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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门吹灯零零七     汉血长歌txt下载     汉血长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名册

    轩辕子循本以为张孝武会接受条件,没想到见他居然转身便走,顿时急了。轩辕子循之所以要提出这个交易,怕的就是保护儿女的人有朝一日出卖了他的儿女向新皇请功,若真如此,从此之后他的血脉就真的断绝了。

    他虽然刚愎自用且为人反复无常,但面对自己儿女时,只能放下颜面。轩辕子循连滚带爬地来到张孝武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哀求道:“张城主,孤这辈子做事,可以说事事不成,做太子孤没有造福百姓,做一军之帅孤却葬送袍泽,做皇储却又得不到朝臣支持,做为爷郎无法保护自己的子女,做为男人却不能让妻妾生育,孤算是什么人?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孤早该死了,可孤临死之前只想让一对儿女活得安宁。张城主,孤不求你能帮我儿女富贵,只希望在他们危险的时候,你能帮助他们。孤也不求他们做什么官发什么财,只要让他们普普通通平平安安,这恳求不为过吧?”

    张孝武一把推开了他,正要拒绝,便看到轩辕子循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塞进他的手中,说道:“张城主,你若为人父,又能如何求人救救自己的子女?今日你救我儿女,他日自有厚报啊。”

    张孝武看了看轩辕子循,见他的眼睛中透露着悲凉,他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却收下了名册。

    轩辕子循看在眼中,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答应了自己的恳求,一对儿女终于安全了。

    张孝武翻开名册,这名册大概四十页,第一页便是一对儿女的住处,他们不在龙都城内,而是被送到了皇家猎场中去了,娥眉嫁给了一个猎场的看守老兵,一对儿女也改名换姓隐藏生活。从第二页到第三十页,都是八百耳目的名字与职业以及所在位置,但并没有八百之数,也许轩辕子循自己也不记得那么清楚了。从第三十页到第四十页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个都是向他行贿的官员名单,而且很多官员居然是张党之人,看来在任何时候两面派的官员都存在。

    张孝武想着,如果他把这份名单拿出来,只怕那些身为张党却暗通太子党的官吏会吓得瑟瑟发抖吧,若是敲诈他们一点钱倒不为过。废太子一党,从今往后便成为了历史,任何与废太子一党有所关联的人,将来都会成为新皇的打击报复对象。

    尽管大德元年,新皇宽恕了太子党余孽,但张孝武猜测他只是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罢了,历史上哪有不诛尽敌手的皇帝,但凡心慈手软的人,早就在争夺皇位的路上成了尸骨了。大德皇帝在等待,等待着有朝一日真正执掌大权,届时别说太子党余孽,便是那笃山伯一系,只怕也是尸骨无存。

    张孝武一面想着事情一面走出了地牢,地牢门口站着一排人,张通明站在队伍中间,众人不敢说话。张通明上前揖礼道:“将军。”

    张孝武道:“废太子回光返照,此人命不久矣,不必苛待,可以让他见见阳光。”

    “喏。”

    “城内治安可好。”

    “将军放心。”

    张孝武多看了一眼张通明,笑了笑:“好好干,日后带你们去京师。”

    张通明喜形于色,而后又报告:“将军,近日南逃的鞑塔百姓越来越多,他们说犬夷联军在草原上横行无忌,先前只是抢掠财物羊畜,而今居然抓人回国做奴隶。北鞑塔百姓开始逐渐向南迁移,试图寻找圣汉庇佑。一些原本支持力高图的部落,如今也举族迁移南下或向西前往西鞑塔了。”

    张孝武眼睛一亮,握拳喜道:“力高图的百姓开始不支持他了?大善,大善!”

    北鞑塔一旦乱起来,乌桓对鸦金粮仓的野心就会更大,随着实力的此消彼长,乌桓甚至会产生吞并整个塞北荒原的心。张孝武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制造犬夷混战的机会,他迅速返回守备府,打开地图开始研究。几个主要将领也被叫来,萧开美的给人四处发糖,张孝武问发生何事了,胡立抢答:“老萧有喜了。”

    张孝武也高兴起来,说:“老萧,恭喜恭喜,你这铁打的汉子也有后了,最好生一个带把的,以后我教他武功,随我一起杀犬夷。”

    萧开立即道:“那就说好了,以后我娃就是你徒弟了。”

    “嘿,你这是赖上我了……”

    众人一阵大笑,萧开笑了之后才说到正题,道:“北方大乱,我们可以趁机杀向塞北,救出更多的金城将士。”

    张孝武点头,转身对胡三万说道:“胡三万,你立即在草原四处购买战马,至少要买到三千匹马,全数交予守备营,届时守备营与斥候营组建一支四千人马的援军,我将亲自领军再次北上援救金城。”

    “喏。”胡三万道。

    祖公茂与申林东大喜,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守备营终于要向北方用兵了。

    胡立却一张脸拉得极长,抱怨道:“我们城防营可有四千多人啊,他们也四千人,还都是歪瓜裂枣,说不定只会添乱帮倒忙。”

    申林东不服道:“要不然咱们各出一千人,让守备营和城防营比较一番?”

    “比就比,谁怕谁?”胡立撸着袖子叫道,“若是输给我城防营,便由我们出征如何?”

    “想得美啊你。”祖公茂撇嘴道,“给我们下套,你胡大人还嫩了点儿,我们不比,偏偏气死你。”

    “闭嘴,你这方砖大脸……”

    突然王一瑾传报,说兀松回来了,众人大喜,随着张孝武立即跑出去亲自迎接兀松,却见兀松一身沧桑与落寞,披头散发破衣烂衫,背后的竹娄也只剩下一个架子,显然狼狈而归。

    “发生了什么?”张孝武大惊,“赵锁等人何在?”

    兀松强撑着笑了一声,随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众人忙将兀松抬到屋内救治,大夫看过之后叹叮嘱道:“此人是又急又饿,又逢不停赶路耗尽精力,需要静养多日才行。”

    张孝武眉头紧皱,叮嘱道:“大夫,你一定要治好他,无论多名贵的药材,我都花得起。”

    大夫道:“如果大人不惜力,我倒真有一副药方,只是其中有一味药材需要你去弄来,关东雪参,越是名贵越好。”

    张孝武喊道:“关城,你立即赶往两狼关找到十三公子,我说有求于他。”

    “喏。”关城立即领命而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兀松归来

    张孝武立即询问王一瑾这是怎么回事,王一瑾也说不清楚,这兀松居然是被丐帮的人一路护送来到木城,但赵锁连他带着的十个士兵也不见踪影。

    “难道赵锁拿了钱逃走了?”王一瑾猜测道。

    “赵锁不会这么做。”张孝武道,“他这个人不贪财不好色,但好义,断然做不出此等下作之事。”

    王一瑾道:“可是兀松他……”

    张孝武道:“让兀松好好休息休息,我估计天再来找他,我把他交给你了,我需要一个健康的他。”

    “他要是找你呢?”

    “你就告诉他,等他养好伤,我自然会主动找他。”

    “喏。”

    雪参对百姓来说很珍贵,可对于慕容家来说雪参并不是很精贵的东西,所以当关城找到慕容十三慕容音后,他也非常慷慨地将家中珍藏的雪参拿出,并且询问说:“关校尉,张城主身体一项健康,为何需要这雪参?我城内有许多军医,若是他身体有恙,可任凭驱使。”

    关城道:“城主身体倒是无事,只是我们的军师病了。”

    慕容音道:“军师何人?”

    “兀松,十三公子可认得?”

    慕容音想了许久也想不到这兀松又是何人,甚至连名字都未曾听过,只好苦笑摇头。他知道这关城喜好女色,便安排关城在娼馆留宿,哪成想关城虽然好淫却不色,当夜便策马返回了木城,将雪参及时送来。

    张孝武见关城回来这么早,颇感意外,夸他以大局为重,关城笑说能一起睡觉的女人处处都是,但能一起睡觉的兄弟袍泽却没有几个,张孝武总感觉这句大义凌然的话,怎么在关城口中说出来有点gay里gay气……

    兀松养了几天伤后恢复了不少,张孝武便带着众人前来慰问,大家和兀松都是在死士营的老交情了,虽然兀松并没经历死士营飞速发展壮大的时刻,可他在大家心中早就是自己人。而且大家也非常焦急于兀松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故事,尤其为何赵锁等人不见踪影。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大家放不下心来,索性都随张孝武来了。

    兀松见众人全都来慰问,立即从床上鞠身行礼感谢,张孝武忙上前抚慰起坐在床上,叮嘱道:“兀先生不必起来,继续休息。”

    兀松道:“已经休息差不多了,这几日休息得好,多谢大人替我寻得雪参滋补。”

    张孝武道:“养好身体,兀先生还有重用之处。”

    兀松立即说道:“大人,赵锁和他们三十几人即将被发配岭南冲边,卑职无能,非但没救得了他们,甚至连自己也成了通缉犯。卑职苟活下来,一路乞讨回到木城,便是要将消息传给大人你。”

    张孝武眉头紧皱:“兀先生,发生了什么?”

    兀松道:“我等到扬州之后寻到了瓜州岛,我便借着家里的关系与扬州主簿打好关系,仅以三千两银子,便买下来那瓜州岛。赵锁等人又花了两千两银子修筑了防河堤,垫高了地势。一切原本顺利至极,但坏事就坏在修筑河堤。

    河堤修好之后,瓜州的面积便扩大了一半的面积,且露出了下游河滩。河滩露出之后,修河堤的工人发现在下游出现了许多沙金,瓜州居然成了金沙滩。”

    胡立惊叫道:“那主簿是不是看到金沙滩眼红了?所以才害了你们?狗娘养的,莫不是结交了白眼狼?”

    兀松摇头道:“那主簿与我兀家是多年交情,尚不至于如此下作,但却也眼红不已。扬州虽然是圣汉最富裕州府,其缘由乃扬州产海盐,大大小小盐贩子无数,这才造就了扬州之富。可金沙滩却在扬州尚属首次出现,试想一下,若是能直接挖到金子,谁又愿意冒着风险贩卖私盐,或者忍受官府剥削贩运公盐。扬州无论大小纷纷前来观看热闹,连修筑河堤的农人也不修河堤转而采沙金了。沙金出现在瓜州岛,那瓜州岛是我们的,我们自然不允许别人胡乱开采,且开采沙金容易导致河堤溃决,赵锁带着人日夜守护。但日防夜防,依旧有人不断前来盗采。我见状之后与赵锁商议,这沙金是意外之财,且遭人眼红,不如与别人分享,他们可以在下游采集,却不能到尚有挖掘,以免破坏河堤。

    如此公告之后,上万人蜂拥而至瓜州岛,不少人甚至要求住在瓜州岛上。期间我们修了不少房子,他们甚至出高价要埋下那些简陋的草屋。虽然我们开放了金沙滩下游,可许多然贪得无厌,认为我等占据了瓜州岛沙金最多之地。些许宵小恶霸地痞并不在我等眼中,咱们四十多人,不是还乡伤兵,就是赵锁等战场杀戮过的汉子,只需将一些勒索的恶徒打走就是。

    然而真正引起麻烦的,则是那些河盗和帮会,他们心狠手辣人数众多,且盐帮也插手其中,最是麻烦。须知在扬州,贩运公盐与私盐都要与盐帮打好关系,若是得罪了他们,贩运公盐的拿不到盐引,贩运私盐的走不了路甚至全家被杀。便是我兀家,在扬州得得仰仗盐帮关系。

    一日夜里,两百多盐帮帮众来到瓜洲岛,围住了我们的房子,盐帮的人知道我们有禁军背景,买这块地只是为了慰劳伤残兵士,开始并未强行抢夺瓜州。那盐帮的人抬来两千两银子说买下瓜州,我等自然不同意。”

    王一瑾气得直跺脚,咬牙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是强买强卖吗?简直无法无天了,咱们死士营的也敢惹?”

    胡立道:“迟早有一日我会诛杀尽天下的贪官污吏。”

    张孝武却摇头道:“别吹牛了,贪官杀不尽,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朝一代能杀净贪官的,你知道原因吗?因为朝廷用官分为能官和庸官,能官者,便是贪污百万也是清官,庸官者,便是贪污一文也是贪官。想必这扬州的官吏,虽然贪婪,却也是能官,以至于朝廷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兀松苦笑:“大人比我看得透彻,我若是造作堤防,也不止于前功尽弃,遭尽了暗算。”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扬州遭遇

    王一瑾说:“兀先生,你没跟他们提咱们死士营的大名吗?”

    胡立撇嘴道:“咱死士营的名字只在塞北响亮,千里之外的扬州哪有人听说,就算是听过,强龙也不压地头蛇。”

    张孝武道:“你继续讲下去。”

    兀松点头,说道:“我虽是扬州本地人,却也不算是地头蛇,真正的地头蛇其实是盐帮。盐帮弟子十几万,遍布整个沿海地带,他们觊觎瓜州岛,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抵挡。只是这价钱的确不妥,我们用了三个月时间和近万两银子,在瓜州岛上修建防河堤坝,垫高地势,甚至修建了三十多栋房子,又开垦烧荒更沃了百亩田地,又怎能被人用两千两银子买走?

    我代表大家与盐帮多次谈判,最终谈到了八千两,就在我们准备交割,最后一次谈判的时候,我才得知那扬州府尹派人包围了瓜州岛,并将赵锁等人押入牢中,并判处他们为逃卒,准备秋后问斩。好在大德皇帝大赦天下,扬州府尹将他们判处流役,并发配岭南瘟障之地。

    我当时因为在盐帮谈判,得知消息后立即想办法拯救他们,却得知自己也上了通缉令,不得不四处躲避。昔日谈判的盐帮也转过头来参与追捕我,我兀家九十三口一并被收监,并判处流役岭南。

    我在幼年好友的帮助下才勉强逃脱扬州,但通缉令从扬州张贴到了珲州,我便只好抹黑了脸,装作乞丐一路乞讨。我在代州染了一场大病,受到丐帮帮主才捡回一条命,又被他们护送回来。”

    众人愤怒万分,义愤填膺,尤其是几个武将撸袖子抄家伙恨不得现在杀向扬州。可塞北木城到南方扬州何止千里,便是现在立即出发,到扬州也已经入了秋,赵锁等人怕是早就被发配到了岭南。

    张孝武沉思之后转身找胡三万,吩咐道:“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立即赶往岭南,打探流役犯被发配何处,买通看守让赵锁他们不用服苦役。无论价钱如何,一定要买到他们自由,记住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胡三万点头道:“办不好这件事,我提头来见。”

    见众人义愤填膺,张孝武反而冷静下来,扬州瓜州岛一事的确出人意料,他低估了人心的恶,不但搭上了赵锁等三十几个汉子,还连累兀松一家七十余口,这个仇迟早会报,可却不是现在。正所谓君子有仇十年不晚,如今他们需要做的便是壮大自己,而不是寻一事气短。

    “兀参军,你再修养几日,我们好好盘算一下。”张孝武道,“但你的长处在于行军布阵机关算计,计算人心还击狗官却不是你擅长的,我们稍后会找人报仇。”兀松学识丰富,聪明算计,可却并没有为官经验,对于官场上的阴损毒辣并不擅长,他自幼所学都在战场,以至于这才吃了扬州府尹的大亏。

    “多谢……参军?什么参军?”兀松惊喜道,他先前不过是一名书记官,距离参军相差五级,这就突然成了参军了?这么容易吗?自封的吗?

    一旁的萧开笑道:“兀先生,你还不知道吧,大人已经成了木城城主,木城守备使。若是按照朝廷的品级来定,咱们大人而今应该是个同将军,你自然就是参军了。”

    张孝武补充道:“你也应该是参军,你适合指挥军队,这才是你擅长的领域。”

    兀松立即从床上下来,长揖感激道:“多谢大人提携……”

    张孝武大笑:“当日我说过,让你一尝所学,而今并未食言吧。兀参军,你别以为自己很轻松,当下木城地位之复杂,面临问题之艰巨前所未有,这几天让你休息好,为的就是接下来要把你透支使用。明日,来守备府上任参军之责,不得有误。”

    “喏。”兀松道。

    虽然升官要喝酒庆祝,但赵锁等人身陷囹圄,显然不适合欢庆,张孝武等人探望之后,便离开各自行事了。兀松坐在床上,一面高兴,一面又不由得叹气不已,他的确疏忽大意了,以至于赵锁等人被陷害。

    扬州一事,前期皆在兀松算计之内,只是他虽然并未低估人性的贪婪,却低估了人性的丑恶,万没想到为了占有金矿,扬州府尹甚至派兵围剿,并烧毁了他们的还乡令,空口无凭便冤枉他们是逃兵,甚至连兀家老小也不放过。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兀松先前为了重振兀家祖先荣耀,而今更是为了替兀家报仇,一定要铲除盐帮与扬州府上下沆瀣一气的狗官。

    不一刻后,胡三万和祖公茂带着酒肉来了,原来两人是怕兀松寂寞,特地陪他饮酒的。兀松笑着与两人落座,道:“多谢二位兄台。”

    “大人一定会保护你的家人。”胡三万道,“我派出的人已经出发了,相信他们到了岭南,早做安排之后,我们的人会少吃苦头。”

    兀松奇道:“三万兄,你如今身居何职,其他人又是身居何位?”

    祖公茂与兀松相互一看,哈哈一笑,胡三万介绍道:“兀先生却不知道,咱们跟着大人,鲤鱼跳龙门一样拿下了木城,从一个个小小的营事,一月之间管理整个塞北荒原。大人由死士营校佐变成了木城守备使,我也成了校尉,负责替大人处理一些情报的事,日后还得参军大人多多担待。”

    祖公茂笑道:“在下为守备营校尉。”

    胡三万随后介绍了一番而今木城乃至塞北要事,尤其是众人当下塞北和木城情况。朝廷似乎已经放弃了塞北,对金城不乏一兵一卒一草一粮援救,只派了一个口头将军苏钰游说异族联军,表面看上去关心袍泽,实则想要至人于死地。而今塞北最重要的军事要塞反倒是木城,朝廷打算将木城当做最前线,尽量将犬夷拖延到木城,一旦木城不保,再退守两狼关,因此对于木城这种危险至极的地方,朝廷已经会主动管理,当下木城中,张孝武可以说是一言九鼎了。

    “也就是说,咱们成了独立于圣汉之外的小朝廷?”兀松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兀参军

    祖公茂点了点头,笑着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别的不说,朝廷是当真没有往木城增一粒粮食和一文军饷,如今咱们木城守军减至八千,其缘由便是军俸只能由大人自己一个人掏。”说到这儿,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酒敬了大家,继续说:“幸亏大人先前弄了不少银子,否则咱们木城守军又如何坚持下来。”

    兀松未想到朝廷如此不待见木城,应该是主动放弃塞北了,且一文军饷不给,只凭着张孝武搜刮的银子,又如何支撑八千士兵军饷,便忍不住问:“大人的银子,能支撑半年吗?”

    “大概可以。”胡三万道。

    祖公茂想了想说:“二十年不成问题,若只有八千军卒的话。”

    兀松大惊:“不是只有一点点搜刮的银子?”

    “七十万两银子,青龙军一年的军饷。”

    兀松差点背过气去,这七十万两银子还叫做一点?这一点能砸死人呢。

    胡三万嘘了一声,笑说:“这个秘密只有咱们这些老人知道,大人从未想过独占这笔钱,所以咱们老营的老兄弟们心里暖和,就算是他拿了又如何?”

    “你以为大人如你这般人品?”祖公茂揶揄道。

    胡三万随后又说了木城内的情况,一月末时,朝廷派遣苏钰游说犬夷联盟,但张孝武担心苏钰一人无法办成,便带领阮清文一同前往,并在鸦金一线四个月,终于取得成就。一番努力之下,靺鞨、北夷主动撤军,生番被迫撤军,另外其他仆从军也有所动静,犬夷联军即将土崩瓦解,塞北形势越发好转起来。

    五月底张孝武等人重新回到木城之后,短短数日再一次调整了城内的部署,众人各任其职。萧开与胡立负责城防,祖公茂与申林东负责守备营,温如玉负责辎重粮草,李沅负责斥候骑兵,李春城负责治安,关城负责守备府,胡三万负责打探情报;文官方面,管骧任木城令尹兼主簿,阮清文任县丞,张通明任木城总捕头。

    “本来这总捕头应该是赵锁的。”胡三万叹了口气。

    兀松神色一暗,对与赵锁,他心存愧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赵锁身陷囹圄。胡三万见状又宽慰起来,日后兀松担任参军后,便成了张孝武的副手,木城军民两万人中,他可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且张孝武心存大志,木城具体工事还需兀松协助。

    祖公茂笑道:“大人不会忘了我们的,也不会轻怠我们的。”

    兀松点了点头说:“这次回来之后,修养中我也听到下人说了一些,发现他变了许多,似乎更加沉稳了,没有动辄暴虐。”

    “因是城主了。”胡三万大笑。

    祖公茂摇头道:“他才二十岁。”

    兀松一愣,奇道:“你说,大人才二十岁?”

    “对,才二十岁。”

    兀松道:“看面相,我还以为三十多岁。”

    胡三万忙嘘了一声,笑道:“切勿让大人听到。”三人又是一阵欢笑,兀松说:“论心性算计,真看不出来大人才不过二十岁,我听说他不过是个平民出身,哪有如此心性算计。那些士族之后,只怕也没他的头脑算计。”

    胡三万道:“大人智慧颇高,武功不凡,不爱财不爱色体恤下属,又能收买人心,真是稀奇了,他是如何这般出色。”

    祖公茂道:“大人文采飞扬,在两狼关,我陪他参加十二金钗斗艳会时,吟诗作对折服珲州代州两地学子,连那慕容十三也主动攀附。”

    兀松道:“咱们三个这是拍马屁吗?大人不在这里,这马匹没拍到。”

    “哈哈哈……”三人又是一阵大笑,饮酒之后,兀松道:“以我之见,大人将来必有一番成就,你我须得攀附在大人身边。”

    “自然自然。”胡三万道,“说起来我跟随他最久,也最是了解他,他这个人心胸宽广,你只要对他忠诚,有一些小错无所谓,便是犯了大错,只要忠诚于他,他也会原谅。”

    祖公茂立即抢话道:“就像你贪墨钱粮?”

    胡三万涨红了脸叫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是贪墨?我是明着拿的!再说我拿钱粮,为的还不是替大人办一些不便出手的杂事,你这事儿精!”

    祖公茂抖了抖眉毛呵呵一笑,故意气他。

    兀松忙劝道:“不至于生气,不至于生气,别吵架,别吵架——要不然你弄死他吧?”

    “那有你这么劝架的,你这坏种。”胡三万笑骂。

    兀松道:“但大人所图,我却猜不到,他若是想办一件事便会千方百计,可他究竟要的是什么,你们又知道吗?”两人摇摇头,兀松道:“我总感觉,大人似乎有一种超脱你我的心性,更像是我在看史书中的故事一般。”

    祖公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三万也挠着头说:“兀先生讲话太负责,我们脑袋不够用了。”

    兀松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仿佛不是我们世界的人一样,冷静起来太过可怕,他的抉择似乎极少出错。你们记得他当街杀了污蔑他的老妪一事吗?他甚至想都不想就杀了人,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换成你我,哪里会有如此之快的反应?”兀松托着下巴,说道:“所以大人身上有一种——超脱你我的东西。”

    胡三万哈哈大笑,说:“你这马屁拍得,我和老祖是自愧不如啊,哈哈哈……来,喝酒,喝酒。”

    兀松饮了一口酒,心想:“我这不是拍马屁,我是真的发现他冷静的过头了。”

    次日一早,兀松天还未亮便起来准备行事,晨食之后便来到守备使府,府内众人已经忙碌起来。兀松听说张孝武在后院习武,便让人带着来到后院,果然见到张孝武正在练习骑马奔射。这后院便是当日程褚险些被马踩死又巧合被张孝武所救的院子,占地颇广,骑马奔射一圈,射了百箭也只是中了一半,另外一半箭矢也只是擦着标靶过去。

    亲卫们高声叫好,张孝武却不满意,当年他可是神射校尉,如今居然射不准了,当真羞愧不已。

第二百四十七章 江湖是什么

    张孝武对自己的成果不甚满意,下了马之后见兀松在一旁,哈哈一笑道:“兀参军,我还以为你要多晚一些。”

    兀松道:“不敢怠慢。”

    张孝武道:“嗯,参军吃晨食了没?”

    “吃过了。”

    张孝武笑道:“好,那给你三个任务,同时完成。”

    兀松听到任务,眼睛一亮,挺直了身子道:“不敢怠慢。”

    但一旁的小丫鬟芒种侍奉着热毛巾插嘴道:“城主大人莫忘记了,大夫说过,你要是再不按时吃晨食,就会生病,你若是生病了,这位大人可担待不起。”

    兀松笑道:“这谁家的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

    芒种道:“我谁家的也不是,大人愿意看城主生病,尽管看着。”

    “我不敢,我可不敢。”兀松大笑,张孝武道:“要不然你陪我吃一点,如何?”

    兀松指着芒种说:“我要是不陪你吃一点,只怕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又拿话也噎我。”

    张孝武含笑说道:“这小丫头没事也拿话噎我,我都习惯了。”

    在芒种的监督下,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守备使大人的晨食很简单,一碗肉汤三张面饼外加一壶温酒暖胃。兀松秉承着君子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倒是张孝武无所顾忌,一面吃着东西,一面说道:“现在兀先生有三件事急需办成,第一件事,便是守备府录事书记官招募,文职体系须由你来承建;第二件事,你需要重整木城守军军册,建立现役守军名册和预备役守军名册;最后一件事,你要和温如玉一起统计木城一切物资,为战事做准备。这三件事均事关我木城军民生死,还请先生一一行事。昨日我说过,先生健康之后将会忙碌,这三件事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人头疼,但我如今只有先生一人可以依靠。”

    兀松激动不已:“不敢怠慢。”

    张孝武道:“另外,胡三万负责打探消息,你若有情报需要,可直接向他询问。”

    “喏。”

    “对了,你在代州时,是什么丐帮救了你,是也不是?”

    兀松道:“是的,代州祁县丐帮救了我一命,那祁县的丐帮舵头,江湖人称九指义丐,是个草莽英杰。”

    张孝武猎奇道:“他该不会叫做洪七公吧?”

    兀松介绍说:“他不叫洪七公,他真名叫王枭坚,三十来岁。王枭坚先前是幽州府大捕头之一,但因破案时杀了阻碍办案的亲大兄,被王家驱逐出了家族,便从此沦落天涯。此人好打不平急公好义,在并州府城时为乞丐出头,被丐帮相中后加入丐帮,后来成了祁县丐帮舵主。”

    张孝武对这个世界的江湖有一些好奇,笑问道:“你读书读得最多,你了解中原的江湖世界吗?”

    兀松放下碗筷,他早上吃的太饱,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了,倒是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这中原的江湖,我也算是了解得一知半解,但说起来江湖势力的崛起与圣汉朝廷的皇族争斗有着莫大关系。”

    张孝武刚刚从废太子口中得知皇族的一些事情,如今江湖又涉及到了皇族,便忍不住追问道:“兀先生,何出此言?”

    “圣汉轩辕皇族的皇储向来立贤不立长,如此造成了轩辕氏皇族兄弟之间相争相搏,其残忍程度不为外人道也。”兀松说得摇头晃脑,连一旁的芒种都感兴趣了,伸长了脖子和耳朵,张孝武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芒种忙叫道:“疼疼疼,城主,人家疼死了。”

    “过来我旁边听。”张孝武笑道,芒种忙跑到一旁搬了个小凳子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仔细聆听起来。

    兀松见她的模样,哑然失笑,心说这小家伙倒是受宠得很,便自己介绍道:“以太乾帝和如今的大德帝为粒子,先帝太乾趁着龙都城大疫之际成功登基,如今大德帝也是趁着皇太子兵败、太乾帝重症之际登基为帝,这都是他们自己经过生死拼杀争夺得到的。所以圣汉帝国至今三百余年,每一任皇帝都是人中龙凤,心性坚韧。所以每一代的皇族子弟们想要脱颖而出成为皇储,自然要经过许多争斗,他必须比其他兄弟更加优秀、残忍、聪明。

    皇子们除了在皇上面前百般讨好外,更需要做出成绩,甚至破坏别人的功绩。于是他们便需要一些人来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动作,这些人往往会组成一个帮派来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帮派往往依靠着攀附上皇族而迅速崛起,而帮派与帮派之间也会因为依托皇族不同发生争斗厮杀,甚至灭门惨案。

    江湖中有许多故事传说,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单纯的江湖人士,岂料到每一个帮派背后,都有或曾经有朝廷的支持。若是得不到朝廷的支持私自建立帮派,只怕过不了多久也会受到朝廷的招募。当然,有一些帮派不愿受到招募,例如数十年前的天火教,他们便是拒绝与官府合作。于是天火教便成了邪魔外道,被官府成为魔教,从而受到天下正道的追杀。”

    芒种惊呼:“哇塞,原来魔教就是这么来的呀,他们就是不听官府的话呗?”

    兀松道:“这天火教不只是不听话,他们还刺杀皇上,你说他们不被全天下追杀就奇了怪了,作死作到这个地步,又能怪谁?”

    张孝武问道:“莫非所有帮派都有皇族背景?”他知道的魔教之一便是天火教,而这个天火教如今依旧在江南地区不断发起叛乱,天火教向来不满朝廷的统治频繁叛乱,他们追求的是天下大同,无有皇族平民之分。这个教义便是要消灭皇族,国家由国人统治,张孝武却知道这天火教简直天方夜谭,国家没有平民与贵族的区分是这个世界的社会主义了。

    张孝武比天火教更明白,一个时代未来是怎样的,而天火教缺不明白自己所处的时代与自己的思想是如何格格不入,所以天火教注定会在这个封建时代被压制打击排挤。

    除了天火教这个魔教外,中原中还有一些小门小派的魔教,所以即便是江湖人将他们统称为魔教,可他们却并非一个门派,完全没有凝聚力,注定会被朝廷和江湖正道扫平。

第二百四十八章 武林盟主

    “有意思,的确有意思。”张孝武摸着下巴上半寸胡须笑道。

    兀松道:“一些帮派的确依托皇族生活,但往往皇族争储失败,支持他的帮派便遭受连累。而那些押对人的帮派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毕竟皇帝比皇子们的权力更大,且他会得到专门效忠于皇帝的爪牙,金衣卫和银衣卫。所以那些被遗弃的帮派,要么隐忍发展,要么重新攀附新的皇子。其实所谓江湖,不过是利益罢了,为了争夺利益,众人便周而复始地争斗,若是皇帝寿命长一些,皇子多一些,武林争斗反倒会愈加激烈。

    本朝尚武,圣武帝时便宣布不得禁止百姓习武,所以这圣汉的武林与江湖便如此形成。虽然朝廷支持帮派存在,但也对他们也有一些要求,第一便是不得密谋造反危害朝廷,第二是便是不得为犬夷效力,第三则是不得滥杀无辜屠害百姓。

    所以江湖帮派或者各个大侠游侠,手里的兵刃要么是刀剑刺,要么是棍棒叉,他们不可穿戴盔甲,不可手持箭弩,不可以槊枪争斗,一旦发现,便是谋逆之罪。”

    张孝武微微一笑,历朝历代古往今来,只怕是没有政府允许百姓持有军械武器的,他又问道:“那些所谓的魔教,他们会不会用军制武器和铠甲?”

    兀松仔细回忆了一番后,摇头道:“魔教难以控制,但军制铠甲造价昂贵,魔教便是制造了,也挡不住大军攻伐。大多数所谓的魔教不过是杀人越货争夺江湖利益,极少数造反者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你当朝廷的禁军是吃素的吗。”

    张孝武想到第六团那种德性,便摇摇头,心说禁军的确是有精锐,可也有草包,他说道:“兀先生,这丐帮又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影响如何,在江湖中有什么地位?”

    兀松道:“丐帮期初是一群乞丐互保成立的帮派,其实成分复杂,有的的确是苦命人,但有的就是懒人,期中自有王枭坚这种义丐,也有一些作奸犯科小偷小盗的败类,甚至有杀人犯流窜犯混入其中,所以这丐帮在江湖中既不算正义的帮派,也不算邪魔外道。但这王枭坚倒是一个大丈夫,颇受中原武林人士敬仰。关于他的故事我也听人说起,他在幽州做捕头时,他家大兄打着他的名声暗中做了不少坏事,拐卖人口,强买强卖别人财产,甚至当街掠走民女。百姓敢怒不敢言,后来有人将他大兄种种坏事记下来交给王枭坚,他大怒后抓走大兄投官,幽州府尹将他大兄判处斩立决,但是王家却责怪他不护佑周全,连他阿爷也宣布王枭坚不得进祖宗祠堂。王枭坚黯然离开幽州,一边是忠君报国,一边是孝义亲情,换做任何人也没脸留在家乡。”

    张孝武想了想吩咐道:“这样,你派人去联系一下这九指义丐,向他表示感谢,并邀请他来木城做客。”他顿了一下,想到的却是更多,不只是感谢王枭坚这个人,更想到了能否利用丐帮,来铺开情报系统,让丐帮来做自己的耳目,“如果可能,让王枭坚联络一下中原游侠组建义军支援木城,也宣誓给木城守军做一做宣传。咱们不能在前线舍身杀敌,后方却把功劳记在朝廷身上,我们必须适当征得自己的名利。”

    兀松含笑点头,他立即写信给了王枭坚,并由人送去代州祁县。

    不久之后王枭坚收到了感谢的银子和兀松的邀请信函,得知鬼将正在筹军抗夷,并邀请他组建以军支援木城之后,顿时一拍椅子,对左右说道:“我就说这书生不一般,果然,人家是木城的参军,是塞北鬼将的军师。你们看看,这兀先生邀请我等前往木城,鬼将要当面感谢,还邀请义军前往协助,特地由我筹备。”

    左右丐帮弟子忙道:“舵主,我等要去木城支援吗?而今关外……”

    王枭坚道:“无妨无妨,你们不想见一见这鬼将风采吗?”

    “自然相间,平生不识鬼将颜,便是英雄也枉然嘛。”众弟子道。

    王枭坚道:“咱去木城,不能空着手去。丐帮的兄弟们,当下中原百姓生活困苦都是因为北方有犬夷大军压境。为了中原百姓,我决定受邀赶赴木城,与鬼将一同杀犬夷!可有与我同行者,同建义军?”

    “舵主,我去!”

    “我也去!”

    “杀犬夷,怎能少的了我!”

    王枭坚手下兄弟士气高昂,他立即赶往代州府郡,向丐帮代州大舵主汇报,那丐帮代州大舵主一听,立即呼吁其他丐帮兄弟一道背上杀犬夷,支持鬼将张孝武。

    鬼将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塞北,北方的珲州、代州、并州、幽州等地也略闻其名,自王枭坚受邀组建义军支援鬼将之后,江湖上便开始流传丐帮乃武林盟主的传说,许多大门大派这才反应过来,如此一个博得好名声的机会,怎么让丐帮抢走了呢。

    所谓武林盟主的消息是丐帮故意放出去,目的便是制造丐帮忠义为国的名声,一直以来江湖武林极为鄙视丐帮这群穷叫花子,也没有想过这群叫花子居然不声不响做出如此响动之事。而丐帮为了塑造自己的名气,公推王枭坚担任义军首领,全力支持王枭坚的北上之举,便是代州与珲州的官府得知义军,也拨了一些银子与粮食与丐帮,更是赢得了百姓们的称赞。

    丐帮的“广告”打得漂亮至极,不但让丐帮飞身一跃成了江湖名门正派,也让鬼将名声大噪,更多中原人得知塞北有一个鬼将孤守木城抵御犬夷。

    “平生不识鬼将颜,便是英雄也枉然!”

    江湖名门正派以卫道天下为己任,不想被丐帮单独抢了风头,纷纷赶往代州,王枭坚广纳天下英雄豪杰共赴塞北。不少帮派派出大量弟子前往代州参加以军作为历练与结交江湖少侠的机会,于是,一时之间代州成了武林人纷纷向往之地。

    被大家传颂抵御犬夷的鬼将张孝武,此时此刻却忙着另一件事,废太子轩辕子循的葬礼。

第二百四十九章 废太子终死了

    轩辕子循多日之前油尽灯枯,那日与张孝武交易之后,便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屎尿都得由人伺候,未几日便病死了。他这一生是即享受了荣华富贵,又时时刻刻提防,又隐忍了这么多年,在经历巨大的失败打击之后,还是疯癫了。

    轩辕子循死时,身边除了一个老杂役,什么人也没有,可谓悲凉至极。

    木城众人得知轩辕子循死讯之后,心中复杂不已,除了张孝武外,还有许多人与他有仇,可大家却又知道废太子并不是那么坏的人,只能长叹一口气,异口同声道:“他终于还是死了。”

    但废太子的葬礼的礼制却是个问题,是按照皇族礼制,还是按照百姓礼制,便是读书破万卷的兀松也一筹莫展。按照皇族礼制,他们担心有人弹劾木城心怀不轨,若是按照百姓礼制,他们还担心还有人弹劾木城对皇族不敬。

    最后,还是胡立建议说,怎么说轩辕子循也是青龙军一员,虽然是个逃兵,可也算是袍泽,不如按照军礼安葬了吧。张孝武听了他的建议,将他安葬在城北不远处的石敬墓旁边,这废太子大概没想过,自己死后会葬在被他害死的石敬身旁。

    废太子轩辕子循出殡之日,留在木城养病的伤兵倒是来了不少,但他们并不是来悼念的,而是来破口大骂的。许多人一边大骂一边痛哭,为自己,也为袍泽,好在张孝武下令不得破坏轩辕子循的墓碑,才没有人报复废太子而掘坟挖墓。

    李清趁着大家祭奠废太子的时候,连忙将早就写好的一张纸条卷成一卷塞进了一截芦苇节中,然后在街边一个卖炊饼的老妪摊子前驻足。左右观察之后,挑了九个炊饼,道:“我就要这些了,九为至尊之数,老阿婆,可否包好?”

    那老妪惊讶不已,道:“九个炊饼?客观能吃得了吗?”

    “怎么吃不了,我可是当兵的。”李清哈哈一笑,不经意间芦苇节跌落炊饼之中。那老妪一边挑选炊饼,一边将芦苇节揣进怀里。

    李清邹舟,老妪立即收了摊子,回家之后从房顶拿下篮筐打开,从中取出了鸽子,并把芦苇节绑在鸽子腿上。天色渐暗,老妪左右看到无人,立即将鸽子放飞了,转身之后依旧是一个让人注意不到的卖炊饼的老妪。

    鸽子飞了一个时辰,便越过两狼关,落在了两狼谷内的一个叫做溪谷村的地方,这是狭长的两狼谷中唯一休息的地方。

    溪谷村有两百来户人家,有一半做客栈生意,另一半则是为客栈提供东西的,从珲州和代州去两狼城的,从塞北进入两狼城后去中原的客人,大多数都会选择在这里休息片刻,或吃一些东西再上路。

    鸽子飞到了牛大为家,这牛大为家中养了一百多只鸡,他平日以此为生,一百只鸡每日下蛋都会卖给各家客栈,他的生意着实不错,还盖了一套院子,请了四五个专门养殖的佃户。

    溪谷村人都知道牛大为人伶俐,他不仅养鸡还养鸭子、养鹅,甚至还养了两匹马和四条狗,几年尸变便成了溪谷村的大户。

    人们还知道牛大为喜欢养鸽子,只是这鸽子肉不多,不知他养这东西作甚,全当有钱人的癖好了。牛大为日日亲自喂养自己的格子,今夜习惯性去看自己的鸽子时,立即发现多了一只鸽子。他连忙上前抓住了鸽子,解开鸽子腿上的芦苇节,将芦苇节里纸条的内容抄写一遍,而后将芦苇节绑在另一只鸽子腿上。当夜,牛大为家的下人策马向龙都方向跑去,而次日一早,牛大为家的一只鸽子也同时向龙都城飞去。

    这是金衣卫的双重传递,为了保险一些,在李清将带着密码的书信传到中转站后,由牛大为破译出来,并分别用信鸽和人力向龙都城传递,这样如果信鸽意外,金衣卫也能保证用最少的时间传递成功。

    皇帝获得情报的两种途径分别是各地奏折和金衣卫密信,相比各地奏折,金衣密信更加快速直接,密信中的内容也更加可信。张孝武回城之后便让人谢了奏折,可这奏折而今还在路上,大德帝第一时间拿到了废太子暴毙的金衣密信。

    废太子死了,和他一直作对,压在他头上的三哥死了。

    大德帝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作画,画笔都掉在地上,心中百般滋味涌出,许久之后才轻啼道:“他是死了?”

    王敬之鞠身道:“是的,他死了,前次密信说,他已然病入膏肓,没折腾几日便死了。”自笃山伯掌权之后,百官纷纷投靠与他,张党也偃旗息鼓,反倒是王敬之带领的金衣卫却向皇帝效忠,并与笃山伯划清界限。

    笃山伯虽然百般拉拢,但王敬之坚决不允许金衣卫与笃山伯有任何来往,甚至杀了十七个接受笃山伯好处的金衣卫官员。王敬之也知道,忠于陛下是金衣卫的使命,三千金衣卫从上到下早就将忠君报国刻在骨子里。王敬之毫不犹豫找到大德帝,向大德帝宣誓效忠,并将金衣卫名册交予皇帝。

    大德帝也在得到金衣卫全体效忠后大赞王敬之,加封王敬之正三品带刀侍卫御前行走衔,赐尚方宝剑。王敬之也终于不用再隐藏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做起了金衣卫玉帅,坐镇金衣卫衙门指挥天下密探。

    大德帝坐在梨花椅上,望着远处的夕阳彩霞,心中感慨万千,生为皇子当永世不得安宁,若非福贵,便是枯骨。

    作为一个皇帝,大德帝深知隐忍的重要性,因为隐忍,他最终战胜了三皇子轩辕子循,而面对六十岁的笃山伯,他又有什么不能隐忍的呢?今年他还不到三十岁,即便满朝文武皆听笃山伯的,他又有几年能活?而在大德帝最艰难时,选择向他效忠的王敬之,大德帝极其信任,王敬之也是唯一一个带刀觐见的外臣。

    大德帝沉思片刻,问道:“玉帅,这鬼将亲赴犬夷和谈,还引走了北夷与靺鞨大军,你说该如何赏赐?”

第二百五十章 鬼卫塞北

    虽然大德帝信任有加,并委以重任,但王敬之哪敢替皇帝做决定封赏臣子,为官多年的他立即表现出惊恐来,鞠身恭敬道:“金衣卫只听陛下的话,不能给陛下任何意见,此乃金衣使命。”

    “你这个人好生无趣。”大德帝微微一笑,心中更加信任王敬之了,他起身踱步,忽然问:“鬼将可忠?”

    “臣请将此人过往报与圣上,还请圣上判断。”王敬之道,“此子平民出身,其父张检,为雍州平安镖局一名普通镖师。但臣经过查访还曾探知张检曾为宁王侍卫,后离开宁王府居住雍州。”

    大德帝问道:“宁王之乱,那张检参与了吗?”

    “并未。”王敬之道,“那张检离开宁王府后三年,宁王才开始作乱,金衣卫调查这张检与宁王作乱无关。”

    “这张检为何离开宁王府?”

    “宁王荒淫残暴,有志者无不厌弃。”王敬之道,“据说张检离开宁王府,只因他的好友劝阻宁王,却遭宁王迫害,于是张检看透了宁王面目,便就此离去。”

    “倒是一个满腔正义之士。”大德帝笑说,又道:“这张孝武啊,平民而为将,圣汉三百年未有。”

    王敬之拍马屁道:“若非陛下提携,又岂有这三百年之才。”

    大德帝大笑不已,为自己发掘了一个人才而得意。

    王敬之继续说道:“张孝武在石敬手下时助其坚守土城,并以神射三箭射退乌桓联军,险些将乌桓小王兀立塌射死阵前。后土城破城,他杀出重围之后辗转于木城,并以勇武赢得了程处赏识。塞北战事僵持,有逃兵近千人押至木城,程褚遂以张孝武领逃卒组建死士营。这张孝武率死士营歼灭塞北沙匪,此后塞北无匪盗。后青龙军鸦山战败时,这张孝武领三百骑兵反杀乌桓三千追兵,大破之,张孝武斩杀乌桓可汗七子之一耶谷查什。此番护送苏钰至鸦山谈判,此子又以三百轻骑破阵两万乌桓铁甲骑兵,打得兀立蹋不敢不敢出阵,陛下识人之明,亘古未有。”

    大德帝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提刀上马也一并出塞杀敌,不由得拍着龙椅哈哈大笑道:“此子乃良将,良将耶!为何此子如此骁勇,却名声不见于朝野?”

    王敬之道:“回陛下,只因此子非士族出身罢了。”

    “士族,平民,皆为朕之子民,有何不同?”大德帝还是年轻气盛,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道:“你说,此人能否为我所用?”

    王敬之想了许久方道:“那苏钰曾说过,这张孝武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倒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并弑杀残忍,曾当街斩杀一冤陷他的老妪,并生食其髓。此人手刃之人,前后数百,甚至有塞北传闻千人以上,煞气慎重。”

    大德帝吓了一跳,这张孝武不愧是鬼将,所作所为当如恶鬼一般。

    王敬之又道:“臣妄测,废太子病死应与他有极大关系,张孝武与那石敬关系极好,石敬将其从役徒提携为校尉,又为其赐婚,可谓恩重如山。鬼将大婚之日土城陷落,其妻遭犬夷毒手。此人对废太子和顾雍怨恨极深,废太子被关入木城地牢终日不见阳光,想来任何人数月不见阳光,也会百病缠身,更何况废太子早已疯癫。”

    见大德帝沉思之中,王敬之又道:“陛下,臣与笃山伯接触时曾听说,他说此子乃双刃利剑,用之得当可为除魔利器,用之不当可伤其主。故而兵部一直压制木城,迄今未予木城军饷职务。这木城守军虽然是我圣汉精锐,却既非禁军,也非边军,最多算是乡军。”

    大德帝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道:“笃山伯是想压一压这鬼将的风头,等鬼将磨砺性子后再收买人心,好计谋,好计谋。”王敬之点头称是,大德帝冷笑道:“木城守军乃我国之英雄,又岂能寒了他们的心,拟旨,以木城罗兰为界,木城守军增补边军卫所,其部拟五千之兵饷之数,所部名为……既然他叫鬼将,所部便成为鬼卫吧。”

    “陛下是想收了这把双刃利剑?”王敬之问。

    大德帝诡异一笑:“既然连老谋深算的笃山伯都无法掌控此人,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替我动一动一些人的根基。”

    金衣卫的情报虽然准确及时,却非兵部呈报,因此大德帝的封赏暂留宫中不表,只有王敬之和贴身太监知晓。而当下朝廷的重心,便是对于乌桓提出的嫁公主和亲要求是否要接受。

    和亲并不是没有,不管是前朝还是本朝,和亲都是政治外交的手段之一。本朝曾经外嫁过公主,这三公主将中原文化文明传播到周边国家,许多藩国也因此将圣汉视作主国。此和亲是为下嫁和亲,然而被乌桓要挟被迫和亲,这在圣汉三百年历史上尚属首次,哪有被迫外嫁公主祈求和平的道理。

    于是朝野中也是吵成一片,温和派和强硬派各有各的说法,温和派说以和为贵者,强硬派却骂温和派丧权辱国。笃山伯自然是强硬派,他直接在朝堂之上呵斥张宽等人,送女人和亲,连脸都不要了,祖宗的让你丢得干干净净。

    左丞相张宽与右丞相王承虽然私下彼此争斗,但那属于文官之间的内斗,至少在规则之内,而笃山伯掌朝却是武人执政。历史上多少王朝因武人执政而乱国,又有多少执掌兵权的武将推翻皇帝而自立。张党与王党在面对笃山伯后,迅速统一意见,集合自己的力量对抗笃山伯。

    笃山伯掌权,自然不会听他们的,可笃山伯爱惜名声,不愿百年之后留下骂名,便允许百官在朝堂争讨。大德帝听得两方都有道理,并未轻易下结论,作为一个年轻皇帝,他的内心中自然不愿公主外嫁丢祖宗的人,可他又不能轻易遂了笃山伯的意,故此内心矛盾重重,迟迟不答。

    苏钰只能继续等待吩咐,倒是让许多人又重新认识了周围笃山伯的狗腿子,未料到他居然有几分能耐。

第二百五十一章 庐陵公主

    在是否和亲问题上,张宽与王承坚决支持和亲,在他们看来,以和亲方式来取得短暂的和平,其代价是最小。而乌桓提出和亲要求,也展现了乌桓人的诚意,相当于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对彼此都好。

    奈何军方态度反复反对,且朝野中尚有不少书生意气的官员纷纷反对,扬言天朝上国又岂能为人所迫。这其中尤其以太学院的学子们叫嚣得尤甚,今年是大德元年,皇帝特加以恩科,诸多学子士子们为了在年底的科举考试前博得一个好名声,纷纷游走于京师各大名地,彼此斗诗斗对来彰显才华,试图在科举时能被主考官闻名。

    而下嫁公主以和亲之举,更是惹怒了这些学子们,他们纷纷请愿,扬言宁可断臂不可和亲云云。

    对于学子们的幼稚行为,张宽与王承也颇感无奈,张宽对王承感叹说:“世人以我二人卑躬屈膝,我二人又何尝不想断然刚毅,然国家大事,又岂能意气用事。”

    王承道:“你我深知国靖艰难,天灾**之下百姓流离失所,此时江南叛乱频频,朱雀军团每日消耗便是一笔巨资,可那些书生意气者又如何得知。唉……治国,不能翻着书本来治理啊,迟早会出大乱子的。”

    张宽道:“顺德兄,你我为官三十几年自然深知其中道理,然而百姓愚昧,书生意气,武官夺权,你我如何能与他们讲得通道理?葬送了塞北事小,可若是犬夷南下攻打边关,国内如何征调军饷兵源?”

    王承道:“少别兄,朝堂中越来越多人反对和亲,你我该如何力挽狂澜?”

    张宽想了一会儿,忽然说:“既然从大局来说众人不听,他们也看不清大局,我们倒是可以从笃山伯身上入手。和谈不成,青龙军必定葬送塞北,此举对谁最有利?”

    王承一拍巴掌道:“妙啊!妙啊!笃山伯最终名声,若是青龙军覆灭,少不得是兵马大元帅无能。而笃山伯拒绝和谈,莫不是意图逼死青龙军?若青龙军上下皆亡,禁军便尽归笃山伯所有了,他是在执掌明火害死青龙军上下,想武夫独国。”

    张宽捋着胡子大笑道:“顺德兄高明,笃山伯坚决不和亲,乃心存逼死青龙军目的,其人何其歹毒也,明日你我必当朝揭发其罪状。”

    王承忙道:“老丞相万勿焦急,不若令他人弹劾,你我方有辗转余地。”

    二人定下计策,于朝堂之上由门生发起奏请,以是否真心诚意援救青龙军,笃山伯是否有陷害忠良之心为借口,借力打力,要求和亲。

    笃山伯亦矛盾不已,他又何尝不知国内难情,中原北方遭受洪灾,江南地区有天火教造反不断,西南地区蛮夷对抗,圣汉帝国内困外焦。然而武将想要建功立业,尤其是自己的十八虎贲在得知塞北张孝武的功勋之后,更是嚷嚷着不能让一个小子抢了风头。

    笃山伯左右摇摆之时,忽然被人弹劾试图至青龙军于死地,居心叵测,顿时勃然大怒。他知道又是张宽与王承背后怂恿,便不动声色,先是让人弹劾那弹劾他的官员,随后下令将其杖毙。处理了朝中质疑声音之后,他才说应以大局为重,逼问,勉强同意和亲。张党与王党一面愤恨一面欢呼,认为这场胜利来的太过惨烈。

    大德帝见状立即也同意了和亲之举,后百官开始替皇帝挑选公主和亲,但很是尴尬的是,先帝太乾生了十几个儿子却只生了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中,长公主二十二岁已经嫁人了,二公主年纪十六正合适,但她自幼喜欢经书,在先皇去世时削发出家为僧了,而三公主今年七岁……

    至于大德皇帝今年才二十九岁,女儿也不过十岁,十岁幼女又岂能外嫁。但好在他四哥,四皇子轩辕子衿尚在龙都并未就藩。轩辕子衿向来性格懦弱,其长女今年十五岁,虽然年龄小了一点儿,可也是及笄年华算得上是成人。

    四皇子自然是反对爱女外嫁番邦,但他无权无势性格懦弱,只能跑到宗庙中向祖宗牌位哭诉,随后一病不起险些一命呜呼。轩辕子衿之女青缨知道父亲伤心,又唯恐他被皇帝和百官逼迫,便主动提出愿意做和亲公主。

    大德帝大喜,封侄女青缨为庐陵公主,由苏钰护送庐陵公主和亲嫁于乌桓。为了伺候公主,大德帝还赐予男女奴役各一千人,并嫁妆等金银珠宝十万金。苏钰得令后便护送着公主一行向北行去。然而进入司州之后,突然遭遇司州洪水爆发,和亲队伍被迫停留在凤灵城,只能苦等洪水退去。

    此时塞北木城内忽然乱了起来,原来是因为废太子之死引起了斗殴,有人大骂废太子祸国殃民,有人则支持废太子善待下属说别人忘恩负义,于是城内发生不少斗殴。好在此时李春城回到了木城,与张通明一道将斗殴者无论轻重全部关押。李春城向张孝武汇报说,这些人都是闲的,病慢慢好了,留在城中无所事事,整日就会打架了。

    张孝武也不知从金城返回的伤兵该如何处置,两万伤兵中,除了百姓与已经病逝的伤兵,尚有一万八千老兵,他们都是战场经验丰富的禁军精锐,稍微处理不好便是大乱。

    张孝武早就写了奏折向兵部汇报请示,但兵部的批文却远远没有圣旨这么快,因为兵部也在讨论之中。兵部众人的确不知如何处置这些人,是重建青龙军,还是就地还乡,但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不能并入木城守军或狼卫之中,以免边军势大。

    既然朝廷暂无建议,伤兵们便只能滞留木城,好在木城粮草充足,而伤兵更需要静养休息,如此便并未制造太大麻烦。兀松向张孝武建议是将他们暂时收编,便于统一管理,且青字营军候陈青深得人心,以陈青统兵管理,严禁外出。

    张孝武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因为祖公茂的守备营正在选拔骑兵随他一起北上救援,这一万八千人中能选出不少精锐老兵。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八千流役犯

    让张孝武意想不到的是,伤兵们听到木城守军选人北上援救金城后一个个嗷嗷请战,说一定要选自己,一封封请战血书送到祖公茂面前,恼得祖公茂一个头两个大。这战马还没准备好,请战书比战马还多,有一只胳膊的伤兵跑到祖公茂面前说:“大人,我一个人可抵他们八个人,请让我杀回去救出袍泽兄弟吧。”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祖公茂一脚踹过去,那人应声倒地大喊:“大人,你打了我,必须带我走。”

    祖公茂气笑了:“你娘的,你是在跟我碰瓷吗?”

    张孝武对这伤兵们渴望援救袍泽的请战感动不已,这才是真的汉军,大浪淘沙去伪存真,他们都是军中精华,他们身上体现了汉军的爱国、坚韧、血性、勇敢的精神。但张孝武也知道这些人虽然斗志昂扬,身体却不允许,便要求伤兵必须要养好病才能参加选拔。

    难道拖着一条腿去杀犬夷?张孝武的军队是去救三万汉军的,不是去卖惨求可怜的。

    那陈青更是无事便跑到守备府上,说他早就准备好牺牲了,此战若是不带上他,他便自行组织士兵前往。张孝武吩咐关城说,以后看到陈青便关上门,别放他进来。

    几日后,太子党余孽八千流役犯人被押送到此,比原计划早了八天。太子党余孽共有五万多人,其中有四万两千人被陛下大赦天下释放了,剩下这八千人皆为重犯家属。

    押送的前车将军对张孝武很是好奇,又递来一封书信,张孝武接过书信,见写信人是张彪,但他不认识张彪是何人。前车将军低声道:“礼部员外郎,太学院大学士。”

    张孝武道:“我不认识什么读书人,这大学士就更不认识了。”

    “左相张宽之子。”

    张孝武暗暗心惊,立即拆开书信,见信函中的雅言文字,顿时一阵头大,道:“兄台路上辛苦,晚上小弟做东,请兄台于望春楼小酌。”

    “好说,好说。”

    宴请之前,张孝武终于搞懂了这张彪写了什么,原来是张彪得知张孝武作了一首《将归》的诗作,惊为天人,邀请张孝武赴京之日一定告知,并希望能与之深谈。张孝武询问这叫魏远的前车将军张彪是何等品性,突然给他写了一封信,这让他有些发懵。

    魏远大笑,说这张彪乃是当朝一顶一的大学士,论做学问当朝第一,陛下便是张彪一点一点教出来的,几年之后张彪便是当朝太傅。但张彪此人不喜朝争,也不参与任何党争,挂着一个礼部员外郎的官身,极少参与朝政。

    “京城人送外号张呆子。”魏远笑说,“曾有一次,一个入京赶考的学子在茶楼里留下半幅对子,所有人都对不出来,张呆子便坐在那对子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做出下联,然后大睡两日两夜,差点吓得太学院的学子们以为再也见不到老师了。”

    张孝武忍俊不禁,原来这张彪只是一个书痴。

    魏远又道:“张将军,陛下对你信任有加,便是有小人谗言,陛下始终相信将军能保住塞北。”

    张孝武拱手向南,道:“不敢有负皇恩。”他随后又道:“魏将军,敢问为何将八千叛逆家属流放至此,须知此时木城聚集大量青龙军兵士……”

    魏远摆手道:“陛下信任与你,说交予你,你必定能处置得当。若是交予别人……”他压低声音说:“若是别人恐苛待众人,反而引起青龙军将士担忧,以致逼得他人叛国。”

    张孝武顿了许久,才才明白其中的缘由道理,不禁称赞大德帝的智慧,也为自己曾经担惊受怕朝中有人谋害自己而觉得惭愧。

    大德帝知道木城中太子党众多,将流役犯人送到木城,便是心存照拂,以此来安抚青龙军情绪。此时太子已然暴毙,青龙军上下再无靠山,大德帝施以安抚重掌青龙军军心。但是大德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为青龙军上下忠于轩辕子循,却不知青龙军因为轩辕子循的无知与自私早就军心涣散,甚至许多人对其恨之入骨,即便帮助了废太子的党人,也收买不了青龙军的军心,甚至反而会激怒他们,让他们心中产生皇族是一家的反感。

    但张孝武知道大德帝的心意,便决定善待他们,他召集着八千多役徒,见其中孩童便占了三分之一,女人占了三分之一,老人和青年男子占了剩下的三分之一,心中一震悲哀,这便是争储失败的下场,若是轩辕子循成了皇帝,这八千多人必将享受无上的荣华与富贵,也许此时此刻,在此的八千役徒便是张党。

    “不,绝对不会是张党的人。”张孝武心中暗暗忖道,“轩辕子循可不是大德帝这种书生意气心怀仁慈的人,他若是称帝,只怕张党不被诛九族,也得灭满门,龙城城不会只杀三百余党,不死个三万人不是轩辕子循的性格。”

    众流役犯抬起头望向高台之上的那个年轻英俊的将军,心中惊讶不已,原来这人就是鼎鼎大名的鬼将张孝武,他们惊讶此人居然如此年轻,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此人有哪点像是罗刹厉鬼,怎么来时的路上人人说他的残忍。几个人小声议论起来,很快被看押的士兵喝止住了,大家担心自己的境遇,尤其是将近三千的女子,非是富贵人家的妻子便是女儿与丫鬟,各个都长得比塞北木城的女人水灵漂亮,她们惊恐地低着头,躲避着周围人贪婪野蛮的目光。

    张孝武朗声喝道:“我就是木城守将,塞北鬼将张孝武,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治下百姓,既然你们身在塞北,我就讲一下塞北的规矩,我的规矩只有三条,第一条,听我的话,第二天,听我的话,第三条,还他娘的是听我的话!听我的话,你能活下去,因为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塞北的生存法则!你们,从今天开始,小孩就是我的孩子,男人是我的士兵,女人是我的姊妹,老人是我的家人,你们记住一点,在塞北,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但如果有人敢背叛我,出卖我,我就会将他脑髓挖出来,一口一口地吃掉!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惊恐地看着他,哪里敢说话,甚至不敢与之对视,一个个噤若寒蝉,看样子是听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皮革厂厂长

    张孝武的恐吓取得了初步的效果,八千役徒没有一个敢于反抗,敢于对视之人,他们在龙都的时候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而今被流放到此,更是小心翼翼地生活,哪里还会反抗。塞北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处蛮荒之地,来到这蛮荒之地,大家只求活着就好。

    张孝武而后又喊道:“尔等虽然有罪于帝国,但只要你们在城内小心生活,不再作奸犯科,不再为非作歹,可与百姓无异。另外,若有参加木城守军戴罪立功者,每月军饷可领三十斤米五十文钱。”

    听到军饷报酬,顿时许多流役犯瞪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他们全家被流放至此,最担心的便是被饿死,眼下最愁的便是食物。听到张孝武招募军士,许多人立即举起手来高喊:“我报名,我报名!”

    “我参军!”

    “我亦参军!”

    “……”

    兀松站在张孝武身后,看了一眼阮清文,低声问:“阮司马,这粮食足够吗?”

    阮清文道:“都够,只是兵士是不是太多了,如今木城守军一万,伤兵一万八千人,再招募几千役徒为卒,木城守军便超过三万人了。咱们这是擅自招兵,甚至比狼卫的军士多了一倍,若是有心人弹劾将军,只怕将军会有难处。”

    兀松也苦笑连连,不知为何将军要招募士兵,当下应该做的是精简士兵,而不是增加军队,以免给人留下口舌。如今的张孝武已经不是那个校佐,作为一地执掌,他会遭到更多的妒忌,作为一个平民子弟,兀松相信只要战争结束,他便会被抛弃在一旁。但他也无力改变这个现状,毕竟即便是他自己这种小士族,在大士族的眼中依旧毫无存在感。

    为了安抚流役犯,张孝武特允许他们到废太子墓前祭拜,但只有不到一百余人有胆祭拜,其他人担心张孝武在试探他们,因此不敢前往。两个太子嫔抱着皇孙在太子墓前失声痛哭,其他众人也嚎啕大哭,张孝武令人不要打扰,并优先安排太子一家人入住。

    祭拜之后,是该安排役徒生活了,两千青壮男子被拉入守军中,成为守军的役夫,其他人被安排在田中捉虫除草。但捉虫除草不是什么苦活累活,很快便干完了,而木城又没什么工作,这些老人与女人孩子役徒一时之间也没有安置之处。

    随后张孝武任命王一瑾负责将孩童组织起来,建立一个稚虎营,专门负责学习,木城所有孩童都必须读书识字,木城的萌茵堂学子们自动成为老师,而王一瑾的老师则成了教谕。老先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一地教谕,日后塞北所有学子都是他的学生了,差点把老先生乐背过气去。

    此时管镶终于带着商队返回塞北木城,并兴高采烈地汇报自己的工作,气得张孝武道:“你是县令,你不是商人。”

    管镶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塞北土地贫瘠,若是依靠种田经营,只怕过几年木城就要饿死人了。我想来想去,只有将此地经营为通商之所在,才有可能留住木城繁华。此次,我将木城皮靴贩卖给中原,不知怎地,人家一听鬼将治下的皮靴,便纷纷出手购买,尤其是一些江湖豪客们更是一掷千金。将军可知此次在中原,订购了多少皮靴?”

    张孝武颇感意外,但并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名气影响了中原许多豪客,他笑而不语。

    管镶自问自答道:“咱们塞北的皮靴都是用羊皮子做成,鞋底也硬牛皮材料,所以又结实又耐用,赢得许多人的喜欢。他们向我们订购了两千双皮靴,还说明年需要三千双,许多中原客商也定下了皮靴,那些商贾定制了七千双靴子。”管镶讲得口若悬河,他并不是那种死读书而做官的人,恰恰相反,由于管镶爱钱懂得赚钱,是一个实干型的官员,注定与官场格格不入,除了张孝武,没有人敢支持这样的人为官。

    当管镶说木城的鞋匠们需要制作三年才能完成订单任务,张孝武却突然灵机一动,木城最大的特色便是皮靴制作,但如果将所有鞋匠捏合在一起,建立一个大型工厂,整合资源做大做强,将会彻底打响木城的品牌,让木城皮靴产业带动地方经济。

    想到这里,张孝武兴致勃勃地宣布宣布建立塞北皮革厂,并委任管镶担任厂长,不同于江南皮革厂,这塞北皮革厂因为有官府做支撑,肯定不会倒闭,但张孝武依旧谨慎地问:“仲之,你有小姨子吗?”

    管镶是个实干家,当天便选好了厂址,又强行征辟了五十个皮靴师傅,招募了役徒中的女工,次日塞北皮革厂便成立了。城内的鞋匠师傅们哭天抹泪,哪想到自己居然被强征为官府的佣人,可他们知道张孝武这人不讲道理,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这师傅,教授起女工如何赶制皮靴。教着教着,许多人便不肯走了,也不嚷嚷离开了,毕竟塞北皮革厂中女工达到上千人,而皮匠师傅只有五十人,如此悬殊的男女比例,是个男人都觉得身在女儿国。

    自然,塞北皮革厂内时不时有绯闻和流言传出,引得士兵们嫉妒不已。尤其是一些男卒看到了美女子之后便不由自主地吹口哨喊话调戏,平生了许多争端。为此,管镶还特地请治安营看着厂门口,避免麻烦。

    但麻烦一定会有,古往今来男女之事哪里是能禁止的,不几日,城内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者不计其数。治安营校佐张通明一次抓了八十多人,原来是为了争夺一个女子,两活儿人约架,被张通明抓了个正着。

    张孝武得知这个乱七八糟的消息,先是乐不可支,但他心中倒也并不觉得什么。男人为了争夺配偶别说斗殴,便是动刀子杀人都是常事。这些军汉只是约架,并未动刀子,说明他们心存忌惮,还没丧失理智忌惮军规。倒是兀松建议,流役女子已经是木城百姓,倒不如让她们与本地军卒婚配,一来安抚军心,二来也让军佐们照顾这些孤苦伶仃的女子。

    张孝武许之,下塞北婚配令,着令管骧负责此事,谁让他是塞北皮革厂厂长。

第二百五十四章 色胆包天

    规定塞北但凡女子满十八岁少四十岁年纪,必须婚配成亲,若有孤身者将由官府发配未婚军汉强制成亲。而婚配军卒必须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便是未婚,在家有妻有子者不在此次婚配名单中,第二是女子自愿为主,若女子不愿不可强娶,第三则是死士营老营军卒优先。最后,若有孤身者,强行婚配成亲,不在以上要求中。

    这道命令之后,木城及周边的人家乱了套了,甚至木城本地百姓都吓得够呛,尤其是许多失去丈夫的妇人,担心万一被随机匹配一个粗鲁暴躁的军汉,这辈子不就完了了吗?于是木城媒人成了最忙碌的人,那八千流役犯人中便有三千人是女子,不是失了丈夫,便是满十八岁的未婚女子,她们更加焦急。

    管骧本打算替木城民生赚钱,岂料到成了全城最忙的大媒人,他跑到守备府向张孝武诉苦说:“卑职干不了这种活儿,干不了这种活儿啊。”

    张孝武反问:“你一个县令不干,难不成让我一个守备使来干?”

    管骧立即建议道:“可以交给兀参军……”

    一旁笑呵呵办公的兀松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怒道:“管仲之,你若是再这般推三阻四,对得起大人的提携吗?对得起军士的期待吗?多少未婚壮士嗷嗷待哺?”

    张孝武“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道:“兀先生开黄腔了,管大人小心一些。”

    管骧无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大人,我有一桩婚事,需要大人点头。”

    张孝武问:“何事?”

    管骧面色复杂道:“亲卫营校尉关城,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女人,女方家也同意了,而今只要你点头。”

    张孝武道:“我又不是关城的阿爷,他愿意娶哪个女人是他的事儿,我又如何能阻拦。”

    管骧道:“那女人是……废太子的太子嫔……废太子嫔邹氏。”

    张孝武心都要跳出来了,兀松也不由得伸长了身子,二人齐齐道:“太子嫔?!”这关城胆子太肥了,居然连邹氏也敢娶,她的身份和背景,足以给关城招来杀身之祸。

    张孝武断然拒绝道:“关城可以娶木城任何未婚女子,唯独不能娶邹氏。这个夯货,我以为他就是喜淫罢了,没想到这厮居然属泰迪的,敢日天啊。”

    兀松也苦笑道:“那太子嫔邹氏虽然被贬为平民,废太子的儿女也被赶出皇族,可他们身份特殊,我木城将士不宜沾惹废太子一家人。仲之,你也不劝劝他,要知道这么做能害死他呀。”

    管骧气结:“我也劝过,可这关城死心眼,铁了心一定要娶她们。他还跟我说,除非把他能死,否则他娶定了。”

    张孝武惊道:“还她们?不是一个?”

    管骧道:“不只是一个太子嫔,还有两个奉仪,人家三个女人要一起嫁给关城。所以那小子现在鬼迷心窍了,我怎么劝也劝不听。但他倒是怕你,不敢直接告诉你们,非要让我拐着弯向大人报告。”

    兀松一笑:“说明他虽然脑子一热,倒也知道生死。”

    “那三个女子是自愿的吗?”

    “却是自愿,我也问过,她们听说关城是个校尉,更是愿意。”

    张孝武摇头苦笑,心说这混账玩意真能给自己添乱,便道:“仲之,你把关城给我叫来,他娘的,三天不挨打,他还上天了。”

    关城被张孝武大骂一顿之后,闷闷不乐,但也不得不听从张孝武的话,这桩婚事便暂时告吹了。

    不久之后,忽然传闻废太子家三位女子自缢身亡的消息,县令管骧草草结案,并上报朝廷。废太子家的两个儿子和四个女儿,无人看管,为了皇族颜面,县令管骧判由校尉关城收养。

    关城感激不尽,原来张孝武让胡三万帮着演了一场偷梁换柱的大戏,邹氏和其他两位奉仪假死之后,被暗暗被接到了关城在城中新买的房子里,还顺带收养了废太子的儿女们。

    关城并不知道这些孩子不是轩辕子循的种,还以为自己给太子爷当了二哥,心里甭提多美了。关城将废太子的两个儿子改名为关明和关亮,又被他从小带在身边习武,视如己出,倒也没有辜负三位女子的一片苦心。

    事后,关城向张孝武跪谢,说现在便是摘了我的头,我也二话不说。

    张孝武笑说你这家伙虽然办事冲动,却也重情重义,你也不管邹氏是不是利用与你。

    关城说便是自己被利用,也是心甘情愿了,将来若有一日被她们出卖,也不会怨恨她们。

    “此事就此过去,需要与人再提,邹氏与另外两位女子,万万不得联系她们的娘家,否则你的杀身之祸是跑不掉的。”张孝武叮嘱道,“还有你的儿女们,管住了嘴,外人知道他们阿娘在世,你们都得死。”

    “卑下明白。”

    为了帮关城掩盖,张孝武让人放出风去,说废太子妃与子女们见了废太子的墓碑之后,兔死狐悲后自缢殉葬了,成就了她们的贞孝美名的同时,也替关城阻挡下了许多麻烦。

    处理完关城一事,祖公茂来报,说连通城内和城外地四条地道终于全部打通,这四条地道均为八尺高四尺宽,健在地下一丈深处,长度从五里到十里不等,其中最远的便是连接到疫庄的地道。

    张孝武大喜不已,立即与萧开胡立胡三万等人察看地道情况,但他们发现地道有一个问题,通风系统不足,如果藏兵其中,兵将过多则容易窒息。

    “我们才几十人就已经呼吸困难,若是藏进千人,只怕憋也憋死了。”张孝武考察之后说道,“每隔几十丈需要建成通风口,可以利用中空的竹子建设。”

    祖公茂道:“卑下这就去办。”

    地道建成,就意味着木城再也不是孤城难守,他们终于可以进退自如了。

    众人大喜,张孝武下令宰杀牛羊,在守备使府内饮酒作乐。塞北土地贫瘠稀薄,不适合耕种,所以牛都是牧牛,而非中原黄牛。所以中原不得食用牛肉的规定在塞北便是废纸一张,当然,这牛肉也不是说吃就吃的,毕竟这牛肉太贵,便是守备使府上也很少吃牛肉。

    张孝武看了被切好的牛肉,忽然灵机一动,又想到靺鞨人的吃饭,大叫道:“有了,我们今天吃火锅。”

第二百五十五章 银衣卫袁琪遗孀

    第二百五十五章银衣卫袁琪遗孀

    众人不解,张孝武便让人寻找适合的锅,却发现没有这么薄的铁锅,他转头忽然见到挂在架子上的头盔,大笑道:“今儿请大家吃头盔火锅!”

    头盔火锅的创意是很好,可却被众人排斥,且吃火锅最重要的不是锅,而是蘸料,尤其是辛辣的味道。所以众人吃了一口这头盔火锅之后,纷纷举杯对张孝武说:“大人,咱们还是饮酒吧,来,我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显然,大家暗中嫌弃张孝武的新美食做法……

    张孝武酒量虽好,可也架不住大家劝酒,便被众人一通灌酒,尤其是胡立笑嘻嘻地要和张孝武醉酒到天亮。兀松笑骂:“你这货喝不醉酒,如此坑害大人,等大人醒酒之后,非得罚你去挖地道。”

    胡立这才怕了,找别人拼酒去了。

    管骧找到兀松和王一瑾,说:“我有一件事……”

    王一瑾打趣道:“管大人肯定有好事,你如今是木城喜神。”

    “去去去,别拿我打趣。”管骧笑骂道,“小王,你要老婆不要?”

    王一瑾忙道:“大人准我去学堂学习四书五经,如今我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请不要用女色来打扰我。”

    管骧道:“说你胖你还喘,我才不是找你的好事儿咧。”

    兀松却摇头道:“未必,好事不会落到你我头上,这事儿肯定不简单。”

    管骧道:“有一个老妪给了我几百两银子,让我给她说一门亲事,这桩亲事的对象便是咱们大人,人家愿意做妾氏。”

    王一瑾跳脚道:“那也不行的,那老妪多大岁数,咱们大人才多大年级,你能娶一个婆婆做妾?”

    兀松也张大嘴巴,无奈地说:“管仲之,我先前没觉得你太离谱,而今怎么如此离谱?你收钱我不反对,可是这钱也能收?大人要是知道你给他娶一个老妪,非得把你赶出木城不可。”

    胡立忽然跑过来,问道:“什么?让城主娶一个老太婆?他娘的,管仲之,信不信我薅光了你的胡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着带走一个十七岁的小娘子,居然给城主一个老太婆,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管骧哭笑不得道:“你们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给大人送一个老太婆了?是老妪的孙女,喏,胡大人,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女孩。我是准备给大人做暖床丫头的,不是留给自己的,我一个堂堂读书人,又岂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读书人都不是好东西。”胡立笑骂。

    “咳咳咳……”兀松擎着嗓子道,“你骂他就行,别连累其他读书人。”

    管骧见大家越说越不像话,忙解释道,“这老妪其实是前银衣卫统领袁琪的母亲,袁琪是太子党人,因攻打皇宫而被斩首示众。可你们却不知道,这袁琪本来将女儿许配给了他最得力的手下左仲,婚期便定在今年五月,但左仲却在攻打皇子府的时候被打死。袁琪之女虽然生得楚楚动人,却尚未成亲便成了望门寡,你说人家冤枉不冤枉?好在这袁家虽然被查办,可袁琪生前是龙都银衣卫统领,查案子的衙役和官员不敢太过为难他们,又因得皇上只诛罪首不杀余人的圣谕,她们一家子才得以平安抵达木城。”

    兀松却从中听到内一层信息,银衣卫统领袁琪犯了谋反之罪,其家人却并未受到株连,反而有官员因为袁家拿出更多的证据连累她们,故而选择了轻判轻判,这说明龙都中太子党的余党仍旧存在。太子虽然没了,可龙都内太子党势力还在,很多人只是隐藏了起来,但也许这些人会永远的隐藏下去。

    “所以呢?”王一瑾追问。

    管骧道:“袁家老太不过想给自己的孙女找一个靠山,咱们木城最大的靠山就是城主了,所以……你们说城主二十岁年龄,身边连一个暖床的人都没有,咱们身为下属,不得多考虑考虑?一瑾你说,是不是……算了,你毛都没长齐,跟你说也没用。”

    王一瑾涨红了脸道:“你才没长毛!”

    胡立调笑:“长没长毛,你脱裤子一看便知。”

    “某乃读书人,岂能随便脱裤子?”王一瑾咋舌道,“要脱裤子也是在女人面前,在你们一群男人面前脱裤子,我怀疑你们有什么癖好。”

    “你这孩子,现在学坏了啊。”胡立感慨道。

    兀松笑道:“这件事得先问问大人,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否则大人知道了,非把你打发去土城不可。”

    管骧坏笑:“我的意思是,生米煮成熟饭……”

    兀松奇道:“你怎么这么着急?你到底收了多少银子?”

    管骧尴尬一笑,说:“有些人,不能被金钱收买。”

    “但不包括你。”兀松大笑,王一瑾也跟着笑了起来。

    管骧说:“我其实就是想给城主找一个暖床丫头,而且袁家还有余力,城主要是和袁家打好关系,更容易打探京城的消息。”

    兀松立即想到了先前担心的问题,一旦塞北战事结束,张孝武这样没有背景的将领势必会受到排挤和打击。他又看了一眼管镶,见管镶眼中露出了一丝坏笑,顿时明白,管镶也担忧于此,看来大家想到一块去了。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作为张孝武的幕僚们,他们必须要替张孝武想在前头,兀松笑道:“现在塞北局势已经稳定,是该关注京城了。”

    管骧问:“你们同意我送一个暖床丫鬟?”

    兀松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你。”

    王一瑾也转头说:“我年纪小,听不懂你们说甚。”

    管骧一阵牙疼:“嘿,你们这两人,一个大狐狸,一个小狐狸。”

    今日张孝武喝得很多,仗着年轻力壮,撒了几泡尿后恢复清醒了,只是脚步踉跄地走回自己的卧室。一坐在椅子上,他便感觉特别口渴,闭着眼睛喊道:“芒种,芒种,死丫头去哪里,给我倒一些水来。这懒丫头,怕是睡着了吧,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得本城主自己倒水。”他站起身走向茶几,却见茶几旁站着一位俏生生的侍女,正端着水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张孝武定眼一看,只见那身材高挑皮肤晶莹白皙的少女,正用小鹿一般小心翼翼的眼睛看着他,女孩咬咬嘴唇似乎很是害怕,忙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你是何人。”张孝武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一个美少女而放松警惕,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按住了短刀,淡淡地问道。

    那少女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但很快回了神,她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行了一个礼,微微平视着张孝武,怯生生地回答说:“小女子袁氏婉秋,是府上新来的暖床丫头。”

    “啥玩意?”张孝武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子吃惊道:“暖床?丫头?还有这种职业?什么时候我还有暖穿丫头了,有趣有趣。对了,你叫什么?”

    “奴婢袁婉秋。”那女子忙答道。

    张孝武盯着她的眼睛,一对眸子明亮,睫毛纤长,眼睑微微上翘,真真的一双鹿眼,他说道:“哦,暖床不必了,倒茶。”

    “嗯。”袁婉秋应声道,她举止洛洛礼仪端庄,倒茶的时候露出半截莲藕般洁白的小臂,手臂上还系着一根少女红绳,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忙低下头去,双手将茶奉来。

    张孝武接过茶来,却没有喝,但指尖感觉出这茶不冷不烫正合心意,要是芒种倒的茶,要么太烫要么太凉,总是不合心意,没想到这个丫鬟倒是灵巧。

第二百五十六章 袁婉秋

    “嗯,很不错,比芒种懂事多了,那丫头毛毛躁躁的,像只小猴子。”张孝武不忘戏谑芒种,他并没有讲芒种当做下人,只当做自己收留的小妹妹,所以对她说话也不在意分寸。他放下茶杯,望着这个小美人,又说道:“可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买过暖床丫头?芒种给我买的?不能,这小妮伺候不好我,定然不会找一个比自己强的人。”他摸着下巴上刚刚长出来的胡须,上下仔细看了看袁婉秋,越看越觉得这女孩身上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定非一般的民女丫头。

    “你是何人,父母是谁?”张孝武问。

    袁婉秋忙跪在地上,垂泪道:“城主大人,民女的父亲乃是前银衣卫统领袁琪,家父因参与谋逆之罪被斩首于龙都西市口,袁家亦遭到抄家流放之罚。民女有幸得人庇佑,并未被充入教坊司,而是与家人一同来到木城受城主施恩。几日前,有人将民女来府上做暖床丫鬟,伺候城主休息。”

    张孝武惊讶道:“你父亲就是袁琪?”

    “是。”

    “他可是太子党逆首之一。”

    “是。”

    “便是如此,你依旧未受什么苦——说吧,庇佑你家的人,还有谁?”张孝武迅速回忆了一番轩辕子循写给自己的小册子,里面便有记载袁琪的内容。袁琪,字芳之,士族出身,爵位三品陈留夫,自幼习武,考取太乾十二年武状元,曾任禁军校尉、禁军军候,边军副将,前车将军,太子府武备将军,银衣卫副帅,银衣卫统帅。这袁琪一生几乎未曾遭遇任何坎坷,一路顺风顺水,若是造反成功,将来少不得成为金衣卫统帅。只可惜此人一生太过顺利,导致他造反时太过自信,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以至于身败垂成。这袁琪平生三大爱好,不是抽烟喝酒烫头,而是听戏比武和修道,只可惜修道并未长寿,反倒年纪轻轻被斩首示众了。太子党逆反首逆之一的袁琪居然并未连累家人,可见其背后定然有人操控。

    袁婉秋惊讶地抬起头来,不明白张孝武说话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有些呆萌。张孝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笑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生物学规律:一个母亲聪明,她的儿子必然聪明;一个女人愚蠢,她的儿子必定愚蠢;一个男人英俊,他的女儿必然漂亮;一个男人长得丑,他的女儿肯定丑。

    男人遗传给子女的多是身材相貌等,女人遗传给子女的多是智商情商,所以一个非常厉害的男人,必然有一个更加厉害的妈。而这个非常厉害的男人,往往喜欢的女人是外形漂亮但智商情商都不高的女孩……这就叫做基因互补。在人类当中,智商与美貌往往不可兼得,而智商美貌兼得者,往往会找一个智商不高或相貌一般的人结婚。

    张孝武注目着袁婉秋,猜想袁琪这样的人定有一个更加厉害的老娘,而袁琪的老娘必然是保护了袁家老小的袁家真正主事。想要了解背后支撑他们的人,应该先找到袁家老太君,也许只有她知道此人。

    见袁婉秋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张孝武也觉得自己恐吓一个小女孩好生无趣,便挥挥手说:“你回自己房间休息吧,我这屋不需要别人服侍。”

    袁婉秋顿了许久,才低着头红着脸说:“将军,要不然,我帮你洗脚吧。”

    张孝武道:“不用,你下去。”袁婉秋只好委屈地走了,他回到床前见被褥铺好,摸了一下,里面居然有余温和体香,不由得惊道:“还真是暖床丫头,不过这种暖床,谁受得了啊。”想到这里,他大喊道:“芒种!芒种!死丫头不知去哪玩了。”

    次日一早,张孝武才找到芒种,原来这小丫头是生了病——吃好吃的吃多了,撑着了。张孝武又好笑又可怜,说:“你再吃下去就会成为一个胖子,长大以后怎么嫁人?”芒种依旧躺在床上揉着肚子,表情痛苦道:“大人,我再也不吃这么多了,我后悔了我。”

    探望了芒种之后,张孝武才听王一瑾说昨日的暖床丫头是管骧送来的,他让管骧把人送回去,家里不需要暖床丫头,王一瑾说:“管大人今日一早就出城了,带商队前往珲州采购物资,至少需要五日之后才回来。”

    张孝武又吩咐王一瑾将袁婉秋送回去,不一会儿,王一瑾为难地回报说:“那袁小姐不肯走,只是倚在门口哭,我也不敢用强,大人,要不然你就留下她来?大人平日的衣服鞋子都是侍卫洗刷,可是男人做这种事,怕是不仔细。所以大家就合伙商量了一下,找个能干事的帮你,管大人也是一片好意。”

    张孝武一脚踹过去,骂道:“滚蛋,老子的事儿,还轮得着你们几个安排?把她送回去。”

    王一瑾为难道:“那人家不走,我也不能生拉硬拽不是,再说她是你的女人……”

    张孝武给他一个响头,找到袁婉秋,却见袁婉秋跪着哀求道:“大人,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不想让我婆婆和阿娘饿死,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让我在府内做些杂事吧。”

    张孝武道:“我给你一些银子。”

    袁婉秋却哽咽道:“大人焉有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我不要大人的银子,我只求一份奴婢的差事,也好养活她们。”

    望着那张梨花带雨娇艳美丽的脸庞,张孝武心里不由得一软,道:“你别哭了。”

    “多谢大人收留。”袁婉秋立即说道。

    张孝武怔了一下,这小丫头蛮厉害的,以为是一朵含羞草,原来是一颗带刺的玫瑰,偏偏乔装成柔弱的模样。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实则鬼精鬼灵的,比芒种这个笨丫头聪明多了。他微微一笑,虽然被袁婉秋抢了话,但他倒也没有优柔寡断,便留她下来。

    既然大德皇帝已经赦免她们死罪,自己有有何顾虑。左顾右盼不是张孝武的性格,所以便将她留在身边,最起码这丫头比芒种这个只会惹自己生气的小家伙会伺候人。

    倒是芒种听了,顿时后悔不已,万万不该吃的那么多,以至于一个不小心便被人抢了贴身丫鬟的工作,此后再也不敢多吃饭,倒也没有成为一个胖丫头……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乌兹来犯

    就在张孝武在木城处理杂事时候,北方异族联盟却发生了内讧,乌兹人在草原抢掠牛羊时居然抢了力高图的本部,还杀了力高图的岳父。力高图悲痛不已,斥责乌兹人狼子野心,害得自己岳父被杀——要知道岳父还欠着自己一千头羊呢,这个债找谁要去?

    鞑塔汗王力高图不顾乌桓人的阻拦,毅然派兵攻击乌兹部。乌兹人被鞑塔人偷袭,被打得丢盔弃甲,非但被抢回去了牛羊,还被俘虏了三千余人。

    乌兹人也不高兴了,要求乌桓大王乌日剌赖主持公道。

    乌日剌赖招来乌兹首领,乌兹王子阿和拉罕,又做东招来力高图,当中做仲裁,但两边谁也不肯想让。鞑塔人多,乌兹人少,但乌兹有一员神力无敌的大将海拉提,瞪着一双牛眼愣是把力高图手下十几个将领吓得不敢造次。鞑塔人败兴而归,释放了三千俘虏,心中对乌兹人满是怨恨。

    乌日剌赖又对乌兹人说道:“阿和拉罕王子,首先,你们随意在草原上烧杀抢掠就是你们的过错,所以现在吃了亏,也是你们的报应。不过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损失都很大,为了补偿你们,我决定将一头肥羊送给你们。”

    阿和拉罕问道:“什么肥羊?”

    乌日剌赖道:“先前为了全力夺取鸦金粮仓,我阻止所有部族南下夺取木城,可是现在,为了补偿你们,我允许乌兹部军队南下。木城只有五千溃军组成的守城部队,城里有接近三万百姓,如果你们拿下木城,里面的奴隶和财富都是你们的,但土地是我们的。阿和拉罕首领,你意下如何?”

    阿和拉罕非常高兴,自然同意南下,但要求鞑塔人先释放自己的三千士兵。鞑塔人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给了他们一些教训之后,便返回大营了。

    阿和拉罕整顿了兵马,立即拔营南下。

    乌兹远征军还有五万人,说起来也算是损失惨重,可一直没有得到任何补偿,如今被允许单独攻打木城,且可掠夺全部奴隶与财富,自然上了心,士气高昂地穿过了罗兰废墟,经过半个月的跋涉,终于来到木城城下。

    在乌兹人抵达罗兰废墟时,张孝武便获悉乌兹人南下的消息,他立即组织守军守城,并迅速扩充守军。木城守军原本有一万人,从金城回来的伤兵,经过一个多月的疗伤,能够继续战斗的士兵达到一万两千人,必要时还可以拉出五千人做预备队,而八千流役犯中又有两千报名从军,如此一来木城守军总兵力可以达到两万九千人。

    当初二十七团坚守土城时,以一万八千士兵和两万百姓,硬撼了二十五万犬夷联军两个月,而单独一个乌兹远征军,张孝武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城内百姓却重新紧张起来,尤其是新来的流役女子们初次经历异族南下,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张孝武让人在街头巷尾大喊:“乌兹黑猴子来了不要怕,先丢香蕉再丢石头,一顿棒子全打趴下。”

    几个士兵全城这么一喊,百姓们果然心里不怕了,再打听才知道乌兹人又黑又矮一头卷发,最擅长的是跳舞,而不是打仗。

    城内战马已经准备了两千匹,虽然并未达到四千之数,但足以在关键时刻给予乌兹致命一击。张孝武便将斥候营扩充到了两千之数,令李沅率领两千骑兵向东出发,躲进东部的沙漠之中等待对乌兹背后一击。

    “你们需每日观察,一旦发现木城内狼烟四起,便是偷袭乌兹人之日。大军偷营,不求杀伤,但求乱营烧毁辎重一切。”张孝武叮嘱道,“届时兵分四路,多多制造混乱,乌兹人长得黑,尽量不要与之夜战,否则看不清他们。”

    李沅笑道:“我尽量挑选黎明之前。”

    张孝武点点头,道:“那就在看到狼烟次日的夜间,黎明之前,我们会早早贴近犬夷,看到你们烧毁他们的营寨,看到火光时,我们再内外夹击。”

    “喏。”

    祖公茂忽然问道:“需要启用地道吗?”

    张孝武摇头说:“不需要,过早暴露地道,只怕接下来敌方大军来袭,我等无计可施。”

    萧开又道:“可否需要向狼卫求援?”

    “狼卫嘛……”张孝武撇嘴道,“我倒不是担心狼卫战斗力太弱,只是对曹焉这个人不看好,此人狡猾利己,又岂能轻易支援我们。算了,咱们凭自己的本事打好这一仗,我在土城时和乌兹人打过,他们在所有犬夷大军中,排行倒数第二。”众人笑问倒数第一又是谁,张孝武说:“这倒数第一的必然是月氏人,论杂耍月氏人第一,论打仗月氏人……算了,还是说杂耍的事儿吧。”

    诸将大笑,原本紧张的情绪扫之一空,一头狮子带领的狼群,将会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木城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乌兹大军来袭。

    乌兹人的速度比想象中的慢,因为他们不觉得五万大军攻打一个五千伤兵防守的城市有什么难度,即便他们曾经在土城城下丢下一万多具尸体,又在金城城下丢下一万多具尸体。乌兹此次一共出兵九万人,结果到现在只有五万军队留了下来,按理来说应该士气皆无,可是乌兹人心态乐观,一路南下居然又跳又唱,派出的斥候也心大的很,毫不在意被汉军发现。

    当然,在阿和拉罕心中,他认为木城的汉人此时应该惊慌失措,甚至狼狈逃窜。

    “让他们跑,让他们逃,只要他们不守城,我们在路上追击,永远比攻打一座城池伤亡小得多。”阿和拉罕对手下苏尔美达和海拉提说道。

    海拉提挥了挥两把大锤,瓮声道:“我宁愿多杀几个汉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我会用我的大锤,将他们砸成肉酱!”作为乌兹第一勇士,海拉提曾经在联军酒宴上一人单挑三名乌桓千夫长,震惊了所有人,力高图正是慑于海拉提的勇武,才不敢当面与乌兹人闹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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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守塞北城池,张孝武独掌木兰卫,一万汉军不绝,则汉旗不倒,汉血不灭。汉血长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血长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血长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