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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郭业月下阵前骂
【补昨天第四更,今天的会继续码字更新,稍待!!】
一杆镶黄龙旗,树立城头,虽形单影只,却甚为抢眼夺目。
星月交辉下,众人清晰可见龙旗上五爪金龙的片片龙鳞,泛着黄光,显然龙旗之上的龙鳞都是用纯金线手工绣成。
借此可判断出,这杆龙旗绝非普通军中的广泛使用的龙旗,如果各个行军大营和驻军之所都用镶金线的龙旗,那大唐国库得富裕到什么程度?
不过,郭业知道,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发现这杆龙旗并没有跟所有大唐的龙旗一般,都绣着一个“李”字。
相反,这杆龙旗除了红底镶黄边,上绣五爪金龙之外,啥也没有。
郭业心中莫名其妙地萌生一个想法,难道这些人不是戍边土城的唐军?
但是如果不是唐军的话,这些土城守军刚才与敌城上对骂又明显是中原口音啊。
太矛盾了!
一时间,郭业尽管瞅出端倪,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时,康宝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惊呼一声道:“兄弟,不对劲啊!按常理来说,这土城应该有两杆旗才对哩。一大一小,大的是咱大唐的龙旗,小的是土城守将战旗。你看,这土城城头只有龙旗,而且还不知是不是咱大唐的龙旗。太诡异了!”
康宝这么一点醒,众人顿时反应了过来,原来怪就怪在这儿。
郭业也猛然醒悟,对啊,古代军旅中,凡是军队,都有龙旗与守将旗并存。龙旗为大,代表的是国家;而守将旗为小,往往代表的是一军统帅或主将,如果边军的话,更是代表着番号。如果是三军主帅的话,稍稍比这守将旗要大些,也称帅旗,帅旗插在何处就代表着帅帐在何处。而这土城城头上,唯独缺了守将旗。
在看影视剧的时候,经常看见两件对垒,双方都有扛旗兵,上写着主将的姓氏,周吴郑王等等。主将在何处,扛旗兵就策马跟在何处,往往起着稳定军心振奋军心的作用。
同理,只要帅气或将旗一倒,军心将会顿时涣散不堪,意味着这支部队离败退甚至灭亡已然不远。
怪哉!
就在这时,郭业好像想到了什么,康宝这个众人中军旅资格最老的人也想到了什么,两人纷纷对望了一眼,眼中透着诧异和古怪。
康宝先一口喊道:“不会这么巧吧?”
郭业嘴角微翘,划出一个狡猾的弧度,笑道:“试试便知!”
关鸠鸠,朱胖子,庞飞虎等人被两人弄得神神叨叨,全然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郭业突然提枪上马,对着众人喊道:“你们权且在这儿呆着,我亲自上前叫阵,探个究竟!”
康宝从旁边夺过一匹驽马,也翻身?翻身上去将横刀抽出鞘中,对着郭业喊道:“兄弟,算我一份,咱们哥俩并肩子上,如果真是如此,咱们可就发达了!”
郭业点头称好,双腿一夹马鞍高喝一声:“驾!”
康宝左手刀鞘一甩,啪的一声狠狠抽一下驽马屁股,马儿吃疼,嘶聿一声撒腿就往前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
两马,一白一黑。
如月下狐影,你追我逐,不一会儿,就到了土城门下二十步之外。
聿~~
马儿驻足,郭业上前叫阵道:“喂,快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休整。”
康宝尾随而到,一拉缰绳横刀怒指城头叫骂道:“奶奶的,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子帮你们解了围,你们竟如此天性凉薄?赶紧,速速开城门!”
郭业猫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康宝,心中窃笑,好一个影帝级别的人物,跟朱胖子不相上下。
不过,城头之上除了人影晃动之外,竟然没有回声。
尴尬,
过了许久,仍旧没有人回复与他们二人。
郭业与康宝对视了一眼,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继续冲着城头试探道:“喂,这土城守将乃是何人?同属大唐军中一脉,为何不肯开城门让我等进去?”
还是人头攒动,没有回声儿。
郭业继续思索如何让城中守兵露出狐狸尾巴,康宝已经气得不行,哇哇大叫道:“直娘贼,你娃生儿没屁眼,若非老子们拼死增援,替你们解了围,你们怎能苟延残喘?我呸,还军中儿郎,区区数百乌合之众就能将你们土城差点攻下,还守你娘的城,赶紧回家喂孩子热炕头吧!”
扑哧~~
郭业忍俊不禁一乐,康宝这厮别看平日里大大咧咧跟程二牛似的,没想到骂起阵来嘴巴还挺毒的。
他刚想着也凑凑热闹骂上两句,好激怒城楼上的那些守军。
谁知一记冷笑从城头响起,突然回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若非我们将军率着兄弟们去了马场,兵力都不在土城中,那帮马贼怎能得逞?还需要你们救援?些许马贼,即便没有你们唐军解围,我们也能撑到将军率军回援。滚吧,阿里土城不欢迎唐军。”
嗯?
郭业听罢,脑子立马不停运转,分析着城楼传下来的这句话所蕴含的诸多信息。
首先,这座土城叫阿里土城,的确存在驻军镇守,而且兵力不少,只是暂时大股兵力不在城中,而是去了马场。
马场,这个阿里土城的守军竟然有自己的马场!!
郭业心中百转千结,一个小小的土城竟然拥有自己的马场,盛产战马的马场。
不过最后一句话,连康宝都听出了端倪,阿里土城不欢迎唐军。
言下之意,土城的驻军并非唐军,但是操着中原口音,又悬挂镶黄龙旗,却又不是大唐的边军。
康宝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劲儿,对郭业悄声嚷嚷道:“兄弟,看来咱们真猜对了,他们真是……”
“嘘,噤声!我最后试探一次!”
郭业打断了康宝的咋呼,冲着城头继续喊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多做打扰,敢问阿里土城的守将乃是何人?”
城楼上再次响起一道响声,不过貌似有些许傲娇,回道:“我们将军姓杨,至于叫什么,呵呵,将军身份尊贵,岂是你们能问的?走吧,离阿里土城越远越好。”
姓杨!果然如此。
郭业故意调转马头,又对康宝使了使眼色,催促他调转马头,做出一副即将离去的样子,然后转头冲城楼上问道
:“对了,敢问城楼上这位说话的将军,如何称呼你?”
突然,城楼上又陷入了小小的沉默,没有答话。
不过很快,那人就回答道:“告诉你又有何妨?在下华明,添为阿里土城副将。哈哈……”
言罢,还颇为自己副将的身份一阵得意。
郭业趁着他大笑之际,顺嘴问道:“对了,你们应该是隋朝余孽吧?”
“嗯?你怎么知道?混账,竟敢诓我话来,来人……”
“放箭,放箭,放箭!!!!”
“射死他们,给本将射死他们……”
城楼上那位叫华明的副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郭业试探出身份来,恼羞成怒之下哇哇大叫。
霎时,
嗖嗖嗖……
漫天箭雨,如黑云蔽日一般将星月之光徐徐遮住,朝着二十步之外的郭业和康宝铺天盖地而来。
郭业和康宝早有准备,见机得快,箭雨还未扑来,二人早已策马狂奔,如狡兔四散,跑出了射程之外。
堪堪避过了城楼上的箭雨突袭,郭业和康宝继续策马飞奔回陇西军的驻地。
不消一会儿,两人就返回了驻地,关鸠鸠,朱胖子等人见他们回来,纷纷上前围拢了上去,问个究竟。
康宝一下马,冲着众人哈哈大笑道:“果真没有猜错啊,阿里土城竟然是隋朝余孽的藏身之地。”
“什么???”
“怎么可能?”
“隋朝余孽?”
...
...
郭业也翻身下马,将手中虎头湛金枪砰的一声插在地上,入土三分。
然后一脸谨慎地看着众人,说道:“康宝并未胡诌,本官刚才试探了一番,这守城副将也是个人头猪脑的货色,三两下就被诓出了底子。此城名为阿里土城,驻扎得就是传说中早已亡国灭种的隋朝余孽。”
“而且,”郭业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地说道,“据说这阿里土城的守将姓杨,应该就是隋朝被灭之后,苟延残喘至今的杨氏皇族一脉。”
话语一落,众人脸色更是震惊,朱胖子已经淡定不住了,肉乎乎的身体跟皮球似的,一蹦一蹦跳着着急问道:“啥?小小土城,竟然藏着这么一条大鱼?小哥,你说咋办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抉择,是打还是走
【第一更】
“咋办?”
郭业托着下巴远远瞅着两百步开外的阿里古城,一时间难以取舍,难下判断。
阿里古城的出现,绝对出乎他的意料,是一个极大极大的变数。
而且里面还涉及到一个沉重的话题,那就是这个阿里古城竟然是隋朝余孽的藏身之地。
隋朝余孽,无论是郭业这个后世穿越而来之人,还是康宝,庞飞虎,朱胖子,关鸠鸠等活在当下之人,都是一点都不会陌生。
隋朝灭亡离如今贞观四年才多久?
隋炀帝这个史上最败家玩意的混蛋,在二十六年前(即公元604年)杀兄弑父淫嫂,发动宫廷政变夺得帝位。
这番作为在历朝历代的皇位更迭之中,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毕竟生在帝王家,血腥手段不乏有之。就连当今大唐皇帝李二陛下不也是玄武门宰了自己的太子哥哥和齐王弟弟,威逼自己的父亲退位让贤的,没啥大不了的。
但是他跟人李二陛下就是不能比,人家李二陛下子承父业后还励精图治,开创了贞观之治。
而隋炀帝杨广这个暴君呢?前期还能似模似样,到来后期就完犊子了,又是大兴土木造宫殿,又是花费民脂民膏人力物力开凿运河,这也就罢了,至少还能有些用处。
关键这位败家皇帝不惜福啊,不止为了满足自己的骄逸淫奢,而提高全国各地的赋税,搞得各地民怨沸腾,网罗天下美女,搞得各地有女之家人心惶惶。而且,登基数年之后就开始大肆排除异己,迫害良臣忠义之士,逼得到处朝臣人人自危,暗中联盟准备揭竿而起。
特别是国内都乱成这个尿性了,他还不消停,不励精图治,相反好大喜功的性子也越发明显了。
最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国内不稳的情况下,还大肆兴兵三征高丽而未成功,搞得国库空虚,大隋多少好儿郎葬身高丽棒子的土地之上。
连蒋委员长都知道攘外?
??先安内,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败家败到这个程度,真是史上罕见。
别说大隋到他手中仅仅二十年来年,任凭他爹隋文帝杨坚留下的开皇之治有多牛掰,也禁不住他这么造啊。
这不,好端端的一个大隋王朝,到了他手仅仅维持了十几年就分崩离析,全国各地烽烟四起,最终被李唐王朝取而代之。
他自己也没捞到好下场,被他最信任的佞臣宇文述之子,隋唐第二好汉宇文化及硬是逼着上吊自杀。
落得个身死他乡的下场,连口棺材都没有。
据说还是如今身在东突厥的萧皇后和一些太监宫女拆下了床板,给他做了个小棺材,勉强凑合才能入土。
一代帝王,落得这般下场,可悲可叹。
他死之后,李渊登基做了皇帝,建立了大唐王朝。
而他的杨氏子孙,大隋皇族自然也是狡兔死,走狗烹,运气好的,还能成为树倒之前散掉的猢狲。
他的皇后萧氏和孙子杨政道则被东突厥的处罗可汗(当今东突厥颉利可汗他爹)迎到东突厥,将东突厥境内的中原人交给这祖孙俩管治,建立了最后的大隋王朝,史称后隋,杨政道被封为隋王。实则就是突厥人的傀儡罢了。
郭业撅撅嘴,心道,再过些时日,这萧皇后和隋王杨政道估计也要随着东突厥的灭亡,而被押解进长安了。
如今贞观四年,离隋亡仅仅十来年,在场诸人自然都多少不会感到陌生。
现在听着有现成的隋朝余孽占着阿里土城苟延残喘,自然是兴奋得不行。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天大的功劳。
这不,康宝已经急不可耐地喊道:“还考虑个球啊,兄弟。你要知道,如今占着阿里土城的竟然是隋朝余孽,姓杨的话,更应该是隋朝余孽杨氏皇族后裔,咋能就这么放过这天大的功劳而白白错过呢?”
为了引起鼕起郭业的重视,康宝将郭业身边的关鸠鸠推搡开来,自己凑上前去,掰着手指算道:“哥哥替你掰扯一下哈,如今阿里土城在大唐和吐蕃边境,既然被隋朝余孽占着,说明是个三不管地带。只要攻下了阿里土城,敬献长安皇帝陛下,哈哈,开疆的功劳少不了吧?”
说到这儿,吞了下口水,继续掰扯手指说道:“第二,你抓了杨氏皇族后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皇帝陛下如今除了忌惮环伺我大唐边疆的邻国之外,就应该是剿灭国内潜在的动乱了吧?这国内的隐忧有两个,一个是前太子李建成残留在各地,蠢蠢欲动的余党,一个便是前隋残存势力。这,这,阿里土城的杨氏皇族后裔这个现成的大功劳放在眼前,咋能不去挣?”
郭业懂康宝之意,也明白他焦急的原因,无论是替大唐辟土开疆,还是成功擒拿前隋皇族后裔,都是了不起的大功劳。
别说康宝,就连他自己听着分析,都已然动心了。
这时,朱胖子也将跟前的关鸠鸠一把推开,蹦达上来喊道:“小哥唉,你要知道,阿里土城的杨氏后裔,可是有他们自己的马场哩。这年头,战马都比黄金贵,如果咱能将这个马场占为己有,嘿嘿,发了,真是发了,发大发了。”
马场!
郭业对于这事儿记忆犹新,大唐军队如今对外作战,缺的就是战马。
一匹西北战马在中原的市场,那是有价无市,别说是中原各个世家争相抢购之物,就连大唐朝廷都会不惜一切高价来购买战马。
战争年代,战马可比黄金,这话丝毫不掺假。
如果有了自己的马场,等同于坐拥一只,不,十只,百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
而且,如果自己手中有一个马场,能够为自己源源不断提供战马,那么也许,我郭业,也能拥有自己的一支骑兵哩。
后世来客,他的心永远都不会安分。
郭业,亦是如此。
就在郭业动心之时,关鸠鸠上前进言道:“兵司大人,这阿里土城堪比陇西县城那般大,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城池相依呢?再说,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拥兵多少,对不对?如果为了攻占阿里土城,而耽误了北上突厥的时间,到时候,岂不是坏了您心中的计划。”
北上突厥捞功劳?
郭业权衡了两者一番,如果按照康宝和朱胖子的分析,那么北上突厥与之相比,岂不是比鸡肋还鸡肋?
擒拿颉利可汗固然是可以让自己名震天下,说不定还能见到李二陛下。
不过与攻下阿里土城相比,这其中的利益就少之又少了。
阿里土城有城池,还有马场,颉利可汗有啥?
到时候说不定李二陛下随意给自己一个闲散官职,让自己去哪个清水衙门混吃等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单单拿下阿里土城,替大唐辟土开疆,将大唐的版图再扩大一点,而且还是开在与吐蕃交界的地方,呵呵,这功劳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啊。
就这么权衡利弊之下,郭业已然有了答案,对着关鸠鸠轻笑一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快。你觉得好端端放弃到嘴边的肥肉,是小哥我的风格吗?”
“呃……”
关鸠鸠一阵无语,听着郭业的意思,显然已经有了取舍。
他是个聪明人,始终秉承着郭大人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的原则做事。
既然郭大人心中有了决意,他这个聪明人当然懂得见风转舵,立马点头赞道:“兵司大人言之有理,学生服了,心服口服。”
溜须拍马之本事,关鸠鸠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就连朱胖子都不敢与之交锋,谁让人家是读书来着。
顶多,朱胖子撇撇嘴报以不屑,嘟囔了一句:“呸,马屁精。”
众人见着郭业下定了决心,要先拿阿里土城开刀,自然都是雀跃地点头叫好。
康宝问道:“兄弟,现在就开干不?要不趁着夜色,咱们发起突袭,干他娘一把。”
郭业淡然地摇摇头,说道:“估计早在那般马贼攻城之机,城中早有人送信给那位杨姓将军了,显然,援兵一会儿就能从马场赶回来。”
“而且。”
郭业顿了顿,说道:“现在兄弟们都已经人累马乏,现在冒然出击攻城,别说咱们三千儿郎撑不住,就算撑得住,咱们没有完善部署冒然行动,也属不智。罢了,反正城中守军已然受惊,戒备必然开始森严起来。咱们不如明日部署周全一些,再定如何攻下阿里土城。”
康宝听着郭业精明分析,不无折服,心道,还是郭兄弟想得周全啊,难怪我家老头子让我此行一定要听他号令哩。
一旁急于表现的关鸠鸠傻帽地问道:“那啥,兵司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哈哈,精明如你之人也有难得糊涂的时候啊,看来你也累了!”
郭业不由打趣了一下关鸠鸠,然后对着众人吩咐道:“先原地休息,二牛何在?”
程二牛急急喊道:“在呢,在呢,小哥,一直在呢。”
郭业略微颔首,吩咐道:“你带上你的斥候探马,方圆一里之内搜索,给我找一块高地,我要在那儿安营扎寨,与阿里土城遥遥相望!”
程二牛当仁不让,抱拳沉声喊道:“得令!”
言罢,转身悄然而去,倒也有一番大将风度。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战前的棘手问题
【今天欠两更,星期一补齐,明日拢共四更奉上】
很快,程二牛所率七乘快马相继返回,在不远的一处空旷地带找到了一块小高地。
高地四周一马平川,视野空旷,正适合陇西军宿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能闻风而动。
而且高地顶峰,正好与阿里土城遥遥相望,多少能望见土城城楼上的一些状况。
好地方!
郭业不由称赞,一声令下,三千陇西军再次开拔,朝着那处高地迁徙而去。
很快就抵达了要宿营的高地,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郭业急急安排了庞飞虎率人负责警戒,便命令各营赶紧就地宿夜,养精蓄锐,迎接明日的到来。
一夜,
过去。
...
...
吐蕃边境,西北边陲,本就天黑得快,也亮得早。
天灰蒙蒙亮之初,郭业还没醒转,朱胖子已经开始安排火头兵们开始生火造饭,陡然,袅袅烟火在高地腾起,与清晨的晨雾夹杂一块儿,更显得天色灰白。
阵阵高原大风吹过,刮得漫天灰烬风中躲藏,也徐徐吹到了与高地遥遥相望的土城城楼之上。
“娘的,这些唐军是要常驻在此不成?竟然还生火造饭起来,他奶奶的!”
一名身材略显浮肿的青年,身穿盔甲,五官还算清秀,不过眉宇间多少有些戾气。
再看他腰间所系的那把长剑,剑鞘镶着几颗红蓝宝石,一看就非凡品,应该是名青年将领。
只见这名青年将领骂了几声之后,一抹脸上从天空刮下来的灰烬,又是一阵呸呸呸嫌恶地吐着唾沫。
不过青年将领身边还有一人,年纪约莫四十五六许,也是一身盔甲佩剑的装扮,虽然眉宇间没有那青年将领的戾气,却多了几分阴鹜。
只听他白了一眼青年将领,哼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若非你自露马脚,被人诓骗出咱们的来历,他们会在吐蕃边境餐风饮露?华明啊,你怎能如此莽撞呢?你不知道大将军最近正和吐蕃国的一位贵族在商议联盟之事吗?如今这帮唐军不走,兴许真要坏了咱们的大事。”
青年将领显然有些忌惮身边这人,弱弱地说道:“卫穆叔,我……”
“住口!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称我卫守将。若非你父亲替老将军尽了忠,咱们大将军焉能如此厚待你?本将若非与你父亲交好,怎会一路提携你?你啊,太不长进了!”
显然,这两人皆有来历,中年将来正是阿里土城的守将卫穆,而那位青年将领,便是傻逼呵呵被郭业诓骗出来历来的阿里土城副将华明。
至于他们嘴中所说的大将军,兴许就是郭业猜测的隋朝余孽,杨氏皇族后裔吧。
副将华明被卫穆这个又?个又是世叔又是上司的人连番斥骂,脸皮早就兜不住了,双拳紧握双眼迸出火光地望着不远处的高地,看着尿尿腾起的炊烟,咬牙切齿道:“卫穆叔,哦不,守将大人,反正大将军不是让你带着三千人回来守城了吗?要不你将三千人调拨给我,我去灭了这帮唐军。”
“不可鲁莽!”
卫穆略显沉稳地摆了摆手,双手扶在城头的护栏之上望着前方的高地,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将军曾交代本将,不可鲁莽行事。本讲临行之前,他曾说过,咱们避开唐军围剿,迁徙到吐蕃边境这么多年,一边苟延残喘,一边隐忍发展至今,才有了今天的阿里土城,还有大将军马场所在的图瓦城,两大城池咱们得来不易啊。”
说着收回远眺的目光,望着华明这个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说不上厌恶,但绝对是失望,继续沉声说道:“如今大将军正和吐蕃一个贵族做贩马的买卖,关系正是不错的时候。而且那位吐蕃贵族能够帮大将军与吐蕃国王松赞干布牵上关系,在这个时候,咱们和唐军产生摩擦,肯定会引起吐蕃方面的注意,到时候就怕坏了大局啊。”
华明执拗地摇摇头,忿忿说道:“守将大人,我们不动手,不代表唐军不动手啊。如果他们真没有想法的话,怎会流连在此不走?你看——”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高地上正有陇西士卒搭建草棚营帐,恨恨说道:“他们又是生火造饭,又是搭建营地,看来是要长时间驻扎下来,觊觎咱们阿里土城啊。”
谁说不是呢?
一听华明提起这个,卫穆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你这傻屌被人诓出了来历,别人怎会对边境的一个小城有想法呢?
不知为何,还为何唐军交战过,卫穆心中就产生了一丝悲凉。
仿佛隋朝余孽四个字就跟千年魔咒一般,让他背负了几十年,有些仓惶和悲凉。
是啊,对他来说,大隋已亡,他们这些人李唐王朝巴不得欲灭之而后快,如今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怎会轻言放弃。
傻子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们对于唐军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功劳。
特别是华明这个不争气的傻屌,竟然还将大将军的姓氏给暴露了出去。
杨姓乃是大隋国姓,只要那唐军有点脑子,都会想到他们这个阿里土城的占有者,他们口中的大将军,与大隋皇族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擒拿一个隋朝皇族后裔敬献给李唐天子,这样的功劳谁会让他白白从自己的手指缝间溜走?
看着华明蠢蠢欲动的样子,卫穆还是耐下心来劝诫道:“你别莽撞,大将军说过先观望几天再做决议。也许几天后,大将军能够得到吐蕃国的帮助,两家一起出兵灭了高地上的唐军也未尝没有可能。行军作战,特别是我们如今的尴尬身份,拖泥带水万万不可,宁可制造假象让唐军麻痹一下,等着最后雷霆万钧的一击,直接将他们灭杀。省得大蛇不死,让他们撤离此地报信。”
说到这儿,突然连卫穆自己都有些惶恐起来,脸色极差地叹道:“万一引来大批大批的唐军,那就更加不妙了。”
华明被卫穆长篇大论说得头昏脑胀,不过他也明白了此间的道理,不能轻易出击,静观几天,等着大将军那边的回音。
大将军的脾气他多少也知道一点,最反感的就是不遵号令者,如若敢犯,连亲信都能下的去狠手。
随即缩了缩脑袋,终于说出一句今天他最后建设性地话来:“守将大人说的是,那些唐军看样子就是路经此地的远军,粮草始终有限,说不定他们粮草快要耗尽的那一日,正是我们出兵诛灭他们的最好时机。”
卫穆没有说话,不过却是点头认同了华明的观点。
...
...
高地之上,一座刚刚搭建好的简易营帐中,郭业和众位手下正吃着早饭,一人两个馒头,一份米汤,还有一小份的腌菜。
饿了一夜,康宝,庞飞虎等人,包括郭业,都饿的快不行了,一个个狼吞虎咽,整个营帐中稀里哗啦的吃饭声儿,此起彼伏。
约莫过了一会儿,郭业打了个饱嗝儿,抹了一下嘴角,说道:“其他事儿都可以按部就班的去做,唯独一件事儿咱们不能大意。”
说完,眼光毒辣地望着正大口大口嚼着馒头的朱胖子,怒了努嘴,示意他说。
朱胖子立马将手中馒头放进怀里,胡乱擦拭了一下嘴,囫囵说道:“之前老朱就跟小哥反馈过,咱们的粮草顶多还能支持十天。不过吐蕃边境的气候委实太冷了,兄弟们吃少了根本无法御寒,一天至少两顿干饭才能填饱肚子,这么算下来,咱们所带的粮草,勉强还能支撑六天左右。”
“咣当!”
康宝手中的木碗跌落在地,诧异地叫道:“什么玩意?朱胖子,你别开玩笑,六天的粮草怎么够?要拿下阿里土城,凭着咱们三千陇西军,六天的时间怎么够?先不说对方有多少兵力了,就说对方与咱们实力相当,怎么着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来缓冲吧?更别说攻下整座城池了。”
朱胖子听罢也是苦哈哈地一张脸,摊摊手无奈叹道:“那我也没辙儿啊,咱们出征前也没想到会有阿里土城这一茬儿,对不?康校尉,你要觉得老朱这几百斤肉能当饭食,你只管宰了去。”
“呸,少恶心我,”康宝鄙夷地看了眼朱胖子,啐道,“你朱胖子再胖,也不能顶上一头大肥猪啊,老子没有吃人肉的习惯。”
“哈哈哈……”
康宝这玩笑话一出,顿时逗乐了众人,缓解了帐中些许紧张的气氛。
“嗝儿~~~”
关鸠鸠突然打了一记饱嗝,凑到郭业跟前,献媚地笑道:“小哥,其实要说粮草啊,也并非不能解决,我倒是有个主意,兴许能替咱们陇西军的口粮撑上半拉月来。”
“哦?”
郭业眼睛顿时一亮,饶有兴趣地叫道:“来,别卖关子,赶紧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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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
郭业催促,关鸠鸠自然不敢再卖关子,心虚地看了一眼朱胖子之后,悄声说道:“那啥,咱们此次出川,不是有三百头骡子随行吗?实在不行,咱们可以……”
“不行!”
郭业还未表态,朱胖子双手叉腰冲着关鸠鸠劈头盖脸一阵骂道:“姓关的杀才,你是想吃肉想疯了吧?你娘的,竟然打起老子那三百头骡子的主意,你个混账王八蛋,没了这骡子,谁来驮东西?”
关鸠鸠的主意就是打在那三百头骡子上,而这三百头骡子又归朱胖子调配,现在被他一阵臭骂,立马心里更加发虚,缓缓垂下脑袋。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嘀咕了一句道:“死脑筋,到时候这人都要饿死了,还哪有闲心去管骡子的死活。”
“你说啥?”
朱胖子被气得够呛,继续咄咄逼人喊道。
“不要吵了!”
郭业摆摆手,出声儿制止了朱胖子的得理不饶人。而后盘算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真要宰杀这三百头骡子,也未尝不行。正如关书办所言,到时候人都要饿死了,还哪里有闲心去管骡子的死活。此一时彼一时,老朱,你火性太大了。”
“嗯?”
关鸠鸠眼神顿时发亮,抬头看着郭业,还是兵司大人懂我老关的心啊。
既然郭小哥都这么发话了,朱胖子还能怎么着,只得恨恨地瞪了一眼关鸠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既然这段时间的口粮问题得以解决,郭业回到了正题,问着庞飞虎道:“对了,赵九丑那家伙回来了没有?昨夜我让你安排他带人去勘察阿里土城四周的情况,如何?”
自从赵九丑归顺郭业以来,也许是半路归顺,与众人打不成一片的缘故。这厮一直过着比较低调的生活,郭业只能将他暂时安排在性子最为温和的庞飞虎麾下作为副手,锻炼锻炼他一把。
本来勘察地形,打探情报这事儿,他昨夜是准备交给程二牛的,可程二牛和他的斥候探马实在是太累了,呼呼一觉睡到天亮。
无奈,只得安排赵九丑带人连夜出去了。
庞飞虎刚想说赵九丑等人彻夜未归,谁知营帐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貌似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都说白天不说人,夜里不说鬼,半点都不错。
赵九丑拖着一脸的憔悴和疲累的身子已然进了营帐。
进来之后,这厮谁也没有打招呼,直接对郭业抱了一拳,语速缓缓地说道:“回来了,路上抓了几个牧羊人,审问了一番,也许,事情有点大。”
郭业了解赵九丑的性格,这厮话不多,但是句句都透着实诚,不会夸大其词,漫天吹牛。
听他这话说得有些沉重,难道还真让他打?他打探到了一些特别之事不成?
众人也是敛息静气,纷纷瞩目着赵九丑,没有插言。
郭业招招手,示意道:“坐,慢慢说!”
“唔!”
不矫情,直接走到一个土墩上,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解下腰间的水囊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然后精神一震地说道:“这个地方虽说是大唐与吐蕃的边境,但因为地势贫瘠,还有人烟稀少的缘故,一直都是三不管的地带。再加上杨氏隋朝余孽遁到此处十来年,一直隐忍低调,从不招惹是非,所以至今没有引起大唐边军的注意。”
说到这儿,赵九丑突然觉得好笑,这个从不苟言笑的汉子也没来由的嘴角一咧,扑哧笑道:“呵呵,若非那个叫华明的守城副将脑子被驴踢了,被郭大人三言两语诓出来历,兴许,咱们也不会发现阿里土城的猫腻。呵呵……”
即便言罢之后,他觉得好笑,众人也是轰然大笑,纷纷奚落那个叫华明的傻屌。
不过郭业看着赵九丑的笑还是特别扭,真是不笑则已,一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郭业也是淡然一笑,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然后对赵九丑说道:“说下去,还打探一些什么来。”
“唔,”赵九丑收敛那堪比哭还要委屈的笑容,继续说道,“那几个牧羊人是吐蕃人,长年在边境放羊,会说上几句汉语。据他们交代,这离阿里土城十里之外,还有一座图瓦城,那才是杨氏皇族后裔的老巢所在,因为杨氏马场就隐秘在图瓦城附近。呵呵,这些吐蕃人经常与杨氏马场有往来,所以,这算不得什么大秘密。”
“什么?”
这个消息对郭业来说,的确是够震撼的。
只见他突然起身,言语中透着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说,阿里土城仅仅是隋朝余孽的外围城池,还有另外一座城池?麻痹,这才十来年,就在吐蕃边境搞出两座城池来,这杨氏的后裔来头不小,本事挺大啊。”
赵九丑依旧那副天塌下来还是稳稳当当样儿,沉稳地回复郭业道:“没错,今天我还特意去阿里土城不远处探查了一下,看来他们的援军已到,至少回防了三千人。照这么推算,图瓦城中还有大股的兵力。而且,那几个吐蕃牧羊人不是说了吗?杨氏马场与吐蕃国内有往来。那么,也许大人您起兵攻打阿里土城,这些隋朝余孽还能引来吐蕃的援军,对我们两面夹击,到时候……”
赵九丑没有将话说完,但是众人也猜到了他下面的内容。
朱胖子和关鸠鸠两个不擅征战之人已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特别是关鸠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有些颤抖,显然多了几许紧张。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吱声,但是他们知道,事情并非他们想象中那么乐观了。
而郭业则是默不作声,低头不语地想着事情。
约莫过了一会儿,他猛然抬头,脸色依旧不变,对着赵九丑吩咐道:“忙了一宿,你也累了,赶紧下去休息吧。”
赵九丑还是不矫情,唔了一声豁然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营帐。
走到门口,郭业大声追了一句:“那几个吐蕃牧羊人,你是如何处理的?”
赵九丑没有回头,却森冷地回了一句:“为保险起见,属下擅作主张,全部就地解决了。”
言罢,也没有请罪,也没有表功,翩翩离去。
郭业看着赵九丑的身影,心道,就地解决?这小子倒是下得去狠手,行啊,吐蕃人变成吐蕃之地的肥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待得赵九丑走后,康宝已经面色严肃地对郭业说道:“兄弟,看来事情没有你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先不说阿里土城的三四千人。如果一旦咱们开始攻城,图瓦城的援军如何应对?而且,吐蕃人狼子野心,一直与这些隋朝余孽暗地做着买卖,肯定早已成了攻守同盟,到时候,他们再搀上一腿,这事儿真大发了。”
“是啊,大人!”
紧张至极的关鸠鸠也哆嗦着嘴唇,劝道:“到时候,别说攻下阿里土城,捉拿隋朝杨氏后裔了,就连咱们能不能安然撤退,都成了问题呢。要不……”
“不行!”
郭业摇头否定了关鸠鸠的主意,苦笑道:“现在就是咱们想跑,估计也来不及了。你想想看,这些隋朝余孽会让他们跑出他们的势力范围,去给大唐边军报信吗?难道他们不怕隐匿了十来年的行踪暴露,招致我大唐王师的讨伐?”
关鸠鸠听罢,立马止了声音不再言语,心中那个悲苦啊,最早他就是竭力反对攻占阿里土城的,当初如果听自己的话,现在兴许已经撤离出隋军的实力范围,继续北上突厥了。
康宝,庞飞虎等人也是面色凝重,他们知道,现在每做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三千陇西军及在场诸人的生死存亡。
这个时候,大主意还是要郭小哥自己拿啊。
突然,一直从未说话的甘竹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快刀斩乱麻,第一时间攻占土城,以此为堡垒据点。然后,快马报信,坐等援军的到来。合而围之!”
呃……
众人纷纷被甘竹寿这个吊死鬼的言论给吸引了过去,好家伙,他是从来不吭声儿,一吭声儿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都听得懂,甘竹寿的意思是要现在就展开进攻,在图瓦城和吐蕃的援军还未到来之前,第一时间占据阿里土城。
郭业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赞许地望了一眼甘竹寿,谁知这位爷们又开始闭目养神儿了,怪胎。
不过他就这幅德性,郭业早就见怪不怪了。
郭业对着众人说道:“既然来不及撤退,咱们就和他们干一仗吧。康宝,一会儿开战之机,你带着你几个府兵沿途策马北上,我相信北边肯定有咱们大唐的边军驻守,你负责求援。”
“还有,咱们一共二十匹战马,悉数归你调用。你们一人换乘三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求得援军。”
康宝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摇头拒绝道:“那怎么行?兄弟你在这儿和隋军拼死拼活,哥哥怎么能做逃兵呢?”
郭业制止了他的牢骚,格外认真地说道:“不要争了,求得援兵就是救了咱们陇西军,你的任务比谁都要艰巨,你若磨磨蹭蹭,兄弟们被隋军剿灭,你罪无可恕!!!”
郭业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叫出来,康宝听得心里一阵发颤,最终咬牙点头应承了下来,立马飞奔出帐外去准备。
郭业冲着帐外喊道:“来人,将我明光甲,虎头湛金枪拿进来,小哥今天打头阵!”
啥?
众人又再次不依了,关鸠鸠更是竭力反对,言称主将怎能轻身犯险,不妥不妥。
程二牛也是嚷嚷道:“不成,俺打头阵。”
郭业还是依然拒绝了众人的劝谏,说道:“今日一战非同小可,我若亲自上阵拔了头筹,咱们陇西军的士气必定大涨,谁也不要和老子抢。”
说完,一个娇俏可人的士兵抱着厚重的明光甲,白袍白披风,还有虎头湛金枪跑了进来。
不一会儿,就替郭业笨拙地穿戴起来。
唯独朱胖子没有主动请战,而是有些犯愁地说道:“小哥,咱们在这儿呆了一宿,土城守军都没有出来,想必他们是想集结全部兵力,再来剿灭咱们。现在咱们下去,他们怎么会出城与我们对阵呢?”
这个问题,郭业在赵九丑复述情况的时候就想到了。
不过他相信,以阿里土城那位傻屌副将的智商,应该将他引出城来对战,不是太难的事儿。
当即,冲着朱胖子晒然一笑,朗声道:“因人制宜,诸多法门,各有不同。对于阿里土城那个叫华明的傻屌副将嘛,呵呵,要想将他引出城来还不简单?”
“请战,不如激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阵前惊现花木兰
嘟呜,嘟呜……
苍凉远古的牛角号响彻高地,大军开拔!
不一会儿,郭业率三千陇西军抵达阿里土城半里之外。
一声号令,旌旗展起!
二声号令,排兵布阵!
三声号令,战鼓擂起!
咚,咚咚,咚咚咚……
震人心肺的皮鼓之声漫天响起,郭业翻身上马,策动缰绳,徐徐朝着阿里古城城门前奔去,后面尾随一名俊俏可人的小兵,正吃力地扛着一杆大旗,上写一个斗大的“郭”字。
好家伙,郭业这厮倒是做足了表面功夫,来自己的战旗都赶制了出来。
马儿驱使到土城城门不远处,郭业勒紧缰绳喝停战马,冲着城楼遥遥喊道:“大唐陇西军在此,隋朝余孽,可敢开城门与我等一战?”
一声震吼,碎破九霄,城楼之上自是一片骚乱。
阿里土城的守将卫穆此时因事已不在城楼上,由副将华明代为守之。
躲在一处角落打着酣睡的华明,早就被城外漫天鼓声扰了他的休憩。这时听着郭业在城下叫阵,立马跑上前来遥望城下……
只见城下,
一马一旗,
白袍小将端坐于马上,挥舞手中长枪叫骂城头,而一名看不清人脸的小兵正如影随形地跟着白袍小将身后,死死将大旗立在地上。
华明望着那杆大旗,一个斗大的“郭”字。
他知道,只有一军主将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姓氏战旗,莫非楼下白袍小将正是那三千唐军的主将?
这时候,华明的心思有些活泛了起来,如果……
就在这时,郭业貌似也远远看到了明盔器甲穿戴着的华明,不由暗喜道,这狗日就在城上,真是老天助我。
于是长枪猛然遥指城上,喝道:“可是土城副将华明?可敢与我一战?”
华明脸色一怔,麻痹的,竟然指名道姓上了,刚想冲动下城楼,出了城门与郭业大战三百回合。
可自己的上司卫穆之前交代的话,历历在耳,俨然熄灭了心中的怒火。
郭业见着对方没有反应,只得再添把火,高声骂道:“华明,你他娘的就这点胆子?哈哈,如此胆量也敢为一城副将,我看你那副将之位也不是自个儿挣出来的,八成是爬上你家主子的床上,卖屁股卖出来的吧?哈哈……”
“扑哧……”
郭业这番恶毒咒骂,竟然逗得身后的扛旗小兵掩嘴偷笑。笑得肩膀上的大旗都摇摇晃晃。
郭业发觉后,转头看着这小兵,仔细瞅着他的脸蛋,顿时有些诧异,这小脸蛋咋那么眼熟?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再仔细看着那扛旗小兵的脸蛋,惊恐失声喊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扛旗小兵被郭业这么一吼,立马愣住了……
...
...
“放箭,放箭!给本将射死这个口出不逊的贼人!”
城楼之上的副将华明怒声滔滔,被郭业刚才那番恶毒咒骂羞辱得体无完肤。
好像被郭业戳中了心中的软肋,因为他这个副将之位全靠大将军念着死去老爹的忠心耿耿而格外赏赐于他的。
本来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就被土城的守军所诟病,时常有人在背后借此诋毁于他。
现在被郭业这么添油加醋一番戏弄,焉能不生气。
嗖嗖嗖~~~~
城楼之上,一轮箭射直扑城下。
好在郭业精明,之前就选好叫骂的地方,正好是普通箭矢的射程之外。
数百羽箭疾射而出,去是扑了空,在郭业跟前几步之外,纷纷掉落在地。
一名小兵朝着华明喊道:“华副将,贼人奸猾,不在箭矢射程内,徒劳无益啊!"
“啊……”
华明恼羞成怒,仿佛周围这些守军都用一种奚落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屁股,狂躁之下,对着身边的一个士卒喊道:“来人,给本将备马,我要亲自出城与这个贼人会上一会!”
“可是卫守将有言在先,不得私自出城会战!”
一名士卒还是劝诫着华明。
谁知此时的华明就跟得了狂犬症一样的疯狗,被郭业戳到了痛处,又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屁股,实在是一刻都不想呆在城楼上。
冲着那士卒喊道:“住嘴!少拿卫穆那条老狗来压本将,现在的城楼,本将说了算!“
说完,急匆匆地下了城楼,准备率军出城,与郭业决一死战。
士可杀,不可辱,他这个副将虽是傻屌,但也知之甚详。
...
“康芷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郭业惊吓之余,一口道出了眼前扛起小兵的真正身份。
不是别人,正是月前离家出走,康宝的小妹,康家小姐康芷茹。
见鬼了!
郭业叫出这小妞的名字之后,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显然被她的出现而惊到了。
果然,
那小兵被郭业点出身份之后,索性将头上藤盔一摘,摔落在地,哼道:“本姑娘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儿?”
唰~~
藤盔落地间,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破布般展露披肩,让郭业眼前好是一阵亮。
娘的,真是康芷茹这小娘皮。
乱了,乱了,郭业满脑子一头乱麻,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会让这小娘皮混在陇西军中出来呢。
稍稍一回忆,貌似当日出征,益州渡口牵马的那个娇俏小兵也是她了?
今日在营帐中给自己递送明光甲,虎头湛金枪的也是她了?
日啊,我怎么那么粗心大意,这小丫头在我身边乔装打扮如影随形这么久,我都看不出来。
一时间,无言以对……
嘎嘎吱吱~~~
一串酸牙的声音从土城城楼那边响起,郭业回望一眼过去,赫然是城门要开了。
心中突道,莫非是那个二逼副将被自己激将出城来了?
果然,
明盔器甲打扮,手握一把华丽剑鞘的长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来城门。
正是土城副将——华明。
后面跟着十几二十个摇旗呐喊的小喽喽,旗上赫然写着一个硕大的“华”字。
真被自己激将出城来了。
出来城门后,只听一声喝驾,华明已经将长剑拔出剑鞘,朝自己这边徐徐杀将过来。
郭业心中一凛,立马对身后的康芷茹喝道:“赶紧回去,这里危险!”
康芷茹重新将大旗高高竖起,执拗地摇头,犟嘴道:“我不,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个屁啊,郭业心中那个气啊,关键时候出了这么一个纰漏,烦人。
他多少从康宝的嘴中知道他妹子康芷茹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于是耐着性子对她说道:“康小姐,你先回去,你在这儿,我还要分心照顾你,等我宰了这狗日的副将,我再和你说话,可好?”
听着郭业柔声细语,而且他这话说得自己好像死缠烂打他似的,康芷茹唰的一下,两腮没来由的一阵酡红。
当即羞赧地啐道:“呸,谁要和你说话。我要走也可以,你要答应我,不许赶我回益州。”
郭业点点头表示答应,心中苦笑道,姑娘啊,你就是想要回益州,现在老子也办不到哦。
见着郭业应允,康芷茹自然是脸色雀跃,又遥指那缓缓策马而来的华明,说道:“那敌将手中的宝剑好漂亮,我要你送给我!”
郭业自然是连连点头,暗暗鄙视康氏一家子,连生个女儿都是这个德行,不爱胭脂爱宝剑。
康芷茹见着郭业如此的顺从,自是开行的不行,在他的催促下,终于又费劲地扛起大旗,小身子骨一蹦一跳地朝着陇西军的阵地跑回去。
跑到一半,突然转头对郭业遥遥喊道:“喂,姓郭的,我在阵前替你温壶酒啊,看你能不能在酒沸前,将那敌将斩于马下哟!”
言罢,又是一阵蹦蹦跳跳扛着大旗往回跑去。
郭业见着这小娘皮这个时候还有这闲心,不由哑然失笑道:“你当我是关公呢?人家是关羽温酒斩华雄,我算啥?”
刚自言自语完,土城狗副将华明已然离他不远,突然加速策马,挥舞手中长剑,对郭业嚷嚷道:“唐军贼将,看本副将取你狗命!"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郭业收拾心情,将虎头湛金枪往前一伸,双腿夹紧马鞍,高声喊道:
“狗副将,莫猖狂!”
言罢,马蹄飞扬,已然杀上前去,还未与华明交戈,郭业又是一阵叫骂:
“今天,看你郭家小哥如何取你狗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 郭业温酒斩华明
【恭喜a丶qu成为本书第一位金仙。】
郭业左手册紧马缰,右手紧握虎头湛金枪根部,猛力一扫,如秋风扫落叶般朝着华明的面颊扑去。
挥舞过来的长枪还未近身,华明顿感凛冽罡风直刺面颊,刮得脸皮生疼。
下意识,
华明举起手中宝剑,期翼格挡住郭业这霸道绝伦的一枪。
当,
一声撞响!
虎头湛金枪的确与华明手中宝剑相撞,迸出星点火光。
不过就在华明庆幸自己挡住郭业这霸道一枪之时,突然握剑右手的虎口一麻,紧接着,一阵撕裂的疼痛。
原来,就在长枪宝剑相撞的那一刹那,郭业手中使了巧力,直接将枪头挑向华明握剑的右手。
叮~~
虎口撕裂,手心脱力,那柄用以保命的长剑被高高挑起,脱离了华明的掌控。
哐当,
又从高处落于地上。
仅仅一招,郭业便挑落了对方的兵刃。
华明虎口疼痛难当,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脑子立刻清醒过来,冷静下来,不再有刚才那般冲动。
刚才仅仅一招,他就意识到自己远非眼前这个姓郭的白袍小将之对手。
混账,刚才自己热血上头犯了糊涂,中了激将法。
不好,要糟!
说时迟,那时快。
短短不可计数的恍惚间,华明已然头脑清明,立即调转马头用剑鞘狠狠拍打着坐骑的屁股,高喊着:“驾,驾,回城,进城,关城门!”
华明这番嚷嚷,那十来个摇旗呐喊的小兵已然开始撒丫子往城门那边跑去。
华明策马驱动,紧跟其后……
想跑?
郭业嘴角一扬,哼道:“现在醒来,不嫌为时晚矣了吗?”
念罢,死死盯着华明的后背,突然将手心握于虎头湛金枪的中间,右臂弯曲,微微举起,姿势宛如运动健将投掷标枪一般。
一,
二,
三,
郭业心中默念三声,嗨呀一声直接将手中长枪当作标枪,朝着策马离去的华明背影远远投掷而去。
嗖!
虎头湛金枪如离弦之箭,破风而出,紧紧追着华明的后背,疾射而去……
转眼间,
带着飒飒的破风之声,仿佛要化作牙尖锋利的虎口,将前边儿的华明吞噬于口中。
“噗嗤!”
虎头湛金枪带着千钧万钧之力,直挺挺插入华明的后背,贯胸而出。
华明这狗副将,还来不及呜呼哀哉一声,就栽下了战马。
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狗躺尸一般,唯有他胯下那马儿,浑然不知外物,继续玩命地向着城门奔去。
哒哒哒哒哒……
马蹄扬尘,一会儿便与前面那十几个摇旗呐喊小兵一道儿,逃入了城门之中。
嘎嘎吱吱~~~
土p>
土楼城门再行关闭。
不过,
他们的副将华明,却再也无法返回土城之中了。
霎时,
城楼之上又是一阵骚动慌乱,不少人更是惊呼喊道:“华将军死了,赶紧通知守将大人啊!”
“戒备,戒备,防止唐军突袭!”
...
...
城楼之上,军心涣散,人人自危,惶恐至极。
相反,
陇西军那一方,已经开始欢呼雀跃,战鼓之声又再次重重擂起。
郭业稳坐马上,泛起笑意回望了一眼自己军中那边。
然后策马来到华明躺尸的位置,翻身下马,吭哧一声,将直挺挺插在华明身上的长枪拔了下来。
然后走到刚才宝剑落地的位置,将宝剑捡起来,又走回到华明的尸体位置。
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过,郭业并未打算一枪搞死华明就罢休,他还要做一件震慑土城守军的事情来。
只见他挑衅地冲着土城守军挥舞着华明的佩剑,然后高高举起,对准华明的脖颈,狠狠一劈。
噗哧!
此佩剑系出名剑,一剑斩进华明的脖颈,直接砍断了他的颈椎,入骨三分。
尽管砍断了颈椎,不过还是没有斩下头颅。
血水溅到郭业的脸上,尽显狰狞,只听他狂笑道:“狗副将,小哥说过要取你狗头,说到便要做到!”
言罢,又是噗嗤,噗嗤,连砍两剑……
两剑过后,华明的脑袋和身体立马分了家,大好头颅在地上打滚,最终被郭业踩在脚下。
轰~~
城楼之上传下阵阵嘘声,不少胆小之人更是哇哇大叫,惊恐喊道:“这个屠夫,他砍下了华将军的头颅。”
“你们看他脚下~~”
“呕……”
城楼之上的守军们早就被郭业的这场屠戮秀给震惊了,胆小者已然吓得双手发凉,不停摩挲在胸口借以取暖和抚慰害怕的心灵。
震慑敌人!
这就是郭业砍下华明脑袋的真正用意。
不过这还不够,只见他将华明的宝剑归于剑鞘,插在马鞍之后,又抄起虎头湛金枪,直接将枪头插进对方的头颅中,高高挑起,朝着城楼上甩着。
口中更是叫嚣道:“若敢冥顽不灵,顽抗到底,哼,华明今日之下场,就是你们谁也逃不掉!”
高声威胁一番之后,也不管对方到底听见没听见,立刻翻身上马,举起虎头湛金枪挑着华明的狗头,朝着自己的阵营那一方扬蹄而去。
哒哒哒哒哒……
郭业还未抵达阵营前,关鸠鸠,庞飞虎,程二牛,阮老三等人已经老远就跑来相迎。
众人欢呼雀跃,个个脸上泛着光彩,显然受到了郭业刚才那番勇猛过人的鼓舞。
关鸠鸠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挤开众人冲着郭业吹捧道:“兵司大人刚才真格儿威武霸气啊。仅仅一招就挑落了敌将的兵刃,还斩了敌将的脑袋,啧啧,学生真是开了眼界啊!依我看来,三国虎将,也不外如是嘛!”
郭业这个时候心情大好,听着关鸠鸠的马屁也觉得身心愉悦,随意将华明的脑袋从枪头上取了下来,放在手中如皮球一般掂了掂。
突然,扔到关鸠鸠的怀里,大笑道:“老关,小哥心情不错,这狗头送给你了。”
“哇呀!”
关鸠鸠怀里突然多了一物,发现竟然是华明的脑袋,立马吓得哇哇大叫,慌乱将脑袋扔在地上,跑远开来哇哇一阵呕吐。
看来,这厮被郭业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够呛!
众人看着关鸠鸠吃瘪,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朱胖子,那叫笑得一个酣畅淋漓。
郭业一身白袍,满脸血渍地领着众人徐徐向阵前走去。
刚走近来,整个陇西军阵营中爆发出阵阵喧哗吼叫之声:
“郭小哥,威武,威武!"
“陇西郭业,陇西郭业!”
...
“陇西军,鹰扬,鹰扬!”
“开战,开战,开战!”
...
...
三千人摇旗呐喊,持戈挥矛,场面甚为壮观与振奋人心。
郭业见着此情此景,心道,军心可用啊,看来华明之死倒是大涨了我军的士气。
这时,
一名娇弱小兵挤进人群,只见他一头青丝披肩没有束发,双手捧着一个瓷碗,冲着郭业喊道:
“郭业,酒已温好,满饮此杯吧!”
郭业一看来人,可不就是康芷茹那小丫头?小脸蛋红扑扑,娇媚中不失英气。
看着她双手所捧的那晚酒,郭业不由笑道:“你这臭丫头,还真温了一壶酒啊?”
康芷茹将瓷碗放入郭业的手中,嗯了一声说道:“骗你作甚?快喝吧,本姑娘亲自替你温的酒,喝了驱驱寒。”
郭业哈哈一笑,将瓷碗端在手中仰头一灌,大赞一声:“温度适中,倒是好酒!”
康芷茹尖尖下巴一扬,哼了一声,嗔道:“算你识货。”
言罢,一溜烟跑进了阵营之中,不知作何而去。
呕吐完毕之后的关鸠鸠见着刚才一幕,又屁颠屁颠揣着惨白的脸蛋上前来,奉承道:“妙啊,秒啊!古有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有郭业温酒斩华明。兵司大人,果真虎将也!”
又是一记马屁,排山倒海般袭来。
郭业把玩着手里的瓷碗,摇头轻笑,道:“哈哈,倒也应景儿!”
言罢,突然脸色一紧,将手中的瓷碗高高举起,又猛然一摔,落在地上。
哐当!
瓷碗立马碎成了稀巴烂。
郭业借着这个势头,对着军中喊道:“三千陇西军听令,即刻,开始攻城!!!”
“喏!!!”
...
...
ps:这两天俗物缠身,太多屁事,但是兄弟姐妹们的支持老牛都看在眼里,今天太困了,就不感谢谁感谢谁了,谢谢你们的厚爱,希望大唐走得更远。对了,q哥的6万熊猫币打赏我看到了,谢谢q哥一下飞机就打赏本书,感激不尽,唯有多多更新回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强攻阿里土城
郭业阵前掷碗,碗碎令出,声声号令下,三千陇西军前仆后继,开始强攻阿里土城。
正是,郭业温酒斩华明,军心振奋如虎蛟。
城头守军还在为刚才城下一幕而心有余悸,恍惚间,三千陇西军在庞飞虎,程二牛等骁将率领下,已然杀将过来。
速度之快,令人着实震惊。
更有甚者数百名士卒,已经冲到了城门跟前,开始合力撞击城门。
郭业在后面粗粗打量了一眼,貌似这几百个最快冲到土城城门位置的,便是康宝所率的六百府兵。
听着这六百府兵嗨呀嗨呀节奏紧凑的低吼声,撞得城门摇摇欲坠嘎吱泛着酸响,郭业心中不由一赞,到底是久经训练的府兵,正规军就是正规军,直接将自己招募的水匪和团练兵抛诸于后。
不过他也奇怪,没有了康宝的指挥,这六百府兵还能如臂指使般有秩序。正所谓,蛇无头不行,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再仔细一瞅六百府兵最显眼的位置,我了个去,一眼就瞧见了康芷茹这个臭丫头正代替她的哥哥指挥着府兵撞门。
原来如此啊!
康宝这个府兵百人团的校尉不在,其妹康芷茹竟然替兄督战,益州府兵一直都是听命益州康氏,自然也服从康芷茹的调令了。
看着康芷茹左手挥动着一根藤条状的黑色马鞭,右手叉着小细腰,站在城门一处显眼的位置,发号施令,郭业看着一阵养眼。
真他娘是康岳山的种啊,生个闺女都这么彪悍,军中花木兰,舍她其谁?
不过郭业看着养眼的同时,心中也是一阵肝颤儿,这小丫头也太混不吝了,刀剑无眼,流矢乱投,万一出点啥事儿,自己回头跟老康同志和康宝如何交代?
当即,他冲着还未冲杀第一线的赵九丑喊道:“丑哥,赶紧上去,替我将那康小姐拉扯下来,一个女人家家亲临第一线,这不是胡闹吗?”
赵九丑唔了一声,提起手中金丝大环刀,头也不回地冲杀上去,奔着康芷茹那边直去。
随后,郭业继续在后方发号施令地吼道:“前进,前进,攻下阿里土城,我请弟兄们喝酒吃肉!”
陇西军,继续前仆后继,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城楼,最早一拨抵达城楼下方的,已经开始架起简易云梯,徐徐攀登城楼。
士气如虹,形势,一片大好。
...
...
土城城楼之上,虽然之前因为怯战的缘故,让郭业的陇西军占了先机。
但好歹是作为防御一方,在守将卫穆还未抵达城楼督战,就业已开始做出积极的防御。
向城下射箭,投掷石头,圆木,凡是可以做出的手段,无一没有落下。
待得卫穆匆忙从城中的府邸赶回城楼指挥?指挥作战,至少因为反击及时,城楼还未丢掉。
卫穆一登上城楼,立马做出了应多措施,将近四千的守军分配出一千人下到城楼,堵住城门不被撞破。
然后留守三千人在城楼,继续反击,妄图击退陇西军的凌厉攻势。
一场攻城战,不一会儿间,就被转化成了一场白热化的拉锯战。
...
...
稍稍稳定住了局面,卫穆就开始咒骂起被郭业斩了脑袋的华明,怒道:“不中用的狗东西,跟你那死鬼父亲一样,一味蛮干,都是不长脑子的玩意,活该你丢了脑袋。”
这时,一名守军跑来报道:“守将大人,唐军的攻势太猛了,他们都不是人啊,死了一批又上一批,咱们城楼上的石头,圆木都快不够用了。”
“该死!”
卫穆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嘶声吼道:“我不管这个,通知下去,一定要守住城楼,唐军才三千人,咱们有四千守军,怎么会守不住?没有圆木,没有石头,你们就给老子往城下抛尸体,懂了吗?”
“这……”
听着卫穆这没有人性的狠话,那小兵显然有些犹豫。
卫穆瞪了他一眼,喝骂道:“还不快去?”
“喏!”
...
也许是卫穆的狠话激起了守军的凶性,一时间,城楼上反击又猛烈起来。
城上落下的石头圆木,还有射出的箭矢,又凌厉了几许。
陇西军的攻势明显多了几分阻滞,特别是跑在最前边儿的,死伤倒地一大片。
身居后面发号施令的郭业,远远望去,看着自己从蜀中带出来的弟兄,一个有一个的倒下,心中顿时绞如刀割。
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心中尽量告诫自己,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人,但始终难受异常。
不行,不能再怎么拖沓下去了,打消耗战持久战,守方永远优越于攻方。
就在这时,他看见邵啸这个小子竟然带着几百人又开始架起云梯攀爬起来,心道,好机会。
随即,他一把抢过身边鼓手的两根鼓棒,冲着邵啸喊道:“邵啸,带着你的人爬上城楼,给我将守军旗帜拔掉,小哥亲自给你击鼓助威!”
正组织手下弟兄攀爬城楼的邵啸貌似听见了郭业的喊话,回望郭业这边,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大板牙,挥舞了一下胳膊,好像再说没问题。
郭业走到两人抱的战鼓旁边,握紧两根鼓棒,砰砰敲起,鼓声高昂,节奏有序,听得众人心神振奋。
说来也怪,郭业这边鼓声一起,邵啸那边的几百人就开始加紧攀爬起来。
隐约间,都能听到城头守军的慌乱,好像在高喊唐军爬上城来了。
就在郭业一边擂鼓一边看着邵啸这边的人一个一个往上爬之时,城上守军又开始反击起来,不少刚爬上城楼的陇西军又纷纷坠落了下来。
麻痹,郭业心中一叹,又功败垂成了!
“娘的!我来……”
牢头出身,平日里有些胆小的邵啸,突然推开身边的士卒,自己率先攀爬云梯起来。
一边爬着云梯一边冲在身下的陇西士卒们喊道:“弟兄们,随我爬上去,拔了狗日的军旗,小哥在那边替咱们擂鼓看着呢!”
“是!!”
“喏……”
霎时,十几把云梯上布满了攀爬的士卒,纷纷跟着邵啸的脚步,朝着城楼攀爬上去。
三丈,两丈,一丈,近了!
邵啸竟然第一个登上城楼,抽出腰间横刀,杀将起来,紧接着,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近几十个陇西士卒逐一登上城楼,随着邵啸开始与守军厮杀到了一块儿。
“咚,咚,咚,咚……”
郭业远望欣喜,擂鼓的速度更加地欢快了。
不过,很快,他就欢快不起来了,因为他看见了隋军守将卫穆高高站在城楼护栏上,正在狰狞狂笑,手中提溜着一个东西仰天长笑。
郭业看清了,卫穆手中那个东西是个人头,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颗人头他不陌生,他的主人就是刚才还活蹦乱跳,第一个登上城楼的邵啸。
咣当!
郭业顿时大骇,手心一慌乱,将手中的鼓棒掉落在地。
邵啸,死了?
就在郭业错愕间,守将卫穆一边摇晃着邵啸的脑袋,一边大喊道:“统统给老子扔下去。”
唰唰唰,
砰砰砰,
数十具尸体逐一被扔下了城楼,又砸到一大片攻城的陇西军。
郭业依稀瞅着那些尸体的衣甲,好像都是他们陇西军的服饰。
看来,邵啸和那几十个登上城楼的弟兄,全军覆没被人守军给围歼了。
此时的卫穆显然得意万分,冲着擂鼓的郭业叫嚣道:“唐军小儿,速速退撤,不然,你们统统都是这个下场!哇哈哈哈……”
草你祖宗!
郭业心中在滴血,一股戾气澎湃霎时充斥在体内,双眼通红地望着叫嚣得意的卫穆。
看着这厮竟然得意忘形地将自己整个人暴露在外面,他顾不得心中的难受,对着身边的一名士卒喊道:“来人,速速拿把弓箭来,老子要取他狗命!”
霎时,弓箭呈上,郭业将箭矢轻轻搭上,扣弦拉满,马步硬扎,对准还在仰天长笑得意至极的卫穆。
对准目标,不做他想,
只见他紧扣弓弦的食指,一松!
嗖……
利箭脱弦,破风而出,箭指城楼守将——卫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阿里土城,不要男丁
“噗嗤!”
一记铁簇插进喉咙的声音!
在箭羽插入卫穆喉咙的一瞬间,他突然双眼猛地睁大,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仰望天空,第一时间扔掉手中邵啸的头颅,双手紧紧捂住喉咙中箭的地方。
“嚎~~嚎嚎~~”
一阵囫囵地干吼,表情痛苦五官扭曲地一头扎下了城楼。
噗通!
卫穆整个身子栽倒在城下,摔成了稀巴烂,骤然引起一片轩然。
“中了!小哥神射!”
突然,攻城的陇西军中爆出一记响亮的叫好声,好像程二牛的声音。
霎时,
城下本来因为邵啸之死有些低迷的陇西军,再次因为敌军守将被郭业一箭射杀而信心爆棚,叫好声喝彩声响彻城楼之下。
“弟兄们,敌将已死,速速架起云梯!”
“哈哈,直娘贼,射的好,射死这个狗日的,为邵队正报仇哩!”
“撞门,撞门,用力撞门~~~!”
而城楼之上,因为守将卫穆之死,折损近三成的守军顿时如无头苍蝇般,慌乱成了一片。
一时间,反击防御之势,大大地松懈瓦解。
郭业见状,抛却心中因为邵啸陨落而充斥的悲戚,冲着身边两个腰胯牛角号的士卒吩咐道:
“吹牛角号,命令陇西军,继续攻城,不拿下阿里土城,誓不罢休!”
“喏!”
“喏!!”
...
嘟呜,嘟呜嘟呜……
两道苍凉远古的牛角号声,再次响起……
前方,
三千陇西军,在牛角号的节节吹奏下,奋勇攻城,越战越勇。
郭业叫来身边一个年轻士卒,吩咐道:“童虎,你去替我转告庞飞虎,程二牛等人,攻破城楼后,呵呵,不要一个俘虏!”
童虎乃是水匪出身,凶性彪悍,当日因为与郭业的几番问话,郭业对其有印象。今日战前,故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当个随从士卒。
童虎本就因为不能出战而憋屈,现在听着郭业如此说,立马雀跃起来。
二话不说,这厮提着手中鬼头刀,兴奋地撒丫子冲上前去。
嘟呜,嘟呜嘟呜……
牛角号继续在吹响,前方陇西士卒已然开始登上了城楼,与守军乱杀成了一片。
旁边的关鸠鸠看着眼前越来越利好的战势,听罢郭业对童虎的吩咐之后,不无担心道:“兵司大人,这古书有云,杀俘不详啊!”
“呵呵!”
郭业阴冷地望着城头相继被砍下城的守军,没有看关鸠鸠,而是冷笑说道:“关书办,本官从来不信古书,只信兵书,你懂吗?”
“再者说了,不屠尽土城守军,我拿谁给我陇西数百殉难的弟兄陪葬,我拿谁给我兄弟邵啸祭旗?”
关鸠鸠听罢心中一寒,毕竟?毕竟眼前可是大几千的守军,说一个不留就一个不留,这也太狠了。
当即还是不死心地劝道:“兵司大人,毕竟是几千条人命,而且他们节节败退,已无一战之力了。要不……”
“放屁!”
郭业一声怒骂,喝道:“他们的命是命,我兄弟的命不是命吗?关书办,无需多言,战争始终是要死人的。”
言罢,他眼光灼灼地望着前方负隅顽抗的守军,咬牙切齿道:“他们既然敢轻启战端,就要学会承受战败的后果!"
“可……”
“废话少说,本官这么做,自有本官的用意!”
郭业见着关鸠鸠啰里吧嗦,直接打断了他的劝谏,一手提起脚边的虎头湛金枪,准备也亲赴前线。
突然,一记清脆欢快的娇声传进耳中:“破了破了,城门破了!”
郭业随着声音寻去,原来是康芷茹这丫头指挥的六百府兵终于撞破了城门。
而赵九丑正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护着她的周全。
看来,赵九丑始终没有将这臭丫头拉扯下来,而是选择在她身边贴身保护着。
罢了,人没事儿就好!
嘎吱嘎吱~~
酸牙的开门声响在耳边,土城城门徐徐被推开,六百府兵一拥而入,与里头堵截的守军再次杀将起来,乱成了一团。
郭业见状,心中紧张康芷茹的安全,怕刀剑无眼她出了什么闪失,再加上体内热血澎湃,实在静不下心来在后方观战。
于是对着关鸠鸠喊道:“你与朱胖子等人,晚些再进城,本官先砍他几百颗头颅过过瘾再说。”
说完,一人一枪,飞奔前往土城而去。
...
...
土城城门的失陷,宣告着阿里土城的陷落,继六百府兵之后,大部分陇西兵陆续涌入城中,鱼贯而入。
杀,
杀,杀杀!
整个城楼上下,到处充斥着杀戮与战斗……
三千陇西军早已接到了郭业的死命令,不留一个俘虏,所到之处,皆没有活口。
唯有,杀!
除了杀,还是杀!
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自不用说,一路所溃退之地,皆留下横七竖八躺下的尸体。
都说三军主帅是为魂,华明已亡,卫穆已死,土城守军还能有何作为?
被陇西击溃得到处逃散和追击,节节败退不可数;
相反,陇西军这边越战越勇,不仅拿下了城楼的主控权,就连城门以内三条街的主控权都被掌于手中,稳如磐石。
剩下的,就是搂草打兔子,痛打落水狗。
白热化的战斗,总算告一段落。
郭业一把揪住了还要继续往城中追击的康芷茹,突然板下脸呵斥道:“你还想闹哪样?老实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康芷茹本就心虚,陡然被郭业一把揪住,劈头盖脸斥骂,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
当即委屈地撅了撅嘴,对着郭业怨道:“吼什么吼?若非本小姐,这土城城门能那么容易攻破?”
郭业听罢,将她身边的赵九丑拉了过来,指着他的胳膊冲康芷茹吼道:“你鲁莽行事,还沾沾自喜有理了?你看看我丑哥,若非为了护你周全,怎会遭此大罪?”
康芷茹讶异地转头望向赵九丑的胳膊,赫然一根箭羽插在右臂之上,到现在还有不少血水从伤口位置汩汩渗出。
不过,她发现这个背着大刀的汉子,至始至终就没吭过声。
看着赵九丑右臂上插着的箭矢,听着郭业的臭骂,康芷茹突然眼眶夺泪,也不知是因为郭业的怒骂而委屈,还是因为看着赵九丑为了自己受伤而过意不去。
吧嗒吧嗒掉了好一阵子眼泪之后,突然,恨恨地跺了跺脚,拔腿就跑,一下子就隐没在了陇西军的人群之中。
郭业见罢,心中怒道,这个不省心的臭丫头,娘的,老康家没有一个省心的。
担心康芷茹出事儿,刚想拔腿去追,却被赵九丑拦了下来。
赵九丑右手拍了拍左臂的箭伤,一副轻松地样子摇头说道:“小小伤势无伤大碍,你现在还要发号施令,还是我去追康家小姐吧。”
郭业听罢只能点点头,因为赵九丑说得没错,这边他根本抽不出手脚来理会康芷茹的小性子。
当即歉意地冲赵九丑点点头说道:“丑哥,有劳了。”
不过赵九丑没有回声儿,龇牙狠劲一发,直接将箭簇从左臂拔了出来,随意找了快布条缠绕了几圈,忍着疼痛钻进了人群。
郭业见状,妈的,不要命的愣种。
回过神儿来后,冲着身边的陇西士卒喊道:“传我令,阿里土城中,不留一个守军活口,除了老幼妇孺,一律诛除!”
“喏!”
“喏喏!!”
...
...
约莫过了一会儿,郭业登上了土城城楼,随行的还有关鸠鸠,朱胖子,负责传来的童虎等人。
他远眺城中,看着各个大街上的追逐与厮杀,不由心中一阵叹息,你们别怪我,阿里土城现在不能存在隐患,乱世用重典,所以,你们必须死。
谁也不知道郭业在想什么,只有郭业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朱胖子站在郭业的身后,浑然没有关鸠鸠的皱眉苦思,而是一脸兴奋劲儿地说道:“小哥,这,这么大的一座城池,以后归咱们了?”
郭业重重颔首,吐道:“是啊,葬送了这么多弟兄的性命,总算归了咱们。”
说完,他走上前去俯视着下面到处躺地的尸首,分不清有多少是陇西军,有多少是土城守军。
突然,他对朱胖子说道:“老朱,你带几个人下去,将邵啸的身体和脑袋给我找出来,命人缝制好,咱们不能让自己兄弟到了下面,也做个无头鬼吧?”
郭业一提起邵啸,朱胖子满脸的兴奋顿时消散,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到底是一块儿从陇西出来的弟兄,而且邵啸还是郭家班的嫡系。
言罢,朱胖子重重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句话,带着几个人扑腾扑腾下了城楼。
“童虎,将旗拿来!”
一声令下,童虎将肩上扛着的那杆绣着斗大“郭”字的三角大旗缓缓扛了上来,双手捧着递到郭业的手中。
郭业将旗接过,一脚将绣着“卫”字的大旗踹下了城去,将自己这面三角大旗狠狠插了上去。
自此,阿里土城,姓郭。
看着迎风飘荡的三角大旗,听着城中厮杀叫喊的喧声,郭业微微闭上了双眼,心中暗叹,邵啸,你这个大板牙,咋就那么福薄呢?
一想起与邵啸相识的日子,想起那个胆小如鼠的大板牙,郭业心中忍不住泛起酸楚来。
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自抑,有点想哭出来的冲动。
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纵是有眼泪也要憋回去,陇西军的军心不容许他的哭泣。
心里难受至极,郭业再次一发狠,冲着童虎嚷嚷道:“传令下去,阿里土城,不要男丁!!!!”
第二百二十八章 贫瘠的阿里土城
阿里土城,不要男丁!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透着郭业无尽的怒意与杀伐。
杀令一出,贯达三军。
一时间,
三千陇西军,在行动。
整个阿里土城中掀起了一场浪卷浪似的腥风血雨,一场杀鸡宰狗般的杀戮。
大街,尸横遍野,哀嚎声声;
小巷,血流成河,夕阳残色。
凡城中各处,有人的地方,都能看见陇西兵手起刀落,挥舞屠刀狰狞狂笑。
凡城中各处,有人的地方,都能闻见呛鼻令人作呕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的尽是无边的血腥。
杀戮,
压倒性的屠杀,一直在持续……
...
...
郭业此时已经将大军营帐搬迁到了阿里土城的守将府,当日卫穆的居所。
这是一座有着西北特色的房子,外面是用土黄色的泥砖堆砌而成,四面外墙都是一水儿的土黄色,颜色单调简单到看着都有些寒酸。
实则不然,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房子内的架构与装饰,完全就是仿照长安,洛阳等地的富贵宅子而来。
古色古香不乏富贵奢靡。
郭业端坐书桌前,发现桌角上袅袅腾烟的熏炉都是难得一见的当下珍品。
可见卫穆等人虽身在西北塞外,却心中仍旧牵挂着中原,牵挂着昔日的故土,当然,还要念念不忘当年的富贵生活。
至于四面外墙,连个透气的窗户都开一口,那就更好解释了。
因为西北地区气候干燥,风沙极大,并非中原地区或者江南富庶之地所能比拟。
西风烈,尘沙暴,说得就是西北地方的特征。
一天早午晚,顿顿西风,那是家常便饭;沙尘暴这种玩意更是时不时来一下,如过家家般的儿戏。
普通人,谁受得了?
这种气候和环境下,还凿墙开窗看风景的话,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就是脑子让驴蹄子给踢傻了。
外面杀戮正酣,郭业此时却躲进了守将府中,犹如浮生偷得半日闲,两耳不闻窗外事般。
一个人,独坐在房中,静静地想着事儿……
约莫过了一会儿,
突然外头嘈嘈嚷嚷起来,脚步声沉重且又杂乱。
声音再往近了听,
骂骂咧咧,嬉笑怒骂,扯皮闲淡。
炮仗嗓门的程二牛赫然在其中。
吱呀~~
房门被推了开来,果真程二牛首当其冲,紧接着,庞飞虎,甘竹寿,阮老三,张小七等人纷纷涌入门中,鱼贯而入。
到齐了,
郭家班能上马征战者皆到齐,一个也未落下。
这几人进来纷纷冲郭业行了礼打了招呼,屁股还未落座,关鸠鸠和朱胖子两大狗头智囊姗姗来迟,步着前面几人的足迹进了来。
郭业扫视了一眼众?眼众人,抛开关鸠鸠和朱胖子两个不擅上马抄刀之人不说,其他人全都是蓬头垢面,满脸污秽,浑身上下就看不见有干净的地方。
一身的血渍分外现眼,特别是程二牛这厮,更是连脚上皮靴都踩着泥浆,确切地说,应该是血浆。
郭业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道,看来外间事了,杀够了。
果然,程二牛已然大大咧咧喊道:“小哥,奶奶的,将来俺到了下面,肯定要被阎罗王扔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你知道俺今天率着手下儿郎杀了多少人不?足足两千来人,你瞅瞅~~”
说着,将自己腰间横刀抽拔了出来,双手捧起递到郭业跟前,说道:“连上好精铁锻造的横刀,都砍出了这么几个口子,嗨,俺娘知道俺这糊涂事儿,估计又得吃斋念佛好一阵子了。”
郭业听着程二牛的怨言,再看了一眼近前的横刀,果然满是豁口,已经报废不能再用了。
程二牛说完,庞飞虎,阮老三,张小七等人纷纷抽出自己的横刀,敬献给郭业看,果真满是豁口,统统报废。
而甘竹寿虽一言不发,却是将横刀放到郭业的桌前,郭业一看之下更是错愕,你奶奶的吊死鬼,这得杀了多少人才会将横刀毁成这般操行?
这厮的横刀刀背都完好,唯独本是锋利无比的刀刃太吓唬人了。光滑锋利的片片刀刃竟然砍得翻卷了起来,报废得不能再报废,成了废铁一块。
几个领头的尚且如此,三千陇西士卒可想而知。
朱胖子这个后勤大管家已经满脸苦逼色,委屈地冲郭业和众人喊道:“小哥,咱们陇西军可是没有多少银子添置新刀具了。老朱手中可真没闲钱了。”
关鸠鸠摇着鸡毛扇,也站了起来说道:“学生刚才带着几个随从走了一遍阿里土城,嗨,别看跟咱们陇西一般大,穷得那叫一个叮当响。没店铺,没酒肆,没集市,就连狎妓喝花酒听小曲的地方都看不见一家。”
说到这儿,满是牢骚地将鸡毛扇扔在了右手边的茶几上,哼哼道:“唉,看来咱是白忙活了,这阿里土城压根儿就是一座废城,死城。难怪只有四千的守军,不见那个劳什子隋朝余孽杨氏后裔。”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连朱胖子这一次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关鸠鸠的这一边,都觉得郭小哥这次攻城下得本儿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郭业仅仅一句话就推翻了众人的想法。
只听郭业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不拿下阿里土城,怎么循循渐进,夺下图瓦城?阿里土城的贫瘠,本官早有预料,真正的大油水,肯定都在图瓦城中,还有杨氏马场上。能拿下阿里土城,那么我们离成功已然跨出一大步了。”
关鸠鸠还是有些许抱怨,小声嘀咕道:“小哥唉,为了拿下这么一座穷得叮当响的死城,咱们可是折损了将近五六百的陇西儿郎哩。”
“什么?折损五六百士卒?”
郭业闻言,顿时大惊。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关鸠鸠,然后又环顾了众人一眼,真心没想到折损率会有这么高。
无论是关鸠鸠,还是程二牛,庞飞虎等人,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肯定地答复了郭业的疑问。
草他姥姥的,
六百条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说没就没了,尽管知道战争始终是要流血牺牲,要死人的。但是于情于理,郭业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毕竟,这些都是他从蜀中带出来的儿郎,虽个个都未曾相识相交,但是好歹他们都称呼自己一声郭小哥。
三千士卒,仅仅一战就折损了六百人,草!
砰!
郭业一拳狠狠砸在黄花梨木的书桌上,咯吱作响。
不过很快,久居上位的他越来越懂得喜怒不形于色,就心中那份悲呛生吞活咽了下去。
眼神中透着坚韧地说道:“六百人换来一座城池,值了!阿里土城虽说贫瘠不堪,看似没什么花头,但是胜在地理位置的优越。只要稍加经营,小哥我坚信,他将会成为我们大唐与吐蕃交界的一道关键要塞,哼,到时候拿下图瓦城,连成一片,还怕不兴隆昌盛吗?”
此时,郭业心中早有了千百个主意,统统借鉴后世的经验与主意,有信心将阿里土城搞得风生水起,使其成为吐蕃边境一道繁荣昌盛而又至关重要的风景线。
危与机,虽仅隔一线,但始终相连。
一听有花头可以搞,将来有大笔大笔的银子可以进账,朱胖子顿时一扫刚才的愁眉苦脸,神色转阴为晴,急急问道:“小哥,你说如何能将阿里土城搞得风生水起啊?这么大一座城池放在这里荒废,真他妈的白瞎了。”
众人也很好奇,郭小哥到底有何能耐,能够变废为宝。
谁知郭业却是淡然一笑,摇头说道:“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你们以为拿下阿里土城就万事大吉了?估计现在图瓦城的隋朝余孽已经开始行动,朝着阿里土城这边猛扑过来了。”
吊了一下胃口之后,再抛出一记重炮弹,沉声说道:“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吐蕃那边都会搀和此事。现在嘛,咱们先保命要紧,只有将阿里土城保在手中,撑到康宝求救的援军到来,才是迫在眉睫之事啊!”
众人听罢,纷纷神色紧张起来,尤其是关鸠鸠,嘴中直念叨着:“是呀是呀,轻重缓急,还是小哥拎得清!"
啪啪啪~~~
郭业猛然击节,权且算作鼓舞振奋众人,朗声说道:“现在不做他想,敌军转瞬即到,来,咱们先商议一下,如何打好这场艰巨持久的阿里土城保卫战吧!”
“喏!!!”
众志成城,高声齐呼。
ps:谢谢【a丶qun】【鹰郎将】【吉米】【粉笔】【小米饭jy.】【骷髅与大炮】【花开彼岸】【doris_!】【暗夜shr】【天翼宝宝】【丑得嘿自然】【机友315632333124458】等好朋友的打赏。今天更新晚了,晚点还有一更。至于明天11号的更新,老牛为铁杆兄弟【粉笔】加更。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杨大将军
【补昨天欠更一章,今天的更新还有。】
郭业暂时将死鬼卫穆的守将府作为临时营帐,与众下属几番商议,做出了安排与部署。
半个时辰之后,
郭业让众人陆续出了守将府,各司其职而去,唯独留下了关鸠鸠与朱胖子二人。
两人虽为郭业左右哼哈两智囊,却是不懂兵事,所以郭业在安排庞飞虎等人如何部署防御之时,愣是一句话也没有插嘴。
不过关、朱两人彼此不对付,但胜在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敬小慎微,说难听就是有些瞻前顾后,胆子小如鼠。
待得庞飞虎等人离去甚远之后,朱胖子终于耐不住沉默,率先开口道:“小哥,老朱虽然只管钱粮之事,但是有句话委实不吐不快,还望担待。”
郭业刚刚布置完关于阿里土城的防御,心情正是舒缓之际,听着朱胖子也学关鸠鸠咬文嚼字,不由哈哈一笑,请手道:“老朱何时说话也变得这样了?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别搞这些虚头八脑的玩意。”
一旁的关鸠鸠本来听着朱胖子这话口吻不对味儿,被郭业一点拨,才醒悟,原来如此。
这死胖子胸无点墨,竟然也学自己这般斯文讲话,不由鄙视地瞄了一眼他,手中鸡毛猛地扑腾扑腾扇了起来。
得意之情,不予言表。
朱胖子嘿嘿一笑,恢复了本来的脾性,说道:“那老朱就直言不讳了,那啥,咱们三千陇西军此次攻城损失巨大。刚才小哥又将全部兵力重压在阿里土城的正门,仅将部分伤兵分散在其他三门,老朱不明白小哥为何这么冒险?”
郭业一听,心中有些失望地叹道,朱胖子到底只适合管管钱粮啊,兵事方面的能力就差点意思了。
他心里清楚,说到底,朱胖子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及时撤兵,继续北上突厥,放弃这个贫瘠毫无油水可捞的阿里土城。
但是,阿里土城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很显然,郭业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以后若干年间,阿里土城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说别的,就单说阿里土城紧挨在吐蕃边境,就具有非常大的战略意义。
也许,因缘际会的前提下,自己可以将阿里土城与图瓦城连成一片,打造成大唐在吐蕃边境的桥头堡,也未尝没有可能。
可惜,朱胖子不懂。
当即郭业只是淡然地回复了一句:“老朱,管好你自己的分内之事即可。至于阿里土城的重要性,将来你会知晓。而小哥我特意将陇西军所有有生兵力集结在东门,这个,关书办你应该清楚吧?”
说着,将目光转移到了一直得意洋洋摇着鸡毛扇的关鸠鸠身上。
关鸠鸠吧唧一声收好鸡毛扇,神色严肃?严肃地说道:“清楚,学生清楚兵司大人的用意。正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据学生之前的走访得知,图瓦城与阿里土城相隔近五十里,图瓦城那位杨氏后裔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奔袭救援阿里土城,呵呵,就要走捷径。至于这捷径的终点嘛,就是阿里土城的正门,所以,他们要强攻,也肯定会强攻正门,不可能舍近求远,再行绕道攻占其他三门,对不,兵司大人?”
“兵司大人将所有兵力单独集结在正门,就是想制造一个假象,让他误以为咱们单单一个正门的兵力就达两千余,城中肯定还有后续兵力。如此,图瓦城的援军便不敢轻举妄动。正好为我们坐等康校尉所求的援军而争取了时间,是这意思不,兵司大人?”
郭业点点头,竖起拇指,赞道:“一针见血,丝毫不差!”
赞声一落,关鸠鸠再次得意,微微起身冲着郭业鞠躬谦逊,口中连称不敢当,谬赞。
然而,这番谦逊完之后,关鸠鸠也说出了自己的隐忧道:“大人,尽管如此,学生也还是不同意死守阿里土城。”
“哦?”
这声惊呼并非郭业所发,而是关鸠鸠的死对头朱胖子所发,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关鸠鸠能跟自己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郭业没有表示什么,继续淡然地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关鸠鸠道:“如果单单图瓦城的隋朝余孽援军,兴许咱们能勉强撑到康校尉的援军到来。但是您别忘了,杨氏后裔与吐蕃国那边暗通曲款,万一引来吐蕃国的援手,强攻下来,咱们可就……”
“嗯,”郭业颔首答道,“你有这个顾虑是正常的,不过本官也早就预料到吐蕃国那边肯定有杨氏的联盟,这事儿我自有对策,你们无需再担心此事。”
啊?
关鸠鸠脸色一怔,没想到兵司大人已经有了对付吐蕃国那边援军的对策。
既如此,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再去反对上司的主意。
他聪明,朱胖子也不笨,当即沉默下来,不再发表自己的看法。
郭业看着两人,宽慰地笑了笑,说道:“好了,这几天,阿里土城中的安抚之事就交由你们两人去打理了。特别是有一点,尽快将城中各处的尸体处理一下,搁置时间久了,难免会有霍乱瘟疫之类的疾病。到时候别说敌军围剿我们了,传染病都能要了咱们陇西军的命。”
关,朱二人点头称是,相继出了房门。
郭业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之后,脑中想着关鸠鸠刚才提及的吐蕃国那边的援军之事,心中镇定道,杨氏与吐蕃那个所谓的贵族联盟,无非就是一个利字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吐蕃人从来都是有奶便是娘,只要小哥许足了利益,给足了甜头,杨氏能给的,小哥加倍给他。我就不信了,这个吐蕃贵族还会跟银子过不去。
想罢之后,心中泰然处之,冲着房门外喊道:“童虎,去将赵九丑给我找来,小哥有急事与他商议。”
外头负责把守的童虎回了一声喏之后,立马飞奔疾去。
...
...
同一时间,约莫午时三刻,距离阿里土城五十里外的图瓦城。
图瓦城之大足以抵得上十个阿里土城,四面高墙,城高十来丈,城下四周挖了几丈深的壕沟,仅有一座吊桥可以进城。
经过隋朝杨氏后裔的经营,城中颇有规模,无论是店铺酒肆,还是集市闹市,都不是阿里土城所能比拟的。
十来年的经营下,有点州郡府城的繁华与喧闹,与阿里土城的死寂荒凉有着云泥之别。
在这里,没有朝廷衙门,没有大唐边军,城中无论是披甲士卒,还是商人百姓,只听命于一个姓氏,那便是杨氏。
图瓦城只有一个统治者,那便是卫穆口中的主人,华明嘴中的杨大将军。
这位杨大将军,也就是郭业等人所猜测的隋朝余党皇室后裔。
图瓦城最东面的一座府邸,门口左右立着两座青石镇狮,威严雄壮。
府邸大门,镶着铜环,红砖绿瓦富丽堂皇,大门正上方挂着一个镶着金边的硕大门匾,上书三个字——将军府。
将军府中,同样是仿造长安豪门大院的奢华富丽,完全没有西北大宅的简朴之风。
此时的将军府书房中,一名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听着一个老者口中回报关于阿里土城失守之事,雷霆大怒,嘴中不断咆哮着“蠢材”“该死”“废物”等话。
那老者在汇报完之后,知趣儿地退到了角落,任凭中年男子再是如何震怒,再是如何咆哮,愣是一句话也没有吭声。
因为他知道,大将军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现在这个时候上去劝解,完全是自讨没趣。
到时候,怒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替卫穆和华明那两个傻屌挡了灾,就大大不妙划不来了。
所猜不错,那位穿着华贵服饰的中年男子正是图瓦城和阿里土城的主人,众人口中的杨大将军——杨泰。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一个高贵的身份,亡隋皇族杨氏后裔。
杨泰的确有些龙子凤孙的血统,虽说不是出自隋文帝杨坚一脉,但是他的祖父却是赫赫有名的靠山王杨林。
杨林何许人也?
乃是隋文帝杨坚的兄弟,隋炀帝杨广的叔叔,兴隋九老之一,爵封靠山王。
野史有云,靠山王杨林擅使囚龙棒,乃是隋唐第八条好汉。
当年的靠山王帐下十万金戈铁马,膝下义子号称十三太保,就连当今朝廷钦封的翼国公秦琼秦叔宝都曾是杨林的义子。
当真是呼风唤雨一般的人物。
不过在后来大隋江山分崩离析,各方势力大战之中,靠山王杨林与罗艺之子罗成对战中,死于罗成的回马枪之下。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如今的图瓦城大将军杨泰,正是靠山王杨林的嫡亲孙子,在太原李氏改朝换代之机,纠结了当年祖父的旧将残兵,一路西逃。
杨泰到了吐蕃边境,隐忍低调经营了十来年,创下了如今阿里土城和图瓦城,还有杨氏马场,好大一份家业。
辛辛苦苦十来年,如今听到竟然被唐军发现了踪迹,还被夺了阿里土城,杨泰焉能不怒?
一番自顾咆哮之后,他渐渐静下心来,最后吐道:“卫穆,华明,两个狗才,死则死矣,本将军一点都不在乎。关键是阿里土城的丢失,本将恨不得活剥了这两个狗才的皮方能泄恨。”
这时,看着杨泰心绪有些平复后,那位角落的老者突然低声说道:“大将军,必须第一时间剿灭阿里土城的唐军,否则消息一旦泄露,引来李唐朝廷的注意,那就大大不妙了。”
杨泰听罢固然点头,是啊,这十来年就跟老鼠一样,永远藏在阴暗角落不敢张扬,无非就是担心李唐朝廷的大军扑灭。
如今自己的实力根本在李唐朝廷的眼中,犹如蝼蚁,根本不足以撼动李唐江山之万一。
唯有,低调与隐忍。
杨泰溘然长叹一声,心中想到,阿里土城之事不能懈怠,必须第一时间剿灭城中的唐军,防止消息外泄。
当即,对着那名老者急声吩咐道:“保叔,赶紧替我草拟信函,我要得到吐蕃的桑巴大头人的帮助!”
老者保叔唔了一声,自顾走到杨泰的书桌前,不紧不慢地开始研磨铺纸……
第二百三十章为荣誉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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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瓦城大将军杨泰遗传了祖父靠山王杨林的枭雄秉性,深知当断则断,不断自乱的道理。
当他的老仆保叔草拟完信函,派人蜜蜡封好亲赴吐蕃境内送信之后,他便挥刀斩乱麻,亲率图瓦城四千甲卒出了城。
出城之后,他选择了离阿里土城最近的便道,连夜奔袭。
他必须赶在唐军将自己的消息外泄出去之前,第一时间夺回阿里土城,将城中的唐军逐个清剿干净。
尽管他在行军途中依旧无法得知阿里土城中的情况,不知城中唐军人数几何,守备力量是否强大。
但是他坚信,只要保叔将信送到吐蕃境内的桑巴大头人手中,对方看完信肯定会派出援军,助自己一臂之力夺回阿里土城。
两面夹击,任凭唐军再如何强横,他也丝毫不惧。
出城,奔袭。
第一站,阿里土城外十里处,抢先到达地方,与桑巴大头人的吐蕃奴隶军会合。
策马挥斥行军途中的四千甲卒,杨泰隐约找到了当年祖父靠山王杨林,金戈铁马,挥斥方遒的感觉。
杨氏皇族血脉在体内激荡,祖父靠山王杨林在天上看着,杨泰心中气象万千,澎湃之心呼之欲出。
只见他紧握拳头,心中默念道,我杨泰定不负大隋杨氏列祖列宗的厚望,以恢复故土重铸祖宗太庙为己任,今日牛刀小试,先拿阿里土城的唐军试试刀刃。
默念一番之后,杨泰坐于马上突然将双眼微闭,仰天长啸:“祖父,请保佑我!”
此时,图瓦城大军离阿里土城,还有四十五里之遥。
...
...
阿里土城正门城楼之上,郭业正带着随从士卒童虎巡视着城头之上的防御部署。
城楼上,两千余陇西士卒操刀挽弩,严阵以待,眼神中透着坚韧,显然经过阿里土城一战的洗礼,他们越发朝着百战士卒转变。
除了两千余士卒之外,城楼之上随处可见堆砌成小山状的大石头,滚木,还有一桶桶随时准备加热的菜油。
这些东西是为了防止守城之时,弓矢用尽的情况下,拿来最后抵挡敌军进攻的工具。
郭业看着一桶桶在城中搜刮而来的菜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吴秀秀。
想当初,自己亲率数百衙役坚守陇西城头,吴秀秀也出了城下泼热油的计策。
不知现在吴秀秀在干什么呢?
想着想着,郭业嘴角没来由地一扬,这女人啊,一旦成了真正的女人,任凭你再清冷孤傲,任凭你再卓尔不群,她骨子里始终是女人,上善若水而做的女人。
当日自己出征在即,临别寄语嘱佳人之时,愣是没想到这个自己一直认为争强好胜的吴秀秀,竟??,竟然会哭得一塌糊涂。
不仅哭得梨花带雨,还主动搂住自己的腰间,喃喃情话,依依不舍,诉尽了衷肠。
特别是自己甲胄齐身手扶佩刀,夺门而出的那一瞬间,吴秀秀冲着自己的背影啜泣吟诵的那一段话,郭业那颗佯装坚毅的心都快破碎了。
至今,倩影依稀梦徊萦绕,泣声断肠历历在耳。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
如此凄美,如此断肠,如此佳人诉衷肠,我郭业何德何能,竟能受此美人恩?
一时间,想着念着,郭业站于城头,矗立风中,竟然痴了……
“小哥,小哥?”
庞飞虎见着郭业好端端地,突然杵立在那儿发起呆来,不由生疑,当即走上前来小小推搡了一把。
郭业猛然惊醒,有些失态地惊呼了一声,然后问道:“何事?”
庞飞虎指了指城头上两千余陇西士卒,说道:“过两天又是一场血战了,生死难测祸福难料。要不,你给咱们陇西儿郎们讲上两句?”
听着庞飞虎这么一说,郭业突然有些错愕,再看附近不远处一张张转向自己的面庞,都带着殷切和期望,而且不少人脸上更是带着几许思乡归家的乡愁。
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没有父母亲人,谁没有兄弟姐妹?他们远离故土随自己跑这塞外来,无非是想着多赚点银子贴补家用,或者奔个好前程。
如今坚守阿里土城给众人就是喋血孤城的感觉,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凭啥就要因为些许军饷和一个看不到的前程,为自己送了大好性命?
郭业心房猛然一抽,脸色陡然慎重起来,心思道,看来很有必要给大家鼓鼓劲了,不然别还未开战,军心就涣散了。
这时,程二牛也恰逢跑上来,冲着郭业喊道:“对的堆得,小哥讲话就是带劲儿,给兄弟们说上两句吧?”
程二牛的嗓门就属破锣的,一嚷嚷便传遍了四周,霎时,传扬了开来。
紧接着,陇西儿郎们纷纷嚷嚷着要听郭小哥讲话。
郭业心中吐槽了一下,娘的,赶鸭子上架是吧?老子可是兵司佐官,不是卖弄嘴巴的单口相声演员。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扯开了嗓门喊道:“成啊,讲一讲就讲一讲!”
也怪,
他扯开嗓门一喊话,四周临近顿时噤了声,所有人的眼睛齐唰唰地望向了他。
郭业淡然一笑,喊道:“弟兄们,咱们大老远从蜀中来到这塞外边境,还要孤军死守这阿里土城,为的是什么?”
“为了军饷!"
“为了三餐吃饱饭!”
“为了当兵吃粮呗!”
“为了谋个前程当大官。”
“切,就你王赐龙那挫样,还当官?”
“哈哈,是啊,五短身材还当官,你小子当个卵蛋吧?”
“哈哈哈哈……”
一时间,郭业一开话头,立即引来了四面八方的喧闹和议论。
郭业聆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以为许,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喊道:“没错,无论是当兵吃粮,还是为了军饷,甚至是为了当官,这都没错。不过这只是小家之言,上不来台面,也成不了我让兄弟们死守阿里土城的根本理由。”
说到这儿,除了些许人能够明白郭业的话中之意外,多数人脸上还是一脸茫然。
郭业突然握紧拳头,砰砰拍了两下胸脯,然后右脚狠狠跺了一下城楼的地面,竖起拇指往下指了指地面,喊道:“不为别的,就因为阿里土城是咱们大唐的国土。作为大唐的子民,你们愿意看到我们的国土任外敌侵占,任吐蕃人蚕食吗?”
“现在,图瓦城的隋朝余孽不顾廉耻,不顾祖宗蒙羞,妄图出卖汉人国土,与吐蕃人勾结。”
“自古以来,汉夷有别。什么时候,吐蕃这种茹毛饮血的夷人,也能马踏我汉家土地了?“
“作为大唐子民,作为汉家儿郎,我们能答应吗?”
“大家扪心自问,如果冒然放弃这块土地,这个城池,我们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子孙后代吗?”
...
...
洋洋洒洒数百字,郭业嘴不停歇舌如莲绽,说得整个城头一阵沉寂,一阵肃穆,除了急促的喘息声之外,别无他声儿。
特别是程二牛,庞飞虎等人,手中紧握横刀,一脸的肃杀睥睨着在场所有的陇西儿郎。
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氛,缠绕在整个城头之上。
郭业知道这种感觉,这就是所谓的荣誉感。
因为,每个大唐子民,每个汉家儿郎,与生俱来,都是骄傲的。骨子里都容不得外族蛮夷有半点欺凌与羞辱。
为家国而战,为荣誉而战,死者死矣,却是马革裹尸,青史留名。
君不见西汉名将陈汤面见汉帝,呈上豪言,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一句豪言语,万古永流传。
“杀!”
在静默了许久之后,陇西士卒中突然不合群地爆出一个杀字。
“杀,杀,杀!”
“死守,死守,死守!”
“誓与阿里古城共存亡,共存亡!”
..
...
不约而同,整个城头爆出此起彼伏的口号,战意盎然,杀意滔天。
郭业与庞飞虎等人对视一番,彼此心道,大势所趋,军心可用,足矣!
噌噌噌,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跑上前来。
郭业抬头一看,赵九丑肩背大刀,沉稳依然,大步跑来。
走近郭业两步外,赵九丑拱手抱拳,沉声说道:“大人,路已探清,马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啪!
郭业双掌一击,大喜赞道:“办得好!此番出行,你与我,两人足矣!”
唔?
大战在即,小哥要出城远行?
郭业身边几个心腹之人顿时大愕,他们事先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啊。
急性子的程二牛忍俊不禁地催问道:“小哥,你和赵九丑两人这个时候出城,这是要干啥去啊?咋不带上俺二牛哩?”
他即使再浑,也不会浑到认为郭小哥这是怯战了,要跑路了。看架势,小哥肯定是要出去办大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桑巴头人的来历
任凭程二牛撒泼打浑,郭业硬是没有带他出城办事,而是简单交代了庞飞虎几句之后,便带着赵九丑策马狂奔出了阿里土城。
出了城门,郭业坐于马上回身望向城楼子,依稀看见程二牛这小子耷拉个脑袋怏怏的神情,心中不由打趣了一下身边同行的赵九丑,说道:“丑哥,程二牛这愣种以为我带你i出行是因为你在武艺一道胜过他,这小子心中肯定不服,八成在骂你祖宗十八代呢,哈哈……”
赵九丑肩背金丝大环刀,坐于马上,学着郭业的习惯耸耸肩,淡淡地说了一句:“骂就骂吧,如果骂得不过瘾,他大可下去找他们理论,随他怎么折腾。”
马蹄哒哒哒在踏,郭业听着赵九丑似有意似无意之话,顿时后背有些发凉。
娘的,这说得是人话吗?
什么叫下去找他们?老赵家的祖宗十八代早就冢中枯骨,化为黄土了,他让程二牛下去找他们理论,妹的,下哪儿理论去?
黄泉地府?
郭业诧异地转头看了一眼赵九丑,这厮仍旧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情,真想不到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儿,还能讲出这么冷的笑话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碗啊。
一路无话,疾驰而去远远将阿里土城甩在了后边,相距越发甚远。
过了一会儿,两人策马来到了一处关隘之地,不约而同地聿声叫起,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赵九丑指了指前方关隘,说道:“前方就是吐蕃国境了,你确定要过去?”
郭业毅然点头,问道:“形势严峻,非去不可。此前交代你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没有?”
赵九丑嗯了一声,淡淡说道:“你之前让我去拷问守将卫穆的家属,正好他们听卫穆提及过,那个一直与杨氏后裔有生意往来的吐蕃贵族,叫做桑巴。在吐蕃国中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贵族,这关隘过去所能见到的肥沃土地,还有无数牛羊都归这个桑巴奴隶主所有,而且他手中还有将近一万的奴隶,至少可以抽调出五千的青壮奴隶军来。”
“这个桑巴大头人,是如今吐蕃国大相没庐德乃的远房亲戚。因为吐蕃大相没庐德乃的庇护,桑巴才有了如今的领地,奴隶,还有数之不清的牛羊。”
“至于图瓦城那位i杨氏后裔之所以和桑巴暗通曲款,频频与之做生意,就是为了想通过桑巴,巴结上吐蕃大相没庐德乃。呵呵,堂堂隋朝皇室竟然想到巴结一个外族蛮夷的大相,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说出来都令人不耻。”
赵九丑嘴中又是杨氏后裔,又是桑巴头子,最后又是什么吐蕃大相没庐德乃,差点没把郭业听昏过去。
吐蕃如今是一个什么状况,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如今新任吐蕃国的赞普,也就是俗称的国王,正是松赞干布。
这个人想必都不怎么陌生,而此时的吐蕃王朝迎来了最好的时代,即松赞干布时代。
虽然松赞干布即位后,一直在平定国内叛乱,极力加强自己的统治,但是他对于吐蕃国的治理还是逐见成效的。
至少经过松赞干布的这些年治理之下,如今的吐蕃国正是进入了崛起的时代。
吐蕃实行的是一种赞普集权领导下,众臣分治的一种制度。
赞普是集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一切权力于身的最高统治者。政治权力集中在赞普手中。
所以,在吐蕃,松赞干布的地位就像天可汗李二陛下在大唐的地位一般,谁人也无法替代。
在赞普之下有大相(主管军事和对外事务)、内大相(主管政务)和准事大相(主管法务)和笨波上师(主管祭祀)。
而赵九丑口中那个桑巴头人的亲戚兼靠山,没庐德乃,正是吐蕃大相。
这个大相听着有些不伦不类,没办法,谁让吐蕃国如今刚刚崛起,凡事都学得有些不三不四。
这个大相说白了,就是咱们后世的外交部长和国防部长,是军政双权的官员,拥有着非常大的权力。
吐蕃大相的地位,在吐蕃,仅次于赞普之下。
要说这没庐德乃也算了不起,不是说这人有多牛逼,而是因为没庐氏家族,历来在吐蕃都是除了王族以外的第一家族。
从松赞干布的爷爷布聂赛,老爹囊日论赞起,没庐家族一直都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如果说,吐蕃国从部落联盟到如今的奴隶制政权,完全得益于布聂赛、囊日论赞,松赞干布祖孙三代的话,那么没庐家族近百年始终如一的坚定支持,绝对是功不可没。
因此,没庐家族在吐蕃也有第二王族的美称。
吐蕃大相没庐德乃,正是没庐家族这一代的家主,而且貌似与赞普松赞干布还有着师生之谊。
无论在朝在野,此人在吐蕃国的能力的确是呼风唤雨,如日中天啊。
郭业自己沉下心来细细分析了一番之后,喃喃自语道:“难怪图瓦城杨氏后裔要和吐蕃头人做生意,如果让他取得了没庐德乃的友谊或者支持,无异于得到了整个吐蕃国的支持。呵呵,这隋朝落魄皇室后裔的野心,不小啊!”
赵九丑突然扬起马鞭,遥指前方道:“时辰不早了,你确定去还是不去?你要知道,一踏入吐蕃国境,生死就两茫茫了。”
郭业依然决然,也同样高高扬起马鞭地喊道:“去,必须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只有去了吐蕃那个桑巴头人那儿,方能让他与图瓦城杨氏决裂,不会出兵夹击我们。”
赵九丑很是好奇,郭业为何如此笃定那个吐蕃头人会倒戈相向,不由疑惑地望着他,但是没有开口。
他没开口,不代表郭业不懂他的意思。
郭业用马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笑道:“凭得就是这个,你别忘了,我不仅手上功夫过得去,嘿嘿,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输那些所谓的风流名士。”
赵九丑心道,原来又是郭业最擅长的那套合纵连横,瞎掰加忽悠的套路。
这么说来,差不多也懂郭业的真正想法了。
但是还是最后问道:“桑巴与图瓦城杨氏有生意往来,应该早已确立了攻守同盟,你有何把握凭借三寸口舌,让他置身事外坐壁上观,甚至倒戈相向于杨氏呢?”
郭业这次没有多说,只是眺望前方,简简单单地说出一个字:
“利!”
言罢,突然高举地马鞭猛然抽向马臀,啪的一声脆响,马儿吃疼一声嘶叫起来。
“时辰不早,出发吧,驾!!!”
马儿扬蹄,高高跃起,如大漠孤烟一骑飞尘而去。
赵九丑见状,自然紧跟其上,心中默念了一句,你要死,老子就陪你死。
想罢也是马鞭扬起,高喝一声:
“驾,驾驾!!!”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进入吐蕃国
【为兄弟粉笔的加更完事,12号即今天下午开始为doris_!加更,共四章。】
“驾~~~”
郭业与赵九丑策马过了关隘,踏入了吐蕃国境之内。
在桑巴头人的领地上一路马踏留声儿,不知跑了多长时间。
从一开始的毫无人烟,到依稀可见牛羊,再到人烟稀少却依旧可以零星偶遇吐蕃牧羊人。
约莫跑了几十里,郭业突然拉起了缰绳,停了下来。
赵九丑尽管疑惑,但还是跟着喝住了胯下马儿,停靠在郭业的身边。
心下生疑地问道:“为何中途无故停下?刚才那个牧羊人不是说,离桑巴的宿营地还有二十里吗?”
郭业指了指自己的白袍白甲,再指了指赵九丑的一身士卒木棉甲,苦笑道:“现在越来越近桑巴的宿营地了,届时一路上肯定吐蕃人也会越来越多,你觉得咱们穿着这身衣服,能混进桑巴的地盘吗?”
赵九丑这下恍然大悟,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们穿着唐军的衣甲,大大咧咧地穿行在吐蕃人的国土上,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吗?
幸亏刚才路上的那些牧羊人只是桑巴家的奴隶,没有格外注意到这些。
可要想混进桑巴平日生活的宿营地,堂而皇之地穿着这身衣甲,可就有点二逼了。
赵九丑为难地捉急道:“咱们出来也没带吐蕃人的衣服,怎么办?”
郭业砸吧了下嘴,沉吟道:“马儿和铠甲,倒是可以就地掩藏起来。不过这吐蕃人的衣服,还有我们假扮牧羊人混进宿营地的牛羊,就要你去借了。”
“呃?”
赵九丑疑惑地望着郭业,差点就脱口喊道老子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上哪儿给你借衣服,借牛羊去?
谁知话未出口,郭业已经右手抬起遥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顺着他的指向,赵九丑看见了恰巧有两个吐蕃牧羊人,穿着吐蕃人独有的右衽斜襟窄袖长袍,赶着十几头羊羔子朝着这边赶来。
看着这窄袖长袍的成色,乃是粗麻所制,应该也是桑巴家负责放羊的奴隶。
赵九丑立马明白了郭业的意思,当即将肩上的金丝大环刀徐徐拔了出来,哼了一句:“这种事儿,看来又是赵某替你代劳了,是吧?”
说完踩着马镫,双腿使劲儿一夹马鞍,人已随着马儿,挥舞着大刀,疾驰飞去。
郭业轻轻别过头,不忍看那血腥一幕,心中赞了赵九丑一句,老子慧眼识人啊,老赵越来越像一把好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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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路上多了两个牧羊而归朝着宿营地徐徐返回的吐蕃奴隶,不过看着赶羊的架势,倒是有些笨手笨脚,完全一副新手模样。
此时,离桑巴家的宿营地,还有十七八里的脚??的脚程。
同时,图瓦城杨泰所派的信使保叔,业已先郭业等人一步,赶到了桑巴头人所在的宿营地。
这个宿营地,设在一处靠近水源的地方,以此为据点,方圆五十里的土地,都是桑巴头子的私有领地。
这块土地上无论是地里长得,还是地上爬的,都属于桑巴一人所有,包括这片土地上的一万个奴隶。
桑家居住的地方,就在这个靠近水源的宿营地正中心,一处用圆木搭建的房子。
房子高两层,楼下一层是牲畜和奴隶混居,楼上则住着桑巴一家子。
牲畜与人同居一栋房子,仅隔一层,听着看着特显别扭,但是这在吐蕃却是见怪不怪之事。
相反,这些头人奴隶主们更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其一,奴隶与牲口混居,说明奴隶在他们眼中,如同牲口一般,毫无地位,只有待宰的份儿;其二,牲口住在楼下,这些头人奴隶主会睡得很踏实,因为牲口意味着口粮,口粮就在楼下,说明他们不会挨饿。
没办法,吐蕃奴隶制政权下的产物,无论是国家,风土人情,还是人,都是这么怪咖。
保叔应该不是第一次来桑巴这儿,一进入宿营地就被桑巴的私人卫队认出,并迎到了桑巴居住的二楼。
见着保叔冒然来访,本来还坐在火堆这边烧水取暖的桑巴陡然站起来。
桑巴人近中年身材矮小,却长着一脸的浓密虬须颇显豪气,可惜了这五短身材与这虬须愣是格格不入。
人虽小个嗓门倒是挺大,站起来之后满脸堆笑人畜无害地对着保叔哇哇叫道:“啊,我亲爱的汉人朋友又来看望我这个老朋友了。这次,你的将军主人又托你带了什么汉人的好东西给桑巴了呢?”
言罢,还真不客气,眼睛直溜溜地打量了保叔身前身后一圈,愣是孑身一人,啥也没带。
在桑巴的印象里,图瓦城杨泰与自己做交往可是从来不吝啬银子的。
就比如做生意吧,自己时不时贩卖吐蕃战马给杨泰,对方给的价钱往往高出吐蕃国内市价的五成;相反,如果自己从杨泰手中购置汉人的茶叶,瓷器,丝绸,还有胭脂水粉,盐巴,甚至精美华丽的汉人衣服,对方给自己的价格往往很低很低,低到一个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价格。
桑巴虽然喜欢银子,但是人不傻。
他能看得出来,杨泰和自己交好,肯定是想通过自己来认识他背后的大靠山——吐蕃大相没庐德乃。
因此,他一直以来都吊着杨泰,就是想从他手中获得更多的好处。
而杨泰也不让他失望,除了在双方做生意的时候,大幅度地惠及桑巴之外,还定时定期地派人前来问候,嘘寒问暖。
当然这个问候是有前提的,就如汉人所说,上门拜访怎能空手而来呢?
因而桑巴很喜欢也很期待,每次杨泰派人前来问候。
只要来一次,他就能狠狠地赚上一笔。
没招儿,谁让他桑巴太爱银子,谁让吐蕃国地势特殊,穷得要啥没啥呢?
不过,
今天保叔竟然空手而来,桑巴头人很失望,也很生气。
当即拉下了臭脸,收起刚才那番和煦的笑容,继续一屁股坐回刚才的位置,哼哼道:“杨大将军现在是不是忘记桑巴这个好朋友了?这,也太,太失礼了吧?”
“呃?”
保叔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想到了桑巴为什么前后的转变和莫名其妙说出的这番话了。
桑巴是什么操性,他早就听自家将军说过,这就是头永远都喂不饱的吐蕃狼。
随即,保叔对着桑巴摊手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桑巴头人先别生气,我家将军并没有忘记您。相反,他还是时常念叨着您。今天,是小人来得仓促,忘记了礼仪,桑巴头人莫怪。”
听他这么一说,桑巴脸上缓和了起来,不过还是一言不发,显然心里还在计较空手而来上门的落差感。
保叔见状,心中尽管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堆起笑脸继续讨好道:“桑巴头人,还望您不要生气,我家将军如今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急需您的援助。”
说完,从袖中掏出之前在图瓦城替杨泰草拟好的信函,递给了桑巴。
桑巴虽是吐蕃人,但是好在与没庐家族有亲戚,因此自幼就在没庐家学过汉语,懂得辨认汉字。
见着保叔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虽一言不发却还是接过了信函,稍稍打开来阅览了起来。
越看越是脸色变得闪烁,连连惊呼了几声怎么可能。
最后,好赖总算将这封信函看完。
看完之后,他将信函扔到了跟前烧水的火堆之中,再次陡然站起,直视着保叔。
眼神中透着浓浓的精芒,似市侩,似精明,似贪婪,深深哈了一口气之后,沉声说道:“出兵可以,我可以给你们出五千奴隶兵,吐蕃国不缺下贱的奴隶。不过——”
声音陡然提高了几许,赤裸裸地问道:“不过,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家大将军又能给我桑巴什么好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桑巴头人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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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处?
听着桑巴头人这么直言不讳地索要好处,保叔神情微微错愕,但是心中倒是没有起多大的波澜。
因为临行之前,大将军针对桑巴此人早有交代,要想这贪得无厌欲壑难填的吐蕃狼出兵救援,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正如大将军所言,联盟合作,无非就是彼此之间交换筹码,各取所需不罢了。
当即,保叔脸色稍缓,轻笑一声,低语道:“桑巴头人无需担心这一方面,我家将军素来对朋友,都是很大方的。不然,你我两家也不可能合作至今,不是?”
“哈哈,那是那是,”桑巴头人脸色也跟着保叔的说话而转变,转眼间,又是一脸牲畜无害的笑容,大声笑道,“你家将军乃是前朝皇室贵胄,用你们汉人的话讲,那叫龙子凤孙,出手岂能寒酸?说说吧,你家将军到底许了我什么好处?”
闻罢,保叔心中尽管非常嫌恶桑巴这个没有礼义廉耻的吐蕃狗,但还是脸上挂着笑容,缓缓转达了杨泰的许诺,道:“只要桑巴头人肯出五千奴隶兵援助我们夺回阿里土城,剿灭城中唐军,呵呵,我家将军答应你,”
说道这儿,掰扯起手指,一一转述道:“今后,凡是从桑巴头人处购置的吐蕃战马,价格将会提高至市价的七成;同样,凡是桑巴头人从我家将军处购置中原产物,如盐巴,茶叶,瓷器,丝绸等等物什,价格将会再降低两成。如何?”
“这样啊……”
桑巴听罢,拖了一道长长的鼻音,归于沉默,心中却是另一番权衡盘算起来。
他心里盘算着,杨泰原先从自己这儿购置的战马,基本上是高于市价的五成,如今许诺后变成了七成;而自己从杨泰处购置的中原产物,基本上是市价的五成,半价而购置,如今再低两成,等同三成价钱就可以购买。
就好比自己一匹价值三百两的战马,销到杨泰那儿,今后至少能卖到五百一十两;而自己从杨泰那儿购置价值一百两的茶叶,今后仅仅只需要三十两就能购置得到。
这是一份令他格外动心,难以拒绝的价格。
没想到,杨泰竟然为了让自己出兵,肯定付出如此大的一笔筹码。
要知道,近几年来,他桑巴的大名在吐蕃王庭那边也略有名声,完全得益于他从杨泰那儿源源不断供给的低价中原产物。
通过这些中原特有的产物,他不仅在吐蕃大相没庐德乃眼中地位日益提升,就连吐蕃国内的许多贵族,都被他通过一笔又一笔的银子和中原产物,打通了关系。
他坚信,再给他三五年的时间?时间,他桑巴绝对会挤入吐蕃国的贵族阶层,将会成为吐蕃国都城逻些(今西藏拉萨)红到发紫的人物。
届时,只要稍加运作一番之后,吐蕃国主,赞普松赞干布阁下兴许都会召见于他,给他封个一官半职,正式成为吐蕃国世袭罔替的贵族也不一定呢。
想着想着,桑巴的心思越发活泛和野望起来。
一个小小的头人,一个小小的奴隶主,并非他桑巴的梦想。
不过,桑巴能够从没庐家族一个微乎其微,可有可无的远房亲戚,到如今一个拥有大片私地,无数牛羊和一万奴隶的头人奴隶主,自然有他独到的地方。
至少,贪得无厌和诡诈狡猾,是他赖以生存至今的优势。
他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澎湃,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杨泰为何肯花如此大的血本儿,让自己出兵援助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阿里土城的唐军已经威胁到了杨泰的根本,危及到了杨泰的存亡,他必须舍下重本让自己与他迅速剿灭唐军,夺回阿里土城。
桑巴的眼珠子突然咕噜一转,心中算计道,既如此,那么杨泰让保叔转达的许诺,是否仅仅只是初始价格呢?是否还有可谈的空间呢?
桑巴虽是吐蕃人,但在没庐家族中多少也听说过一点中原人的兵法韬略,这个时候不跟杨泰狮子大开口,那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趁你病,要你命,这句汉人俚语,桑巴多少也明白其中意思。
如今正是机会难得的时候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随即,桑巴突然破口狂笑,连连摇头如拨浪鼓一般地说道:“不不不不,杨泰大将军身为前隋皇室后裔,不嫌这般出手太过寒酸小气了吗?一点也没有皇家气派嘛!”
“啊?”
保叔被桑巴的突然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听着对方的语气和口吻,显然,桑巴不满意自家将军提出的许诺和好处。
不过,这事儿,保叔也不能擅自做主,因为临行前,将军仅仅交代了这些。
怎么办?
如今是他们图瓦城杨氏求人办事,谈判的主动权已经被桑巴彻底掌握在手中。
如何是好?
保叔心中哀叹,将军还是错估了桑巴的野心啊,这个人哪里是一头喂不饱的吐蕃狼啊,简直就是一头薄情寡义,永远也喂不熟的白眼狼才对。
他忍下心头的怒火,对着桑巴微微鞠躬说道:“桑巴头人,这事儿老奴无法作主,我必须先知会我家将军,方能回复头人。如今形势紧急,不如这样,大头人先兵发阿里土城,等拿回阿里土城之后,再商谈此事,可好?”
说到这儿,不忘补充一句:“对于朋友,我家将军从不吝啬。”
谁知桑巴这条老狐狸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听着保叔的话油盐不进,连连摇头说不,最后说道:“这样,保叔你书信一封,将这边之事写在信上告诉你家将军。我桑巴什么都缺,就不缺快马。你写完信,我就遣我领地上的马奴飞马送呈你家杨将军手中,等他的回复,我再行出兵,如何?”
马奴,是吐蕃奴隶主专门挑选出来,负责骑马报信的奴隶。
保叔嘴巴一咧,桑巴竟然诡诈到这个地步,但又能怎么样?现在主动权,完全在对方手中。
继而点点头,表示同意,现在大将军那边等着桑巴的奴隶兵,保叔也只能任凭桑巴摆弄。
桑巴又是哈哈一笑,人畜无害地笑道:“那就有劳保叔亲笔书信一封了。”
言罢,又隔着窗户冲着楼下负责巡逻的私人卫队喊道:“来人,送我尊贵的汉人朋友去歇息,安排最好的酒肉给汉人朋友吃食。”
继而,保叔冲桑巴微倾身子告辞,随着几个佩着弯刀的吐蕃人走下了二楼。
目送走保叔之后,桑巴心情极好,又叫来奴隶送上一大盘羊肉和几壶青稞酒,自斟自饮吃喝了起来。
约莫到了黄昏时分,突然,一个佩刀吐蕃人赤着双脚跑进了桑巴大房中,弱弱地看了一眼盘腿坐在羊毛毯上的桑巴喝得东倒西歪,轻声报道:
“头人,楼,楼下,有两个奴隶要见您!”
咣当!
桑巴喝得正酣却被人打扰了心情,一听又是什么奴隶要见他,自然恼羞成怒地将手中酒壶扔在了那个人的跟前,喝骂道:
“放屁,两个下贱的奴隶也想见本头人?你是不是这几天吃青稞米吃傻了?看来是要给你换换野菜,吃上几天醒醒脑了。”
噗通一声,那名吐蕃人猛然吓得跪倒在地,匍匐在桑巴的跟前,心惊胆颤地喊道:“头人息怒,那两个奴隶属下也没见过,现在正被您的私人卫队围拢在楼下。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
“他们说,他们此番前来,是给头人送上一场天大的富贵而来。”
“什么?”
桑巴猛然醒酒,盘在羊毛毯上的双腿立马伸直站起,诧异地脱口喊道:“天大,天大的富贵?”
“有点儿意思,替,替本头人将那两个奴隶,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