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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纣胄     回到明朝做昏君txt下载     回到明朝做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零五章 参谋处(为盟主迪迪卡卡俱乐部加更)

    看了一眼陈四海,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朕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把通政司的事情交割一下,然后就和区大伦一起去内部府成立税务司吧!”

    “是,陛下。”陈四海惊喜连连,忙答应道。

    等到陈四海走了之后,朱由校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同时又有一些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做。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朱由校心情不太好。

    这件事情有些大,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毕竟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但现在真的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不做的话,或许以后都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想了想,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对陈洪说道:“你去把英国公给朕找来。”

    “是,皇爷。”陈洪答应了一声就脚底抹油去找人了。

    事实上,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成立一个类似军机处的衙门,把勋贵的势力重新利用起来;同时也给文官找点事做,别让他们总把矛头指向内部,从外部给他们一点压力。

    朱由校打算利用这一次的机会,也算是给勋贵一点奖赏,好好的安抚一下他们。除此之外,也算是拉拢和分化一下勋贵。

    接下来陈四海和区大伦那边想必能查出一点东西来。这两个人不是应付差事的人,肯定会把事情好好做,那么就会查出一大批勋贵和勋戚的不法之事,到时候自己也要严惩他们。

    整肃勋贵和勋戚,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

    但光整肃不奖赏,会失了人心,下面的人人心惶惶,很多事情就不好办,所以要给一些好处拉拢一下。

    这个准备新成立的军机处衙门,就是朱由校给的好处。

    只不过朱由校也有一些担心,那就是勋贵们愿不愿意做?

    如果勋贵们不愿意做,那么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赶鸭子上架不是办法;如果他们愿意做,那么就好很多。

    所以,朱由校才要问英国公,这位军方的首领。如果英国公愿意的话,勋贵和勋戚那边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否则还是有很多麻烦。

    很快,英国公就来了。

    英国公的心情还算可以,今天的朝堂议事虽然谈不上大获成功,但也破坏了文官的企图。

    我可以不成功,但是你也不能成功。英国公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他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

    “臣参见陛下。”见到朱由校之后,张维贤连忙躬身说道。

    “好了,爱卿免礼吧。”朱由校看着张维贤,笑着说道:“今天把爱卿找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和爱卿商量一下,想听听爱卿的意见。”

    张维贤愣了下,恭敬的说道:“陛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朕想恢复大都督府的旧制,想听听爱卿的意见。”朱由校语气平淡的说道。

    但就这么一句平淡的话,却在张维贤的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并不是因为其他的,而单单是因为大都督府这四个字。

    所谓的大都督府,其实是太祖皇帝设立的。

    那是在大明初年,仿宋代枢密院制度,中央设大都督府为最高军事机关,掌握全**队,既有统兵权,又有调兵权。

    洪武十三年,为分散中央机关兵权,避免“权臣握兵之害”,遂改大都督府为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权,而调兵权归兵部,两权分离。

    在文官方面,太祖皇帝废除了丞相;在武将方面,太祖废除了大都督府。正是因为这两个政策,才加强了太祖皇帝的权力。

    这个大都督府的衙门也仅仅存在了20年而已,大明朝200多年了,根本没人再提过这个衙门。

    所有人都知道,当初这个衙门为什么被废除。

    现在陛下居然要重新设立大都督府?

    陛下是怎么想的?

    张维贤知道陛下在此时询问自己,搞不好这大都督府的大都督就是自己了。这怎么能够让他不激动呢?

    可是张维贤的心里也很迟疑,因为这件事情太大了,他坐上去可能会烫屁股。

    那真的是一个架在火上烤的位置。难道陛下只是试探一下自己?

    可是试探自己,犯不着用大都督府来试吧?

    “今天只是君臣私下商谈。爱卿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朱由校看着张维贤,笑着说道。

    张维贤听了这话之后,迟疑的说道:“陛下所说的大都督府,可是洪武年间的大都督府?”

    听了张维贤的问题,朱由校没有说话。

    自己自然不可能恢复洪武年间的大都督府。

    当年太祖皇帝朱元璋废除了大都督府,为的就是加强皇权。自己要是重新设立大都督府,那等于在开倒车。

    之所以提大都督府这几个字,无非就是借一个名字罢了。

    大都督府设立的用意,其实就是从文官那里分权,把一部分权力从文官那里拿回来,尤其是在内阁那里的权力。

    朱由校也不可能让大都督府成为另外一个内阁。

    朱由校看着张维贤说道:“并不是那个大都督府。”

    “那陛下所指的是?张维贤小心翼翼地问道。

    “与其说这是大都督府,不如说是另外一个内阁,只不过这个内阁统管的是军事,为朕参谋军机,战时调配各地衙门,加快速度和效率。毕竟军情如火,现在的体系太过孱弱,速度也太慢了。”

    听到朱由校这么说,张维贤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激动了起来。

    如果是原本的大都督府,张维贤还真的害怕。

    要知道,大都督府的第一任大都督那可是朱文正,太祖皇帝的亲侄儿,可以说是战功赫赫,可是最后落得了一个什么下场?

    幽禁至死。

    大都督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看起来风光,可是上去了就容易死。

    自己现在是大明勋贵第一人,家族传承了200多年,可以说是荣宠之极,地位也非常的高,根本没必要接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如果为了一个大都督葬送了家族,那可真的犯不上。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维贤根本不敢接这个大都督。

    但是陛下所说的就不一样了,此时的大都督府与内阁的性质相同。

    当初内阁成立的时候是什么性质?

    不过是陛下的参谋机构。发展到如今,权力可是大的很。

    如果在军方也这么搞,那么这个大都督府可是很厉害的。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不担心被处置,而且还能有很多的权力,这就很关键了。

    于是张维贤定了定心神说道:“陛下,臣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不过臣觉得有一点不太合适。”

    “哦,哪一点不太合适?”朱由校问道。

    “回陛下,臣觉得叫大都督府不合适。如果要叫大都督府的话,可能会让人联想到以前的大都督府。”

    “但这就是一个新衙门,没有必要用原来的名字。一来,叫一个新名字,可以让人有一个新的感触,取万象更新之意。”

    “二来,不叫大都督府,也免得让一些人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毕竟这是太祖皇帝当年废除掉的。所以臣觉得可以换一个名字。”

    朱由校看着张维贤,感兴趣的笑着说道:“那爱卿以为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回陛下,既然是参谋军务,那不如就叫参谋处吧?”张维贤看了一眼朱由校,小心翼翼的说道:“唐代后期,军中便有参谋一职,不过多为节度使私人雇佣。”

    “既然陛下想找一些人来参谋军务,那么不如将其列为常设,在百官之中选择能征善战之人,入主参谋处为参谋。”

    “此名简单,让人一听就能够明其意,同时也能够让人知道这只是为陛下参谋军机之所,而不是什么统兵调兵的地方。”

    朱由校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张维贤,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够想到这个名字。

    事实上,这个名字一直在朱由校的内心之中。当然了,除了参谋处之外,朱由校还有其他几个名字,比如最直接的军机处。

    不过相比起来,参谋处好像更要高大上一些。

    想了想,朱由校说道:“如此,那就叫参谋处。爱卿既然有想法,那就回去写一个条呈然后送上来,咱们君臣再商议。”

    “是,陛下。”张维贤连忙答应了一声。

    “那行,你去吧,这件事情要尽快,马上就要过年了,总要有个结果。”朱由校看着张维贤,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陛下放心,臣回去就弄。”张维贤连忙躬身说道:“臣告退。”

    对于大明的朝局,张维贤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年头你的权力大小看的不是你的官职,而是你与皇帝的亲属远近。

    那些太监是怎么起来的?

    还不是因为跟皇帝的关系好?他们能够每天见到陛下,搬弄起是非的都比别人要方便。

    如果这个参谋处能够成立,那就是随王伴驾的衙门。

    内阁之所以权力大,一方面是因为掌控的权力,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是陛下的重臣。

    如果参谋处能够跟在陛下身边,虽然刚开始可能不太有权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陛下的信任更多,权力自然也就来了。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张维贤看得很清楚,这也是为什么他否定了大都督府的名字,改叫参谋处的原因。

    大都督府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戳人心了。

    参谋处就低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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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六章 元年结束了

    看着张维贤离开的背影,朱由校转身对陈洪说道:“把这件事情放出去,注意搜集一下大臣们是怎么说的,明白吗?”

    “皇爷放心,奴婢明白。”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里,朝廷上下还算平静。事情决定了以后,剩下的就是操作,反而变得简单了不少。

    区大伦和陈四海都是有能力的,组建一个衙门不费什么力气,现在已经开始组织人手丈量土地,好按照土地征税。

    同时,他们两人也对勋贵和勋戚开始了摸底,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少田地,这些田地都是怎么来的,还想方设法把勋贵勋戚隐藏的土地给挖出来。

    除此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成立参谋处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各处也都有了大概的回复。

    对于设立参谋处这件事情,勋贵和勋戚那边欢欣鼓舞,文官这边倒是有些反对,不过反对的声浪并不是很强,因为参谋处比较不那么引人注意。

    陛下需要人参谋军事,所以才成立了这么一个衙门。虽然是在分内阁的权,而且是在扶持勋贵和勋戚,可是这件事情还真就不好反对。

    毕竟之前勋贵和勋戚已经拿出条件,人家愿意纳税了,陛下设立新衙门也是给他们个好处安抚一下。

    如果这都不同意,就有些过分了。所以文官这边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对的声音,但是却没那么强烈,主要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模糊。

    自从朱由校掌握了朝堂之后,已经很难出现那种大批量的反对声音了。

    经历过前面的事情,大家也知道该怎么和这位新皇帝相处,所以像之前跪谏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不太会发生了。

    很多人自命清高,觉得朝廷要完了,直接辞官回家了。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也不少,只不过不太有人在意。

    朝廷少了谁都能转,你不想当官,有的是人想当。

    现在的情况就这样。

    在这样的氛围中,大明朝终于迎来了新年。

    这是朱由校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年,原本还有一些期待,可是看到自己过年期间要做的那些事,朱由校就没什么期待的感觉了。

    如果非要为这个过年总结一个字的话,那就是累。

    除了赏赐朝臣、祭天祭祖,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朱由校果断的选择了退。

    自己能不办的事情就不办,全都让张皇后来办。实在不行了自己才出面,不然绝对不出面。

    即便是这样,朱由校也没有得到空闲。

    很快就到了大年夜,朱由校在宫里面举行大宴,随后便带着张皇后回到了寝宫。

    这些日子多少有些冷落张皇后,接下来要好好陪陪她。

    朝廷上自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因为早就放假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来烦朱由校,日子倒也算过的安稳。

    到了初三的上午,终于发生了一点事情。

    朱由校看着急步跑进来的陈洪,眉头微微一挑问道:“看你这个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啊?”

    “启禀皇爷,天大的好事情!”

    说着,陈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双手将一份题本举过头顶说道:“皇爷,西南大捷!这是西南总督袁可立送来的捷报,西南打胜了!”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猛地站起身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连忙走过去,伸手将题本拿了过来,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上一次的战报,说的还是奢崇明调集军队与明军战于建武(今四川省大坝西、兴文南)、长宁(今四川省珙县东)、珙县、宜宾、遵义一带,双方互有胜负。

    这一次的捷报正是接了上一份的战报,孙传庭设疑兵于纳溪,佯为进攻,而主力由长宁突然进兵永宁。

    戚元功与秦良玉的白杆兵连战皆捷,仅用了半个月克永宁,随后克蔺州(今四川省古蔺)。

    奢崇明父子率余部败退水西龙场(位于四川省叙永县东南,今属贵州省),联合贵州安邦彦。

    到了这个时候,奢崇明和安邦彦已陷入明军的包围之中。

    一侧是袁可立的进剿,一侧是孙传庭的进剿。孙传庭也一改之前快攻的打法,改为稳扎稳打,逐步围剿,与袁可立配合的天衣无缝。

    两个人谁也不冒进,就那么逐步推进小块分割,丝毫不给叛军机会。

    随后袁可立和孙传庭两人分7路进军龙场,擒获奢崇明妻安氏、弟奢崇辉及叛军大学士、经略、丞相、总督等文官武将多人,斩首万余。

    随后双方展开决战,奢崇明战死,安邦彦被俘。

    袁可立在奏折之中写的很清楚,是不是需要回京献俘。

    如果只是西南军队打的仗,那肯定不会回京献俘了。但是孙传庭从京城带了人马过去,他们也是要回来的,正好可以把那些人给捎回来。

    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提议,想要回京献俘。

    献俘,主要目的是为了夸耀武功、彰显国家实力。

    但是西南献俘,还真就起不到这样的作用。

    整个大明从上到下,从来就没看得起过他们。

    即便把他们抓回来,京城的百姓可能也把他们当一个笑话看。所以如果不是袁可立他们回来,估计根本不会带着他们。

    当然了,这个提议更大的目的是为了拍朱由校的马屁。

    皇帝年轻,很容易好大喜功,这怎么说也是平叛了。

    如果皇帝想要看献俘,那不是正好吗?自己这些人,还能多混点功劳。

    如果皇帝不想看,那自己也只是提了一嘴。刚刚打了这么样的大胜仗,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提献俘这件事情稳赚不赔。

    对此,朱由校只能认了,说道:“传旨给袁可立,告诉他不用了,献俘也不过是劳民伤财。”

    “是,皇爷。奴婢记下了。”陈洪连忙答应道,

    虽然陈洪脸上表现的很高兴,又是恭喜又是贺喜,实际上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的边功,只不过是西南几个土包子造反,还能闹腾到哪里去?

    对于这一点,朱由校是没办法改变了。

    朝堂上下,对奢安之乱这件事情都不甚关注。

    于是朱由校继续说道:“让孙传庭和戚元功回来吧。至于袁可立,什么时候把西南料理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那边的改土归流还需要他来做,让内阁给他拟旨吧。”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恭敬的说道。

    “另外,袁可立递上来的报功单子,朕批了。告诉内阁,该给的赏赐不要吝啬,该花的钱也不要小气。前方将士用命赚回来的功劳,赏赐不能轻了。”

    “另外告诉通政司的赵秉忠,让他派人盯着一点,这笔钱不允许被贪污。如果有人动了这笔钱,让他直接拿下。”

    “是,皇爷。”陈洪再一次答应道。

    “行了,你去办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等到陈洪走了之后,朱由校摇了摇头,转身向寝宫里面走去。

    在那里,张皇后还在等着自己。

    这些事情交代下去就行了,不用自己太操心。不然的话,自己前段时间和臣子们斗智斗勇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做皇帝的要学会放权。

    做的好了,给赏赐;做的不好,那就换人。犯了错误就处罚,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不累坏、活的长。

    朱由校佩服的皇帝不多,但是很多他佩服的皇帝都累死了。

    他可不想累死,他要保证自己的健康。

    自己活着对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朱由校心里面很清楚。

    所以对于朱由校来说,保重身体很重要。

    不能争一时之长短,要目光长远。

    皇帝去陪皇后了,下面的臣子可就忙碌了起来。只不过还没开衙,很多事情做不得准,只能够先把准备工作做好。

    很快日子就到了元宵节,年也就快要过完了。

    虽然去年朝廷的事情比较多,但是整体上还算太平,百姓的日子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过得还不错,所以今年的元宵节格外热闹

    朱由校原本想要溜出宫去的,结果被张皇后给拦下了。

    “元宵节太乱,陛下不能出宫”这个理由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人拒绝,何况张皇后还抬出了袁妃和田妃,一副要陪着朱由校过节的架势。

    如此一来,就搞得朱由校更没有理由离开了。

    过完元宵节之后,朝廷上的大部分衙门都恢复了运转,整个大明也开始正式苏醒过来。

    一切事情都开始进入正轨。

    今年朝廷的事情比较多,春天的第一个大事除了耕种之外,还有几个大事要准备。

    比如勋贵们的田地普查,年前只是在准备,过了年就要正式开始,所有隐匿的田地都要清查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科举。

    今年是大比之年,所有人都在看着。

    这是朱由校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比,可以说意义非凡。

    除此之外,还有成立参谋处的事情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总之这个春天,大明朝似乎要动起来了。

    无数人在谋划,

    无数人在盘算,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皇宫里面,

    等着那位少年。

第三零七章 大比之年

    阳春二月,草长莺飞。

    这是一个美好的时节,京城之中一样的繁华,所有人在谈论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今年的科举。

    历年以来科举都是大事情,只不过今年的主考官让谁都没有想到。

    按照大明朝的规矩,科举的主考应该出自翰林院,或者出自礼部,但是今年却出自大明的皇家书院,这就让人有些怀疑了。

    冯从吾这个人在士林之中的声望很高,但是近一年可以说是毁誉参半。

    推广荀子的学说,单单是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他毁誉参半的了,这一次偏偏又做了科举的主考官。

    所有人都在琢磨一件事情,那就是朝廷的风向是不是变了?

    此时,在皇家书院门口的一个小摊前面,几个人正在吃饭。

    其中一个人坐在右侧,身材壮硕,脸上留了大胡子,看起来有些老成,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年轻人。

    “建斗兄,你听说了没有,这一次去云南的军队要回来了。”

    在这个人的另外一侧,一个年轻人看着大胡子男子,笑着说道:“要不要找时间去看一看?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朝廷的新军吗?之前也没有机会,这一次去看肯定能看到。”

    大胡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年轻人,笑着说道:“你现在还有这个心思?这马上就要科举了,我们这些人恐怕不太容易啊!”

    “你卢象升还担心这个?”另外一侧的一个年轻人也说道,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对大胡子卢象升信心十足。

    “恐怕非议不行。”东侧的一个沉稳男人缓缓地说道。

    刚刚提议去看军队的年轻人此时笑着说道:“大哥,这是朝廷的事情,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非议也非议不到我们身上来。”

    被称为大哥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应升。

    转头看了一眼弟弟宋应星,宋应升说道:“时也运也命也,我们现在太突出了,一旦高中,到了官场之上恐怕也会备受排挤。如果真的外放为官,到了地方之上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听着宋应升的话,几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不过刚刚调侃卢象升的张余却说道:“我倒不这么看,我反而觉得这是我们大展宏图的机会。”

    “朝堂之上的事情,我多少也有一些了解,这一段时间朝堂上的事情不多。原本大家都以为今天开春之后朝局会有一些变动,可是你们也都知道,这段时间朝廷并不太平。”

    “先是正月,河套蒙古入侵延安、黄花峪等处,深入六百里,杀掳数万人。巡抚张之厚、总兵杜文焕匿不上闻,被自己的手下密奏了。朝堂上下一片哗然,这件事情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二年二月初七日兖州府、济南府、东昌府地震。济宁州发生百年没有的大地震。初六日夜,郓城地震,有声如雷,地裂泉涌,鸡犬鸣吠,墙屋倒塌;巨野城垣雉堞倾倒过半,文庙庑舍皆坏;历城震声如雷,房摇地动。”

    “这一次地震,波及了山东、河南等三省三十余府州县。朝廷上下正在筹措救灾事宜,可以说是一片忙乱,所以朝局到现在都很稳定。”

    “原本还想着成立的参谋处,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勋贵清丈土地的事情虽然也在做,但是为了维持局面的稳定,很多事情都是小惩大诫、戴罪立功,更多的是罚银,这都是为了筹措赈灾银两。”

    几个人都看着张余,听着他说话。

    事实上在几个人当中,张余是唯一对朝政比较了解的,而且在这方面颇有天赋。他对于阴谋算计,那也是纯熟于心。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宋应星看着张余问道。

    “关系大了。”张余说道:“从去年开始,朝廷就一直在推荀子的学说,当初为了什么成立的皇家书院,你们没忘吧?你们不会以为那件事情就完了吧?”

    “当初可是为了天下所有的书院,可不是为了一个单单皇家书院。你们可别忘了,这皇家书院只是一个试点,这一次三省地震,朝廷赈灾,看起来没有什么关联,实际上关联大了。”

    “我和你们说,这一次三省赈灾肯定倒一大批官员。凡是赈灾不利的,凡是贪污**的,这一次全都会被严惩。”

    “我们这些新科进士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放官。再加上西北的事情,我就和你们这么说,陛下肯定会重用我们,因为那些老旧的官吏已经让陛下失望了。所以我才说是我们大展宏图的时候。”

    “一旦我们能够做出成绩,皇家书院必定名声大噪。到时候皇家书院肯定会被推出去,绝对不会再只有京城这么一家。所以这一次不但不是我们的危机,反而是我们的转机。”

    “至于朝堂之上关于学说的争论,你们其实不用担心。荀子的事情提出了这么久,不还是现在的样子吗?”

    “如果要是不行的话,早就不行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这件事情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几个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宋应升还是在这个时候问道:“你怎么就敢肯定山东那边会出事呢?如果那些官员把事情做好了呢?”

    听了这话之后,张余顿时就笑了,“那些人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吗?”

    “说他们尸位素餐都是轻的,整日里诗韵唱愁,口中也是子曰诗云,可是真的做事情他们都不行。何况这些年太平惯了,哪遇到过这些事?”

    “就这么和你们说,这些人不但不会在救灾上上心,反而会贪污粮饷。去年朝廷查贪腐查的严,可是你们也都知道,只不过是在京城,顶多把顺天府算上,外面可都没什么感觉。”

    “这一次的事情,他们只要敢伸手,陛下就会剁了他们的爪子。从朝廷的局势来看,陛下放宽了勋贵勋戚,显然就是为了山东几省的事情在做准备。”

    “你就看着吧,今年有他们哭的!”

    听了这话之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卢象升转头看着张余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到什么地方去任职?”

    张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你和我们不一样。建斗兄文武双全,比我们不知道高了多少。你最好的方向就是去军伍,最好是去辽东。”

    “当今陛下编练新军那可是投了大钱的。小弟估算过,单单是去年下半年,陛下在新军之中投入绝对不少于100万两。”

    “花了那么多钱,练了那么多兵,你真的以为陛下闹着玩的?”

    “当今陛下自从登基以后,澄清朝堂、稳固人心、编练新军,可以说是一直在做准备。你们以为陛下在准备什么?”

    “萨尔浒之战以后,朝廷在辽东的脸都丢尽了,陛下这一次摆明了是要雪耻。”

    “当年汉武帝打匈奴,有卫青、霍去病;现在当今陛下励精图治,必然是会对辽东开战的。等到平灭了建奴之后,陛下必然会向蒙古作战。”

    “这一次西北那边打进来,陛下可是生了很大的气。巡抚和总兵敢隐瞒不报,这一次他们完蛋了。所以我觉得军伍最有前途。”

    “如果不是我实在不擅长军伍,我都想往这方面发展了。建斗兄,你要好好努力了,说不定将来能进参谋处。”

    听了这话之后,卢象升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们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这科举还没开始,我们还不一定考中,如果名落孙山,这些可都白想了。”

    “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面,我们这些人没有考不上的。”张余信心十足的说道:“等我们中了之后,就是我们大展宏图的时候。”

    四个年轻人在畅想未来。

    皇宫大内,朱由校则是焦头烂额。

    刚刚过完年,这就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地震,牵扯到了三个省的地震,这样规模庞大的地震,可以说是历史罕见。

    幸亏自己去年一直在囤粮食囤钱,不然都麻爪了。即便如此,这钱粮还是不够。

    三省赈灾,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朝廷上下全都忙了起来。科举、赈灾,一样都不能停。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朱由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现在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

    看了一眼着急忙慌跑过来的陈洪,朱由校眉头一皱。

    陈洪这模样看起来简直就是要死的节奏,显然又不是什么好消息。

    “又出什么事了?”朱由校看着陈洪,面无表情的问道。

    “启禀陛下,是好事情!”陈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有喜了!奴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猛的就站起了身子。

    自己有后了吗?

    关键问题是明明是好事,你瞅你,你哭什么哭?!

    朱由校恨不得一脚把陈洪踹出去,不过他也知道这叫喜极而泣。

    “快快,前面带路,朕去看看!”朱由校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朝着张皇后的住所而去。

    自己有后了,这可是大事情!

    关键这是今年开年以来朱由校听到的最好消息,给阴霾的心情带来了一丝阳光。

    朱由校怎么可能不高兴?

    他非常非常的高兴!

第三零八章 我有后了!

    朱由校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过见到朱由校到了,所有人全都退了出去。

    朱由校的眼中现在也没有他们,这些人主要是来拍张皇后马屁的。

    在这之前,张皇后在宫里面的地位已经是无人能及了,陛下对张皇后的宠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现在张皇后又有了身孕,自然更加得宠。如果将来能够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张皇后在皇宫里面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在这个时候,即便不能够跟张皇后搞好关系,也不能够得罪,所以不能缺了礼数。

    这些人自然要过来好好的献献殷勤,至少也要在张皇后面前露个脸。

    对此,朱由校也知道没什么办法,毕竟宫里面的生存之道就是这样的。

    他走到床前,见张皇后还要起身,便伸手按住了她,温和的笑着说道:“你现在可是非常重要的,就别起来了,咱们夫妻之间用不着这个。”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皇后甜蜜的点了点头。

    “好好养身子,有什么需要的和他们说,让他们去办。如果谁惹你不顺心了,告诉朕,朕收拾他们。”朱由校笑着说道。

    “宫里面的人还是很懂事的。”张皇后也笑着说道。

    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她也是非常高兴的。比起刚进宫的时候,她也长大了不少,自然明白很多事情。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宫里面的人可不都那么懂事,之所以张皇后说懂事,那是因为在张皇后的面前他们不敢不懂事。

    稍有不懂事,人就没了。

    朱由校陪着张皇后好好的聊了一会后才离开。

    有了孩子之后,朱由校的心情很不错,之前的糟心事多少也放下了,不过事情还是要办。

    现在破事实在是太多了,当务之急是山东和河南的事情,那里的灾害很严重。

    朱由校知道的很清楚,当地的官府在这次的事情上处理的并不好,按照历史的发展,那里会兴起白莲教之中的闻香教。

    有一个叫做徐鸿儒的人,会趁着这次搞事情,然后就会给自己来一波造反。

    比起西南的事情,朱由校对这件事情更关注,甚至辽东的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情紧急。

    西南的事情,朱由校可以任由他们造反。

    一来是离得远,自己鞭长莫及;二来是虽然闹腾的比较大,但是破坏性并不大。

    不过徐鸿儒的这一次造反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现在三个省遭了灾,再加上他们造反,恐怕会闹出大乱子,整个北方很长时间都恢复不了元气。这是朱由校不想看到的。

    不过有些事情也可以趁着这一次一次性解决掉,只不过时间上要急切一些。

    回到宫殿之后,朱由校躺在摇椅上晃动的身子,开始琢磨一些事情。

    现在第一个要排上日常的事情就是组建参谋处。

    接下来要打仗了,这个参谋处的重要可想而知,更何况自己还要利用这一次机会把参谋处推出去,给他们增加一些权力。

    于是朱由校转头对陈洪说道:“去把张维贤给朕找的。”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事实上,关于参谋处的建设章程,张维贤早就递上来了。只不过朱由校一直没有和他详细的谈,这一次要和他好好的谈一谈。

    关于参谋处的事情,还需要张维贤给自己掌舵。

    内阁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机构,只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内阁早就变了味。

    他们为内阁设立了很多规矩,比如非翰林不得入阁,这就堵死了不少人的上进之道。

    很多官员在外任踏踏实实做了不少年的地方官,但是却没有办法进入中枢,这是一种凉人心的做法,朱由校不想这么做。

    一旦机构成了某些人的专属,那么这个机构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至于搞军政分离,现在还有一些难度,这是后面的事情了。

    但是削弱内阁的权力这件事情刻不容缓,同时提拔军人的地位这件事情也很重要。

    虽然朱由校对以文御武的观念是认同的,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太过。

    关于以文御武,这条政策一直在坚持。

    宋朝制定的大方向,到了明朝发展到了巅峰。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中央集权政策。

    但是一味的踩低武人的地位,对这个国家也没有什么好处,直接表现就是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这一点很不好。

    从对外战争上就能看得出来,战国时候,中央几国多么强大。

    随后汉唐都很强,甚至三国依旧很强。

    到了宋明,除了开国几代之外,武人的地位被踩的太低了,战斗力也直线下跌。

    这样很不好,所以朱由校要提拔武人的地位。

    当然了,也不能无限的提拔,老祖宗早就有了总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

    现在的情况就是偏废了,文官的地位太高,武将的地位太低,基层的军户更不用提,以奴隶为主,所以必须要改。

    在张维贤的计划里面,这方面有提及。

    甚至张维贤觉得参谋处既然是参谋军事的,那么就要以武将为主,所以在他的计划里面,勋贵和勋戚占了很大的比重。

    像戚金,虽然不是世袭勋贵,但是他们家也是世袭的将军。

    戚继光也是如此,很多募兵制上来的军官,最后也全都加封成了世袭的将军,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什么。

    所以勋贵和勋戚的地位很稳固。这一点是朱由校不想看到的。

    要改,只不过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改,要从长计议。

    如果参谋处都是武人,文官那边肯定也不同意,到时候很可能会演变成文武之争。这也不是朱由校想看到的。

    参谋处要有文官,何况大明有很多文官都很能打,这一点要考虑。

    至于说文官会不会看不上参谋处,甚至屁股歪,朱由校一点都不担心。

    坐在哪里就要为哪里说话,屁股坐在参谋处这里,是很难干出有损参谋处利益的事情。

    因为参谋处的利益就是个人的利益,没有人这么无私伟大。

    很快,张维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朱由校之后,他连忙恭敬的行礼道:“臣张维贤,参见陛下。”

    “行了,免礼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来人,赐坐。”

    等到陈洪把凳子搬了,张维贤坐下之后。朱由校才说道:“参谋处的事情要操办起来了,朕准备让内阁拟一个名单。入参谋处,做参谋大臣,官职正五品。”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维贤就是一愣。

    不是说好了要用勋贵和勋戚的人吗?

    怎么现在又突然要用文官了?

    要是让文官掌握了参谋处,那自己这些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

    朱由校没有去看张维贤的脸色,而是继续说道:“关于参谋处人选的问题,朕已经想好了。”

    “要广征人才,从将领之中选一些能征善战的。除此之外,文官之中也要选一些,在从新科进士之中选一些有才学的补充进参谋处。”

    听了朱由校的话,张维贤有点咂出味道来了。

    如此一来,那这个参谋处可就了不得了。

    有文官,有武将,同时还有新科的进士,也就是有了后备的人才,看来陛下这是要重用参谋处。

    事实上,一直以来张维贤都没怀疑朱由校重用参谋处的决心,只不过他没想到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原本张维贤以为只是在军方设立一个衙门,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于是他说道:“陛下英明决断,臣没有意见。”

    “如此最好不过了。”朱由校看着张维贤,说道:“武将那边,你来拟定一个名单吧!”

    “臣领旨。”张维贤连忙说道。

    “行了,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朱由校看着张维贤说道。

    等到张维贤走了以后,朱由校轻轻地敲打着椅子的扶手,转身对陈洪说道:“你去内阁传旨,让他们尽快拟定一个名单送上来。”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内阁传旨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恐怕内阁就要有一番争斗了。

    毕竟能够进入参谋处的人,那肯定是将来要得到重用的。内阁的那几位阁老,估计会争吵不休。

    这个名单也足够重要,足够让人心动,所以也其他人也会活动起来,看来官场上又要不太平了。

    不过这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陈洪也只是在脑子里面过一遍。

    事实也正如陈洪所想的一样,消息传出去之后。瞬间就引发了不小的波澜。不少人都开始琢磨这件事情,显然大家都很兴奋。

    内阁之中,气氛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几位阁老自然能够看明白这次事情有多重要,所以各自开始琢磨该安插什么人手,一时之间也没开始商谈什么事情。

    下了衙门之后,大家也都各自回家了。

    回到家之后,孙承宗吃了一点东西,端着茶水喝了两口,抬头看了一眼管家问道:“袁大人来了没有?”

    “老爷,人还没到呢!”管着笑着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家的老爷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过显然是有大事情的。要知道,平常家里来人了自己都是第一时间通报,老爷也不会开口过问。

    这一次既然开口问了,显然是有一些乱分寸了。

    不过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下面的人就进来通报了。

    管家按照孙承宗的吩咐,直接把人带到了书房里面。

    袁可立看着孙承宗,笑着说道:“这么晚了约我过来,为了参谋处的事情吧?”

    两个人相交多年,彼此也算得上知根知底,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有绕弯子。对于袁可立的直接,孙承宗也没有觉得意外。

    轻轻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孙承宗说道:“这一次参谋处有多重要,你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陛下这是要对军方动手了,但是天下不能乱。”

    “现在朝廷是多事之秋,势力盘根错节,图谋不轨之人大有人在。所以这个参谋处,我们怎么也要有人进去。”

    “你想让谁去?”袁可立看着孙承宗,问道。

    “我想让你去。”孙承宗也没隐瞒,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看着袁可立没有直接反对,他便继续说道:“总要有几个老人坐镇。你这一次在西南大胜而归,入参谋处想来也没什么难度。”

    袁可立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进去是没什么难度,可是他也在琢磨这件事情的得失利弊。

    他年纪不小了,掺和进这种事情里面去,似乎也不太好。

    “你不要犹豫,这件事情非你莫属。”孙承宗看着袁可立,继续说道:“这个参谋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能让那些人坏了事情。”

    “勋贵和勋戚那些人没什么本事,捞钱很厉害。如果真的让他们掌握了参谋处,后果不堪设想。”

    “你进去之后,反而要好办很多,至少不能够让他们做出什么不法的事情。”

    袁可立叹了一口气,随后苦笑着说道:“你想的倒是很好,恐怕最后却会不如人意。”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孙承宗看着袁可立,沉着脸说道:“我们做大明的官,自然要尽忠于王事。”

    听到孙承宗这么说,袁可立抬了抬手说道:“剩下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我答应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我希望你能再塞进一个人。”

    “你说的是孙传庭吧?”孙承宗看着袁可立,笑着说道。

    “知我者,你也!”袁可立也笑了,脸上带着感慨的笑容说道:“这个孙传庭是个人才,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很有才华。”

    “对于行军打仗,那也是颇有一番见解,这一次在西南也没少立功。”

    “这件事情恐怕不用你操心。”孙承宗看着袁可立,说道:“他为什么去西南,你还不知道吗?那可是简在帝心的人物,用得着我们操心吗?”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举荐他,不是吗?”袁可立也笑着说道。

第三零九章 朕想荡平天下

    听了袁可立的话,孙承宗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可真行,到这个时候,还动这样的小心思。”

    袁可立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可不像你,有些时候这样的心思也是不得不动。”

    “行吧,听你的。”孙承宗想了想说道:“这个孙传庭就由你来举荐。”

    见孙承宗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袁可立便笑着说道:“如此自然最好不过了。”

    两个人商量完毕之后,袁可立便离开了。天已经不早了,他不适合再留在这里。

    等到袁可立走的时候,孙承宗也去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消息就彻底扩散开了。

    朝堂上下,无论大小官员全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对于这个新成立的参谋处,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显然也是想分一杯羹的。

    与此同时,朱由校则是在西苑召见陈四海。

    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陈四海,朱由校说道:“看你的样子很疲惫,这段日子忙得厉害吧?也要注意休息,身体很重要。”

    “臣多谢陛下关心,臣不累。”陈四海连忙说道,当然这话只是嘴上说说。

    这一段时间陈四海可以说是忙得不行,怎么可能不累?

    陈四海奉了朱由校的圣旨,开始摸底各地的卫所,忙得不可开交。

    朱由校看了陈四海一眼,问道:“那就说说看,情况怎么样。”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四海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回禀陛下,只能说是触目惊心。大明的卫所,恐怕已经烂到根子里面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四海并没有开口,而是抬起头看着朱由校。

    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陈四海很清楚在官场上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行事原则,那就是报喜不报忧。

    你报喜的话,很可能会得到赏赐;但是你报忧,不但得不到赏赐,很可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自己这一次调查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触目惊心,下面的那些人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当着陛下的面说实话,很可能陛下会接受不了。

    如果不是之前陛下让通政司查了不少大案,甚至惩处了福王、彻查了河南官场,陈四海根本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敢说了,也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见陈四海不说话,朱由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十分随意的说道:“说呀,怎么不说了?不敢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自己先笑了。

    随后他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顾忌,这深宫大内,朕想要知道一些什么事情也没有人和朕说实话,让你去查就是因为朕想听实话。”

    “所以有什么说什么,但讲无妨,又不是你做的坏事,心虚什么?”

    “是,陛下。”

    有了朱由校的这句话,陈四海的心里面也踏实了不少。

    陛下自从登基这段日子以来,杀过不少人,外面的风评也不是很好,昏君暴君也有人说。

    但是贴身办事的人心里面都清楚,陛下虽然做事没有什么章法,杀人也不少。但是有一点,陛下从不胡乱责备人,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用臣子来挡刀。

    他们这些办事的臣子心里面都是有数的。至于成国公之流是不是被坑了,根本不重要。那些人尸位素餐,根本不是做事的料子。

    所以听到朱由校这么说,陈四海还是能放心的。于是他说道:“陛下,时日尚短,臣只是查了山东河南等两个省份的卫所,所发现的事情已经让臣胆战心惊了,这些人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朱由校不以为意,把身子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晃动着,说道:“说说吧,看看这些人都做了什么好事情。”

    “是,陛下。”陈四海连忙说道:“经过臣摸底之后发现,这些人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贪污公田。”

    大明朝的田地,有公田和私田。

    公田是朝廷的,地方政府有一部分,但是绝大部分都在军队的手里面,因为这是朱元璋发明的一个制度,叫做屯田制。

    在屯田制之上实行卫所制,可以说屯田是卫所的基础。

    每一个军队都会有一大堆田地,战时作战,闲时耕种。土地的出产有一部分上缴朝廷,一部分留给军队自用。

    这样一来,朝廷就不用给军队拨付军粮,这就是好事情。平日里军队也可以自己垦荒,扩大自己的田地规模。

    看起来是一件合则两利的事情,朝廷增收减负,军队也能够自给自足。同时搭配的是世袭的君户制度,军队的人口和土地都不流动,足够稳定。

    可是问题就来了。

    种田这种事情,那是需要很大的精力的。很多年不打仗,大部分的军户都只会种地了。

    而那些世袭的军官,他们就可以从这些粮食里面上下其手,甚至把公田变成自己家的地,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

    而朝廷也需要人作战,这就演变成了两个兵种,军户和私兵。虽然名义上都是大明的军队,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所谓私兵,其实就是那些世袭将领养的军队,他们用土地的产出和他们贪污来的钱,来养出来一部分精兵。如果朝廷需要作战的话,那么就用这部分人打。

    既然选谁都是选,那自然要选自己人、选心腹,所以是私兵。

    几代人发展下来,朝廷的调令有时候都不好使,这也是为什么明末的军队有时候会不听招呼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将领的私兵。在对外作战的时候,将领们也不想牺牲私兵,会怯战。

    至于剩下的那些军用户,他们就只剩下种地了。但是他们种出来的粮食也不属于他们自己,每天甚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出现了大量的逃兵。

    这些逃兵就是流民,后来陕西农民起义那么势大,就是因为有大量的逃兵。

    可以说这个制度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朱由校心里面很清楚,他让陈四海去调查,就是想摸摸底。所以情况再差,他都能够接受。

    “除了贪污公田呢?”朱由校看着陈四海问道。

    “启禀陛下,这些人贪污粮饷,基本每一部分都有吃空饷的事情发生。情况最严重的是山东的一个卫所,明明有一万两千人的编制,但是却只有四千多人。”

    “触目惊心,丧心病狂,这些人都该死。”

    “其他的人呢?”朱由校看着陈四海,缓缓的问道。

    要知道这些员额都是满的,也就是说应该有这么多人。现在这些人没了,人都去哪里了?

    “全都逃了。”陈四海有些尴尬的说道:“臣让人去查了,荆襄等地每年都有几万人的流民涌入。甚至一直延续到陕西,山中到处都是流民,这些人全都是逃户。”

    “其中大部分是失去了土地的百姓,很大一部分也都是军户。这些军户逃走了之后,地方上的那些将领隐瞒不报,直接就吃空饷。每个人都把自己吃的脑满肠肥,可见**。”

    朱由校看着陈四海,点头说道:“朕已经想到了。”

    事实上这种情况一直都有。

    当年东南打倭寇为什么打不赢?

    真的是因为倭寇的战斗力高吗?

    并不是,原因就在这里。一方面将领军的私兵不打,那些军户早就成了种地的农民了,他们能打什么仗?

    每天吃不饱,穿不暖饿肚子,还要被上级欺压,日子怎么过?

    上有老下有小,你让他们去玩命,根本不现实。

    戚继光都曾经干过吃空饷的事情,更何论其他人?

    只不过戚继光吃空饷是为了养兵,明明十万人的军饷,到了戚继光手里面五万人的军饷都剩不下。

    所以干脆要二十万人的编制,然后给十万人的军饷。如此一来,可以贪污掉十万人的军饷,上下官员皆大欢喜。

    大明朝**到这个地步,军队烂到这种程度,可见一斑。

    听着陈四海一项一项的给自己汇报,任人唯亲,欺压百姓,将军户视作奴仆,每一件事情都能把皇帝气的吐血,可见大明朝的军队已经烂到了什么程度。

    这也是为什么面对农民军,大明军队都打不过的原因。因为打着打着军队就变成了农民军,没什么好说的。

    陈四海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着朱由校,脸上的表情很迟疑。

    他原来以为陛下会怒不可遏,可是没想到陛下似乎没什么反应,表情依旧那么平淡。这让陈四海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该接着说下去了。

    “没有了吗?”朱由校看着陈四海,缓缓的问道。

    陈四海听了朱由校这句话,连忙说道:“回陛下,还有。地方上的军户与当地的士绅勾结,共同瓜分公田,情节很严重。”

    “同时让军户帮士绅种地,那些军户种出来的粮食,就由将领们和士绅们分了。”

    “雇佣军户种地,比一般的佃户给的粮食还要少。即便如此,这些粮食也到不了军户的手里面。全都入了那些将领的手。”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缓缓的坐起了身子,笑着说道:“这真的是把我们大明的军户当成奴隶了,干的好啊!”

    虽然陛下在笑,语气也颇为感慨,可是陈四海还是听出了阴冷,不过这也正是陈四海希望的。

    在看到手下递上来的报告之后,陈四海整个人都气得发抖了!

    这些人简直就是在挖大明朝的根!

    朱由校看着陈四海,笑着说道:“儒家讲究中庸、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改革也是如此,不能操之过急,要进行微调。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不知道大明朝这个江山还能缝缝补补几年?”

    听了朱由校这句话,陈四海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说道:“陛下,不能再缝缝补补了!总有一天缝缝补补没有效果了,那个时候就晚了!”

    “臣请陛下让臣彻查。”说着,陈四海以头触地。

    “你会丢了命的。”朱由校看着陈四海,目光灼灼的说道:“你可知道这里面牵扯了多少人?真闹起来,恐怕朕都吃不消。”

    “有人和朕说过,反腐不能操之过急。不反腐,或者还能够坚持一些年;可是如果反腐了,那可能会亡国。你觉得这个决心朕应不应该下?”

    “陛下,大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不可再等了。”陈四海再一次说道。

    “是啊,不能再等了。”朱由校看着陈四海。笑着问道:“不怕死?”

    “前有海刚峰,后有陈四海。”陈四海说道,语气坚定。

    “那朕也不能让你去送死。”朱由校走到陈四海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跟朕出去走一走吧。”

    陈四海不知道朱由校要做什么,不过还是跟着朱由校向外走了。

    两个人走出宫殿的门口。

    朱由校看着陈四海,笑着说道:“这大明朝的天下,两百多年了。仔细算算,两百四十多年了。”

    “纵观各代王朝,能有三百年的已经算是长的了吧?汉朝四百多年,算是长的了吧?而且还分前汉和后汉。大明到了今时今日,也已经是病入膏肓,缠绵病榻,时日无多。”

    “陛下。”听了朱由校这句话,陈四海连忙开口。

    朱由校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朕都明白,这些话没有人敢和朕说,也没有人会和朕说。一般也就说说喜事,唱唱喜歌,谁敢说这样的话?”

    “陈四海,回去好好查,把东西都准备好。朕想荡平天下,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为大明再造一个盛世!”

    “虽然前路漫漫,颇多坎坷,可是朕并不畏惧。如果因为这个有人造反,或者因此亡了国,那也是大明的气数。”

    “大明有陛下,必当兴盛!中兴大明,指日可待!”陈四海连忙说道:“陛下但有差遣,臣不惜此命,臣愿为晁错!”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四海,然后就笑了。

    晁错死的挺惨,陈四海在这里引用了晁错,意思十分的明显,那就是他去做这件事情,最后愿意用他自个儿的人头平息众怒,等到把事情办完了,自己可以一刀杀了他。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四海,笑着说道:“你不是晁错,朕也不是汉景帝,那些人也不配让朕斩自己的忠臣。”

第三一零章 科举开始了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四海虽然心里面感动,但是更多的却是担心。

    陈四海不知道陛下要怎么做,生怕陛下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于是向前走了一步,轻声的说道:“陛下,还是要从长计议。”

    “虽然那些人都该死了,可是也不能操之过急,不然还是会出乱子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朱由校看了一眼陈四海,见他一脸的担心,便笑着说道:“朕不会鲁莽行事的,你放心吧。回去好好准备,别到了用你的时候出不上力。”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陈四海连忙答应了一声。

    轻轻的点了点头,朱由校说道:“参谋处很快就成立了,朕会在参谋处下面设立一个军法处,这个衙门朕想交给你负责,用来专门查处军方将领的,这件事情你要把握好。”

    听了朱由校的话,陈四海顿时就激动了起来,连忙躬身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这个军法处的设想已经很久了,朱由校一直想设立,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这一次趁着设立参谋处的机会,尽快把军法处给设立起来,专门用来查军方的案子。如此一来,可以把军方和文官集团剥离开,最主要的是不让军方那么的受制文官集团。

    事实上,很多人都没弄明白一件事情,所谓文武分治,并不是把文人和武将分开。而是军方的事情归军方,政府的事情归政府。

    在军方之中也可以有读书人,在政府之中也可以有军人,双方是不犯冲突的。所谓的军政分离,其实是两个行政体系的分离。

    现在大明的官场就没有这个条例,“以文御武”把武将彻底踩到了泥里面。

    文官集团的利益可不是和国家的利益一致的,他们掌握着军人的升迁,掌握着军人的刑法,这对军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种权力会被滥用,同时也会让军人对文官集团更加的俯首帖耳。在这样的政治生态下,文官贪污了,武官也不敢说,因为承受不起。

    可是如果把这两项权利剥离出来,那么就会大大的削弱文官集团对武将的控制力。

    把这两项权力转移到参谋处,也就是转移到了皇帝的手里面。

    军法处,行军法,参谋处却不涉及地方事务,但是能够像内阁一样调遣地方官府,实现双重管辖。

    军方不再接受地方官府的管辖,而是直属于参谋处;参谋处只对皇帝负责,可以说大大的加强了皇帝的权力。

    所以设立军法处这个衙门势在必行。

    至于负责人,朱由校早就选定了陈四海,现在和他说,也不过是通知他一声罢了。

    见到陈四海答应了,朱由校便笑着说道:“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布,所以你不要到处去炫耀。”

    “陛下放心,臣不是那种人。”陈四海连忙说道。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就笑了,说道:“朕就是随意说的,你不用在意。”

    陈四海满头的冷汗。

    您是随意说了,可是谁敢不在意呀?

    “行了,你去吧,”说着,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陈四海退下。

    陈四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躬身说道:“那臣告退。”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四海便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等到陈四海走了之后,朱由校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这么久了,自己终于把朝政理出了一个头绪,一团乱麻似的关系也终于摆到了一个合理的地步,暂时可以不用大动干戈了。

    内阁之中,几个人相互制约,暂时平稳。

    锦衣卫和东厂的权利也没有被削弱。通政司和军法处都要用锦衣卫;至于东厂,以后可以给他们转换一下工作方向。

    新军编练的也差不多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暂时还算够用。

    至于钱财上面,内务府那边已经有收益了,年前一直在做准备,年后就开始在全国铺开渠道了。勋贵们的庄田纳税,暂时能让自己缓一口气。

    在思想方面,皇家书院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趁着这一次科举正好铺开。

    山东等地发生了地震,自己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收拾一下。

    整个朝朝,基本上已经理出了头绪,剩下的就是微调,暂时没有办法大动干戈了。

    因为自己要转移方向了,如果后续有什么动作的话,估计也要等一些年了。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等待。等待时机成熟之后,开始下一步的大动作。

    皇宫里面消停了,但是外面却没消停。

    关于参谋处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走门路,不过名单没有确定下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发生什么样的转折。

    时间却在一天天的走,科举终于到了。

    期盼着这一天的学子们,终于迎来了决定人生的考试。

    这一场考试被称为会试。所谓会试者,共会一处,比试科艺。由礼部主持,在京师举行考试。

    会试在北京内城东南方的贡院举行,会试的主考官2人称总载。应考者为各省的举人,录取者称为“贡士”,第一名称为“会元”。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与乡试同。

    只不过与每一次的会试不同,这一次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全都穿着青色的长衫,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但是衣服却相对比较整洁,全都是同类款式。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是皇家书院的学子。

    这些人无论走到哪里,那里的气氛都会变得很古怪,其他的士子看上他们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敌视;即便没有敌视,也会下意识躲得远远的。

    对于皇家书院的学子,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读书人看来,这些人都是冯从吾的门下,学的都是荀子。与他们这些学孔孟的,完全就是背道而驰,或者说是格格不入。

    双方就差没打起来了,可以说是斗争激烈。同时科举考试,也是千万人过独木桥。

    这一次的考官是书院的祭酒冯从吾,已经让很多人不满意了,觉得他会偏向皇家书院的学子。现在皇家书院的学生还这么招摇,显然让所有人很不爽。

    但是皇家书院子弟却无所谓,每一个人都在我行我素。

    在皇家书院的学子队伍最前面,张余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在他的两侧则是宋家兄弟。

    另外还有卢象升。在卢象升的身边,则是被他一起拉了考皇家书院的刘贤。

    比起旁边那几个人,刘贤则是一脸的无奈,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穿着皇家书院的学子服来参加科举,这个主意就是张余出的。刘贤本身是不赞成的,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在拱火。

    可是谁能够想到这个意见提出来之后,这些人居然一呼百应,连一向稳重的卢象升居然也跟着凑热闹。

    刘贤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在张余看来,这次这么干,就是在对所有人宣布,我们来了。

    自己这些人又不是在朝堂上没有根基,根本不怕人排挤。上到内阁首辅大学士韩爌,下到皇家书院的同僚,以后都会互相帮衬。

    即便自己这些人不这么做,到了官场上也一样被人排挤。所以还不如就彻彻底底轰轰烈烈的干一把,让官场好好看看,我们这些人来了。

    所以张余才决定这么干,结果一呼百应。

    看了一眼身侧的这些人,张余的心里面豪情万丈。等到自己这些人踏上官场,那些人全都得完蛋,有多远滚多远。

    看了一眼站在卢象升身边的两个人,刘贤很无奈。

    在皇家书院里面,他们几个人是一个小团体。在文学方面,学的比较好的是张余、宋应升和宋应星。

    张余这个人很深沉,善于谋算;宋应升则是精于学问,为人非常的正直。

    至于宋应星,算得上最跳脱的一个了,想法很多,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尤其精善木匠活,总是摇头晃脑的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至于卢象升,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当然了,更强的是武,很能打,一把大刀挥舞起来,无敌的那种。

    也不是没有人能够和他匹敌,比如他身边那个叫曹文诏的也很能打,弓马骑射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杆长枪用的出神入化。曹文诏没事就要和卢象升较量一下。

    至于卢象升身边的另外一个人,他叫吴襄,待人和善,总是笑眯眯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似乎都不会急,像个弥勒佛一样。

    至于刘贤自己,在这个小团体里面并不是很突出,好像什么都会点,但什么都不擅长。但是刘贤知道自己的长处,那就是会看人。

    在刘贤看来,如果要论做官,这个小团体里面张余最厉害,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将来如果说他要是能够入阁拜相,那自己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宋应升,如果不改改脾气,恐怕不会太招待见。

    反而是吴襄,这个人或许有前途。

    至于卢象升,刘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为人耿直,一腔热血,如果能得遇于明主,那自然是无话可说,否则恐怕结局不会太好。

    反而是宋应星,这个人跳脱也洒脱,无欲无求的样子,反而能够善终。

    不过现在自己这些人一脚踏进了洪流之中,将来如何,殊难预料,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贤轻轻晃动手里面的折扇,即便他一直沉稳,此时也有一些激动。能够卷入历史的洪流之中,这已经是让人激动的事情了。

    前面似乎准备的差不多了,时辰也到了。

    贡院的门也打开了,所有人开始按照次序向里面走了进去,科举考试要开始了。

    在贡院院旁边的一座茶楼里面,朱由校站在二楼的窗口,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衫,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他手中拿着折扇,不时的扇动两下,当然不是为了凉快,天还没那么热。早春的天气还是有一些微凉的,拿着折扇主要是为了帅。

    目光看向下面的一群人,朱由校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尤其是皇家书院的那些学者,服饰整齐划一,看那个样子就是惹事的架势。

    朱由校很无奈,看来这帮家伙全都是刺儿头,这大明官场怕是要热闹了。

    目光落在不远处,朱由校看到了一辆马车,不由得一愣,转头对身边的陈洪问道:“那个是徐光启的马车吧?”

    “回陛下,正是徐阁老的马车。”陈洪连忙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看到马车里面下来一个人。这个人很陌生,他不认识,这个人的年纪可不小了,看那个样子怎么也有五十多,但是从他的打扮上来看,这人应该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

    朱由校看着他,很想说一句,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说实话,这个年纪来考试的人有,但其实已经不多了。另外这个人是坐着徐光启的马车来的,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于是朱由校转头对陈洪说道: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回陛下,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马上去查。”陈洪连忙说道。

    “去吧!”朱由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他去查。

    不过陈洪也没有去太久,因为他把沈庭筠给带来了,身为礼部尚书他自然是要在这里的,只不过他不是主考,所以也不能入贡院。

    “臣沈庭筠,参见陛下。”见到朱由校之后,沈庭筠连忙行礼道。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在外面就用不着这样了。”等到沈庭筠站起身子之后,朱由校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臣就是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在下面遇到了陈公公,知道陛下在这个就过来了。”沈庭筠解释道。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朱由校对沈庭筠说道,

    “回陛下,臣知道。”沈庭筠连忙说道:“那个人叫王徴,陕西人西安府泾阳县人氏。”

第三一一章 皇权至高无上

    “他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考科举?”朱由校转头看着沈庭筠问道。

    “回陛下,他叫王徵。”沈庭筠连忙说道。

    显然徐光启用自己的马车来用来送王徵让陛下多少有些怀疑,所以沈庭筠没有迟疑,决定把王徵的事情都告诉陛下。

    只不过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朱由校就愣住了。

    对明末的历史了解一些的人,大部分都应该听过王徵这个名字。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名字,虽然没有卢象升、孙传庭他们那么有名,但是这个人的作用很大、很重要。

    “陛下,王徵的父亲是个擅长数学的私塾先生;舅父通晓兵法,善制器械;王徵本身的学问也是很好,二十四岁便中了举人。”

    沈庭筠在不断的说着,但是朱由校却没有继续往下听,因为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浮现着这个王徴的资料,他越想越明白。

    王徵这个人与徐光启一样都是西学的领导者,两人被后世称为南徐北王,是对两人非常高的褒奖。

    王徵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考中科举,是因为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科学上。

    而且王徵对思想上非常的有想法,认为大明的思想出了问题,学问风气很有问题,官场贪腐横行,各地军队没有战心,这个国家出问题了。

    王徵曾经求助于佛教,后来又转信道教,给自己取了一个道号“了一道人”。

    而后在发现道教救不了国家之后,王徵又转向了天主教。

    在萨尔浒之战以后,王徵曾经给朝廷上过书,大力提倡实学,希冀能藉此富国强兵。

    王徵在入京会考时曾以举人身份上书皇帝,愿以“布衣从戎”报效国家,积极练兵备战。

    后来,王徵参考古代诸家兵书,写成《兵约》一书;不久又著《客问》一书,具体地提出了制敌方略。

    这是一个心中还有想法的报国之人,与徐光启一样;也纠结于大明与西学之间,入了天主教之后却因为没有子嗣的纳妾问题活得十分纠结。

    同时对力学,风学机械制造都有非常深厚的研究。王徵编写了一本新制器图说,阐明了很多他的想法。

    可以说这个人是明代科学家之中造诣非常高的一位,无论是在力学,还是在机械制造都有非常高的天赋。

    同时,他也抱有忧国忧民的情怀,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个人。

    王徵五十多岁入仕,间任直隶广平府推官、南直隶扬州府推官及山东按察司佥事等职,从来没有登上过高位,也没有机会实践自己的理想。

    他又非常的精善数学,对数学和几何都有非常高的造诣。

    朱由校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沈庭筠,问道:“怎么不说了?”

    沈庭筠有些无奈。

    我说了这么半天,您什么反应都没有,我还怎么说?

    不过这话自然不敢说出来,沈庭筠只能说道:“回陛下,臣说完了。剩下的事情臣知道的并不多,如果陛下想知道更多,可以问徐阁老。”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这就算了,不用问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思,转身向后走去,同时说道:“回宫吧!”

    “是,陛下。”众人不敢怠慢,连忙跟着朱由校一起往回走了。

    等朱由校下了楼之后,他转身对陈洪吩咐道:“让人去找徐光启,让他马上进宫,朕有事情要和他说。”

    “是,皇爷。奴婢马上安排人。”陈洪连忙说道。

    等到朱由校回到西苑的时候,徐光启也已经到了。

    见到朱由校一身便装从外面走进来,徐光启一愣,随后连忙行礼道:“臣徐光启,参见陛下。”

    朱由校示意他免礼,说道:“行了,就这说吧。”

    等到徐光启坐下之后,朱由校才问道:“王徵,你跟他很熟吗?”

    “回陛下。并不是很熟。”徐光启说道。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就是一皱眉头,直接问道:“今日朕去了贡院,见到你的马车送他去考场了。你和他还不熟?”

    “回陛下,只是志同道合而已。”徐光启连忙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

    徐光启的这句话,朱由校还是相信的,因为他没必要瞒着自己。

    在朝堂之上他们这些人结党,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所以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瞒着自己的必要。

    “那就说说看吧。”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

    听了朱由校这句话,徐光启连忙说道:“我听说王徵,还是因为看到他写的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做《远西奇器图说》。”

    “《远西奇器图说》一书共分三卷。第一卷论重心、比重等各种力学原理,其中因“其术能以小力运大,故名曰重,又谓之力艺,大旨谓天地生物有数、有度、有重,数为算法,度为测量,重则即此力艺之学。皆相资而成,故先论重之本体,以明立法之所以然。“

    “第二卷论述杠杆、滑车、轮轴、斜面等各色力学器械;”

    “第三卷绘有五十四幅机械样图并附有解说,其中起重十一图(由下向上运送重物)、引重四图(平面牵引重物)、转重二图(利用轳辘原理提取重物)、解木四图(将巨木截断)、解石一图(将巨石截断)、转锥一图(舂米机)、水日晷一图(水力计时企三)、代耕一图(耕田用机械)、水铳四图(救火用高压水枪),另外还有取水九图、转磨十五图。”

    “这些机械以农业用具居多,皆裨益民生,并且制作精巧。臣观看之后,颇有裨益,便将王徵请到了京城。”

    “这次他去参加科举,也是想着为朝廷效力。如果此次科举不中,那么臣也想着向陛下举荐王徵,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埋没在乡野之间。只是臣没想到陛下居然先见到他了。”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他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回陛下,臣也曾经问过王徵。万历四十六年四月,金尼阁、邓玉函等二十二位耶稣会士来大明,带来七千余部书,其中有部分书籍记载这些知识。”

    听到这话之后,朱由校点了点头。

    “事实上,王徵译绘的《远西奇器图说》正是源于此次带来的三部书。”

    “这三部书是:当时欧洲最新出版的荷兰数学家、工程学家斯蒂芬(1548--1630)的著作《数学通论》(1608);”

    “德国矿冶学家乔治.鲍尔(1494--1555)的划时代巨著《矿冶全书》(1556);”

    “意大利工程技术家拉梅理所著《论各种工艺机械》。”

    听到徐光启的话,朱由校说道:“有个事情想让你去办。”

    “陛下但说无妨。”徐光启连忙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朕想多收集一些这些书,然后让人翻译成大明文。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来做。”朱由校想了想说道。

    听了这话之后,徐光启顿时大喜。

    其实很早之前,徐光启就希望陛下能够接受自己的这些想法,甚至是自己所信奉的天主教。在他看来,那是一个理想国。

    现在陛下终于有了这样的想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也足够让徐光启高兴了。

    于是徐光启连忙站起身子说道:“陛下放心,臣马上就办。”

    “你想怎么办?”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直接说道。

    “臣马上写信给各地的那些传教士,让他们全都到京城来,把他们所携带的书籍全都带过来。这些人懂大明话,会写大明文,甚至他们手中已经有翻译好的书本了。”

    徐光启语气之中带着兴奋的说道:“只要陛下让他们传教,他们肯定会欣然前来。”

    事实上,在现在的京城,天主教徒也不少。这个结果要归功于利玛窦,他曾经无数次的想在这片土地上传教,也曾经磕磕碰碰,道路也一直不顺,不过后来进入北京城之后,境遇就改变了很多。

    按照当时惯例,西方传教士死后本应移葬澳门,但在内阁首辅叶向高等人的斡旋下,万历皇帝破例准许利玛窦葬于北京西郊的藤公栅栏,使其成为首位葬于北京的西方传教士。

    利玛窦初到北京时,住在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宾馆中,随后获准在城内**房长住,并可以进行传教活动。

    利玛窦选中了宣武门内的一块土地,他在这里修建了一座教堂,这就是著名的南堂——北京地区现存最古老的天主教堂。

    这些事情朱由校的心里面都很清楚,但是他却不准备接受天主教的教义。

    宗教神权与帝王之间的权力,本身就是发生冲突的。

    朱由校不想要一个宗教国家,更不希望宗教参与到政治中来。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宗教权力从来没有登过顶,一直都是皇权的天下。

    朱由校不想让外国人参与进来,所以他不会接受他们的教义,也不认为天主教的教义能救得了大明。

    不过看徐光启的样子显然是准备传教的,这自然是不行的。

第三二二章 皇帝要离京

    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然后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朕会交给别的人去办,你安安心心的准备,这会划给你一个场地,专门用来编译这些书籍。”

    “是,陛下。”徐光启连忙开口答应道。

    “行了,你先退下吧!”朱由校看着徐光启,缓缓的开口说道。

    等到徐光启走了之后,朱由校靠在摇椅上,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扶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半晌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脸上迟疑的表情不见了,更多是坚定。

    转头看着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去把魏忠贤给朕找来,”

    “是,陛下。”陈洪连忙答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向外面跑了出去,显然陛下又有事情交给魏忠贤做了。

    对于魏忠贤来说,这段时间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自从陛下登基之后,魏忠贤就得到了重用,地位增长的也非常快。可是最近他的地位就没有那么高了,日子也不太好过。

    首先竞争来自传统老对手锦衣卫。

    骆思恭那个家伙下去之后,原本以为锦衣卫会没落一段时间,可是谁想到这个许显纯上来了,竟然得到了陛下的看重和任用,锦衣卫这段时间可是风光的很。

    跟着通政司到处抓人审案,地位增长的非常快。

    除此之外,在官场上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作为,几位内阁大学士的地位越加稳固。加上通政司政权,东厂的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了。

    最近一段时间,陛下都没安排新的差事给自己。

    这对宫里面的太监意味着什么,魏忠贤心里面十分分的清楚。这是自己要失宠的前兆,这可把魏忠贤给急坏了。

    只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陛下用不到自己,自己非要凑上去,恐怕也会适得其反。在听到召见之后,魏忠贤急急忙忙的就跑来了。

    心里面更是激动的不行,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看着跑进来的魏忠贤。朱由校开口说道:“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是,陛下。”魏忠贤连忙答应道。

    等到魏忠贤不再喘出气来,朱由校才开口说道:“有件事情朕要交给你去办,你要把这件事情给朕办好。”

    “是,陛下,奴婢一定办好。”魏忠贤连忙开口保证道。

    “最近朕喜欢上了一些书,都是那些外洋人带过来的。朕想多找一点儿这些书,这件事情就让你去办吧。”

    “对了,那些书都是用他们的文字写的,你去把那些人也带到京城了,让他们给朕把书都翻译过来。”

    “朕听说在南昌等地有不少他们的教堂,你去那里找人。”

    听了这话之后,魏忠贤连忙开口说道:“陛下放心。奴婢回去就安排人手,一定把人给陛下找了,这些书也全部都完好无损的送到京城来。”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那你去办吧。”

    “是,陛下。”魏忠贤答应了一声之后,连忙终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看着魏忠贤的背影,朱由校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交代下去之后,魏忠贤肯定能够办好,毕竟憋了他这么长时间了,有了差事肯定会努力干的。

    至于那些人愿不愿意来,那就不在朱由校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无论是东厂还是魏忠贤,他们办起事情来可没有什么顾忌。他们唯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开心,所以他们做起事情来没有什么顾忌。

    这是为什么自己不让徐光启去做,反而把事情让魏忠贤去做的原因。

    如果一旦那些传教的人闹什么幺蛾子,魏忠贤就会直接动手。而且魏忠贤搜集起书籍来,也不会顾及什么手段。

    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朱由校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接下来的几天,朝中没有什么大事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科举上,这就使得朝堂之上安稳了不少。

    不过也并不是没闹出什么动静,科举的事情也闹出了乱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次科举的考题,冯从吾事情做得很绝,他在这一次科举当中的题目上做了很大的手脚。

    他把原本应该考的四书五经,改成了荀子。

    科举的题目就是“天有其时,地有其才,人有其治。”

    这句话出自荀子的天论,说的就是荀子思想最直接的东西。天人相分。这个考题一出,可以说是舆论哗然。

    无数人奔走呼嚎,无数人破口大骂。

    不过朝堂之上,对于这件事情却出奇的保持了沉默。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听到一样,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这就更加激起了读书人的愤怒,无数人开始奔走,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说话。

    对于很多读孟子的读书人来说,这事就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了。一时之间,京城上下,舆情纷纷,甚至闹出了几起读书人闹事的事情。

    对此不少人忧心忡忡,生怕出什么乱子。

    当然了,也有人看不惯。上了一些题本,但是却没有针对荀子的事情,而是直接针对上了冯从吾,弹劾谈科举不公。

    说白了就是他偏向书院的学生,没有做到公平公正。

    上这样题本的人也不多,主要就是为了试探一下朱由校的态度。如果朱由校没什么态度,他们就会继续上题本。

    皇宫之中,朱由校翻看的题本,脸上没什么表情。

    随手将这一些弹劾冯从吾的题本扔到一边,然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其实就是朱由校想要的,他要改的就是这些东西。

    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听这些人瞎说。

    大明的指导思想必须要改,孔孟之道不行,必须换成荀子的学说。这一点是朱由校一直坚持的,也是他一直想推动的。

    对于所有的学子而言,他们所捍卫的道统,说白了就是他们的利益。

    自己动了他们的道统,就是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不说话才怪了。转头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让锦衣卫盯着,如果有人闹事,闹得太凶的话,让他们把人抓起来。”

    “不过你告诉许显纯,别弄出人命来。”

    “是,陛下,奴婢一定交代他。”陈洪连忙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如果不出人命,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朝堂之上的臣子们,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和自己闹腾。

    毕竟在这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件事情了。

    朝堂之上现在几方均势,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朱由校也不担心朝堂出什么问题。只要朝堂不出问题,下面弹压下去也就是了。

    自己就是想通过这次科举告诉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改换门庭吧。

    如果你们不敢换门庭,你们就没有出路。朱由校相信有死脑筋的人,但是更多的人读书就是为了做官,为了出人头地,他们会很快的改换门庭。

    等到自己把书院铺开,会有更多的人加入书院。

    原因也很简单,书院的学生在考试之中有优势,对于经历过应试教育的朱由校来说,他很明白为了考试而学习是一种什么体验。

    等到自己把之后的事情做了,那么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至于之后要做什么,这件事情还挺麻烦,因为朱由校想要离开京城。于是他就又想起来一个人,看了一眼陈洪。朱由校说道:“放出话去,就说朕最近噩梦缠身。”

    听了这话之后,陈洪一愣,连忙开口说道:“陛下,要不要找御医来看一看?”

    “用不着。”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你就把消息放出去就行了,另外让韩立过来,在宫里面做几场法事,为朕驱邪避祸。”

    “是,陛下。”陈洪连忙开口答应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家的陛下要做什么,可是陈洪心里面却很清楚。这一次必须要做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太小的事情。

    自己还是别掺合的好。回头盯住许显纯,不要搞出事情就可以了。

    朱由校噩梦缠身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随后宫里面就开始做法事。这几件事情搞得朝堂之上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甚至还有人上了题本,劝诫朱由校不能过分迷信鬼神之事?

    对此朱由校自然是置若罔闻的,鬼神这种东西,以后是肯定不能够太信奉的。因为自己推的是荀子得学说。说不定以后还会把墨家的明鬼拿出来,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事情发酵了几天之后,朱由校把几位内阁大学士全都招来了。

    几个人到了宫里面之后,见到了斜着靠在卧榻之上,一脸没精神的朱由校。徐光启连忙开口说道:“陛下,不如找御医看一看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然后开口说道:“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用找御医看。”

    “韩立已经和朕说了,朕之所以噩梦缠身,是因为先祖托梦,我大明有大劫,山东地震就是预兆,所以真想离京,祭扫祖陵,请求祖宗庇佑。”

    听这朱由校的话。几个人都有一些懵,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陛下居然要离京,而是找到理由是祭扫祖陵。

    这么一来,事情就不太好办了,你不让去的话,岂不是让陛下也为孝道?可是如果你让陛下去的话,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而且花费也不小啊。

第三一三章 选一个状元

    在场的几个人与朱由校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深知陛下做事从来没有这么简单,一些看似荒诞的事情,背后总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次两次的或许不明白,但是次数多了,他们哪能不明白。

    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事情也不是一次或者两次了,显然这一次陛下也不是简单的去祭祖而已,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几位内阁大学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慎重。

    陛下要去祭祖,肯定要去凤阳,要去南京,而他们几个人却觉得陛下要去的地方是山东,是河南,是那几个地震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一出来之后就隐藏不住了。

    比如孙承宗,在他的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于是迟疑了片刻,孙承宗开口说道:“陛下身子不好,不如等身体养好了再去,否则舟车劳顿,臣不放心。”

    看着孙承宗一脸关切的模样,其他几个人也反应了过来。

    徐光启直接开口说道:“陛下,臣觉得孙阁老说的对呀。去祭祖也不急于一时,不如把身体养好了再去。”

    朱由校看了几个人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爱卿说的有道理,是朕鲁莽了。”

    “那这件事情就等朕身体好了之后,再出发,不过你们也先准备着,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就斜着靠在了卧榻之上,一副神情厌厌的模样。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我已经把事情说完了,现在不想搭理你们了,你们走吧。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臣等告退。”几个人开口说道。

    虽然心里面有一些迟疑,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再说什么自然不好再说了,于是几个人便转身走了出去。

    离开了宫殿之后,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有一些尴尬,但是谁都没说话。

    几个人都是老狐狸,有些事情自然不用说太多,相互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显然大家都觉得这一次好像上了陛下的当了。

    原本应该是决定去或不去的问题,现在弄成了什么时候去的问题。

    前面那个问题根本没商讨就决定去了,至于说什么时候去这个问题,决定权也交给了陛下。等到陛下的身体好了,估计陛下的身体已经快好了。

    他们虽然不了解细情,但是本身也不是傻子。

    陛下好像有装病的习惯,虽然每个人都不会说出来,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面也都揣摩出了一点意思,所以好像上当了。

    不过几个人也不能说出来,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多丢人。

    “好好安排一下。”韩爌看着几个人,缓缓地开口说道:“陛下既然要南巡,我们是无力阻止的,那就把事情做好,尽快做一份文书出来吧。”

    “如果陛下离京,需要多少人跟着,什么人留守南京,我们把这些全都准备好。”

    几个人听了这话之后,连忙点了点头,徐光启开口说道:“韩阁老身为内阁首辅大学士,自然是要留守京城,但是我们也要有人陪在陛下身边。”

    “回去之后商量一下人选吧?”

    徐光启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在几个人的脸上扫过。意思很明显了,韩爌没机会了,咱们几个研究一下吧?

    对于徐光启的话,韩爌也没说什么。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徐光启说的很有道理,他的确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内阁首辅大学士,自然是要留守在京城的,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皇帝不在京城,如果他来做主的话,自然也是对他的看重。

    “回去再说吧。”韩爌笑着说道。

    陛下要祭祖的事情,自然瞒不住,很快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这也是朱由校的意思,当然了,不是现在走,而是要等一些日子。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韩立瞬间又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个妖道一天不搞事情能死吗?于是无数的题本入了宫,全部都是弹劾韩立的,一副不把他弄死是不罢休的样子。

    对此朱由校根本就不看,韩立怎么能处置。

    对于这样一位高人,自己一定要留着他,根本不可能把他给放出去,不过该给的赏赐还是要给的。

    朱由校摆了摆手,对陈洪说道:“把这些题本都拿下去了。”

    “让司礼监拟旨,赏赐韩真人紫衣玉带及金、玉、银、象牙印章各一枚。加号为“靖微妙济守静修真凝元衍范志默秉诚致一真人。”

    “于京城择一宅邸,建造真人府邸。”

    听了朱由校这句话,陈洪连忙开口说道:“是,陛下,奴婢马上吩咐他们去办。”

    “行了,去吧!”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

    宠信韩立,那就要有一副宠信的样子,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的。当然了,只是表面上的,现在给了也到不了韩立的手里面。

    比如那个宅邸,盖好了他也没有办法去住,毕竟要在宫里面陪王伴驾。

    这件事情虽然闹成的沸沸扬扬,但是在京城之中另外一件事情也十分的引人注意,那就是科举放榜了,今年的科举比较诡异,闹腾出来的事情也不少。

    先是书院子弟大肆招摇,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甚至引发了很大的冲突,随后就是考官出题,荀子的天论上了科举的题目,引起了很大的舆论风暴。

    甚至有学子在京城闹事,据说还有不少人被锦衣卫给抓了。

    一时之间舆情沸腾了,现在终于要放榜了。自然引发了更大的注意,同时京城的各个衙门也非常的紧张,因为每一次放榜之后,那都是闹事的高峰期。

    很多人没考上,就会质疑科举不公。

    他们就会闹事,所以整个京城衙门的人都很紧张。

    德胜楼是京城一家比较大的饭庄子,位于贡院的不远处。每年都有不少举子在这里等着听消息,不过今年这里却被人给包了。

    出手的是书院的学生,可以说非常的大手笔。

    书院参加科举的几十号人,全部都在这里一边闲聊天,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前面的结果。虽然看起来谈笑风生,但是大家都比较紧张。

    在2楼的一个包厢里面,有几个人坐在那里。

    为首的就是张余张退之,旁边的则是宋家兄弟。还有卢象升曹文诏吴襄。最不起眼的则是刘贤,几个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心思谈话,大家也熟悉了,不想做什么表面功夫,所以房间里面很安静。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街上突然喧闹了起来。

    有人大声的叫喊的,说是放榜了。一时之间街上都热闹不起来,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面色平静,但是还是比较焦急。

    在面对这样人生大事的时候,谁也做不到足够的谨慎。

    外面闹哄哄,忽然想起了铜锣的声音。有人快速的跑了过来,口中大声喊道,恭喜江西南昌府奉新县宋应升宋老爷高中会元。

    听到这个喊声之后,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宋应星猛地跳起来,转头看向自己的老哥,大声的说道:“哥,你中了,高中会元。”说的自己大声的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笑了,显然这一次宋应升中了会元,是他们所有人的骄傲。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全部都是恭喜的声音,宋应升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一些不敢置信。自己能考上他是想过的,落榜了才是不可思议。

    只不过考了第1名,这是宋应升没有想到的。

    很快报喜的人就来了,周围的人也已经全都是恭喜的声音。赏赐也很快就给了下去,随后便是一个接一个报喜的声音。

    对于书院的学生来说,这一次考试他们是占了便宜的。

    因为他们平时在书院里学的就是这些东西,考官还是他们的老师,基本上不存在考不上的事情,毕竟这不是排名次,所以你能考上不奇怪。

    很快整个德胜楼就全都是道喜的声音,很多人都考上了。

    这一次考上之后,到了殿试,那不过就是排名次了,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却已经不会被罢黜了,在场的人都可以踏入官场。

    一时之间德胜楼上欢声笑语,不过也有人没中,悲喜两重天。

    他们这个小团体中的几个人,倒是没有人落榜,加上宋应升高中会元,一时之间自然是喜庆万分,酒菜也全都摆在上面,直接开始宴会。

    皇宫之中,朱由校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这一次的会试,录取了356人,算的上是人数比较多的一次了,其中书院考中了47人,占比可以说非常非常的高了。

    朱由校将名单拿了过来,开始在上面寻找比较熟悉的名字。

    据朱由校的记忆,这一次的科举还真的能选出一些比较有用的人才,接下来就是殿试了,也就是要排名次,所以自己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看看把谁点为状元,这一点就很关键。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京城的欢庆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日子。

    殿试举行的地方在建极殿,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这些事情朱由校只能是当一个工具的人,配合着所有人。

    等到所有的礼节都完成之后,朱由校坐在龙椅上,宣布殿试开始。

    殿试只考策问,题目由内阁预拟,然后呈请皇帝选定。

    这一次却没有这样做,题目是朱由校出的,只有一道题,考的是策论,至于题目。只有几个字,制天命而用之。

    等到题目发下去之后,所有人看着眼前这道题目,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于书院的学生来说,这道题目没什么难度,因为这是荀子的核心思想,平日里没少学习,也没少练习,所以写起来没什么难度。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大部分也不会觉得太难。

    因为能从会试之中脱颖而出,他们自然不会写一些不相干的东西。肯定也是荀子的信徒,不然的话他们也考不上。

    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能找到脉络。

    基本上都是几位阁老的人,即便没有在书院读书。大部分也都是他们各自派系的后备力量,身上的标签非常的明显。

    同时也是历次科举之中,思想比较统一的一次了。

    心中担忧的那些人,大部分也都是对这道题目不熟,或者不知道怎么写。毕竟这个概念是比较大的,论述不好的话,就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朱由效果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陪着,因为殿试要考一天,日暮交卷。

    这对于朱由校来说,自然是不可能的等待。他不可能在这里陪着这帮人考一天试,所以也做完他该做的事情之后,就回去休息了。

    试卷也不会用他来挑选,他只需要最后排进前几名的名字就行了。

    至阅卷日,分交读卷官8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

    各加“○”、“△”、“\”、“1”、“x”五种记号,得“○”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本进呈朱由校。

    由朱由校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

    很快所有的试卷全部都批改完毕,被选出来的10个人也全部都送到了朱由校这里,由朱由校圈定考试的名次。

    试卷摆在旁边,朱由校根本没去看。

    他从陈洪的手里面接过了名单,然后开始看名单上面的人名。他看到了宋应升,这位会元自然是在这个上面的。

    不过状元不能给他,给他个第二吧。

    他的弟弟宋应星不在。看来学的不如他哥,不过兄弟二人有一人位列前三。这就已经足够了。

    是于状元的人选,朱由校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人。这还立一个榜样。

    卢象升,文武全才就你了,让你拿个状元,日后好重用。科举的名字对于官员的晋升,实在是太重要了,于是朱由校给卢象升一个状元。

    这第1第2名都确定下来了,那么第3名的榜眼用谁合适呢?

    看了一圈之后,韩立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名字上。

第三一四章 要离京

    这第3名,原本朱由校也想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但是很快朱由校就发现了一个更为有意思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文震孟。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文震孟应该是这一次的状元。

    朱由校看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不由想起来这个人的一些事情,46岁才考中进士,10次参加会试,最后一次才考中。

    最为关键的是最后一次考中之后,他直接就考中了状元,也可以算是一个传奇了。

    同时这个人是文征明的曾孙,至于文征明,也是考了很多次都没有考中,文震孟似乎重复了他曾祖的科举过程。只不过他后来考中了,而且还拿下了状元。

    原本朱由校以为这一次排名靠前的肯定都是书院中人。

    原因也很简单,这些人每天都在那里学习,对荀子的思想领悟自然是最透彻的,加上每日里都有人教导,考试的东西就是他们平常学习的。

    他们自然能够考出一个非常好的名次来。

    除此之外,这些人能够得到的照顾也最多,最重要的一点,很多人对荀子的思想还不认同,现在自己就是在强推这件事情。

    所以很多人不会在科举考试上用多大的功夫,或者说不会在荀子的思想上用多大功夫。

    大多数的举人们,更多的是学孔孟,在这样的情况下,考荀子他们自然就不擅长。这一点朱由校早就想到了,所以他们考中的几率不高,排名靠前的几率就更不高了。

    这一次科举考试,与历史之中的重叠肯定会很小。

    只是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文震孟的名字,这个曾经的状元,按理说他不应该考这么高的名次才对。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朱由校就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点了那些书院中的人,的确是很好的想法和做法,但是点一个不是书院中的人,好像更能够彰显公平,同时能够给更多的人树立一个榜样。

    于是韩立就在文震孟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这第3名就是他了。

    至于二甲的第1名,朱由校给了张余。这个人的名字必须出现在前几名,但同时也要压一压。对于这个张余,自己要用,但是也要慎用。

    二甲的头名,也就是俗称的传胪,是一个比较合适他的名次。

    把这几个人圈出来之后,剩下的事情住学校就不打算再参与了。将名单递给站在一边的陈洪,朱由校开口说道:“行了,拿下去吧。”

    “是,陛下。”陈洪连忙躬身答应道,双手接过了那张名单。

    “锦衣卫那里是不是抓了不少人?”朱由校抬起头看着他,又开口问道。

    “回陛下,这些日子的确有不少举子要闹事,锦衣卫的确抓了不少人。”陈洪连忙开口说道:“前些日子许显纯还在问,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朱由校想了想,没有开口说话。

    事实上这些人还是很棘手的,杀了肯定是不可能杀的,同时也不可能把他们给就这么放了。于是朱由校开口说道:“先关他们一段时间吧。”

    “另外你告诉冯从吾,书院那边马上招生,这一次多招收一些。”

    “趁着现在这些举子还在京城,也能多招一些有才华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陛下。”陈洪答应一声之后,躬身走了出去。

    事实上让书院开始招生,很大程度上是在转移矛盾。这一点也是朱由校早就计划好的,也到了实施的时候了。

    现在聚集在京城的这些举人,是京城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这些人全都是读圣贤书的人,心中有自己的道义,一旦这次科举的成绩公布出去之后,很难说他们会不会闹腾起来。

    一旦有些人在那些人里面煽动,很可能这些人就会闹出一些事情来。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们,一旦杀了他们,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热血沸腾,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就是太麻烦了。

    索性就让书院开始招生,给他们一个出路。

    到了那个时候,有路可以走,自然就不会想着闹得太厉害。这一点朱由校早就想到了,不然现在堵死了,他们闹腾起来就麻烦了。

    读书人容易热血上头,这一点古今皆然。

    同时他们也是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人,所以要做好引导工作。这些人都是大明将来的人才,不同于朝堂上的贪官污吏,所以要好好的引导。

    把这件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朱由校站起来身子,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随后便转身向着张皇后那边走了过去,现在张皇后有了身孕,可是宫里面的大宝贝,自己还是要好好的陪陪她,让她的心情愉快一点。

    朱由校这边只是一句话的事,下面的人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先是书院那边公布了招生计划,同时开启了报名,随后就到了放榜的日子,这一次关注的人没有上一次多,但是依旧有很多人在等待。

    同时因为有了名次,所以大家的心情都更紧张了。

    尤其是那些在会试这种考中的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次决定了今后的发展,这一点非常非常的重要。

    依旧是德胜楼,依旧是那个包间,几个人还聚在里面。

    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大家虽然都是心中期盼不已,但是并没有那么忐忑。因为上一次考不中的话,那就要再等三年了。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一次已经不用担心落榜了。

    大家等待的就是一个排名,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个排名很重要,但是气氛却好了很多,几个人倒也是有说有笑的。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

    显然榜单已经公布了出来,于是街上又吵闹了起来,甚至还有人放了鞭炮,显然这是已经看过榜单的了,确定考中了的。

    德胜楼下也忽然热闹了起来,无数人开始闹腾。

    这个时候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宋应星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说道:“了不得,太了不得了。”

    几个人都转头看见了他,目光非常的急切。

    宋应星则是看向了卢象升,直接开口说道:“卢兄,恭喜你,高中状元,一甲头名。”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要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大笑着开口说道:“哥,一甲第2名,榜眼。”

    听到这话之后,屋子里面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屋子里面居然包揽了一甲三名的前两名,可以说是非常高的名次了,同时也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听了这话之后,无论是卢象升还是宋应升,两个人都没缓过神来

    卢象升是不敢相信,他怎么就能够考到状元呢?那可是状元!要知道在场的几个人之中,读书比他好的很多,怎么也轮不到他考状元。

    宋应升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他看着自己的弟弟问道:“其他人呢?”

    听了自己大哥的话,宋应升连忙说道:“张余张兄,二甲头名传胪。”

    听到这个名次之后,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张余的身上,屋子里面的气氛就有些怪异了。

    如果说谁学得好,那是张余。

    可是在会试的时候,拿到了会元的是宋应升,这一次宋应升考的榜眼,卢象升正是拿了状元,张余反而拿了一个传胪。

    张余见几个人看着自己,笑着开口说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觉得我会不甘心?”

    “你们也太小瞧我张余张退之了,殿试,本身就是一道策论定生死。发挥的好和发挥的不好,本来就是难以定数。”

    “何况我考了二甲第1名,也不是很差了吧?”

    几个人听了这话之后,突然都笑了起来。一边的吴襄站起身子开口说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肯定有很多人追着你打。”

    “好了,好了,咱们几个人这次成绩这么好,也该好好的庆祝一下。”

    张余笑的开口说道:“马上让人准备酒菜,就是咱们不醉不归。”

    “好,我去安排。”宋应升也笑着说道。

    同时吴襄也转头看向了宋应星,然后开口问道:“他们的你都看了,那我们的呢?对了,你自己的,你看到没?”

    “我看了,二甲第十一。至于吴兄你,二甲第十七,刘贤刘兄,二甲第三十六。”

    “果然还是我最差。”刘贤笑着开口说道:“以后还要仰仗诸位多多提携。”

    几个人同时白了一眼刘贤,卢象升开口说道:“咱们能够在一起读书,这就已经是一种缘分了,能够位列一榜进士,这就更是一种缘分了。”

    “同窗同年,以后在官场之上,自然相互扶持。”

    几个人谈笑的时候,外面也已经热闹了起来,报喜的人也都冲了过来,恭喜生贺喜声响成了一片,这些人都是来讨赏钱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名次高的人,自然欢天喜地,名次低的,自然是怅然若失。

    在不远处的一家旅店之中,文震孟已经打发走了贺喜的人,随后回到房间坐了下来,在他身旁是兴奋的书童。

    此时的文震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考中了探花。

    46岁了,考了10次了,居然真的考上了,而且还考中了第2名。想到这些年自己含辛茹苦的考试,文震孟的心里百感交集。

    接下来的日子,自然就是欢庆了。

    夸官游街,恩荣宴,可以说是新科进士最欢畅的时候了。有人骂不公,有人在欢庆,一时之间,京城上演了人生百态。

    有人黯然离开,有人准备去考书院,有人愤而咒骂,不一而足。

    皇宫大内,朱由校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事情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去,已经让他心里面感到安慰了,没出事比什么都强。

    现在朱由校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稳定大过一切。

    躺在摇椅上,朱由校晃荡着身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但同时更多的则是淡然。心情很舒畅,因为要离京了。

    陈洪来到朱由校的身边,轻声的开口说道:“陛下他们人到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陈洪答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时间不长,他就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卢象升,其次则是文震孟,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宋应升以及张余。

    科举的前4名,朱由校今天把他们招过来,一来是见见他们,另外是给他们安排差事。这件事情原本不用朱由校来做的,但是有事情要和他们说,所以就亲自见一下。

    4个人进来之后,连忙跪地行礼。

    朱由校则是摆了摆手,然后开口说道:“行了,都起来吧。”

    4个人快速的站起了身子,随后就有两个人愣住了,卢象升和宋应升,两个人一时之间真的有些回不过神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们认识,而且见过不止一次。

    虽然现在换了衣服,场合也不同,但是他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心里面怦怦地跳,有些张口结舌的。

    “怎么不认识朕了?”朱由校看着他们,笑着开口说道。

    这里面最早知道朱由校身份的,自然就是张余了。只不过他虽然知道了朱由校的身份,但是他也不敢和其他几个人说。

    “臣等不知陛下身份,请陛下恕罪。”宋应升连忙开口说道。

    “行了,行了,就不要说这个了。”朱由校摆了摆手,然后开口说道:“今天把你们找来,一来是见见面,二奶也是有事情和你们说。”

    “这一次朝廷科举,你们几个名列前茅,做得非常好。”

    “如果按照以往的规矩,你们几个都应该入翰林院,不过今年不同,朕想给你们分开安排,所以想问问你们是不是愿意。”

    这话其实说了也白说,陛下都说了,你能说不愿意吗?

    “朝廷新成立了一个参谋处,需要选几个有才华的新科进士,选出来的人就不用入翰林院了,直接为参谋处行走。”

    “对于你们你们几个,朕也有一些了解。卢象升,文震孟,你们可愿入参谋处?”

    这两个人是朱由校深思熟虑过的,至于剩下的宋应升和张余,还是去翰林苑吧。

第三一五章 定国公徐希求上门

    至于为什么让卢象升、文震孟二人加入参谋处,原因也很简单,卢象升的能力摆在那里,不把他送到参谋处才是浪费;

    至于文震孟,朱由校想用他来做一个表率,告诉天下的文官和学子:参谋处也是你们的地方,并不是给勋贵和勋戚的。如此一来,可以降低这些人的防御心理,也能够分裂他们。

    毕竟这明显是在削弱内阁的权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易把事情闹得太僵,要学会拉一批打一批,所以朱由校选择了文震孟。

    至于剩下的宋应升、张余二人,自然就是去翰林苑走传统文官的路子比较合适。

    当然了,参谋处还会再选一些人,但是那些人就不值得朱由校见他们了。

    根据参谋处的官职,最低一级的是参谋处文书;随后是参谋处的行走;再往上就是参谋处的参谋大臣了,这些参谋大臣才是实权派。

    朱由校还在考虑要不要设一个领参谋大臣,或者叫参谋长。这两个名字朱由校还没想好要叫哪一个,甚至设不设立,他都没想好。

    至于参谋处是做什么的,卢象升和文震孟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要知道这一段时间京城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即便是没见过,当时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进这个衙门罢了。

    听了朱由校的安排,卢象升连忙向前走了一步说道:“臣领旨谢恩。”

    对于卢象升来说,参谋处还真就是一个比较适合他的衙门,因为这是一个新成立的衙门,同时也是他们这些皇家书院学生比较向往的地方。

    毕竟参谋处管着文官和武将,像卢象升这种文武双全的人,自然想要加入。

    除了卢象升之外,还有曹文诏和吴襄,这一次也全都会加入参谋处,可以说是参谋处的新生力量。

    听到卢象升这么说,文震孟也连忙说道:“臣领旨谢恩。”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到了宋应升和张余身上,笑着说道:“至于你们两个人,入翰林院吧。”

    “你们四个人,是这一年科举选出来的前四名,也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举选拔出来的人才。朕对你们非常看重,所以你们好好干,不要让朕失望。”

    卢象升四人听了这话之后,连忙躬身说道:“臣等领旨,必当鞠躬尽瘁!”

    朱由校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说道:“行了,那你们就回去准备吧,朕随时都关注着你们。”

    “臣等告退。”四个人听了这话之后,躬身行礼,然后乖乖的退了出去。

    等到四个人走了之后,朱由校站起身子,脸上带着笑容。

    看到这些人之后,朱由校的心里面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明朝也是后继有人的,这些人都是人才,只要自己能够用好,大明还有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朱由校全面主持了参谋处的成立工作。

    参谋处一共设立四位参谋大臣,除了英国公张维贤之外,还有成国公朱纯臣。

    大明朝在京的三位国公之中,只有定国公被排除在外,这就让人不得不深思了。

    英国公能够拿到参谋大臣这个位置,所有人都不奇怪,因为英国公的地位比较高,同时也为朝廷立过功。

    何况在筹建参谋处的时候,英国公都参与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公自然是要加入参谋处的。

    至于成国公朱纯臣,那原因就简单的多了,这位前些日子搞出来的庄田纳税可以说是深得陛下的心思,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是人家马屁拍的好,这一次得到重用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定国公也会入选,毕竟以定国公的威望和资历得到一个这样的位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里面就没有定国公。

    这就等于打了定国公的脸,同时也在告诉所有勋贵和勋戚,不立功、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除了英国公和成国公这两个人之外,勋贵和勋戚这边再无一人入选参谋处。

    至于文官这边,入了参谋处的人有袁可立。他在西南平叛立了功,现在回来正好入了参谋处。

    除了袁可立之外,还有一个人能选上倒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人就是户部侍郎李之藻,他也成了参谋处的参谋大臣。

    除了这些人之外,孙传庭也入了参谋处,一样任参谋大臣。

    这五个参谋大臣,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者说搞不清楚选人标准是什么。其中袁可立和孙传庭或许还能理解,这两个人都是刚打完胜仗回来的。

    尤其是孙传庭,那是陛下夹袋里的人物,这一次在西南,不但没有丢了陛下的脸,反而打出了赫赫生威,可以说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该有的还是有。

    除此之外,英国公和成国公多多少少也能够让人理解。毕竟两个人都是勋贵,而且都是有功于朝廷,所以他们也不让人奇怪。

    可是这李之藻算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除此之外,陛下还选了新科进士二十人,又从翰林院招了二十人,全部充入了参谋处。整个参谋处的架子也就被搭了起来。

    同时,参谋处还成立了一个单独的衙门,名字叫做军法处。

    这个军法处虽然名义上位列参谋处,但是只有军法处的陈四海能管,其他人连过问都不能够过问,而陈四海也因此为这个军法处的参谋。

    当然了,也有让人没想到的,比如戚金。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戚金这一次肯定能够入参谋处,至少也是一个参谋大臣的人选,甚至排名能够比较靠前。

    但是结果却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参谋处的名单之中没有戚金。不过这种疑惑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混的,只要稍稍的琢磨一下,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原因。

    看看参谋处现在这些人,虽然一个个看起来位高权重,但是这些人手里面可都没有实际的兵权,说白了就是看起来权力很大,但实际上却手里面没有兵。

    而戚金不一样,戚金的手里面可是实实在在有人马的。陛下没有让戚金入参谋处,自然也就是因为这个。

    领兵为将者不能入参谋处,入了参谋处就要放弃手中的兵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戚金加入参谋处自然就不合适了。这里面牵扯到了一个领兵权和调兵权的问题。

    不过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对于这一点也是再熟悉不过,所以他们稍稍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参谋处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最后也终于尘埃落定了。

    在参谋处成立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清查五军都督府,把整个五军都督府从上到下梳理一遍,把他们的权力拿上来一部分,从而达到授权的目的。

    另外一个作用就是沟通六部,要知道参谋处可是和内阁同等的地位,是可以直接行文六部的。

    这一点就是朱由校留下的制衡手段,也是用来削内阁权力的,不过这个作用要慢慢的来,暂时还体现不出来。

    不过朱由校暂时也没有心思在这上面,参谋处慢慢发展就可以了。

    要知道对于一个新成立的衙门来说,你只要把它给放开,它们就像是饥饿的狼一样,会到处去寻找食物,会将所有的东西一口吞下。

    参谋处就是这样一个衙门,自从成立之后,就会带着权力的**。

    何况参谋处之中的这些人,并没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除了成国公朱纯臣之外,没有一个好对付的。所以朱由校也不担心。

    朱由校要谋划的事情,那就是去山东。

    英国公府。

    英国公张维贤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好看。

    沉默了片刻,张维贤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问道:“人还没走吗?”

    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手里面拿着一个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嘴说道:“进来了,哪有那么容易走?还在那等着呢。”

    说着,年轻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张维贤,说道:“父亲,不如还是见一见吧?人家好歹也是国公,跟咱们家一样,让人这么等着也不好。”

    听了儿子张之极的话,张维贤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见了又能如何?”

    “这么长时间了,当今陛下什么做派,你不是不知道。我见了他之后又能怎么样?我又能给他出什么主意?这路都是自己走的。”

    张之极想了想之后说道:“或许是有些想法想问父亲呢。即便是父亲不想搭理他,可终归要顾全一下勋贵的脸面,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怕是有损咱们家的名声。”

    张维贤看着张之极,脸上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随后笑着说道:“你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才智一直都很好。这些年来你身体一直不好,就有人给你看过,说是心智过于高深,累及了身体。我不相信你看不明白,说吧,到底什么想法。”

    “其实父亲所担心的,无非是被陛下猜疑。”张之极想了想之后说道:“现在陛下不用定国公,而父亲如果帮了定国公,有施恩之嫌。”

    张维贤看了一眼儿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也知道,何苦还让我见他?”

    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有一件事情张维贤很清楚,那就是该出头的时候一定要出头,不该出头的时候一定不要出头。

    他现在的情况就是不该出头,安安稳稳的过接下来的日子才是关键。

    毕竟他前一段时间筹备参谋处,现在又做了参谋大臣,这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在这个时候自然应该戒骄戒躁,不能够过于张扬跋扈。而施恩这种事情,尤其不能够做。

    收买人心,你想做什么?

    尤其是陛下想要敲打的人,你去施恩,是不是不想过了?

    在张维贤看来,当今陛下可不是一个心眼大的人。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当今陛下,那才真的叫得不偿失。

    定国公也是一个蠢货,这个时候跑到自己家里赖着也不走,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张之极笑了笑说道:“这人都已经到了,想要赶走是不可能了。即便是父亲不见,外面的人也不会说父亲真的没见,反而会说父亲故弄玄虚,更会说父亲暗度陈仓,图谋不轨。”

    “所以儿子觉得,既然人都已经来了,那就索性见一见,不但要见,还要大张旗鼓的见,要问心无愧的见,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的见。”

    “至于要不要给他出主意,那就是父亲自己的事情了。何况尽忠朝廷、为陛下做事,想来定国公心里面也是有想法的。”

    转头看了一眼儿子,张维贤看着他苍白的脸,脸上闪过一抹心疼,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少年多智,累心累身。你身子不好,多半都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总想这些。”

    张之极也不以为意,父亲这话都已经说了很多年了。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说道:“那这个定国公您见还是不见?”

    “你都这么说了,能不见吗?”张维贤没好气地说道:“你让人去招呼一声,把他给带过来吧!”

    “好。”张之极点了点头,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时间不长,张之极就从外面带进来了一个中年人。

    这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这一代的定国公徐希。

    见到张维贤之后,徐希连忙拱手道:“见过英国公。”他脸上的笑容异常的灿烂。

    张维贤却不为所动,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咱们就不用这个了。坐下吧,喝茶。我这可是新来的茶叶,江南的贡品,好东西,尝尝。”

    “好好好。”徐希连忙答应着,也笑着坐了下来。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徐希笑着说道:“果然是好茶叶,国公好品位!”

    “我和你说呀,这个茶叶,从茶叶的选择到冲泡的时间,甚至是水的选择、烧水用的火,那都是有大讲究的。”

    张维贤一副非常有兴趣的模样侃侃而谈。

第三一六章 有钱的盐贩子

    看着大谈饮茶之道的英国公张维贤,徐希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英国公是什么意思,今天能够见自己一面,还是自己泡在这里不走的原因。

    现在英国公不想和自己说什么,反而说这些云山雾罩的,那也正常。

    不过徐希不着急,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今天如果英国公不给自己一个说法,那么自己肯定不会离开这里。

    所以他坐在那里陪着英国公,一边聊着,一边喝着茶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张维贤看着徐希,实在是有些无奈。

    张维贤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堂堂大明朝的国公,如此耍无赖,也实在是没法说了。不过定国公一脉,在大明朝也实在是算得上特殊。

    大明朝的勋戚,那是历代皇后的娘家,他们的存在和勋贵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他们的人虽然不中用,但多少也会享受一些荣华富贵。这是朝廷给他们的待遇,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事情。

    不过在勋贵当中,定国公却不一样。所有的勋贵都是通过军功获得的,可以说是真刀真枪打下来的,但是定国公的爵位却不一样,原本是属于徐增寿的。

    当年中山靖王徐达,一门两国公,一个定国公一个魏国公。魏国公承袭自中山靖王爵位,至于定国公的这个爵位,实际上是属于徐增寿的。

    当年曾经有人说过,徐增寿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个爵位,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成祖皇帝的皇后,因为成祖皇帝的皇后出自徐家。

    徐增寿被建文皇帝所杀,也是因为成祖皇后的事情受到了牵连,所以为了补偿徐增寿,才会给他的后人一个国公的爵位。

    可是所有的勋贵都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老牌的勋贵都知道,即便是补偿,那也不可能真的给一个国公的爵位,这样还会让徐家一门两国公,实在是有一些荣宠过盛了。

    定国公之所以能够拿到这个爵位,建文皇帝之所以杀了徐增寿,那是因为徐增寿是成祖皇帝的间谍。

    徐增寿在南京的时候,没少为成祖皇帝传递消息,所以建文皇帝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

    定国公的这个爵位也是这么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补偿徐增寿的后人,才给了这么一个爵位。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也有成祖皇后的关系。不过张维贤也知道,这么多年下来,定国公府一直不太得陛下的重用。毕竟南京还有一个魏国公,如果两家都得到重用,这就不太好办了。

    只不过,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情,南京的魏国公徐弘基上了一份题本,说是自己身子不好要辞官。

    这件事情闹出了一些动静,虽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时候陛下登基不久,陛下就答应了。

    所以说,现在魏国公府已经不得宠了,尤其是在陛下那里。

    这一次,定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不怀疑这里面有什么勾连。

    定国公徐希找到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弄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但是张维贤根本不想掺合这一次的事情,不过看徐希的样子,今天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的话,徐希是肯定不会走了。

    无奈之下,张维贤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国公爷还请赐教,咱们怎么也说得上是同气连枝的勋贵,该帮忙的时候,你也得帮帮忙不是?”

    “不看在咱们之间关系的份上,您也得看在老辈人的份上。”徐希看着张维贤,笑着说道:“我也不求您给帮忙,只求您给指条明路。”

    “这官场上的事情,你们家一直以来都是不掺合的,何苦非要搅进来?这一次没有你,我看躲着清闲也好。”张维贤看着徐希说道。

    “只要你不跳出来搞事情,陛下不会找你麻烦的。”

    徐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谁想掺合这事,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

    “可是你也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上我了。大明朝现在虽然就只剩下五个公爵,可是在这之前,可不是五个。”

    张维贤听了这话之后,心中也顿时沉默了下来。

    想了想之后,张维贤说道:“咱们这些人做事情,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在陛下面前固宠。这一来,不能显得突兀;二来,又不能显得无用。”

    “这里面的分寸,你自己应该会拿捏,我就不和你废话了。现在的情况是你要立功,至于怎么立功,就要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了。”

    听了这话之后,徐希哭丧着脸说道:“我要是知道怎么立功,我也不上您这儿来了。你看看成国公,他那一手搞得漂亮,现在在陛下面前红透了。可我要是想来他那么一手,也要找得准方向才行。”

    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希,张维贤沉声说道:“真给了你那个机会,你敢吗?”

    这话还真就把徐希给问住了。

    说实话,他真的不敢。

    成国公朱纯臣干的那个事情,虽然是表面上得到大利益了,同时也的确让陛下对他刮目相看,这一次也的确提拔他了。

    可是这朝廷是的人也被成国公得罪了个遍,后面还不一定被人们怎么下绊子呢。

    到时候稍有不慎,那就是墙倒众人推,不死也得死。

    “行了,别说这个了,我知道你没这个胆子。”张维贤缓缓地说道。

    徐希没有反驳,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胆子,因为他真的不敢干。

    于是他站起身子对着张维贤拱了拱手说道:“还请国公爷赐教。”

    “还想立功,还想不伤人,要是有这样的好办法,那我就自己去了。”看着徐希,张维贤没好气的说道。

    “行了,主意我倒是有一个,不过就要看你敢不敢干了。你要是敢干的话,我在后边帮你一把;你要是不敢干,那就当我没说过。”

    “您说,您说。”徐希连忙说道。

    “咱们这些在京城里面的,想要立功的机会可不多,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朱纯臣做的事情,我们虽然做不来,但是也可以想想办法。”

    “现在朝堂没钱,谁能够为陛下弄来钱,谁的功劳就有了。你看看朱纯臣做的事情,不就是在帮陛下弄来钱吗?”

    “咱们这些勋贵和勋戚,别的不知道,这钱都在哪里你应该心里清楚吧?”

    徐希沉着脸思考了半天,缓缓地说道:“这要说有钱,那就只能是那帮盐贩子了。”

    说到这里,徐希的目光明灭不定。

    英国公张维贤看着徐希,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大明最早的盐政,那是纳粮开中,这个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徐希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那是为了解决边军的粮草,让商人往边疆运粮食。只要他们把粮食运过去,就能够用粮食在边军那里换来盐引,然后才能够用盐引来买盐。”

    “是啊!”听到徐希说完了,张维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没有人敢弄鬼,商人在各地采买粮食,乖乖的运输到边关去。边关的将士们能够吃到好的粮食,也能够吃饱肚子。”

    “后来为了节省成本,那些商人就在边关开垦荒地,雇人耕种边关的土地,把那里产出来的粮食直接给边关的将士们送过去,不用再从其他的地方购买,也不用路上的运输,省了一大部分钱。这就叫商屯。”

    “那个时候边疆繁茂,因此也云集了不少商贾,聚集了不少人口,所以那个时候边关稳定,将士用命,大明的边疆也多有胜仗。”

    说到这里之后,张维贤转头看向徐希,问道:“可你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一切全都不存在了吗?”

    听到这话之后,徐希半晌没有说话,他现在算是明白张维贤要让他做什么了。

    这的确是能弄来大笔的钱,而且也的确能够让陛下对自己刮目相看,甚至能够为陛下立下一个大功劳。

    可是这个功劳不好立,这件事情不好办,这些钱更不好拿。

    要知道,这些钱都是什么钱?

    那可都是盐上的钱!盐的钱虽然来得多,来得广,可凡是碰到盐这个字,它就不好办。

    从盐上来的钱,它真的是烫手,稍有不慎,那就能把自己的手给烧了,甚至容易引火烧身。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张维贤看着徐希,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次轮到张维贤不急了,他伸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静静的看着徐希,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原本张维贤是不想和徐希说这些的,见到徐希那么坚持,索性就把这件事情给他说了。

    如果徐希真的敢干,那么这就是一个功劳;如果他也不敢干的话,张维贤也不指望他。

    但这件事情是肯定要干的,只不过具体要怎么干,回头要问问陛下的意思。

    不过这件事情不好干,烫手,这是一定的。如果徐希敢干,张维贤敢相信陛下不但会支持徐希,还会看中他。

第三一七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盟主迪迪卡卡俱乐部加更)

    只不过这件事情,难度实在是有一些太大了,真的交给徐希办,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办得成。

    不过事到如今,也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正好徐希求到了自己这里,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如果事情办成了,功劳自然会有自己的一份;但是如果事情办砸了,那么就让他去背这个锅。

    张维贤定了定心神,觉得定国公求到了自己这里为的是一个办法,自己为的却是一件事情。

    现在参谋处已经成立了,自己的位置就应该变一下。以前是为了谋求自保,现在却不一样,自己要谋求权力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维贤要想的事情也就多了,要做的事情也就多了。以前有些事情他可以亲自出面去做,但是现在却不方便了。找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也是正合适的选择。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把徐希留在身边也是一个选择。毕竟到了今时今日,手下也总要有几个人听自己的话去咬人。

    现在就看徐希有没有这个胆子了,这一次交给他的事情,一来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二来就是一份投名状。

    徐希也坐在一旁想着,他虽然低三下四的来求人,但是不代表他心里面没有想法。作为大明朝的一个国公,有些事情他是非常清楚的,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的心里面更清楚。

    所以英国公的话,徐希真的不太敢答应。

    沉吟了半晌,徐希说道:“国公,这件事情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破鼓必须用响锤,虽然有可能砸破,但是也有可能振聋发聩。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你的心里面还犹豫不前,那我觉得我们也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张维贤看着徐希,语气淡淡的说道。

    自己要的是一个能跟在身边的人,愿意为自己冲上去咬人的人。

    定国公是国公,身份很特殊,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但是如果他不敢干,身份再特殊也没有用。

    “可是国公,您也明白,那帮贩盐的可不好惹。再说了,这盐里面可是大钱,不说其他的,就咱们这些人每年从那里面拿的钱也不少。当年的事情您清楚,我也清楚,真的闹起来恐怕会翻烂账。”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希抬起头看着张维贤,面容严肃的说道:“这事情真的要是翻腾了起来,咱们恐怕谁都跑不了。”

    “你怕什么?”张维贤冷笑着说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处置谁,不处置谁,那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

    “你为陛下把事情做了,陛下自然会保住你。福王如何?现在不还是在京城里面蹦着?”

    “再看看成国公朱纯臣,人家现在是什么地位?难道你就真的心甘情愿?如果你真的心甘情愿,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听了英国公的话,徐希再一次沉默了半晌,咬了咬牙才说道:“国公您说吧。”

    英国公张维贤看了徐希一眼说道:“还是你说吧。”

    徐希无奈的笑了笑,他也知道张维贤这是在试探自己,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听张维贤的话。

    想了想,徐希说道:“你想动占窝的钱?”

    “继续说。”张维贤看了他一眼说道,

    所谓占窝,其实是他们勋贵和勋戚一个共同所知的秘密。最早搞出来的时候,那要追溯到弘治年间了,带头的就是当时的国舅。

    当时弘治皇帝只宠张皇后,张家自然是如日中天。

    寿宁侯张鹤龄,这个人虽然智大才疏,但是为自己敛财这一方面,那可真的是非常的有一手。

    所谓占窝,其实就是占盐引。

    谁都知道盐引就是钱,但是这个东西不能够乱发,一旦滥发,造成的破坏就非常的大。

    但是寿宁侯不管这些,他大肆的收敛盐引,还通过皇宫里面弄出几十万担的盐引,这些钱自然都落到了他的腰包里面。

    只不过这些东西不能变成钱,要通过那些盐商。而纳粮开中,就是他们发财最大的障碍。

    所以他们相互配合之下,将纳粮开中改成了纳银开中。

    虽然仅仅差了一个字,但却是天差地别。

    纳粮开中,需要的是粮食;纳银开中,需要的却仅仅是银子而已,通过银子来购买盐引,不再需要转运粮食,盐商只要用钱就能够买到盐引。

    当时的户部尚书叶淇将纳粮开中改为了纳银开中,名义上自然是为朝廷增加收入,让商人用银子来买盐引,能够增加朝廷的收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接下来那几年,朝廷每年都能够多几百万两的银子。

    但是这一个政策却给了安徽盐商一个崛起的机会,从此他们不用再从粮食上打转,直接用银子打转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各家的勋贵和勋戚,也从中疯狂的敛财。他们从皇家弄出来一大堆盐引,转手卖给盐商;盐商们会从勋贵和勋戚的手中买走盐引,价格自然不会太低。

    这种操作就是占窝,那一次可是无数人的财富盛宴。

    无论是文官盐商,还是勋贵勋戚,全都从中分了一大部分,而且这些钱是可以祖祖辈辈承袭下来的,可以说当时反对之声寥寥。

    这个政策到现在,这时间也不短了。谁都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那是金山银海的钱,可是要动这条政策,那动的人可就多了。

    首先就是那些勋戚,他们肯定会反对。

    其次就是那些盐商。现在的盐商可不比以前,这些人势大财雄,在朝中的官员之中,无数人都是他们培植的,可以说根基深厚。

    一旦动了盐,那就等于得罪了所有人。真的从这个角度展开的话,那恐怕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徐希直接问出了关键的问题,张维贤是不是要动这个钱?

    看了一眼徐希,张维贤直接说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听了这话之后,徐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三一八章 祖辈的交情

    张维贤的话,徐希心里面很明白,什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说起来不过就是不想放过这些人,想让这些人把钱拿出来。

    至于张维贤这么做是为什么,徐希心里面也明白的很。

    人坐在什么位置上,就会想什么事情。现在参谋处已经成立了,而且已经有了做大的趋势,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到了这个时候,谁不想捞到更多的权力?

    从参谋处成立到现在,就一直有一个传言,那就是参谋处要设立一个领参谋大臣,类似于内阁首辅。

    现在进入参谋处的人选已经确定了下来,这个领参谋大臣,恐怕也距设立不远了。

    参谋处里面的这几个人,孙传庭不可能做领参谋大臣,资历太浅,他这一次能够进入参谋处那都已经是陛下开恩了,也是大家给了陛下一个面子,所以才会让孙传庭入参谋处。

    除了孙传庭之外,还有陈四海。陈四海是陛下的心腹,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陈四海是陛下派去执掌军法处的,他这个人不可能做领参谋大臣,这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成国公朱纯臣、袁可立,以及英国公张维贤。这三个人现在对领参谋大臣的位子都比较有竞争力。

    不过徐希也知道,朱纯臣没有可能拿到这个位置,他怎么上位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能拿到参谋大臣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他前一段时间的功劳,是陛下在酬劳他。

    可是到了这个位置,朱纯臣的功劳也就差不多了,如果还想再往前走一步,这个功劳也不够了,所以他不可能拿到领参谋大臣的位子。

    除了这些人之外,最有竞争力的就是袁可立和张维贤。

    袁可立资历老,功劳大,同时有文官那方面的支持。别看他们文官里面自己斗来斗去的,可是一旦牵扯到和勋贵竞争,那么必然就会团结一致,他们全都会支持袁可立。

    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公张维贤就处于不利的地位上了。如果没有进入参谋处,没有机会争取这个领参谋大臣,或许张维贤还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机会就在眼前,想要放弃的话也没那么容易。

    这人看不到的时候,也就没那么一个念想;可是人一旦看到那东西近在眼前,伸手就能够握在手里,谁都不会放弃。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说张维贤没想法,那才有鬼呢。

    可是对于张维贤来说,他要拿到这个位置可没那么容易,袁可立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所以他需要功劳,需要证明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有用。不但有用,而且比袁可立更有用,他才能够拿到这个位置。

    所以张维贤迫在眉睫就需要一个功劳,一来立威,二来则是向陛下表达自己的能力和忠心。

    从这个角度出发,功劳小了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张维贤需要一个大功,为陛下解决大问题。

    想要立下功劳,解决个大问题,无非就是几个方面。

    一方面是战功,也就是参谋处的政绩。可是现在没有仗打,这个政绩不好捞。即便是真的开战了,打的赢打不赢还是两可之间。一旦打输了,张维贤不但拿不到这个位置,还可能丢了眼前的机会。风险太大,他不会去做。

    既然没有战功,那就需要从其他方面来立功,钱就是永远绕不过去的话题。尤其是有了朱纯臣这个榜样,张维贤跟上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一旦张维贤动了盐,他就会得罪一批人,同时向陛下表明了中间。

    盐这个东西牵扯了多少钱,在大明朝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可即便是如徐希,心里面也清楚的很,如果能够拿到盐的利润,那就是一大笔钱。到了那个时候,陛下会怎么看张维贤?

    忠心办事,而且还有能力,领参谋大臣这个位置,也不会少了张维贤的。

    事实上这徐希也看得出来,陛下到现在也没有任命领参谋大臣,并不是因为陛下没有想好,而是因为陛下在看,看看谁愿意做事,看看谁能够做事。

    张维贤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可是这件事情太大,他需要帮手,需要人为他冲锋陷阵,在事不可为的时候,有人为他背黑锅。

    正好在这么一个时候,自己送上门来了。自己是大明朝的国公,即便真的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丢了爵位灭了门。而且自己地位高,说出来的话也有分量,自己就成了张维贤心里面的最好人选。

    现在张维贤把这个话题甩给了自己,就是在逼着自己去做。如果自己现在退缩回去,不要说在张维贤这里自己交代不下去,恐怕在陛下那里自己也交代不下去。

    原本陛下就不待见自己这个定国公,如果自己不愿意做,事情传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会怎么想?

    陛下会认为自己这个定国公不但不愿意做事,而且是尸位素餐,不堪大任。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境地肯定比现在还要惨。

    张维贤就是在逼着自己往前走!

    想到这些之后,徐希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一股浓浓的悔意充斥在他的心头。

    自己干嘛非找过来?

    如果自己现在还在家,没有见到张维贤,自己也不会搅和进这些破事里面。即便是陛下对自己家不满,自己另想办法就是了。

    可是现在想退都退不回去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徐希看了一眼张维贤,心里面有一些愤恨。真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顾往日的情谊。

    看看朱纯臣,再看看眼前的张维贤,徐希突然认识到一件事情,大明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明了,勋贵也不是以前的勋贵了,大家并不在同一个战线上。为了权力,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被抛弃和被出卖的。

    时代变了,如果还按照以前的想法和思维去做事,恐怕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既然没有了退路,那就索性往前走吧。

    想到这里,徐希把牙一咬、心一横,说道:“不知道国公想我怎么做?”

    张维贤看着徐希,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缓缓的说道:“事情太复杂,我一时之间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可是陛下现在心急,朝廷也没有钱。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是应该为陛下分忧。咱们这些勋贵,世受皇恩,也的确应该做点什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刚刚说的那些,无非就是一些和你之间的牢骚,也当不得真。”

    听了张维贤的话,徐希笑了。

    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但是心里面却越发觉得冰冷了。

    这个老狐狸丝毫不想背黑锅,直接想要自己出头。

    徐希把牙一咬,说道:“是啊!到了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对不起陛下。所以我觉得既然盐这么乱,那就从盐开始吧。朝廷上下占窝严重,不如就从占窝开始查起吧。”

    徐希说完这句话之后,抬起头看着张维贤,说道:“我回去之后就写一个题本,然后送进宫去,这件事情我愿意倡导。不过我才疏学浅,这些年读的书也不多,这题本之中怕是有很多疏漏的地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希缓缓的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张维贤。

    此时的张维贤已经紧张了起来。事到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可是这个徐希却停了下来,显然他不是无意的,这肯定就是故意停下来的。

    于是张维贤感叹着说道:“是啊,咱们这些人都是年少时不懂事,仗着祖上的恩德,整日里张台走马,书读的不多,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也不能随便就让人看,或者是起草,一定要找一个值得信任、德高望重、对朝廷忠心的人来看。你的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有合适的话尽管说出来。哪怕你不熟悉也行,我可以代为求他。”

    徐希看着张维贤,苦笑着说道:“国公,这件事情您就不要推辞了。论资历、论威望,这谁还比得上您呢?”

    “这论学问,咱们这些人里边你也是最好的。论忠于大明、忠于陛下,能够与您相提并论的那也是寥寥无几。这份题本写完之后,还请国公斧正。”

    听了徐希的话,张维贤一愣,似乎有些吃惊,没有想到徐希会说出这样的话。

    随后,张维贤就像被椅子扎了屁股一样,站起身子摆了摆手,语气急切的说道:“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我的学问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再说了这件事情,那可是你的功劳,这让我来插一手,不好不好。咱们之间是祖辈的交情,这种事情怎么能做呢?”

    “咱们兄弟同心连枝,怎么能分你的还是我的呢?”徐希脸上带着怒气说道:“何况这一次的事情是我求到国公这儿的,国公看在祖辈的份上,还请多多帮忙。这国公要是不帮忙,那我今天可就不走了。”

    看着徐希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张维贤苦笑着摇了摇头。

    最后实在无奈,张维贤才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的确是祖辈的交情,同气连枝。出了事情我不帮你,这就对不起列祖列宗。那这样,你写完之后把题本拿给我,我看看哪里有不妥的帮忙改一改。”

    “当然了,我只是建议,听不听我的这还得是你自己决定。不过你放心,等你的题本写完之后,我愿意跟你一起署名。如果陛下召见,我陪你一起进宫。”

    “咱们祖辈的交情,即便是陛下生气了,我跟着你一起扛。所以定国公,你回去放心大胆的写。无论外边那些人怎么看你,在我心里面你就是咱们勋贵的表率。”

    “有了国公这句话,那就没什么说的了。”徐希直接站起来身子,对着张维贤说道:“我这就回去写题本,到时候请国公斧正。”

    “这次国公也愿意帮我,这一份人情我记在心里面了。请国公放心,如果陛下怪罪下来,我一律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到国公。”

    “你看你这话说的,”张维贤怒声道:“咱们可是祖辈的交情,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你放心,即便是丢了参谋处的差事,我也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国公高义!”徐希站起身子对着张维权拱了拱手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事不宜迟,夜长梦多,我现在就回去写题本。”

    “好。”张维贤赞赏的说道:“我就等着看定国公的题本了。”

    “之极,你替我送送定国公。”张维贤笑着对另外一侧站着的张之极说道。

    张之极也连忙笑着走了过来,他径直来到徐希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说道:“定国公,请。”

    对着张维贤拱了拱手,徐希转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等到徐希走了之后,张维贤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轻轻的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品着杯中的茶水,颇有一种淡然的感觉。

    很快,张之极就从外面走了回来,躬身对张维贤说道:“父亲,定国公已经送走了。”

    张维贤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行了,坐下说吧。”

    等到张之极坐下之后,张维贤才缓缓地说道:“是不是觉得你爹太卑鄙了?”

    “儿子没有。”张之极连忙说道:“父亲这么做自然有父亲的道理。”

    听了儿子的话,张维贤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世上的事情纷纷扰扰,复杂的很。有些能做,有些不能做;有些想做,有些不想做。”

    “但是这些事情其实都一样,那就是你会不会去做,你能不能做得到?定国公想要往里面钻,那就把他往深处拉一拉。总在外面蹭来蹭去的,能感受到什么?”

    “等到他进来之后,一双鞋两脚泥,想再拔出去,那就已经不可能了。到了那个时候,他想不站在我们这边都不行了。”

    “父亲,你想整合勋贵和勋戚?”张之极站起身子,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甚至眼中还有一丝惊恐。

第三一九章 整合军方

    张之极一直在想父亲要做什么,刚刚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福致心灵,他的脑海之中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这种想法在产生之后,便再也没有办法消失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儿子,张维贤笑着说道:“不错,有点意思了,不过你的格局还是小了一些。依靠那些只会捞钱的勋贵勋戚,能做什么?他们的格局太小,人也太废,只能是摇旗呐喊,没有什么太大的用。”

    听着自己父亲的话,张之极更加惊恐了,他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咕咚一声,才缓缓地说道:“父亲,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

    此时此刻,张之极已经明白父亲要做什么了。

    在大明朝,或者说历朝历代,没有多少人敢涉及一个东西,那就是兵权。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敏感了,敏感到让人害怕。

    如果只是统合勋贵和勋戚,这或许还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以自己家的爵位,再加上父亲今时今日的地位,统领一下勋贵和勋戚这没什么大不了,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可父亲真是要向兵权下手,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这也是张之极惊恐的地方,一旦手伸的太过分,那就是抄家灭门的事情。

    兵权可不是其他的东西,陛下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

    看了一眼儿子,张维贤一脸“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想的太多了。不是要染指兵权,而是要整合军方。”

    张维贤看着依旧有些疑惑的儿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地说道:“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和你说一说。自从陛下登基之后,他做的事情很多,你知道这让我想起谁了吗?”

    “谁?”张之极心里有好几个答案,却都觉得不像,犹豫着不敢说,只能缓缓的问道。

    “很多人都说陛下像成祖皇帝,甚至有些像太祖皇帝,可是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的。我觉得陛下更像是宪宗皇帝。”

    张维贤笑着说道:“这就是我和他们看法不同的地方。当年的宪宗皇帝登基之时,大明刚刚经历了土木堡之变,朝中勋贵荡然无存,军队残弱不堪。西北面对蒙古人,节节败退;辽东女真人也不安稳;朝中波谲云诡,整个天下岌岌可危。”

    “文官乱政,武将式微,再加上英宗皇帝复辟,整个大明折腾了几十年,朝廷国用不足,早就是千疮百孔了。”

    “你再看看现在,文官揽权,东林党势大;朝廷国用不足,****,在辽中节节败退,而且刚刚经历了萨尔浒之败;西南有人造反,可见朝中局势与宪宗皇帝在位之时是不是很像?”

    听到父亲这么说,张之极像是被点醒了似的,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还真的是很像。”

    “宪宗皇帝登基之后,整治朝堂,换了一批朝臣,最有名的自然就是被称为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几位朝廷重臣。”

    “同时重用汪植,要知道那个时候的东厂和锦衣卫已经不堪用了,他们早就和文官勾结在了一起,所以宪宗皇帝用了汪植。”

    “你看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能够找到一些脉络?”

    闻言,张之极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到了椅子上,语气带着震惊的说道:“能够洞悉此点者,恐怕只有父亲了!”

    “这个世上能人很多,能看明白事情的人也很多,恐怕早就有人看穿了。你看看现今朝堂上这些阁老和尚书,这些人如何?你说他们没有能力?”

    “韩爌、孙承宗、徐光启,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再说黄克缵,那也不好惹。皇家书院的那个冯从吾,最近不也是风生水起?”

    “虽然陛下没有设立西厂,但还是用了魏忠贤。锦衣卫的骆思恭稍稍有一些不得用,陛下就将其换成了许显纯,这是在做什么?”

    “看看都察院,陛下让魏忠贤把手伸进了都察院,这又是在做什么?”

    “朝堂之上看似争端很多,可都是彼此牵制,大局全都握在陛下手里面。这就是陛下的英明之处了。”张维贤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赞赏。

    “如果全都是陛下的谋算,那似乎可怕了一些。”张之极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有些事情就不要用可怕来形容。”张维贤笑看着儿子,继续解释道:“原本到此也就可以了,可是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成立了参谋处。如果像你想的一样,陛下为什么要成立参谋处?难道就是为了摆在这里让大家看的?”

    “成立这样一个衙门,那自然就是要做事情的,所以这个参谋处并不是陛下的闲子。朝堂上下一直有消息说陛下要设立领参谋大臣,可好像一直都是空穴来风,却又传的神乎其神,似乎确有其事一样,这消息是哪儿来的?”

    “这么重要的消息参谋处的人不知道,内阁的人也不知道,谁又能够知道呢?都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可是宫里想传出点消息,你觉得那么容易吗?”

    “您是说,这是陛下故意放出来的?”张之极站起身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父亲,缓缓的在屋子里面踱着步。

    张维贤也没有打扰儿子,静静的让张之极思考。

    半晌之后,张之极的眼睛越来越亮,随后猛地一拍手,转头看着父亲说道:“陛下这是在考验几位参谋大臣,同时也是在对外释放信号。”

    轻轻的捋一下胡子,张维贤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你觉得陛下在释放什么信号?”

    “陛下想要告诉所有人,他要重用参谋处,而且要选一个得力的人!”张之极兴奋的说道。

    “正是如此。”张维贤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随后,张维贤笑着说道:“谁都能看得出来,参谋处是在削弱内阁的权。不说其他的,单单是一个军法处,就已经是削弱权力了。”

    “以前军方的人犯法,那也是文官来查,是刑部大理寺来审的,是兵部来管。可是现在却转移到了军法处,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文官对军方的管束在减轻,陛下在给军方松绑。在这样的情况下,陛下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为他整合军方。”

    “整合了的军方,那才是陛下想要的军方,这也是陛下成立参谋处的目的,同时也是选择领参谋大臣的准则。”

    说到这里,张维贤笑着说道:“现在你明白为父要做什么了吧?”

    “明白了。”张之极点了点头说道:“首先这个人要自绝于勋贵和勋戚,最好把名声和人缘全部弄臭掉。他可以统合军方,但不能够抱团,不能够结党营私。”

    “所以陛下才会把成国公放在参谋处,那是陛下留的一个后手。如果所有人都不能够让陛下满意,陛下就会选择成国公。”

    “虽然成国公志大才疏,为人懦弱,可是他已经做到了自绝于勋贵和勋戚。这一点是陛下看中的,如果实在是无人可选,陛下也会让他来做。”

    “这就说对了。”张维贤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袁可立能够自绝于文官,那么这个位置也可能是他的。但是有一点为父可以肯定,袁可立没有这个魄力。”

    “可是这么做,值不值得?”张之极迟疑着说道。

    “你呀!”

    张维贤点了点儿子,说道:“目光要放长远一些,你以为我不这么做,陛下就不动勋贵和勋戚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陛下不会放过这些人,收了庄田税这只是一个开始。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谁还抱着祖宗荣耀不动,谁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尤其是那些勋戚,名声差,本身对朝廷也没有功劳,真以为陛下下不去手?”

    “在这个时候只有变才能够通,如果死守,那就只能是砧板上的肉,随便陛下怎么切割。”

    “那这件事情父亲为什么要让定国公去做呢?”张之极看着张维贤,缓缓的问道。

    “这做事情要有帮手,另外有一点非常关键,想做是一回事,能做是一回事。陛下要找的人可不光光是想做敢做,同时也要能做。我能够让定国公听话,自然以后也能够让别人听话。”

    “原来如此。”张之极点了点头,然后瞪着眼睛说道:“陛下没有提拔定国公,甚至冷落了魏国公,难道就是因为如此?或者说这两个人就是陛下立起来的靶子?”

    赞赏的看了一眼儿子,张维贤笑着说道:“这才说到到点子上了。也只有定国公那个傻子才会以为这次是小事情,如果他们这一次不弄出点大动静出来,他们家就是第一个倒台的。有什么比倒一个国公还大的事情?到时候就会牵连无数人。”

    “陛下真的会这么做吗?”张之极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事情也太大了吧?”

    看了一眼儿子,张维贤笑着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事情要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如果真到了一定程度,一个国公算个屁。福王都动了,还差一个定国公?”

    张之极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张维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儿子,等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半晌之后,张维贤才继续说道:“这是大势,陛下在推,要么融进去,要么被压死。”

    “你以为内阁那几个老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成立参谋处这么大的事情,它就一点浪花都没溅起来?真以为那几个老家伙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们不是看不出来,他们是装作看不出来。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情陛下是一定要做的。如果谁反对,那么谁就回家,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可能。”

    “这一次陛下在参谋处也用了不少文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勋贵和勋戚不争气,陛下就会让文官执掌参谋处。如果我们连军中那点底子都没了,我们这些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听到父亲这么说。张之极猝然而惊,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的确是没用了。”

    “难道陛下不怕参谋处和内阁相互勾结?”张之极疑惑的问道。

    “你见过赚钱的商人吧?赚钱是要上瘾的,虽然他的钱已经够花几辈子了,但还是想着赚。”

    “做官也一样,做官也是要上瘾的。这人一旦进了官场,就像得了一种魔障病一样,七品想上五品,五品想做三品,做到三品又想入内阁,谁人不想前呼后拥,起居八座?”

    “那些书生寒窗苦读,官场沉浮几十年,终于坐到了高位,你觉得谁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是内阁还是参谋处?”

    “何况还有皇家书院的人,那些人入了参谋处,那都是后备力量,他们本身就不容于官场,又来到了一个参谋处这样的新衙门,肯定也是备受排挤。同流合污哪有那么容易?都是为自己争一分算一分,怎么肯让人?”

    张之极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如此一来,陛下的谋算是不是有些太过深了?是不是父亲你想多了?”

    “想不想多试试就知道了。”张维贤笑着说道:“等到这一次的题本递上去,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与此同时,西苑。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喝茶,身子轻轻的摇晃着,眼睛微微眯着,一副半醒半睡的样子。

    站在朱由校的身边,陈洪正在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皇爷,大概就是如此了。”陈洪说完之后,躬身站在了一边。

    “定国公回去的时候,脸上表情怎么样?”朱由校看着陈洪,缓缓的问道。

    “这个不知道,天太黑看不清。”陈洪也缓缓的回答道。

    听了这话之后,朱由校自己先笑了,随后摆摆手说道:“定国公这是走投无路了,所以跑去求英国公,可张维贤是好相与的?”

    “估计这一次定国公徐希就要被他卖了数钱了。不过恐怕徐希也不甘心,有热闹看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由校说道:“你去放出消息,就说朕看京城勋贵勋戚的子弟整日里提笼架鸟、欺男霸女、不干正事,想要管一管他们。”

    “就说朕准备在西苑之中成立一个学堂,让这些勋贵和勋戚的子弟都来读书,让他们习文练武,报效国家。”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由校又嘱咐道:“把消息放出去就行,看看反应再说。”

    “是,皇爷。”陈洪连忙答应道:“奴婢回去之后就安排。”

    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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