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 平定萨丁
萨丁城上众人惊恐万分，靺鞨人的求援信鸽虽然派了出去，但他们缺少信心能够坚守得住萨丁城。靺鞨人不善守城，他们是天生的进攻战士，萨丁人长久以来也没有守城的传统，以至于靺鞨监国丁格与萨丁临时指挥官利亚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将城内的轻壮拉到城墙上准备迎战。
“守不住。”利亚摇头无奈地说道，“大人，西秦再围困五天，我们的存水就会喝完，没了水大家都得渴死。你想想办法，他们是你们招惹来的，你们必须要负责！”
丁格愤怒不已，指着城外说：“西秦要反，这群该死的家臣，居然背叛大青汗国。我大青汗国戴甲之士几十万，只要援军抵达，西秦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利亚冷笑道：“丁格大人，你别吹牛逼了行不行？你们靺鞨军队是多，但你们要驻防乌桓，要驻防北夷，要驻防黑森林，要驻防鸦金粮仓，还要防备圣汉，你们从哪里调几十万人过来？能招惹得起，你们就招惹，招惹不起，你们别挑事儿行不？你们逼反西秦的目的是什么，你们吃饱了撑的吗？当年你们没抓捕草原之狐海格尔，这次居然要杀人家，我真佩服你们的智慧，你们到底动不动阴谋诡计，不懂的话就别玩阴谋，行不行？”
丁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是你们要杀他。”
利亚道：“你这些话只能骗三岁小孩儿，你觉得西秦人会不会听你们的推卸责任。可笑至极，西秦是一匹饿狼，萨丁是绵羊，绵羊挑衅饿狼的原因在哪里。”
丁格说道：“你觉得他愿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利亚道：“如果靺鞨人真的要让萨丁王国承担一切后果，那么萨丁人只能选择投降，献出萨丁城和三千靺鞨军队。对于萨丁来说，我们只是一个流浪民族，我们可以选择继续流浪，也可以选择成为附庸。但萨丁城没了，靺鞨就要直接面对西秦这群沙匪，靺鞨现在有精力发动对西秦的战争吗？”
丁格眼睛一瞪：“靺鞨绝不妥协。”
利亚嘲讽道：“你们靺鞨为何要与圣汉签订十年之约，那是因为你们的靺鞨八部的钱财多依靠海靺鞨的海运贸易，而今东边遭到扶桑流浪海盗的袭击，海靺鞨贸易遭到极大损失，大青汗国才与圣汉帝国签订陆上贸易的十年之约。萨丁，正是靺鞨路上贸易的重要中心，你们舍不得丢弃萨丁！你们也不能丢弃萨丁！”
丁格望着城外西秦大军许久，心中百味居在，最终只好叹了口气，吩咐道：“打开城门，让我和对方谈一谈吧，你们不够分量。”
利亚知道他在侮辱自己，但只能接受，立即说道：“开城门！”
西秦军队整军一夜之后，萨丁城门突然打开了，靺鞨监军居然单人单马主动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持着大青汗国青枭旗帜，表明了自己的使者身份。张孝武看清来人之后向身后挥挥手，西秦军队于是向后退了一百步，他随后也单人单马走了出去。
二人策马靠近，相视一笑，丁格道：“别来无恙，海格尔大统领，不，张守正大统领。”
张孝武点头致意，说：“名字无所谓，你喜欢叫我什么，我就叫什么。非常感谢阁下对我的支持，我也是刚刚听说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阁下是郎泰可汗的儿子。难怪有这样大的权力可以帮助我创建西秦军团，再一次感谢阿耶谷·丁格大人的帮助。”
丁格摇头道：“我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没有可汗继承权的私生子，不算什么皇亲国戚，而且我也只是给了你一张羊皮委任书，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得来，所以能够创下西秦之地是你的天命，是天神在你的身边。”
张孝武大笑：“我喜欢你这个说法，天神保佑西秦，我也希望天神庇佑大青汗国。”
丁格道：“天神一定会庇佑大青汗国，天神也会惩罚那些犯错的人。”
张孝武道：“对，我也认为，有人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丁格道：“你想给他们怎样惩罚？”
张孝武道：“萨丁王宫内除了房子，我全都要带走。”
丁格道：“可以接受。”
张孝武道：“萨丁王因为做错了事，羞愧得把萨丁王位传给了艾希思·布克，我们要看到艾希思顺利地成为萨丁女王。”
丁格瞪大眼睛难以相信，忍住愤怒说道：“你在挑战靺鞨人的底线，萨丁是大青汗国的属国，不是西秦的属国。”
张孝武说：“那西秦在靺鞨人心中，地位如何呢？是可以随时牺牲掉的佣兵吗？西秦不可辱！”
“你们是自治领地，可以不受控制，仅受管辖。”丁格说，“靺鞨已经给了你们最大的尊敬。”
张孝武眼睛一眯，目光如刃直指人心：“靺鞨对我的尊重吗？包括给萨丁王提供重甲和马甲，包括支持他截杀我的使团？如果是这样的尊重，或许我可以与罗刹人和北夷反抗军做一点交易，也对迷术可汗表示如此尊重，你觉得如何？”
“你……”丁格咬牙，“你疯了吗？你还是大青汗国的子民吗？”
张孝武举起右手食指轻轻摆动，冷冷警告：“丁格阁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挑战我的能力，我能够带领五百人打到如今五万军队，就能带领五万人把敌人赶回森林中去。虽然我不希望反抗大青汗国，但你要知道，西秦军团是依靠着战争和掠夺存活下来的野兽，我们的人喜欢战争和杀戮，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烧杀抢掠才是西秦军团赖以为生的手段。监国大人，你知道大青汗国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丁格皱眉问。
“是迷术可汗从来没有真正的指挥军队作战过，他以谋略取得了汗位，以受宠而取得了青苗儿太后的支持，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靺鞨六个军团的真正效忠。”张孝武道，“大青汗国的每一场胜利都是依靠着郎泰可汗打出来的，可自从郎泰可汗升天之后，大青汗国取得过哪一次国战的胜利吗？阿耶谷家族向来承认强者和勇士，偏偏迷术是个智者，别说其他王子反对他，就算是你这个私生子，你内心之中臣服过他吗？你们败不起，一旦你们与西秦军团作战失败，大青汗国将会立即四散分裂，我说错了吗？”
丁格不知所措，他甚至没有想到这么多，一直以来自己的种种不忿和对迷术的挑衅，恰恰源自于迷术并没有单独领军作战的经验，作为一个崇尚勇士的国家，迷术并不被军方真正接纳，靺鞨的确败不起。
张孝武又说：“靺鞨总人口和西秦几乎相同，靺鞨的总兵力和西秦也几乎相同。靺鞨如今能够维持庞大的地盘，是依靠着不断吸食北方各民族的血液，甚至连与圣汉做生意交易，也是因为迷术知道无法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可一旦与西秦决战，介时不知有多少刀子会捅在大青汗国的后背上。”
丁格沉默许久，才被迫接受说：“萨丁需要一个女王，这样最符合靺鞨人的利益。”
“明智的选择。”张孝武笑了。
尽管萨丁城内的长老们反对强烈，可在西秦军团强大的武力威胁下，在靺鞨人的支持下，艾希思顺利地当选为萨丁女王，拥有战争权和行政批准权，萨丁上下效忠于女王。索尔达被人从牧场带到萨丁城，莫名其妙地成为萨丁城守备统领，总领萨丁一半的军队，另一半的军队则是拉姆负责的税务总队，专门负责收税和护送税款。
由于艾希思和索尔达并不懂政治和税务，利亚依旧萨丁税收官兼丞相，负责管理萨丁王国行政，丞相四年一换，但下一任人选已经确定，是另一个家族族长。
尽管艾希思是萨丁王国名义上的女王，但这并不重要，她需要的是女王的名义。在张孝武带队临行前一晚，艾希思将他灌醉，并强行重温一夜旧情。
“你是我唯一的男人。”艾希思枕在张孝武的胳膊上说，见他疑惑，她又说：“虽然我改嫁给拉齐尔萨，但我并没有和他睡过觉，我对他说过，想要和我睡觉就要找到你的尸骨并安葬在鬼镇。”
张孝武只是“嗯”了一声，艾希思翻身骑在他的身上，说：“我要让你明天骑不上马，离不开萨丁！”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张孝武心里却又一点点异样的兴奋，怎么和前妻睡觉比当初结婚的时候还兴奋冲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帐外，亲兵队长赵虎下令道：“都他娘的给我前进五十步，老老实实的看守着，谁也不许靠近帅帐。”士兵们偷笑纷纷距离远点儿，这萨丁娘们还真能叫唤，吵得哨兵们都睡不着了。
马长歌巡视军营途经此地，啧啧摇头问：“赵虎，虎子，几个时辰了？”
赵虎眼睛一眯道：“回军候的话，这是机密，不能外泄。”
“跟我还保密？你知道里面那人是谁吗？那是我连襟！我至亲至爱的连襟！”马长歌大言不惭地说道。
赵虎道：“我绝不会出卖大统领，这不是两个时辰的事儿，这是军事机密。”
马长歌张大嘴巴，许久才说：“乖乖，两个时辰！真鸡儿能整！”他看了看天，远处似乎已经蒙蒙亮起了，摇头道：“今日发兵怕是来不及了吧。”
第八百四十二章 抢掠发财快
次日，张孝武强撑着后腰的不适——毕竟快四十的人了，体力真不如年轻的时候，依旧如常地带领军队大军返回西秦。此次撤军可以说是大胜返程，同行的除了几十万财物之外，还有萨丁王家族三百多奴隶。艾希思带着布克家族的人住进了萨丁王宫，成为王宫的新主人，也得到了靺鞨监国的官方承认。
但是在看到萨丁王宫里运出的源源不断的珠宝后，丁格后悔不已，他没想到萨丁王拥有萨丁一半的财富，金币十几万枚，银币九十万枚，其他金银珠宝无数，装了一百多辆车，还有那么多美艳的少女。
“萨丁王宫里的钱，是西秦五年的税收总和。”赵锁计算后说道，他的眼睛笑得都快没了。
张孝武也笑得合不拢嘴，连腰都不疼了，不得不承认，掠夺才是增长财富的捷径，什么贸易发展，种田纳粮，都不如掠夺财富发财痛快。人家后世里，英法美掠夺世界财富三百多年，终于成为发达国家，坐在别人的尸体上吃肉喝血，后起之秀中国不掠夺只闷头发展，在人家眼中就是一个肥牛而已。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班级里挨欺负的往往是最可怜的，而想要不受欺负，必须揍人才能立威。
西秦揍了乌兹还不够，揍了萨丁也不够，接下来揍谁呢？
张孝武招来王枭坚、赵锁、聂锋和马长歌，询问如果下一步发动军事战争，该向谁下手？几个人面面相觑，马长歌嘴角一抽抽，宛如赵四一般问：“那什么，大统领，你这是抢上瘾了吗？”
“对，是有点上瘾。”张孝武眼睛里泛着光芒，“东面的萨丁刚刚抢过一遍，暂时不适合动手。西边的乌兹还在内战，现在也穷得很。东北面是北鞑塔十八部，除了牛羊马匹外一个铜板都没有呀。正北是乌桓，西北是罗刹——”
“乌桓有钱，但是现在靺鞨的猛虎军团驻扎于该地。”聂锋说道，“我们暂时不要与靺鞨人发生冲突。”
“嗯。”
“至于罗刹，那群蓝眼睛的白皮鬼也没什么好抢的，况且他们脑子不好用，做生意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聂锋笑道。
赵锁说：“东南是玉门关，是圣汉帝国，抢不起。正南是万里黄沙，是一片死亡之地。西南是生番国，你是老丈人的国家，要不然抢你老丈人？”
张孝武瞪了他一眼：“抢你老丈人！”
众人大笑，生番国是西秦的盟友，也是唯一不能抢的国家，一番插科打诨，张孝武才止住了抢掠各国的冲动。
返回安东城后，张孝武为牧兵们发放遣散费，牧兵们带着财物得意洋洋地返回各自的牧场或家中，全军进城修整。
分出去一半的银币和珠宝后，赵锁心痛不已，但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代价。西秦军团的军士可以抢掠，只需要将抢掠所得一半上交给军队即可，但这一次围困萨丁并没有抢掠，导致大家有些不甘心，如果不将财宝分给大家，只怕会引起信任危机。
此役归来后，张孝武正式晋升聂锋、马长歌、狼爪、乌日萨楞和陈建为西秦旅帅，分别负责西秦东、西、南、北和两城的防御。
张孝武随后对西秦军团进行军事改革，将军队分为常备军和预备军，预备军便是牧兵，每一位十六岁到五十岁之间身体健全的西秦人皆为预备军，每年进入军队接受一个月的军事训练，时间基本上是十一月到十二月之间，保证过年时预备军全部回家与家人过一个团员年。
常备军有六个旅组成，分别是东方旅，西方旅、南方旅、北方旅、安东旅和安西旅，每个旅由四到五个营，每个营四到五个连，每个连四到五个队，每个队八个屯，每个屯十二个人，各级军事长官依次分别为旅帅、军候、校尉、都尉、十夫长。
常备军平时为兵，但战争时期和每年十二月大练兵时皆官升一级，因此军队可以瞬间扩充十倍。而张孝武将西秦军团的常备军人数定为一万八千人，除了安东旅和安西旅为满编率外，其余四旅并不满编。安东旅和安西旅作为精锐分别镇守安东城和安西城，分别由聂锋和马长歌负责。
张孝武在解散牧兵后列出了西秦军征战时规则，西秦军团抢掠财物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留给自己，这条规定顿时引得西秦军上下杀气腾腾，不停地嚷嚷着请战。但好战必亡，张孝武及时将军队分派任务，让大家头脑冷静一下，便带着财物回到安西城，并交到国库。
赵锁说这么多钱财倒不如送到吉祥宫去，国库和吉祥宫差不多，张孝武摇头说差得远了，我要是做一个贪婪的领主，估计西秦只能存在几十年。赵锁说几十年就够了，咱们死了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西秦与赵锁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尤其是老兄弟们，都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大家都是冲着张孝武的个人崇拜建立的西秦，而非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很多人的心态和民国时期的东北人类似，都是逃荒或者来到东北讨生活的闯关东者，来到这片土地不过数年，谈热爱就有点假了，谈不舍，也没有那份感情。恰如许多北上广的打工人一般，这里是我创业的地方，但没了这里，我们回老家还有一亩三分地可以生活。
“也许我们的儿孙长大之后，才会有强烈的归属感。”张孝武心中如是。
赵锁抹了抹鼻子，不好意思地问：“大人，你说我们多娶几个西域的胡姬，可中？”
“中！”张孝武捶了他一拳，笑说：“开枝散叶，好男儿当如是嘛，害羞个甚。”
“就是吧，就是……”赵锁眨眨眼睛，“萨丁王妃长得挺好看的，大人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几个。”
张孝武道：“自己去挑，多少个都行。”
赵锁右手摆动：“不不不……”
张孝武道：“五个？五个就五个！”
赵锁忙双手摆动解释：“不是五个，不是五个！”
张孝武看他摆动的双手，点头道：“十个，你小子身体悠着点儿。王朝，带赵大人去挑人！”
赵锁：“……”
第八百四十三章 阿霍沃格山
回到吉祥宫门口的时候，阿丽娜等人站在宫门口等着他，她的左边是伊莎贝，右边是爱娃，大统领大胜萨丁一事已经流传开来，大家的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生番人战斗力虽然差，但也不妨碍生番人也喜欢胜利的感觉，阿丽娜看向张孝武的眼睛，充满着对他的崇拜。阿丽娜有很多缺点，但她有着张孝武特别欣赏的优点便是她不参与政治，也不会干涉张孝武的决定。
张孝武来到阿丽娜面前，笑盈盈地看着挺着肚子的她，已经八个月的她即将临产了，此时天气寒冷，还下着薄雪，他轻声责怪她不该出门免得得了寒病。
阿丽娜撅着嘴委屈地说：“人家不是担心你嘛，两个小家伙一直踹我，他们也想你了你。”
张孝武大笑，摸了摸阿丽娜的肚子，小家伙们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存在，纷纷揣着阿丽娜的肚子与他回应。女医官伊莎贝也莞尔一笑，谁能想到阿丽娜第一次怀孕就怀了一对双胞胎，而且两个小家伙一点也不老实，整天折腾他们的母亲。
吉祥宫里多了三百多奴隶，他们原本都是服侍萨丁国王或者萨丁国王的亲属及妃嫔，但吉祥宫容纳有限，女官长爱娃挑选了一百五十个人留下来，其他的奴隶们则被分给了诸位大臣，而萨丁王的子嗣们也被秘密处决，永绝后患。
爱娃原本就是吉祥宫的舞女，留下的一百五十个前“同事”们更加听她的话了，她们原本以为爱娃是皇妃，但后来发现爱娃和大统领之间并不是男女关系，反倒是女医官伊莎贝才是大统领的真正情人。吉祥宫真正的女主人阿丽娜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权力和野心，而且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恰恰是因为她的单纯和善良，吉祥宫内才没有那么重的血雨腥风和争风吃醋。
得胜班师返回安西城的第三天，张孝武在吉祥宫举行了盛大的胜利庆祝仪式，马长歌跑过来悄悄地说：“大统领，要说这生番女人就是厉害。”
“怎么说？”
“我取的生番公主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怀了。”马长歌得意洋洋。
张孝武伸出拇指赞道：“你的种子更好。”
马长歌挠着头嘿嘿憨笑。
几日后，西秦进入了第二个雨季，雨水充沛也意味着今年秋季的粮食收成丰沛，圣汉永定十三年是西秦最风调雨顺的一年，牧民们家的牲畜也下了不少崽子，甚至有人报喜说有一户鞑塔牧民家的母羊，居然一次生了六只羊羔，张孝武派人送过去一面彩旗，旗子上写着“生产能手”字样，鞑塔牧民家也得了一个银币的奖励。此事传到了其他牧民家中，众人惊呼西秦领主的爱民如子，于是更多东鞑塔、北鞑塔和南鞑塔的牧民悄悄跑到西秦生活，甚至一些萨丁人也悄悄跑了过来定居。
“雨好大，只可惜土里存不住水。”伊莎贝站在张孝武身边，望着宫外的瓢泼大雨感慨道。
“生番也如此？”
“也是如此。”伊莎贝道，“好在安西城周围有阿泰拉湖和叶藩河，即便是旱季也无需担心用水，生番王都就不行了，每家每户都要在旱季前储存足够的水，否则就要花昂贵的加钱买水。”
阿泰拉是第一个杀入女神城的西秦士兵，是一个鞑塔人，为了表彰他，张孝武将距离安西城五里地远的淡水湖改名为阿泰拉湖，而叶藩也是第一个杀入敌人最后堡垒的汉人士兵，为了表扬他，张孝武将河流的名字起名为叶藩河。因为叶藩河与阿泰拉湖的存在，安西城得以养活足够多的人口，也足以丰沛此地的农田。
“存不住水……”张孝武喃喃自语，忽然想到了解决西秦的储存雨水的方式，修建坎儿井和井渠，既人工地下河道。他迅速找到民事长曹炜，与他商量如何修建地下河道的问题，曹炜也对此大为惊讶，认为此举必定会给西秦的民生带来帮助。
“这井渠对南部百姓更加有利，南部多沙漠隔壁，若有井渠更加便利。”曹炜道。
西秦由于地势广阔，但百分之五十土地属于沙漠或者戈壁滩，百分之三十属于草原，百分之十五为雪山或山林，另外还有百分之五的土地为湖泊或者咸水湖。其中，北部地区有森林、雪山和草原，南部及东南大片地区为沙漠与戈壁滩，偶尔有草原和水源，在最南边甚至有一座巨大的咸水湖，西秦的西部是一马平川的草原，东北部则为草原与山林湖泊。
西秦的重心在西部，百分之七十的人口也生活在西部，西部便是从乌兹汗国手中抢回来的东方绿洲，有大片的草原、森林和湖泊，唯一缺点便是无险可守。当年乌兹国也正是因为女神城和东方绿洲无险可守，被迫放弃这片肥沃的草原，退守到阿霍沃格山。乌兹国当年认为，西秦不过是一群强盗而已，抢掠完后会退出，或者因为内部争斗而自相残杀，所以他们才吃了大亏将东方绿洲割让给了西秦。即便是到现在，乌兹人也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军队会从阿霍沃格山上杀下来夺回东方绿洲。
西秦夺取东方绿洲后，驱赶走了大量的乌兹人，跟随张孝武的大量牧民和移民纷纷定居在此，后乌兹百姓跑过来哀求继续在此生活，导致西秦西部人口暴涨，甚至安西城的人口也增加到了二十万人。西秦另一座城市便是安东城，即原火城，作为军事重镇，其总人口才五万人，而其他城市规模最多不过三千人。
“井渠可以大力推广，雨季结束之后，我们在安东城和安西城两个城市及周边小镇先尝试小规模修建井渠。大规模工程需要大量的百姓参与，所以我们还是缺人。毕竟秋季是农忙和牧民喂养畜牧最忙碌的集结，还有一些羊群、马群和牛群需要转场。”曹炜分析道，“所以先看一下井渠的效果，如果得到百姓的认可，我们再进行大规模推广，如此百姓便能够积极主动加入修建队伍里。”
“不错，考虑得很全面。”张孝武夸耀道，“这件事交给你了，徐徐图之，不着急。”
第八百四十四章 十张羊皮
井渠一事并不着急，曹炜又道：“今年我们西秦打了胜仗，又不缺雨水，一个月后便收粮了，粮库倒是需要多修建了，免得不够。”
张孝武想了想说：“不着急修建粮库，可以减轻点百姓的粮税，西秦鼓励经商，轻农税，将来有机会取消农税。”
曹炜大惊：“取消农税？百姓种田不纳粮吗？”
张孝武道：“百姓只有吃的饱，才会支持我们，否则凭什么支持西秦军团？”
曹炜消化了许久，才说：“若是被其他汗王得知你准备让百姓不纳粮，只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反对西秦。”
“我管他们。”张孝武不屑冷笑，“大不了打一仗。”
曹炜又道：“大统领，其实我听说很多人都劝诫你称汗，你看令夫人也怀孕了，倒不如……”
张孝武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先不要提这件事，我让你在中原多找一些人才来西秦，事情办得如何了？”
曹炜忙道：“大统领，我最近得了一个人才，此人乃天下能工巧匠翘楚，因犯了事被抄家发配到玉门关，我后用十张羊皮给换回来了。”
张孝武道：“谁？能工巧匠翘楚？”
曹炜问道：“大人可知中原弩弓最精良者，出自谁家？”
“弩箭肖家？”
“对，就是肖家。”曹炜兴奋道，“弩箭肖家制作的弩箭天下第一，且多供给给皇室使用，肖家家主多年来一直都是圣汉帝国匠营总督造。我西秦手弩便是仿制中原肖家手弩而来，但只可惜我西秦兵工厂的手弩制作并不精良，只能仿制人家六成精髓。”
“那是夸张了，有人家五成厉害我就满足了。”张孝武笑道：“这肖家怎么了？他们可是皇商，且有爵位的士族。”他记起来自己年轻时险些遇难，便是有北夷人购买了肖家手弩，但肖家数代人制弩，也不知北夷人何时购买，所以当时并没有从肖家查找。
曹炜道：“肖家被李氏集团所害，家主被斩首，全家被流放至边塞。肖家幼子肖无忌带着他的幼子肖不同落难玉门关时，其余族人全遭迫害而死。若非西秦密探得知肖家故事及时救人，只怕这肖氏父子早就被迫害死了。十张羊皮，太值了。”
十张羊皮换来弩箭肖家的人，这生意太值了，只是张孝武有点疑惑：“肖家只做生意不参与朝廷之争，怎么会得罪李氏集团？”所谓李氏集团便是圣汉帝国中以天下兵马大元帅李存义、岭南总督李存霸、江南总督李存元三兄弟组成的李家派系，如今李家权倾天下，肖家巴结李家还来不及，又怎会得罪他家？
搞科技的，得罪了军方大佬，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肖家和李家的冲突真正理由，曹炜的确调查不多，所得信息多为肖无忌口述，于是汇报说道：“钱财而已，还不是因为肖家百年积累下来的钱财过甚，遭人眼红。这肖家原本住在司州，但不知怎么了非要迁徙到江南去。肖无忌说在搬家的过程中外漏了族内的钱财，先是被江湖大盗们惦记，后来李家得知后便勒索其钱财。肖家家主耐不住李家多次勒索，便抗争起来。李家为了杀鸡儆猴，给朝廷内所有反对者做个样子，便污蔑肖家准备消防当年施家和林家需财谋反，非但被斩首了家主，全家九族皆被发配流放。便是在朝为官的肖之安，当年与我同科举人，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如今也被迫害而死。”
“肖之安也是弩箭肖家的人？”张孝武问。
“对，而且是肖家直系。”曹炜道，“我听说有人诬陷肖之安谋反，且将谋反名单吞进肚子里。眼看着对方空口白牙冤枉自己和家人，为了保护妻儿，肖之安无奈自剖腹以证清白，结果清白是自证了，但人没了。”
张孝武摇头道：“若有人如此诬陷我，我不需要剖腹自证，我只需要把对方眼睛挖出来，然后活吞下去，让他到我肚子里自己去看看，看我是否清白。”
曹炜打了个冷颤，心说天下间哪有几个如您一般的狠人，大多数人都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被冤枉一生。随后曹炜便带着肖氏父子来到吉祥宫，两人身上的蓑衣还在滴水，有点手足无措局促得很，那肖无忌看起来三十几岁，脸上还有几道伤疤，而肖不同才六七岁的模样，一脸天真地看着张孝武。
“起来吧，西秦不行跪拜大礼。”张孝武道，“日后在西秦生活须知，西秦男儿不跪活人，只跪死人。”
肖无忌眼睛一亮，道：“久闻大统领英明，今日一见，更甚闻名不如见面。”
张孝武道：“这大雨伤身，女官，给肖兄弟拿一些美酒来暖暖身子。”
肖无忌忙道：“多谢大统领，还请大统领稍等一下，小民有礼物献上。”
“我不缺钱，也不缺珍宝。”张孝武笑道。
肖无忌道：“非也非也，此乃肖家密不外传的弩弓手艺，若西秦大军装备此弩箭，可横扫天下，一统环宇。”
“哦？”张孝武瞪大眼睛望去，只见肖无忌转身从身后箱子里拿出一张不大的弩弓献上，并介绍道：“此弩名曰飞影，重三斤四两，箭矢长八寸，在三十步内射穿铆甲，八十步内可刺穿棉甲，一百五十步射杀布衣，此弩以扳手上弦加快弩箭设计速度，一个呼吸可射出一发箭矢。此弩配备两个箭匣，箭匣可拆卸安装，一个箭匣五支箭，另一个箭匣十支箭，其余箭矢可放置于箭囊内。”
张孝武大感兴趣，过来手来，用弩箭瞄着大门开始射箭，此地距离大门五十步左右，他左手托弩身，右手拉扳手，随后扣动扳机，箭矢飞射而出，扎在大门上。他立即再次拉拢扳手射箭，接连五次，将箭匣内弩箭射光，大喜道：“连弩？”
肖无忌忙道：“家父称其为速弩，比肖家先前的最快的弩箭射速快上三倍，且杀伤力更高。”
“为何？”
肖无忌从箭囊里拿出箭矢，低了上来说：“此弩秘诀全在箭簇之上，大统领可见，此箭簇非三菱尖簇，而是锥形尖簇，周遭有螺纹，箭矢飞行时便会飞速旋转，非但增加箭矢飞行时稳定性，更增加了破坏力。家父还曾经考虑将螺纹改为血槽，如此一来射程会更远，但对工艺要求过高，不适合大规模制作。”
第八百四十五章 西秦兵工厂
张孝武眯着眼睛盯着箭簇，这支弩箭长度不过四寸，且没有箭羽，所以在射程上远不如弓箭。弓箭的最大射程能够达到四百步，也就是大约三百米，普通弓箭都能达到二百步以上，精锐弓兵的射程能够达到三百步。但弩箭的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也就是一百二十米，且在此距离上已经不能穿甲了，这也是弩弓的弊端。
但是在五十步以内，弓的杀伤力完全不如弩弓，不管是射速还是杀伤力，尤其是弓兵训练速度太慢，弩兵的训练便简单了许多，一个农夫需要半年时间才能成为初级弓兵，但一个农人只需要十天便能成为合格弩兵。
尤其是肖家的弩箭箭簇已经考虑到空气动力学原理，与现代子弹非常相似了，只是他们将膛线用到了箭簇上，而现代武器将膛线放在枪管内。但古代与现代不同的是，现代作战几乎发现即消灭，因此武器子弹消耗快，而如今的战争几乎是面对面作战，箭簇消耗速度并不会太快。
有肖家协助，西秦的弩箭制作必定会登上一个新的台阶，而西秦的军力也会得到大规模增长。
“肖无忌，你有什么要求吗？”张孝武停止了思考，抬起头问道，“这速弩是你肖家绝技吧，献给西秦所为何图？”
肖无忌直接要跪在地上，但想到大统领说西秦不跪活人的传统，只好鞠了一躬，恳请道：“只求大统领收留肖家在西秦生活，并派人前往圣汉全国寻找幸存的肖家亲人。”
张孝武奇怪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肖无忌咬着牙道：“回大统领的话，肖家的仇自然是由肖家人自己报！只要我肖家还有人，便要杀绝李家人，绝不假手他人！”他抚摸着儿子肖不同的脑袋，朗声道：“肖家子嗣不绝，李家尚有一人，此仇不共戴天！”
张孝武鼓掌佩服：“有骨气，如此，我便由你在曹炜手下做事，负责西秦兵工厂。西秦手弩便是仿造你们肖家手弩而来，如今由你肖家负责，不能不说缘分奇妙。”
肖无忌成为西秦兵工厂督造后，先是察看了兵器制作工艺，发现西秦的铁器品质要远远好于中原，便忙跑去矿山观看，但见矿质并不比中原好太多，却发现原来西秦炼铁所用燃料与中原不同。中原炼铁用木炭，而西秦炼铁使用火石，且火石热量高杂质少，炉膛内产生的火焰温度更高。这火石就是高品质煤，比鞑塔的烟石品质高了许多，西秦人冬季取暖全用此火石。
“老天爷不绝我肖家。”肖无忌激动不已道，随后开始改进炼铁工艺和锻造工艺，并率先采用了标尺和流水线，甚至制定西秦度量单位，从质量到长度到时间再到体积，并创建了算术、几何和力学。
十张羊皮换来的不知是工匠，更是一个大师，张孝武也是后来才知道肖无忌拥有如此才华，他破格任命肖无忌为十国师之一，专门负责西秦理工科创建，并建立了世界上第一所真正的大学西秦通天院。
送走肖无忌父子，张孝武又接到了迷信，大青汗国迷术可汗在得知萨丁王身死，女王艾希思开创女王制度统一萨丁之后，勃然大怒，开始秘密调兵遣将准备给西秦一个教训。但靺鞨内部依旧分歧严重，盖因为靺鞨八部内部纷争，其他七部觉得海靺鞨如今对其他七部奖赏不够，大家送死，海靺鞨享福，于是对此次西征西秦多有抵触。
迷术无奈，只得求助于昔日对手齐尼尔，于是齐尼尔开始调动驻防在乌桓的靺鞨军队，准备南下劫掠西秦北方牧场。张孝武在得知迷术可汗有了动手的心思之后，便判断出靺鞨人能够调动的军队唯有齐尼尔的猛虎军团，靺鞨的其他军团各有所用，且郎泰活着的时候尚能够团结一心，甚至南下攻打圣汉也能够听从指挥，但十年之约后，靺鞨人内部便开始各怀心思了。迷术以机智继任可汗，却被崇尚勇武的靺鞨其他各部所暗中抵制，不得不说这是郎泰临死之前最昏庸的一招，也是他听信青苗儿导致的战略错误。
为了对付靺鞨人的猛虎军，张孝武派遣乌日萨楞和马长歌各自带领一营骑兵从乌兹进入罗刹，暗中与罗刹达成协议，在与罗乌边境发起了对乌桓的进攻。
罗刹人连胜连接，乌桓人不得不向靺鞨的猛虎军团求援，齐尼尔原本不以为然，但派出了三支援军接连全军覆没，甚至罗刹人大军朝着乌桓王城发动进攻，这才迫不得已率大军增援。
靺鞨与罗刹大军在乌桓王城下展开了决战，但因为冬季暴雪降临，双方一时之间无法战胜对方，只能对峙起来。靺鞨的南下保护计划破产，张孝武也达成了目的，然而唯一的遗憾便是乌日萨楞战死在乌桓。为了纪念他，张孝武决定在北方建立一座城池，城市起名为乌日萨楞。
乌日萨楞与马长歌的军队刚刚离开西秦，狼耳便忽然报告中原巨变消息，张孝武起初不以为然，除非中原李家造反，否则中原再大的事儿都不算巨变。
狼耳笑道：“大统领，李家也许先前不敢谋反，但现在未必了。”
张孝武道：“为何？”
狼耳说：“顾雍病重了，圣汉文官集团为了争夺继承人开始内斗，那李氏集团先前有顾雍掣肘，等顾雍一死，只怕圣汉那群目光短浅的文官集团控制不了李氏集团。我们在岭南和江南的密探得知，李存霸和李存元秘密囤积粮食和生铁，只怕另有所图。”
张孝武大惊，原来顾雍积劳成疾终于累倒，太医们推测只怕活不过明年的春天，文官集团们急得够呛。
顾雍是圣汉帝国第一智囊，是稳定帝国的基石，在他担任宰相的十六年间，圣汉帝国平定了叛乱，国力得到了增长，国民得到了休养，尤其是张孝武“海难”后，青龙军团重新归顺朝廷，消除了国家最大的隐患，顾雍的确功不可没。然而顾雍重病，朝廷局势震荡不止，毕竟如今的朝廷各方党派势力相平，维系着巧妙的平衡，顾雍才是左右平衡的最大支柱，支柱倒塌之后，朝廷的天平也要垮台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四方势力
圣汉帝国朝廷如今帝权微弱，大权被诸多党派瓜分，朝廷内主要分为文官集团、李氏集团、后党集团和清流党四个党派。
其中影响最广的势力便是顾雍为首的文官集团，其领袖便是丞相顾雍。顾雍做了十六年圣汉帝国丞相，全国的文官几乎全都是他徒子徒孙，他们掌握着民心和话语权，以及影响全国的经济大权。而支持顾雍的军队也不在少数，包括七虎将下辖的西北军阀、雍州牧慕容辉、司州牧贺兰宗和扬州牧李宇等地方实力大员也与拜在了顾雍门下。
但正因为顾雍集大权于一身，且一身正气总览群事，并没有培养出威望足以服众的继承人，导致文官集团面临着后继无人的窘境。
这些年在顾雍的制衡之下南方文人与北方文人才没有在科举取仕、官员任命等方面争斗太甚，但顾雍若病逝，文官集团必然会分裂为南北文人派系，双方都不会支持对方举荐的人做文官集团的新领袖。
文官若内斗，国家必然走下坡路。
“自古文人相轻，内斗最为严重，文官集团看起来团结，但早就矛盾重重。”狼耳道，“现在顾雍还没死，南北文官当先争夺起了新宰相之位，南方推荐人选为顾雍的大弟子杭州人罗弗，此人为顾雍主持恢复科举取仕后的第一个状元郎，早早拜入顾雍门下。”
张孝武想了想，记得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不过此人年纪似乎只比顾雍小一些，却对顾雍一口一个恩师恩师地叫着，他以前只觉得此人是个马屁精，没想到此人倒有几分本事，成了南方文官的党魁。
狼耳又道：“北方文官推荐的则是韩毅。”张孝武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狼耳介绍说：“此人曹大人比较熟。”
曹炜忙道：“当年我等十人被称之为龙都十公子，这韩毅年纪在我们之中最大，城府也最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吏部为官。别看此人虽不善言辞，却人缘奇好，甚至我这浪荡的家伙做了县令，还是多由他的美言。他不喜欢出风头，更不喜欢争斗，而且他在次年参加科举后便获得了探花。”
“我听说探花必须长得俊美？”张孝武问道，“十公子中不是肖之安最为风流俊俏吗？”
曹炜道：“但肖家背景不如韩家。”
张孝武点头一笑，道：“韩毅比你们城府都深，而今被北方官员共同举荐，其背景也是深厚。”
曹炜笑道：“他是韩家嫡长子，又娶了刑部尚书干大人的女儿，可以说是朝廷最有可能接替顾丞相的人，尤其是他比罗弗还要年轻十二岁。”
狼耳道：“此二人争斗，已经让天下文人不安起来。若顾雍年底病逝，恰巧明年是永定十四年，又是一个取仕年，所以文官争斗必然愈演愈烈。”
张孝武接着说道：“文官集团若乱，则只剩下李氏集团和后党集团争斗了。”
狼耳笑道：“大统领是希望谁能取胜？”
张孝武道：“我倒希望他们相互制衡，如此百姓才能过平安的日子。”
狼耳摇头道：“只怕未必，我担心李氏集团会效仿当年施家在岭南以武建国，那李存义就算不想做皇帝，李家上下难保不有野心勃勃的人，例如那李存霸。李氏集团坐拥四十万军队，谁能抵挡得了？”
张孝武道：“李存义对轩辕家忠心耿耿，绝不会允许部下为其黄袍加身，倒是不用担心。”
狼耳反问：“大统领，你相信他还是二十年前的他吗？”
张孝武按了按太阳穴，他固执地认为圣汉帝国最大的军阀张孝武消失后，圣汉帝国会恢复稳定，可如今看来，自己没有野心并不代表别人没有野心，自己不想引发战乱，别人却不怕引起内战。圣汉帝国终究是由人组成的国家，既然是人组成，就要允许人有野心，允许人会犯错，圣汉帝国的确因顾雍的重病而到了危机边缘。
“但是，顾雍不会算计不到这一点。”张孝武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此人绝对会在病逝之前算无遗策，帮助皇帝稳定江山，所以不足担心。我反倒担心靺鞨人的动向，他们似乎是太稳定了，藏得太深了。西秦和靺鞨未来必有一战，我们现在需要将一切精力放在大青汗国身上，狼耳，派出全部力量，给我打探出迷术的一切情报。”
张孝武之所以不但太担心圣汉朝局会乱，是因为他相信顾雍一定会做好安排，如今的圣汉朝廷中，文官集团、李氏集团和后党集团三足鼎立分庭抗争，却能保证朝局安稳得当，一旦文官集团剧烈动荡，文官集团便会与后党集团团结来对抗李氏集团以求自保。
李氏集团武力过强，余人不得不相互依靠取暖。
圣汉朝堂四大党派中影响力最大的是文官集团，但军力最强盛的则是李氏集团，李氏集团以天下兵马大元帅李存义为牛首，其弟岭南总督李存霸和江南总督李存元分别占据了全国最富庶的南方地区。为了巩固李家势力，李存义在江南和岭南多任命李氏族人做州牧、知府和县令等，人们常说陈武郡王家中便是鸡鸭都是七品官，此言真不是夸张。
永定十年开始，由于与北方最大威胁签署和平协议，顾雍与李存义开始在全国推行精兵政策，虽然帝国军队保持了乡军、边军和禁军的三军种制度，但乡军数量减少为两千人，即每州守军由原来的五千人缩减至仅仅两千人，乡军士兵退役回家，战时再临时扩充返还军队；边军由七千人减少至四千人，龙门关龙卫、两狼关狼卫，玉门关玉卫，月亮关月卫，雪龙关雪卫，东海海防营，总兵力两万四千人，不再增添；禁军由四大军团改编为七小军团，按照兵源来由，名为中原军团、岭南军团、西南军团、西北军团、江南军团、江东军团和北方军团，分别由张楠、茅政、李存仁、夏侯宝、柴敬山、廊沧宇、曹礼担任各军团统领将军，新军团每军一万八千到两万人，禁军由原五十万骤减至十四万人，除了曹礼的北方军团和廊沧宇的江东军团外，其余五将皆为李存义手下将领。
李存义原想将北方军团和江东军团纳入自己麾下，曹礼和廊沧宇二人根本不予理会，且有兵部尚书萧开在背后支持，李存义只拿到了其余五军指挥权。
廊沧宇早年便担任飞驼关统帅，后接替了刘毅担任朱雀军团统帅，禁军改革朱雀军团缩减为江东军团，廊沧宇为了避免军权归于一人，以近八十年纪仍旧担任统领将军，李存义自然不会招惹一个快要入土的清流党老将。
而北方军团兵源皆为原青龙军归降朝廷军队，当年晋阳侯萧开、向阴侯李沅、学桐侯金盛、直阴候胡立、淝水侯曹礼五人归顺朝廷后，萧开做了兵部尚书，李沅担任御林军统领，金盛任岳州牧，胡立任益州牧，而曹礼则将归顺士兵纳入麾下重建青龙军，并与李存元合作平定了江南叛乱，永定十年禁军改制，青龙军改变并缩减为两万人的北方军团。
李存义对北方军团眼红的很，这里集中了当年青龙军大量精锐，尤其是北方军团里的飞羽营可是萧开一手训练出来的帝国最强弓兵营，当年在平定江南叛乱时，飞羽营立在金定府城头上，三千飞羽营军士，射得六万叛军扭头便跑，再不敢与朝廷大军对抗。不过李存义眼红也没有用，因为北方军团是后党集团的人，他想拿也过不了后党这一关。
后党的存在源于永定帝的怯懦，永定帝轩辕成化从小父母双王，少年时被张孝武庇护，但张孝武与顾雍争权，为了避免将相失和国家战乱，张孝武请命戍边，永定帝便独自一人在皇宫中，受帝师顾雍教导。也许是顾雍教导严厉了一些，导致永定帝特别害怕他，好在商婉儿一直保护着他。永定帝十六岁时与商婉儿偷食禁果，商婉儿意外怀子，为了安抚青龙军诸将，在顾雍的支持下立商婉儿为圣汉帝国皇后。
而永定帝将商婉儿视为最大依靠，甚至不敢做出的决定须与商婉儿商议之后才干下旨，间接促使商婉儿影响朝堂。萧开等人归顺朝廷之后，彻底成为了商婉儿的靠山，朝廷上下也不得不接受这一外戚势力的存在，后党集团因此立于朝堂之中。
商婉儿给永定帝生了两个皇子和一个公主，这个贫民家出身的少女如今是圣汉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连永定帝也时常与她商议国事，许多大事不得不仰仗与她，市井百姓常说，若非商婉儿一介女身，只怕皇帝都能做得。这流言蜚语自然出于嫉妒者诋毁，却也不得不承认此言论属实。
后党集团除了五侯外，还包括龙卫、海防营，幽州、青州、沧州、徐州、岳州、益州等州牧守将等，其实力不容小觑，足以与李氏集团分庭抗争。顾雍扶持后党，其目的也正是制衡李氏，避免李氏一家族大效仿施家自立。
最后的清流党人有廊沧宇、夏王和一些士族门阀等，他们不依靠任何势力只效忠皇帝，不参与任何争斗，依靠着功勋吃着老本，倒也在自己的一小片天地里自得其乐。但随着廊沧宇渐渐老去，三党竞争越来越剧烈，清流党人也渐渐变少。
在这混沌世间，又有几人能保持清流呢？
第八百四十七章 张勉张程
永定十三年十月，西秦的丰收月，农民们忙着敢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抢收粮食，牧民们也忙着接生小羊羔和准备草料搭建牲口窝棚，因为参与劫掠萨丁，许多人家今年富裕了许多，能够度过一个丰收的冬季，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移民到西秦的其他族人也兴奋地发现，他们居然一年都没有交过任何税，甚至让他们惶恐不安，想着官府是不是在年底最冷的时候抢粮抵税。好在各级官吏传大统领令，因为战争红利，今年西秦官府富裕得很，百姓不用交税，这些移民们感动得跪在地上痛哭道：“可算遇到了一个好君主了。”
因为鼓励通商，安东城和安西城今年繁荣了许多，尤其是安西城更是商户林立，城外甚至出现了不少工厂，间接促使首批工人阶级出现。北方乌日萨楞城建立之后，依靠着野马山的铁矿与煤矿，成为了西秦北方重工业基地，张孝武也将西秦兵工厂全部搬迁至此，甚至修建了一条从乌日萨楞至安西城的官道，而官道周围又陆续出现了不少村庄。
在行政治理上，西秦采用了村、乡、镇、城、郡、州郡制度，十户以上为村，百户以上为乡，五百户以上为镇，五千户为城，郡以地理位置划分，因西秦国界未定暂未设州郡。行政的设立也对官员产生了要求，不识字不会说话只懂杀人打仗的退役士兵，显然不再适合做低级官员了，西秦稀缺大量文化官员，文化要求和文化教育也迫在眉睫。
西秦是以汉文化为根基，以靺鞨萨满宗教为根基的多民族军事集团，萨满宗教发展缓慢，是因为萨满宗教本身非常零散，没有统一的宗教领导，还非常原始尚未形成体系，张孝武也不着急。但文化发展有根基，有强大的中原文化做背书，只是现在稀缺人才，当年他在圣汉做中枢令时推广了基础教育，后因为经费所限被迫终止，后在幽州推行基础教育，也是因为经费原因而成为了少数人的基础教育。
“免费读书，推广汉字，普及汉语，以幽州语言为主体。”张孝武对曹炜说道，“给我去中原坑蒙拐骗偷，也要弄来三千书生。”
曹炜差点摔一个前趴，哭笑不得：“三千书生？坑蒙拐骗偷？大统领你能不能别这么逼我？我是文官，不是强盗，这件事你找赵大人吧，他比较擅长干这个活儿。”
张孝武掐着他的脖子：“不行也得行，你找他们，说我给你放权！建小学，建中学，建大学，建立西秦的三级教育体系，建立西秦的科举制度。”
曹炜眼睛一亮，道：“西秦的科举？这倒是一个妙法！据我所知江南学子竞争激烈得很，许多连秀才都考不中的学子，若参加科举都能进天地人三榜。若是用西秦举行科举，我想他们必然能被骗过来。”
初六时，西秦迎来了众望所归的大喜事，大统领夫人生番公主阿丽娜顺利地生了一对双胞胎，但这对双胞胎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一点都不像，一个是单眼皮一个是双眼皮，一个是直头发一个是卷头发，一个皮肤较白皙一个皮肤较深，一个鼻梁直挺一个小鼻子。问题是，并非所有优点都长在一个小孩身上，他俩属于你长一个缺点，下次把缺点长我身上。混血小孩并非集中父母双方的优点，而是猜盲盒，谁都不知道他们会长成什么鬼样子……
大家看之后恭喜道：“真的又像父亲，又像母亲，真喜气。”
听听，这是人话吗？
张孝武给两个孩子分别取名张勉和张程，哥哥张勉早一炷香出生，是单眼皮高鼻梁卷头发深色皮肤，弟弟张程双眼皮小鼻子直头发白皙皮肤，从长相来说哥哥张勉随父亲，弟弟张程随母亲阿丽娜，但从皮肤和头发来说，张勉随母亲，张程随父亲。
张孝武抱着两个孩子高兴地左亲亲右亲亲，人是非常奇怪的动物，他此前并不喜欢小孩，但是亲眼看到自己的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后便爱不释手，时刻抱在怀中。
十月又是西秦的丰收月，恰逢今年西秦大丰收，众人一致认为两个小公子带来了福泽，赵锁请示将两个小公子出生这一天设立为西秦的丰收节，并从此设立西秦丰收节的传统，这一天长辈要给晚辈红包赐福，张孝武欣然允之。他分别给张勉和张程一把包装纯金匕首，刀刃则为寒铁所制，可惜两个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感受不到直男父亲浓浓的父爱。
阿丽娜到底年轻，产后恢复得很快，生番人也没有坐月子的习惯，除了躺在床上休息几天外，其余时间全都活蹦乱跳，还是像一个小女孩一般。粮食收割之后，西秦下了第一场雪，天气越来越冷了，张孝武严格要求这母子三人必须在屋子里。
这年月小孩的夭折率可是不低，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的他不希望他们母子三人出事。
丰收年里一切都是喜事，但是萨丁城忽然传来了一个消息，张孝武听后喜忧参半，艾希思的女官说：“女王陛下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女王特此告知。”
张孝武瞠目道：“这怎么可能，我和她只是酒后贪杯，临行之前那一夜……”
萨丁女官道：“自从女王杀了拜赫尔家中的骗子之后，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你是她唯一的男人。”
张孝武摸着胡子说：“如何让我相信？”
萨丁女官道：“如果是别人的孩子，女王悄悄喝一些药物打掉孩子就好了，何必要告知与你，留下孩子才给利亚等人以借口。不过女王陛下说了，她派我来并不是咨询你的意见，而是告诉你一声，这个孩子她要定了，这个孩子未来就是新的萨丁王，他的名字叫做海格尔。”
“如果是个女孩呢？”张孝武还想争辩什么。
“那么她就叫做海格丽娜，是未来的萨丁女王。”萨丁女官语气坚定，不过看向张孝武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非常的鄙夷，随后告辞离去。
第八百四十八章 丁格的选择
萨丁女王怀孕的消息让张孝武措手不及，先前始终无子，而今居然一次来了三个孩子，他苦笑着说自己倒不如吃那生番的阻止生娃的邪药了，免得成为重生霍华德。转日，他向伊莎贝讨药却被拒，伊莎贝解释，这绝子药吃一次可以解毒，但吃第二次的话，绝子之毒就会记住解药，所以再也无法解毒。
“除非你真的不想再生孩子了。”伊莎贝叮嘱说。
张孝武犹豫起来。
伊莎贝笑说：“你知道吗？孩子是麻烦，更是负担，但孩子这个东西，你可以不喜欢，却必须有。就像西秦要养着庞大的军队，未必天天打仗，可真正需要的时候，你得有才是。”
张孝武笑说：“你的解释很别致啊。”
伊莎贝道：“你知道在生番，如果一个人没有孩子，他在年纪大一些的时候会有多惨吗？所有人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东西就是大家的，所有人都会抢他的房子，财产，甚至逼他成为奴隶。”
张孝武目瞪口呆道：“生番没有法律吗？”
伊莎贝道：“生番的法律，只保护有子女的生番人，他们能为生番汗国生生不息的繁衍，而没有孩子的人，将来会给国家造成负担，生番年轻人是有权力消灭为国家消灭负担的人的。”
“这也太野蛮了。”张孝武道。
伊莎贝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阿丽娜为什么这么着急给你生孩子了吧？在生番，女人最终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丈夫，有孩子的女人才有一切。”
张孝武点点头，伊莎贝说：“大统领阁下，我想今天非常凑巧，我也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私下里，你很少叫我大统领，还加上一个阁下的称谓，”张孝武笑说，“有什么重要决定吗？我感觉有一点点不妙的味道。”
伊莎贝竖起大拇指：“你答对了，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相亲了，陪在我阿爷和阿娘的身边。”
张孝武不舍道：“你要走了？不如你做我的下妻……”
伊莎贝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去做女主人的，我是做上妻的，绝不可能做下妻。”
“那好吧。”张孝武遗憾道。
伊莎贝忽然一把抱住了他，在耳边呢喃道：“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也是让我最迷恋的男人。”
张孝武自嘲道：“如此迷恋，以至于抛弃吗？”
伊莎贝灵巧地解开他的腰巾，沉醉说：“别误会，我迷恋的是你的身体，不是你这个人，强壮的男人谁不迷恋呢？”
张孝武一把推开她，气恼道：“合辙你是在占我便宜呗？把我当免费炮友了？”
伊莎贝疑惑道：“汉语里，有炮友这个词汇吗？这是什么意思？”
“……”张孝武转身走了，伊莎贝咯咯笑了起来。
伊莎贝的前夫是生番的神医，后被仇家杀死（医闹纠纷），伊莎贝因忍受不了被婆家咒骂而投靠了阿丽娜的母妃，并陪嫁到了西秦。如今伊莎贝的父母希望她能够再嫁人，还给她说了一门不嫌弃她再婚的人家。虽然伊莎贝医术高超，且作为吉祥宫女医官地位崇高，可她很孝顺父母，希望回到父母身边生活。
伊莎贝对他的帮助最大，尤其是解了他心中多年的疑惑，因此在她临走之前，张孝武送给了她许多礼物和金钱。伊莎贝临走之前在他耳边调笑道：“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钱，还让我这一年很舒服。”
“你这妖精。”张孝武笑斥道。
伊莎贝带着丰厚的嫁妆嫁人，其夫家依靠这些嫁妆很快成为生番国的一个小领主，后代一直享受着荣华富贵。
送走伊莎贝后，张孝武来到阿丽娜身边，阿丽娜正在教张勉张程说话，说的是汉话，但阿丽娜的汉话很差，而且小婴儿才不到一个月，眼睛都没看清楚世界呢。
“你说的汉话不伦不类的，教不了他们，我来吧。”张孝武抱起了两个小孩，然后这两个小家伙很不客气地大哭起来，他很尴尬一笑，“似乎俩小兔崽子不喜欢我呀。”阿丽娜笑着接过孩子们，小家伙闻到母亲的味道后忽然就不哭了。
“我要去一趟萨丁。”张孝武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但你放心，他们不再国内，也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宠爱。那是一次酒后误事，希望你能够理解。”
阿丽娜眼泪汪汪地点点头，说：“可是你不能让他继承你的一切，你的一切是张勉和张程的。”
张孝武本以为她会吵闹，但没想到她会考虑到孩子的利益，随后又想到了伊莎贝关于生番女人和孩子的关系，这才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她有这种想法——这点倒是比中原女子强得多，可能是外国的月亮更圆吧。
张孝武招来老家伙狼耳说了这件事，狼耳捋着白毛胡子，大笑的时候门牙缺失格外明显，道：“我在萨丁撒了三百个密探，绝对会保护你的安全。但是，你的子嗣很宝贵，以后可不要乱碰女人了，尤其是外国的女领导——怎么，是不是特别有感觉？有种莫名的征服感？”
张孝武考虑以后说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为什么那天晚上我特别兴奋，原来是因为她的身份，萨丁女王——扯哪里去了，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一下她。”
随后张孝武混入商人队伍来到萨丁城，并在索尔达的安排下，密见挺着肚子的艾希思。
艾希思一眼就认出来张孝武的乔装打扮，指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做出了一个可爱的撕咬的动作。
索尔达立即屏退下人，拉着张孝武说：“这可如何是好，这该怎么办？艾希思怀了孕，对于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她该怎么办？”
“你怕什么？怕大家反对吗？”张孝武反问。
“……”
“还是怕她做不成女王了？”
“有点儿担心。”
“你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她怀不怀孕，别人都不会反对她。”张孝武信誓旦旦地表示。
索尔达幽远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当然说的轻松。
张孝武随后向艾希思保证，一定会保护住他们布克家族的地位和权力，也会保护住胎儿。艾希思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蛮不在乎地说：“萨丁王国内，没有人敢对我发动兵变，除非他不想活了。但是萨丁王国之外，需要你来提供保护，尤其是那个叫做丁格的靺鞨人，这个家伙就是一只狐狸，难缠的很。”
张孝武回到西秦后，派人给丁格秘密传信，他表示愿意支持丁格成为靺鞨可汗继承人。丁格不相信他的鬼话，回复说你搞大了萨丁女王肚子这件事，不能就此罢了。张孝武又回信说：“靺鞨即将内乱，我不支持你，你永远只是一个属国监国，施展不了自己的政治抱负。你想要取得地位，必须与我合作。除了西秦军团外，靺鞨有猛虎、苍狼、白鹰、黑熊、青枭和野牛六个军团，你觉得谁支持你？”
丁格看了书信之后久久不语，终回复道：“他娘的这个张守信，还真是捏住了我的命根子。”
靺鞨监国对萨丁女王怀孕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萨丁贵族们自然也不在意此事，而当一些人推测女王怀的是西秦大统领的崽儿后，更不敢多言了。五个月后，萨丁女王生下了一个女婴，成为女王的继承人。
丁格是一个有野心却没有背景的王子，而且还是一个私生子，他的母亲是郎泰的亲堂妹，算是拥有海靺鞨贵族血统。他的名义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归附于郎泰账下，两人属于日久生情有了丁格。堂哥娶堂妹，在中原属于三代以内血亲，是不被官府和民间允许的，但在靺鞨并没有这种要求。但皇太后青苗儿不允许丁格入阿耶谷家族，导致他明明和其他儿子一样却没有汗位继承权，好在郎泰对他不错，将他安排在萨丁做了监国。
丁格对青苗儿恨之入骨，以至多尔虎之死让他乐了足足三天。
迷术继任汗王之后，多次想将丁格换成自己的心腹，尤其在萨丁王被杀和萨丁施行女王制度这件事上，更是被迷术骂为猪头一个。
但随着罗刹与靺鞨猛虎军团对峙开始，靺鞨不得不抽调大量兵力物力和财力支持北方战事，迷术也不敢轻易与西秦公开决裂，便留着草包丁格以迷惑西秦。
丁格明白自己的作用，有西秦这个假想敌才有他，将来靺鞨有时间对付西秦，只怕他的存在也没有必要了。他也想争一争，只可惜他的身份和地位实在太低微。
“我需要军队，属于自己的军队。”丁格给张孝武回信，遂即私下扩充军队，但他本人没有真正带过兵，军中将佐们也不是真心支持他，导致他一直被下面人欺骗，表面上萨丁的靺鞨军队扩充到一万人，实际上五千人都不到，撒出去的钱就像中国足协一般被人吃了空饷发了财，萨丁的靺鞨军队也迅速腐化，毫无战斗力可言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西秦冬季大练兵
十二月是西秦练兵月，最初全国十六岁到六十岁之间男性都要披上猩红斗篷、戴上羊皮毡帽、背着弯弓、手持西秦弯刀赶往各地兵站报到，各处兵站第一次接待几乎忙得脚打后脑勺，自然也暴露出许多缺点需要后续改进。
冬季练兵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两点，一是强化了西秦动员能力，二是培养如何处理多民族军队能力。西秦民族复杂，别看全国上下只有两百四十多万人口，可语言便有二十多种，一群人在一起简直鸡同鸭讲，经过一个月的练兵，大家渐渐熟悉口号和口令，也熟悉身边的战友。
十日内，西秦总兵力扩充到了五十万人，还有三十万人因为兵站能力有限无法集结，等待命令。
王枭坚等军方官员立即建议，动员兵年龄调整为十四岁到四十岁间，四十岁到五十岁为二次动员兵，五十岁到六十岁为三次动员兵，女兵为四次动员兵。
“到第四次动员，西秦也就差不多亡国了。”王枭坚道。
张孝武立即允之，西秦动员兵增减一番，最终锁定了名单。数日之后，西秦动员兵最终达到总兵力六十万人，只是在安西城便聚集了四十万参加冬季练兵的动员兵，须知安西城百姓才十万人，四十万军队将安西城团团围住，看得城内的各国商人与密探目瞪口呆——西秦要打谁？人家一人一口吐沫，就足以淹死敌国了吧。
各国密探并没有推测错误，因为城内的将军们被冲昏了头脑，纷纷表示出兵——打乌兹汗国。张孝武差一点一人一个大比斗，想个屁出兵，西秦和乌兹中间隔着一个阿霍沃格山，这大冷天的，六十万大军进入阿霍沃格山就是六十万具冰雕，打个毛线？
从集结到训练到最终的阅兵结束，这次大练兵只用了二十五天，最后五天给动员兵发了红包之后便让他们回家了，动员兵们一个个喜气洋洋，回去的时候顺路还歼灭了一些马匪和沙匪。进入冬季后，农人和牧民无事可做，参加军队训练还给家人省了粮食，走的时候还能拿到红包，何乐而不为？
然而西秦看似不经意的冬季大练兵举动，却吓坏了藏在此处的各国密探，尤其是大青汗国，他们根本没想到西秦的战争动员能力这么强，瞬间几乎集结上百万大军，如果西秦此时进攻靺鞨，他们该如何抵挡。
迷术汗流雨下，立即召集重臣商讨此事。
六十万大军也足以吓得四周诸国心惊胆战，靺鞨被吓住了，生番和乌兹也被吓到了，便是玉门关的玉卫也担忧起来，接连派人询问西秦是否要侵略中原——得到否认答案之后，玉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解散动员兵后，安西城也进入到了欢度春节的新年庆祝月中，永定十四年到了，百姓们也迎来了阖家欢乐的日子。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各族传统节日众多，但西秦官方假日只承认迎春节、元宵节、灶神节、上巳节、寒食节、清明节、七夕节、中元节、中秋节、重阳节、下元节、冬至节等十二个节日。
各族百姓正在逐渐适应西秦的历法和节日，甚至各族百姓将这些节日与自己的饮食习惯相结合，例如这个春节吃饺子，除了汉人百姓煮饺子之外，还有一些人吃炸饺子，一些人吃蒸饺子，甚至饺子火锅……
张孝武倒是喜欢吃饺子，但他接受不了一种叫做羊尾油馅的饺子，偏偏许多人喜欢，甚至嚷嚷着羊尾油饺子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张孝武吃过一口，直接吃吐了，无他，油味太大。
相比于美食的多样与丰富，西秦人最大的娱乐便是打麻将，这个活动很快风靡了全国，上至大统领家人下至奴隶们，没事儿的时候都会打麻将娱乐，以至于张孝武考虑是不是要禁止打麻将，毕竟有些人沉迷于打麻将不干正事儿，比如赵锁——这胖子因为沉迷于打麻将，血战三天三夜，居然拿了一手天胡牌后激动得昏过去了。
因为冬季大练兵的原因，正月里的西秦格外的平静，连各国密探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商人们也老老实实工作，连平日里街头的小混子们也不再嚣张。
灶神节后，天气变暖了，玉门关和西秦的交易恢复了开关互市，张孝武派赵锁前往玉门关，据说玉门关又被发配来一群汉人，有数千之多，这些人都是江东地区起义的反贼家属。
赵锁走后，狼耳前来汇报，开春之后中原与靺鞨一些最新的消息陆续传递到了西秦。
首先是中原消息，顾雍帮永定帝挑选了宰相继承人，此人不是南方的罗弗，也不是北方的韩毅，甚至此二人被顾雍分别委任为扬州牧和徐州牧，打发出京了。新任宰相是栗成功，此人是三朝元老，比顾雍还大一岁，与顾雍为同科举人，当年顾雍是状元，栗成功是天榜第十五名。
栗成功在翰林院做编撰三年后外放为官，先在司州崛山府崛山县做县令，带领崛山县百姓清理河道并修筑河堤，成功抵御了洪水，受到太乾帝表扬。后晋升为崛山府辑事，负责崛山府河道治理，又两年后调任河部，历任给事、主事、员外郎、郎中、侍郎、尚书。在河部八年后，栗成功调任太学院任司丞，后因其父病逝归乡守孝三年，三年后入翰林院任大学士，协助顾雍处理河部、工部和吏部大小诸事。
栗成功非士族出身背景不强，但才学与见识丰富，且资历足够，顾雍钦点其为宰相，朝臣并不异议，尤其是韩毅和罗弗被调出京师，朝堂更是无人反对，算是安稳下来。
关于靺鞨的消息便很值得玩味了，迷术可汗以开会为名义将其他靺鞨七部首领召集到都城并囚禁，此举引起了七部靺鞨的强烈不满，此时北夷人朴明太发动叛乱，并联合了极北的雪地野人，靺鞨不得不派大军镇压，而扶桑海盗也在靺鞨东部海边登陆，对大青汗国烧杀抢掠，大青汗国这艘大船四处漏风。
“狼窝知道扶桑和图加的战争吗？”张孝武问狼耳，狼窝是狼耳的手下密探们，这个组织非常神秘，只有张孝武和狼耳手中有他们的详细名单。
狼耳摇头说他对海洋的事不甚了解，对于海岛国家更是一无所知。张孝武说以后增派一些人手，全世界都要有我们西秦的探子，包括海洋和海岛国家。
“以后我们要远征海外吗？”狼耳问道，“西秦没有海，西秦人不会游泳，会淹死的。”
张孝武忽然想到于谦的父亲王老爷子，人家可是蒙古海军司令，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得狼耳莫名其妙。
“以后你就是西秦海军大统领。”张孝武说。
第八百五十章 西秦之行
此时，伊胜带着他的手下暗哨们结束了对西秦的考察，他在此生活了半年时间，甚至代替他人参加了此次西秦冬季大练兵。
在军中，他感受到了西秦人的好战和热情，他所在的什队居然有十个民族士兵，连十夫长都是鞑塔人，大家吃睡在一起，训练在一起，最让他感慨的是十个人一起受罚一起平分奖励，一壶酒必须十个人均分喝掉，这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兄弟之情。
“国力蒸蒸日上，人心团结，欣欣向荣，十年之后，西秦必定统一北方。”伊胜就此判断。
春节结束之后，他更希望亲眼看一眼大统领张守正，然而没等伊胜找机会看一眼张守正，先被狼耳捉了起来。
狼耳已经将内控的工作交给义子狼尾了，狼尾早早地监视着伊胜这群人，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吉祥宫附近租房子，狼尾唯恐伊胜害大统领，便将其一网打尽。
伊胜还没交代，他的手下暗哨受不了拷打先交代自己的身份，他们是龙卫哨营，久闻西秦崛起想要一探究竟。
“既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也无话可说。”伊胜面对狼尾显得从容淡定，“我只希望见到大统领一面，临死之前我想认识一下西秦的这位大英雄，否则死不瞑目。”
狼尾在得知对方身份后不敢怠慢，便向狼耳汇报，狼耳亲自询问，得知此人乃张孝武当年的亲卫之一伊胜，他即是张孝武的亲卫，又算得上是他的徒弟，便向张孝武汇报了此事。
“大人的身份，日后怕是藏不住，幽州神捕堂、龙卫都不是等闲之辈。”狼耳摇头道。
“带他见我。”张孝武道。
当伊胜见到张孝武后先是满脸疑惑，他看着张孝武的脸既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先是按照西秦的单膝礼拜，双手抱胸道：“圣汉人伊胜拜见西秦大统领阁下，您很像我老师河间郡王，尤其是一双眼睛锐利无比，真像。”
张孝武道：“小八儿，起来，坐在我身边。”
很久没有人称呼他为小八儿了，而且除了河间王，更是没有人敢称呼自己为小八儿，这是河间王的专属称呼，甚至除了河间王和其他兄弟，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称呼。伊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内心剧烈的跳动，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许久之后才颤声问：“王……王……王爷，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吧？”
张孝武笑道：“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更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赵锁，酒肉呢？给小八儿点好吃的，饿坏了吧，还死不瞑目，哈哈哈，现在可以瞑目了吗？”
“酒肉上来，今天吃烤全羊。”赵锁笑道。
伊胜顿时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他抓着张孝武的手久久不松开，一直哭到没眼泪了才说：“王爷，你还活着呀，你怎么不回来呢？你怎么做了西秦大统领了呢？”
张孝武道：“详细经过，赵锁讲给你吧。”于是赵锁便将张孝武的前后经历讲给他听，当听到中原平定天下归心，张孝武不忍再搅乱中原河山，远赴塞北独自收复五城之时，伊胜再一次哭了起来。
“日后便没有中枢令张孝武，没有河间郡王张孝武，只有一个西秦张守正。”张孝武对种种过去很是淡然，“在此间也好，不给中原制造混乱，而且我不在中原，中原百姓得益休养生息，十年无战乱。”
“王爷，您不想回去了？”伊胜问。
张孝武摇头：“这十年间，我在西域创下这一番基业，岂能说丢就丢？西域汉人也因为西秦的建立而有了靠山，如是我放下这一番基业，谁能帮他们。再有，若是我回了中原，皇帝该如何待我？圣汉需要一个死去的张孝武做精神图腾，不需要一个活着的张孝武做供养菩萨。”
伊胜挠着头，一时之间有点想不明白，但他才思敏捷，揣度一番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张孝武回到中原后悔更加尴尬，他只得敬酒，又问：“王爷，您以后不再关心中原之事了吗？中原，仍是你的中原呐。”
“非也，非也。”张孝武摆摆手，片了一片羊肉，沾着韭菜花吃下去，解释道，“中原是中原王朝的中原，我虽然时刻关心，但却不能插手。中原王朝自有他的命数，我保护不了中原千万百姓，只能保护这西域的汉人和我西秦子民而已。只是，顾雍病重，只怕他死后中原会有变数，你等需要早做准备。”
伊胜道：“中原变数？王爷，您知道何种变数吗？”
“未可知也。”张孝武举杯道，“来来来，大家共饮一杯。”
众人举杯痛饮，席间说起了这西秦，伊胜对西秦赞不绝口，说：“王爷，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
“希望。”
张孝武微微一笑，伊胜又道：“当年王爷在幽州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希望，我觉得跟在王爷身边，就有希望。”
赵锁一拍大腿，道：“小九儿，你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才发现自己为什么至死都要追随大统领。对，就是希望，就是希望啊！哈哈哈哈，为这句话干一杯。”
“干杯！”狼耳年纪大了，喝了一会儿之后直接睡着了，张孝武让狼尾将老家伙送回去休息，又道：“等一下你回来喝酒。”
狼尾受宠若惊，这算是承认他未来接替干爹狼耳的工作了。狼尾回来的时候，大家喝得开心唱起了歌，伊胜没想到张孝武还会唱歌，觉得他唱的很好听，却与中原的歌曲韵味截然不同，可是歌词又能听得懂，只听到张孝武唱着：“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毡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
“这是你谁写的歌？”赵锁问。
“王洛宾，一个歌者。”张孝武道，“一个我很喜欢的歌者。”
赵锁道：“改天我请他去我府中喝酒。”
张孝武奇怪地看着他，赵锁问怎么了，张孝武说：“他早就不在了，你打算挖坟吗？”伊胜笑得被酒给呛着了，赵锁白了他一眼：“你不早说。”
伊胜咳嗽完后，忽然说：“王爷喜欢这个歌者，但却不知中原人都喜欢王爷。”
赵锁笑说：“小九儿，你觉得中原人会相信西秦大统领是张守正否？”
“这是何意？”
赵锁道：“若大统领敢自称张孝武，中原百姓只会认为西秦张守正连脸都不要了，甚至会举兵讨伐西秦，以此来讨伐有人侮辱河间郡王。”
张孝武爽朗一笑，叫道：“是极是极，人人都盼着我死。”
第八百五十一章 河间郡主赴京
伊胜觉得自己手中的酒也不好喝了。
死去的张孝武是中原人心中的战神，活着的张孝武反倒在拆毁中原人心中图腾信仰。此时的伊胜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在张孝武身边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张孝武“海难”之后，青龙军诸将没有了靠山，必须各自成长，伊胜当年年纪最小心思最细腻，感情也最是脆弱，而今知道张孝武活着，只觉得有了家的感觉。
“我要留在西秦。”伊胜最后说。
张孝武摇头道：“你在西秦不能一展所长，而且我需要你回幽州办理许多事。”
“什么事？”
“你找到芒种，想办法让王妃来到西秦。”张孝武道，“此前我欠了她们许多，而今坐拥西秦军团，也能带她们生活更好了。”
伊胜点头道：“必定完成任务。”
张孝武又道：“他叫狼尾，此次随你返回幽州，你有何难处可与他协商。”
“好。”
张孝武又对狼尾吩咐道：“你随伊胜返回中原，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第一件事是帮助他将王妃带回西秦，第二件事是将大家的家人秘密送到中原，此事需要速快还需要保密。”狼尾点头，张孝武道：“我担心顾雍死后中原将变天，你们此次从玉门关回去，且一路不停歇沿官路尽快赶到幽州办事。”
“属下必定完成。”狼尾道。
“另外，再寻一个叫做毒娘子陶止若的女侠，”张孝武低声道，“她也是我的女人，但这人是用毒高手，江湖人称毒娘子，你最好对她客气点儿。”
狼尾呲了一下嘴，心说大统领您怎么什么人都招惹，江湖毒女侠也纳入后宫，日后您后宫可有得热闹看了。
伊胜和狼尾带着手下离开安西城后先是抵达安东城，随后南下走西秦道抵达玉门关。过玉门关后进入并州，众人加快了脚步一路骑行，只用两个月时间便回到幽州，但刚刚进入幽州便被李春城的神捕堂给盯上了，好在神捕堂的人认出了伊胜，随即放行。
伊胜与狼尾暂时分开，他先是回到龙门关向张通明告假，并详细介绍了西秦的一切见闻，唯独隐瞒了张孝武身份一事，又向他请假，说要去幽州城休息数日看看家人，张通明许之，伊胜临行时说：“顾丞相病逝之后，朝局将做何发展？”
“怎么？你这一番行走，对朝局还有感悟？”张通明笑问。
伊胜道：“感悟说不上，但是我担心会有变化，我们龙卫还是扩充实力为好。”
张通明大笑：“自不必说，龙卫不能少于一万。”
顾雍和李存义军事改革保留五个边军，表面上只有两万人编制，但没有人听他们的，表面上是四千人，实际上玉卫和狼卫都有自己的税收，足以养活足够的军队，而龙卫从来没有收到过朝廷一分钱的银子，对兵马大元帅和宰相的话更是听都不听。
伊胜赶到幽州的时候，却不巧得知早在年前，王妃们便去了龙都，因河间郡王妃顾若兮的父亲宰相顾雍病重，她们一家人集体探病。
伊胜一排脑袋，暗骂自己一声愚笨。
除了病故的袁王妃，郡王府内的女眷都去了龙都，顾王妃得知父亲生病后悲伤不已，云夫人和芒种为了照顾她也一同上路，而养女张安安自然不能独留王府，便也一同带去了。如今张安安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两年前由顾王妃做主与晋阳侯萧家大公子萧定方定了亲。这次前往龙都，顾王妃也有与萧家见面谈婚论嫁之意，所以萧家早早派人过来护送，萧家四兄弟，老二萧定国和老三萧定山偷偷跑过保护嫂嫂，顺道先替大哥把把关，河间郡主可别长得太难看——但乔装小兵的这二人，一路上注定是看不到郡主的，甚至靠近郡主的马车时直接被王府侍卫给按住了，若不是看在他们年纪小的份儿上，这俩人早就被杀了。
伊胜无奈，只得先暗中将自己的家人送到西秦，而狼尾办事效率也很高，将很多老兄弟的家人陆续接到了西秦，但却一直也找不到江湖中传说的毒娘子。
顾若兮来到龙都之后受到了商婉儿的热情招待，皇后握着她的手哭着说：“嫂子，许久不见了，好生想你。”顾若兮抱着皇后痛哭不已，在得知顾王妃身边的美丽少女便是大哥的养女张安安，还与萧家定了亲，皇后说道：“日后萧家大郎若是待你不好，尽管向姑姑告状，看我不打他萧大郎屁股不可。”
张安安抱住商婉儿的胳膊，撒娇道：“日后在龙都，全都仰仗姑姑和姑父了。”
“你这小机灵鬼。”商婉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三年前我倒是见到过那萧大郎，这几年不曾见面了，不知这小鬼如何了。萧大郎随他娘，长得高高壮壮的，像个老虎成了精似的，很爱惹事，也爱打抱不平。将来若是你嫁给了他，需得好好治理治理他的性子，免得他捅下大篓子。”
“嗯。”张安安怯生生地说。
商婉儿紧握着张安安的小手宠爱道：“嫂子，我越看安安越是喜欢，你看我把她接到身边如何？你这些日子需要照顾到顾相，无法分心，不如留在我这里。”
“如此多谢小妹了。”顾若兮着急回去探望父亲病情，便将张安安留下告辞离去，云王妃和芒种担心她，便一同前往丞相府了。
商婉儿越看张安安越喜欢，便问着她关于幽州生活的一切，得知她这次离开幽州居然是第一次离家，顿时大感意外，说河间郡王的女儿怎能被禁足在家，我带你逛一逛龙都城。
张安安自然喜欢，只是她也知道这里是京城，又怎允许她胡闹，娘亲和云娘会责备她的。
“一切由我来做主，自家侄女，逛一逛京城怎么了。”商婉儿拉着张安安的手便找到永定帝，说要带侄女逛一逛龙都城。永定帝也在宫中太久了，烦闷得很，正好玩心大起，说不如我们一起微服私访，我许久未逛龙都了。
“这就是安安了吧？”永定帝慈爱地望着张安安清秀的面容，点头赞道：“好，好，好，萧家老大可占了咱家好大一个便宜。”他倒是没说错，萧家和河间王府结亲，本就是一桩政治婚姻，小家老大萧定方未来将继承河间王府的一切资源，包括财富、人脉和爵位，所以不管张安安长什么样，萧定方都必须娶她，并且尊重她，毕竟女方家地位太高。可张安安生得闭月羞花，算得上是白富美，性格又特别的活泼可爱，这萧定方岂不是占了大便宜嘛。
第八百五十二章 萧张婚约
皇帝皇后玩心大起，便带着侄女张安安微服私访龙都市集。因与西域诸国贸易重新开通，圣汉帝国龙都城比过去多了一些蓝眼高鼻梁黄头发的异族人，大家私下称其为色目人，甚至还有一些全身漆黑瘦小的异族，也被百姓们当做稀罕玩意观看。
御林军统领李沅在得知皇帝皇后私自出宫后急得立即翻身上马，前去保护，还着令人将看守皇宫的小校打了一顿板子。
皇帝一行人虽然没穿宫内衣服，但也穿得绫罗绸缎富贵莫言，而且买东西不看价格，人人巴结讨好，他们只觉得天下间全都是善良老百姓，这圣汉帝国歌舞升平，中兴将至。
萧家老二萧定山和几个玩伴此时也在集市上玩耍，萧定山年满十六，来年萧家准备将他送到太学院，今年便在文山学院就读。萧开的意思是老大习武老二习文，可谁想到这老二不愿意习文，趁着夫子午休的时候撺掇其他同学跑出来了。
忽然有人说：“刚刚我听说，集市那里有个土财主带着一个小美娘和一个大美人，不若我们去看一看如何？到底是谁家的小美娘，凭借咱家的权势，人家一准不会拒绝。萧老弟，你大哥都定亲了，你不去看看，日后好寻一个好人家？”
“小美娘和大美人？”萧定山面露不屑道，心说还能有我未来大嫂美吗，却是不信。不过怀揣着好奇心，他还是与众人一并去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他吓得直吐舌头，那小美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未来的大嫂，河间郡主张安安。
“怎么样？那小美……”
萧定山直接捂住了同伴的嘴，说：“少些腌臜胡话，那是我未来大嫂。”
“她是你大嫂，那她身边的人是你大哥的亲家？”同伴恍然道。
萧定山恼怒正要训斥，心说我大哥的亲家可是河间王，猛然间觉得不对劲，大嫂身边的人到底是谁？萧定山便让小厮赶紧去通知大哥，正巧萧家老大萧定方今日不当值，得知未婚妻正在游集市，便快马赶来。
萧定山见周围人还在谈论那小美娘，顿时大恼道：“都给我闭嘴！谁也不许提她！”
“哟呵，萧老二，脾气见长了呀？”一个摇着扇子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走了过来，左右狗腿子将众人推开，众人不敢招惹，那人扇子一指萧定山，道：“怎么？这是你家妹妹？还是你家姐姐？”
萧定山冷道：“李宗瑞，你这挨打没够的家伙又出来寻人揍你了？”
李宗瑞躲在左右狗腿子身后，叫嚷道：“萧老二，别说你一个人，就就算是你大哥在，我也是不怕他。我今天是得闻有人告知说有个绝世小美娘出现在集市，这才赶过来看看，是否如人所说一样。今日我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否则我阿爷绝不饶你。”
“你阿爷，你阿爷，你阿爷，你除了一个阿爷，还有什么？”萧定山嘲讽道，“你爹不就是西南军团统将李存仁吗？我阿爷还是兵部尚书呢，我仗势欺人了吗？”
李宗瑞又道：“我大伯父乃兵马大元帅李存义。”
萧定山道：“你要这么论亲戚，那我伯父叔父们可就多了，连当今圣上算起来还是我姑父呢，你怎么算？”
“你……你……你……”李宗瑞气得一跺脚，忽然听到有走狗下人说：“咦？小美娘一行人不见了。少爷，少爷，这小子拖着你呢。”
李宗瑞正要大骂，忽然感觉自己腾空而起，随后只觉得天旋地转，再到后来才啊呀一声摔在地上，竟然被人揪着领子摔倒一旁的菜筐里了，他抬头一看，只见到萧家大郎冷笑着，从怀里掏出银子扔给了菜摊主人，说：“打坏的东西，赔给你。”那菜摊主人拿了银子便跑了。
李宗瑞想到自己挨揍无数次，也气得对两旁人说：“愣什么，给我打呀。”他手下打手们见主子受辱，明知道不敌对方，更是招惹不起对方，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挨揍。
萧定方打累了，才转头对二弟说：“她在哪呢？”
“小六子跟着呢，我带你过去。”萧定山忙道。
萧定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弟弟追了过去，他们倒是小看了大内高手了，转两个街角来到死胡同后，兄弟二人赫然发现被人堵在角落里了，家丁小六子跪在地上，被人踩着后背，那人说：“胆敢跟踪黄老爷，不要命了吗？”
萧定方哪容许家丁受辱，便冲了上去，那人一挥手，一个大内高手便上前与之交战。两人拳脚相加打了十几个回合居然不相上下，随后又来了一个大内高手，萧定山也冲上来助拳，但他的功夫与哥哥差得很远，三两下被擒住了。
萧定方眼睛一转道：“有本事咱们两个单挑，我看你也是江湖好手，人多势众有意思吗？”
那人淡淡一笑，道：“小子武艺不错，谁家的娃娃，武艺驳杂得很呢，”
萧定方一梗脖子：“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李名宗瑞是也。”正得意洋洋，远处皇后乐得噗嗤一声，指着他说：“看吧，我就说这小崽子会惹祸，那李宗瑞是西南军团统领将军李存仁的独生子，他干了坏事儿往人家身上抹，可真有其父之风。”
永定帝笑道：“晋阳侯可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儿。”
萧定方耳朵贼，听到有人说晋阳侯，心说坏了，难道有人认出自己了，他再仔细一看，更是向吓得掉下马来，连滚带爬跑过来跪在地上，舔着脸笑道：“皇……”商婉儿一瞪眼睛，萧定方改口道：“黄员外，黄夫人，你们怎么亲自逛龙都了，是否需要小子保护？”
永定帝哈哈大笑，说：“我们倒是不需要你保护，你别给我们带来麻烦就行。”
萧定方挠着头憨笑起来，便看到老二萧定山跑过来，眼睛示意挽着皇后手臂的少女，低声说：“大哥，大哥，这就是咱家未来的嫂子。”萧定方定眼一看，顿时被张安安的美貌迷得七魂丢了六魂，商婉儿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
“萧大郎，快擦擦嘴角的口水。”商婉儿笑道。
萧定方红着脸擦一擦，咦？没有口水呀？这时候才听到周围人大笑，明白自己被皇后给戏弄了，心说丢人丢大了。
“你这胡闹的性子需要改一改了。”商婉儿柔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北方军团里做亲兵？”
“回黄夫人，我在军中打擂，连赢十八场马战和三十二场陆战，连升三级，如今已经晋升为传令官了。”萧定方一面得意洋洋，一面也像个撒娇的子侄一般汇报。他今年十九，正是一个男孩恣意的时候。尤其是萧家备受皇后的宠爱，萧开又是朝廷中最坚定的后党，萧定方在面对皇后时表现得越像一个子侄亲人，皇后越发喜欢。
果然，商婉儿嗔斥道：“哼！跟个猴崽子似的，你也别在禁军里了，来御林军吧，在皇宫当差，好好锻炼锻炼性子，也认一认百官，免得你哪天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记得向阴侯是你师父，是也不是？”
“是……”
“好，那就就在你师父身边好好受教受教。”
萧定方本想拒绝，但一想若是入了皇宫做了御林军，是不是就能整日看到未婚妻了？想到这里，他猛点头说：“黄夫人，我一定日日保护您和黄员外的安全，我给您守着殿门如何？”
商婉儿指着他的后面说：“你要是干得不好，你师父可是会真打你，对不对，向阴侯？”
张安安抿着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萧定方本来被张安安迷住了三魂六婆，但见皇后指着他身后，忍不住一回头，只见到李沅骑着一匹黑马靠近了他们，随后下马向皇帝和皇后揖手敬礼，并未做其他表示，免得在人群中扎眼。
随后李沅转身黑着脸，瞪着萧定方，吓得萧定方一缩头，结结巴巴说：“师父，您老人家安好呀，我，我，我可想你了。”
李沅似笑非笑道：“我也想你呀，还想考教考教你，我这个连赢十八场马战的徒儿，武艺长进多少了。”
“不要啊师父。”萧定方求饶起来，他跟曹礼学陆战，跟李沅学马战，跟阿爷萧开学射箭，跟胡立学喝酒，跟金盛学赌钱……胡立和金盛自不必说，但李沅教他马战可是真揍，都把他打出了童年阴影了。李沅对他说，马战生死一瞬间，你躲不开我这一刀，你就永远没有出刀机会，所以对他严苛至极。萧定方十六岁的时候萧开问他想去禁军还是想去御林军，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去了曹礼的北方军团，就是怕极了御林军统领李沅。
结果，又落在他手里了。
永定帝看着萧定方，又看了一眼张安安，满意地点点头，对皇后说：“郎才女貌，端地是般配得很呢。”
商婉儿在张安安耳边低声问：“对这个未来夫婿，可曾满意？”
张安安红着脸回道：“凭姑姑做主。”
商婉儿笑道：“那就好，这个主我做定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用人之争
永定十四年五月，人生天下第一智囊文人翘楚的圣汉帝国宰相顾雍病逝，天下痛哭，各地纷纷挂白布表示悼念，便是军中将士也在腰间挂着白布以示哀悼，消息也飞速传到了西秦，张孝武面对这个老对手的离世，心中惋惜无比——中原没有张孝武安定十年，中原没有顾雍未来叵测。
各国纷纷派遣使者纷纷前往龙都悼念，太医判断失误，顾雍非但看到了次年的春天，甚至活到了初夏。
顾雍是圣汉文官之首，是天下官员的老师，也是皇帝的老师，永定帝甚至为了悼念他宣布十日不朝，龙都城挂满了白布。文人写文悼念，一些百姓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新任宰相栗成功甚至哭得双目不能视物，炎热的夏日挡不住众人心中的悲凉。顾雍病逝后，顾王妃头戴一身素衣手持招魂棒，在一众人的陪同下将顾雍埋葬在米山。
皇后商婉儿心疼顾王妃，请她常住皇宫，顾王妃在皇宫里陪着皇后两个月便告辞返还幽州了。这两个月内，张安安倒是一直陪在皇后身边，而萧定方虽然作为御林军侍卫统领，却也不得轻易见后宫女眷。
皇宫对侍卫与宫女有严格的要求，宫女在见到巡查侍卫时必须低下头不得主动说话，侍卫如需要必须要将对话原原本本记录在册，如果侍卫与宫女发生私情，虽不会棒打鸳鸯，但侍卫和宫女家会罚降爵位，且二人被赶出宫外永不录用，因此一般人家不敢违禁。
自商婉儿为皇后之后，皇宫内极少发生命案，她本出身贫寒人家，善待宫女太监，所以受到太监宫女们的真心拥护，皇宫内处处都是她的耳目，萧定方便是想和张安安多说话，也要碍于礼法不敢多嘴。
顾雍病逝大丧后，朝廷在新宰相栗成功的主持下，一切工作井井有条平稳和谐，但栗成功的老成持重导致朝廷中缺少了生机，究其原因便是栗成功太过因循守旧，他的一切行事都遵循着顾雍方案执行，众人仿佛觉得顾雍依旧在朝堂之中。
九月，龙河水患爆发，江州上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再一次爆发农民起义。
栗成功与后党此时矛盾爆发。
后党多数为武将，而文官之中职务最高着乃是弃武从文的温如玉，如今主持河部工作，但因身体原因逐渐将工作交给下人。而宰相栗成功出身于河部，本是治水能手，因此对半路出家的温如玉治水并不看好。
温如玉文武双全出身徐州徐阳府温家，本为家中庶子，先从文参加乡试而不中，后太乾帝北讨不义，护送徐阳府团练入鸦金粮仓。
后青龙军战败，温如玉与同乡撤退到木城后加入鬼卫，先受胡三万推荐做行军书记，又受张孝武重用执掌辎重后勤统计。张孝武重建青龙军乃至北方军时，温如玉一直都担任后勤主事，执掌军中粮草军饷等重任。后北方军归顺朝廷，温如玉回乡探望双亲，在亲人的劝说下进入朝廷，永定帝册封其为清华侯，担任河部左侍郎。
因河部尚书张斐年迈，河部大小诸事皆由温如玉处置。
栗成功因温如玉乃后党重臣，且温如玉身有疾病，便对他种种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他告病还乡。
温如玉患病之后担心有朝一日忘记一切，便一直在考察真正懂得治理河道的晚辈，但他并没有从科举人才中寻得这等人才。
朝廷取仕用人来自科举，而科举多为通晓四书五经的读书人，自然对河道治理一窍不通。温如玉担心，贸然任用进士进入河部会引发洪灾，因此河部官员任命一直都是温如玉做主，而此举也彻底得罪了礼部和吏部官员。
人家礼部选出来的进士你不用，人家吏部选拔上来的官员你也不用，你温如玉把河部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想用谁就用谁吗？
温如玉在杭州段巡查时遇到一个叫做项怯的年轻河道小吏，此人也是文武双全，还出身于江湖，通晓水文暗流与气象观测。温如玉考察后发现，项怯文采出众，只因杭州文人才子众多，且每年取材名额有限，这才被迫放弃了科举这条路。
温如玉对项怯非常欣赏，将其收为徒弟倾囊相助，并且挑选了一条参加科举的捷径，即入太学院。
太学院是圣汉朝为了帮助士族出身的学子参加科举的一条跳过乡试的道路，士族人家每五年有一个进入太学院的名额。温家人都是记忆力出众，极少用到太学院名额，因此项怯便得以入太学院就读。
永定十二年，项怯参加科举考试，取得地榜五十二名的成绩，被温如玉召入河部为官，引得同僚们一阵嫉妒。项怯被派到了最危险的江州段考察，随后写下了江州河道治理报告，温如玉大感欣慰，便任命项怯为河部江州段巡案，其晋升速度之快更是让吏部大为不满。
永定十四年五月，顾雍病逝，温如玉也察觉身体不适，请辞归因，临行之前对宰相栗成功交代，龙河水患之重在于江州，江州水患之重在于金定府，一旦金定河堤有失，则龙河水将倾泻于江州，或导致江州民变。
温如玉告病还乡，皇后甚至让御林军统领李沅着八马华盖之礼送温如玉回徐州故乡养病，温家得以风光无限，日后也成为徐州士族大家。
在温如玉卸任后，栗成功委任何以时为河部左侍郎，这何以时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好手，知道栗成功不喜欢温如玉，尤其是温如玉宁可将河部官员空缺下来，也不随意任命官员，导致许多河部官员工作劳累成疾。而且，温如玉不允许吏部随意调配官员，这不是断了人家财路了吗？于是在何以时担任河部左侍郎后，便向栗成功表忠心，希望栗成功推荐治河能手。
而栗成功为了平息吏部礼部愤怒，便让吏部与河部协商，于是何以时便开始大肆买官卖官的行为。
项怯对于吏部派来的不懂河道治理的官员大家训斥，何以时便以项怯不懂团结同僚为借口，将其调往益州治理河道去了。
温如玉得知项怯被赶走后，气得吐血不已，愤怒地说：“何以时弄权之人，如何治理得了河道，尤其是江州河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失误洪害中原啊。”但温如玉已经离开朝堂，他的话自然无人相信，而后党众人多集中在军队中，文官极少，温如玉的话石沉大海。
何以时根本不懂得治理水患，反倒醉心于罗织术，将温如玉提携的能干官员或免职或调离，提携或委任自己的同门学子，进一步控制了河部。
第八百五十四章 龙河水患
八月，江州干旱，一些乡绅士族跑到河部恳请将江州河道南岸打开一小段缺口，因龙河浇灌农田。江州百姓乡绅贿赂河道官员，官员得了好处贿赂何以时，何以时觉得自己应该为百姓造福，于是擅自打开河道缺口，浇灌江州农田，解了江州旱情，百姓纷纷给何以时送万民伞称他为活菩萨。
借龙河水浇灌农田解决江州旱情一举，让何以时的威信一举超过了温如玉，连栗成功也帮着他在皇上面前请功，永定帝说此举恩泽天下，秋收时江州必定迎来一个大丰收。
岂料到九月之后，接连二十天暴雨倾盆，龙河洪水袭来，江州河道南段立即被冲毁。洪水淹没了江州几十万亩农田，金定府、庆阳府、丹阳府、江州府仿佛洪泽，百姓被淹死者达到十几万，上百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灾民蜂拥到江州肥水府，肥水府为了避免灾民冲击城池，下令关闭城门驱赶灾民。彼时庆阳府乡军都尉宁玉揭竿而起，率饥民攻破肥水府府城，打开粮仓放粮，至十月中旬，宁玉率领的起义军达到十几万人，整个江州全都乱套了。
永定帝大怒，下令严查，督查院不敢怠慢，查得是因何以时放水救江州旱灾后，并没有彻底堵住龙河缺口，导致洪水冲击时南段防备不足，但当时那批河道官员如今都被洪水淹死，无可追究了。
江州灾民暴动，需得有人负责，何以时瞬间老了几十岁，而提携何以时的栗成功也免不了承担责任。随后刑部查到何以时买官卖官，并查到何以时行贿栗成功，而督查院早就接到举报，却因督查院受宰相栗成功管属，导致隐瞒真相。
江州百万百姓流离失所，皆因栗成功用人不当。
刚刚担任宰相不到一年的栗成功竟然参与买官卖官，毫无根基的他立即受到朝野弹劾，原本想要攀附新宰相的人转身落井下石。
彼时有臣子记得温如玉的警告，说当初温如玉极其不喜欢何以时，但何以时是栗成功的心腹，这才当了河部左侍郎。
永定帝招来栗成功，栗成功磕头谢罪，表示愿意辞去宰相承担责任，但永定帝考虑到栗成功担任宰相不到一年便因行贿受贿而免职，折损朝廷颜面，且何以时给自己献上道家修仙修炼书籍有功，便让栗成功戴罪立功处理江州水患。
皇后商婉儿得知永定帝准备轻罚栗成功，立即找到皇帝，痛斥栗成功行为恶劣将影响朝局，且若不处罚栗成功以及其党羽，日后其他人买官卖官如何惩罚，朝廷颜面放在何处。
此时江州宁玉农民起义军攻破江州大部分乡野地区，仅有部分县城、府城因乡勇坚守而未被攻破，宁玉农民军扑向富裕的杭州。
江南总督李存元紧急征调扩充乡军，向朝廷恳请援军。兵马大元帅李存义请示带兵平叛，永定帝允之，李存义率岭南军团、江南军团、西北军团和西南军团火速出京，十一月时进入江州。
江州起义军得知江南扩充乡兵十万，转而掉头南下攻打岳州，却不料岳州牧金盛打了宁玉一个埋伏，三万农民军被岳州军包围在山坳之中，宁玉最终乔装女子逃出伏击圈。金盛俘获近两万农民军，并未杀俘，而是将他们安置在岳州西南苗汉府屯军生活。部分农民军将金盛仁义之举传到了江州，使得江州农民军内部对金盛的评价非常高，部分人希望投靠金盛。
宁玉战败岳州后，内部发生分歧，江州北方农民军主张继续进兵富裕的杭州，而江州南部农民军领袖左兴认为，杭州虽然富裕但自古以来为朝廷税赋重地，朝廷必然会派遣大军，应向西转进。
宁玉无法说服左兴，且宁玉新败于岳州威信大降，便就此分兵两路。
李存义率军入江州后，得知农民军分兵，也不得不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率岭南军团和江南军团向杭州方向驰援，另一路由族弟李存仁带领西北军团和西南军团向牧州驰援。
农民军化整为零，逃入山中，禁军一时之间无法剿灭，只得常住江州，导致军费开支季增。
此时朝廷方面，皇帝也没能保得住栗成功，文官集团、李氏集团、后党纷纷站出来表达强烈不满。最终，栗成功被夺去功名罚没家产，赶出龙都回乡务农。而何以时被处以斩立决，全族流放边塞，没收族产，何以时极其党羽十几人被处死，朝廷没收脏银达到百万两之多。
罢相后，宰相之位空虚。
按照顾雍的遗嘱，栗成功后由王典继承。
但顾雍认为王典虽有才干却格局不大，心胸不够宽广，临终之前嘱托永定帝，五年之后考教王典心胸后才可委以重任。
此时李存义推荐扬州牧李宇，部分文官推荐韩毅和罗弗，一时之间争执不下。
王典在栗成功临行之前赶往送行，对饮三杯后，栗成功方道：“顾相意属于你，然担心你气量不足，你若能有容人之量，陛下必然重用于你。”
王典若有所思，回府之后与发妻商议，发妻献计说：“礼部尚书李培东历任三代元老，你若推荐与他，必得圣上宽心。”
王典遂即前往皇宫，向永定帝推荐由李培东任宰相，永定帝问起缘由，王典道：“李大人有三长，一曰年长厚望，他在礼部二十余年，主持朝廷各项考试与大典，熟通国内外天下大局，由他做宰相无人不服；二曰友众，他与人交好从不轻易和人冲突，百官口碑极好，且此人虽做礼部尚书，却从不纳私委任公正，深得学子们称道；三曰族羽，李大人祖上为唐李一系，而兵马大元帅祖上也为唐李一系，当年天唐帝国灭国后，李大人祖上选择归顺圣汉，大元帅祖上选择另立新国，最终被征服，从而两李分支。但李大人终究与大元帅同出一族，李大人为相，大元帅必然欣然接受。”
永定帝不敢贸然接受，便与皇后商议，皇后说：“李培东为相倒也不错，且他如今已经七十有二，做不了几年宰相。但李氏从此独大，又该如何？”
“依皇后的意思呢？”
“重启双相，如何？”
永定帝大笑：“不愧是贤后，此办法最好，由李培东任左相，王典任右相。”
不久，永定帝下旨，朝廷重启左右相制度，左相为首右相为辅，左相由李培东担任，主管六院政事，右相由王典担任，主管八部政事。圣旨宣读之后，百官反倒称赞皇后智谋无双，如此左右相并存，各方势力终于不再争执。
第八百五十五章 左右相之争
永定十四年的中原因江州因洪水而引发民众起义导致天下大乱，朝廷也动荡不安，受何以时案牵连着甚众，导致朝廷税收大减。李培东任左相后，为了应对朝廷用度，不得不悄然增加了税赋，并向各银庄借钱。
如今圣汉最大的银庄，乃轩辕皇族名下的世昌银庄，今在夏王手中掌控，李培东向夏王借钱，夏王却坚决不借。
夏王轩辕子尚是太乾帝的第六子，按照辈分是永定帝的六叔，为人不喜权力之争，却爱财爱做生意，而因其与世无争的性格，先后被大德帝和永定帝信任，并执掌皇庄。夏王认为皇庄占地是与民为争，遂放弃扩大皇庄的想法，反而做起了生意，尤其是与幽州和江南生意最多。
其后夏王又用手段吞并了张孝武做中枢令时建设的圣汉帝国银行，并将其改名为世昌银庄，负责发行帝国使用的铜钱和锭银。锭银和铜钱兑换比率一直在波动，大体在1：800——1：1000之间。夏王后与顾雍商议，铜钱制作粗糙，且兑换比率过高导致百姓携带不已，他希望推出一匹制作精良的铜钱，与锭银的兑换按照固定的1：500比例，以稳定百姓生活。恰逢此时北方幽州从扶桑等海外诸国引进大量银矿提炼银子，从而也导致了银家降低。不久之后，世昌银庄的新铜钱很快获得了朝廷认可，并予以流通。
夏王通过重新铸币，积攒了大量财富，自当年林家之后，他成为了圣汉帝国最富裕的人。而希望不支持李培东钱币的缘由，便是因栗成功早就借了五十万两银子而不还，朝廷借钱不还，总得有个说法，否则拿什么担保皇族的利益。
永定帝面对皇族的百般推诿也毫无办法，朝廷在各地的藩王伙食用度颇大，皇族的钱多用在给这些后代们生活之上，你总不能做了皇帝，把自己的叔叔们，伯伯们，翁爷们抛在一边自生自灭吧？顾雍在时，通过将世昌银庄交给皇族以平息皇族们的不满，但不管是栗成功还是李培东，似乎这二人都只想同皇族身上拿钱，而不懂得安抚皇族，这岂能得了？
皇后劝诫永定帝不要给夏王太大的权力，但永定帝似乎非常信任他的六叔，说：“轩辕家的人不能信任轩辕氏，只怕会落得外人笑话。六叔贪财也是为了轩辕氏能过的好一些罢了，无妨，无妨，自家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皇后无奈，好在江州民乱逐渐平息，只是北方各地频繁发生百姓暴乱，甚至最富庶的幽州也发生百姓暴乱，实在让人担忧。这幽州是后党大本营，且多年平静安宁，如今也发生暴乱，皇后便派遣心腹之人前往询问缘由，尽早解决幽州麻烦。
李培东做宰相面临的头等大事便是钱财用度，可户部实际上掌握在皇族手中，李相想要发展，势必要与皇族冲突。夏王等皇族则支持右相王典对抗李相，李培东和王典左右二相开始了分庭抗争。
此时的塞外靺鞨政权大青汗国面临着危险。
身在仆从国乌桓汗国的靺鞨猛虎军团忽然战败，因不甘于受靺鞨统治的乌桓人发动起义，并迅速集结数十万乌桓人猛攻猛虎军团后路，猛虎军团统帅齐尼尔顿时陷入了罗刹和乌桓合围的危机之中。
乌桓本便是西域最大的帝国，只是因为内乱先后被圣汉击败，又被罗刹吞并，但罗刹吞并乌桓时采取的是娶人家公主的姻亲吞并之策，所以两国即是仇人，又是亲戚。可靺鞨吞并乌桓却仅仅采用武力征服，在靺鞨衰落之时，乌桓终于恢复了力量开始复国。
靺鞨统帅齐尼尔无奈只得肯定朝廷救援，虽然迷术可汗不喜欢齐尼尔，但乌桓之重重于圣汉，迷术立即派遣驻防的北夷的靺鞨黑熊军团和驻防在北鞑塔的青枭军团支援齐尼尔。
靺鞨统治者刚刚离开驻地，北鞑塔人和北夷人受到乌桓人暗中支持发动起义，尤其北夷人反抗最为激烈，他们
大肆屠杀境内靺鞨治安官，掀起了迅猛的反攻，二十天内便夺回原北夷王城。
黑熊军团和青枭军团进退两难，最终决定先救猛虎军团再平叛。
很快，靺鞨援军抵达苏苏城，并成功救出被困军队，但靺鞨人已经丧失了乌桓战场先机，齐尼尔无奈率军撤退。
受到乌桓独立胜利的影响，各藩属国和仆从国也相继摆脱靺鞨统治，联合罗刹与乌桓讨伐靺鞨人。
齐尼尔带领三个军团六万多人向北鞑塔撤军，却得知前往有数万敌军等着与他们决战，他大喊道：“难道天要亡我靺鞨吗？”
“王爷，我们可以借道西秦返回鸦金粮仓，西秦……可替我们抵挡北方诸国。”有属下建议道。
齐尼尔手下丢盔弃甲，被迫向西秦借道逃回。
张孝武考虑到西秦名义上还是隶属于大青汗国，便允许他们借道西秦撤向鸦金粮仓。但张孝武唯恐靺鞨、罗刹和乌桓等势力趁机占领西秦，便临时征调军队北上赶赴乌日萨楞屯军严防。受益于数次冬季练兵，西秦短时间内组织起了十五万大军匆匆抵达西秦北方边境，目送靺鞨人狼狈撤离。
看着这些昔日骄傲的靺鞨人如今这般境地，西秦军队上下士气渐渐升起，有人建议趁机吞并了靺鞨，张孝武否定道：“在北方这片土地上，谁出头，谁被打。不管是乌桓，罗刹，北夷还是靺鞨，无一不是辉煌数年后被联合攻破。”
“统领，这又是如何？”
张孝武道：“北方诸国不接受外族文化统治，导致他们除了将对方屠灭外别无办法。别说低等文明，便是四十年前圣汉帝国移民扩边，使用高等文明统治鞑塔荒原，最终也失败了。北方各族文明虽然不如其他文明辉煌，却非常坚定且韧性十足，所以北方，终究无法大一统。”
罗刹乌桓联军抵达西秦边境阿桑格草原，见西秦兵多将广准备充足，不敢轻易南下，商讨后决定通过北鞑塔向大青汗国进攻，并协助北鞑塔推翻靺鞨统治。
联军进入北鞑塔之后，立即受到北鞑塔各部支持，联军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在抵达鸦金粮仓之后，立即与靺鞨人发起决战。好在此时鸦金粮仓守将是老将阿松泰，他战争经验比齐尼尔丰富，且手下兵精将足，尤其是靺鞨精锐黑箭士在他手中，联军被阿松泰轻松击溃。
此时，联军援军抵达，给了阿松泰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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