也去百工院看过,毕竟他也是火器这方面的行家。

    看了之后,徐光启大喜过望。

    那个毕懋康是一个人才,不但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做事井井有条。

    两个人在一起相互交流,可以说彼此都是受用良多。甚至毕懋康对徐光启敬佩不已,一直把徐光启当成老师对待。

    他老徐办起事来更顺畅了,加上陛下给了那么多银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掣肘的地方。

    徐光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事,自然是非常舒服的。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听他详细的将整个经过给自己介绍了一遍,甚至有些地方显得略微有一些啰嗦,但是朱由校却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是面带笑容的听着。

    与其说徐光启是在说事情,不如说他在向自己分享他的喜悦。

    这是朱由校身为皇帝所愿意看到的事情。

    等到徐光启说完了,朱由校笑着吩咐陈洪道:“给徐爱卿端一碗茶来。”

    徐光启面带笑容的说道:“臣谢陛下。”

    说了这么半天,他的确是口渴了。

    等到徐光启喝完茶,朱由校笑着说道:“朕今日找爱卿来,其实是有几件事情想和爱卿商量。询问练兵这是第一件事情,听爱卿说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这就很好。”

    “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朱由校轻声的说道:“朕听说爱卿一直在天津卫研究农政啊!”

    说完,朱由校微笑地看着徐光启。

    这件事情朱由校早就知道,同时心里也打算使用徐光启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粮食是永远都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

    自然灾害会越来越多,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天灾没有办法,虽然可以依靠修建水利工程什么的来补充,可是现实的情况是大明没有那么多钱。

    即便自己想办法搞到钱,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慢慢来做。

    而且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这样的工程并不好搞。

    再说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小冰川期,主要是天气寒冷的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推广产量高、生产周期短、抗自然灾害能力强的农作物。

    如果在以前可能没有什么办法,但是现在有,很多外来物种都已经传进来了,比如土豆地瓜玉米,只不过并没有推广开,很多地方还不知道。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比较慢,加上中高层没人关注这个事情,没有政策性的推广,只停留在小农自己学。

    这种方法太慢了,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想法,所以自己要好好推广一下,至少让百姓有的吃,能够度过灾年。

    同时解决了粮食问题,后续的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大明朝谁对这方面最擅长?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徐光启。

    朱由校最看重徐光启的其实是这方面,反而不是他练兵的才能,也不是他铸造火器的才能。

    练兵和火器这方面可以找到人来代替,但是推广农作物,徐光启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徐光启喜欢捣鼓这些,其次他懂行,并且他也愿意去做。

    要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份不怎么彰显功劳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般人还真没几个愿意的。

    听到朱由校的问话,徐光启开口说道:“臣的确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前几年臣曾接触到了一些从南洋传来的农作物,发现那些农作物有很多优点,不但产量高,而且对天灾的抵抗也能力比较强,同时还在很多地方都能够种植。”

    这一点朱由校也是知道的,地瓜和土豆很多地方都能种。

    尤其是土豆,所以这两种作物的普及,可以让很多没有用的地能种出粮食来,玉米也是同样的道理。

    “那爱卿这几年可有结果?”朱由校看着徐光启问道。

    徐光启在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他现在觉得陛下实在是一个英明无比的皇帝,自己还没有上奏这件事情,陛下就已经关注到了,可见陛下眼光多好了!

    徐光启详细的将自己的经历介绍了一遍。

    用徐光启的话说,他已经种了三年了。

    在徐光启的介绍中,朱由校心中不禁也有些兴奋了起来。

    因为徐光启这三年里面都是在择优育种,在经过培育之后,现在的种子已经可以进行小规模的试种了。

    这就是徐光启的功劳!

    朱由校心里面顿时满意了起来。

    “如此,爱卿可以尝试着大规模的种植了。”朱由校开口说道:“至于地方朕也准备好了,可以在京师之中选取几个皇庄,地方可以任由爱卿来挑。”

    徐光启没想到陛下会拿出皇庄来做实验,那可是陛下的田地,是陛下宫里私人的收入。

    不过徐光启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

    用百姓的田地做实验,难度太大,反而皇庄就没有这些问题,因为那是陛下的私人田产。

    “这件事情,爱卿尽快去做吧。”朱由校继续说道。

第一四一章 合则两利

    徐光启心中甚是感激,连忙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臣回去之后就马上安排。”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陈洪说道:“你派个人过去,别让皇庄那边的人闹腾。”

    大明的皇庄虽然是皇帝的私产,但是平日里皇帝过问的并不多,基本上都是司礼监在管理。

    皇庄下面的人并不是特别买文官的账,因为文官管不到皇庄,那可是帝王的私家财产。

    文官想要处理皇庄的人也处理不了,所以皇庄的人平时不怎么听文官的话。

    自己现在派了徐光启过去,皇庄里的那些人说不定会阴奉阳违的搞事情。

    朱由校没有心思等他们搞出事情之后再去收拾他们,因为那样会耽误一些时间,索性就彻底的把他们压死。

    别人的话他们或许会不听,但是宫里面大太监的话,皇庄那边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不听的。

    因为如果不听大太监的话,他们稍有不慎就会被整死,而且死得悄无声息。所以他们不敢不听。

    “是,陛下。”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如果陛下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臣告退了。”徐光启恭敬的行礼道。

    “去吧。”朱由校挥了挥,目送着徐光启离开,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缓和。

    这是目前朱由校最后安排的一件事情,其他的事情他只要等待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再操什么其他的心。

    接下来只要安心的准备大婚就行了,这让他略微轻松了不少。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下来,京城很多地方都是灯火通明的。

    朱由校此时站在皇宫的最高处,夜风拂面而来,夹带着些许冷意。

    他面无表情的眺望着影影绰绰的灯光,心里却是有些繁杂。

    这大明看起来盛世繁华,但是黎民多少苦楚都隐藏在这繁华盛世之下?

    自己成为了大明朝的皇帝,想要替百姓、替这个天下做一些什么,可是自己却做不到。

    舒了一口气,朱由校下了高楼,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到,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手段,背负什么样的名声。

    也不知道在这黑夜重重的晚上,有多少阴谋诡计在诞生的……

    此时礼部尚书孙慎行在家里面,**星的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屋内的灯光有一些昏暗,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敢进来挑灯。

    茶水已经换了三遍了,但是仆人每次进来依旧小心翼翼的添水,生怕惊动了二人。

    看着对面僵坐着的**星,孙慎行开口说道:“老夫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把目标对准了你。倒是让人有一些诧异了。”

    **星抬起头看着孙慎行,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也没想到对方会针对自己,但是事情已经出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怎么解决问题,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

    “那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星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星没有去找高攀龙,因为他知道高攀龙绝对不会为自己做什么。

    高攀龙也不希望自己在工部闹腾下去,让自己消极的等待就是高攀龙给出的主意。

    可是**星不想这么做,他要是这么做的话,他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听到**星话,孙慎行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因为这件事情非常的难办,他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看了一眼**星,孙慎行开口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主意。”**星有些无奈的说道:“找一些替罪羊出来,怕是有人不满意啊!”

    **星说的这个有人,自然指的就是刘一璟。

    那个老家伙如此针对自己,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收手?

    一旦自己找着几个替罪羊出来,老家伙说不定直接就扑上来了。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

    “或许可以从他那边下下手。”孙慎行开口说道。

    “这话怎么说?”**星猛地抬起头,吃惊的问道。

    难道要对刘一璟做什么吗?要知道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实在是不方便作什么。

    自己这边也不是没出招,招数还很毒辣,可是已经被人给按下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更关键的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陛下对刘一璟还是很信任的。人家可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一般的招数你也扳不倒他。

    “为什么非要斗下去呢?合则两利啊!”孙慎行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星一愣,略微有些迟疑的说道:“还能行?”

    “为什么不行?”孙慎行笑着说道,“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之前他有韩爌,现在呢?韩爌和他决裂了,正是我们进入的好时机。只要我们和刘一璟达成协议,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怎么做?”**星也来了兴趣。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么对**星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事情也很简单。刘一璟现在的选择余地并不多,韩爌明显是盯上了他的位置。如果刘一璟想保住自己的位置,那么他就需要我们的支持。”孙慎行笑着说道。

    “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得谈。我们以支持刘一璟来换取我进入内阁,一举两得。如此一来我们在内阁之中就有了一个位置,不用再去依靠任何人。”孙慎行胸有成竹的说道:“到时候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星却面露难色,有些迟疑的说道:“他能答应吗?”

    “无非就是威逼利诱。告诉他,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就转而支持韩爌;如果他答应了,我们可以答应他,我不抢他的内阁首辅的位置。”孙慎行继续说道:“在这种两难的局面下,他只能选择我们。”

    看着孙慎行,**星有些迟疑,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孙慎行给算计了。

    怎么感觉只有孙慎行得到的好处最多?

    孙慎行不但没有什么损失,还顺利的进入了内阁。算来算去都是他的收益最大,自己这边却要拼死拼活的打拼。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星再一次问道:“那你就真的不做内阁首辅大学士了吗?”

    孙慎行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事情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我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这点牺牲我还是能够忍受的。”

    孙慎行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勉强,“我们这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身为臣子,这份心思还是要有的。”

    “大人忠君爱国,实乃臣子榜样。如果朝中臣子都有大人的胸襟和心怀,何愁大明不兴旺?”**星有些感慨的说道,语气之中带着敬佩。

    孙慎行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等我找刘一璟谈过之后在说。”

    **星点了点头,直接告辞了离开了。

    孙慎行看着**星离开背影,轻轻的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

    虽然茶水有些凉了,但是孙慎行却甘之如饴,而且微凉的茶水入腹,反而让他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对于自己刚刚说的话,孙慎行根本就不在意。

    这世界上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今天自己的确是答应了不抢内阁首辅大学时之位。可是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刘一璟他自己死了呢?自己不能够接班吗?没有这样的说法。

    或者刘一璟发了什么事情,直接被陛下厌弃了。那么自己还不能够接班吗?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到时候自己就是临危受命。

    其实今日说过的这些话,那又有什么关系?到了那时候自己是被寄予厚望的,这些细枝末节全部都会被放弃掉。

    所以说一说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这个事情传出去之后,自己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尤其是东林党的其他人。

    案子甩给了韩爌,自己不粘手,到了最后无论是好是坏都是韩爌的问题。

    在东林党看来我老孙就是高风亮节、为国为民为君,自己可以牺牲自己。

    这样的情怀,这样的作为。还不能够体现自己高尚的人品吗?

    有了这样高尚的人品,为什么不能够做内阁首辅大学士?

    出了孙家的大门,**星直接上了马车。

    坐进马车后,**星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难看,笑容直接消失不见。

    他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妥了。

    孙慎行要联合刘一璟,问题在于对方会和他联合吗?人家刘一璟又不傻,对于你孙慎行的承诺,人家凭什么相信?

    对于刘一璟来说,这一次的事情不是大事情。可是对自己来说,这就是大事情,事关重大!

    尤其是**星觉得孙慎行少算了一个人的意思,这个人就是陛下。

    如此谋算,你把陛下放在哪里?

    难道陛下就任凭你们摆弄?

    **星眺望向远处的紫禁城,巨大的紫禁城就像一头趴在那里的巨大怪兽,随时都会跳出来择人而噬。

    事情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是什么原因?

    在**星看来,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陛下在生气。

    辽东的案子出来的时候,本没有什么大事情,无非是魏忠贤报复姚宗文等人。

    可是高攀龙邹元标的操作,直接让陛下怒了,导致陛下一定要收拾他们。

    结党营私就是这么来的。如此官官相护,陛下岂能不怒?

    从事情各方面来看,陛下就是在逼着自己这些人下手,而且是下狠手。

    你不下手,那就有人对你下手,绝对不会有意外,因为事情已经套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星的目光明灭不定。

第一四二章 庶几无愧

    **星现在心中着实迷茫,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是听天由命,还是选择奋起反抗?

    所谓的听天由命,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先把清查工部的这件事拖下去,等到拖不了再去查。

    到时候自己在工部找几个替罪羊往上一交,剩下的就等着陛下裁断。

    到时候若是陛下让自己回家,自己就回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东林党的案子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就不好说了,一个搞不好自己就去锦衣卫陪他们了。所以这是一个选择题。

    如果选择奋起反抗,那么自己就把工部好好查一查,让工部的人知道知道有工部侍郎**星这么一号人物。

    这也是陛下想让自己做的事情,那就是把工部好好的整肃一遍,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只是这么干的话,自己就要面对很多人的报复了。甚至在东林党里面自己也呆不下去了。

    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需要找一个靠山。

    那么找谁比较合适呢?刘一璟吗?

    肯定不行,刘一璟这个人老谋深算,这个人靠不住,另外自己和他也没那么亲近。

    除了他以外,那么自己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个人就是韩爌。

    在当前的情形下,韩爌也需要人帮忙。所以必须要找到韩爌,与他结成同盟,这才是自己的出路。

    韩爌现在在查东林党的案子,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情。韩爌必然会和东林党闹掰,只要自己和他携手,那么就有了底气。

    他在那边查,自己在工部查,双管齐下!

    越琢磨,**星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至于所谓的东林党,那些人也算是东林党吗?他们只是混入队伍之中的渣滓!

    自己和韩爌在一起,完全可以把孙慎行给挤掉,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等一下明天的结果,如果孙慎行和刘一璟没有达成协议,自己就去找韩爌。

    **星在心里面下定了决心,他觉得这是一条出路,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明。

    与此同时,韩爌自己一个人正坐在书房里喝茶。

    屋子里面的灯火明灭不定,韩爌也没有去管,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犹如一个老僧入定般,许久不曾动弹。

    通过今天的事情,韩爌大概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

    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魏忠贤,魏忠贤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些弹劾他的人。

    如果再往前推,事情在于陛下启用了熊廷弼。

    那件事情的原因韩爌也知道,为此他还去见了陛下。

    那就是陛下做了一个关于飞熊和野猪的梦,解梦的是那个叫韩立的道士,而那个韩立是魏忠贤送到宫里面去的。

    魏忠贤为什么这么干?

    这个其实都不用想,太监固宠的方式千奇百怪,给陛下送女人、送各种各样的玩物一点都不奇怪,那么他送一个道士给陛下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陛下做了奇怪的梦,于是就去问那个韩立,那个叫韩立的道士就解了这样一个梦。所以陛下任命了熊廷弼,朝中才有了后来的风波。

    之后杨涟他们愧对陛下的信任,把事情搞砸了,事情向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滑落了下去。

    韩爌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双手在推着这件事情往前走,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想到这里,韩爌猛地抬起了头。

    在整件事情里面,有一个人并没有参与到其中,但是这个人却无处不在,这个人就是陛下!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陛下在操弄。

    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不得而知;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插手的,这也不得而知。

    但是韩爌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这是陛下想要做的事情。

    事实上白天的时候韩爌就有这种感觉了,所以他直接站了出来,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疑问。

    结果是陛下给了自己答案,陛下把锦衣卫调过来的,这就证明陛下希望自己这么干。

    陛下想让他老韩把这个案子定下来,将东厂大牢里的那些人全部治罪,甚至还要牵连进来,把更多的人裹挟进来。

    陛下就是在逼着自己这么做,如果自己不按照陛下的意思做,那么自己就是下一个进锦衣卫监狱的人。

    想到这里,韩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没得选。

    “老爷,天色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当值,早些歇息吧。”老管家韩福来到韩爌的身边,语气温和地说道,同时带着一丝丝关心和担心。

    跟着自己家老爷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到老爷这个样子了。

    韩爌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管家,沉声开口说道:“韩福,老爷问你,如果老爷我做一件事情会得罪很多人,但是陛下会欢喜;如果我不做,陛下会迁怒我,甚至我会被锁拿下狱。你家老爷该怎么做?”

    听到自己家老爷的问题,韩福沉吟了片刻,恭敬的说道:“老爷,这些都是朝中的大事,我也不懂,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是懂的,这天下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公理和道义。如果陛下要让姥爷做的事情有违公理和道义,那老爷就可以不做。当年老爷读书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听了自己家老管家的话,韩爌也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老爷还年轻,有一次老爷读一篇诗文读的很大声,当时我还没有听过那篇诗文,但是就觉得老爷读得很有气势。那个时候的老爷神采飞扬,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至今都没有忘。”韩福眼中带着怀念的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韩爌笑着问道:“说来听听。”

    “当时老爷捧着诗文,就在老家宅子的凉亭里面。那是一天晚上,老爷就那么捧着那本书,高声地吟颂着,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惟其义尽,所以至仁。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听着老管家的话,韩爌的心里面有一阵恍惚。

    这一段书文,他自然是记忆犹新,出自元阿鲁图《宋史·文天祥传》。

    这句话是藏在文天祥的衣服里的,他死了之后,在他的尸体上发现了。

    听到这段诗文,韩爌也想了起来,那是自己读书生涯之中少有的失态。

    当时自己壮怀激烈,一心想着学文天祥。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快忘了当时了。

    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韩爌微笑着说道:“难得你还记得。”

    韩爌的眼中全部都是缅怀,那是他失去的青春。

    老管家韩福笑着说道:“我当然记得,老爷那个时候最英武。”

    听了韩福的话,韩爌也笑了。

    他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老管家就是在告诉自己,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怎么选择都不对,那么索性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按照公理和道义去做,至少无愧于心。

    韩爌站起身子,走到门口,伸手轻轻地拉开了门,眺望着天上的月亮,开口吟诵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虽然声音并不高,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肆意飞扬,但是就这么站在月光下,韩爌的身躯异常挺拔。

    管家韩福站在韩爌的身后,看了这一幕,眼光中神采飞扬。

    这才应该是自己家的老爷,这才应该是自己家老爷应该有的样子!

    半晌,韩爌空转回了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似乎一身的烦闷就这么没了。

    韩爌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也该睡觉了,年纪大了就不应该发疯。你也早点睡吧,年纪比我还大,多活几年,多陪我几年。”

    一辈子的交情了,韩爌此言也算有感而发。

    韩福笑着说道:“好,我多伺候老爷一些年。”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随后都去休息了。

    这一晚上很多人坚定了信心,这一晚上很多人找到了方向,这一晚上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晚上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阳光洒满了紫禁城,在阳光的映衬下,金色的琉璃瓦更显辉煌。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疾走过来的陈洪,笑着说道:“这又有什么事情了?”

    “皇爷,戚金送来了一份题本。”陈洪连忙说道:“昨天就送上来了,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今天早上下面的人送上来,奴婢连忙给皇爷送过来了。”

    朱由校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轻轻的翻开。

    题本的内容也不算复杂,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准许他将一些戚家军的老人调过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是朱由校的疏忽。

    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一直没有动这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应有之意,倒算是可以,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估计这几天戚金愁坏了,这一份题本估计也是他硬着头皮上的

    朱由校想了想,然后将题本递给了陈洪,“准了。让人告诉戚金,他可以调一万人过来。如果人不够的话,让他自己去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给他一万人的名额。”

    所谓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是因为戚家军选人是有严格的要求的。

    这一次在京营选出来的人其实算不上戚家军,只是军中的精锐,按照戚家军的方法操演罢了,所以戚金只是在练兵。

    这一次朱由校给了一万个名额,是让戚金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实际上等于扩编了一万人。

    这又是一笔大钱,不过这个钱也不能心疼。

第一四二章 庶几无愧

    **星现在心中着实迷茫,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该怎么办?是听天由命,还是选择奋起反抗?

    所谓的听天由命,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先把清查工部的这件事拖下去,等到拖不了再去查。

    到时候自己在工部找几个替罪羊往上一交,剩下的就等着陛下裁断。

    到时候若是陛下让自己回家,自己就回家。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东林党的案子会不会牵连到自己就不好说了,一个搞不好自己就去锦衣卫陪他们了。所以这是一个选择题。

    如果选择奋起反抗,那么自己就把工部好好查一查,让工部的人知道知道有工部侍郎**星这么一号人物。

    这也是陛下想让自己做的事情,那就是把工部好好的整肃一遍,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只是这么干的话,自己就要面对很多人的报复了。甚至在东林党里面自己也呆不下去了。

    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需要找一个靠山。

    那么找谁比较合适呢?刘一璟吗?

    肯定不行,刘一璟这个人老谋深算,这个人靠不住,另外自己和他也没那么亲近。

    除了他以外,那么自己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了,这个人就是韩爌。

    在当前的情形下,韩爌也需要人帮忙。所以必须要找到韩爌,与他结成同盟,这才是自己的出路。

    韩爌现在在查东林党的案子,也是非常棘手的事情。韩爌必然会和东林党闹掰,只要自己和他携手,那么就有了底气。

    他在那边查,自己在工部查,双管齐下!

    越琢磨,**星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至于所谓的东林党,那些人也算是东林党吗?他们只是混入队伍之中的渣滓!

    自己和韩爌在一起,完全可以把孙慎行给挤掉,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等一下明天的结果,如果孙慎行和刘一璟没有达成协议,自己就去找韩爌。

    **星在心里面下定了决心,他觉得这是一条出路,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明。

    与此同时,韩爌自己一个人正坐在书房里喝茶。

    屋子里面的灯火明灭不定,韩爌也没有去管,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犹如一个老僧入定般,许久不曾动弹。

    通过今天的事情,韩爌大概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

    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魏忠贤,魏忠贤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些弹劾他的人。

    如果再往前推,事情在于陛下启用了熊廷弼。

    那件事情的原因韩爌也知道,为此他还去见了陛下。

    那就是陛下做了一个关于飞熊和野猪的梦,解梦的是那个叫韩立的道士,而那个韩立是魏忠贤送到宫里面去的。

    魏忠贤为什么这么干?

    这个其实都不用想,太监固宠的方式千奇百怪,给陛下送女人、送各种各样的玩物一点都不奇怪,那么他送一个道士给陛下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陛下做了奇怪的梦,于是就去问那个韩立,那个叫韩立的道士就解了这样一个梦。所以陛下任命了熊廷弼,朝中才有了后来的风波。

    之后杨涟他们愧对陛下的信任,把事情搞砸了,事情向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滑落了下去。

    韩爌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双手在推着这件事情往前走,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想到这里,韩爌猛地抬起了头。

    在整件事情里面,有一个人并没有参与到其中,但是这个人却无处不在,这个人就是陛下!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陛下在操弄。

    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不得而知;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插手的,这也不得而知。

    但是韩爌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这是陛下想要做的事情。

    事实上白天的时候韩爌就有这种感觉了,所以他直接站了出来,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疑问。

    结果是陛下给了自己答案,陛下把锦衣卫调过来的,这就证明陛下希望自己这么干。

    陛下想让他老韩把这个案子定下来,将东厂大牢里的那些人全部治罪,甚至还要牵连进来,把更多的人裹挟进来。

    陛下就是在逼着自己这么做,如果自己不按照陛下的意思做,那么自己就是下一个进锦衣卫监狱的人。

    想到这里,韩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没得选。

    “老爷,天色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当值,早些歇息吧。”老管家韩福来到韩爌的身边,语气温和地说道,同时带着一丝丝关心和担心。

    跟着自己家老爷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到老爷这个样子了。

    韩爌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管家,沉声开口说道:“韩福,老爷问你,如果老爷我做一件事情会得罪很多人,但是陛下会欢喜;如果我不做,陛下会迁怒我,甚至我会被锁拿下狱。你家老爷该怎么做?”

    听到自己家老爷的问题,韩福沉吟了片刻,恭敬的说道:“老爷,这些都是朝中的大事,我也不懂,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是懂的,这天下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公理和道义。如果陛下要让姥爷做的事情有违公理和道义,那老爷就可以不做。当年老爷读书的时候,有一件事情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听了自己家老管家的话,韩爌也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老爷还年轻,有一次老爷读一篇诗文读的很大声,当时我还没有听过那篇诗文,但是就觉得老爷读得很有气势。那个时候的老爷神采飞扬,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至今都没有忘。”韩福眼中带着怀念的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韩爌笑着问道:“说来听听。”

    “当时老爷捧着诗文,就在老家宅子的凉亭里面。那是一天晚上,老爷就那么捧着那本书,高声地吟颂着,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惟其义尽,所以至仁。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听着老管家的话,韩爌的心里面有一阵恍惚。

    这一段书文,他自然是记忆犹新,出自元阿鲁图《宋史·文天祥传》。

    这句话是藏在文天祥的衣服里的,他死了之后,在他的尸体上发现了。

    听到这段诗文,韩爌也想了起来,那是自己读书生涯之中少有的失态。

    当时自己壮怀激烈,一心想着学文天祥。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快忘了当时了。

    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韩爌微笑着说道:“难得你还记得。”

    韩爌的眼中全部都是缅怀,那是他失去的青春。

    老管家韩福笑着说道:“我当然记得,老爷那个时候最英武。”

    听了韩福的话,韩爌也笑了。

    他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老管家就是在告诉自己,既然不知道怎么选择,怎么选择都不对,那么索性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按照公理和道义去做,至少无愧于心。

    韩爌站起身子,走到门口,伸手轻轻地拉开了门,眺望着天上的月亮,开口吟诵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虽然声音并不高,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肆意飞扬,但是就这么站在月光下,韩爌的身躯异常挺拔。

    管家韩福站在韩爌的身后,看了这一幕,眼光中神采飞扬。

    这才应该是自己家的老爷,这才应该是自己家老爷应该有的样子!

    半晌,韩爌空转回了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似乎一身的烦闷就这么没了。

    韩爌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也该睡觉了,年纪大了就不应该发疯。你也早点睡吧,年纪比我还大,多活几年,多陪我几年。”

    一辈子的交情了,韩爌此言也算有感而发。

    韩福笑着说道:“好,我多伺候老爷一些年。”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随后都去休息了。

    这一晚上很多人坚定了信心,这一晚上很多人找到了方向,这一晚上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晚上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阳光洒满了紫禁城,在阳光的映衬下,金色的琉璃瓦更显辉煌。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疾走过来的陈洪,笑着说道:“这又有什么事情了?”

    “皇爷,戚金送来了一份题本。”陈洪连忙说道:“昨天就送上来了,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今天早上下面的人送上来,奴婢连忙给皇爷送过来了。”

    朱由校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轻轻的翻开。

    题本的内容也不算复杂,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准许他将一些戚家军的老人调过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是朱由校的疏忽。

    这么长时间了,自己一直没有动这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应有之意,倒算是可以,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估计这几天戚金愁坏了,这一份题本估计也是他硬着头皮上的

    朱由校想了想,然后将题本递给了陈洪,“准了。让人告诉戚金,他可以调一万人过来。如果人不够的话,让他自己去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给他一万人的名额。”

    所谓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是因为戚家军选人是有严格的要求的。

    这一次在京营选出来的人其实算不上戚家军,只是军中的精锐,按照戚家军的方法操演罢了,所以戚金只是在练兵。

    这一次朱由校给了一万个名额,是让戚金按照戚家军的标准去选,实际上等于扩编了一万人。

    这又是一笔大钱,不过这个钱也不能心疼。

第一四三章 赵韩一起动手(盟主Cz、加更)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朱由校没有再去管其他的事情。

    因为朝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处理,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当前的党争。

    朝廷需要人来主持大局,这个人必然是自绝于很多人,需要依靠皇帝。

    魏忠贤不行,他是一个太监,注定了他不能够做到自己想要他做的事情。

    这个天下终究是士人主导的天下,让魏忠贤去做,只能是用刀子杀。

    除非全都杀光,否则事后必然反弹,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自己要的不是这样的事情。

    所以自己在文官那边需要一个人,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人站出来。

    事实上除了朱由校,朝中所有人都在盯着事情的变化。因为事情实在太大,也太多了。

    大家都在等,等着究竟是谁先动手。

    有人猜测是**星,有人猜测是韩爌。

    事实上这一天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这两个人一起动手了。

    在工部,**星阴沉着脸坐在大堂上,手中拿着一份账册,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缓缓的开口说道:“陈郎中,事实证据都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案子查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地方。只是看你想不想查,是不是要动真格的。

    **星这一次出手之后,基本上就没费什么力气。工部每年的物料、克扣的钱粮,基本上一查就能查出问题。

    下面的人抓几个,打几板子问一下,基本上问题就出来了。

    这个陈郎中,只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星就已经把事情的原因给查的差不多了。

    这个陈郎中就是在贪污钱粮、压榨工匠,这是一查一个准的问题。

    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要查的事根本就不是这个。

    谁都知道要查的是军饷的案子,那个案子可比现在这个大多了,一旦开口牵连的就是更多的人,而且会让无数人被砍头。

    现在的问题是陈郎中敢不敢开这个口?

    事实上工部贪污钱的途径有几个。

    首先是克扣材料的钱。朝廷每年都会有很多的工程,基本上都是由工部负责营造,这里面就有材料的钱。

    一些官员直接以次充好,收取回扣,甚至是克扣钱粮,这是非常大的一块。

    除此之外,人工费也是很好克扣的地方。工部做差事,自然要调集人手,那么自然就有钱粮。

    有了花钱的地方,自然就有克扣的地方,这也是一个来钱的道。

    除此之外,还可以接外活,就是从外边接一些活回来。这些活交给工匠们干,劳动力成本自然是比市价低,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成本。

    因为工部的官员也不给工匠钱,工匠吃饭花的也是国家的钱粮。东西做出来了,官员们拿去交货。

    至于人家给的钱,自然就落到了工部的官员的手里。

    除此之外,工部最赚钱的是工部虞衡清吏司。

    因为虞衡清吏司管辖的军器局,军器制造的仓库(戊字库和广积库)也是工部管辖的。

    戊字库储藏的是弓箭盔甲等物品,广积库储藏的是硫磺、硝石等物品。

    军器局和兵杖局在洪武年间叫做军器和鞍辔二个局。军器制造和军器相关资源的管理都是军器制造局的职责所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虞衡清吏司自然就是发财的好地方,可以说随便沾一把都是一手油。

    眼前的这个陈郎中,他就是虞衡清吏司郎中,这一块就是归他管,所以第一时间就查到了他的身上。

    **星看着陈郎中,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陈郎中抬起头看着**星,眼圈有些发红。

    陈郎中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无论是做替罪羊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也好,这次事情出了之后,自己就根本无路可逃,只能是死路一条。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郎中抬起头,笑着说道:“赵大人,你也是工部的人,这天下的事情你也知道,想要做事情,没有好处怎么行?下面的人等着张嘴吃饭,上面有的人张嘴管你要好处,你不做怎么办?”

    “你不给够了钱,下面的人就给你偷奸耍滑;你不给够了钱,上面的人就到处找你麻烦。我只是一个工部的郎中,谁愿意做这种受气的差事?”

    “如果有可能,我何尝不想外放做官,哪怕只是做一任父母官,也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在工部这个地方,我只是尽力的把事情做好,有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赵侍郎,你说的事情我都认。不管事流放还是充军,我也都认。不过有一句话我想要告诉赵侍郎,你的官服已经足够红了,没有必要再用更多同僚的鲜血去染红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郎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再开口的样子。

    看到那一幕,**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果然自己还是成了坏人,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染红自己身上的官服吗?

    看了一眼陈郎中,**星开口说道:“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吗?”

    陈郎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大人想让我说什么?”

    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却没有办法说。一旦自己开了口,整个工部全完了,牵连这么多人,搞死这么多人,自己的身后事怎么办?

    这样的口不能开。

    **星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就只有上奏陛下了。”

    没有回答**星的话,陈郎中依旧沉默以对。

    与此同时,在锦衣卫的北镇抚司,韩矿也在一个个的审问。

    现在跪在韩爌面前的是姚宗文。

    姚宗文的脸色非常难看,梗着脖子,咬死了是魏忠贤诬陷。

    之前姚宗文翻过一次案,后来又翻了回来,然后就死咬着魏忠贤。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无论怎么逼供,他就是不开口。

    如果最早姚宗文有这样的骨气,也不至于后来翻供。

    韩爌面无表情的坐着,不去理会姚宗文的叫嚣。

    “本阁今日过来,不是听你来说这些的。”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本阁问你,你是否收受了刘国缙的3200两银子?”

    听了韩矿的话,姚宗文一愣,随后猛地摇头,“我没有收。”

    “案犯否认,记录在案。”韩爌转头对一边的文书说道,随后又转回头看着姚宗文,开口说道:“去年十二月初七,晚上整灯十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在家里。”姚宗文开口说道,脸色有一些严肃。

    “你在干什么?与什么人见面?有什么人可以作证?”韩爌再一次开口问道。

    “在见刘国缙。”姚宗文咬着牙说道。

    “你们见面所谓何事?”韩爌追问道。

    “为了弹劾熊廷弼的事,我向他打听了一下熊廷弼在辽东的事情。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完全是出于公心,并没有私心在里面。”姚宗文连忙说道,脸上已经显得有些惊慌了。

    “刘国缙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说的是他拿了3000两银子贿赂你。除了刘国缙之外,跟随刘国缙一起去的随从,他也可以证明,因为3000两银子就是他带去的。除此之外,你府上的管家也可以证明,这里是礼单。”

    “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没有物证,依照大明律法,三人成证。无论你是否认罪,都可以证明你收受了刘国缙的贿赂。”

    “既然收了钱,那么事后和刘国缙一起弹劾熊廷弼,本阁就可以认为是你们相互勾结、结党营私。所以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来人,让他画押!”

    旁边那两个锦衣卫立马就冲了上来,拿着印泥和文书走到了姚宗文的面前。

    此时的姚宗文已经失魂落魄了,如果是之前的审问或许还没有什么。但是这次不一样,朝廷派来的是内阁大学士,基本上这次的案子到这里就结束了。

    如果自己这么被定了罪,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姚宗文连忙向前爬了几步,然后开口说道:“我要检举,我要汇报!”

    韩爌看了一眼姚宗文,眼中闪过了一抹悲哀。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感情用事,便接着说道:“你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姚宗文也没有了再抵抗下去的想法,将所有事情全部都和盘托出。

    从最开始收受贿赂弹劾熊廷弼,到后来自己翻供,姚宗文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在最后,姚宗文还承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结党,但是他说的不是营私。

    “我们都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

    “朝廷奸佞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如何荡平朝堂,如何澄清官场?如何能够致君尧舜上?”

    韩爌没有去看姚宗文,直接对身边的锦衣卫说道:“让他签供画押。”

    坐在一边的魏忠贤都要看傻了,如此干净利落吗?

    自己的手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

    除了皮鞭子抽,曾经就没想过这样的办法吗?

    真是失败!

    魏忠贤诧异地看了一眼韩爌,他觉得自己以后怕是有对手了。

    如果这些案子很漂亮的被韩爌解决了,那陛下会怎么看?

第一四四章 逐个清理(盟主Cz、加更)

    案子一件一件的审理。

    原本特别乱、非常复杂的案子,在旁人看起来异常的棘手,但是到了韩爌的手里,处理起来却非常的快。

    在姚宗文认罪以后,剩下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

    很快最早的案子就理清了,那就是刘国缙行贿一案。姚宗文冯三元等人,罪名也就出来了。这些人收受贿赂,构陷熊廷弼,这个案子也就审理完成了。

    韩爌直接开口说道:“这个案子就这样了,封存起来。”

    “下面开始审理朝中大臣勾结边关将领李如祯一案。”韩爌面无表情地拍响惊堂木,冷声说道。

    这一次被带上来的是刘国缙。

    看了一眼神情落魄的刘国缙,韩爌面容严肃,声音清冷的问道:“关于行贿一案你是否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有,现在就说;如果没有,签供画押。把认罪的文书给他看一下。”

    闻言,一边正在纪录过程的文书连忙站了起来,走下去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刘国缙。

    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包括魏忠贤在内,一片肃静。

    倒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没有什么话可说。通过刚刚的案子,韩爌展示了自己足够的能力,同时也展现了自己没有私心的做法。

    在场的人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只能静静的看着。

    刘国缙将文书拿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

    在这张文书上写的内容并不多,也不复杂,只是写了刘国缙行贿的过程,在什么地点送了多少钱,以及他为什么要送这些钱。这些事情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韩爌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送钱行贿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弹劾熊廷弼?”

    这个问题一出来,所有人都瞬间打起了精神,因为这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

    前面那些只能算是开胃菜,也就是酒席上的凉菜。现在热菜才刚端上来。

    听闻韩爌的问话,刘国缙的脸色一片灰败。

    此刻的刘国缙,知道自己必须要说清楚;如果自己不说,那么自己就成了这个案子的主谋。

    拿着银子行贿朝中的御史,使其诬陷熊廷弼。熊廷弼那可是朝廷派到辽东的大员,这个罪名自己扛不起;如果自己扛下来,估计直接就是杀头的罪名。

    刘国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我是受了李如祯的指使。这些年我们都是辽东的人,我收受李如祯的钱财比较多,所以他让我做,我不能不做。”

    轻轻的点了点头,韩爌继续说道:“李如祯送了你多少银子?在什么地方送的?何时送的?全部都说出来。”

    说着韩爌转头看向了一边正在奋笔疾书的文书,吩咐道:“记下来。”

    刘国缙只好一项一项的把自己受贿的过程说了出来。

    等到刘国缙全部都说完之后,韩爌冷着脸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刘国缙点了点头,下了决心似的,毅然决然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原本我是不同意的,毕竟熊廷弼是朝中派来的大臣,如此做法不一定能成。一旦出了事情,我们还有可能被报复。”

    “不过李如祯告诉我,只要我去联络人,便会有人支持我,事情也很容易办成。事情也正如李如祯所料,的确是办得很顺利。我也问过李如祯是谁在配合我,李如祯说是朝中都察院的人。我想要继续追问,他就不再说了。”

    韩爌点了点头,然后对文书吩咐道:“让他画押。”

    重复了上一次的过程,刘国缙也被带了下去。

    韩爌看了一眼刘国缙认罪的文书,和那个鲜红的手印,点了点头说道:“行了,归档。”

    东西拿下去之后,韩爌继续说道:“所有的案件卷宗归档,把李如祯带上来。”

    这一套操作使得在一边的魏忠贤一脸的感慨。

    韩爌不愧是内阁大学士啊,无论是审问技巧还是对人心的了解上,都是非常的高明。

    事实上韩爌不是对人心的了解高明,而是对官心的了解比较高明,问题往往都是直切要害,拿出来的东西让人无法反驳。

    时间不长,李如祯就被人带了上来。

    韩爌继续审问。

    对于自己的罪行,李如祯供认不讳。

    他是最早就认罪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得跑。他被抓起来也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是因为他在辽东军事上的失败。

    李如祯对自身的境地了解很清楚,这件行贿案子即使不抵赖,辽东的那些没了结的案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这边的案子他积极配合,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这一点他看得十分清楚。

    所以李如祯在这之前就比较配合魏忠贤,主要是魏忠贤答应他,能够在皇帝那里替他求求情,想办法保住他的命。

    事到如今,李如祯就更没有选择了,所以他果断的选择和盘托出他是如何与朝中的官员勾结的,每年是如何贪污辽东的军饷的。

    尤其是先帝登基的时候拨付的100万两,成为了无数人的盛宴。

    他也是在这次盛宴里边结识了不少人,所以在朝中才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在这些供认完成之后,韩爌开口说道:“我来问你,熊廷弼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找人诬陷他?是你与他有仇,还是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回大人,这件事情我是受人指使的。”李如祯也没有绕弯子。

    “是谁?”韩爌再一次开口问道。

    “回大人,是薛国用。所有的一切都是薛国用指使的,他说只要我配合他,辽东经略就会换成他们的人,以后辽东就是我们说了算。在整个辽东,熊廷弼就是最碍事的人,只要我们搬开了他,那么辽东就没有什么忧患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韩爌继续说道:“记录在案。”

    薛国用已经死了,这件事情死无对证,无论李如祯是说的是真的,或者是假的,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韩爌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追问,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有。”李如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朝中配合的人都是薛国用安排的,他说只要我们这边配合好,朝中的人必然会想办法拿下熊廷弼,任命而来的人必然是自己人。事情也正如他所说,熊廷弼被拿下了,新任的辽东经略袁应泰,的确是他们的人。

    “你这个他们指的是谁?”韩爌再一次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如祯自嘲的笑了笑。

    韩爌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他就只能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要由自己说出来。所以李如祯只能仰了头说道:“是东林党。这个名字我不知道外面怎么想,但是我就是这么叫他们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东林书院出身,即便不是东林书院出身,也是他们的同科同年,甚至是同门。他们在朝中相互勾连,结党营私,所以我叫他们是东林党。”

    “记录在案。”韩爌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韩爌的内心是不平静的。

    这一点从韩爌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因为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一抹灰白。显然他也知道这一次东林党再也难逃了。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韩爌继续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朝中还有他们的人。”李如祯继续说道:“都察院左都御史邹元标,还有光禄寺少卿高攀龙、礼部尚书孙慎行,全部都是他们的人。”

    李如祯直接把这些人全都咬了进来。

    韩爌心中一颤,他看了一眼李如祯,却发现李如祯也在看着自己,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嘲讽。

    这一抹嘲讽是给自己的,因为自己也是这一派的人。

    不过韩爌却不动声色,他知道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后面自己会面对更多的非议。

    “让他画押。”韩爌直接说道:“带袁应泰。”

    很快袁应泰就被押了上来。

    原本很顺利的案子到这里终于出现了波折,袁应泰什么都不承认。

    袁应泰表示不知道什么诬陷熊廷弼,也不知道什么东林党,他去辽东是朝廷任命的。

    一句话,咬死了不承认。

    所有人都看向了韩爌,包括魏忠贤。

    所有人都想知道韩爌有什么办法。要知道从开始到现在,韩爌一往无前。所有人都希望了他继续创造奇迹,包括魏忠贤。

    看了一眼袁应泰,韩爌叹了一口气。

    这是韩爌从开始审问到现在,第一次表露自己的情绪。

    不过韩爌还是很快就把情绪收了回去,直接开口问道:“先帝在世之时,曾经向辽东调拨军饷100万两。可是实际下发到辽东各军的银子,却只有60万两。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袁应泰抬起头看着韩爌,他没想到韩爌会问这样的问题。这是真的没想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看着韩爌,袁应泰的脸色非常的苦涩。

    这件事情怎么说?

    难道说这是朝中的规矩,官场的潜规则?

    这话没法说,一旦说出来,自己的下场就很惨。

    “账目没有问题,到了100万实发100万,”袁应泰面无表情的说道。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抵赖了,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事到如今,你再抵赖也没有用。李如祯已经如实招供了,辽东那边我们只要派人去查,必然能够查出来。你想等到那个时候再来定你的罪吗?朝廷的这40万两银子,绝对不可能凭空就没有了。你要想好了,贪污40万两银子,你扛不起。”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没有再开口。

第一四五章 杀

    韩爌知道,事实上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已经非常的不合适了。

    如果在场有人弹劾自己,这都是一个问题,不过韩爌还是选择说了,因为他觉得袁应泰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一个真心实意在为朝廷做事情的人,他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袁应泰抬起头看了一眼韩爌,满嘴都是苦涩,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自喃道:“真的要如此吗?”

    虽然袁应泰的声音很低,但是韩爌听到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说别人也会说。”

    事实上,韩爌这样说就是在告诉袁应泰,已经有人开口认罪了,你就不用再死扛了,你也扛不住;事到如今,想办法保住自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没有办法再考虑其他的。

    闻言,袁应泰的脸更拧巴了,嘴里愈发的苦涩,他也知道自己扛不起。

    40万的银子,贪污40万两军饷足够自己家满门抄斩的了。

    堂下许久未见得动静,韩爌静静的等着,他知道,得给袁应泰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大约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袁应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缓缓的开口说道:“这笔银子到了辽东之后,其实有70万两。其中的10万两,被巡抚衙门和经略衙门的人都给分了。至于如何分的,在我的脑子里面都有记录,我可以告诉你们,给我支笔我写下来。”

    袁应泰有些落寞的说道:“我拿了其中的2万两白银,不过这些钱我没有拿回家去,而是用来采买了一些粮草,补上了亏空,这些都能查得到。我在辽东,上无愧于君王,下无愧于百姓。”

    韩爌就那么看着袁应泰,良久没有说话。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也是有一些酸涩。最后他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给他笔墨。”

    事实上其实早就有人招了,这个人就是广宁巡抚王化贞。在东厂的时候王化贞就已经开口了。

    所以没有办法,招供就是最好的选择,没有其他的选项给袁应泰。

    接过笔墨纸砚,袁应泰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他在默写辽东是怎么分钱的。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斜靠在卧榻上,站在他下面的是陈洪。

    此时的陈洪面上带着忐忑,表情有些迟疑,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坐直了身子,笑着开口说道:“这些和你又没有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在害怕什么?”

    此时的朱由校手上把玩着一把刀,是一把唐刀,或者说是后世意义上的唐刀。

    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一把直刀,锻造工艺非常精良,使用的钢也是最好的,所以这把刀非常的好,在阳光下反着光。

    自己家的皇爷把玩着这样一把刀,不时的还轻轻的弹一下,陈洪怎么可能不害怕?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洪连忙说道:“奴婢不是害怕,奴婢是怕皇爷生气。”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朕什么都生气?真要是这么生气,朕早就被他们气死了。行了,继续说吧,究竟怎么回事?那个袁应泰说了什么?”

    这一次陈洪不敢再隐瞒下去了,将袁应泰的话重复了一遍。

    朱由校笑着说道:“说的好啊!上无愧于君王,下不愧于百姓,说的真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缓缓的站起了身子,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大门口。

    此时他想起了后世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那个电视剧的名字叫做《大明王朝1566》。

    里面的嘉靖皇帝曾经说过一番话,“一两银子,四钱归他们,十二钱归国库,朕认了;六钱归他们,十钱归国库,朕也认了。”

    这段话的出处是在朝廷要给胡宗宪弄军饷,国库亏空,赋税收不上来,朝廷没有钱给前线拨付军饷。没有办法,只能让严嵩他们去弄钱,弄来的钱,皇上都要与他们分。

    这是一个皇帝多大的悲哀?

    可是不这样又不行。

    因为朝廷弄不来钱,皇帝不可能下去弄钱;如果只让东厂和锦衣卫去钱,杀来杀去只能闹出乱子。总是要找人去弄钱,否则这个朝廷就维持不下去。

    如今,到了现在自己这个时候,朝廷用钱的地方更多,贪污也越来越严重。

    一个堂堂的辽东巡抚,自己不贪污都不行,拿到手的银子送去买粮草,悄悄的补上缺的粮草,这一切还只能在暗中进行;如果拿到面上来,这个巡抚都做不下去。

    可见地方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朱由校也理解,朝廷大部分官员他们面对的是和自己一样的困境。

    没有人给你办事,你的命令下去之后,到下面就成了一张废纸。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想要去收钱,人家就不交。

    万历皇帝曾经派过太监下去,为的就是弄钱,结果呢?

    派下去的人被打死了,钱也没有收上来多少,反而惹了一身骚,你去治谁的罪?

    人家说是百姓群情激奋,出于义愤群殴死了,你想找凶手都找不到。

    百姓一呼而散,你去抓谁?

    当地的地方官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就是这些官员他们在背后下的手,你又能怎么样?

    你能把那些地方官抓起来弄死?

    即便你弄死了,又怎么样?下一个上来,他还是这么干。他不敢反抗官场的大环境,如果真的反抗了,死的会更惨。

    与其这样,不如同流合污,如果皇帝要治你的罪,顶多也就是昏聩无能,罢官免职也就是了。

    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

    大明朝真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自己还真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这种感觉让他冰冷彻骨,既愤怒又无奈。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笑着说道:“你说辽东的那些人应该怎么办?”

    辽东的什么人?

    辽东的那些官员,无论是巡抚衙门还是经略衙门,又或者是辽东的那些将领,他们在从上到下的贪污朝廷的银子,他们应该怎么处理?

    处理了袁应泰,那他们要不要处理?

    如果把所有人都处理了,辽东怎么办

    巡抚衙门不要了,经略衙门不要了,还是辽东的各级将领都不要了?

    如果这么做,是不是等于把辽东拱手让给了努尔哈赤?

    朱由校不是心疼这些银子,而是想着该怎么办,究竟要从哪里下手?

    辽东如此,大明的其他地方呢?

    东林党的老巢江南,自己的圣旨到了江南,究竟还能有多大的作用?

    别说在现在,即便是在后世,地方搞得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少吗?

    上面下来的文件,到了下面被曲解的乱七八糟的少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情少吗?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朱由校缓缓地将手中的刀插回了刀鞘。

    朱由校知道,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做事情。

    他转头看了一眼陈洪。

    此时的陈洪已经跪在地上了,一言不发。

    这话不是陈洪敢回答的,他也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行了,起来吧,丢人!”朱由校走到陈洪身边,轻轻的踢了他一脚,语气之中带着调侃的说道,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洪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之中带着关切的说道:“皇爷,没事吧?”

    “朕能有什么事情?朕是天子,朕永远都不会有事情。”说着,朱由校再一次走回到卧榻前坐下,慵懒的斜靠着,伸手轻轻敲打着扶手。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去办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陈洪知道这件事情没完,他太了解自己家的陛下了,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过去。

    不过这件事情自己绝对不能掺和,否则自己就完蛋了。

    这件事情的确没有完,朱由校也不可能这样放下,只是暂时没有办法罢了。

    不过自己可以拿个小本本全部给他们都记上,等到以后自己会找他们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这些自己会和他们一笔一笔的算清楚,到时候谁都别想跑。

    宫中继续风平浪静,朱由校熄灭了怒火之后,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阳光明媚,景色宜人。

    “皇爷,工部侍郎**星来了。”陈洪走到朱由校的身边,躬身行礼道。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

    时间不长,**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星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见到朱由校之后直接就跪下了,手中捧着卷宗说道:“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爱卿何必行此大礼。”说着朱由校坐直了身子,带着笑容问道:“爱卿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臣彻查了工部的所有账目,的确如他人所奏,工部有情弊。臣是来请罪的,这是臣审问的案卷,请陛下过目。”**星站起身子,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一次朱由校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示意陈洪把东西拿过来。

    陈洪快步的走到了**星的身边,将卷宗捧着交到了朱由校的手中。

    朱由校拿起来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开口说道:“这就是爱卿查出来的?”

    不是朱由校诧异,而是他不敢相信。

    居然就这么糊弄皇帝的吗?

    这上面的确查出来一些贪污的事情,但可以说只是浅尝辄止,只查到了一个清吏司的郎中身上,这不是很滑稽吗?

    朱由校往前坐了坐,看向**星的目光很不善,心里面不禁产生了疑问。

    **星的胆子这么大,真的就对自己视而不见?

    此时此刻,朱由校对**星动了杀心。

    这样的臣子,杀了都不多余。

    “启禀陛下,这就是臣查出来的。”**星开口说道。

第一四六 杨涟的三观崩塌了

    朱由校没想到**星居然会这么回答自己,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这些人还真的是够刚。不过现在也好,自己可以动刀子了。

    说起来这么长时间自己还还没有杀人,还真是有些失败。作为一个昏君,不杀几个忠臣怎么能行?

    朱由校刚想开口,**星先开口了。

    只见**星向前走了一步,沉声说道:“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看了一眼**星,朱由校突然有些恍惚,刚刚提起来的杀气也没了。

    他还想问一句:“元芳,是你吗?”

    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清了清嗓子,朱由校的脸上有疑惑的模样,问道:“爱卿此话何意?”

    “陛下,此事必然有牵扯,只不过臣乃工部侍郎,不能妄动刑法,审案亦不是臣所长。臣请将此案交于大理寺审理,一定查一个水落石出。这件案子的背后必然有其他人,如此大规模贪腐案,必须要一查到底。”

    **星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需要一查到底,臣也愿意做这件事情,只不过臣的手下没有人,想单独做这件事情并不容易,所以想把大理寺也拉进来。

    看了一眼**星,朱由校面无表情,心里面有些同情大理寺。

    自从自己穿越之后,大明朝若是要评选一个最悲催衙门,那么非大理寺莫属。

    大理寺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每一次事情都牵扯到他们。平日里好处一点没得到,吃苦耐劳的全是大理寺。

    最关键的是大理寺活干的挺多,功劳却没有,还总当背锅侠。

    “这件案子爱卿没有办法查了吗?”朱由校笑眯眯的问道。

    “臣有办法查,”**星说的铿锵有力。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也绝对不能把锅甩出去。

    真的这么干的话,那自己这条官路就到头了,哦不,是这条命也就该结束了。所以自己也必须把事情扛下来,反正都开始了。

    “只是臣以为此案牵扯重大、案情复杂,所以需要大理寺和刑部的配合,最好是三堂会审。”

    朱由校看了一眼**星,点了点头。

    听**星这话就知道他并不是要推责任,确实是想查案子。今天他到自己这里来,无非就是来要人手来了,同时也是来要权力的。

    一句话,这件事情我要干一票大的,但是我人不够,你得给我足够的人手。

    “既然如此,那这一件案子就交给爱卿来吧。朕会让大理寺和刑部配合你,都察院那边也会出人手,爱卿为主审官,一定要把案子给查清楚。”

    “陛下放心,臣明白。”**星连忙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臣告退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星便躬身退了出去。

    朱由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自己的做法还是有效果的。

    **星要对工部开刀了,韩爌在对东林党开刀了,所有的一切进展的都挺顺利,最重要的是朝堂没受什么影响。

    捅破了一个大脓包,朝堂上下的人也都还在。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自己在暗戳戳做的那些事情。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的陈洪,朱由校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笑着说道:“今天朕胃口不错,让御膳房那边多准备几道菜,再温一坛好酒,朕要喝几杯。”

    “是,皇爷。”陈洪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这边朱由校正准备享受一顿的时候,锦衣卫那边审案仍旧在继续。

    袁应泰被带下去之后,王化贞也被带了上来。

    王化贞的供述就更彻底了,直接把东林党卖了一个底儿掉。

    所有人都审问完成之后,韩爌舒了一口气,然后端起了有些微凉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魏忠贤在一边看着韩爌审案,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

    魏忠贤原本是来监督韩爌的,甚至是抱着找麻烦的心态来的。可是现在别说找麻烦了,他从心里面已经佩服起对方来了。

    不过后面还有两块难啃的骨头,一个是邹元标,一个是杨涟。暂且看这个韩爌怎么处理吧。

    放下手中的茶杯,韩爌清咳了一声,沉声说道:“把杨涟带上来。”

    很快杨涟就被带了上来。

    韩爌看了杨涟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位东林党的后起之秀,此时略微有一些狼狈,但是消瘦的身材上目光却很明亮,看得出来精神头还行。

    “杨涟,本阁问你,你可曾与人串联上书弹劾熊廷弼?”韩爌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没有。”杨涟站得笔直,直接摇头说道:“我弹劾熊廷弼,不为私仇,那是为了辽东,是为了大明,是为了天下!熊廷弼为人桀骜不驯,不尊礼法,无才无德,怎么能够坐镇辽东?所以我才弹劾他,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韩爌点了点头,然后对一边的文书说道:“将姚宗文、冯三元还有刘国缙的供述给他看看。”

    这句话一出,魏忠贤猛地站起来了,阻止道:“韩阁老让犯人看卷宗,此举恐怕不妥吧?这不但不合规矩,而且还有串供之嫌,请韩阁老详查。”

    “出了什么事情本阁负责。事后本阁会向陛下解释。”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再看魏忠贤一眼。

    韩爌这次虽然选择了对付东林党,但是不代表他看得上魏忠贤,这样的宦官就应该拉出去凌迟处死。

    这个阉狗给陛下敬献道士,因为一己私利不顾家国天下、蒙蔽圣聪,凌迟处死都不多余。

    被韩爌怼了一下,魏忠贤也很无奈,只能愤恨的看了一眼对方,刚刚产生的好感瞬间就没有了。

    自己只能是提醒一句,如果要是强行阻拦,皇爷就会直接收拾自己。

    要知道韩爌这个主审是皇爷任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的权威必须保住。

    这不光是保住韩爌的权威,同时也是保护皇爷的权威。如果连皇爷任命的人自己都不尊重,那就代表自己不尊重皇权,无论是什么原因自己都可以去死了。

    韩爌转头看着杨涟,开口说道:“你看看吧。”

    杨涟倒是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变化,对韩爌也没有感激,不动喜怒。

    将文书拿过来看了一眼之后,杨涟脸上全都是苦笑,最后将文书还了回去。

    “所托非人,所信非人。我杨涟空有其志,却识人不明,落得今时今日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韩阁老,我有一些话想要说,可否请你代为呈奏陛下?”

    “我是来审问你的,你说的话我都会呈奏陛下。”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至于让不让你说话,我来审问你,自然就是让你说话的。我不会堵住你的嘴,说吧。”

    “弹劾熊廷弼,我问心无愧;对于陛下,我忠心不二;对于大明,我愿以死明心志。我只是想呈奏陛下,熊廷弼并不是良将,如果将辽东交付给他,辽东必然会出大事情。我大明不能没有辽东,请陛下详查。”

    说完这句话之后,杨涟直接叩拜在了地上,半晌无言。

    看着叩拜在地上的杨涟,韩爌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悲哀,开口说道:“来人,将李如祯、袁应泰和王化贞的供述给他看一看。”

    魏忠贤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了。

    杨涟抬起头看着韩爌,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这个时候了还给自己看供述?

    不过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将文书看完之后,整个人顿时呆傻在了当场。

    如果说前面的文书让杨涟心痛不已,但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因为那些人无非就是收受贿赂,弹劾人罢了。

    这种事情他在都察院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听说过,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对他有所打击,他也还是能够说出后面的话。

    因为自己一心为公,不管那些人怎么样,自己问心无愧。

    可是这些文书就不一样,在这上面清晰的写明了他们是怎么收受贿赂的,是怎么样诬陷熊廷弼。

    赶走熊廷弼也不是为了什么辽东,也不是为了什么大明,更不是为了什么天下。

    简简单单的就是为了银子,那是大明唯一一个适合捞银子的地方。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诬陷熊廷弼,因为熊廷弼成了他们贪钱的绊脚石。他们贪污钱财、压榨士卒,使得辽东兵力不足、兵无战心、每战必败。

    这与杨涟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他的三观彻底崩塌掉了。

    在杨涟看来东林党的人都是人人君子,大家虽然聚集在一起,但是却从来没有结党营私,为的都是大明,为的都是天下。

    大家志同道合,想要做的事情也是中兴大明。平日里那些人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一心为国为民,针砭时弊,劝诫君王。

    可是眼前这些是什么?

    这就是那些平日里和自己说这样话的人干的事情?

    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道貌岸然侃侃而谈,可是事后呢?

    居然是为了这个?

    杨涟抬起头看着韩爌,目光之中全都是泪水。

    他的身子太颤抖了,眼中全是祈求。意思很明显,他在请韩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杨涟,韩爌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我没有动刑,没有逼供,但是他们却全都承认了。因为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们抵赖。”

    “其中先帝拿出了100万两军饷,银子出了京城就只剩下70万了,到了辽东之后又没了10万两。交给各个将军那里就只剩下了60万了,各级将领分次盘剥,真真正正用到实处的不足20万两,一切都有据可查。”

第一四七章 邹元标死了

    韩爌静静地盯着杨涟,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和杨涟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也知道杨涟大概的为人、他的出身。

    要说杨涟贪钱了,这一点韩爌是不相信的,只不过说他天真,那也是真的天真。读书读傻了,说的就是杨涟,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幸运。

    魏忠贤坐在一边,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他算是看出来了,韩爌想拉杨涟一把。

    魏忠贤在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办,是弄死杨涟,还是乖乖的做自己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出手,估计杨涟这一次凉不了。

    虽然杨涟弹劾了熊廷弼,但是他和那些事情没什么关系。杨涟没有勾结辽东的李如祯,也没有收受刘国缙的贿赂。

    事实上关于收受贿赂这件事情,魏忠贤是下了大力气查的。只是整件事情没牵扯到杨涟什么,从王化贞开口之后,魏忠贤就开始顺着线追查,但是查来查去魏忠贤发现这事却没有牵连到杨涟。

    可能也是因为都察院的原因,这就是一个清水衙门,除了弹劾人顺便勒索一点银子,或者帮别人的忙弹劾一下他人从而收一点贿赂之外,实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进账。

    姚宗文等人收了3000两银子,听着是不少,可是魏忠贤却知道,这比实权部门差远了。对于实权部门来说,3000两银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杨涟收不到钱,应该不是他不想收,而是他收不到,魏忠贤在心里如此恶意的揣测。

    不过魏忠贤也知道,这只能是想一想,自己又没证据。不然的话自己早就搞定区区杨涟了,何至于让韩爌来出这个风头?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魏忠贤也没有从杨涟家里弄出多少钱来,也没有找到杨涟切实的贪污证据。

    魏忠贤掀翻东林党贪污的证据,其实是王化贞拿出来的,那个时候也都没收到多少钱,何况现在这个时候?

    杨涟根本就没收到钱,也是挺憋屈。

    抬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韩爌,魏忠贤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韩阁老,你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韩爌看了一眼魏忠贤,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魏公公不满,可以去向陛下禀报。”

    说完,韩爌便不再去看魏忠贤了,而是转头看着杨涟,“收受贿赂,弹劾熊廷弼一案,并无实证证明杨涟参与其中。”

    看着文书,韩爌郑重其事的说道:“把本阁这句话记录在案。”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没人想到韩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韩爌这就是在为杨涟做保。虽然韩爌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情况。

    杨涟也抬起了头,有些迟疑的看着韩爌。

    事实上杨涟对韩爌的印象不怎么好,或者说整个东林党都不喜欢韩爌。

    可是现在杨涟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在韩爌给他看过那些东西之后,就更是想不通了。

    韩爌没有去管众人错愕惊异的目光,而是一拍惊堂木,继续说道:“我们来问下一个案子。”

    “杨涟,本阁问你,陛下让你审问污蔑熊廷弼一案,你因何做出那样的论断?是不是为了回护姚宗文等人?他们的翻供是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杨涟语气笃定地说道:“此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支持他们翻供,也没有让牢头张三去找他们,更没有让张三传那些话,也没有杀张三灭口。这些事情全部都不是我做的,我没有那么做。”

    韩爌点了点头,看向文书说道:“记录在案。”

    听到杨涟的回答,魏忠贤如坐针毡,有些受不了了,“这些事不是你做的?”

    难道都要扣到老子头上来?

    翻供的事情确实是老子做的,可是后面张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更别提杀人灭口了。

    杨涟不屑的瞥了一眼魏忠贤,似乎没有去说他的意思,因为杨涟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些就是魏忠贤做的。

    点了点头,韩爌继续问道:“那我来问你,前面审案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做主,还是受到了他人的指使。”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爌紧紧的盯着杨涟。

    如果杨涟承认他是他自己,那么这个罪名他坐实了。

    诬陷熊廷弼的案子,杨涟没有参与,自己刚刚已经给了定论,就是查无实据,也就是说从什么开始到现在,杨涟身上什么罪名都没有。

    如果现在这个罪名杨涟认了,那就等于他承认了,的确是他有意在包庇姚宗文的人。

    作为一个案子的主审官,颠倒黑白、包庇罪犯,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能够被容忍的,是绝对要严厉惩处的。

    充军发配都是轻的了,搞不好直接就会被砍头。因为这是陛下钦定的案子,你居然也敢搞这种事情?

    杨涟抬起头,他知道自己面临的选择是什么。

    只要他把人供出来,那么他就是受上官胁迫,甚至是被逼无奈。虽然不至于没有罪责,但是惩罚会减轻不少,应该会被罢官。至于会不会永不录用,那就要看陛下怎么判了。

    如果没有永不录用,那么以后也可能会有再次起复的可能。

    问题是该把谁供出来?

    杨涟的脑袋里闪过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邹元标,另外一个就是高攀龙。

    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自己不会落入今时今日这个境地,

    自己原本打算把案情查清楚,把冯三元和姚宗文都弄出去,严惩这一切,可是结果却没有做到。

    邹元标不同意,高攀龙也不同意,整个东林党都在压自己,不让自己把这件事情搞大,最多只能牵连到李如祯。

    可是结果呢?有人搞事情,这些人翻供了,自己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弄出结果。最后只能是向陛下呈奏,说这些都是魏忠贤搞的鬼,这些人都是被冤枉的。

    结果就是自己被下了监狱。

    杨涟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被利用了,那个牢头张三说不定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委屈的泪水瞬间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灼痛了杨涟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这个口。

    如果自己开了这个口,那么自己的名声就毁了;如果自己不开这个口,会怎么样?

    杨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但是他决定不开这个口,因为他没有办法开口,他什么话都没有办法继续说。

    扬起头看着韩爌,杨涟开口说道:“我只是据实而断。那些人翻供了,他们全都说是魏忠贤指使的,他们是被陷害的。”

    “如果说这个案子我断错了,那是我无能。但是此中并没有情弊,我没有包庇他们。我认认真真的去查了,只是没有查出来而已。”

    听着杨涟的话,韩爌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杨涟没有承自己的情,自己是希望杨涟开口,是希望杨涟能够跟着自己的。

    一旦自己这个目的达成了,外面的骂名会少一些。杨涟会给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同时也可以把更多的人拽起来。

    可是杨涟还是没有这么做。

    韩爌知道杨涟不会再说了,至于动刑,韩爌没没想过,东厂已经使用过的招数,那就证明已经没有用了,自己再使用也没有用。

    “记录在案。”韩爌只能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和邹元标等人,是否有结党营私?”

    “没有。我杨涟一心为公,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陛下,没有对不起大明。我只是遇人不淑、能力有限,但我亦希望大明中兴盛世。”杨涟一边说着。一边热泪滚滚,声音都在颤抖着。

    韩爌感同身受,他知道杨涟不是因为自己会受到的惩罚而哭泣,而是因为杨涟真的遇人不淑,同时也是因为理想得不到施展。

    杨涟求仁得仁,这一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被轻易的放过了。

    “行了,记录在案。”韩爌再一次开口说道。然后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杨涟给带下去。

    韩爌眼神之中有些黯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似乎没有再叫下一个人的意思。

    魏忠贤看了这一幕,撇了撇嘴。这些文人就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忠贤知道刚才韩爌要保杨涟,而且他多半能做的到。韩爌这一次把案子办成这样,陛下那里必然会感激他,他提出的要求肯定会给面子啊,只要杨涟开口,那就一定能保住。

    可惜韩爌选择不开口,魏忠贤倒是放心了,这些人就是死脑瓜,不开口正好。

    韩爌脸上的表情终于平复了下来,然后放下茶杯,开口说道:“把邹元标带上来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锦衣卫,一脸的焦急神色。

    这个锦衣卫进屋之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语气之中全是惊恐的说道:“诸位大人,邹元标死了!”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面所有的人全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魏忠贤甚至都大惊失色,别说其他人。

    他都不敢把邹元标给弄死,那可是堂堂的左都御史,如果自己要是把他给害死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原本的历史上,魏忠贤敢把左都御史的杨涟弄死在东厂,那是因为那个时候魏忠贤已经权倾天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的魏忠贤并没那个能耐。

    听到手下的汇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更是面如土色。这怎么就死了呢?

    这要是在东厂死,那自然是和自己没关系。可是人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说和他没关系,谁信呢?

    就算是没关系,这个锅自己也得背着,搞不好直接就成替罪羊了。

    骆思恭都要哭了,我招谁惹谁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一四八章 让谁背锅?

    在震惊愣神之后,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连忙纷纷开口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尤其是韩爌,心里边更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这叫什么事啊?如果自己审问的这些卷宗交上去,再加上邹元标的死,那自己成什么了?

    说不定酷吏的帽子就戴到自己头上了。这就叫祸从天上来!

    那个来报信的锦衣卫趴在地上,哭丧着脸,连忙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今天早上邹元标还好好的,能吃能喝的;刚才我们过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在里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都快哭了。

    事实上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死个把人不算什么大事情。别说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天下各处的监狱,哪一年不死一点人呢?

    现在死了人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得分是谁死了,还得分是什么时候死的。

    这要是几天前死了,事情反而会小很多。可现在正赶上审案的这个点上死了,这怎么解释?

    “去看看。”韩爌赶忙吩咐道,同时对文书说道:“所有的卷宗全部封存,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查看。”

    说着,韩爌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魏忠贤和骆思恭二人,语气严厉的说道:“两位啊,如果你们的人敢动卷宗,后果你们承担。”

    魏忠贤和骆思恭两人连忙摆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傻了才会去动卷宗。

    谁动卷宗谁心虚,这个时候谁会出这样的错误?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还不得弄死大家?

    索性就什么都不说,赶快去看看死人。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出了大堂,直奔锦衣卫的诏狱。

    当众人来到这幽暗阴冷的诏狱的时候,现场的一切还没有人动过。显然没有人敢插手这件事情,所有的差吏都在等着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到来。

    见到韩爌三人到来之后,所有人全部都闪到了一边。

    韩爌、魏忠贤和骆思恭三个人进了诏狱,来到牢房中,第一眼就看见了歪着头躺在那里的邹元标。

    邹元标的脸上全是毫无生机的蜡黄色,这一看就已经死了有一会儿。

    韩爌三个人的脸色瞬间黑乎乎的,这一次他们算是解释不清楚了。

    “查一下是怎么死的。”魏忠贤手中的拂尘甩了一下,语气不善地说道。

    韩爌和骆思恭自然不会反对。

    很快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就都来了,他们分批次对邹元标的尸体一顿检查。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邹元标不是死于中毒,不是死于外伤。

    “邹大人身体上没有刀伤,没有割脉的迹象,也没有咬舌的痕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突发了某种疾病,病死的。”东厂的仵作缓缓说道。

    “诸位大人,邹大人已经年过70了,身子本来就虚弱,这几天在牢房里连日折腾,恐怕是撑不住了。”仵作有些为难的说着,站到了一边。

    骆思恭看了一眼锦衣卫的人,示意他也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推脱,于是锦衣卫负责检查尸体的人也开口说道:“的确是因为这个,小人也怀疑是病死的。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场风寒就要了命,何况是在这样的牢房里。”

    闻言,骆思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种手下就应该拉出去砍了。什么叫做在这样的牢房里?

    锦衣卫的牢房怎么了?我是往出推还推不出去呢,你还往怀里揽?你就不能说他是因为旧病复发?

    没脑子,谁把他给找来的?回头全部严惩!

    魏忠贤和骆思恭都开向了韩爌,那意思很明显,该你出头了。

    韩爌被两个人气得不轻。

    这个时候你们想起我来了,刚刚你们想什么来着?这种事情就想起我来了,还真是站在一条船上。看船要沉了,迫不及待的把我推下水!

    不过韩爌也知道这事躲不掉,但是被这两个人这么看着,他还是不舒服,于是开口就先呛了一下魏忠贤,“这人先前在东厂的监狱里,魏公公难道就没有发觉?是不应该吧?”

    眼见锅要扣到自己的头上了,魏忠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老子都一天没怎么说话了,你别把责任归到我身上!

    魏忠贤直接摆了摆手,一脸笃定的说道:“人在我东厂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能吃能睡。咱家不是那种虐待人的人,每天都有郎中为他们看病、诊治身体,那可真是身体倍儿棒。”

    一边儿的骆思恭不干了,合着怪我喽?你们东厂办事不利索,你们要是早把这个案子结了,怎么会有后边的事?

    现在牵扯到我们锦衣卫,我们锦衣卫招谁惹谁了?从事情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点都没参与,最后还要把我弄进去,你们想的美!

    骆思恭看着魏忠贤直接说道:“这和我们锦衣卫可没关系。这些人到了我们锦衣卫之后,我们可是每一天每一个人都好生好伺候着。这样有事也是以前的事。”

    看了一眼两个人,韩爌心想,就应该让你们两个狗咬狗。反正自己只是来审案的,这个责任自己肯定不大,只不过这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尤其是自己那些卷宗报出去之后,这个事自己就肯定会站在风口浪尖上。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了,卷宗已经审问完完事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去修改或者是销毁,那自己的罪名真的就大了去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些,让这两个人狗咬狗之后,自己应该进宫了。

    “两位,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进宫禀报陛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韩矿,目光都很不善。

    这个时候你出来做好人了,刚刚就是你挑拨离间。不过两个人也知道,不是和韩爌计较的时候,现在第一时间就是要进宫去见陛下。

    三个人很快达成了共识,然后赶到了皇宫。

    此时的紫禁城,乾清宫内。

    朱由校正听着陈洪的汇报,脸上有一些迟疑的问道:“你的人盯着了吗?邹元标到底是怎么死的?”

    “回皇爷,不是被人害死的,应该是旧病复发。”陈洪连忙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不过他也知道这没有用,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没有人会相信邹元标是病死的。

    人们总是会相信事情背后有事情,一定不单纯,肯定有阴谋。

    所以这件事情想解释都没用,澄清也没有办法澄清。

    “皇爷,内阁大学士韩爌、东厂魏忠贤、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在外面求见。”陈洪听了一个小太监的话之后,赶忙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缓缓的开口说道。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开口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们现在到自己这里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然要第一时间找自己汇报,然后询问自己该怎么做。他们没人想担责任,也没人敢拿这个主意。

    所以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自己的身上来,朱由校有些感慨,自己昏君的帽子恐怕要被戴上了吧。

    这残害忠良这一条自己戴上了,邹元标的死就是一个开端,这些人还不一定怎么编排自己呢,不过也没办法,该扛着的还是得扛,要不让别人背一下锅?

    魏忠贤合适还是骆思恭合适?或者韩爌?

    在朱由校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三个人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

    待他们行礼过后,朱由校开口问道:“三位爱卿一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韩爌向前一步,这个时候应该他说话,因为他是主审。所以他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东厂和锦衣卫检查的结果他也说了,初步认定是病死的。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鬼知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陛下你让我们解释,我们也解释不清楚,索性就不要再开口了。

    朱由校知道这三个货谁也不想背锅,说白了就是对外面要说邹元标是病死的。至于外面的人怎么想怎么抨击,那他们就不管了,缩头乌龟还不会当吗?

    任凭你们骂,我躺在地上不动,事情还过不去了?

    对于这三个人的想法,朱由校还想给他们一一巴掌,这事情怎么能这么办呢?这种操作可不行。

    朱由校看着韩爌说道:“案子暂时先审到这里,把审问的卷宗汇总一下,送到宫里来。韩爌,朕任命你为治丧大臣,全权负责邹元标的身后事。”

    这也是朝廷给大臣的一个福利,如果你死在了任上,朝廷会安排一个人为你办丧事,这个人就是治丧大臣,同时也会安排人通知你的家属,让你的家里来接人。

    韩爌满嘴的苦涩,让自己做这个差事,说不定自己会被骂死。

    可是事到临头他也不能推辞,只能躬身说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吩咐完韩爌之后,朱由校又把目光转向了骆思恭和魏忠贤,“锦衣卫和东厂,这件事情发生在你们两个的地方,你们去把事情给朕查清楚,限期破案,逾期严惩。”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全部都行礼道:“臣,遵旨。”

    不管事情最后怎么处理,架势要先拿起来,不管最后的结果有多扯淡,过程一定要是认真的,而且必须要从上到下的认真。

    “行了,你们三个去忙吧。”朱由校开口说道。

    看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朱由校开口对陈洪说道:“你去一趟邹家,去替朕宽慰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要求,你替朕问问。”

    这个态度还是要有的。

第一四九章 大家要严惩魏忠贤(盟主Cz、加更)

    说实话,朱由校也有一些郁闷。

    他没想到事情的最终走向居然是这样的,邹元标居然死了,而且死的如此的莫名其妙。

    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件事情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在朱由校把消息放开之后,短短一个时辰,邹元标病死在诏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官场。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在怀疑之后就是深深的震惊,随后便是愤怒。

    所有文官的心里都怒不可遏,矛头直接指向了东厂的魏忠贤。

    虽然人是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里面,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针对锦衣卫,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东厂和魏忠贤。

    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或者还真是这么想的,弹劾魏忠贤的题本多如牛毛,在短短两个时辰就都送进宫去了。

    一时间京师的风头越演越烈,原本大家就已经非常的担心了,结果现在还闹得邹元标死了。

    如果邹元标是被定罪死的,或者是因为什么罪名被处死的,或许众人还不会闹腾的这么厉害。

    但是现在邹元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诏狱里病死了,这说出去谁信啊?这不是你魏忠贤老阉狗欲盖弥彰吗?

    一时间,京师官场群情激奋,无数人都要求严惩魏忠贤这个凶手,同时被弹劾的还有韩爌。

    邹元标的死更像是一根导火索,直接引爆了京城官场。

    工部。

    **星打发走了所有人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独自坐在屋子里面久久不语,神情之中有着一丝恍惚,更多的则是颓废和不敢置信。

    邹元标怎么就死了呢?

    这让**星刚刚坚定起来的信念,出现了一丝裂痕。

    **星的目光有一些松散,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下去,浑浊的眼中有一些湿润。

    邹元标这一次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让人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星的感觉尤其迫切。

    邹家灵堂此时呜呜咽咽的,众人心情都很低落。

    韩爌做了治丧大臣,第一时间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也轮不到他多想。韩爌领着人把邹元标的尸体送回了家,帮着邹家的人搭起了灵堂,还请人做法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朱由校也派人来了邹家,来的还是陈洪这个大伴。但是邹家气压还是有些低,只有邹家人的哭声传得很远,其他人则是沉着脸,谁都不说话。

    高攀龙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邹元标的灵堂,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难过,或许更多的是气愤。高攀龙看向韩爌的目光非常的不善。

    还有内阁大学士刘一璟,他也被很多人怒目而视。

    虽然这些人不敢当着刘一璟的面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时间气氛低沉而压抑,但却隐隐笼罩在怒火当中。

    陈洪在这个压抑的地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就找了个借口提前溜回了乾清宫。

    朱由校听着陈洪一五一十的汇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人生终究有一死,就看怎么死了。邹元标死的有些窝囊,连朱由校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落幕。

    现在人死了,有些事情反而不好做了,朱由校有一些头疼。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做,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自己布局这么久,搞了这么多事情出来,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不过不可能现在就去做了,要缓一缓。事情闹腾的很厉害,东林党大有反攻之势,其他人也都收敛起了手脚。

    死者为大,这个时候不能闹腾,况且人家死了人,现在再落井下石,就显得非常的不道义,所以朝中一时间有了缓和的趋势。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暗地里东林党想要借机翻身,甚至想趁机扳倒魏忠贤,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但是其他人不可能这么看着,其他人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行动,但是私底下的手段一点都不少。

    一时之间整个朝野山雨欲来,朱由校在继续准备自己的大婚礼,并没有将事情拿到台面上来。

    与此同时,辽东。

    熊廷弼看着自己面前的魏朝,脸上都要笑出了花。

    陛下给了自己赏赐,顺便给自己做了主,那些陷害自己的人全部下了东厂大牢,甚至连袁应泰和王化贞都被抓了起来。

    熊廷弼心情大好,十分的高兴。

    一边的魏朝一脸的疲惫,只是在强颜欢笑。

    这种跑辽东的差事实在是很辛苦,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现在没有办法亲近到皇爷,魏忠贤如日中天。自己再这么跑几天估计就彻底失去皇爷了,到时候自己前途堪忧,

    “魏公公,我请魏公公喝酒。”熊廷弼笑着说道。

    魏朝只能强颜欢笑地跟着去了,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总不能不给面子。

    虽然心里不是愿意动,但魏朝也只能强打精神跟着熊廷弼出去。

    外面得知朝廷来赏赐后,早已经闹腾的沸沸扬扬了,得到消息的将领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自己家的将军有牌面,这是所有人都高兴的事情;朝廷给了不少赏赐,这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至少大家不会再无缘无故的被朝廷猜忌。

    有了这样强势的顶头上司,大家以后的日子必然会好过不少。

    夜深人静,王象乾站在沈阳的城头上,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远方。

    他的身影有一些削瘦,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孤单,似乎与城下热闹的景象格格不入。但是他自己站在那里,却又显得和谐了不少。

    自从来到辽东之后,他走了几个地方,看了看辽东的情况。

    总体来说,辽东的情况并不好。之前王象乾就曾经听过辽东的一些情况,自己来之前也做过一些了解,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真的到了地方之后,王象乾发现自己做的准备还是有些不充分。辽东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根本不具备反击的条件。

    不要说反击了,能守住都是最好的了。王象乾的心里就有一些担心了,一是担心辽东守不住,二是担心朝中的一些人搞出一些事情来。

    要知道辽东一直都不安稳,影响最大的因素就是在朝廷。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王象乾转身走了下来,开口说道:“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上书朝廷。”

    王象乾准备将这里的情况如数告知朝廷,让他们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断了他们一些乱七八糟的念想,至少也是让皇帝知道,别轻易的被人给忽悠了。

    旁边有人答应了一声:“是,大人。”

    回到房间之后,王象乾让人把灯点亮了一些开始写题本。虽然心里面很担忧,但是在这份题本里面,他还是尽量的不掺杂自己的个人情绪,否则会容易误事,

    在王象乾写题本的时候,北京城里面其实已经开始闹腾了,根本没人说辽东的事情。

    大家都在忙着党争,谁有心思去管辽东?

    有些人在想着自保,有些人在想着打倒别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进行的,没人在意辽东是什么情况了。

    邹元标的丧事进展很顺利,身后事内阁已经给出了办法。

    朝廷给了邹元标谥号,关于之前的案子也没人再提了。该给的荣誉也都给了,邹家人也扶着棺材回去了,准备将尸体运回到家乡去安葬,为此朱由校还让陈洪送了不少冰过去。

    幸亏天气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否则根本就是送不回去了。

    邹元标的尸体是走了,但是剩下的事情还要继续办,朝廷上下都在等待着。弹劾魏忠贤的趋势愈演愈烈,已经没有人敢帮了他说话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魏忠贤要倒了。

    皇宫大内。

    朱由校召见了朝廷大臣,主要就是六部尚书以及其内阁大学士。

    这算是朝廷的一次小型会议,也叫做庭议,是皇帝与大臣们决定事情的地方。

    当然了,主要是朝中的重臣,也就是中枢之臣参与这次会议。能够进入这个地方的大臣,才算是朝廷的顶层权力持有者,其他人你只能是听着。

    “今天议事,主要是最近舆情纷杂,朕想听听诸位爱卿的意见。”朱由校轻声说道。

    谁都没说话,大臣们也不愿意站出来。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对。当然了,这里是指一些立场不那么坚定的大臣,或者说没有什么立场的大臣。

    有的人则是需要站出来。也必须要站出来。

    高攀龙这个时候就走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魏忠贤丧心病狂,对邹元标滥用刑罚。邹元标乃朝廷重臣,年事已高,岂能受此屈辱?何况邹元标因刑罚过重而死,臣请严惩魏忠贤。”

    对于高攀龙这么说,在场的人也没有什么意外,他的确有这么说的立场。

    在高攀龙之后。另外一个人也站了出来,这个人就是礼部尚书孙慎行。

    孙慎行也开口说道:“魏忠贤狡诈奸猾、欺上瞒下,刑罚朝廷大臣致死,臣以为该严惩。”

    这两个人站出来之后,陆陆续续有其他人站出来,态度很一致,严惩魏忠贤。

    这一下已经压到了内阁头上,几位内阁大学士也要表态,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含糊,怕是不行了。

    尤其是韩爌,如果能够把责任推到魏忠贤的头上,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至于陛下是不是想保魏忠贤,这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大,自己只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好。

    只是没等韩爌开口,内阁里面的其他内阁大学士已经站了出来。

    史继偕第一个走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臣以为当严惩魏忠贤,罢免其职,群臣论处其罪。”

第一百五十章 按律当斩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与其说这是文官他们在针对魏忠贤,不如说他们在用这件事情针对自己,这是他们对自己这个皇帝的反击。

    自己干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有这一天了,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韩爱卿,你怎么看?”朱由校看着韩爌,面目表情的开口问道。

    韩爌心里发苦。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回答,如果让陛下不满意,那恐怕自己就做不长了。可是也有一点,如果自己说不惩罚魏忠贤,自己恐怕也在官场上站不住了。

    作为内阁大学士,有人捧着你很重要,如果所有人都不捧着你,那你这个官也当不下去了。

    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韩爌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这件事情魏忠贤的确有过错,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所以臣以为应该当严惩魏忠贤。”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刘一璟,开口问道:“刘爱卿以为呢?”

    “启禀陛下,臣以为也应该严惩魏忠贤。”刘一璟也开口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观点是必须要站得住的,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所以大家的态度也很一致。

    朱由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情的确应该这么办。传朕的旨意,魏忠贤玩忽职守,廷杖四十,罚俸半年。”

    此时此刻,魏忠贤正跪在外面。

    旨意很快就传了出来,有人拉着魏忠贤去廷杖了。

    执行廷杖的这些人,魏忠贤自然是认识的,而负责监刑的是陈洪。

    来到了行刑的地方,魏忠贤面无表情,直接趴在了上面,开口说道:“来吧。”

    陈洪站在原地,揣着手,脚向外一撇。

    行刑的人自然就领悟到了,心里面也有了底,于是很快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棍子落在身上,魏忠贤就是一抽,但是却咬了牙没有叫出声。

    他身子弓着,脸上憋得通红,血管都爆了出来。

    虽然打得很轻,但是四十棍子下来,魏忠贤也走不了路了。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去搀扶。

    陈洪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伸手将魏忠贤扶了起来,开口说道:“魏公公,大殿里面所有人都要说要严惩你,陛下没有询问任何人,给了你这样的惩罚。说到底,那些人还是恨不得咱们去死。魏公公,以后小心一些吧。”

    抬头看了一眼陈洪,魏忠贤点了点头,缓缓的开口说道:“今日的恩情,咱家记下了。”

    说完魏忠贤没有回头,任由人搀扶着自己去上药了,但是眼中的愤恨却藏不住。

    陈洪的话魏忠贤明白,那就是再告诉他自己,虽然咱们在争,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咱家并不是没有是非观的人,不会对你落井下石,以后你自己小心一些。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咱家不会袖手旁观

    魏忠贤说自己这个恩情记下了,意思就是在告诉陈洪,你的话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注意。

    两个人十分默契的达成了协定,算是一个收获。

    目送着魏忠贤离开,陈洪也转身向大殿里面走了进去。

    他知道事情还没有完,魏忠贤的这顿打不会白挨。

    此时此刻,大殿里面没有人再提魏忠贤,显然算是认可了朱由校的做法。毕竟朱由校给魏忠贤的罪名是玩忽职守,而不是杀害大臣。

    玩忽职守的罪名,四十廷杖已经算是重罚了;至于追究其他的罪名,那不可能,陛下不会同意,文官们心里很明白。

    不过他们心里更明白,大家认可了这个处罚,实际上就是在表明态度了。

    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外面的人看的,而不是真的想处罚魏忠贤。或许他们心里面真的想干掉魏忠贤,但是此时此刻只能这么表态,因为这是陛下的想法。

    对于这些人的表现,朱由校很满意,这证明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有用了,这些人已经不太敢正面顶着自己了。

    不过魏忠贤的打是挨了,事情还是一样要处理。

    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朱由校开口说道:“邹元标虽然是死了,但是案子还是要处理。韩爱卿已经把案子审完了,诸位爱卿可以看一看,然后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朱由校说完对着进来的陈洪点了点头。

    陈洪连忙将案卷送到诸位面前,让这些人翻着看。

    第一个看的自然是刘一璟。

    简单的看了看之后,刘一璟大概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罪名全部都做实了,结党营私、勾结边将、收受贿赂、诬陷朝中大臣,这一切全都在。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韩爌,刘一璟没想到韩爌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刘一璟不动声色地将卷宗传下去,然后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再开口了。

    事实上这件事情和刘一璟的关系不大,现在的结果其实是他乐意见到的,只不过还是有一些警惕,这个警惕是对韩爌的。

    众人很快就看完了卷宗,脸色不一,但是心里边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这些罪名已经做实了,人证物证俱在,剩下的就是量刑了。

    陛下让大家说的也是这件事情,显然陛下就是要在今天所有人面前把这件事敲下来,然后对外就说这是大家的决定。

    “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朱由校慢条斯理的说道。

    让我惩罚了魏忠贤,你们剩下的这些人也别想跑。

    “陛下,臣以为此案是韩阁老审问的,具体怎么量刑还是要听听他的意见。”礼部尚书孙慎行第一个站了出来,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韩爌,显然是要逼着韩爌表态。

    朱由校看了一眼孙慎行,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其他爱卿有什么意见?”

    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这件事情谁都不想出头。有人在前面顶着,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不过大家也意识到了,孙慎行这是在挖坑,无论韩爌怎么选都是错。

    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韩爌身上,想要看看他怎么做。

    “既然这位爱卿没有意见,那么韩爱卿你就说说看吧!”朱由校点了点头,目光也落到了韩爌的身上,想听听他怎么说。

    事实上朱由校的心里面已经能够猜到七八分了。

    韩爌倒是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心里面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迈步向前走了一步,开口说道:“案件清楚,事实俱在,臣以为只要按照大明律处置就行了。臣对大明律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刑部尚书在这里,如何量刑可以问问他。”

    刑部尚书是黄克缵。

    黄克缵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终于还是牵扯到自己了。

    这一次的事情都这么大,刑部一直没有受什么牵扯,大理寺都不如刑部,只不过现在终于还是轮到自己说话了。

    黄克缵也没有办法,人家也没让你表态,只是询问你刑法。身为刑部尚书,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还干个什么劲儿?

    朱由校看着黄克缵,脸上带着笑容。

    如果说朝中谁是中立派,那么黄克缵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在历史上黄克缵与东林党人不和,被魏忠贤看成是自己的同党,但后来他与魏也不和。

    黄克缵这个人无党无派,他也不想结党结派。

    光宗致死的“红丸案“和光宗死的“移宫案“纷争,两派每每为各自利益,互相攻讦。

    黄克缵则执意持平居中,两不依附,常常弄得两头挨骂。他秉承的道理是受职自有定分,名节千古不磨。

    你做了这个官,那你就必然要承受这个官所带来的一切。至于自己的名声,千古之后自然会有定论。你做的好了,你的名节千百年都不会被抹杀掉。

    这是一个很耿直的人,对政治也有自己的见解。黄克缵做过兵部尚书,对兵事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他曾经上过题本,他认为大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守卫边疆的战士饿着肚子上阵,月粮积欠数百万。同时陈诉由于连年灾荒,有的地方已经到了父食其子、妻食其夫的惨境。

    这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如果说京师的官员当中谁能够摒弃门户之见、一心为国,那么黄克缵应该算一个。

    黄克缵反对宫里面大兴土木,尤其对修三大殿的花费很不满意。

    他认为国家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身为皇帝你还在想着修大殿,你可以不修,放眼皇宫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在历史上,三大殿建成之后,辞官在家的黄克缵被加封太子太师。克缵不受。

    这是朱由校准备重用的人,所以这一次的事情,朱由校根本就没把刑部牵扯进来。

    现在黄克缵进来了,不过牵扯也不大,所以问题不大。

    黄克缵不知道朱由校对他的看法,从事情开始到现在,他就没有插手的意思。

    在黄克缵看来这就是狗咬狗,他虽然很想平息这样的纷争,可是他没有办法。

    “启禀陛下,收受贿赂、诬陷朝臣、勾结边将,按律当斩,抄没家产;结党营私,按大明律当斩首,抄没家产。”黄克缵向前走了一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退了回去,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样子。

第一五一章 魏忠贤得留着

    大殿里面的气氛有一些凝固,黄克缵的话实在是太重了!

    真要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把家全都抄了,那么在朝野上下真的影响太大了。

    黄克缵说完就事不关己的退了回去,但是这个麻烦就扔给了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韩爌,在听到黄克缵这句话的时候,心都颤抖了一下。

    虽然大明律摆在那里,大家都知道并且很熟悉,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的名声就真的臭了。

    “诸位爱卿觉得这么做怎么样?”朱由校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个时候礼部尚书孙慎行站不住了。

    别人可以不开口,但是他绝对不能不开口。无论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让陛下不高兴,自己都必然是要说的。

    于是孙慎行直接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如此做有些太过了。罢官夺职,臣以为比较合适。至于贪污的钱财,让他们退回来,再加罚一些也就是了。真的要杀了头抄家,恐怕会让很多人心生不安。”

    谁都能看出来朱由校想怎么做,朱由校就是想要把他们全都杀了,顺便把家抄了。

    如果陛下不是这么想的,就不会去问刑部尚书黄克缵。

    既然问了,那么就是要按照这个方式处理。大明律摆在那里,谁都知道大明律上面写着什么。

    陛下既然问到了大明律,那就是准备从严从重;如果要是不想从严从重,那么就不会去问大明律,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朱由校看看孙慎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对于朱由校来说,孙慎行这么说,他一点都不奇怪。主要是他想看看其他人怎么说,就是看看其他人的表现。

    “诸位爱卿怎么看?”朱由校再一次沉声开口问道。

    这一次工部侍郎**星也站了出来,开口说道:“臣以为孙尚书所言有理。”

    朱由校再一次点了点头,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沉默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再一次开口问道:“还有没有人有其他的意见?”

    朱由校是想让一个人站出来,提出来按照大明律来严惩。虽然这么做的这个人有可能是背锅,但却是坚定的表明了站在皇帝这一边的立场。这一点对朱由校来说很重要。

    不过还是没有人说话,随后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但是基本上都是赞同孙慎行的话。

    朱由校看向了刘一璟,开口问道:“刘爱卿你怎么看?”

    “陛下,臣以为如此处置很稳妥。”刘一璟连忙说道。

    只不过说完这句话,刘一璟的心里却满是苦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表态代表着什么,可能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无用功。

    刘一璟实在没想到陛下会做得这么决,真的要动刀子杀人了。在这样的时候谁站到陛下那边,谁就真真正正的背弃了这个文官集团。

    之前大家斗来斗去,那样不会做得这么绝,方从哲都平安落地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去看他们,而是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目光透过众人,落在了他们的背后的不远处。

    他开口说道:“让朝臣们议论一下吧。”

    众人心里一凝,陛下还是不甘心。

    大家刚刚都已经表态了,这个时候没人会站出来激怒陛下。如果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没有心思再和他们谈下去了,朱由校转身离开了大殿。

    众人也都散了,但是随后消息就传了出去。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斜躺在卧榻上,那几个人他并不是很在乎,死活都和自己没关系。

    他要的不是这个,如果自己想那几个人死,直接下圣旨就好。只是他想要的是有人站出来,有人肯顶着骂名站出来支持自己这个大明的帝王。

    在刚刚的廷议上就看出来了,虽然自己挑拨离间,用了很多手段,但是到这样的时候,还是没有人支持自己,他们还是将各自的党派看的比自己这个皇帝重。

    他们不会背离他们的阶级,朱由校也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要用一些没有底线的人。

    嘉靖皇帝用严嵩、武则天用来俊臣,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皇帝有的时候就需要有人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不需要所有人,但是一定要有人支持自己。

    不然有的事情自己想推行的话,都没有办法推的下去。

    因为没有人会为你去做事,你交代下去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办,除非使用东厂和锦衣卫。可是很多时候东厂和锦衣卫也不做,那就真的没有人可以用了。

    魏忠贤这个人必须要留着,这也是为什么刚刚自己打了他一顿的原因。

    这就是让魏忠贤没有退路,这就是让他足够的愤恨这样魏忠贤才会成为自己手里的刀,又狠又准,自己让他砍向哪里,他就会砍向哪里。

    “皇爷。”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语气有些低。

    他也知道自家的皇爷这个时候心情不好,所以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不少,小心翼翼地说道:“杭州刚刚来了奏报,杭州城大火,燃烧一昼夜始熄,延烧六千一百余家,男女死者三十五人。”

    说着陈洪将手中的题本呈了上来,随即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一边。

    朱由校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题本,面无表情的说道:“交给内阁处理吧,让他们尽快拿出一个提议来。”

    说着朱由校就将题本递了回去,语气很随意。

    这么长时间了,朱由校坐在皇位上,他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一张题本的事。

    哪里发生旱灾了、哪里发生了水灾、哪里死了多少人,朱由校的感触并不是很强烈,其实就是题本上写的一件事情或者一些数字。

    作为大明朝的皇帝,可以看到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或许以前觉得这是大事,哪里有天灾**;可是真的做到这个位置上,朱由校心里也想管,但很多时候真的是有心无力,这也更坚定了自己要做一些事情的决心。

    “让内阁拟圣旨,都察院御史崔呈秀,为人忠正,勤于王事,着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了。

    这个位置原本属于杨涟,现在朱由校把这个位置给了崔呈秀,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崔呈秀之前做了什么?

    那就是他无条件的站在朱由校这边,弹劾东林党结党营私,同时说要严厉惩治东林党他们。

    在现在这个档口上,朱由校给崔呈秀升了官,关键这个位置还是以前杨涟的位置,这说明了什么?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这代表着朱由校正式开始干预了。只要你们这一次站在朕这边,那么高官厚禄都不会少。

    陈洪连忙低声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

    朱由校没有说话,陈洪便躬着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内阁这边众人刚回来,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史继谐看着刘一璟,有些担心的说道:“阁老,陛下还没有消气,这件事情不好办。”

    史继谐开了口之后,其他几个人的目光也都朝刘一璟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可是这件事情又必须办。

    刘一璟的心里面也烦躁的很,他恨不得那些人去死,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不能说。

    “是啊!”捋着胡子,刘一璟赞同的说道:“可是想要劝说陛下回心转意,怕是也不容易啊!案子到了这个份上,只是量刑的问题。从严处置,或者是从轻发落,都是陛下的事情。我们也只能是劝说陛下回心转意,大家各自写一份题本吧。”

    这是应有之意,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刘一璟不想背这个锅,所以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苦,因为这代表着他想让陛下背锅,可是陛下会愿意吗?

    如果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来讲,应该是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这件事,陛下顺水推舟。

    如果有很多人出来说,那就更好不过了。

    可是没人会这么做,内阁里面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么办,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敢同意。所以很可能最后陛下恼羞成怒,直接下旨处置。

    这样一来他们的锅就没了,可是陛下也会找他们算账。

    刘一璟觉得自己首当其冲,他心里面能好受都怪了。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一璟也不敢真的说什么,那就索性卖个好,倡导大家上题本吧。

    等到陛下报复他的时候,他再想办法。陛下总不至于连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都杀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不过很多人都在看韩爌,想要等着他表态。

    韩爌这个时候也意识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便开口说道:“我会在题本里面写一些别的。如此重罪,只是罢官免职,不妥。”

    韩爌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场的人也都是老油条,韩爌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这么重的罪,你们就给这这么一条罪名,你们觉得陛下会同意?

    如果大家写了这么样一份题本上去,那些人的命真的保不住了。

    现在要写的是从严从重处理,但是不能够是杀头或者是免职;即便是要杀头,那也不能全都杀了,要有限度的保护下几个。

    这样的话,陛下或许会同意。

    领悟了这层意思之后,刘一璟开口说道:“韩阁老说的有道理,大家按照这个基调写吧!”

    刘一璟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样会把孙慎行给坑出去。

第一五二章 提拔崔呈秀

    对于孙慎行,刘一璟可是提防的很,甚至比韩爌还要提防的厉害。

    在刘一璟看来,这个孙慎行实在是太阴险,而且这家伙的**特别大,估计早就盯上了自己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

    这一次韩爌注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自己也是前途未卜,只有孙慎行还算完好。这怎么可以?

    一定要把孙慎行也拖下水!

    陛下虽然会厌弃孙慎行,但是不一定会厌弃的特别厉害。若是有了自己这些人弹劾孙慎行的题本之后,他就会被凸显出来,到时候就是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刘一璟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一眼韩爌,心里面叹了一口气,果然他也不是好相与的。

    “诸位阁老,司礼监的陈公公来了。”一个文书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对着几个人躬身道。

    几个人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点。

    司礼监的陈公公,他们当然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陈洪了,陛下身边的那个太监。这个时候陈洪到这里来,肯定不会是没有什么事情来串门的。

    “请进来吧。”刘一璟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开口说道。

    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笔,等着陈洪进来。

    时间不长,陈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几个人之后,笑着拱手道:“见过诸位阁老。”

    众人也连忙回礼,刘一璟更是走到了陈洪的身边,笑着说道:“陈公公此来何事?可是陛下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陛下着令内阁拟旨,都察院御史崔呈秀,为人中正、勤于王事,擢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陈洪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被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他就是来传这道圣旨的,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诸位阁老,这道圣旨还请尽快发下去。”说着陈洪对刘一璟几个人拱了拱手,笑着退了出去。

    陈洪是走了,可是事情却没有完,在场的几个人却脸型脸色都不是很好。

    他们又不是傻子,陛下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事情这一次怕是难办了。

    这个崔呈秀他们虽然不熟悉,但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可是跳的很欢。

    上一次大朝会的时候,替魏忠贤说话的就是崔呈秀。可以说这个崔呈秀就是魏忠贤的人,前脚魏忠贤刚刚被打了廷杖,这后脚他的人就升官了,这是陛下在安抚魏忠贤?

    刘一璟这样想到,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所以便转头看向了韩爌。

    在整个内阁里面,如果说谁对这样的事情最擅长,那么非韩爌莫属。这一点刘一璟自己也是承认的。

    于是刘一璟便走到了韩爌的身边,笑着问道:“对于这份圣旨,韩阁老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韩爌的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看的。

    可是韩爌却不动声色,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刘一璟。

    这一次事情之后,韩爌越发的看不上刘一璟了。刘一璟谋算无力,还毫无担当,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如果不是大家顾不上斗他,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已经没了。

    可能刘一璟自己还没意识到,无论这一次事情的胜负结果如何,他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都已经做不下去了,陛下肯定是要换人的,只不过换谁还有待商榷。

    不过韩爌也没必要去提醒刘一璟。刘一璟下去更好,事实上自己也看不上他。

    这件事情很简单,表面上看是陛下在给魏忠贤一个交代,毕竟魏忠贤挨了打,但是他做事确实为了陛下。

    为了安抚自己这些人,所以陛下才打了魏忠贤。可是打了一个给自己做事的人,必然是要给一些安慰的,所以陛下才提拔了崔呈秀。

    但事情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吗?

    并不是的,因为太敏感了,这个时机牵扯到的是怎么样定这些案子性质的事情。陛下现在提升了崔呈秀,意义已经不言而喻。

    “陛下的旨意,我等遵从就好。都察院那一边,不是还有余懋衡余大人?”韩爌笑着说道。

    韩爌没有去把事情告诉这些人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必要。把余懋衡抬出来,实际上就是在告诉这些人,不要想那么多,都察院那边有人做主,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这道圣旨自然是要下去的,只不过刘一璟想知道韩爌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不过看眼前的样子,韩爌是没有说的意思了,或者说韩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虽然还想继续追问,可是刘一璟也知道,自己没办法问。

    于是圣旨很快就被下达了,崔呈秀被擢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第一时间京城哗然,官场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个提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有人开始上题本弹劾崔呈秀,有人开始翻崔呈秀的黑底子,总之一句话,崔呈秀不配。

    朝堂上纷纷扰扰,更多的事情就是关于如何处置当前这个案子的。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看起来好像人人都在参与这些大事情。

    实际上,很多时候,事实就已经注定了这件事情在人前是什么样。

    东厂。

    魏忠贤趴在床上,不时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转头看了一眼在身边伺候的孙云鹤,开口吩咐道:“崔呈秀升了职,皇爷是要收拾他们了。那咱们的人都上题本,要求严惩杨涟他们。

    听了魏忠贤的话,孙云鹤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公公,这事儿怕是不好定论吧?之前陛下才刚刚打了公公,那可都是那些人的意思。现在朝野上下的人都在说,这些人虽然罪大恶极,但是也罪不至死,看在他们以往功劳的份上,应该留一条活路。”

    抬头看了一眼孙云鹤,魏忠贤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还是咱家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去告诉他们,就这么办,一定要把声势造起来,弄出一副群情激奋的样子。这些人必须要严惩,以为后来者诫。你看着吧,这一次他们都要死。”

    见魏忠贤发怒了,孙云鹤也不敢说话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卑职这就去办。”

    “一群蠢货。”魏忠贤看着孙云鹤的背影,咒骂了一句。

    似乎扯到了自己的屁股,魏忠贤顿时疼得有些呲牙咧嘴,眼中的愤恨更浓厚了。他现在恨不得将那些人全部挫骨扬灰。

    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值班房。

    余懋衡听到外边闹腾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事实上这些天都察院的日子并不好过,余懋衡虽然已经安抚住了大家,但是现在案子被审问完毕了,罪名也都定了下来。

    收受贿赂去弹劾他人,这个脸丢大了。都察院原本自诩清流衙门,现在却成了浊流。所以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只不过没有找到发泄的对象罢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该怎么办?

    原本余懋衡想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运动,可是被陛下给按下来了。

    所以都察院最近别说热闹了,都可以用冷冷清清来形容了。

    今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闹腾了起来?

    余懋衡站起身子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到门外有人经过,余懋衡对那人招了招手,开口问道:“王旭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大人,刚刚来了圣旨,崔呈秀被擢升为右佥都御史了。”

    余懋衡一愣,摆了摆手,示意让人退下。

    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升了,关键是升官的还是崔呈秀。

    余懋衡的心里边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个崔呈秀可是魏忠贤的人。余懋衡可不认为自己和魏忠贤能够合得来,搞不好这个崔呈秀就要争自己的位置了,

    不过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余懋衡也就无所谓了,如果崔呈秀真的能把自己给弄下去,那自己恐怕还要谢谢他。

    正好自己现在的那一步还没走,让崔呈秀来顶替自己也挺好的。到时候自己就能够回家了,远离现在的是是非非。

    在余懋衡看来,朝廷上下真的要出大事情了,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现在没有办法,还跑不掉。

    没有说什么,余懋衡直接转身往回走,他不想参与外面的这份闹腾。

    这个时候崔呈秀被任命右佥都御史这个官职,显然是有特殊用意的。自己被提拔的时候有特殊用意,何况一个崔呈秀。事情到了今时今日,已经不是自己能够阻止或者能够左右的了。

    与此同时。

    送走了道贺的人,崔呈秀面无表情的走了回来,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但是背后的意义却不简单。想到刚才魏公公送来的消息,崔呈秀心里边也有了一些想法,于是站起了身子出了门。

    很快他就来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

    “崔大人。”有个人看到崔呈秀走了进来,连忙笑着赢了上去,随后拱了拱手说道:“恭喜恭喜。原本还想着下职的时候找你去喝酒,顺便恭喜你。没想到你今日就过来了。”

    “咱们不说这个。”崔呈秀笑着摆了摆手,伸手拉住毛文如说道:“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毛文如看了一眼崔呈秀,见他面容严肃,心中也是一动,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这边说。”

    说着他带着崔呈秀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崔呈秀也不隐瞒了,直接开口说道:“敢不敢跟我搏一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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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明朝,成为了木匠皇帝朱由校,那个,我躲在后面,背黑锅我来,送死你们去。书友群:645915254回到明朝做昏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明朝做昏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明朝做昏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