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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纣胄     回到明朝做昏君txt下载     回到明朝做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三章 名单

    听了崔呈秀的话,毛文如有些迟疑。

    毛文如当然知道崔呈秀所谓的搏一搏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已经不是崔呈秀第一次和自己说这句话了。

    上一次大朝会之前崔呈秀就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自己没有答应他,结果他自个儿去干了。

    事实证明崔呈秀做对了。崔呈秀选择了搏一搏,结果升官了;自己没有那么做,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毛文如没想到升官后的崔呈秀还会找到自己,还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在这之前,毛文如心里边早已经是抓心挠肝的了,时常后悔自己没有崔呈秀那样的际遇。只不过他与崔呈秀的关系很好,说嫉妒倒是谈不上,但是懊恼自己肯定是一定的。

    现在听了崔呈秀的话,毛文如连忙开口问道:“又有什么机会吗?”

    崔呈秀点了点头,哑着嗓音说道:“东林党的案子你知道吗?”

    “这个谁不知道?现在京城官场都传遍了,陛下还要大家上题本,想询问一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判。你的办法难道是在这件事情上?”毛文如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说道。

    正所谓大事出大人物,对于都察院的人来说,每一次弹劾大人物都是难得的机会。

    怎么样才能够名扬天下?

    当然是弹劾官职足够高的人,可以彰显自己不畏强权。只要把人给搞掉了,那么自己必然是威风八面,名扬天下。

    内阁首辅大学士他们也不是没有弹劾过,甚至愿意去陛下那里碰瓷。

    只不过东林党这件事情太敏感了,搞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在没有切实的方向之前,谁也不敢真的去参与进去。

    现在崔呈秀找上了自己,显然是有路子给自己。毛文如怎么可能不兴奋,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这件事情。”崔呈秀开口说道,他的表情很严肃,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陛下让大家上题本表态,那咱们也上题本,就写一个严惩。姚宗文这些人无国无君,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简直就是清流之耻!”

    “那些都察院的人,咱们要和他们做切割,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们,这些人不配做御史,用严惩他们以为后者诫,告诉所有的御史,谁再这么干都是死路一条。”

    “我们可以多找一些御史上题本,现在都察院这个情况,全部都是被邹元标他们害的。如果我们想要重新赢得陛下的信任、想要翻身,那么就必须要这么做。”

    听闻崔呈秀的话,毛文如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他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好处,同时也知道这么做的坏处。

    得罪人什么的,毛文如倒是不担心。做官不得罪人你怎么往上升?老好人一辈子只能待在原地,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看了一眼崔呈秀,毛文如有些犹豫的问道:“可是最后他们没有被严惩怎么办?”

    他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万一这些人最后翻身了,那自己就完蛋了。

    他们如果真的被人严格惩罚了,那反而好办了。如果这些人被杀了头,那么他们不但没有机会报复自己,自己反而会更新一步升职加薪,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什么风险。”崔呈秀看出了毛文如的犹豫,便说道:“如果你要觉得不妥,我可以牵头。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一次这些人死定了,想让他们死的人太多,不说咱们这些做官的,即便是陛下也想让他们死。”

    “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现在刚刚升了官,这一次不管我怎么做也不可能再升了,所以我想把这个机会给你,如果让别人抢占了先机,那我们就被动了。”

    “一句话,干不干?”崔呈秀目光灼灼地盯着毛文如,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干了!”毛文如咬了咬牙,发了狠。

    反正这一次搏一搏,成了再进一步,如果要失败了,那自己就请辞,为此还能够立起来一个好人设,何乐而不为呢?没什么大不了。

    在心里安慰了一番自己之后,毛文如看向崔呈秀,面目坚定的说道:“我现在就回去写题本,然后去找一些其他人。这件事情事不宜迟,咱们都察院一定要马上动起来。”

    崔呈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就这么办。”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看着陈洪一本一本的翻看题本,基本分成了两摞,这里面一摞是同意从轻处理的,另外一摞则是写了要从严从重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分一分,但是气压还是有些低,宫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分题本代表了什么。

    很快这些题本就分好了,陈洪又带着几个太监开始登记,就是在一张纸上写上上题本的官员的名字,一边写的是那些要求从轻发落的官员名字,另一边写的是要求从严从重的官员名字。

    一时间大殿里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只有唰唰唰唰唰唰的写字声。

    良久,声音逐渐消失了,朱由校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轻轻的挑了挑眼皮,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伸手拿了一碗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朱由校这才精神了不少,有些无奈的说道:“等了这么半天,人都要睡着了。”

    陈洪放下毛笔,躬身连忙说道:“回皇爷,有一些复杂。”

    “还能有什么复杂的。”朱由校又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笑着说道:“无非就是杀或者不杀的问题,哪有那么复杂。如果天下事都这么复杂,那大明的天下早就完了。”

    这话可没有人敢接,陈洪连忙低着头退到一边。

    “行了,既然你说复杂,那就说说究竟有多么复杂。”朱由校继续说道。

    “回皇爷,有的人说要从轻发落,有的人说要从重处罚,但是有的人却主张区别量刑,对于姚宗文冯三元李如祯等人一律处以死刑,斩立决。而至于杨涟袁应泰等人,他们希望皇爷能够酌情予以宽恕。”

    “把名单拿给朕看看。”朱由校笑着说道。

    名单递上来之后,朱由校快速的扫了一眼,赞同杀人的高官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中下层提议要杀,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都察院的人。

    这一点让人没想到,朱由校看着看着就笑了,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看来自己提拔崔呈秀还是有效果的,无论是崔呈秀自身的能力,还是因为自己提拔他的原因,这一次都察院站在了自己这边,这是很难得同时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人也上了同样的题本。比如工部右侍郎周应秋,这个人就赞同对这些人严惩。周应秋是赞成的人里面官职最高的一个人了。

    至于礼部尚书孙慎行他们这些人则是不同意,认为应该从轻发落。

    反倒是内阁几位大学士,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因为陈洪说的复杂,就是这里边的东西。

    这些内阁大学士都认为需要区别量刑,因为邹元标杨涟等人所犯下的罪过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说,有的人要处死,有的人可以重新发落,这是内阁大学士他们因人而做出来的决定。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由校开口说道:“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内阁该换几个人了。”朱由校感叹的说了一句,开口说道:“你去趟锦衣卫,问问锦衣卫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怎么到现在也没个消息递上来,是不是办事不用心?”

    陈洪有些不明所以,低声道:“皇爷,不知锦衣卫所查何事?”

    “当然是先帝的案子,除了这个案子,还有别的案子吗?不是有人上书弹劾宫里宫外相互勾结、贵妇权臣弑君了吗?朕让锦衣卫那边查,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报上来?骆思恭只知道吃干饭吗?你替朕去问问他!”

    陈洪连忙说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这句话,陈洪转身就跑了。

    “老虎不发威,真当朕是病猫。”朱由校看着陈洪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于自己的事情,朱由校再清楚不过了,他是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是个人就行,哪怕是史继谐他们这样没什么存在感的那个大学士。

    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站出来。

    那就别怪我了。

    你们相互勾结,这怎么办?

    好不容易让你们闹腾起来的,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你们消停下去?

    行了啊,可以处置你们了,时机已经成熟了。

    你们不想表态,有人想表态;你们害怕,有人不害怕;你们在这个位置上不想做了,有的是人想做,正好把你们换下去。

    锦衣卫衙门。

    事实上这几天锦衣卫的日子也不好过,东厂那边魏忠贤挨了一顿打,虽然事情没有牵扯到锦衣卫,但终归人是在锦衣卫的诏狱里死的,锦衣卫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不少人在骂他们草菅人命。

    这也就罢了,锦衣卫本身也就是挨骂的命。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下去?

    “大人,陈洪陈公公来了。”手下的锦衣卫来到骆思恭的面前,直接开口说道。

    “陈公公来了?”骆思恭连忙兴奋地站了起来。

    这可是自己的盟友,陈洪现在在宫中,在陛下的身边当红,这肯定是有什么消息给自己。

    无论是什么消息,终究是有消息了。有的时候坏消息要比没有消息好得多,所以骆思恭很激动。

    “走,走,出去迎接。”骆思恭笑着站了起来,大步的向外面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异常激动。

    骆思恭看到陈洪之后,赶忙快步的迎了上去,躬身道:“陈公公,下官见过公公。”

第一五四章 翻盘(盟主Cz、加更)

    陈洪看着骆思恭,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骆大人,咱家是来替陛下问话的。”

    听了这句话之后,骆思恭连忙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周围的锦衣卫也都同时跟着跪了下来。

    骆思恭开口说道:“臣锦衣卫都指挥使恭请圣安。”

    陈洪挺直了腰背,把拂尘靠在左手弯,做了一个朝紫禁城拜的手势,朗声说道:“圣躬安。”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洪才继续开口问道:“骆思恭,陛下问你,锦衣卫上下都是吃干饭的吗?还是全部都是蠢货?你们还能不能办成事?如果做不好趁早滚蛋。”

    陛下开口骂自己了,这把骆思恭吓得够呛,连忙大声的说道:“臣有罪,锦衣卫愿为陛下效死。”

    “陛下问你,交代你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陈洪继续大声说道,语气之中尽是严厉,“事关先帝,锦衣卫上下就是这么应付差事的吗?”

    听了陈洪的话,骆思恭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这案子其实很大,只不过因为牵扯到了党争,所以被甩给了锦衣卫。但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朝中不想发动这件事情,锦衣卫只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段时间以来,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人提起,所以锦衣卫这边也没敢动。

    现在陛下派了陈洪来问话,语气还如此恶劣,甚至对锦衣卫破口大骂,这并不代表着陛下对锦衣卫不满,而是代表着陛下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那就是陛下希望锦衣卫把事情闹起来。

    想到这里,骆思恭连忙说道:“启禀陛下,锦衣卫上下用命,如今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只不过事情太大,牵扯太多,臣一时间没有理顺。请陛下多给一些时日。”

    陈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陛下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果能给陛下一个交代,那么锦衣卫上下依然有功;如果不能给陛下一个交代,那么锦衣卫上下,全体领罪。”

    “臣遵旨。”骆思恭大声的说道。

    听完骆思恭这句话,陈洪脸上露出了笑容,走过去伸手将骆思恭搀扶了起来,高深莫测的说道:“咱们还是到里面说吧。”

    骆思恭连忙点头,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口说道:“陈公公,里面请。”

    说完这句话之后,骆思恭在前面引路,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后堂,分宾主落座,茶水也端了上来。

    将屋子里面的人全部都打发走之后,骆思恭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陈公公,你可算是来了。这几天我的心里面可是没底的很,见到陈公公之后就踏实了不少。”

    “骆大人,这事情没牵扯到你,你慌什么?咱们都是给陛下当差,只要把差事办好,心里就不用慌。”陈洪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公公说笑了。”骆思恭苦笑着说道:“事情的确是和锦衣卫没关系,可是那个邹元标却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里。现在外面对下官的猜测非常多,下官这心里怎么能不慌?”

    “那件案子已经过去了,罪过不是给了魏公公吗?他也受了责罚了。”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之前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怎么怪也怪不到你身上来。倒是眼下的这件事情,锦衣卫上下必须要用心,你们要查出一点东西来。”

    “公公,该如何做还请公公示下。”骆思恭连忙说道,同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事情还是要问咱家吗?审问人查案子这不是你们锦衣卫的强项吗?何时需要问咱家了?你们锦衣卫可是比魏忠贤强,魏忠贤那边邹元标死了,他想做什么都没办法。可是你们锦衣卫这边诏狱关押着的人不都还活着吗?”

    “那就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就问就怎么问,这有什么难的?”

    虽然陈洪说的隐晦,但是骆思恭也听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该怎么查就怎么查,直接从案子里的那些人下手。

    比如李可灼,是他给先帝进献的红丸,这个人自然就要好好的查一查。

    除了他之外,这些案子的另外一个关键人物方从哲也在京师,人都到了京师,自己去问一问有什么关系?

    所以只要把声势弄起来,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很多。骆思恭心里边也就明白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公公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陈洪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咱家相信你能办好,咱家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公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骆思恭连忙说道。

    “这件事情也不是我的私事,而是另外一件事情。你去找到那个陈可道,让他去联系他能联系到的人,凡是和他同一学派的,全都弄到京师来。”

    “另外去查一查心学,看看朝中的官员有多少人是心学出身,标注好他们是哪一个派别出来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这是陛下私下里亲自交代的,一定要悄悄的做,不能够大张旗鼓,你明白吗?”

    “公公放心,下官明白。”骆思恭连忙答道。

    “你心里明白就好,把这两件事情办好,你不但不会有什么麻烦,反而会得到陛下的奖赏。所以你好好做吧,你把事情做好了,对咱们两个都有好处。”陈洪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茶盏,站起了身子。

    “咱家只是来问话的,不能在这里多留,你尽快把事情办好。”

    “公公放心,卑职明白。”说完这句话之后,骆思恭从一旁拿出一些东西,不动声色的塞给了陈洪。

    骆思恭拱了拱手说道:“小小心意,公公还请笑纳。这几次多有劳烦,还望公公不要见怪。”

    陈洪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了起来,同样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到皇宫之后,陈洪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汇报给了朱由校,只不过最后的那份小小心意没有说。

    朱由校听了陈洪的汇报便不说话了。

    这件事情朱由校准备看一看风向,主要是看看下面的人怎么争斗,他希望更多的人绞下来。

    这两天朝廷开始较上了劲,争论的点就是东林党的案子,

    有一派的人认为这个案子应该严惩,所有人都应该按照大明律,该杀的要杀,不能手软;另外一部分则认为需要安抚人心,得适当的宽容。

    还有中间派,中间派认为应该区分开来量刑。那些有罪最大恶极的,那必然要杀头,不能手软;有一些就是其行可悲,但是其情可敏,所以就可以从轻发落。

    中间派基本上就是发表了言论之后,并不怎么坚持。可以说他们就是表了态之后就跑,基本上双方谁都不得罪,然后就拉倒,根本就不坚持。

    争论最凶的就是这两派,想要杀或者不杀,轮番上题本,开嘴炮,甚至朝着对方泼脏水。

    尤其是主张杀这一派,那下手特别狠,认为此案还有牵连,应该继续深挖。

    主张杀的这一派觉得朝中肯定还有人和辽东勾结贪污军饷,这些人出了京城之后,怎么就没了三十万两?这些人银子呢,全都落到哪里去了?

    这个案子不查明,这件事情就没完,一定要严厉惩处。其中都察院跳的最欢,不知道是为了挽回形象,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他们对于自己的同僚下手非常狠,尤其是对姚宗文冯三元那几个人,恨不得直接踹死在地上。

    都察院恨他们一个是有理由的。原本都察院什么地位?现在都察院什么地位?还不都是这几个人闹的?

    户部和兵部被弹劾的最厉害,其中兵部尚书崔景荣,整个人都已经龟缩在家里不敢出来了。

    这些案子无论最后怎么解决,崔景荣都逃不掉。即便他没牵涉其中,但是这么多银子说没就没了,你怎么解释?

    还有户部尚书?钱呢?你们都贪污到哪里去了?

    弹劾的最欢的两个人,一个是都察院新任的右佥都御史崔呈秀,另外一个就是毛文如。两个人上蹿下跳,逮着人就咬,一副不把东林党弄死不罢休的样子。

    紫禁城,乾清宫。

    这朱由校面无表情的歇着靠在卧榻上,在下面站着几位内阁大学士。

    六部的人不怎么全,缺的是兵部和后部的人,他们现在实在是没脸站在这里。

    朱由校看着他们,缓缓的开口说道:“朝中这些日子吵得厉害,你们究竟有没有拿出一个办法来?”

    众人默然。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燃烧到了整个朝堂上,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去。陛下一心一意想收拾一批人,他们想要对抗也是有心无力。

    “陛下,臣以为当从快处置,拖得越久越麻烦。”这一次韩爌站了出来,直言道。

    “冯三元、姚宗文等人,应该斩首抄家,李如祯亦如此;然袁应泰、王化贞,罪不至死,罢官归家、永不续用也就是了。”韩爌向前一步,继续说道。

    “臣以为此举不妥,如果犯了国法不严惩,怎么为后来诫?到时候人人都学他们,该怎么办?朝廷的律法还要不要了?朝廷的尊严还要不要了?”有人怒声说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崔呈秀。原本他是没资格站在这里的,站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余懋衡。

    不过余懋衡这家伙请假了,说是病了,还病的很严重,已经卧床了。

    朱由校没想到余懋衡这家伙也是个老狐狸,这个时候他躲了。

    不过余懋衡躲了也好,正好把崔呈秀推出来,这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韩爌一皱眉头,他很不喜欢崔呈秀,这个人人品差,但是无底线,但是却不能小瞧。

第一五五章 杀人立威

    因为韩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陛下要用崔呈秀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因为韩爌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崔呈秀就是一个酷吏,陛下要用酷吏了!

    想象那些历史上的酷吏,想象一下来俊臣,想象一下周兴。如果这些酷吏上位了,那么自己这些忠良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至于陛下要用他们的原因,韩爌也知道。那是因为陛下觉得朝中没人听话了,安排查案子的人包庇罪犯,玩起了结党营私;原本应该严惩的事情,大家伙非要从轻发落。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让陛下用崔呈秀。

    “陛下,凡事都有因由,罪有轻重,怎么可以一概而论?臣认为此事必然需要区别对待,岂能够如此轻乎?”韩爌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退到了一边,丝毫没有和崔呈秀争论的意思。

    事实上韩爌也不用和崔呈秀争论,他可是内阁大学士,崔呈秀根本就够不到他,所以他选择了无视。

    即便是心里面重视,韩爌也不会给崔呈秀碰瓷的机会。

    朱由校的手指继续敲打着桌面,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敲击声一下、一下的回响在屋子里,又似敲击在众人的心头上,敲得他们心里一颤一颤的。

    谁也没有办法看出自己家这位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此时皇帝陛下很不高兴。

    “户部和兵部那边,案子先查起来吧。”朱由校再一次开口说道:“堂堂六部衙门,居然搞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有工部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给朕查清楚。朕真的不知道,这大明的天下还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让东厂来查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至于东林党的案子,可以下结论了。袁应泰、王化贞,抄没家产,全家充军辽东,既然他们之前在辽东为官,就去看看辽东底层的士卒是怎么过日子的,省得整日满满肚子委屈。

    “剩下的其他人,择日砍头。”朱由校说完这句话,直接站起来身子,“全部都按照朕说的去办吧。”

    “是,陛下。”众人连忙躬身说道,神情都有一些复杂。

    陛下终究还是杀人了。虽然王化贞和袁应泰保下来了,可是抄没家产、全家都要充军辽东,这对他们二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处罚了。

    回到了寝宫,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一次朱由校之所以放过袁应泰,不是因为其他人的求情,也不是因为韩爌的说法,而是因为袁应泰做了一件事情。

    袁应泰贪污的银子被他自己偷偷的买了相对应金额的粮草补偿了回去。这是一个有底线的官员,只是大明的官场不允许他有底线。

    至于原本历史上的败仗,那是袁应泰的责任。可是这一世袁应泰并没有打败仗,因为朱由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袁应泰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他也不适合打仗,但是他有一些事情做得非常好。作为曾经掌管过蓟州和辽东军粮和军械的官员,袁应泰干的非常出色。

    无论是组织转运,还是调拨物资,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都是准时准点、保质保量的送过去。这样的官员其实很难得,袁应泰也曾主持修过河堤,保质保量的按时完工。

    袁应泰是一个不适合打仗,但是却适合管后勤的官员。

    先把袁应泰送到辽东去,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运气。朱由校以后用不用袁应泰,那就要看情况了。今天是这个样子,明天就是那个样子,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尤其是兵部和户部的案子给了魏忠贤来审查,这让无数人害怕不已,可以说是惊惧异常了。

    当然也有高兴的人,比如魏忠贤。

    当消息传到东厂时,正趴在床上养伤的魏忠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虽然屁股还很疼,但是魏忠贤的神情却和原来大不相同。

    “带上人,去兵部和户部,把那些负责交接的官员全部给咱家抓回来。咱家这一次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

    事情发展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到了必须要杀人立威的地步了。

    东厂四下飞出,整个京城鸡飞狗跳,无数人开始被抓,东厂每天都在忙碌。虽然现在抓的都是一些小官,或者是文书小吏,可是谁都知道,抓大人物的事还在后面呢。

    除此之外,锦衣卫也突然间有了动静,关于先帝的案子,锦衣卫有了进展。

    似乎是李可灼那边突破了,在进入了锦衣卫大牢之后,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李可灼就招供了。

    只不过李可灼没有承认自己弑君,但是却承认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这些人结党营私。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朝鲜上下瞬间哗然。

    那边东林党结党营私的案子还没查完,这边居然又搞出来一个。从方从哲开始,朝中不少人都牵连其中,目标直指内阁的几位大学士。

    一时间无数题本涌进了内廷。

    朱由校斜躺在卧榻上,他现在有一些爱上这个感觉了,这个姿势很舒服。

    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问道:“内阁那边什么反应?”

    事实上李可灼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了,这个消息朱由校知道。

    但是李可灼并没有招供,因为他不敢招供,弑君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直接压死他。

    除此之外,即便是李可灼开口了,朱由校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李可灼会心怀愤恨,他自身难保都活不了了,会被诛九族或者是满门抄斩,这样的人绝对会大肆撕咬,会将无数的人牵连进来,说白了就会胡乱攀咬。

    到时候李可灼说的事情,自己信还是不信?他说的人,自己办还是不办?

    如果不办,那李可灼供出来的任何人都不能办;如果办,那么他供出来的任何人都要办。

    谁知道李可灼会说出谁来?估计到时候郑贵妃福王都跑不了,现在可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所以结党营私的帽子就给李可灼扣上了,是他说的,也不是他说的,都没什么意义,他注定不会从锦衣卫的诏狱里面走出来,所以这就是他说的。

    果然在事情出了之后,无数人开始上题本弹劾。包括崔呈秀、周应秋,这些人非常的积极,事实上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机会,等到这些人都下去之后,他们才有冒头的可能。

    甚至有一些在后面排队的人,前面根本没什么反应,现在也正式下场了。说白了就是想掺合一脚,谁要捞一把。如果把这些人全部都弄下去,那么就是自己上位的时候了。

    “回皇爷,被牵连到的几位大学士上了自辩的题本,还有人上了拜辞的题本。”陈洪连忙恭敬的说道。

    “拿给朕看看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

    自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这些人还是无动于衷,那么自己就真的要下狠手了。

    现在看来内阁这几个还是很识趣的,就是不知道刘一璟是不是识趣。

    事实上自己给了刘一璟机会,是他自己不中用。如果刘一璟真的做得好,他是有机会成为下一个严嵩的。

    可惜了,刘一璟想要捞取权势却爱惜羽毛,自命清高、畏畏缩缩,虽然心里面有野心,可是却没有实现这份野心的能力。

    自己给了刘一璟机会,结果他不能用,所以就果断的放弃掉他。

    陈洪将几份题本找了出来,恭敬的送到了朱由校。

    将题本打开来看了几眼,朱由校点了点头。

    摆在最上面的是内阁大学士朱国祚的题本,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份拜辞的折子,年老体衰,不堪重用。

    放下之后,朱由校拿起另外一本,这一本是孙如游的。

    这两个人其实一直都比较低调,即便是朱由校搞出了一些事情,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参与到其中来,一直处于袖手旁观的状态,基本上也是随大流上题本,存在感比较低。

    不过朱由校也没打算留着他们两个,事实上在朱由校看来,内阁的辅臣有一些多。

    内阁辅臣一多,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更简单的来办,令出多门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朱由校准备借此机会清理一下。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沈潅也上了拜辞的题本。

    将手中的题本放在,朱由校开口说道:“司礼监下旨慰留。”

    陈洪微微一愣,怎么这就下旨慰留了?

    事实上在这样的情况下,皇爷最应该做的不是下旨慰留,而是下旨开解。

    说白了就是告诉你们,别多想,朕相信你们,这件事情肯定和你们没有关系,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外面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污蔑的。

    等到案子查清楚查明白之后,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所以你们现在就安安稳稳的待着。这叫做下旨开解,这代表着皇帝对一个臣子的信任,也不希望这个臣子真的离开。

    在这样的情况下,臣子也就明白了陛下的心意,也不会搞其他的幺蛾子。皇上都这么说了,如果你还不识抬举,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但是下旨慰留就不一样了,表面上是希望你留下,但是实际上就是告诉你,你可以走了。

    臣子就会继续上书拜辞。几次三番之后,皇帝就会照准,直接让你回家去了。

    现在皇爷下这样的圣旨,那就是说这三位内阁大学士保不住了,同时也在告诉其他人,上题本吧,你或许也被朕看不上了。

第一五六章 变天了

    事情的情况急转而下,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在消息刚刚爆出来的一瞬间,不少人都以为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但仅仅是这几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了。

    随着朱由校下旨慰留,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事情没有再变化的可能了。

    被慰留的几位内阁大学士,第一时间就再一次上了拜辞题本,朱由校依旧下旨慰留。

    只是三次之后,到了第四次,朱由校就下了准许他们拜辞的圣旨,三位内阁大学士直接回家了。

    虽然朱由校也给了三位内阁大学士该有的待遇,但事实就是他们走了。

    这件事情在朝野上下的影响非常大,内阁一下子走了三个大学士,朝廷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要变天了。

    除了内阁大学士他们三个人之外,其余人也开始上题本,结果也是一样的。三次之后,朱由校全部都准了。

    内阁一下子就空了出来,仅剩下刘一璟和韩爌两个人。

    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随着风向的变化,弹劾的人也把目标对上了刘一璟和韩爌他们两个人。

    于是刘一璟和韩爌也上了拜辞题本,事情正式到达了顶峰。

    与此同时,东厂里面,案子的审讯速度非常的快。

    魏忠贤翻看着手中的供述,脸上露出了喜色。

    与以前不同,这一次魏忠贤没有坐着,而是就站在那里看。并不是魏忠贤不想坐着,而是他身体还有伤,不能坐着。

    “很好,你们继续。咱家进宫一趟。”说完这句话之后,魏忠贤就离开了。他走的慢,巴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到宫里去。

    孙云鹤站在原地,脸上全都是喜色。虽然眼睛有一些发红,证明了审案子的确很累,但是他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彻底宣告着东厂崛起了。

    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摆弄着手中的供述,脸上没什么表情。

    事实上这是朱由校早就预料到的,从最开始自己的布局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甚至是内阁大学士的离开也是在自己的预料之内,朝廷上下都是这个道理。

    这一次大清洗,牵连了很多人。

    从六部衙门开始,工部、兵部、户部全部牵涉其中,剩下的只有礼部刑部和吏部,不过他们只是暂时置身事外而已,后面还是会动。

    除此之外,都察院也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

    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已经算是可以收网了,自己安排的人选也可以进来了。

    选择出来剩下的人,就是暂时可以用的了,至于以后还会不会用这些人,那也要看他们以后的表现了。

    将手中的供述放下,朱由校开口说道:“兵部尚书崔景荣下狱,户部尚书王纪一同下狱。东厂尽快把其案子查清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听了这话之后,魏忠贤顿时兴奋了起来,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这就去办。”

    这是魏忠贤第一次扳倒六部尚书,而且一次就是两个。

    这对魏忠贤来说是一次大进步,是他权威的树立。对于魏忠贤来说,这是事业的.asxs.,同时也是他的报复,他不可能不兴奋。

    朱由校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去办吧。”

    魏忠贤转身就走了。

    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朕大婚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钦天监那边算好日子了吗?”

    对于朱由校来说,在这么心情大好的时候,自然是要说一点高兴的事情。

    陈洪连忙说道:“回皇爷,题本已经递上来了,就在这里。”

    说着陈洪将题本呈了上去,恭敬的站到了一边。

    将题本翻开,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日子定在了四月十七日。

    至于是不是好日子,朱由校并不清楚。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又可以结婚了,两世为人第二次结婚,想到这里朱由校自嘲的笑了笑。

    将题本放下,朱由校开口说道:“既然已经选定好日子了,那就尽快准备吧。”

    皇帝的大婚,自然不会太简单,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太复杂,毕竟朱由校刚刚登基。这是一个要紧的事情,需要尽快办,尽快落实。

    陈洪面带喜色,语气也兴奋地说道:“是,皇爷。”

    内阁值班房。

    原本人丁兴旺的内阁值班房,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不少桌子都已经空了出来,只剩下刘一璟和韩爌两个人。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阁老,刚刚陛下下旨,让东厂拿了兵部尚书崔景荣和户部尚书王纪。”

    听了这话之后,韩爌和刘一璟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发表意见。这件事情他们没有办法说,没有办法阻拦。

    100万两银子的军饷,出京城就剩下70万两,这件事情没得洗。

    现在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兵部尚书崔景荣和户部尚书王纪这两个人必然会要处置的,只是如何处置,这是一个问题。

    不过现在韩爌和刘一璟也管不着了,因为自己两个人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写完了?”刘一璟看着韩爌,笑着问道。

    刘一璟说的自然是拜辞题本。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也是必须要写的。

    在刘一璟看来,这一次他们两个人也是在劫难逃了。陛下对所有人都不满意了,所以要把他们全部都换掉。

    韩爌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也这么想的。

    从东林党的案子出来之后,陛下就对朝臣不满意了。等到自己审案子,陛下也对自己不满意了,尤其是在自己保住了袁应泰和王化贞之后。

    从最开始,陛下就想处置所有人。结果自己拦住了陛下,必然是要受到反噬的。

    从事件一开始,陛下其实就是在逼着自己这些人往前走。方从哲的案子被翻出来,事实上就是因为这个,如果自己这边屈从了,或许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后悔吗?”刘一璟微笑着看向韩爌,问出了这三个字。

    韩爌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坦然的说道:“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何况这有什么后悔的?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倒是阁老你,从头到尾都是被牵连的。”

    这句话倒不是假话。事实上从最开始,这件事情就和刘一璟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刘一璟坐在内阁首辅大学士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他躲不过去。

    刘一璟也是笑着摇摇头,说道:“在其位,谋其政。何况我也不甘心,如果我要是甘心的话,我早就应该离开了,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

    “不过我也承认,即便是我有私心,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一直看不上一些人,我绝对不能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他们做,他们会把这个大明搞得很糟糕。”

    “事实上我现在松了一口气,虽然我走了,但是他们也走了。”

    韩爌当然知道刘一璟说的是谁,其实就是说东林党的那些人。

    苦笑着摇摇头,韩爌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不是阁老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韩虞臣不在此列,否则我也不会和你共事。”刘一璟笑着说道。

    “在离开京城之前,找个地方喝一杯。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们真的没有在一起好好喝过一顿酒。如今卸下了差事,倒是可以在一起喝喝酒,谈谈学问。我对你的才学一直都是敬佩的。”

    韩爌也笑着说道:“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刘一璟和韩爌两个人的题本直接就递了上去,速度非常的快。

    于是消息也就传了出去,内阁里面仅剩的两位辅臣,全部都上了拜辞题本。如果陛下准许了这两份题本,那就代表着内阁没人了。

    于是一时之间有人开始上题本反对了,开始保刘一璟韩爌这两个人了。

    倒不是崔呈秀他们上题本的,他们恨不得内阁没有人,好让自己的人上来。

    可是有一些人却看不下去了,内阁怎么能没有人呢?何况在他们看来,这一次刘一璟和韩爌这两个人把事情干得还算可以。

    尤其是韩爌,虽然他失去了东林党的支持,但是却赢得了一批无党派人士的支持。

    乾清宫。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中的题本。

    有人保刘一璟韩爌这两个人,朱由校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没有人出手,那才是奇怪的事情,不过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情。

    将题本放下,朱由校开口说道:“下旨慰留,几次之后,刘一璟的这份就准了吧。”

    朱由校不可能真的把内阁清空掉,必然是要留下一个人的,选来选去只能选韩爌。

    比起刘一璟,韩爌手段和谋算都要高很多,同时也是一个能够一碗水端平的人。这样的人留下来也有好处,至少能够帮自己做一些事情。

    两位内阁大学士全部都回家等着了,所以朱由校可以下圣旨了,于是他开口说道:“升徐光启为户部尚书,进谨身殿大学士;孙承宗为兵部尚书,进文华殿大学士;刑部上书黄克缵,进武英殿大学士。”

    “司礼监那拟旨吧。”朱由校说完这句话,继续斜靠在卧榻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道圣旨下去之后,代表着超长的格局会重新改变。

    韩爌代表着一方势力,孙承宗也一样;至于徐光启,他那边也该发力了;黄克缵看起来像是打酱油的,但他却是中立派的代表。

    虽然上一轮斗争结束了,但其实新一轮的较量已经开始了,朝堂上新的党派也在形成之中。

第一五七章 送行刘一璟

    日子一天天的过,事情一件一件的做。

    朝廷上的事情也一样,闹腾到现在,很多事情也有了一个结果。内阁大学士该回家的回家,该留下的留下,只不过仅留下了一个韩爌。

    京师通州码头,人烟稠密,粮船云集。

    一旁的客船显得不那么的起眼,码头上站着许多官员,围着刘一璟。

    刘一璟看着来送自己的人,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今日我去,诸君尚在。朝廷社稷、家国天下,以后,就托付给诸君了。”

    众人也都客气的还礼,口中称颂道:“阁老此去,极为光耀。”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慢慢的驶过来一辆马车,笃笃的马蹄声不知为何在这热闹的码头显得格外突出。

    众人都有些迟疑的看过去,在这样的时候谁会跑过来?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谁来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子被掀开,韩爌从里面走了出来。

    事实上,朝中很多人都没想到。原本大家以为走的会是韩爌,或者是刘一璟和韩爌一起走。

    谁都没想到,最后是韩爌留了下来。大家都寄予厚望的刘一璟却走了。

    见到韩爌来了之后,众人赶忙让开了一条路。

    现在韩爌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韩爌就是自己以后的上司。

    再说了,在这之前韩爌也是内阁大学士,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来到刘一璟的面前,韩爌躬身行礼道:“阁老。”

    刘一璟连忙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搀扶住了韩爌,笑着说道:“虞臣太客气了,现在朝中事情比较多,也比较繁杂,很多事情都需要你来处理。今天其实你也不用过来,你的心思我知道。”

    听了这句话之后,韩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阁老为国操劳多年,这一次离开京师,自然是要来相送的。朝中事情虽然很多,但是有阁老留下的底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就有点假了,别说周围的人不相信,连刘一璟自己都不相信。因为他在内阁为首辅大学士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

    前些日子朝中因为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的人已经被杀了头,而且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查完。

    所以谈不上留下了什么好底子,说是一个烂摊子还说得过去,所以韩爌这只能是客气话。

    听到这句话之后,刘一璟讪讪的笑了笑,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虞臣,朝事繁杂,一切都交给你了,好自为之。朝中这么多人,大家都在支持着你,好好干吧。”

    对于自己的前途,韩爌也没有那么看好。

    虽然现在自己做上了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但是韩爌对自己的情况知道的很清楚,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估计做不了太久,毕竟后面还有人盯着。

    即便是没有人盯着自己,也未见得能够做多长时间。现在的朝局实在太纷乱,陛下要做的事情太多。

    如果自己不能够让陛下满意,那么到时候就是自己离开京师的时候。这一天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但是看自己的作风和自己的想法,估计不会太久了。

    不过韩爌不会和刘一璟说这件事情,因为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想必刘一璟也明白,在场的其他人也明白,自己之所以会留下来,不会是因为陛下多么看好自己,而是因为陛下需要一个老人在内阁中看着。

    相比于其他人,自己更合适罢了。

    “天色也不早了,多谢诸位相送,老夫告辞了。”刘一璟说完这句话,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上了船,站在船尾朝了众人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船舱。

    目送着刘一璟离开,韩爌也没有在这里多过多的停留,上了马车朝着京城走去。

    虽然自己刚刚没有承认,但事实上刘一璟说的是对的,朝中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也确实有很多事情比较纷杂。

    至少怎么和新入阁的这几个人相处就是一个很棘手的事情,尤其是这几个人都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而且身份都非常不一般。

    先是那个徐光启,谁也没想到他会坐到那个次辅的位置上来。

    这是一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毕竟在这之前,徐光启并没有多么的被陛下所看重,或者说是有一些迹象,但是大家谁都没放在心上。

    原本徐光启的地位很低,只是在通州练兵,而且还一直被人压着,甚至一度上了辞官的题本。

    只是陛下将徐光启调到了京城,给了他一个侍郎的官职,让他去跟着戚金练虎啸营的新军。

    大家也没觉得怎么奇怪,因为这毕竟是徐光启的老本行。

    谁能想到这一次徐光启突然之间就脱颖而出了,直接成了内阁次辅,这可是仅次于韩爌内阁首辅大学士的位置。

    关键的问题是徐光启居然排在了孙承宗的前面。孙承宗其人,所有人都知道,那可是陛下非常敬重的老师。

    在之前朝中出事情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见到陛下,但是陛下就唯独见了他孙承宗一人。

    这样一个得到陛下尊重和信任的人,在这一次居然没有竞争过徐光启,可见陛下对徐光启的信任和看重。

    尤其是陛下还给了徐光启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这就更重要了。

    这一次朝廷不光是倒了两个尚书,而是连同两个尚书的手下一起倒了这两个衙门,可以说是大换血。

    在这样的情况下,新上来的徐光启和孙承宗两个人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都是陛下非常信任的人。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刑部尚书黄克缵。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能上位就已经是很特殊的存在了,尤其是他竟然还是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入了内阁。

    对于行话来说,韩爌的屁股很不稳定,这几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上来踹他老韩一脚。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有一些慵懒的斜靠在卧榻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刘一璟已经走了?听说不少人都去送了。”

    “回皇爷,的确是不少人都去送了。”陈洪连忙躬身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对此不甚在意。

    这就是官场上的一些破规矩,没有办法。

    即便是自己下圣旨不让人去送刘一璟,一定还是会有一大堆人去。官场上的规矩可是比自己这个皇帝的圣旨都重要。

    “那就传旨诸位内阁大学士议事吧!”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

    事情已经差不多都做完了,剩下就是那些人定罪的事情了,他们现在被抓起来了,朱由校也就不着急了,所以可以先把正事都办好,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至于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完,那就是还有两个人没有被弄走。

    这两个人分别是礼部尚书孙慎行,还有一个高攀龙。

    以后朝廷里面领头的东林党只能是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孙承宗。其他人都不行。

    至于孙承宗,他选定的人如果能让自己满意,那么就用他;如果不能让自己满意,那么就不用。

    说起来,如果自己想要彻底的消灭掉东林党,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从**上消灭掉,彻底屠杀了他们,否则没有办法。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阶段,那么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去管理他们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自己选择的这个人还在,他们就闹腾不起来;如果他们有其他的想法,那就要彻底打倒这个被自己所选择的人。

    所以剩下的孙慎行和高攀龙两个人就不能留了,不过还是先稳定下来,再把他们两个弄走。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稳定,毕竟内阁走了这么多人,不能耽误正事。

    “是,皇爷。奴婢这就去。”陈洪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了一声,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陈洪走了之后,朱由校从卧榻上站起了身子,迈步走到了大殿的门口,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

    他感觉有一些舒爽,自己穿越这么长时间了,终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虽然朝廷上下的人现在也不是都听自己的,但至少这些人都可以做事。

    如果自己有什么事情交代给他们,他们能把事情办好,不会像以前一样只顾着争权夺利排除异己,大致上还是能够做到能容人的。

    即便他们没有办法容纳别人,自己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来平衡住。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皇帝终于有了辗转腾挪的空间,可以让自己不至于憋的那么紧了。

    内阁这边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四个新任的内阁大学士快速的来到了乾清宫。

    事实上,四个内阁大学士相互之间还真就不怎么熟悉,接触比较多的应该就是韩爌和孙承宗,其他两个人要差一些。

    尤其是徐光启,他和这三个人都不熟悉;黄克缵也差不多,这就使得情况有一些微妙了。

    韩爌和孙承宗天生要亲近一些,因为这两个人有很多立场都是相同的,而且还都是东林党出身。

    徐光启就显得有一些势单力薄了,原本黄克缵可以帮他,但是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不结党,所以黄克缵也不会和徐光启站在一起。

    四个人表面上很和谐的,一起来到了乾清宫,但是各自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就谁都不知道了。

    “臣等参见陛下。”四个人见到朱由校之后,全部躬身行礼。

    朱由校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全部都免礼吧!”说着自己做直了身子,开口说道:“今日朕把几位爱卿找来,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第一五八章 正风气

    朱由校的话倒是没有让韩爌孙承宗他们四人意外。

    陛下找自己这些人来必然是有事情要说。这是内阁换人之后的第一次议事,基本上也就是说说之前的事情,但是肯定都是大事。

    目光在在场的四人脸上扫过,朱由校语气淡淡的说道:“本来最近不应该说什么事情,但是朝中的确是不太平,没有时间给诸位爱卿熟悉事情。”

    “所以诸位爱卿,熟悉朝政的事情要自己去做了。现在诸位爱卿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把人员补足,因为各部缺人缺的很厉害。”

    这个倒是实情,这一次的案子实在是牵扯太大了,无论是兵部还是户部,基本上都是折损了大量的人手,所以补充人手就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四位内阁大学士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不过现在要商讨的是怎么样补充人手,这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因为新的人事代表着可以扩充自己的势力。

    历来人事纷争都是最棘手的,也都是朝中众人最想参与的。因为在关键的位置上有自己的人,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也没有时间再行推举。朕准备让你们自己拟定一个名单,户部就交给徐光启徐爱卿,兵部就交给孙承宗孙爱卿。”

    “你们尽快拿出一个名单来,需要从哪里调取什么人过来,也尽可能的都批下来。”

    对朱由校的这番话,在场四个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心里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陛下这摆明了就是在支持他们选取各自的人手。在户部上,让徐光启自己去弄,那徐光启必然会选择和他自个儿亲近的人,能够支持他、为他做事情的人。

    在兵部孙承宗说了算,孙承宗选的人必然就是他自己的人。

    剩下的其他部门有牵扯到的,这个空缺就是留给韩爌的了。

    黄克缵虽然也会参与,但基本上不是韩爌的对手。但是黄克缵的手里边也握住了刑部,这就是陛下对他的交代。

    这一次东林党的案子黄克缵参与的不多,分好处的时候自然也就得到的最少。但是黄克缵的基本盘加上能到手的东西,必然也是不可小觑的实力。

    陛下这样的操作实在是太过于简单粗暴了,以前也没有什么帝王这样操作过,至少韩爌徐光启他们几个没经历过。

    不过这也是最快捷的方法,能够最快速的恢复工作。

    新上来的人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好调遣,也听话,不会出现有拖后腿的事情。

    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陛下也可以直接找他们四人,这是好处。

    坏处当然就是人都是他们四人的,容易让他们做大,会导致陛下说的不算。

    但是却因为有内阁的存在,他们又能够很好的相互制衡,这一点可以忽略掉了。

    如果他们之中有谁做的不好,或者出了什么问题,可以让其他三个人去惩治他,没有谁是一家独大的,没有谁能够越过其他人做一些事情。

    众人虽然心里面有疑虑,可是表面上还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因为都是自己能得到的好处的事情,四个人也没有什么不满。即便是不满,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于是四个内阁大学士连忙说道:“臣等领旨。”

    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快办吧。朕这些日子马上就要准备大婚了,诸位爱卿要多担待一点。剩下的就是兵部和户部的案子了,不知诸位爱卿有什么意见?”

    听闻案子的事,几个人的表情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不过比起之前,这一次兵部和户部的案子是比较好做选择的。刚刚拿了好处,韩爌他们也不好反驳朱由校,最主要的是无论是户部尚书王纪,还是兵部尚书崔景荣,韩爌他们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徐光启,在他看来王纪和崔景荣都是酒囊饭袋,不但不干事,还贪污。这种人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干掉就行了。

    至于王纪崔景荣底下的人,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处理他们,徐光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朝中现在没有像东林党一样抱团的人物了,所以就可以直接拿掉他们,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蹦跶。

    现在的都察院,那是崔呈秀嗓门最大,他肯定不会站出来喷;即便是喷,也是喷内阁处罚的轻了。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压力。

    黄克缵不怎么参与兵部户部的事,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压力。

    至于韩爌,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他们也不是自己的人,自己参与太深了,也没什么好处。兵部和户部那边自己也捞不到好处,陛下已经把好处给了徐光启和孙承宗了。

    至于孙承宗,他其实也无所谓。倒不是说他对那些人会有怎么样的反应无所谓,而是怎么处罚那些人,孙承宗无所谓。

    同时韩爌徐光启四个人想到了更深的一层,那就是朝中的其他大臣,他们也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一旦陛下前面让徐光启和孙承宗选人的旨意出去,这些人估计就会忙着巴结这两个人。

    那么你去保原来的旧人,你怎么知道不会得罪这两位新的大佬?除非是磁铁,不然谁会去管他们?

    可是在大明朝的官场上,磁铁能有多少呢?

    所以四个人都没有去对事,也没有去想,直接就达成了共识。

    徐光启向前走了一步,躬身开口说道:“陛下,依照大明律处罚也就是了。”

    徐光启的意思很明显,严惩,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对徐光启颇为满意。

    这才叫自己人,关键的时候敢上,也敢说话。

    只是因为这些人和徐光启也没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去保护他们,顺着自己这个皇帝说有好处。

    徐光启这个内阁次辅说完了,剩下的就轮到孙承宗和黄克缵表态了。

    黄克缵在孙承宗的后面,他的排位没有孙承宗高,所以这个时候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出来了,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臣觉得徐阁老言之有理。”

    然后就轮到孙承宗了。

    孙承宗也直接说道:“臣没有意见。”

    四个内阁大学士,其中三个已经同意了,就剩下一个韩爌了。虽然韩爌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但是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

    于是韩爌也说道:“臣附议。”

    朱由校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吧。”

    “几位爱卿还有什么其他要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朱由校笑着说道。

    今天的会议开到这个份上,朱由校还是很满意。这比之前看到的那几张脸好受多了。

    “臣等告退。”几个人连忙躬身说道,随后一起向外走了出去。

    朱由校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种笑容,转身看向一边的陈洪,开口说道:“锦衣卫那边的讲学是不是停了?让他们这些日子再操弄起来,不要停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陈洪连忙道:“是,皇爷。奴婢这就去办。”

    等到陈洪走了之后,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到了今时今日,自己终于可以做一点正事了。不过眼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要正一正风气了。

    所谓的正风气,其实就是统一思想。

    想了想,朱由校觉得要把一个人用起来,同时给一些人找一些事情做,不然这些人也不老实,说不定就闹事了。

    这个会议参与的人员虽然不多,但是消息还是瞒不住。

    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官场。

    果然与之前预料的一样,对于崔景荣和王纪怎么处理,根本就没人关心,剩下的那些人更就没人关心了。

    所有人都在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进入户部和兵部。

    虽然之前已经死了一批人了,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干,所以没有什么担心的。

    最重要的是在官场上,从九品到一品,哪一顶官帽子不是无数人盯着?

    现在有了这么多的机会,还是那么好的位置,自然要搏一搏。于是动心思的人就多了。

    一时之间,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府上可以说是门庭若市,去参拜的人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还有人往府里面投书,各种各样的行为全都拿了出来。

    同时以前的同年同门,甚至学生,全都找上来了,一群人乌泱乌泱的。

    目前这情况弄得孙承宗徐光启几个人有些不厌其烦,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要做,要尽快把人选准备出来。

    整个京城都很热闹,但是也有冷清的地方,那就是礼部尚书孙慎行的府邸。

    高攀龙此时就坐在孙慎行家里,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这一次东林党可以说大败亏输,从头到尾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一群人被拿下,还有人被杀了头,搞得好不狼狈。

    除此之外,东林党的势力被大大削弱,于是他们就更微弱了。新的内阁大学士出来了,并没有礼部尚书孙慎行,这就很尴尬了。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高攀龙有些迟疑的说道。

    孙慎行喝着茶,苦涩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我们也要有以后才行。事情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你我二人都不好办了。”

    “你去一趟孙承宗的家里吧,看看能不能让他把你调到兵部去。”

    听着孙慎行的话,高攀龙眉头一皱,有些无奈的说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孙慎行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有备无患吧。做好准备,总没有什么坏处。”

第一五九章 讨要职位

    虽然孙慎行这么说,可是高攀龙的脸色依旧没有好看起来。

    让自己去兵部找孙承宗,最大的可能就是让自己去投靠孙承宗,也是让孙承宗保自己一下。

    孙慎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孙慎行保不住自己了。

    从现在的情况看,自己这边被大清洗了,那么剩自己和孙慎行两个人,那些人会放过吗?

    无论是觊觎自己两个人的位置还是害怕自己和孙慎行报复,一脚踩到底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自己两个人还会面对更多的攻击,这已经是一定的了。

    现在应该想的不是反击,而是要怎么保护自己。

    一直以来孙慎行都是比较有主意的,现在他居然让自己去投靠孙承宗,那就说明孙慎行没主意了,他没有信心保住自己了,或者说他已经没有信心保住自己和他自个儿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孙慎行感觉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自己问孙慎行事情真的有这么糟糕吗,孙慎行虽然嘴上说有备无患,但实际上情况就已经是这么糟糕了。

    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关键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

    因为有一项权力在礼部的手里面,那就是行教化。

    所谓行教化,就是掌管全国的教育,同时举办各地的科举,这些都是礼部在管。

    所以礼部尚书这个位置非常重要,明年就要科举了,谁也不会把那个位置留给孙慎行,所以孙慎行已经准备好了自己被攻击到辞职的那一天。最关键的是,陛下还想不想让孙慎行干下去?

    见高攀龙幽幽的目光望过来,孙慎行笑着说道:“不必如此,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如果走了,你要好好保住自己。”

    “现在朝廷奸佞当道、权臣得势、阉狗横行,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所以你要好好的,在兵部等待时机,同时尽可能的联合仁人志士,以待明日。”

    听了孙慎行的话,高攀龙站起身子,恭恭敬敬的对着他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我会去的,我相信你也会有回来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共辅明君、涤荡朝堂,还大明于清平。”

    孙慎行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那就是好好干。即便是因事不能回来,但凡有一天你能够做到这些,我也会非常高兴的。”

    拜别了孙慎行,高攀龙出了他的家,直接赶奔孙承宗的府里面。

    这里现在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每天递拜帖的人也特别多,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见到孙承宗的。

    有人见过了孙承宗,自是欢喜的走了;有些人见不到孙承宗,不死心的每日在孙府门口徘徊。

    孙承宗现在是内阁大学士,自然是不会轻易见人的;即便不是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平日里也不会轻易的见他们。

    大家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何况孙承宗刚刚才被陛下看中用起来,就搞结党营私这一套,把陛下放在什么地方?

    其他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家里面也同孙承宗家一样,虽然总有人逛荡,但是内阁大学士却不怎么见他们。

    不过高攀龙自然是不一样,他来到孙承宗的家里面,自然会受到接见。

    在后宅的大厅里面,孙承宗见到了高攀龙。

    见高攀龙一脸颓丧的样子,孙承宗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他也没有往这上面说,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事情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袁应泰和王化贞没有死,已经是最大的成绩了,想要保其他人基本上不可能。

    尤其是为了保下杨涟,很多人都在为他奔走呼号,但是孙承宗却知道根本没戏。

    孙承宗看了韩爌的审问记录,韩爌并不是没给杨涟机会,而是给了杨涟辩白自保机会。只要杨涟把人供出来,无论是供邹元标还是高攀龙,全都可以。

    只不过杨涟没有开口,所以他才会落得今时今日这个下场。这个时候去宫里求情根本毫无意义。

    这件事让孙承宗对高攀龙很不满。

    在孙承宗看来,杨涟就是一个受害者,整件事情都是高攀龙和邹元标搞出来的,与杨涟的关系并不大,但现在却是杨涟背了锅,甚至为此马上命就没了。

    邹元标人已经死了,这个就不说了,让人心冷的是高攀龙。这些日子以来,高攀龙从来没上过题本,也没有为杨涟奔走过。

    还有就是礼部尚书孙慎行,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去救杨涟。他们甩锅给韩爌,逼得韩爌只能够公事公办。

    最后事情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搞得皇上对权臣不满,内阁被清洗了一个彻彻底底,就连兵部和户部也全部都搅了进去。

    如果不是孙慎行高攀龙他们为了一己私心,事情还没有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些孙承宗都是知道的,可是他不能说。孙承宗之前管了一次,在那次之后就没有再管过。到了今世今日,他也不可能给再管了。

    如果高攀龙和孙慎行真的有良心,那么就应该伸手去拉一把杨涟。可是他们两人并没有这么做。

    虽然孙承宗见了高攀龙,但是他只是想听听高攀龙想说什么。

    两个人相互见面之后,分宾主落座,茶水也很快就端了上来。

    孙承宗开口问道:“云从今日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回阁老,的确是有一些事情。”高攀龙开口说道:“听说陛下让阁老挑选兵部的人手,下官虽然不才,想去兵部试试。古有毛遂自荐,我自然要效仿先贤,所以今日特来请见阁老,想让阁老考虑一下。”

    高攀龙的直白让孙承宗一愣。

    现在都是这样的吗?

    上下打量了一番高攀龙,孙承宗开口说道:“不知道你看上了哪个位置?”

    “兵部不还是缺侍郎吗?”高攀龙开口说道:“下官觉得自己可以胜任。”

    孙承宗没有说话。兵部侍郎……

    对于高攀龙,孙承宗自然是了解的。

    高攀龙,万历十七年中进士,后遇父丧归家守孝。万历二十年被任命为行人司行人。

    万历二十二年,高攀龙上疏参劾首辅王锡爵,被贬广东揭阳典史。

    第二年便辞官归家,与顾宪成兄弟复建东林书院,在家讲学二十余年。

    一直到先帝登基之后,高攀龙才被重新启用,被先帝任命为光禄寺丞,随后又调任太常寺少卿。

    这样的资历,这样的任职经过,怎么就有信心去做兵部侍郎呢?

    看看他都干了什么?

    为朝廷立下了什么功?

    初入官场,高攀龙随即上《今日第一要务疏》,称欲改变皇朝岌岌可危的形势,首先必须正本,其次要“除刑戮“、“举朝讲“、“用谏臣“、“发内帑“,革新政治。

    看看这几条:

    除刑戮,简单来说就是刑不上大夫;

    举朝讲,皇上你每天要去我们讲课;

    用谏臣,谁是谏臣,你看我刚上了题本;

    发內帑,皇上,你快把你小金库里的钱都拿出来,让我们大家花一花。

    这几条政策的话皇帝要同意都怪了,于是就根本没搭理他。

    然后高攀龙跑去弹劾了内阁首辅,随即就被贬斥回家了,再起复就直接做了光禄寺丞,随后转成太常寺少卿。

    这是什么?

    这就是嘴炮升官啊!

    反而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向上的官员,全部都在下面。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选择踏踏实实的做事情?

    大家嘴炮就好了,反正新君上来之后,那就是我们飞黄腾达之时。甚至都用不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些人就飞黄腾达了。

    嘴炮的人在地方上也是被所有人供着,名声传扬天下,这种好事不干都是傻缺。

    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为国出力?

    一个在家教书20多年的人,根本就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也从来没有在军队之中待过,上来就要做兵部侍郎?

    孙承宗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很想把对方赶出去,可是不行。

    对方的资历太高,这些年教书教了多少学生?二十多年桃李遍天下,他的学生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任职?

    自己全都不知道,如果这么把高攀龙轰出去,那么估计自己就会诽谤之声满天下了。

    可是自己能答应让高攀龙做兵部侍郎的位置吗?

    孙承宗心里苦笑。

    他怎么能答应呢?现在朝中是个什么形式?自己要是这么报上去,陛下会怎么想?

    再说了,高攀龙根本连这个能力都没有,自己如果报上去,其他人会怎么看?

    到时候结党营私的帽子肯定跑不了了,自己怎么办?

    不过还是要拒绝。

    虽然很为难,但是孙承宗也知道自己不拒绝不行,于是便开口说道:“现在人比较多,这件事情我需要想一想,也需要和内阁的其他几位阁老商量一下。”

    一听这话,高攀龙就知道是应付的话,脸色就有一些不太好看了

    对于高攀龙来说,孙承宗是自己的后辈,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东林场之中,或者是在士林之中,孙承宗都是自己的晚辈。

    自己愿意给孙承宗打下手,这已经是颇为给他面子了。这样的时候孙承宗居然还拒绝自己?

    高攀龙站起身子,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高攀龙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一看就知道对孙承宗很不满。

    孙承宗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高攀龙,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六零章 新的团队

    紫禁城,乾清宫,朱由校正在吃饭。

    因为朝中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朱由校心情好了不少,所以饭量也就好了。今天这顿饭他吃的很是香甜。

    陈洪这时候进来,犹犹豫豫的想上前又不敢打扰吃得正香的朱由校。

    瞥了一眼陈洪,朱由校抬起头,用方巾擦了擦嘴,笑道:“有什么事情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

    “回皇爷,下面的人来报,高攀龙去了孙承宗的府上。高攀龙先是去了孙慎行的府上,从孙慎行那儿出来之后就去了孙承宗的府上。”陈洪连忙躬身说道。

    听到陈洪说的话,朱由校倒是没怎么意外,只是笑着说道:“这是看上兵部了?”

    事到如今,朝中剩下的东林党自然是要想办法自保的,尤其是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应该已经意识到危险了,自然需要想办法留下来。

    只不过朝廷中的这些大佬和孙慎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

    内阁首辅大学士韩爌就不用说了,原本这些人的关系还不错,但是因为这次东林党的案子彻底闹掰了。

    尤其是孙慎行和韩爌,真的已经撕破脸了,高攀龙也差不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去找韩爌是肯定不行的,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孙承宗了。毕竟大家之前走的很近,现在伸手拉一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朱由校倒是很好奇,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孙承宗真的答应了,那就真的太让自己失望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高攀龙不是在兵部的料。

    如果孙承宗真的答应了,那么这决定完全就是出于私心。这不是朱由校能够允许的。

    要知道自己用孙承宗,前提是孙承宗还保有一定的公心,不是什么事情都从私心出发,这和自己使用韩爌做内阁首辅大学士是一样的道理。

    “知道事情的结果吗?”朱由校开口问道,此时他的脸色已经严肃了起来。

    “回皇爷,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下面的人同时也报了上来一个消息,高攀龙在离开孙府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很可能是谈崩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东厂那边很忙,工部的案子让锦衣卫出出力。”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说着,陈洪转身连忙向外面走了出去。

    事实上,所有人都觉得案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但是只有朱由校知道,还有一个工部还没烧起来呢。

    一旦工部也烧起来,就会把很多人跟着烧死。

    **星去查案子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因为户部和兵部的事情,所以工部里边才耽搁了,但是工部其实要比那两个部门的事情更严重。

    现在朱由校准备把工部也动了,趁着这个时候,把毕懋康的权势做实了。

    虽然之前自己让毕懋康做了工部侍郎,但毕懋康的实权并不多,他更多的精力都是在百工坊那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自己要把毕懋康放过去。

    至于**星做的也挺好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还是让**星继续干,也就是把他提拔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上来。

    皇宫里面虽然相对平静,但是皇宫外面已经纷纷扰扰了起来。

    很多人开始上题本,想要营救在中场的那些人。

    甚至理科学派的士子们也开始奔走呼号,他们在哀求,他们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却上书无路。

    朝中中枢与他们的勾连已经断绝,高攀龙和孙慎行自身难保,其他人更是如此。

    至于韩爌和**星,这个时候也没法替这些士子们说话,甚至对他们的行为非常反感。

    韩爌和**星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希望事态尽快的平息下去,结果这些士子还妄图把事情无限的翻出来。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永远都是有两面性的,有的人在哀嚎,有的人就得庆祝。

    哀嚎的是失败者们,庆祝的就是另外一群人了。

    在徐光启家里面,几个人正在聚会。

    这个小团体是以徐光启为首的,很多人的地位也并不高,代表人物除了徐光启之外,还有李之藻。

    李之藻这个人学识渊博,娴于天文历算、数学,“晓畅兵法,精于泰西之学”,与徐光启、杨廷筠齐名。

    万历26年进士,跟随利玛窦学习西方科学。万历三十一年任福建学政期间,将天文题目纳入科举。

    后来李之藻接受天主教教义,于万历三十八年受洗入天主教。跟李之藻同时接受洗礼,加入天主教的,还有王徵、李天经等。

    李之藻原本的官职是南京的太常寺少卿,在徐光启得到朱由校的重用之后,徐光启向朱由校举荐了李之藻。

    当时为了让朱由校重用李之藻,徐光启替李之藻说了不少好话,说他精通天文数算历法,尤其擅长制造大炮。

    于是李之藻得到了朱由校的提拔,从南京太常寺少卿擢升为光禄寺少卿,兼管工部都水清吏司部郎中事,位置还是很不起眼。

    当然这是朱由校故意的。那个时候朝中纷纷扰扰,斗争正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朱由校自然不可能让徐光启李之藻他们露头。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事情已经平息掉了,自然到了徐光启他们露头的时候。

    这一次聚会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兵部被陛下交给了徐光启,自然就是他们出头的时候了。

    朱由校从始至终都没小看过徐光启李之藻这些人,他们是一个传承完善的学派,他们彼此之间都有联系,他们为了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奋斗,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赏识和重视罢了。

    但是到了现在,真正要用徐光启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现在高兴的就是以徐光启为首的这些人,外面在哀嚎,他们在庆祝。

    徐光启他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一次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除了李之藻洗外,这里还有其他人。

    这位很特殊,他曾经是东林党,与利玛窦也有过接触,同时与在江南的传教士郭居静、金尼阁和艾儒略等往来。

    万历三十九年,在参观了李之藻父亲的西式葬礼后,这位决定改信天主教。

    这个人与其他两个人不一样,其他两个人更关注的是自然科学,是东西方科学的融汇和贯通,而他关心的是教育。

    他认为这个国家的教育系统和科举系统出了问题,需要新的人才选拔制度、重新制定官员制度。

    他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所以这三个人算是一个小团体,这个人就是沈庭筠。

    同样是在徐光启得到重用之后,徐光启向朱由校举荐了沈庭筠,朱由校也任用了他。

    沈庭筠现在的官职是国子监博士,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只是游离在权力中枢之外。

    除了这三个巨头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也在,包括和徐光启一起入教的王徵、李天经,甚至李贽的学生陈可道也在。

    可以说这一次是他们所有人员的大聚会了,这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徐光启现在是内阁次辅,也的确需要人支持。

    要知道在这里庆祝的只是他们在京城的人,在地方上他们还有更多的同一学派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心学其他学派的学子们。

    要知道心学那些人现在虽然和徐光启他们没什么勾连,但是这些年也是备受打压。

    一旦徐光启他们干出点什么事情来,肯定会有人选择加入他们。大家都是心学门人,做起这样的事情来更是毫无顾忌。

    所以徐光启他们前途远大,只要得到了朱由校的支持,这些人就是汉代的董仲舒,就是那个时候的儒家。

    他们会快速的攫取权力,将很多人直接打躺在地上。

    因为人比较多,徐光启的家又比较小,所以大家只能将就着在院子里面摆几张桌子,摆了些小食和瓜果。

    喝酒是不可能了,大家喝着茶聊聊天,一个个都很兴奋,畅谈着理想,规划着未来。

    等到闲聊进行的差不多了,徐光启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郑重的开口说道:“陛下让我拟定一份名单,我想从我们这中挑一些人。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咱们之中的人,有些人比较适合进入兵部,但是有些人不行。”

    “大家也都知道我的性格,我们之间共事也不是猜来猜去的,所以我就直说了,不适合进入兵部的,我也不会向陛下举荐。陛下用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所以大家也不要因此有什么怨恨,以后有了其他机会之后,我依旧会向陛下举荐你们。”

    众人全都笑着点头。

    这个时候他们还比较纯粹,算不上一个太大的利益团体,所以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隔阂。

    要知道在他们之中,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力为重、分工合作,谁擅长什么谁就做什么。

    就像沈庭筠,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军事,也不擅长天文立法,所以他就不掺和这个事情,只是坐在一边笑着喝茶。

    但是李之藻他比较擅长进入兵部,所以一个兵部侍郎是少不了的。

    在拟定了一个大名单之后,徐光启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就这样了。”

    不过沈庭筠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我们这样做,陛下会不会不满?”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行为,完全符合结党营私这个定义的。

    前一段时间陛下刚干掉一个这样的团伙,现在他们又来。

    这要是让陛下猜忌了,那一切都完蛋了。

第一六一章 推销天主教

    沈庭筠的这句话出来之后,现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良久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看到了那些东林党是什么样的下场。

    李之藻在一边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们这个,应该不算吧?”

    没有人开口,大家他看他,他看看他。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沈庭筠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结党营私这种事情不是说自己这些人说算或者不算的事情,而是朝廷中有没有人看你不顺眼要搞你的问题,更是陛下怎么看你的问题。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迟疑了,最后把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徐光启的身上。

    在场所有人里,徐光启是大佬,是内阁次辅,最先得到陛下的重用,现在也是陛下非常看重的人。

    所以大家都想知道徐光启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见到大家的目光都望过来,徐光启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说道:“陛下让我去户部,还让我自己挑选人手,你们觉得呢?”

    几个人还是有一些迟疑,不过都不是笨的,倒也是明白了徐光启话里面的意思。

    我挑你们这就是陛下的意思,如果我们不这么干,反而就不合适了;如果陛下真的担心,那么就不会让我们这么干。

    “我回头进宫一趟。”徐光启似是为了宽慰众人,笑着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徐光启的说法。

    这件事情必然是要顾及的,不然反而会弄巧成拙。先问一问陛下的意思,也是好的。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陈洪递上来的名单,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此事不用去管,随他们去吧!”

    自己重用徐光启,还放权给他们,目的不就是这个?

    现在还不是压制和削弱徐光启他们的时候,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扶持他们。

    徐光启他们还很弱小,虽然人数也不少,但距离自己想要的程度还差得远呢。至少这些人不迷信孔孟之道。他们相信自然科学,这对自己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让徐光启这些人掌握权力,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至于一些其他的问题可以放到一边,等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了,那么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但是不是现在。

    伸手将旁边的一份题本拿出来,朱由校的目光就比较严肃了。这个题本才是自己现在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本题本是徐光启上来的,而且是私密上来的,就是刚刚徐光启见朱由校的时候亲自交给他的。

    这题本里面的内容才是大问题,其他的事情朱由校不在乎。

    虽然大家嘴上都不说,但是你自己上了高位之后,提拔的肯定都是自己的人。这一点无论怎么弄都是不可避免的,

    无论这个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即便是出于公心,想把事情做成也要提拔得力的人手,最重要是和自己想法一样的人手,其他的人肯定不行。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没人会提拔一个反对派的人上来。姑且不说这个反派做不做事情,整天在自己这捣乱,就受不了。

    将题本再一次看了一遍,朱由校的脸上蓦地严肃了起来。

    这一份题本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徐光启在向自己这个皇帝推销天主教,说白了就是在传教。

    当然了,徐光启的初衷并不是单纯的传教,而是他觉得这样可以救大明。

    在这一份题本里面,徐光启详细的剖析了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可以说对自己这个皇帝坦诚相待。

    徐光启说自个儿“空有愿治之心,恨无必治之术”。但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天主教,在经过详细的了解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认为耶稣会“所传天学之事,真可以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者也”。

    于是他向皇帝敬献了三条治国良策:

    其一,让传教士把西学的书翻译出来,然后请天下的儒生来研究。如果这些书是旁门左道,自己甘愿受罚;

    其二,让传教士和中国寺院的大师、道观的天师们论战,如果传教士“言无可采,理屈词穷”,立即将他们赶走,自己也情愿受罚;

    其三,在信天主教的地方作一个调查,三年中看犯罪的人里有没有教徒,这样就可知天主教究竟是好是坏。

    看了这一份题本之后,朱由校既放下题本,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欣慰,又觉得悲哀。

    自己感到欣慰是因为徐光启他看到了大明现在思想的混乱。

    事实上知识分子一直在求变,资本主义萌芽带来的是一种需要全新思想指导的社会,但是这种思想却迟迟没有出现。

    即便这种思想出现了,比如泰州学派的限制君权,以民权代替君权,这是很进步的思想,是符合资本主义制度的思想。

    但是事实上在这个士大夫把持的国家,它是行不通的。也可以说这种思想太超前了,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不合时宜的,所以直接就被掐灭在了萌芽里面。

    原本旧有的思想体系,已经不符合当下时代的发展。大明需要一个全新的思想体系去指导社会的发展,这是一个进步的趋势,在朱由校看来这是好事情。

    大明朝灭亡了以后,清朝统一了天下,那真的就是彻彻底底的退步了。

    在这种认识下,徐光启这样的实干之人,他希望找到一条救国图存的道路,于是徐光启把目光投向了耶稣会。通过一些了解之后,徐光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朱由校是后世来的,完全知道这些玩意是怎么回事。传教士嘴上说的漂亮,背后的龌龊事情更多,当时西方的问题绝不比中国少。

    但徐光启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又无法去欧洲实地考察,所以传教士所介绍的西方成了他心中的乌托邦。

    这就是你不能听人说,你要听人做。

    朱由校觉得自己要扭转这种趋势,徐光启等人是他要培养的革新一派,这种人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思想认识。

    学天主教是不行的,那帮家伙整天想着建立****的国家。大明不允许比自己更牛逼的人存在,况且教会在欧洲现在都已经是颓势了,想到自己这里来寻求辉煌?

    朱由校只能送给他们一个字,那就是,滚。

    你们的自然科学知识我们可以学一些。但是你们的思想就不要了。

    如果说谁知道今后的思想世界是什么样的,谁知道这个国家应该走向何方,朱由校觉得自己最合适。

    在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行礼之后,在理论程度上,朱由校觉得自己是一个高手;至于实际操作上,朱由校从来没想过自己去操作,自己是皇帝,自己为什么要操作?

    “皇爷,徐阁老求见。”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开口说道。

    这是心灵感应吗?自己在琢磨着徐光启的事情,他这个人就来了。

    不过来了也正好,自己正好可以和徐光启商量一下。

    于是朱由校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徐光启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朱由校之后,开口说道:“臣徐光启,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吧。朱由校开口说道,随后对一边的陈洪吩咐道:“赐坐。”

    等到徐光启坐下之后。朱由校这才开口说道:“不知道爱卿此来所谓何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微笑地看着徐光启。

    虽然徐光启有很多不足,但这真的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人才了。无论是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对于祖宗之法的见解,这个人都有独到之处。

    徐光启缺的只是一扇门。只要自己把这扇门给他推开了,他就能走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得让徐光启再憋一憋,到时候他会有更深的感悟。

    “启禀陛下,臣今日来求见陛下,是为了户部的事情。”徐光启开口说道。

    这个朱由校倒真的没想到,这怎么来这里的?

    刚刚陈洪还和自己说他们在聚会,还给自己弄来了一份名单,自己都没放在心上。那你们商量好了就报上来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爱卿但讲无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对朕说。”朱由校开口说道。

    徐光启连忙说道:“不是户部那边出了问题,而是臣这边出了问题。陛下让臣去选户部的人手,但是臣见识有限,交友也并不广泛,所以只能是从臣所熟识的人始终去选择。如此一来,臣选择的必然是和臣亲近的人,恐有结党营私之嫌,是以臣以为此策有不妥。”

    “大明朝这么多大,朝廷上下官员这么多,臣以为当广选贤才,尽可能的选择天下的仁人志士为朝廷所用,如此方能做大事。臣请陛下,遴选户部官员,平息非议,同时也为国选材。”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心情有些怪。

    这怎么看,徐光启这都算是以退为进,怎么看都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他们这是不放心罢了。

    于是朱由校笑着说道:“爱卿此言差矣,先前曾经说过,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朕既然把这个事情交给了爱卿,那爱卿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朕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朕既然对爱卿放心,那爱卿也要对朕放心。所谓君臣不相疑,既是为君之道,也是为臣之道,所以爱卿不必有顾虑,可放手去做。”

    徐光启心中感动,连忙躬身行礼道:“臣,谢陛下!”

    “如果爱卿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去忙吧!朕等着爱卿的好消息。”朱由校笑着说道。

第一六二章 搞土地的想法

    徐光启走了。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起来,最后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洪,开口说道:“锦衣卫那边已经开始了吗?”

    “回皇爷,已经开始了。”陈洪连忙躬身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休息了。

    此时此刻的北京城,有一个地方再一次热闹了起来,那就上一次陈可道讲学的地方,这里再一次汇聚了无数人。

    今天陈可道讲的内容比较敏感,那就是关于天下讲学的。

    陈可道认为天下讲学应该正学风,从而达到改变社会风气的目的。至于怎么样正学风,那就是得禁止私讲,说白了就是不允许什么人都出来讲,要有资格的人才行。

    而且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讲学,书院不能够谁都能开,要得到朝廷允许才行。

    如此,才能够正本清源,达到正学风的目的,从而做到涤荡人心、澄清世间。

    陈可道的这个提议一出来,自然就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又是在挖坟。

    这天下的很多党派是怎么来的?

    就是依靠讲学。

    有了一个表面上的师徒名分,然后在官场上相互勾搭,同时这些人还都是同乡。因为都是同乡建造的书院,尤其是朝中的大佬,他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提升声望,培养后辈。

    在这些后辈进入官场之后,那就是大佬他们天然的党徒。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可道这样的论调被拿了出来,必然会影响无数人,所以一时之间反对声也比较激烈。

    即便是陈可道周围有锦衣卫的人护着,依然差点引发了骚乱。

    上一次因为这件事情,不少人被锦衣卫给抓了,到现在还关着。

    这一次他们依旧还是闹,很多人喊着口号。

    没有什么人直接出头,他们也学乖了,免得被锦衣卫直接抓走,所以玩的是法不责众的套路。

    到了最后,锦衣卫只能勉强维持秩序,驱散了人群。

    原本以为这样的行为会停,但是谁也没想到还在继续。

    下一讲。陈可道就讲女人的贡献。

    陈可道认为一个人的见识是由自己的学识所决定的,而并不是由他的性别。也就是说,女人并不是头发长见识短,只是她们没有接受到教育的机会。

    所以陈可道希望给予女人接受平等教育的机会,开办只收女学生的书院。

    这个论调一出,又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涌向了讲学现场,但是这个观点却得到了不少女人的支持。

    因为陈可道不认为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宣传的很美好。

    于是京师又闹腾起来了,不少人跑到顺天府去告状了。

    顺天府衙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件事情傻子都看得出来,必然会闹大。那么自然就不能这么干受着,顺天府平日里就是受气包一样的存在,他们才不会为这件事情出头。

    于是这些人在顺天府吃了闭门羹后,在京城就闹腾了起来,不少人开始搞事情。

    这样的风波自然影响到了朝堂上。

    无数人上题本弹劾,说陈可道宣传的是异端学说,像陈可道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打躺下,希望陛下将其治罪,严禁陈可道再传播这种学说。

    但是朝堂上也不是没有人支持陈可道,有一件事情就被翻腾了起来,那就是之前御史朱童蒙上的题本。

    在朱童蒙看来,天下纷乱之缘,就是因为私自讲学,就是因为那些书院,所以他一早就上了题本,希望陛下禁止私自讲学这种事情,并要求捣毁天下的书院。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被翻到了台面上来。

    当然了,如果没有人推动这件事情的话,朱童蒙的题本或许就会石沉大海,但是都察院却把这件事情推了出来。

    因为都察院很多人在这次陈可道的讲学里面看到了机会,尤其是崔呈秀等人。

    崔呈秀他们并不是赞同陈可道的学说,而是觉得汪可道的学说对自己有用。

    比如禁止私自讲学、捣毁天下书院,这可是崔呈秀他们一直都想干的事情。东林党那些人之所以强大,还不是因为他们有书院这一至关重要的途径来蛊惑人心?

    于是都察院开始弹劾,大意上就是写的朱童蒙的学说,但是他们却拐了一个弯,直接从结党营私的这个方向开始攻击。

    他们开始攻击之后,必然就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因为这些人不会轻易的让他们捣毁了书院。

    一时之间,朝堂上也是纷纷扰扰、闹闹腾腾。

    在这样的舆论氛围之下,朱由校斜靠在卧榻上,身边摆放着各种果盘,不时的伸手拿起一个蜜饯丢入嘴里。

    现在不像后世,没有什么新鲜水果可以吃,但蜜饯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两天蜜饯吃的有点多,好像太甜了,整个人有点腻的慌。

    于是朱由校拿起了一个冻梨。

    这冻梨外表黑乎乎的,已经用凉水去除了外面的冰。

    朱由校伸手用丝帕托着冻梨,轻轻的将冻梨的表皮咬破,里面清凉的汁水瞬间冲进了口腔里。

    朱由校大感满意,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或许应该把大玻璃搞出来,用玻璃去扣大棚,那样自己就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吃,为自己补充维生素,让自己强身健体。

    至于用玻璃做工艺品和小物件卖的事情,朱由校就不想了。因为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不少了,高端市场处于饱和状态。

    当年郑和下西洋,抓了不少会制作玻璃的匠人回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些人已经能够熟练地烧制出玻璃制品。

    比如做酒杯、酒壶什么的,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大规模的量产制作大玻璃等。至于想要把玻璃卖出金子的价钱,那只能是在脑海里面想一想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由校搞玻璃制品的心思,自然就没有多么大。

    反而是大棚,朱由校觉得可以搞。

    一旦自己搞出了大块玻璃,那就可以用皇家的名义在各个大城市旁边建立大棚,收拢一些流民百姓来种大棚。

    一来可以收买人心,二来可以创收。

    现在大明的有钱人可不少,把这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往贵了卖,也不缺市场。当然这主要是针对北方,到了南方就行不通了。

    不过在南方可以用玻璃大棚种花,到时候用鲜花来做香水,这个东西还是有搞头的。至于行不行的,那就看自己的操作了。

    这个主要是用来收拢流民百姓的,而且可以借由皇家的手来操作,搞出来一个类似内务府的衙门,悄悄咪咪地渗到商业里面去,打着为老百姓好的旗号,干点经商的事情,以后可以触类旁通。

    等到这个雪球滚起来之后,那这以后就是国有资本。

    一个壮大起来的国有资本,一个可以使用行政力量来压迫地方政府的国有资本,那就是一个怪物,任何一个商业组织都没有办法抵挡。

    你们是官商勾结,我是皇帝和商人勾结。

    来呀,不服打一下!

    朱由校幻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真的可以搞一下。

    朱由校甚至不害怕竞争,哪怕自己制作大玻璃的秘方泄露出去,也没有人敢搞。

    这不是知识产权的问题?而是要命的问题。

    陛下这么搞,是为了天下穷苦百姓;你这么搞,你为了什么?

    为了赚钱?

    那你就是和天下百姓,和陛下争利,是嫌弃死的不够快吗?

    再说了,这技术可是陛下的。你搞出来的?你哪来的?你说你自己搞出来的,我们东厂和锦衣卫都不相信,我就觉得是你们家偷的,怎么的?

    “皇爷,内阁几位大学士求见。”陈洪来到了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开口说道。

    陈洪见到自家皇爷在那里笑容满面的样子,知道皇爷心情不错,所以心态也放松了不少。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打扰朕的好事!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法拿出来说,再瞪了陈洪一眼之后,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陈洪则是有些委屈,一边往外走一边琢磨,明明刚刚皇爷心情挺好的呀,怎么就突然变脸了呢?果然是天威难测。

    稍稍琢磨一下,陈洪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肯定是出在其他人的身上。看来皇爷不想见到几位内阁大学士,等一下自己离这几位远一点,省得他们挨了批之后牵连到自己。

    陈洪出去之后,朱由校琢磨了一下刚才自己做玻璃大棚的想法,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将自己的人手派到地方上去,到时候就能大搞一笔。

    一旦这个类似内务府的部门推行到各个地方上去,自己能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至于田地的问题,简单,到时候抓几个贪官,在各个地方搞几个奸商直接抄家,无论是种大棚的田地,还是启动的资金,全都来了。

    这个没什么难度,操作难度也不大。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能干。到时候收拢一批百姓难民,这就是自己控制地方的基础了。

    如果有人想要闹腾,这些流民百姓都拥护自己,想想就美滋滋。回头研究一下可行性,如果可以的话就搞一把。

    在朱由校琢磨朝着土地伸手的时候,几位内阁大学士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的表情都比较严肃,外面闹闹腾腾的事情那么多,他们几个自然是焦头烂额。

    “臣等参见陛下。”几个人见到朱由校之后,在韩爌的带领下,躬身给朱由校行礼。

第一六三章 举荐左光斗

    目光从韩爌几个人的脸上扫过,朱由校温煦的说道:“几位爱卿免礼吧!”

    等到这几个都站起来之后,朱由校笑着说道:“诸位爱卿今天全都过来了,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陛下,陛下即将大婚,臣等不敢在大陛下大婚时打扰,所以想把一些事情先向陛下禀报。”韩爌先起了个头。

    听了韩爌的话,朱由校点了点头。

    这个倒的确是韩爌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不过朱由校却也没怎么担心,这几个人的办事能力自己是相信的。朱由校便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开口。

    “启禀陛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户部和兵部的以及其他衙门的缺额。这里是内阁拟定的名单,请陛下过目。”说着,韩爌恭敬地将题本递了上来,然后站到了一边。

    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朱由校也没有开口说话,将题本轻轻的展开,快速的翻看了起来。

    这题本里面有一份名单,上面有很多的名字,有的熟悉,有的陌生。

    下面的官员名单朱由校不用去关注,只需要管住几个掌权的就可以了。所以朱由校将目光看向了几个侍郎的位置,先看的是户部。

    倒是没有出乎朱由校的预料,徐光启把李之藻放在了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上。

    看到徐光启这个操作之后,朱由校就轻轻的笑了。不知道是该说徐光启有赤子之心,还是说他不懂官场的规矩,又或者,徐光启是故意这么干的?

    朱由校如此想到。

    不过也无所谓了,徐光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李之藻就李之藻。徐光启选李之藻自己就只能同意,谁让自己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徐光启呢?

    接着,朱由校又看向了户部右侍郎,这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

    看了一眼之后,朱由校一愣。这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人选。

    并不是因为这个人不出名或者怎么样,这个人的名气一点都不小,至少在后世不小。徐光启推荐的这个人居然是左光斗,要知道这位也是东林党的元老。

    说起来朱由校也有点奇怪,自己好像忽视了左光斗这个人。

    从一开始,左光斗好像就没有在整件事情之中出现,这个就是最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了,要知道左光斗的官职可不低。

    看了一眼徐光启,朱由校有一些迟疑,难道左光斗和徐光启是一起的?

    不应该呀,左光斗是彻彻底底的东林党,好像也不太是。自己好像把东林党的成分弄差了,这是后世带过来的误会和偏见。

    或许他们只是相互交好,因为东林党会演戏;或许只是他们有一些什么样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一起反对魏忠贤,所以他们全部都被打成了东林党?

    但事实上是不是真的这么回事,好像也不好说。

    现在徐光启选择了左光斗,这里边就有点意思了。

    要知道徐光启那一天他们的聚会,左光斗并没有参加,那也就是说左光斗不是徐光启他们圈子里的人。

    可如此一来,徐光启为什么要去举荐左光斗?

    对于朱由校来说,不懂自然要问。

    于是朱由校笑着开口问道:“朕有一件事情想问徐爱卿。爱卿在这上面推荐了左光斗,朕想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心里面都是一动,谁也没想到朱由校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对于这个人选。他们其实也挺吃惊,之前也问过徐光启,只不过问的是徐光启确定要去举荐吗?

    至于徐光启为什么要举荐左光斗,他们自然是不好开口问的。

    谁也没想到朱由校居然就这么很直白的问了。于是众人自然也就感兴趣了起来,等着徐光启给出一个答复。

    徐光启倒是不慌不忙,向前走了一步,不急不慢的朗声说道:“回陛下,左光斗领直隶屯田事,奉委通判卢象观,主持水利。左光斗出京掌管屯田事,法度井井有条,诏令全部实行,水利得到大规模兴修,北方人也才开始种稻。臣因此推荐左光斗。”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光启向后退了一步,依旧站的笔直。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自己当然知道徐光启这句话里的意思。

    之前朱由校曾经和徐光启商量过,改良种子、推广新作物、提高农作物的产量。

    自己还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徐光启去办,徐光启也答应了。只是现在徐光启做了户部尚书,所以他不方便亲自去做。

    但徐光启还是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在选择户部侍郎的时候,他想要选择一个能够替自家陛下去做这件事情的人。

    选来选去,徐光启发现左光斗最合适,那么他就把这个人报了上来。

    徐光启推荐左光斗,不是因为对方的派系,也不是为了斗争,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对方的能力。

    朱由校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面就很感慨。如果人人都像徐光启一样,那么大明朝怎么可能不兴旺?

    不过这件事情朱由校也不能公开说,就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件事情。

    将题本放在一边,户部这边的看完了,该看兵部的了。

    孙承宗举荐了两个人,一个是袁可立,被举荐为兵部左侍郎;另外一个人叫傅宗龙,被举荐为兵部右侍郎。

    这两个人朱由校看了之后,根本就没什么意见。

    首先是袁可立,他的事迹就不用说了。

    想要研究明末的历史,有一个人是绕不过去的,这个人就是毛文龙;绕不过去毛文龙,就绕不过去袁可立,所以袁可立这个人朱由校认同了。

    至于傅宗龙,现在虽然还没什么名气,但是这个人是有本事的人。

    因为安邦彦造反的时候,就是傅宗龙他稳住了云南、四川,还有贵州,可以说安稳了西南的大后方。

    虽然不知道孙承宗是怎么看上傅宗龙的,但是朱由校觉得傅宗龙这个人也挺好。

    看了这份推荐名单,朱由校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情舒畅,随后就感觉自己果然没有用错人,徐光启这些人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将题本放在了一边,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朕之前既然说了,那么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就按照这份题本上的名单办吧。”

    “是,陛下。”韩爌躬身答应了一声,同时心里面也警惕了起来。

    韩爌警惕的自然就是孙承宗和徐光启。

    关于孙承宗,韩爌早就警惕了。孙承宗此人是陛下的老师,而且做事很妥帖,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取代自己。

    在自己身后的徐光启,之前没觉得徐光启有什么能耐,但是这一次陛下对徐光启的态度却让韩爌大吃一惊。

    原本,韩爌以为徐光启举荐左光斗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但是现在听完徐光启的理由之后,不管徐光启是怎么想的,这种做法在陛下那里必然是得到肯定的,所以韩爌也知道这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朱由校喝了一口茶水,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站出来的还是韩爌。

    “启禀陛下,现在朝廷内外世人议论纷纷,全都是关于陈可道的,朝中也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臣请陛下平复舆情。”

    这句话出来以后,几个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一些微妙了。

    因为谁都知道徐光启和陈可道的关系,现在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想要平息的最好办法就是处置陈可道,可是徐光启能同意吗?

    徐光启不可能同意,他坐稳这个位置是依靠他背后人的支持。如果现在他动了陈可道,没有人会去支持他。

    因为这等同于背叛,所以徐光启必然不会同意。

    双方可能会开撕,这内阁才消停没几天,难道这就要开始搞了?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孙承宗的感觉就不怎么样。他对这些争论其实毫无兴趣,觉得这些事情就是在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练点兵,多筹集点儿粮草。

    做官做到他们这个位置,其实心里面都明白的很,所谓的孔孟之道,无非就是进身之阶。

    只不过他们不会像李贽那样去骂,都是依靠着这个出身的,返回来去踩去拆台,这样的话会折损人品又没有什么好处,谁要这样去做?

    所以他们心里都是很明白的,但是就不说。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要维护这种现存的东西,因为这是他们得到这种利益的保障。

    如果他被拆掉了,那我以后怎么办?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那爱卿以为该如何平息?”朱由校看着韩爌,笑着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其实聪明人都明白,这就是陛下搞出来的。

    当初陈可道可是给陛下讲课的,出去之后他的讲学也都有锦衣卫保驾护航。这要不是陛下搞出来的鬼就有鬼了!

    所以这个时候提出处置陈可道,除了那些想要以此邀名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应该就是真的想这么干。在他们的价值观里面,陈可道就是离经叛道。

    朱由校这么问,其实就是想问问韩爌的意思,看看他怎么说。

    “陛下,臣以为天下讲学之风盛行,那么既然大家都想讲,就是你讲你的、我讲我的,不同意别人可以,但是却不能发生骚乱。”

    “这是民间,臣以为当立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论是禁止讲学,还是允许讲学,全部都要说清楚,为天下人立下一个规矩。”

    “至于朝堂之上,关于书院的问题争论不休,臣以为也应该有一个决断。”

第一六四章 孙慎行的交代

    朱由校看着韩爌,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绕来绕去的,也没说到正题上,这件事情现在朝堂上已经快要达成共识了,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说法。只不过这个说法怎么给,朝堂上是争论不休的。

    反对的那一派,自然认为该严惩陈可道,将事情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大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崔呈秀一派却不一样,他们支持陈可道的言论,支持他捣毁天下的书院,支持他不让人私下讲学。

    现在朝廷必然要给出一个态度,摆明自己是站在哪一边。

    所以韩爌说的这些,本是浮于表面。韩爌没有触到实际性的东西,没有说他站在哪一边,也就是他不敢担这个责任。

    朱由校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问道:“不知道爱卿怎么看?”

    朱由校就是在问韩爌,你不要总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究竟支持哪一派?

    这是在问态度,并不是在问策略,虽然看起来是在问策略。

    “臣以为此事慎重,当由陛下乾纲独断。”韩爌谨慎的说道,又把烫手山芋丢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倒也没生气,他知道韩爌不能开这个口。韩爌没站到对面去已经是好的了。

    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些失望的,只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朱由校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去处置韩爌,这个人留着还有用。

    目光从内阁的几个人身上扫过,朱由校没有再开口问。

    现在的内阁架构是朱由校费尽心力搭建起来的,这还什么事情都没做呢,不能够让他们分裂。

    如果自己把压力推下去,他们必然就会要站队表态,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如果自己模糊着,估计他们也就跟着糊涂了。这种事情他们做起来驾轻就熟。

    于是朱由校转头看向了陈洪,面无表情的说道:“明天有早朝是不是?”

    “回皇爷,明天的确有早朝。”陈洪连忙躬身答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手,说道:“那这件事情就明天早朝再说吧。”

    众人见此,便纷纷告退了。

    目送几个人离开之后,朱由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开始琢磨着改换人手。

    礼部尚书孙慎行必须要拿掉,这个没有什么可商量的,毕竟他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太重要了。

    自己以后的教育改革,是必然会用到的礼部尚书,有孙慎行在这里做拦路虎肯定是不行的。

    自己要换上沈庭筠,他才是自己准备使用的人物。沈庭筠能够接受自己的一些思想,天生就是站在自己这一面的,自己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所以朱由校准备好好的使用沈庭筠。

    目前有一件事情让朱由校不满,那就是孙慎行。

    按理说孙慎行也是老官员了,对于自身的处境应该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应该做出最明智的选择,那就是上书向自己这个陛下请辞。然后自己这个陛下不准,三次后就可准许他回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善始善终。

    可是到现在,孙慎行都没有这么做。

    朱由校不禁有些迟疑,孙慎行是不是在搞什么事情?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自己还不能够直接罢免孙慎行,东林党的案子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去,所以这才是很棘手的事情。

    转头看向陈洪,朱由校突然开口问道:“孙慎行最近在做什么?”

    “回皇爷,孙尚书最近一直告病在家。”陈洪连忙躬着身子说道。

    朱由校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他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每天都在忙着这个那个,还是挺累的。

    月光如水,虫鸣啾啾,虽然夜晚还是有些凉,但比起前一段日子已经好多了。

    孙慎行的家里面。

    孙慎行此时此刻正坐在院子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他的旁边放着一盏灯笼,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酒菜,不时的喝上一口,脸上透着一股温和闲适。

    “老爷,时间差不多了,该休息了。”管家来到孙慎行的面前,语气之中带着关切的说道。管家的脸上和眼中却全都是担心。

    这些日子老爷一直是这个样子,管家也知道老爷的心情不顺,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家的老爷。毕竟官场上的事情他也不太懂,即便是懂了,他也插不上手。

    “去把大少爷叫过来。”孙慎行开口说道。

    管家一愣,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叫大少爷?

    不过管家也不敢怠慢,甚至连什么事情都不敢问,连忙跑着去找人了。

    很快一个人就跟着管家走了过来。

    见到孙慎行之后,这人连忙躬身行礼道:“父亲。”

    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孙慎行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明天就是大朝会了,我有一些事情想要交代你,希望你切记。”

    “是,父亲。”孙慎行的儿子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父亲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找过来,还说要明天朝会有些事情交代自己。他的心里面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了,父亲这是要出事情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因为在这之前,他也了解过父亲的情况,知道父亲目前在朝中的处境很不好。

    见儿子的样子,孙慎行笑着说道:“何必作此小儿女姿态?为父我自幼读圣贤书,学圣贤之道,这么多年来,为父无愧于天地,上忠君王,下护百姓。”

    “想想也这么多年了。原本为父是想辞官的,带着你们归田园,每日煮酒论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回去找一个地方,叫上三五个学生,结交三五个好友,每日谈时论文,为父心向往之。”

    说着,孙慎行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只不过有些事情,为父可以不管,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不管。这么多年来,为父对你的管教比较少,也没有把你带在身边教导,算是为父心中的一个遗憾。”

    “父亲!”

    孙慎行的儿子听到这里,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他已经听明白了,不是皇帝要拿自己的父亲怎么样,而是父亲要去做件什么事情。皇帝等着父亲辞官,但是父亲却不愿意这么做。

    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孙慎行笑着说道:“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这样哭哭啼啼。”

    “为父这一次为的是公理,为的是圣人之道,为的是君臣之义,并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如果为父有什么不幸,你切勿自怨自艾,带着为父回去,将为父葬于家族祖坟。”

    “如果你做不到,那也没有什么。大明朝的万里河山,为父埋在哪里都一样。”

    “你回家之后,闭门自守,子孙暂不可入朝为官,在家安心读书做学问,耕读传家,不可踏入官场。平日里当小心谨慎,不可行差就错,不可嚣张跋扈。”

    “如果为父之事牵连尔等,尔等也不要怨为父,有些事情终究有人要去做。”

    孙慎行的儿子,此时眼中已经布满了泪水,恭恭敬敬地对着老爹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父亲为了大明、为了圣人之道,儿子心中自豪,父亲此去极为光耀!”

    满意的点了点头,孙慎行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说完这句话,孙慎行的眼中也布满了泪水,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看到,转过头说道:“行了,去吧。记得好好活着,好好做学问,不要让为父失望。”

    “是,父亲。”孙慎行的儿子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孙慎行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转身走出去,只不过一步三回头,不时的看向老父亲。

    对于大明朝的官员来说,上早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真的要起得很早。

    这一天早上,孙家的气氛比较低沉。

    孙慎行的儿子也起了一个大早,陪着父亲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站在门口看着父亲上了马车,目送着马车离去,良久站着不曾动弹。

    等到马车消失在了路口,孙慎行的儿子再一次跪了下来。

    管家站在他的身边,哭得有些颤抖,最后还是走到孙慎行儿子的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说道:“少爷,不可辜负老爷的嘱托。”

    说完这句话之后,管家再一次泪眼滂沱。

    紫禁城,乾清宫。

    今天朱由校起了一个大早,说起来他不怎么上早朝,突然之间起这么早,还有些不习惯。

    在陈洪的伺候下,朱由校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了仪表,这才迈步走向了大殿。

    在朱由校到这里的时候,臣子们早就等在这里了。

    陈洪站好之后,开口说道:“陛下驾到!”

    随着陈洪话音落下,臣子们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

    朱由校从后面走了出来,坐在龙椅上。

    等到臣子们行完礼之后,朱由校开口说道:“免礼平身。”

    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之后,朱由校开口说道:“近日朝中都在争论一件事情,相信朕不说你们也都知道。今日早朝,朕就想让你们议论一下这件事情,商议出一个结果来,平息非议,安抚人心。诸位爱卿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今天的早朝,商量的就是朝廷上下争论最激烈的那件事情,所以大家也都知道朱由校在说什么。

    随着朱由校话音落下,一个人已经站了出来。

    众人转头看过去,发现此人正是崔呈秀,大家也都不意外。

    最近崔呈秀这个人上蹿下跳的很厉害,可以说很多事情都是他弄出来的。不少人对崔呈秀恨得牙根都痒痒。

    如果没有崔呈秀,事情不会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一个陈可道,毕竟没有进入朝堂,实在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第一六五章 改革的纲领

    至于宫外的一些风波,朝堂上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完全没有理会的必要。

    可就是因为这个崔呈秀在朝堂上搅风搅雨,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很多人也知道,这其实就是陛下的意思。

    这一次站在崔呈秀的对立面,反对的不光是他,而是陛下。如何拿掉崔呈秀不是目的,如何让陛下收回主意才是目的。

    所以不少人都在等,不少人都在做准备。

    “陛下,臣以为此事应该严惩。凡私自讲学者,一律不允许;凡是私自创办书院者,一律索拿问罪;天下现行的书院,一律全部捣毁。”崔呈秀掷地有声的说道。

    “讲学书院,霍乱之源。前宋因何而亡?就是因为讲学!”

    “很多人居心不轨,通过讲学传扬异端学说;更有很多人通过创办书院,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不但在地方上横行霸道,同时在朝堂上搞风搞雨。”

    “这些人表面仁义道德,背后却是男盗女娼,同时在朝堂上专政善权,所做之事,于国无益,于民无益,只是对他自己有益!”崔呈秀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

    “为了杜绝这种事情,臣以为当从根源上掐断。是以,臣以为当严禁讲学、严禁创办书院,如此方能够成平天下、荡平宇内!让天下百姓各安其职,人心稳定!”

    朱由校看着崔呈秀,这个家伙说着说着就把矛头指向了东林党。

    表面上看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义,实际上崔呈秀就是在排除异己,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上几脚。

    崔呈秀说完之后,旁边就有人站了出来,正是高攀龙。

    “陛下,臣以为此言不妥。自古以来,讲学之风盛行,孔夫子就曾经讲学,门下弟子无数。如今天下学风兴盛,不也是在为大明培养无数的读书人?大明官员从何处来?还不是从读书人之中来?”

    “如此做法,岂不是在扼杀天下读书人?这样会使朝廷失去读书人之心,如此行为大大不妥,同时也殊为不智!臣以为万万不妥!”

    “至于有人讲学宣扬异端学说,发现一例,惩处一例也就是了,岂能够因噎废食?”

    “前些日子陈可道在京城之中到处讲学,传扬他的异端学说,引起士林愤怒,京城士子云集,险些出了事情,臣以为这就是典型的例子。严惩陈可道,为天下树立一个榜样,自然没有人敢再做这样的事情。”

    “至于说有人横行乡里结党营私,因此才更需要教化,读书才能够明理,明理方能够省事。不但不应该阻止讲学和书院,反而应该更加支持。”

    “所以臣以为,严惩陈可道,为天下树立榜样,为后来者诫,同时鼓励天下读书人讲学创办书院,此方为上策。”高攀龙把背挺的笔直,仿佛这样自己就能更占理一些。

    朱由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攀龙。

    高攀龙这一堆话里面也是一大堆的私货,听起来也是十分的有道理,各种高大上。

    但是朱由校仔细一琢磨,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高攀龙说的这些话里面甚至还有威胁。

    失去天下读书人之心,代表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以这种大势头压人,东林党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接下来,朝堂上以崔呈秀和高攀龙各自为首的正反方就对各自的论点展开了论述,驳斥对方互不相让,可以说吵得不可开交。

    朱由校也不说话,任凭两方吵来吵去。

    等到双方越吵越激烈,甚至就差撸袖子挥拳头了,朱由校才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行了,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场,你们都是朝廷的重臣,不是市井莽夫。”

    “臣等有罪。”众人见自家陛下发话了,连忙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

    这其实已经是套路了,他们越吵越激烈,其实就是摆明自己的态度很坚定,等着陛下给拿主意。

    倒不是真的想说服对方,因为他们也知道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双方的利益不一样,出发点也不一样,不可能真正的让对方听话。

    所以这样的争吵,只是让自己家的陛下下定决心处理掉对方,而不是真的想说服对方。

    现在皇帝下场了,那就代表这事情有了余地,所有人都在听着。

    朱由校缓缓的开口说道:“真理越辩越明。只是你们要注意一下,这里毕竟是朝堂。行了,都免礼吧。”

    朱由校说完这句话之后,众人才抬起头,站起了身子。

    不过他们领悟到了朱由校嘴里面的一句话,就是那一句真理越辩越明,这句话肯定不是陛下随便说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想让大家争论什么?

    一边的几位内阁大学士有一些着急了。

    在他们看来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必然要有一个决断,如果再闹下去,就会影响朝廷的正常运转,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无论选择哪一方,必须要做出选择,这样比吵闹下去更有利。即便选择一方会得罪一方,也会比让两方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好,这是整个内阁的想法。

    朱由校缓缓的开口说道:“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自己说的就是道理。或者认为圣人之道就是道理,放之四海皆准,万事不易,都想拿自己的道理去取代别人的道理,都想用自己的道理去证明别人的道理是错的,自己的道理是对的。”

    “可是道理永远是道理,你的道理是你的道理,我的道理是我的道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检验一下,证明一下道理的对或者道理的错。朕以为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道理是对或者是错的,即便是有,那也是用实践来证明。”朱由校缓缓的说道。

    朱由校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发动这一场运动之前,他就已经准备提出这个论述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只要确定了这一条,那么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咱们实践一下试试。

    你也别说圣人之道就是万事不易的,就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咱们试一试,这一条就是理论标准,有了这一条理论标准之后,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被推翻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挑战。

    听到朱由校的话之后,大家在思索,有的人瞬间就畏惧了。

    他们知道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如果谁要是想摆道理,那么你就用实践来证明你的道理是对的。

    可是有的人只会打嘴炮,你让他说行,你让他做,他根本没那个能耐。

    但是有的人就高兴了,比如徐光启,他简直就是像听到了世间至理一样。

    朱由校的这句话对徐光启的启发非常大,他之前其实很迷惑,跑去信耶稣会也是如此。

    徐光启知道大明陷入了危机,他也知道这个国家出了问题,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求助于哪里。

    佛道接不通,儒家腐朽不堪。王朝迭代,按照历史来说,大明朝已经走到了王朝末世。

    这天下朝代,没有永恒不衰的。

    大明朝传承到现在,已经传承了200多年,也经历了十几代皇帝。到了这个时候,王朝末世的危机已经显露出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救亡图存,就需要寻找一条全新的道路。

    在现有道路走不通的情况下,徐光启选择了耶稣会。在与耶稣会接触的过程中,徐光启发现了他们的优点,所以想要推行下去。

    但是徐光启也知道前路艰险,没有人会愿意和他同行,即便有也是少数,朝中的反对力量实在是太强大。

    只是徐光启此时此刻充满了信心,从来没有如此有信心过。

    之前陛下虽然找了陈可道讲学,可是徐光启心中却依旧很担心。

    因为你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把你给卖了,这也是非常正常的操作。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这么想了。陛下提出了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纲领。

    任何历史上的改革,都是有纲领的,任何一个学派的宣传都是有纲领的。

    陛下的这个纲领拿出来之后,自己就有了依据去做这些事情。没有人能够反对,你不服气吗?这可是陛下说的。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可是也没有人敢站出来直接反对朱由校的话。

    “既然如此,不妨就做做看。在顺天府做做看,在顺天府禁止讲学,在顺天府禁止创办书院,试行一下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话,那么就推行下去。”

    朱由校话一出来,顿时群臣哗然,崔呈秀等人却是大喜。

    朱由校的话音刚落,一边的礼部尚书孙慎行直接站了出来。

    孙慎行面无表情的挺直着后背,径直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伸手将自己的官帽子摘了下来,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将官帽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的地上。

    “陛下,此举是在扼杀天下读书人之心,是在毁大明的基业,臣不敢奉诏。”

    “臣身为礼部尚书,掌天下文教之事,要为天下读书人张目,要为天下读书人说话。臣请陛下收回成命,否则就请陛下罢了臣的官。臣绝对不会做这样事情!”

    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礼部尚书孙慎行会站出来,更没想到他会站出来说这样的话。

    这已经不是犯颜直谏了,这是在抗旨!

    这是封驳圣旨!

    这可不是一个礼部尚书该做的事情!

    大殿里面在这个瞬间落针可闻,众人都在与他人用眼神进行交流,谁也不敢窃窃私语。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此时,朱由校咬着后槽牙,紧紧地盯着孙慎行,目露凶光。

第一六六章 朕要建立新书院

    在孙慎行没有上辞官题本之前,朱由校就觉得他不会老实,甚至有可能要搞事情。

    这一点朱由校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孙慎行会这样搞事情。

    在朱由校看来,孙慎行这就是在碰瓷!

    在东林党这件案子里,孙慎行绝对不是无辜的。

    孙慎行知道无论如何事后都可能会牵连上他,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现在他因为这件事情站到了皇帝的对立面,他就会得到无数人的支持,在民间的声望也会飞速的提升。

    如果事后自己这个皇帝再对孙慎行做什么事情,那么在别人看来都是自己在报复他。

    如此一来,到时候史册记载上孙慎行的名声会非常高;到了那个时候,坏的名声就归自己了。

    甚至不用等到史册记载,现今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孙慎行的名声就会飞速的提升。

    尤其是在那些反对陈可道的人身上,孙慎行会成为这些人的标志、这些人的榜样。

    如果说孙慎行不是故意的,打死朱由校都不相信。

    现在如果有刀在手,朱由校真想过去直接一刀砍死孙慎行,当然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对于自己的名声,朱由校早就抛之脑后了。

    孙慎行这么做,会阻止接下来推行的政策,让朱由校推下去的难度变得更大。

    自己刚刚说出了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孙慎行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姿态来反对,这是在向自己宣示,在向全天下表明他捍卫的决心。

    孙慎行捍卫的是全天下的书院,捍卫的是讲学的自由,他必然会被这些人所吹捧,会成为全新的标杆人物!

    这是在逼自己这个皇帝处置他,因为自己不可能放他回家。

    同时朱由校的心里面也很后悔,早知道就早点赐孙慎行几颗韩立练的长生丹药了。

    看着孙慎行,朱由校的脸很快就阴沉了下来。

    如果自己把孙慎行放回家,他就是一个活着的标杆,这样一来,这些人就会有了一个领袖,到时候反对的势力会更强大。

    可是如果自己杀了孙慎行,自己这个皇帝的声望会受损,事情也会变得非常难办。

    这就是在逼自己!

    朱由校怎么可能会心里痛快?

    同时朱由校也大概明白了,东林党为什么能够战胜那么多人。东林党真的是不要命,而且真的能把你逼得有苦说不出。

    自己有办法向别人解释吗?自己没有办法向别人解释。

    看着孙慎行,朱由校半天没有说话。

    朝堂上的人也没有开口,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也都震惊了,尤其是韩爌。

    韩爌没想到孙慎行居然如此决绝,要知道孙慎行这个人之前给他的感觉,那就是老谋深算,自私自利。

    孙慎行陷害自己的时候,那可真的是下得去手,自己甚至一度都有些恨他。可是现在看到这一幕,韩爌觉得自己居然没有那么恨孙慎行了。

    韩爌瞬间就明悟了,孙慎行这就是在赢回自己的声望。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外界对孙慎行的评价就会前所未有的高。

    到时候孙慎行之前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提起;即便是有人提起,那也会被认为是对他的诬陷和诬蔑。

    甚至搞不好他老韩都会成为反面人物。韩爌抬起头看了一眼朱由校,很想知道自家的陛下会怎么办。

    要知道孙慎行这可是在逼陛下,难道陛下会后退吗?

    内阁次辅徐光启是最担心这一点的,如果陛下真的后退了,那自己这些人就麻烦了。

    朱由校知道自己当然不能后退,如果自己真的后退了,那事情就很棘手,以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放在龙椅把手上的拳头紧了又紧,轻轻的笑了笑,朱由校波澜不惊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你。”

    “来人,罢了孙慎行的官,下到锦衣卫的诏狱。”

    这句话落地之后,突然有一个人也走了出来,将自己的官帽子摘了下来,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陛下,既然如此,臣也请辞。”

    朱由校看过去,发现是高攀龙,脸上顿时又露出了笑容,不过这一次是气笑的。

    “好,很好,这就是你们的圣贤之道,这就是你们读圣贤书读出来的,这就是你们的忠君为臣之道。很好,很好!”

    朱由校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随即吩咐道:“来人,将他们给压下去。”

    他的目光冷冷的扫向群臣。

    所有人都把脖子一缩,压低了脑袋。

    “还有其他人吗?如果有的话,现在可以站出来,朕一次都成全你们。”朱由校脸上笑眯眯,众人却知道皇帝此番才是最危险的。

    韩爌看着被压下去的孙慎行和高攀龙,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很厉害。

    韩爌知道这两个人又玩了一把大的,只不过被坑的却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那些真的想要护着圣人之道的人。

    如此逼迫陛下,陛下必然不会屈服,那么讲学和天下的书院就麻烦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智,这是在激化矛盾,唯一能够得到好处的就是他们自己。

    孙慎行和高攀龙会如日中天,他们会得到所有人的推崇,可是这有什么用?

    事情反而下着更糟糕的方向滑下去了。已经由原本的臣子和臣子之间的争斗,变成了陛下亲自下场了。

    这是他们把皇帝直接拉进来了,皇帝想不进来都不行。

    想到这里,韩爌心里都发了狠,恨不得直接把孙慎行弄死在诏狱里面,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甚至自己连反对孙慎行的话都不敢说,因为自己要说了,就肯定会被人群体攻击,在民间的声望也就完蛋了。

    见没有人在说话,朱由校说道:“既然如此,咱们继续议事。内阁那边尽快拿出礼部尚书的人选。”

    顿了顿,朱由校继续开口说道:“禁止讲学和书院,在顺天府试行。这还是那句话,实践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事情究竟如何,试试也就知道了。”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徐光启这一次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

    原本徐光启是不想站出来的,可是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不站出来不行了,陛下急需支持。

    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支持陛下,那就真的没有人支持陛下了。

    徐光启要让陛下看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孙慎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高攀龙。

    我们这些人支持陛下,我们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

    要知道徐光启他们想做的事情,必须要得到陛下的支持,不然根本就做不到。在陛下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也必须要站出来,所以徐光启一往无前的就站了出来。

    朱由校看了一眼徐光启,挥了挥手,说道:“爱卿退到一边,听朕把话说完。”

    朱由校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愣。

    谁都没想到朱由校会说这样的话,要知道徐光启可是内阁次辅,同时也是朱由校非常宠幸的大臣,再加上也是陈可道的长辈,他会说什么大家都能猜得到。

    也就是说徐光启要为陛下背过了,他要站在前面去了,可是陛下却把徐光启给撵回去了。

    所有人再看向徐光启的目光就不一样了,陛下还真的是爱护他。

    事实上朱由校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朱由校从来都不会小看这些人捍卫自己道统的决心,孙慎行高攀龙敢那么做,徐光启他们也敢。李贽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割喉自杀,徐光启他们必然也会继承到这一部分。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已经被拉下水了,那就索性别再把徐光启也弄下水。要知道徐光启可是自己用来做实事的,一旦徐光启被拉下水,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自己不能够让徐光启成为党争的.asxs.。

    既然你们把朕拉下水,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朱由校的心里面发了狠,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禁止了书院和讲学,那么朝廷上下也不可能不顾读书人的声望,传播圣人之学,这也是必须的。朕的希望是规范,而不是去彻底禁止。”

    “所以朕会在顺天府建立新的书院,由顺天府的教育做主,由礼部统辖。至于教导什么、该怎么教导,由礼部来进行规定。至于有人想讲学,可以到官办的书院里面去讲,只要书院同意了就行。”

    “除此之外,一律禁止私人讲学,一律禁止私人办理书院,有违禁者,严惩不贷。”

    原本朱由校没打算这么早拿这个出来,但是现在不拿出来不行了。如果不拿出来,那么真的就什么都做不下去了。

    这是一个出路,一个缓解矛盾的方向,自己不可能真的让读书人闹起来。

    “另外还有一点,以后顺天府的乡试会从书院的教材里面选定。”略微停顿了一下,朱由校再一次开口说道。

    这句话才是朱由校要说的关键,既然你不同意我的做法,那你们就别做我的官。想要做我的官,你就乖乖的给我低头。

    “凡进入书院读书的人,可直接参加乡试。”朱由校再一次开口说道。

    这可是直接在朝堂上扔了一颗炸弹啊!

    要知道参加秀才,那是要有举人功名的,不然你想都不要想。朱由校的这一道圣旨。直接就把这一条给废除掉了,让学子们不考秀才转而去考书院。

    朱由校又说道:“每年书院都会举行一次年底考核,凡是在年底考核中名列前十的,可以不用参加乡试,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这句话就更吓人了,只要你在书院里面学习好,你们连举人都不用考,就直接可以去考进士。

    这就是在分化和拉拢!

    顽抗到底的,直接弄死;投降的,给你好处。

    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一六七章 改科举

    科举,是这个世界上读书人永远绕不过去的一个坎,是无数人想要进入的地方。

    有一句话叫做一步登天。

    想要一步登天,只能去参加科举。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是改变自己阶级的机会。一旦通过了科举,你的人生都将会变得不一样。

    朱由校在穿越前看过范进中举的文章,深知道看似荒诞的讽刺,那里面隐藏着的其实是很真实的东西,很是血淋淋。

    对一个出身普通的百姓来说,很可能是几代人的努力奋斗,家里面才会出一个读书的。这样一个读书人考中,很可能又是几代人的努力,这是改变家庭阶级的一个事实。

    或许不屑,或许讽刺,但是那里面藏着的是拼搏和奋斗的心,是不甘的心。这些朱由校都知道,因为在后世被所有人都剖析的出来。

    所以朱由校直接把手伸向了科举。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人更加的明白一点,那就是如果你想要做官、想要参加科举,只能去考书院,这一点很重要。

    “另外,明年的科举,朕会做出一些改变。”朱由校再一次缓缓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人这次真的慌了。

    如果前面的话,他们还觉得能接受,但是现在这句话,真的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陛下这是要改科举,直接挖了根!

    可是也没有人站出来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劝说毫无意义。

    即便是之前反应慢还没回过神的人,现在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这是被孙慎行给坑了。

    看起来孙慎行大义凛然,实际上他把事情推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境界,那就是让陛下和大家硬杠上了。

    这样的情况下除非逼陛下屈服,可是眼前的陛下,他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变得非常棘手了。

    “行了,就这样吧,散朝。”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随后一转身向乾清宫走去。

    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了,虽然朱由校觉得自己早晚会有下场的那一天,但是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时候下场。

    虽然朱由校知道自己的名声完了,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原本需要在一个更关键的时候扔出去。

    可是朱由校等不到那一天了,孙慎行的这一手直接把自己给拽进来了,想要出去都不可能了。

    朱由校不禁恼怒,不过同时也在庆幸,幸亏自己已经做好了布局,否则真的就麻烦了。

    如果在这一次之前自己就被孙慎行拽了进来,那么就只能用魏忠贤大开杀戒了。

    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吩咐道:“让余懋衡上题本吧。”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关于余懋衡这个人,那是朱由校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太过重要,所以一直没让余懋衡动,自己也一直没有想让他动。但是这一次余懋衡不动不行了,必须要让他行动起来。

    所以朱由校选择让余懋衡上题本,把事情推到另一个程度上去。

    对于这件事情,陈洪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疑问,转身就跑出去了。

    陈洪想看看能不能在余懋衡出宫之前拦住他,然后把事情告诉他。

    看着陈洪的背影,朱由校松了一口气。

    事情发生在现在,自己可以从容布置,要是发生在刚穿越的时候真的只能就是挥刀了。

    朱由校现在就在等,等外面闹腾,等着所有人出来搞事情,但是他觉得不会有太多人站出来。

    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一闹,已经闹出了声势,剩下的人会选择不出声。

    朱由校回去等了,可是其他的人却不行。

    大臣们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十分的复杂。

    不过也有人非常高兴,就是崔呈秀等人,他们觉得自己这些人已经下了一成,可以再接再厉。

    尤其是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彻底激怒了陛下,把事情推到了一个无法转圜的地步,所以一定要把他们都拿下,绝对不让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影响到内阁,对于内阁来说,争论不是他们要操心的。

    无论外边怎么闹腾如何争论,最终事情的解决是在他们是在陛下。所以他们关心的是如何解决现在的事情,如何面对当下的情况,而不是应该怎么样去避免纷争。

    这一次的纷争已经免不了了,所有人都知道是陛下在推动,只不过有一些事情失控罢了。

    回到内阁的值班房,韩爌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开口说道:“大家商量一下吧,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我们总要有一个章程,大家都说说吧。”

    事实上韩爌把大家叫到一起商量这件事情,就是希望内阁能有一个统一的意见。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内阁再分裂成几个派,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就会再一次演变成党争,与上次的情况差不多。

    韩爌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所以希望能够在内阁的内部达成共识。

    几个人都看向了徐光启,想听他第一个发言。

    因为刚刚在朝堂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徐光启想站出来,但是他被陛下给摁回去了。现在大家也想听听徐光启的意见,毕竟所有人里面就他牵扯的最深。

    徐光启倒也没迟疑,而是直接开口说道:“我先说孙慎行和高攀龙。他们这是在逼宫,他们这是在以直邀名,这不是为臣之道,这两个人我认为该严惩。”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光启便坐在那里不再开口了。其实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那就是在孙慎行和高攀龙这两个人的处理上,需要达成一致。

    那就是必须严惩不贷,谁也不允许求情,谁也不允许有别的意见。如果你们有别的态度、别的意见,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往下谈了。

    这个话出来之后,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韩爌和孙承宗,两个人和东林党走的都比较近,虽然前面闹得很不愉快,但是也没到了非置身于死地的地步。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徐光启要致人于死地。

    几个人都没有开口,一时之间屋子里面陷入了沉默。

    不过这个时候黄克缵开口了,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不是我们臣子应该插手的。陛下自有决断,我们等着圣旨也就是了。至于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听着就行了。至于是否上书求情,那就看个人吧。”

    黄克缵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在和稀泥,同时也在告诉徐光启,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因为这两个人发生冲突也不合适。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如果他想求情的话,他自己去。因为谁也影响不到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事情最终怎么处理还是要看陛下的。

    其他几个人也没出声。

    良久之后,孙承宗开口说道:“我觉得这样做就挺好。如果有人想上书求情,那么他就可以去,没有必要强求;如果有人想上书弹劾,那么他就上书弹劾,也不必强求。”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徐光启的身上,想看看他怎么说,毕竟这件事情是他提出来的。

    徐光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强行让这几个人低头,于是便开口说道:“那就如此吧!”

    听到徐光启松口了,几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现在他们都不太想招惹徐光启。

    因为徐光启现在就像一个愤怒的斗鸡,在朝堂上没有出头让他心里面憋了一口气,他想要找一个人狠怼几下,然后好表明自己的立场。

    陛下给徐光启的太多了,他需要报答陛下,在场的人谁也不想被他狠怼。

    接下来就是关于礼部尚书的人选了。

    韩爌问道:“你们谁有合适的人选?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礼部尚书,这是一个非常高的位置。六部尚书之中,礼部尚书的地位也很靠前,甚至有六尚书第一的称号,也有人称呼吏部为第一,但是实际上礼部的地位也不低。

    这样的官位自然是打破头都要争取的,当然,那是以前。

    现在原本的礼部尚书孙慎行还在诏狱里蹲着,最为关键的一点,礼部的事情还没完,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所以谁都不知道礼部未来的情况会怎么样。现在如果让人上去,搞不好真的会出事情。

    所以一时间几个人都没说话,其他几个人不说话,徐光启却不能不说话。

    徐光启直接说道:“我推荐沈庭筠。”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其他几个人,只是不再开口了。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其他几个人都是一皱眉头。

    沈庭筠他们当然知道,这个人是徐光启的好友,同时也是他们那一派的人,在教育方面甚至比陈可道更激进,让这个人成为礼部尚书?

    几个人的目光都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半晌,韩爌点了点头说道:“可以,算一个。”

    韩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不可能只报一个人上去,需要报几个人上去,然后让陛下进行勾选。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于是沈庭筠就成了名单上的第一个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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