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汉血长歌TXT下载汉血长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汉血长歌全文阅读

作者:西门吹灯零零七     汉血长歌txt下载     汉血长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什一税

    两狼关借口瘟疫私自封关,自然惹怒了张孝武和木城的军民。

    木城军民所需要的食盐与香料大部分都是从中原买入,如果没有了中原的商贸,木城百姓吃喝都会有问题。然而狼卫给出的理由也是无可辩驳,毕竟因为瘟疫导致狼卫守备不足,具狼卫士兵说,两万狼卫病了一万八,只有两千多人坚守城池,每日实在不堪重负,不得不关闭城门。

    张孝武却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慕容延完全没有必要阻拦自己的商队,可他偏偏不给自己面子,这说明慕容延跟自己撕破了脸皮。自上次慕容延私自接走兵卒,并参了他一本之后,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郢川侯啊郢川侯,这只老狗!”张孝武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慕容延封关却带来了一个好处,那便是萧开等人一时半会儿不能入中原,而朝廷派来的武将也不能出来木城。

    张孝武相当于在府上养了几个家将,为了避免这几个人无聊,张孝武给他们分别按上了参将的职务,在军中帮温如玉做事训练兵卒,免得他们闲出病来。

    萧开带着包胤、贾斯也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军中,开始想办法折磨士兵了。

    郢川侯慕容延封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朝廷,但此时瘟疫逐渐在中原开始蔓延,摄于当年龙都瘟疫的恐惧,有朝臣说着瘟疫的源头便在关外,应该支持慕容延封关。又有大臣奏报说瘟疫时由异族带来,现在应该停止与异族贸易,避免异族将瘟疫带进圣汉帝国。在经过朝臣的一番争论之后,大德帝也听取了朝臣意见,勒令两狼关封关,等待瘟疫结束之后重新启关。

    朝廷的圣旨传到两狼关后,慕容延便更加肆无忌惮了,甚至用弓箭驱散了想要入关的塞北鬼卫,警告道:“尊圣旨封关,若有靠近,杀无赦。”

    张孝武听闻后冷笑数声,言道:“塞北瘟疫已停,中原瘟疫开始,我们尚未禁止中原人前望塞北,他们反倒先闭关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日有他们哭的时候。咱们不要理会就是。”

    因为封关的原因,几个月后木城军民开始缺少食盐和香料了,而且木城生产的皮靴也卖不出去,管骧一时半会儿急得白了头发。他找到张孝武,向张孝武诉说今日难处,张孝武也召集众人商议。这兀松虽然是盐商出身,可他却不会做生意,遇到经济问题,只能捧着本书摇头晃脑道:“打!他们两狼关不是中了瘟疫吗?打就是了。”

    “你这是什么军师?”管骧哭笑不得,“你这是要造反啊。”

    兀松道:“我懂得行军布阵,也懂得诸子百家,但是却疏于人心算计,此问题当须阮大人来解决。”

    阮清文道:“这郢川侯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跟我们作对,我又有什么办法?倒不如真的按你所说,打他一个大嘴巴,吓唬吓唬他,他才知道轻重。”

    管骧气恼道:“让你们出主意,还不如自己想。将军大人,不如我们找犬夷做生意,如何?我们让商队直接向西到乌兹汗国境内,向西北去乌桓帝国,或者向北去东北夷汗国,向东去鞑塔汗国,总之既然不能与中原继续交易,我们就和他们交易。”

    阮清文道:“与犬夷交易的确危险,我们先前才与他们大战一场,恐怕……”

    张孝武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此,管骧,派出一支商队去靺鞨人的土城询问一下,他们需要什么,能提供什么。我记得他们喜欢牧牛,也喜欢去山里采摘蘑菇干菜,我们缺少干菜,但多刀剑兵器。”说到这里,不得不说木城因为发生太多战争,导致兵刃、盔甲、皮铠、军服,甚至战马也俘获不少。而且管骧还让人酿了酒,以至于木城物资还算是丰富,只是物种单一了一些。

    兀松笑道:“卑下支持与犬夷互市。”

    管骧也笑说:“去年我们便尝试与犬夷互市,他们并未与我们产生冲突。”

    张孝武说道:“去年雨水充沛,今年塞北处处绿意盎然,我们应该效仿鞑塔牧民放牧养殖,再寻找一些耐旱的农作物种植。去年我们的土地没有收成,一来是因为中原百姓习惯种植中原农作物,而许多农作物都是耐旱耐旱的,所以今年开始,必须寻找耐旱耐寒的农作物种植。塞北这么大,我们木城如今也才四万人口,肯定不会饿肚子。人只要不饿肚子,就有生活下去的动力。”

    管骧建议扩建城池,在木城外围再建立城墙,将木城的规模扩大如今的四倍,张孝武等人经过考虑拒绝了修建城墙的建议。他允许百姓在城外修建民房,并开设手工作坊和集市,并制定了“什一税”,及收取收入的百分之十作为税金,取缔了厘金与其他任何税金,鼓励工商贸易,极大地鼓舞了人心,

    随着木城商队向四周寻找交易可能,木城再一次繁华起来,人不会被尿憋死,而木城众人也想尽办法让木城资源更加丰富。很快,在夏天的时候,许多异族商队也纷纷来到这里,他们带来了各地的商品甚至奴隶,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木城与周边游牧民族与渔猎民族的交易,并没有被异族拒绝,反而引来了更多的商人,一时之间木城居然成了黄金之城一般。实际上很多时候异族对中原繁华与富庶的渴望,并不需要用武力作为唯一手段。

    异族人也是人,他们不是禽兽,更不是白痴,当允许通过自己的贸易交换到自己的心仪之物后,他们自然愿意用最简单的方式交易。

    而通过与异族做生意,也让张孝武更多的了解了异族,了解了他们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在渴望着什么。为了更好的与异族贸易,张孝武下令禁止人们用“犬夷”等歧视性词语,只允许称呼“异族”或“外族”,并在木城的城墙上写着宣传标语:“人人生而平等,各族均为神子。”

    实际上,这句话是西方的撒教的一句翻译,撒教原文是“教众为神子”,意思是只要相信撒教,就是神的孩子,而神的孩子是平等的。张孝武将这句话改为各族均为神子,更是受到了异族的支持与欢迎,甚至有人说他是为数不多真正了解异族的汉人官员。

第三百四十九章 学外语

    尽管张孝武以击败异族而扬名,并取得如今的成就,但并不意味着他仇恨异族,甚至于他并不觉得异族所做所为有何过错。如果他是一个鞑塔人,他也一定要争取鞑塔汗国的强大,如果他是一个乌桓人,他也会帮助乌桓帝国征服四周各国。因为他是一个汉人,他必须帮助圣汉帝国——可他并没有历史仇恨,即便是九儿的仇,经过这么多年的杀戮,他也逐渐的淡忘了。

    如今他提出拉拢异族,不仅仅是因为两狼关封关,更是因为他想要维持鬼卫在塞北的地位和安全,他更想让木城军民能够过上相对较好的日子。为此,他不惜与异族结好,不惜学习异族的文化和语言,他请了四个异族人,分别学习鞑塔语,北夷语,乌桓语和罗兰语。

    而之所以学习罗兰语,是因为罗兰语是鞑塔语的母语,而鞑塔语又分为十几种口音,有的时候他们彼此也听不懂对方的话,倒是大家都能听得懂罗兰语。而乌桓语中有一半的单词都源自于罗兰语,并且两种语言的语法结构和字母完全一模一样。罗兰帝国灭亡这么多年之后,反倒是它的语言还保存了下来。

    让张孝武意外的是,二夫人婉秋的语言能力强过他千百倍,同样学一句罗兰话,张孝武用了三天时间才能背下来,而婉秋只用了片刻便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并且长时间不忘。这让张孝武感觉到非常羡慕,他坚信笨鸟先飞,倒是芒种直言不讳道:“有些笨鸟就是鸟,他本来是能飞的,可有些笨鸟生下来是鹌鹑,根本就不能飞。”

    张孝武气得满脸胀红道:“鹌鹑,也能飞!”随后他忽然叫道:“鹌鹑,你在哪里见过?”

    芒种道:“以前,胡商带到木城过,不过这东西肉少,所以大家没怎么养,反倒不如养几只鸡咧。”

    张孝武痛心疾首道:“可惜我的东北烧烤厨艺,没有了鹌鹑,就没有了很多乐趣。”

    芒种道:“大人你喜欢吃鹌鹑?”

    张孝武道:“我喜欢小动物。”

    芒种道:“大人,我也喜欢小动物,原来你也喜欢小动物,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我想在府上养猫养狗养羊养小鸡养小鸭……大人你呢,你如何喜欢小动物?”

    张孝武想了想,异常认真地说:“我当然喜欢小动物,这么跟你说吧——顿顿不能少!”

    芒种:Σ(⊙▽⊙“a

    到了四月份,冰雪完全消融,众人却发现今年的水少了许多,原本木城东侧和西侧会在每年冰雪消融后形成两个天然湖泊,张孝武为东侧的湖泊取名为东湖,为西侧的湖泊取名西湖,然而东湖很快就干涸,而西湖也只有浅浅的一层,眼看着即将干涸。

    在城里久了,张孝武本打算在西湖旁郊游一番,却只看到了这番景象,女眷们好生失望,可张孝武却有一些害怕,他担心今年是一个旱灾年。回程之后,他立即找到当地士绅,询问起今年的气候,当地士绅说道,往年这种情况也常见,只是一般来说西湖干涸的时间在六月份,但今年四月份干涸,多少让人心中担忧。

    “将军,今年会有旱灾。”管骧考察了当地环境,又询问了当地的老人,得到这样的结论。

    “木城常常缺水,这里原本便不适合居住。”张孝武也无可奈何,当年木城并不是一个大城市,仅仅因为在这里挖掘出了地下河道,打了几口井,便逐渐成为了一个村子,一个集市,一个小镇,制止太乾帝下令在此修建一座城池,这才有了木城。而木城的存在,全系依赖着地下河道的存在。

    地下河道的用水,最多能够供养四万人,如今的木城已经达到了用水极限,一旦今年旱情爆发……

    “我有办法了。”张孝武大叫一声,叫齐了所有人,为了解决用水的问题,张孝武特地设计了类似于新疆坎儿井的城市地下水利工程,但这个工程投资巨大,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张孝武只能逐步实现。

    一方面在城内修建坎儿井,一方面张孝武派出几支队伍寻找其他水源,然而寻找水源的人却意外地在木城正东面二百里处的沙漠深处发现了一处盐井。那盐井在亿万年前应该是一处海洋的深渊,因为沧海桑田的变化,逐渐便成了一块风沙掩埋的硬地。除了盐井,人们还发现了一些贝壳和化石,只是有些模糊不清,大家不知道是什么化石。

    一般海盐比较粗糙,可此处盐井中的海盐细腻光亮不说,且极少有苦涩味道,乃食盐中的天然精盐。如此的好盐被找到,当真让张孝武等人大喜不已,非但木城军民最大的难题食盐问题就解决,精盐还可以向异族各国出口,等于木城有了一处天然的金矿。

    张孝武立即派人前往盐井取盐,先行挖掘了一千石回来,并用精盐当做福利,给木城每户人家按照人头,每人发了五斤精盐。一时之间,家家户户因为食盐多了,开始制作腌肉,城内各处人家都挂着腌肉,成了木城的一道风景。

    木城缺水,代表着南鞑塔缺水,缺不代表整个鞑塔荒原缺水,因为整个塞北荒原资源异常丰富,只是分部不均。鞑塔荒原东部地区多为沙漠,除了靠近佳澜河两岸草木茂盛外,其余均为一片死地;鞑塔荒原的西部地区每年的降雨是其他地区的三倍之多,高山峻岭下片片大草原,本是最适合牧民生活之地,但因为靠近西域各国,经常受到西域各国的骚扰和劫掠;鞑塔荒原的南部地区,既木城与罗兰废墟一代,多为草原、沙漠和戈壁滩的驳杂地带,土地贫瘠缺少降水和水源;鞑塔荒原的北部地区则多为草原、森林与沼泽,因为一年中有半年以上为冰雪覆盖,因此不适合种植任何农作物;而鞑塔荒原的中间地区便是最适合生活的鸦金粮仓,只可惜如今鸦金粮仓落在了乌桓人手中,被狮子夺走的肉,鬣狗又怎能抢得回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学外语

    尽管张孝武以击败异族而扬名,并取得如今的成就,但并不意味着他仇恨异族,甚至于他并不觉得异族所做所为有何过错。如果他是一个鞑塔人,他也一定要争取鞑塔汗国的强大,如果他是一个乌桓人,他也会帮助乌桓帝国征服四周各国。因为他是一个汉人,他必须帮助圣汉帝国——可他并没有历史仇恨,即便是九儿的仇,经过这么多年的杀戮,他也逐渐的淡忘了。

    如今他提出拉拢异族,不仅仅是因为两狼关封关,更是因为他想要维持鬼卫在塞北的地位和安全,他更想让木城军民能够过上相对较好的日子。为此,他不惜与异族结好,不惜学习异族的文化和语言,他请了四个异族人,分别学习鞑塔语,北夷语,乌桓语和罗兰语。

    而之所以学习罗兰语,是因为罗兰语是鞑塔语的母语,而鞑塔语又分为十几种口音,有的时候他们彼此也听不懂对方的话,倒是大家都能听得懂罗兰语。而乌桓语中有一半的单词都源自于罗兰语,并且两种语言的语法结构和字母完全一模一样。罗兰帝国灭亡这么多年之后,反倒是它的语言还保存了下来。

    让张孝武意外的是,二夫人婉秋的语言能力强过他千百倍,同样学一句罗兰话,张孝武用了三天时间才能背下来,而婉秋只用了片刻便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并且长时间不忘。这让张孝武感觉到非常羡慕,他坚信笨鸟先飞,倒是芒种直言不讳道:“有些笨鸟就是鸟,他本来是能飞的,可有些笨鸟生下来是鹌鹑,根本就不能飞。”

    张孝武气得满脸胀红道:“鹌鹑,也能飞!”随后他忽然叫道:“鹌鹑,你在哪里见过?”

    芒种道:“以前,胡商带到木城过,不过这东西肉少,所以大家没怎么养,反倒不如养几只鸡咧。”

    张孝武痛心疾首道:“可惜我的东北烧烤厨艺,没有了鹌鹑,就没有了很多乐趣。”

    芒种道:“大人你喜欢吃鹌鹑?”

    张孝武道:“我喜欢小动物。”

    芒种道:“大人,我也喜欢小动物,原来你也喜欢小动物,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我想在府上养猫养狗养羊养小鸡养小鸭……大人你呢,你如何喜欢小动物?”

    张孝武想了想,异常认真地说:“我当然喜欢小动物,这么跟你说吧——顿顿不能少!”

    芒种:Σ(⊙▽⊙“a

    到了四月份,冰雪完全消融,众人却发现今年的水少了许多,原本木城东侧和西侧会在每年冰雪消融后形成两个天然湖泊,张孝武为东侧的湖泊取名为东湖,为西侧的湖泊取名西湖,然而东湖很快就干涸,而西湖也只有浅浅的一层,眼看着即将干涸。

    在城里久了,张孝武本打算在西湖旁郊游一番,却只看到了这番景象,女眷们好生失望,可张孝武却有一些害怕,他担心今年是一个旱灾年。回程之后,他立即找到当地士绅,询问起今年的气候,当地士绅说道,往年这种情况也常见,只是一般来说西湖干涸的时间在六月份,但今年四月份干涸,多少让人心中担忧。

    “将军,今年会有旱灾。”管骧考察了当地环境,又询问了当地的老人,得到这样的结论。

    “木城常常缺水,这里原本便不适合居住。”张孝武也无可奈何,当年木城并不是一个大城市,仅仅因为在这里挖掘出了地下河道,打了几口井,便逐渐成为了一个村子,一个集市,一个小镇,制止太乾帝下令在此修建一座城池,这才有了木城。而木城的存在,全系依赖着地下河道的存在。

    地下河道的用水,最多能够供养四万人,如今的木城已经达到了用水极限,一旦今年旱情爆发……

    “我有办法了。”张孝武大叫一声,叫齐了所有人,为了解决用水的问题,张孝武特地设计了类似于新疆坎儿井的城市地下水利工程,但这个工程投资巨大,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张孝武只能逐步实现。

    一方面在城内修建坎儿井,一方面张孝武派出几支队伍寻找其他水源,然而寻找水源的人却意外地在木城正东面二百里处的沙漠深处发现了一处盐井。那盐井在亿万年前应该是一处海洋的深渊,因为沧海桑田的变化,逐渐便成了一块风沙掩埋的硬地。除了盐井,人们还发现了一些贝壳和化石,只是有些模糊不清,大家不知道是什么化石。

    一般海盐比较粗糙,可此处盐井中的海盐细腻光亮不说,且极少有苦涩味道,乃食盐中的天然精盐。如此的好盐被找到,当真让张孝武等人大喜不已,非但木城军民最大的难题食盐问题就解决,精盐还可以向异族各国出口,等于木城有了一处天然的金矿。

    张孝武立即派人前往盐井取盐,先行挖掘了一千石回来,并用精盐当做福利,给木城每户人家按照人头,每人发了五斤精盐。一时之间,家家户户因为食盐多了,开始制作腌肉,城内各处人家都挂着腌肉,成了木城的一道风景。

    木城缺水,代表着南鞑塔缺水,缺不代表整个鞑塔荒原缺水,因为整个塞北荒原资源异常丰富,只是分部不均。鞑塔荒原东部地区多为沙漠,除了靠近佳澜河两岸草木茂盛外,其余均为一片死地;鞑塔荒原的西部地区每年的降雨是其他地区的三倍之多,高山峻岭下片片大草原,本是最适合牧民生活之地,但因为靠近西域各国,经常受到西域各国的骚扰和劫掠;鞑塔荒原的南部地区,既木城与罗兰废墟一代,多为草原、沙漠和戈壁滩的驳杂地带,土地贫瘠缺少降水和水源;鞑塔荒原的北部地区则多为草原、森林与沼泽,因为一年中有半年以上为冰雪覆盖,因此不适合种植任何农作物;而鞑塔荒原的中间地区便是最适合生活的鸦金粮仓,只可惜如今鸦金粮仓落在了乌桓人手中,被狮子夺走的肉,鬣狗又怎能抢得回来。

第三百五十章 五月,瘟疫爆发

    太乾帝登基之后图谋佳澜河中段这片沃土,他认为彻底占据此处之后,将可辐射四周,今儿控制整个塞北荒原。他徐徐图进,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占领鸦金粮仓,继而控制整个塞北。太乾帝深知用武力手段后患无穷,便用移民冲边同化的方式来汉化塞北,只可惜这个计划因为鞑塔人对财富的分工不满,继而引起了内战。

    恰好给了乌桓人以借口入侵塞北,继而占领塞北。乌桓人占领鸦金粮仓,却暂时没有移民此地,此处反倒成为了他们的鸡肋之地。

    但鞑塔因为争夺汗王而内战,北夷国变,靺鞨人丁稀少无法争夺,而圣汉又自乱阵脚,暂时让乌桓人把持着鸦金粮仓——张孝武倒是想此时出兵鸦金粮仓,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即便他打得下来,却守不住,反倒搭上许多袍泽性命。

    在鞑塔荒原的南部地区,虽然缺少水源,却有丰富的煤矿资源,也就是牧民们俗称的烟石。

    张孝武派人勘察燃煤,发现木城北侧及疫庄附近有一处巨大的露天烟石矿,其长度甚至达到五十里。别人不知道燃煤的重要性,他又岂能不知,有了燃煤,就意味着钢铁时代为期不远了。但有煤矿的地方往往缺水,这也是传说中的“水火不容”,木城依旧面临水源缺少的问题。

    就在木城开始风风火火建设之际,瘟疫终于在大德二年开始在中原爆发,两狼关的百姓大多数都逃到了代州,以至于代州最先爆发问题。但与问题同时爆发的,则是代州的洪水,谁也没有想到,在大德帝继位之后,北方连年闹洪水,刚刚播种的土地泡在了水中,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瘟疫加洪水逼得代州百姓向四周逃去,而两狼关封关,大量北方饥民与流民向南方逃走,同时也带去了瘟疫。

    由于圣汉国内对塞北的这一场瘟疫并不重视,百姓与地方官员准备不足,以至于瘟疫逐渐向珲州,并州,幽州,雍州开始蔓延,随后传到了龙都所在的司州,又向东部青州、徐州、扬州蔓延开来。

    也许是经过了一年的时间,瘟疫逐渐发生了变异,它变得更加凶猛了,不再像塞北一样发病时间短暂,并且症状不明显,而是变得迅猛且发作之后人们剧烈咳嗽,甚至呕血而死。如此一来,中原百姓开始发生恐慌,逃亡者不计其数,上百万百姓向南方逃去。

    代州,到五月,因瘟疫亡者达到三万人。

    珲州,到五月,因瘟疫亡者达到五万人。

    幽州,到五月,因瘟疫亡者达到两万人。

    雍州,到五月,因瘟疫亡者达到一万人。

    并州,到五月,因瘟疫亡者达到一万人。

    司州,到五月,因瘟疫亡者达到六万人。

    青州,到五月,因瘟疫亡者达到一万人。

    徐州,扬州……

    各地瘟疫爆发,地方官员纷纷向朝廷奏请救援,尤其是洪水肆虐的代州与珲州,更是惨上加惨,两州八万人的数字只是地方记载,可有些地方连乡正和里正都死了,哪里来的准确统计。

    石翀刚刚制定的向南方移民冲边政策,尚未开始执行,百姓便自发跑去了南方,使得石翀根本不用劝说任何人。中原百姓在遇到异族入侵时,为了守卫乡土往往死战到底,可遇到了瘟疫,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跑,根本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和决心。然而石翀更加担忧起来,北方的移民带给南方的不是生产力,而是瘟疫,这会让南北方百姓产生对立,继而爆发混乱。

    石翀立即向大德帝奏请派军队维持百姓向南方转移的秩序,并分发给逃难百姓粮食,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石翀本便是户部官员,又岂能不知朝廷钱粮有多少?

    如今的大德朝可以说是吃亏在太乾帝的肆无忌惮挥霍基础上,太乾帝有功于帝国,却透支了帝国。大德帝即便想做什么,一来没钱,二来没权,石翀也不知道自己的移民南方,开发岭南计划能执行多少,能帮助病榻中的帝国多少。

    北方瘟疫爆发,中原瘟疫渐起,南方瘟疫开始,龙都自然也难以幸免,五月份开始便爆发起了大规模的瘟疫,其爆发的核心便是白虎军军营。

    笃山伯做梦都没想到,祸从天上来,白虎军爆发瘟疫,以至于整个龙都都笼罩在瘟疫的阴影之下。龙都城四大营中,青龙军有士兵两万人,白虎军八万人,朱雀军(留守部队)一万人,玄武军两万人,禁军总兵力十三万人。但瘟疫爆发之后,白虎军这种人员密集的军营反倒受灾最重,反倒是朱雀军受灾最轻。

    在此时贺兰宗向笃山伯进献了“木城八策”,并有陈青及三千多青龙军卒作证,木城八策非常有效地遏制了瘟疫的蔓延。

    笃山伯招来贺兰宗询问道:“那木城是否严苛执行此八策?”

    贺兰宗道:“鬼卫执行得一丝不苟,毫不懈怠,起初有些违令者,但张孝武下令将其活埋之后,便再也没有敢违令者。”

    笃山伯吸了一口冷气,厉色道:“活埋?”

    贺兰宗道:“正是。”

    陈青道:“其实只有两个活埋的,其他的都是砍脑袋的。”

    “砍了多少?”

    “大概二十来个。”

    “什么罪名?”

    “不带面巾,对了,张孝武给它起名口罩。”陈青说着,从怀中掏出口罩来,递了过去,道:“伯爷请看,这便是口罩。”

    笃山伯看了看,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就是一块方巾两条带子,道:“就因为不戴这个,便被砍头?”

    陈青点头说:“对,砍头对象不分人,砍了的一个还是鬼卫的都佐,还有一个是张孝武的家丁,说家中有人生病着急回家忘记戴了,也被砍了。”他苦笑道:“这木城八策执行之后初的确死了不少人,可若是不严苛执行,只怕死的更多。木城内因瘟疫受死者不过十人左右,而疫庄内……”

    “起初死了一千三百人,后来被狼卫接走了七千人,疫庄内也死了一百五十人,其余人全都活下来了。”贺兰宗道,“木城八策,的确非常有效。”

    笃山伯道:“明日我带你二人上殿,与百官细说。”

    “多谢伯爷。”

第三百五十一章 讨回公道

    陈青与贺兰宗都是败军之将,回到龙都之后却没有立即投靠笃山伯,反倒是笃山伯主动拉拢了他们。对笃山伯来说,那些摇尾乞怜的人让他看不起,而如贺兰宗和陈青这种血场中杀出来的武将,入得了他的法眼。

    两人退出笃山伯府之后,相视一望,点了点头。

    策马回应的路上,贺兰宗忽然拉住了陈青,说道:“明日,我要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这你别管,我这件事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你明日不要上朝,否则会连累与你。”

    陈青立即红着眼睛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我兄弟二人出生入死,难道你不能对我说吗?你怕我出卖你吗?”

    贺兰宗嘘了一声,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天你称病不要上朝,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陈青道:“你先说。”

    “你先答应我。”

    陈青犹豫了一下,说:“好,我答应你。”

    贺兰宗这才说:“我要为三千七百兄弟讨回公道!”他双目充满着仇恨,咬牙道:“他慕容延用我三千七百名青龙军将士的命,换得了两狼关守将一职,我不能让他就这么逍遥自在地活着。”

    陈青大吃一惊:“你要当朝弹劾郢川侯?”

    “对,我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郢川侯。”

    “你可知郢川侯与笃山伯的关系?昔日郢川侯在龙都担任殿前武士时,笃山伯便是殿前将军,慕容延是笃山伯的老下属。那笃山伯屯军十五万驻扎在两狼关时,都是郢川侯在沟通辅佐,协调粮草!你此时弹劾郢川侯,有几分胜算?有几分证据?你可知,那笃山伯可能为了保住慕容延,杀了你啊!”

    贺兰宗铿然道:“我没有胜算,此去可能身死,所以我才让你明天称病。我若是死了,将来你来重建青龙军,可若是我们都死了,谁来重建青龙军?”

    陈青气道:“你就不能和我一起重建?”

    贺兰宗笃然道:“有些事我不做,有些话我不说,我就会死!我会把自己给气死,把自己给憋死。你知道为何我明明能够继承爵位做一个安乐的王爷,却愿意投身军营吗?因为在军营里我可以有什么说什么,用不着整天跟一群龙都城各大士族的少爷们整日嬉戏,也用不着跟他们勾心斗角。”

    “但你也不比如此啊,你这么做,便是鸡蛋碰石头,别说你一个小小军候弹劾,便是满朝文武大员,也弹劾不动他郢川侯。”陈青劝道,“郢川侯是开国功臣,传了多少代人了,怎会因为你的弹劾而倒台。可若是不成,你翻到会遭到报复!别说你只是一个侯爵,你就算是个郡王,皇上也不能保你。”

    贺兰宗拍了拍马颈,决然道:“我意下已决,必须为那三千七百人讨回公道,便是身死又何妨。”

    两人回到军营,陈青已然不能阻止,只得说:“你有何心愿,若是你真的当庭被罚,我好替你完成。”这是在让他写遗书了,作为贺兰宗的好友,陈青也只能帮助他至此。

    贺兰宗想了想,说:“我没有什么心愿,我倒是有一番建议,那张孝武文武双全,虽然年纪尚小且平民出身,但此人胸襟宽广,翌日若他入朝堂,必然有一番作为。你可投奔与他,用他来铲除朝廷邪佞,恢复我圣汉国威。”

    “邪佞……是笃山伯吗?”

    贺兰宗缓缓说道:“笃山伯,张宽,王承,这些人全都是邪佞,他们或结党营私,或欺凌少主,或自私自利,没有一个将国家放在心上,这些人,都该杀!”

    “塞北防疫八策者,若有违者立杀之!第一策,身患瘟疫者引入疫庄;第二策,军民百姓生食水粮;第三策,以石灰或草灰铺路;第四策,全城军民佩戴口罩;第五策,官府管调大夫与药品治疗瘟疫;第六策,百姓军士家中禁足;第七策,官府发放粮食;第八策,全城军管。此乃木城八策,以上若有违者杀无赦,斩立决。去年开始执行之时,便有两人违反命令,被活埋之。而后又有二十三人违令,皆杀之。此后,再无一人敢违令,瘟疫虽然发生在塞北,可木城得瘟疫而身死者十几人,到二月吾等青龙军卒离开木城前,瘟疫已完全灭迹。”

    贺兰宗的声音很平缓,却在大殿上引起了百官的议论。

    这木城八策说出来平平无奇,可执行起来却雷厉风行,而且取得的效果却又如此显著,顿时让深陷瘟疫恐怖的龙都城百官感觉迎来了希望。三十年前龙都大瘟疫让许多人对瘟疫谈之色变,以至于如今瘟疫从北方南下,龙都城内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吓得想要逃走。在人心惶惶之际,实际上无论做什么,即便是错误的政策,也能够起到镇定人心的作用。

    左丞相张宽问道:“那木城是否严格执行?”

    贺兰宗道:“是,严格执行,但凡有违令者,杀无赦。”

    “杀了多少人?”

    “二十几个,从此之后再无违令者。”

    “木城多少人?”

    “军民四万。”

    “四万人杀了二十几人,的确不多,震慑效果也是可以接受。”张宽道,他并不会因为贺兰宗是笃山伯推荐而轻易否决防疫八策,毕竟这是如今唯一的对抗瘟疫办法。

    笃山伯出列道:“启奏陛下,此八策之法,若早一日实施,则瘟疫早一日被消灭之。”

    大德帝问道:“百官,可有其他疑问?”

    然而右相王承却上前说道:“陛下,防疫八策虽好,但部分计策难以于京城实施。”王承担任右相五年,年过七十,近来精力日渐不济了,也早就过了与张宽、叶向东等人争权的年纪。比起他们,王承更加愿意为帝国做一些事,所以虽然王承有时候装糊涂,但在他不装糊涂的时候,众人非常尊重与他。

    大德帝也连忙问道:“右相,何出此言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龙都的问题

    王承伸了伸腰,他的老腰不适合长时间站着,几个学生一阵心疼,又见老师搭起了精神,侃侃而谈道:“这木城防疫八策中的第一策、第二策、第三策、第四策、第五策皆容易实施,可第六策开始便难以实施了,张孝武要求百姓全都留在家中,须知木城军民才四万人,而我龙都百姓八十万户,人丁两百万口,将这两百万全都禁足在家,何其难也。这第七策更是荒谬,若两百万人全部禁足家中,每天每户人家资助粮食两斤计算,便需要每天发放一百六十万斤。诸位可知一百六十万斤粮食有多重吗?若是粟米,则需要堆满半个正德大殿。请问诸位,可知官府粮仓多少粮?此乃区区龙都,粮食尚且不缺,可北方从去年开始便闹起了粮荒,饥民无数。官府从哪里弄粮食赈济给百姓?户部,各地粮仓,可否赈济?”

    笃山伯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每日一百六十万斤粮食的数字吓到了他,一百六十万斤便是一万六千石,这个数字太过惊人了。

    张宽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道:“的确需要斟酌一二,木城百姓极少,自然官府发放得起,龙都乃恒宇最大城池,放眼天下,又有哪里比龙都城繁华,岂能用木城之策强植于身。”

    “二位丞相说的有道理。”

    “是啊,小小木城自然好处理,这百万人丁的龙都么……”

    “防疫八策,好归好,可贸然使用,龙都城反而会乱起来。”

    “依我所看,还是慎重啊。”

    “要不然姜还是老的辣,二位丞相为官多年,还是看得远。”

    笃山伯捋着胡子说道:“嗯,二位丞相,此防疫八策,还得我等仔细斟酌使用,我看不如让左相来负责如何?”

    张宽一听,吓了一跳,自己一介文官如何能领导防疫大事,他立即说道:“陛下,微臣年纪大了,实在精力不济。不过微臣推荐一人,或可领此重任。”

    “谁?”

    “笃山伯。”

    笃山伯侧着脑袋,说:“左相,为何是我?”

    张宽道:“昔日大道末年时龙都城瘟疫,伯爷亲自参与防治瘟疫,且大获全胜,满朝文武哪有伯爷的经验。另外,防治瘟疫一事,许多事情必须当机立断且涉及其他,满朝文武也只有伯爷能够决断,而不被阻拦。微臣记得太乾元年,因瘟疫导致龙都城粮价大涨,都城内的各大粮店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士族亲贵,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一个比一个难惹。除了伯爷,只怕他们没有一个怕的。”他苦笑两声,“便是老臣,他们那些视财如命的商人也是不怕的,且老臣一介文人,只怕动了他们的利益,会被他们派人刺杀啊。”

    大德帝惊道:“那些商人竟敢如此?”

    户部尚书朱连义上前道:“陛下,昔年户部右侍郎寇德衡曾经于徐州赈灾放粮,然粮船遇阻,寇大人方才得知是地方官吏勾结江湖帮派阻碍救援,目的便是高价售粮。寇大人令人砸开河盗阻碍,强行将粮船运抵徐州,徐州粮价暴跌,却不料一夜时间,粮仓大火,烧了三十万石粮食,寇大人也险些命丧火场。陛下,商人、官吏、帮派勾结起来,便是一张庞大的利益网,但凡有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会拼死相搏。”

    大德帝问道:“寇大人如今在哪?”

    “寇大人于十年之前已然告老还乡,于三年前病死家中。”

    大德帝问:“户部,龙都城还有余粮多少?”

    朱连义道:“回禀陛下,龙都城官粮粮仓内有粮食两百万石,供给官家、皇宫与军营,勉强足够到明年三月,然百若将这些粮食接济百姓,仅能维系两个月,不到秋收,城内将无粮,所以官粮不能济民。”

    大德帝点了点头,忽然礼部尚书胡霆说道:“九月二十六日,陛下大婚,普天同乐,应于此前治理。”众人才想起来今年最重要的一件事,皇帝大婚,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皇帝的大婚,尤其是迎娶的皇后为笃山伯的嫡亲孙女。

    笃山伯心中最是看中孙女大婚,更是不想自己的孙女大婚受到瘟疫影响,于是道:“既然朝廷有托与我,我便承了此事,还请诸位大臣通力合作帮助与我,我等共御瘟疫。”

    既然龙都城内防疫一事确定,便该论到天下大事,户部尚书朱连义再次出列道:“北方代、珲、青、徐、并、雍、司、幽、扬等九州,因瘟疫病死者,达二十万人。”为了提携自己的学生石翀为户部左侍郎,张宽特地提携了朱连义作为户部尚书,而朱连义又是王承的学生,两人一拍即合。

    “嚯——”

    百官吸了一口冷气,二十万百姓因瘟疫受死,这才是五月份,按照瘟疫流行的规律,通常瘟疫会影响三年,如果这问题霍乱三年,只怕圣汉帝国百姓凋敝,不剩几人了。

    大德帝急了,道:“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无人能出主意,大德帝焦急不已,如今官方统计下来,帝国已经死了二十万子民,他这个做皇帝的如何能不失态。他本想做一个超越父亲的好皇帝,他不好武不好斗,也不想掏空家业争霸天下,然而却没想到这才登基两年,便接连遭遇洪灾、叛乱、瘟疫,若非张孝武打退了北方的犬夷,只怕他能想到的灾难便全都凑齐了。

    想到张孝武,又想到他的防疫八策,大德帝忽然说:“左相,能否调张孝武入京,商议如何防治瘟疫?”

    张宽道:“此人倒是对付瘟疫有一套,或可临时调来咨询建议。”

    吏部左侍郎王逸立即说道:“陛下,伯爷,左相,难道满朝文武对付不了瘟疫,非要依靠一个外臣武将?他怎成了救世主?此人杀起袍泽来毫不犹豫,心狠手辣,绝非一般人物,若让他来治疗瘟疫,只怕瘟疫没死几个人,百姓反倒要被他个血流成河。”

    王承道:“陛下,如今若有人能治理瘟疫,便是利民之功臣,死一些不服王法者又能如何?三十年前龙都瘟疫横行,仅京城内病死百姓三十万人,便是三十年过去了,龙都城再也没恢复三十年前的繁华。”

    张宽眼中一亮,看来王右相倒是支持这个鬼将。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怕死的贺兰宗

    既然说到了三十年前的龙都城,许多在场的老人都有印象,笃山伯苦笑一声,出列说:“龙都城到大道帝时最为鼎盛,犹记当年年少时,万国来朝,城内金发碧眼的胡姬比比皆是,乌桓、北夷、南蛮诸国王子宁愿做一汉民,不愿回国做国王。”的确,大道皇帝虽然在位短短十七年,然而为帝国累计了巨大的财富,那财富让太乾帝用了二十九年,而今到了大德帝时,反而国库空虚,连粮仓里的粮食都凑不齐了。

    大德帝问道:“三十年前龙都多少户人?”

    王承道:“户百万,人丁二百四十万。”

    大德帝看了看笃山伯道:“伯爷,你有何见解?”

    笃山伯道:“依老臣看,这张孝武既然有本事提出木城防疫八策,自然有本事提出圣国防疫八策。且以法度,外臣每隔三年必须觐见天颜亲自向吾皇汇报各地情况,不如趁此召见张孝武。”

    张宽道:“臣附议!”

    王承也忙说:“臣亦附议!”

    “臣附议。”

    随后石翀出列,向皇帝讲解移民永州一事,提出因为瘟疫关系,极可能引起南北方百姓的对峙与冲突,希望朝廷派遣大军镇压。大德帝询问笃山伯,笃山伯当即保证派遣禁军一支军队保护石翀,并归石翀调配,这支军队便是青龙军第六团。

    随后众人依次奏报,又处理了几桩朝事,已然到了正午,众人渐感疲倦,大德帝也打了个哈欠,御官见状立即唱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忽然,久久不言的贺兰宗起身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要弹劾两狼关守将,狼卫统帅慕容延,慕容延有六大罪!”

    百官与皇帝又是浑身一震,连笃山伯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贺兰宗,因为他们此前并没有说到此事,怎么突然就弹劾慕容延了,还六大罪?

    笃山伯自然知道这青龙军与狼卫冲突一事,可双方随后平息了下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变故,也并未死伤一人,他以为青龙军这便偃旗息鼓了,岂料到青龙军依旧记着仇恨。这会儿贺兰宗居然在大朝典时公然弹劾郢川侯,无论弹劾成功与否,他们其中之一必然有一人要撤掉士族爵位。

    “这个疯子!”笃山伯心中暗暗怒道。

    张宽也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笃山伯,意思是莫非你授意与他?笃山伯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大德帝脸色一沉,道:“贺兰爱卿,你可知你弹劾之人是谁?”

    贺兰宗朗声道:“臣自然知道,此人便当朝郢川侯,开国十三功臣之后,慕容家族世代镇守两狼关,狼卫真正的主人。无论谁做狼卫统帅,最终,狼卫始终掌握在慕容家手中,那狼卫就是慕容,慕容就是狼卫。长此以往,国家危险,陛下危险,江山危险了!”

    “你混账!”顿时有大臣大骂道,“岂有此理,空口白牙,岂容你如此污蔑当朝重臣?”

    “陛下,此人信口雌黄,实乃乱国之辈!”

    “目无尊长,一介小小军候,胆敢弹劾便将大将!”

    “包藏祸心!”

    “此人一派胡言,断然不能有此惯例!”

    大德帝反倒精神了起来,他自然知道贺兰宗,这贺兰宗的母亲是自己的姑姑,贺兰宗算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按照辈分算来,贺兰宗算是他的表兄,不过贺兰宗的母亲兰仪公主乃一介宫女,地位不高,以至于在皇亲国戚中也没有太高地位。而兰仪公主嫁给了贺兰王,也不过是用来拉拢归化小族,三品的闲散郡王。

    他抬起头问:“贺兰宗,你可知随意弹劾侯爵的下场?你是不是不想继承郡王爵位了?”

    贺兰宗朗声道:“众人尚未听取我弹劾的六条,又岂能知道我是空口白牙污蔑他人?还请陛下允许我在此将郢川侯罪状一一列出!”

    笃山伯恼怒不已,他气恼的是这贺兰宗居然向自己隐瞒如此重要的事,居然当朝弹劾边关统帅,而这个贺兰宗还是自己带到朝堂上的,这岂非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弹劾慕容延是自己授意?这个贺兰宗居然胆敢利用自己的信任来弹劾边关重将,如果由他弹劾,以后这种黑锅定然由自己来背。亏得他还看好这个贺兰宗,本打算提携他作为禁军第一团将军,看来这个人也是一个不受控制的人,不可重用。

    于是,笃山伯忽然大喝一声道:“陛下,此人疯言疯语,当插下去。”

    张宽与王承等人心中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笃山伯,两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笃山伯这是在做甚?将朝廷武将从大殿上插下去,这话只能从皇帝口中说出来,而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此时更应谨言。

    这笃山伯竟然代替皇帝,下令将弹劾大臣的武将插下去,这岂非要凌压天子一头?你有何能耐代替皇帝下令?

    百官也神色各异,便是一直支持笃山伯的兵部尚书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今日笃山伯之举太过霸道,将百官置于何处?

    便是殿前将军也惊讶不已,他是插,还是不插?

    那笃山伯自然是因为脾气火爆,可话说出口后,便后悔了。

    大殿之上他岂能让人将大臣叉出去?

    一时之间,整个朝廷竟然没有人敢发出声音了。

    贺兰宗知道笃山伯一定会维护郢川侯,所以他反倒不怕什么,直接说道:“陛下,贺兰宗忠心为国,有本启奏,若有人阻拦与我,才是真的包藏祸心。”

    笃山伯道:“陛下,此人信口雌黄,实在不配为一营军候,我边关重将一心为国,又岂能容许他人污蔑,寒了边军的心?若这个口子一开,那其他边关重将又会如何去想?”

    兵部别驾罗修上前道:“陛下,边军饷银向来是朝廷支付一半,地方支付一半,因此地方有些许不妥,也在情理之中。贺兰军候弹劾,又从何说起?若是日后边军怕这个怕那个,只怕才是真的兵力疲惫,人心不稳,谁都但求无过不求有功,没有了斗志与军心。陛下,臣以为,贺兰宗将陛下置于此般境地,实乃欺君之罪,当诛!”

第三百五十四章 弹劾

    “嚯!”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谁不知道罗修是笃山伯的人,听他的意思,这冒犯了笃山伯的人便会被株杀,那以后朝廷中谁还敢与笃山伯一较长短,干脆大家都回家的了,免得站在大殿上为官还要连累家人。

    “罗别驾此言偏颇!”又是那王逸跳了出来。

    众人看去,原来是他,便忍住不笑,心说除了他外也没有人敢如此硬撼笃山伯了吧。此人倒是耿直得可爱,别人怕死,偏他不怕死。

    罗修冷笑:“兵部行事,吏部还是不要随便插手。”

    王逸却道:“我说的可并非兵部行事,而是为官行事的规矩。”

    罗修道:“看来王侍郎要教我如何为官了?”

    王逸道:“不敢不敢,在下才疏学浅,又岂能教授罗别驾,不过我倒有一句话要告诫所有为官者。”

    罗修道:“但听指教。”

    王逸道:“若弹劾他人便要株杀,那督查院也不要留了,御史也不要存了,免得看到了丑事不敢声张。听罗别驾的意思,督查百官一事不容他人,难道让陛下亲自督查?你想累坏陛下的身体不成?咱们效忠的是陛下,是官家,百官皆有弹劾之权,为何不能弹劾?怕这怕那,还做什么官?”

    罗修大怒,指着王逸道:“干活没能耐,指桑骂槐巧舌如簧倒是有一套啊。”

    见百官争吵起来,大德帝却突然笑了,他挥挥手,众人不再说话了。大德帝才说道:“众臣,勿扰,且听一听这贺兰宗的说辞。那些人,是如何让帝国危险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圣汉帝国广开言路,不以言论治罪,便是街边书生也能谈论国事,又岂容大臣来说。”

    “万岁!”

    百官听闻之后,顿时吓得跪了下去,连笃山伯也不得不跪在地上。他忽然意识到,大德帝这是在将自己的军,这一番话表面上说慕容延,实际上,剑指自己。

    笃山伯听出其中涵义,其他人更听得出来,大德帝对笃山伯粗暴干涉朝政心中不满终于爆发了,笃山伯连当朝弹劾大臣一事也要干预,大德帝又如何能忍受。

    那贺兰宗索性也放下负担,直接拿出奏折,当众读道:“其罪一,勾结异族,于犬夷南下围攻木城之际,不发一兵一卒救援,导致木城危险,若非鬼将统兵有方,将士上下齐心,木城早已被攻破,何谈塞北安定;

    其罪二,拥兵自重,郢川侯将狼卫尽收私用,将帝**队当做慕容家私兵,两狼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狼卫真正的主人是谁,两狼城内只知城主,却不知皇帝是何人;

    其罪三,治军无能,狼卫统帅曹焉统军之时,兵强马壮战力盎然,然而慕容延为帅时,狼卫兵疲将罚,毫无斗志,狼卫疏于训练却勤于嬉戏玩乐,城内赌档妓院酒肆,无不满是狼卫将佐;

    其罪四,引瘟疫入中原,原本那瘟疫只在塞北横行,若非慕容延为功名擅自将七千兵卒引入关内,导致狼卫大受感染,百姓向中原逃去,岂能致使中原瘟疫爆发;

    其罪五,虐杀袍泽,那七千病卒入关之后,慕容延便将他们遗弃角落不管不问,七千病卒缺衣少粮无碳,许多士兵不得不冲到龙都城里向百姓乞讨要饭,若非他如此苛待病卒,两狼城内又岂能有百姓染病?七千病卒引起遗弃,病死者三千七百人之多;

    其罪六,曹焉之死疑点甚多,臣在两狼城时便听百姓谈论起,那曹焉忽然之死乃身中剧毒导致昏迷,而城内唯一靠近曹焉者非慕容延不可,臣请陛下彻查曹焉一案,还曹焉一个公道!陛下,百官大人,贺兰宗所奏报者,有人证物证,另有两狼关百姓与青龙军卒证词与血手印,还请陛下明鉴!”贺兰宗说完,一仰头,准备迎接任何攻击。

    显然,贺兰宗弹劾郢川侯慕容延并非一时冲动,除了最后一个曹焉之死外,其余五条罪状都有证词,而最后一条曹焉之死,却是最诛心的。朝廷斗志中,最忌讳私下杀人,慕容延若真杀了曹焉,那便是犯了百官禁忌,违反了为官之道,当遭到所有人不齿与嫌弃。

    笃山伯想替慕容延说话,但此时他忽然记得义子欧阳宏曾经对自己说过,那曹焉之死非常蹊跷,先前突然昏迷,而后身体渐渐枯朽,最终成为了人干而死。欧阳宏认为曹焉是被毒药毒死,且那种毒药无声无息无有解药,甚至昏迷的曹焉意识清醒,只是不能言语不能动弹,活活饿死。

    如果有这样的毒药……

    笃山伯打了一个冷颤,如若真相是慕容延用这样歹毒的毒药毒倒的曹焉,那么慕容延的心思就太过歹毒了。他先前并不觉得慕容延敢于给自己的上司下药,可如今想来,自己的这个老部下,还真有这个胆子。

    大德帝看了一眼督查院与刑部,督查院司丞立即起身道:“陛下,请明示。”

    大德帝又看了一眼笃山伯,见笃山伯眼中流露疑惑,心中一笑,道:“这样吧,督查院与刑部联手勘察,若郢川侯遭受不公,便治贺兰宗诬陷之罪,若实有其事,贺兰宗忠心为国当重伤,郢川侯如何发落便交给督查院。伯爷,左相,右相,可否?”

    “皇上圣明!”右相王承立即说道。

    张宽与笃山伯也起身道:“谨遵圣旨。”

    大殿内气氛一时之间压抑起来,大德帝起身,御官道:“退朝!”

    “恭送陛下!”

    百官鞠身唱道,大德帝回到后殿,他端坐许久,心中还在回忆朝中大事。今天算是早朝下朝较早的一天,往日要到正午才能下朝,而今日之所以这么早下朝,是因为王逸和罗修吵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王逸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而那弹劾郢川侯的贺兰宗又是一个什么角色呢?

    大德帝吩咐,让人立即将贺兰宗的卷宗调来,太监春喜连忙让人调来卷宗,大德帝仔细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发笑道:“这贺兰宗出身富贵,这么多年才混得一个军候,可见此人——嘴里没什么把门的,倒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

    春喜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是看好他?”

    大德帝笑道:“看好他个屁,水至清则无鱼,他这种性格,不适合做人下属,谁用他谁头疼。”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月华湖

    贺兰宗这样的人比较适合做百姓心中的偶像,却不适合做任何人的部下,他也比较适合做一个仗义的朋友,但不适合做一起工作搭档的同事。

    大德帝虽然年轻,可也知道贺兰宗能用,却不能重用,为官太过正直的人,反而处处遭受排挤。今天他在大殿上弹劾郢川侯,无论郢川侯是否有所述情节,是否情节严重,都将所有人包括皇帝至于尴尬境地。若非笃山伯暴怒犯上,只怕皇帝自己也会敲打与他,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想到这里,大德帝心中一叹苦笑起来,做个皇帝比做个皇子难多了,做个傀儡皇帝,更难。

    “皇上,可是热着了,我让人将冰盆拿来,您看怎样。”太监春喜忙关心地问道,这冰盆便是放着冰块的瓷盆,每年皇宫的地窖里都会储藏上万块冰块,以供给各宫各妃夏天消暑使用,今年天气特别的热,冰块用得也极快。

    大德帝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去月华湖钓鱼去吧,今日不批阅奏章了,都是一些拍马屁的话,以后这些溜须拍马的折子,御书房就挡一挡。奏折成了争相拍马屁的文会,做官的不想着如何治理地方,却只想着溜须拍马,如何能替朕守好江山?”

    “喏,咱这就去吩咐。”

    月华湖就在养心殿旁边,如今正是消暑的好时节,大德帝让人准备了鱼竿和鱼饵,寻了一个纳凉的地方,坐在湖边垂钓。周遭的太监不敢打扰,默默退到一边鞠身站好,只有太监春喜在一旁默默地为他的鱼钩上食。春喜忙让几个小太监用扇子给皇上扇风,但见大德帝双目盯着湖面,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喜摇了摇头,心中一叹,他知道大德帝在想着什么,他在想着如何从笃山伯和张宽、王承手中夺回权力,如何让元老院听从自己安排,作为一个皇帝,谁不想大权独握,谁又愿意做一个傀儡。

    春喜今年二十五岁,他从五岁开始,便跟在轩辕子孝身边做贴身太监,如今轩辕子孝做了大德帝,却依旧让他做贴身太监主事。大德帝没有让春喜做殿检太监或执事太监,并不是不想提携他,而是因为春喜年纪尚小,在皇宫内没有心腹和跟班,为了避免他被人坑害陷害,暂时将他留在身边几年,等春喜有了资历之后再升他做其他管事。

    春喜倒也兢兢业业地伺候皇帝,从不向大德帝索要任何,也不抱怨或者替谁说话,深得大德帝的信任。此刻,大德帝心浮气躁,又岂能钓什么鱼,钓了一会儿,鱼跑了几次,气得他将鱼竿扔在一旁。

    春喜敬茶道:“陛下,钓鱼就要耐心,您今儿是失去了耐心了。”

    大德帝叹了口气,道:“是我犯了混,可今日若不发一下火,明日他连你都敢当庭杖毙,你信不信?”

    春喜知道他还在生笃山伯的气,便笑道:“伯爷大抵是不敢的。”

    大德帝道:“他如今是不敢,可若是再得寸进尺,便敢了。人心总是南平的,就像贪婪者,多大的赃款都填不平他贪婪的心。”

    “陛下言之有理。”春喜忙道。

    大德帝道:“这张孝武倒是一个能人,只是此人是个刺头,需要继续历练。”

    春喜笑道:“皇上看人,自然是极准的。”

    大德帝瞪了他一眼,斥责道:“你就会拍马屁。”

    春喜笑说:“小人也用不着会别的本事,只要拍好您的马屁,这辈子就值当了。”

    大德帝抚掌大笑起来,道:“你这人还真是有趣哩,去准备船只,我们到湖心钓鱼。”

    春喜忙提醒道:“陛下,这几日都有阵雨。”

    “无妨,无妨!”大德帝笑着起身,让人准备船只去了。从前他做皇子的时候,经常因为与太子争斗处于下风而苦闷,于是便找高人请教,高人便教他如果内心不宁静时便去河边钓鱼,然后仔细思考当下处境,让内心恢复宁静。

    大德帝轩辕子孝在随后的皇子生活中也是这般做的,他以不争为争,结交文人墨客,与人为善,支持义学蒙学,在士林之中大受称赞,也因而奠定了争储时的群众基础。说到钓鱼,大德帝虽然不是此种好手,倒也并不含糊,只是今日内心着实焦躁,这才想到了泛湖垂钓。

    月华湖中的皇舟有三种,一种是体型硕大的江轮横舟,此船长十丈宽三丈,可在大江大河海洋中航行,在船尾处有一水轮作为动力,一艘船可以乘坐军士三百人,三百年前曾经作为圣汉帝国的水军战船行驶在龙河之上大破江南。圣汉帝国立国之后,江轮横舟这样的战船便成了历史,帝国再也不用耗用巨资打造这种战船,于是便在月华湖中保留了两艘。不过江轮横舟体型太大,操纵时需要十几个人和八匹骡马,并不适合水中垂钓。

    第二种船便是普通的帆舟,五丈长一丈宽,昔日太乾帝喜欢在帆舟上饮酒作乐招待重臣,曾经有传言说,七皇子轩辕子动便是太乾帝在船上和张贵妃怀孕的。所以大德帝对着帆舟也有忌讳,总觉得乘坐这帆舟会想到某些事。

    第三种便是轻木小舟了,有两丈长三尺宽,船上有个坞棚避阳,只用一个船工,最适合垂钓休闲。往日大德帝就乘坐这轻舟垂钓,今日倒也不例外,两人上了船,另有两个侍卫也上了船,还有一个船工撑船驶向湖心。

    湖面平静,但气温略高,几只燕子掠在水面上,一些鱼儿欢快地跳跃在水面上。然而春喜看了看天气,这种闷热酷暑的天气,让他有些喘不上起来,即便是行舟湖面,也依旧不舒服。他低头看了看大德帝,见大德帝打开了鱼竿,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旁边放着两块冰砖,冰砖上镇着几牙西瓜。大德帝一边吃着西瓜,一边专心致志地垂钓起来,便只好将话憋在心中,免得冲撞了皇帝。

    两个御卫和船工也不敢说话,也免得惊扰了鱼群,静静地等着皇上垂钓。

第三百五十六章 红鲤鱼

    所谓御卫,便是御前侍卫,也是皇帝为了拉拢各大家族而挑选他们的家族继承人做贴身侍卫。这些御卫并不属于御林军,御林军保护的是整个皇宫,而御卫只负责保护皇帝,数量也仅仅五十几人,他们不归御林军中郎将李沧澜管辖。御卫的统领便是大德帝的大舅哥,也是唐贵妃的亲哥哥唐琦。不过此人虽然能力平平武功不行,可偏偏因为唐贵妃受宠,深得皇上的信任,平日连李沧澜都不放在眼中。今日唐琦不当班,这会儿正在龙都城最大的青楼里听戏呢。

    微风吹过,湖面上荡起了波纹,大德帝吃了一牙西瓜之后,看着那水波荡起,水面上偶尔跳起几条鱼来,便微微一笑说:“今儿若不钓上来十条鱼,咱们就不回去了。”

    春喜笑道:“皇上开玩笑了,别说十条,便是五十条也能钓得到。这些鱼儿见了皇帝的龙颜,便是投胎转世也能投个富贵人家。”

    “偏生你会花言巧语,倒也是有心人一个,赏你一天假。”大德帝笑道。

    春喜忙道:“谢主隆恩,咱天生就是个爱享福的人,跟在圣人面前便是享福,放了假反倒是受罪了。还请陛下体恤咱的苦衷,容得小人在陛下前后伺候。”

    大德帝微微一笑,继续垂钓。

    也许是心情渐渐变好,不一会儿便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鲫鱼,众人小声叫好,各自拍着马屁。

    大德帝“嘘”了一声,众人连忙禁声,不敢打扰,春喜蹲在一旁将鲫鱼装进了鱼篓中。这鱼篓上窄下宽,鲫鱼进去之后又蹦又跳,可惜逃不出篓筐,春喜小声说:“任你本事如何,你是陛下的猎物,就别想着逃了,谁能逃出陛下的五指山呢?”

    大德帝呵呵一笑,继续专心垂钓。

    又过一会儿,那鱼漂猛地动了起来,大德帝连忙抽杆,却发现那杆子迅速被拉进水中。大德帝急了,忙叫道:“帮我拉杆子!”

    春喜连忙上前,与大德帝一起抓住了鱼竿,两人合力拉着这条鱼。春喜惊呼:“陛下,这条鱼一定非常硕大。”

    两个御卫干着急不敢帮忙,若是他两人再去船头,这船便会偏颇,于是他们只能流着汗着急干瞪眼。船工忙说道:“皇上,您休息休息,让他俩来拉鱼,我看这鱼得十来斤中,否则没这么大力气,连船都摇晃了。”

    大德帝让春喜拉住了鱼,这才坐回到船舱里休息,边看着两个御卫拉鱼。两个御卫也是想多表现一会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条鱼拉累了,最终被拉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发出嚯的惊奇声来,原来这条鱼足足二尺多长。

    春喜抱起了鱼,啧啧惊呼:“陛下,您调到一条二十斤的鱼。”

    大德帝也喜出望外,这种欢喜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但凡垂钓者能钓到如此大鱼,肯定要纪念一番。他哈哈大笑,从船中拿出酒来,一边饮酒一边亲自用手拎了拎,虽然没有二十斤这样的夸张,但也有七八斤重的样子,便忍不住又大笑起来,先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拿纸笔来。”大德帝微醺,喝道,春喜忙拿出了纸笔,递给大德帝,只见大德帝一边说一边写道:“数尺丝纶垂水中,银钩一甩荡无踪。鳞鲤鱼虾纷沓至,平生独宠钓鱼龙。”

    这大德帝也是足够的臭美,今天本来只钓到了两条鱼,偏偏一条还这么大,所以他骄傲地宣城最喜欢调这种大鱼,并将它取名为鱼龙。众下人自然拍起了马屁,夸耀皇上钓鱼技术好,又夸耀他作诗极好。

    那七八斤重的大鲤鱼被春喜放到了鱼篓中,在里面乱蹦乱跳,春喜感慨道:“这鱼倔强至极,不过怎能逃得了陛下的手掌心。再有能耐又如何,还不是陛下的盘中餐。”

    皇帝开心,做奴才的自然也开心,两个御卫和船工频频盯着鲢鱼,大德帝知道他在说什么,心情好了许多,不过与这条大鲢鱼搏斗耗尽了力气,肩膀有一些酸痛,便说道:“再钓一会儿,就回去吧,今日也不钓十条了,这一条大鱼便抵得上十条了。”

    “自然自然,别说十条,二十条也抵得了。”春喜笑说。

    大德帝休息了一会儿,天气渐渐变凉了,风一吹过,除了闷热之外倒是非常舒服。春喜看了看云彩,说:“怕是要下雨。”

    大德帝仰头望天,笑道:“还早着呢,我再钓来。”

    春喜递上鱼竿,大德帝继续垂钓,不一会儿,天色便阴了下来,那鱼漂也在乱动。春喜焦急说:“陛下,回吧,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大德帝怒道:“闭嘴,我这条鱼立即上来了。”

    春喜只好老老实实闭嘴,心中愈发担忧起来,他看了看船工,船工也是一脸的担忧,这月华湖面积不小,若是起了风浪,他们这艘轻木小舟虽然没有危险,可船上毕竟是皇帝,若皇帝出了任何意外,他们几人绝对掉了脑袋。

    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这老虎哪里那么好伺候。

    大德帝全神贯注垂钓,不在乎周围环境,可春喜他们却不能不在乎,眼看着远处似乎下起了大雨,那雨慢慢斜来,春喜记得头上流了汗。

    忽然,鱼竿猛地被一拽,大德帝惊喜道:“上钩了!”他死死拉住鱼竿,一如刚刚钓上大鲢鱼一样,看来今天收获颇丰,又是一条大鱼。那鱼被勾住了嘴,急得跳了起来,红光一闪,“啪嗒”一声又落回到水中。

    众人抬眼一看,居然是一条红色的鲤鱼跃出水面,顿时连连惊呼道:“红鲤鱼!吉兆!吉兆!”

    春喜激动道:“陛下,吉兆啊,月华湖多少年未见红鲤鱼了,没想到今儿被您钓了上来,当真是鱼龙!是鱼龙!”御卫们也争相溜须拍马起来。

    “哈哈哈哈,今儿我非要钓上你不可!”此时在大德帝的心中,这条鲤鱼已经不是鲤鱼,而是笃山伯。他和鲤鱼的斗争已经不是钓鱼了,而是在和笃山伯的争权。他把对笃山伯的恐惧,害怕,隐忍,在此时刻全部爆发出来,他一定要钓上这条鱼,就像他一定要干掉笃山伯一样。

第三百五十七章 坠湖

    “哗哗哗……”

    大雨倾盆而下,龙都地处司州中南地区,龙河北岸,米山的南侧,建都时间不过三百年。

    龙都原址比如今的龙都城向南二十里原,位于龙河岸边,但龙河年年涨水,导致龙都府一年时间内有半年时间是在救灾。于是三百年前,圣太祖下令将龙都城向平移二十里,新都城坐落于密山脚下,便有了今日的龙都城。

    后来因有皇帝名密,于是密山改名为米山,如今的龙都城便北靠米山,南临龙河,东有禁军大营,西有五关镇守,地理位置极佳,除了自然灾害,几乎牢不可破。可就是这自然灾害,让龙都城苦不堪言。

    司州地区每年夏季都要经历十几场暴雨,龙都城自然不可避免地遇到暴雨袭击,但龙都城最大的问题是雨后降水无处可去,导致经常发生城市内涝。

    苏钰的前一任龙都府府尹便是因为无法解决此问题,被众人追责,最终贬到边乡去做了个县令,而苏钰倒是幸运,只在任了两个月,没经历过治理水患的难题。

    这月华湖实际上也是皇宫为了应对水患而建立,有了这月华湖,落在皇宫四处的雨水便有去处,不至于宫殿泡在水中。

    相比于皇宫内有月华湖,其他各大门阀只能将家里的地基修筑得高一些,如此便造成了百姓人家和街道成了水池与河道,龙都城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归咎于老天爷了为何经常降雨了。

    船工见又下起了大雨,再看看万岁爷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知是走是留,他用眼神看了看太监春喜,见春喜正在给皇上披上雨披,便只能任由雨水拍打全身,站在船尾等候命令。

    春喜撑着一把伞,却在大德帝的头顶上,他的全身反倒被雨淋湿了,两个御卫也紧张兮兮地盯着皇上。

    岸边,四条快船立即出动,向皇帝的小船驶来,一条帆舟也紧随其后。

    大德帝全神贯注与鲤鱼搏斗,然而不久之后,只听见雷声隆隆,湖面上的风渐渐变大了。大德帝心中焦急万分,他将鱼竿递给春喜,说:“你来和它拉锯一会儿,我去休息。”

    “奴才领命。”春喜忙接过鱼竿,大德帝转身走进了船坞,吃着冰镇西瓜,稍稍地休息了一会儿,恢复恢复力气。从前钓鱼哪里需要休息,没想到做了帝王,身体反倒虚弱了许多。

    保护皇帝的其他船全都开了过来,那红鲤鱼依旧没有被钓上来,大德帝心中烦躁起来,难道预示着他和笃山伯的斗争不能取胜?

    “我是真命太子,又岂能被你所打败。一条鲤鱼不能战胜,又如何能战胜兵马大元帅!”大德帝急了,重新回到船头,抢回鱼竿道:“我今天不掉上它来,便不回去了。”

    众人哭笑不得,咱们这个大德帝委任稳重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了倔脾气。人们常说,越是聪明的人,在犯倔脾气的时候越是不会听别人劝告,看来大德帝便是如此。

    大德帝站在船头,死死地拽着鱼线,拒绝了春喜和御卫们的帮助,这跳红鲤鱼大概两斤左右,大德帝一个人就足以对付它。于是他与那红鲤鱼争斗了许久,那红鲤鱼终于力气不支,被慢慢拉了过来。

    大德帝哈哈大笑,叫道:“春喜,准备网兜。”

    “好咧。”

    春喜立即拿着网兜,准备兜起那红鲤鱼。

    未曾想鱼篓中的那条七八斤重的鲢鱼突然从竹娄中跳了起来,啪的一下砸在大德帝后背上。大德帝一个趔趄,一头猛地栽倒,坠入湖中。

    众人先是一惊,随后春喜立即尖叫道:“陛下坠水了!陛下坠水了!快救陛下!”

    周遭的其他船只立即冲了过来,十几个侍卫纷纷跳入水中救人,哪想到人一多反倒乱了,有个御卫不会水也跳了进去,呛了水后一把拉住大德帝的脚踝,竟然将他拽入湖中。

    大德帝万万没想到,这群御卫没帮上什么忙,反倒险些害死他。其实大德帝本会水,且水性不错,根本不需要他们救援,偏偏御卫们护主心切,一个个冲过来,一双双手反而让他无法游泳了。

    关键时候还是船工有经验,将船桨递了过去,大喊:“皇上,抓住船桨!”

    大德帝吃了许多水,昏昏沉沉几乎坠下去,这时候猛地抓住了船桨,被船工给拉回到小舟上来。反倒是几个御卫们险些淹死,见皇帝安全了,才游到船上。

    回到船上之后,大德帝咳出了许多湖水,他看到御卫们像是一群盲目的鸭子一样,更是气得够呛。这些御卫还偏偏不是笃山伯义子李沧澜的手下御林军,而是他抽调京城贵胄功勋子弟组成的殿前侍卫。这些人都是他在培养的心腹,没想到这些公子哥平日看着衣甲光明气宇轩昂,号称文武双全,却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险些害死自己。

    忽然有人喊道:“齐公子淹死了!”

    “褚少爷也淹死了!”

    “快救人,快救人!”

    “不好了,不好了!”

    “一群笨蛋!”大德帝又急又气,恨不得把这些御卫们全都扔在水中淹死得了。

    “陛下!”春喜急得眼睛都红了。

    “无妨!”

    “咔嚓——轰——轰——”

    大雨倾盆而注,大德帝一边咳嗽一边躲进了船舱里,春喜跪在船舱门口道:“皇上,咱家保护不周,咱家保护不周……”

    “进来,没你的关系。”大德帝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喜欢迁怒别人的人,他如今虽然昏沉沉的,却也知道春喜绝不会害他,并且整个皇宫,除了母后和唐贵妃外,便属春喜最忠诚于他了。

    那船工见状,心中意识到皇上坠湖,将来必定有人追责,太监春喜是皇上的心腹,御卫都是京城贵胄之后,除了自己一个普通的阉人船工没有依靠,别人都不会被追责。船工见惯了皇宫内的争斗,也知道稍有不慎便会有杀身之祸,这会儿他明白过来,自己若是想活着,只能逃走。

    想到这里,船工突然跳下了湖,随即消失不见,引得周遭御卫连胜惊呼。

第三百五十八章 惊宫

    船工跳湖引起的惊呼传到了舱内,大德帝正要问话,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整个人晕了过去,春喜惊叫:“皇上!皇上你怎么了?”轻舟没了船工,开始在湖面上打转起来,春喜紧紧抱住皇上,免得他磕到碰到,反倒是自己的脑袋撞在了仓板上流出了血来。两个水中的御卫们立即把住了船,却不敢上船,只能在水中喊道:“皇上,皇上,我们扶住了船了,您别担心。”其他轻舟又上来将大德帝乘坐的轻舟团团围住,几个船工见状忙用绳子彼此连住。

    大风吹过,并排在一起的轻舟平稳了许多。

    那御用帆船终于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大德帝抬进了帆船里,见大德帝冻得浑身发青,不知所措起来。春喜叫道:“将陛下衣服脱掉,用棉被包裹!”御卫们这才七手八脚扒光了皇帝,被子裹住了他身体。

    帆船立即向岸边开始,岂料到此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帆船摇晃了起来,大德帝从帆船的床铺之上滚了下去,砸在地上。

    “咚”地一声,吓坏了众人,然而大德帝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赤身裹被,头痛欲裂,春喜哭道:“陛下,陛下!”

    大德帝点点头,道:“怪哉,怪哉,今日阴风阵阵。”

    “咔嚓——轰隆隆——”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吹越大,似乎在预兆着今日的不同。

    春喜扶大德帝重新做上了床榻,又服侍大德帝费劲地穿了新的衣裳,便看到大德帝一头的汗水,忙吩咐道:“姜汤,姜汤有吗?”

    一个宫女忙跪在地上说:“回公公,岸上才有,船上没有。”

    “废物。”春喜怒骂。

    大德帝又是一阵头疼,躺在床上,虚弱地说:“去清华宫。”清华宫是唐贵妃的宫殿,两人虽然没有子女,但大德帝非常喜爱唐贵妃,这会儿头昏脑涨,只记得去唐贵妃处了。春喜忙吩咐船工快些靠岸,船工说不如让御卫们帮助划船,否则这逆风而行,几个船工一时半会儿划不动。

    春喜恨极了这些酒囊饭袋的公子哥御卫们,下令道:“你们几个,立即划船,皇上但凡有一点身体不适,我让你们生死不能!”

    御卫们今日跳下水救皇帝,原本是想表现一番,可惜这十几个御卫太想表现了,结果坏了事,险些将皇帝害死。这会儿大家心里一肚子气,身体又在发冷,浑身打颤,却让他们外面顶着倾盆大雨划船,当真过分至极。但众人又敢说些什么呢,春喜太监得宠,大家只能听从吩咐,于是一个个顶着大雨划船。

    几个心思反应快的御卫们知道,皇上坠湖可不是一件小事,事后一定会有人追查,虽然大家无事,可架不住别人推卸责任,尤其是那个贴身太监。于是几个人一边划船一边低声策划着,随后与大家口口传授,将一切责任推给坠湖的两个御卫、太监春喜和那跳湖的船工。大家都是公子哥,虽然平日争风吃醋,可此事涉及性命与家族,众人一致团结起来。

    皇帝落水的确是个惊天的消息,顿时让整个皇宫炸裂开来,得闻大德帝去了清华宫,张太后哭着跑去清华宫。此时清华宫内外站满了人,任凭大雨哗哗拍在身上,众人哪敢离去,皇上自从入了清华宫,就一直昏迷着。

    御林军已经团团围住了清华宫,一排排御林军衣甲鲜明长枪耸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担忧和不可思议,御林军统领三眼虎李沧澜双目赤红地守在清华宫外,他的一只手按着宝剑,另一只手握着尖枪,内心焦急地等待着义父的到来。

    除了太监春喜之外,十四个御卫和六个船工全都被抓了起来,另外还有一个逃跑的船工,下落不知。

    李沧澜不知道这是意外还是阴谋,但皇帝如果出事,那就是国变之举。他不能不考虑有些人要谋害皇帝,而这个谋害皇帝的人,也一定是为了祸乱帝国。此时的圣汉帝国已经形成了微弱的平衡,皇权、相权和军权三者之间巧妙地相互制衡相互依赖,虽然帝国大地灾难频繁,但帝国依旧有力。

    然而,如果皇帝出事,破坏了平衡,帝国将走向何去何从便不知道了。

    “师叔,你说这是不是阴谋?”李沧澜的师侄闵八尺小声地问道,他是李沧澜二师兄的徒弟之一。

    李沧澜的师傅有四个徒弟,大徒弟连自成早年与人争斗被杀,二徒弟白葵武艺最差但徒弟最多,三徒弟便是天下第一勇将李存元,四徒弟李沧澜也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深得真传。

    这白葵收了三十六个徒弟,并将其中八个人派到了师叔李沧澜身边,闵八尺便是其中之一。李沧澜自然重用自己的这些师侄,且因为李沧澜武艺高强,又时常教诲他们,以至于这些师侄们非常尊重李沧澜,把他也当做师傅一般对待。

    李沧澜年纪不大,待人亲和做事认真,师侄们也愿意与他相处,但是今天,大家发现李沧澜的确是急了。皇上落水,他这个御林军中郎将又岂能逃脱得了惩罚,如果皇帝因此而出生不测,只怕李沧澜也人头不保了。

    “唉……”李沧澜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景聪审讯出什么没有?”

    “我去看看吧。”

    李沧澜摆摆手:“算了,等景聪一会儿,问出什么他自然会及时通知我们。”

    “对。”闵八尺道,“吴迪、滕达他们已经去围捕御卫的家人了。”

    “围而不捕,没有伯爷的命令,不许抓捕京中贵胄。”李沧澜忙吩咐道,皇上一出事,大家都手忙脚乱了起来。

    闵八尺忙转身跑去传话,担心传得迟了,他们将御卫们的家眷抓起来,如此便祸事大了。

    李沧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中焦急万分。

    远远的,他看到一群宫女太监顶着雨抬着轿子过来了,前面打头的太监力士们手中高高举着灯笼,不需要看人,只看排场就知道这是西宫的张太后来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克夫

    整个皇宫里,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行走的人,除了太后她老人家也没有别人。但张太后今年不过才三十九岁而已,而且曾经作为龙都城的第一美人,如今的她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几岁,甚至比皇帝的两个才人看上去还要魅力十足。

    李沧澜远远地看着她成熟且美丽的面容,身体怔住了,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起来。闵八尺见状忙提醒道:“师叔,师叔,迎驾。”李沧澜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率众前去迎接,前方的嬷嬷挂着一脸的雨水,说道:“太后驾到!”

    “臣迎接太后。”李沧澜道。

    张太后看也不看他,直接说道:“过去。”

    “喏。”

    太监力士们没理会李沧澜和他的御林军,径直进入了清华宫。

    李沧澜心中苦笑,随后起身道:“护佑太后。”

    御林军们送着太后进了清华宫的大门,随后又来到了清华宫内廷,见上百个宫人披着雨披在忙碌着。其实大家都在瞎忙,只是为了免得让人看到自己闲着而遭到责罚,清华宫的宫女们立即将太后迎了过去。

    “我儿如何了?”张太后焦急地问,宫女不敢回答,张太后更急了,一路小跑来到门口,那唐贵妃双眼红肿,一边哭着一边焦急地向外看去,见张太后来了,忙迎了上去,梨花带雨地哭道:“太后!皇上落水了!”

    张太后急道:“怎么回事?”

    “说是钓鱼,不小心坠入水中。”

    “胡闹!”张太后冷哼一声,“春喜,你给我过来!说清楚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谋刺圣上?”

    春喜连忙将前后解释了一番,“皇上水性极好,少时还在龙河中浮水,本不会如此,哪想到那些御卫纷纷涌过去,反倒让皇上进退不得,喝了不少的湖水。奴才以为,定然是有人想要害陛下,才让陛下呛水的。”

    张太后气道:“那些御卫们全都该杀!”

    “中郎将已经将他们全都抓起来了。”春喜说。

    “中郎将也不是好东西。”张太后怒道。

    唐贵妃忙说:“母后,母后,中郎将就在外面,慎言呀。”

    “哼!保护皇帝不利,要什么中郎将!”张太后气道,他又问道:“太医呢?太医来了吗?”

    唐贵妃忙说:“董太医来了,现在正在里面救人呢。”

    张太后一听到“救人”二字,顿时吓得脚软了,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好不容易做了皇帝,还有人害他呀。”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关心儿子过于心切,张太后默默叨叨念起了大德帝小时候的故事,说他如何如何聪明,说他读书刻苦用功,说他过目不忘,又说他如何如何被太子迫害,又如何得到士林的支持。

    唐贵妃见张太后又哭又说,只能在一旁安慰,嬷嬷也连忙上前给张太后顺顺气,免得他伤心过度。

    “本来还打算九月……”张太后忽然顿住了,一拍手,说:“我记得曾经找过闻天院司丞算过我儿和叶家女的八字,那司丞说过,叶家女命格太硬难以匹敌,若非真命天子否则便会克夫克父。她爹娘便是中年早死,以我所见便是被她给活活克死,而我儿尚未娶她便险些淹死,如今看来,那叶家女子的确克夫,哼!我儿大难不死,定是因为她,可怜我儿,莫非日后经常要被她这妖女所克?”

    唐贵妃急得握紧双手,纠结道:“母后,那可怎么办?我倒是不在意宫内有个皇后姐姐,毕竟已经有了两个妹妹,可我担心陛下的身体啊,她若真是克夫,那陛下……以后可怎么办呢?”

    张太后拉着唐贵妃的手说:“哀家自有打算,绝不能让那妖女入宫。”老太太的犟脾气上来了,她原本也不是一个懂大局的人,更是一个护犊子的母亲,这会儿把气全都撒在了尚未过门的儿媳妇身上了。

    春喜不敢说话,只能等着董太医,不一会儿,董太医才走了出来,张太后等人忙围了上去,董太医知道他们问什么,直接开门见山说:“皇上无碍,只是呛了水,伤了肺脏,需要一段时间静养罢了。”

    “我儿需要静养多久?”

    “少则三月,多则一年方可痊愈,在此期间不可动怒、不可劳累、不可受寒。”董太医道。“太后殿下,贵妃殿下,老朽已经调配了药方,又给陛下针灸了一下,此时他已然睡下了。明日午时大概会醒来,到时候臣亲自为陛下服药,这会儿容臣回太医院为陛下熬制补药。”

    “辛苦董太医了。”张太后忙道,“我儿明日应无大碍?”

    董太医道:“无有大碍,只是不得操劳焦急,否则会落下病根,难以根治。”

    等董太医走后,张太后继续咒骂笃山伯的孙女叶玉莹,说她是克夫之女,说她害得皇上落了水。张太后的咒骂听在宫女们的耳中,大家彼此面面相观,心说原来未来的皇后娘娘居然是一个克死父母的女子,这会儿还未入宫便克得皇帝险些溺水身亡,那又岂能引入宫中。

    宫女们整日压抑在这宫内,一件小事便能引起大动荡,更何况如今这么大一件事,顿时整个皇宫全都知道了皇上坠湖,又传说未来的皇后克夫,更是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又过了一会儿,左相张宽也连夜进宫了,张太后哭着扑倒父亲怀中,哽咽道:“阿爷,我儿他……他……险些呛水而死。”张宽立即训斥道:“哭什么哭,你一个太后,成何体统。”张太后哽咽了几声,终于恢复了常态,张宽询问起皇上的一切,唐贵妃立即秉明了一切,又让春喜说明前后。

    张宽想了想,慎重说:“皇上只是失足落水而已,没有什么歹人能够行刺皇帝。”

    “阿爷,他们明明就是……”张太后急了。

    张宽立即说道:“听我的,是皇上垂钓不慎落水,并无大碍,皇上龙体健康,此刻正在沐浴更衣。告令李沧澜,整个皇城都给我统一口径,不得胡说八道,如果嚼舌根子的,杖毙!”

第三百六十章 坤恩泽临

    作为圣汉帝国的左丞相,张宽自然顾虑到的更多,即便皇帝是遇刺或者被人故意谋害,也不能让人得知此事,否则有损国体,有损皇帝形象,更是直接**裸地打脸满朝文武。

    他且不管真相如何,一定要让人知道皇帝只是不小心落水而已,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绝不能大动干戈,也不能给任何人插手朝政的机会。想到这里,张宽忽然说道:“立即宣九皇弟入宫。”

    张太后忙问:“为何要宣子炽入宫?”

    张宽道:“由子炽日夜守着陛下,别人不得靠近。”

    张太后随后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起来,张宽也叹了口气,低声道:“若非老七子动实在不成气候,又岂能轮得到老九子炽日夜照顾。子炽虽然才年仅十三岁,但他作为皇族,就应该明白此时事关重大。”

    “嗯。”张太后猛点头。

    张宽召来李沧澜,问了前后,李沧澜说已然控制了所有人,并且派人搜索那跳湖的船工,还派人将所有当事人的家人全部抓起来。张宽虽然觉得如此大动干戈有所不妥,但他如今也只能相信李沧澜,叮嘱道:“宫内消息不得泄露出去,否则杀无赦。”

    “喏。”李沧澜认真道,随后又道:“御卫也该整治了。”

    张宽随即想到李沧澜可能想要趁机吞并了御卫,便摇头说:“兹事体大,不得妄动贵胄之后,将他们看起来便是。”

    李沧澜微微一笑道:“早就看押好了。”

    张宽眉头深锁起来。

    又过一阵时间,笃山伯也带着人匆匆来了,张宽立即率人迎了出去。两人简单地交谈一会儿,那笃山伯叶向东也知道了前后经过,安慰道:“陛下吉人天相,且长命百岁,此番定然无事。”他转身又道:“沧澜,将闻天院司丞叫来。”

    “喏。”

    两人随后走进了清华宫,不久便来到皇帝榻前,却第一眼见到了张太后挡在皇帝面前,面无表情地说:“皇儿需要休息,尔等先行下去。”一旁的董太医点了点头,笃山伯与张宽相互看了一眼,除了内间,来到外屋客厅,纷纷苦笑不已。

    赶走了两人,张太后稳坐在儿子跟前一动不动地盯着大德帝,像所有母亲关心儿子一样,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别人。

    人人都知道张太后不识大体,可她今年不过才三十九岁,生大德帝轩辕子孝时她才十四岁,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她的关心超过任何人。

    圣汉皇宫有要求,嫔妃生子必须由更低一级的妃嫔所抚养,所以皇子们有三个母亲,一是六宫之主皇后,为母后;第二位是生母,为母上;第三位养母,为母亲。

    但太乾帝宠爱张贵妃,在轩辕子孝小时便交给了一个小才人抚养,后皇后病死,张皇后成为六宫之主,更是宠爱儿子,这样轩辕子孝才有了竞争皇位的机会。

    张太后虽然几次三番地为儿子争夺皇位扯了后腿,可偏偏太乾帝宠爱他,并不以她为年老色衰。其实如今的张太后正是大好年华,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再加上她驻颜有术,也难怪李沧澜也被她迷得失魂落魄。

    张太后对别人都好,可就只对笃山伯一家厌恶至极,他也知道此时不能得罪与他,便不予理会,虽然不顾大体不识大局,但满朝文武都知道张太后的性格,倒也不以为意。

    笃山伯在外间便与张宽约定,大德帝落水一事不得声张,宫外绝不可传出消息来,并要求李沧澜加强御林军管理,要求后宫总管太监何伏严苛监管宫女与太监们。李沧澜请查御卫们的家庭,但这五十几个御卫涉及到了龙都城的大多数贵胄,笃山伯又岂能得罪他们,便吩咐说:“撤回外面的御林军吧,只从内部查起,一定要找到那个船工。”

    “喏。”

    笃山伯想了想,说:“御卫们说,见春喜站在皇上身后,便看到皇上落水了,这个春喜……只怕也有嫌疑。”

    张宽忙道:“春喜觉悟嫌疑,此人身家清白,且自五岁开始便跟在皇上身边,忠诚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笃山伯道,“沧澜,将春喜请去问话,此事必须寻个究竟,皇上不能无缘无故受辱。”

    “喏。”

    张宽心中一叹,看来这太监春喜,性命难保了。

    闻天院司丞此时也匆匆赶来,笃山伯二人忙问起了近日天象,那司丞面色为难,并不愿意多说。笃山伯急道:“到底有何隐情?”

    张宽也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闻天院司丞袁德犹豫许久,他来回踱步,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叹了口气,心中说道:“今日之后,龙都再无我袁德立足之地,罢了,罢了,泄露天机,看来我也时日无多了,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游山玩水,寻找一良徒,倾囊相授我毕生所学吧。”

    笃山伯道:“算命的,你不是第一神卦吗?你可知近日国运?”

    袁德苦笑:“陛下想必是遭遇不测了。”

    “啊?”二人大惊。

    袁德袁司丞又道:“小臣近日夜观天象,发现帝星一侧伴星光芒大盛,导致紫薇帝星暗淡。此乃伴星耀主之奇相,这等奇特星象已经百年未遇。大帅,丞相,若伴星继续闪亮下去,则帝星便会愈加糜弱。近日大雨,帝星掩盖,但小臣耗尽心血为圣汉算了一挂,竟然发现此卦乃两千零四十八卦中的坤恩泽临之卦象,故此才推断,陛下应该是遭遇到了什么,不过陛下应该无恙,只是受到了惊吓,生了病罢了。”

    “袁司丞,这坤恩泽临是什么卦象,为何我却不得知?”张宽急忙忙问,他也是饱读诗书涉猎百家,关于周易挂算更是略懂一二,但他却只知六十四卦,未听过两千零四十八卦一说,更是不知这坤恩泽临是什么意思。

    笃山伯虽然是一介武夫,却也颇通文理,听袁德口中的话更是觉得他有本事,便问道:“六十四卦中,何来坤恩泽临?”

第三百六十一章 仙女,妖女

    袁司丞正色道:“这卦祖原本是四千零九十六卦,后传给了他的妻子姜女,姜女觉得繁琐难懂,便只学了其中一半,便是这两千零四十八挂。后来姜女将这两千零四十八挂记了下来,便是奇门遁甲。姜女将奇门遁甲传给了八个徒弟,但八个徒弟愚笨,也只学了一半,以至后来流传到民间的,也不过是六十四卦。师门有幸得到这奇门遁甲,小臣也是学习了这两千零四十八卦,对其中内容一知半解,便靠着这个手艺,才做了这闻天院司丞。”

    笃山伯道:“传闻奇门遁甲有飞天遁地之术?”

    袁司丞哭笑不得:“奇门遁甲不过是卦象批注一书,所谓飞天遁地,不过是后人对未知的一种谬解罢了。若是能飞天遁地,我们这些学道的早就去做神仙了,还哪里会在红尘中度日,家师仙逝时七十二岁,若是神仙书籍,家师岂能先去?”

    张宽摆摆手,又问说:“你便说这坤恩泽临卦象,到底是什么意思?天女是什么?天上的仙女不成?”

    袁司丞道:“所谓坤恩泽临,卦象上的意思,便是说百姓黎民遭遇豪杰之时,天上的仙女会下凡帮助凡人普度众生,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此乃天降祥瑞,我圣汉百姓应该是有救了,我龙都城抵御瘟疫,应该不成问题。”

    “如此却是好事一桩,你应早些报与陛下。”张宽笑道。

    笃山伯冷笑:“若是卦象能治理得了瘟疫,那还要我们这些文臣武将作甚,倒不如请一堆道士和尚,天天诵经念佛,祈求上天赐福。”

    “非也非也。”袁司丞道,“卦象卦象,也是对未来或当下管中窥豹罢了,卦中虽然看到有女子拯救黎民,却不知她为谁,如何拯救,在哪里拯救,也许她不过是拯救一地罢了,也许是恰巧此时瘟疫退去。若因为我这卦象,众人不再抗议了,那这天女出现,反倒成了妖女,她再谣言蛊惑百姓一番,百姓更是以为她是仙女下凡了。”

    张宽道:“莫非你说的这仙女,也是妖女?”

    袁司丞道:“仙女妖女,并不在与我,而在于天下大势罢了。”

    张宽又问:“那帝星暗淡,伴星耀主呢?”

    袁司丞想了想,道:“结合坤恩泽临卦象,便有一些奇怪,若真有仙女普度众生,便极有可能女子执掌庙堂。可我圣汉帝国,又岂能让女子执掌庙堂,岂非玩笑。只是这帝星么……”

    “帝星如何?”

    “帝星将会越来越弱,那女子却越发光耀人间。帝星不会湮灭,只是将会暗弱下去,久榻病中啊。”

    “啊?!”

    笃山伯与张宽二人面面相窥,帝星病弱,如今皇上虽然性命堪忧,却依旧昏迷不醒,莫非就是这女子所导致?可这女子到底是谁?谁能让皇帝羸弱得如此不堪?

    笃山伯一把抓住袁司丞的手,质问:“此妖女何人?”

    袁司丞哭笑不得:“小臣看得了未来一隅,却看不到未来一切,伯爷可是难住我了。”

    张宽与笃山伯彼此看了一眼,露出深深担忧来,张宽追问:“那这女子身在何妨,你能算得出来吗?”

    袁司丞道:“我已然泄露天机,便是算上十卦也算不出她了,只是这人应该距离皇上并不远,此乃伴星。”

    笃山伯问道:“伴星可是嫔妃?”

    袁司丞道:“或为嫔妃,或为宫女,或为百姓,或为官妇。”

    笃山伯气道:“你这算命的,说了等于白说。”

    张宽却想到,若是伴星,并非一般人担当得起,只有大德帝身边的女子才算得上是个“伴”,其余人不算什么。可大德帝身边只有一个张太后和一个唐贵妃,另外有两个小才人甚至算不得妃嫔,这四个人哪个是伴星?

    张太后?张宽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她本便不是一个大智慧的人,正因为她并不太聪明,反倒让大家放心她做六宫之主。

    唐贵妃?她更是小门小户人家之后,唐家最大的官员便是御卫统领唐琦,还是托着了唐贵妃的福气。如今皇帝遇难,唐琦这个御卫统领只怕是做到头了。

    至于两位才人,一个是给皇帝生了皇子的宫女,一个是给皇帝生了女儿的宫女,两个才人原本都是五皇子府的宫女,皆为唐贵妃身边的丫鬟,无论是出身还是地位,甚至不如唐贵妃。

    这四人,又哪有一人能做那伴星?

    伴星?

    张宽忽然瞠目,他想到了一个人,未来的皇后,笃山伯的孙女,京城第一才女叶玉莹。若说谁成为伴星,只有她一人而已,人说她是京城第一聪明女子,又说她是京城第一美人,不亚于当年自己的女儿,如今的张太后。若真有伴星耀主,坤恩泽临,那么毫无疑问,便是这笃山伯的孙女。

    此时袁司丞摇了摇头,叹息道:“所谓卦象,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有时算数,有时又算不得数。人说求卦不过是为了求心安,若是每卦灵验,人活着还有何种乐趣,二位上官,您说是不是?今日天色太晚了,又逢暴雨倾盆,闻天院年久失修,小臣需得观看一二,诸位,告辞,告辞。”

    袁司丞是走了,可是却留下了让张宽和笃山伯都心烦意乱的话来,张宽担忧不已,倒是笃山伯冷笑道:“这袁司丞疯言疯语惯了,说什么帝星微弱,简直胡说八道。吾皇万岁,又岂能被这疯道士三言两语说的病弱?要我看,这袁司丞倒不如回家去做个道士,免得他胡说八道祸乱朝纲,给人口舌。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宽笑了笑,说:“伯爷,今日我留下,看看皇上这边需要什么照顾,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停了吧。”

    “是该停了。”笃山伯点头道,“如此,有劳丞相了。”

    “伯爷慢走。”

    “丞相留步。”

    笃山伯回到家中,越想越不对劲,这袁德的话中有话,似乎寓意着什么。他不顾深夜疲惫,立即带人来到闻天院,敲开闻天院的大门,询问司丞在何处,门仆忙带着笃山伯来到袁德的别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131/ 第一时间欣赏汉血长歌最新章节! 作者:西门吹灯零零七所写的《汉血长歌》为转载作品,汉血长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汉血长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汉血长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汉血长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汉血长歌介绍:
孤守塞北城池,张孝武独掌木兰卫,一万汉军不绝,则汉旗不倒,汉血不灭。汉血长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血长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血长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