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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八十一章 计将安出

    “母亲,咱们这是要放弃楚国吗?”

    十数人位列在小小的佛堂,说人挤人也毫不过分,太后的话在座的所有人都惊讶莫名,只有周保权还没有体会到权力的味道,自然是最坦然的一个。

    “没错!”严氏点点头,拿起姿态,似乎是在说给大臣们听:“楚国虽然是你父亲留下的,但我们母子却留不下来,四周都是豺狼,虎视眈眈,想把我们吞了个骨头也不剩,为今之际,也只能听从你父亲的嘱咐,北投中原。”

    “太后明鉴!”观察判官李观象立马谏言说道:“但此事却得徐徐图之,万不可轻举妄动!”

    “杨将军正率领近卫军以及牙兵精锐,与岭南对峙,咱们若是北投中原,中间隔着南平,若是从岳州而动(杨师璠常驻岳州),杨将军必然有事,大军震荡!”

    “况且,中原之心,犹在淮南,而岭南数万人马正虎视眈眈,且听闻,岭南第一大将潘崇彻督领蛮军,恐怕等不及中原的兵马,我等就会被其大军所围。”

    听到这里,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尤其是严氏,这才知晓,自己果然是想简单了,若是果真实施,朗州不战而乱,更是得不偿失。

    “李公之言,真乃真知灼见啊,幸赖李公不然就酿成大错了!”严氏立马拜下,真挚地说道。

    “大嫂,若是舍弃楚国,北投中原才是错误,岭南之国,颖儿为后,若是投靠岭南,咱们周家必然会有妥当的安置,富贵永享,依然是可见的!”

    周行武只是农民出身,被周行逢任命,成为了武平军节度使,但也没什么学问,平日里也不管事,都交给手底下的判官,平日里都只是待在朗州。

    正因为农民出身,他眼皮子比较浅,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女儿就是他的唯一子嗣,哪里管得了什么楚国,有好处自然向着女婿了。

    若是在岭南,他可是国丈。

    “中原统一天下之势已成,若是投靠岭南,最后自然也免不了亡国之患!此乃下下策!”有人驳斥道,哪里管你个粗鄙的农夫。

    “哼,你看这天下乱了多少年了,中原也不一定能统一天下,我只知道我女婿就是在岭南,必能好好对我等!”

    周行武不屑一顾地说道,声音很大,脸上满是骄傲之色:“尔等若是在唐国,看在多年的相处份上,我会让我的女婿好好升你们官的!”

    “你——”

    随后,这场内部会议不欢而散,太后下令,不许外传。

    “大嫂,怎么说颖儿也是你的女儿了,怎么不向着自己的女婿,而向着北方中原呢!”

    最后只留下一家人,周行武那也没有了顾忌,直言道:“我可不管,这楚国是咱们周家的,就算是扔了不要了,也只能烂在我们锅里,万万不可让别人抢了去!”

    “好了,小叔,你也下去吧!我也是周家人,自有分寸!”严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是你兄长的嘱托,你又不是不知道,下去吧!”

    “哼,败家娘们!”走出佛堂,最后瞥了一眼,周行武毫不顾忌身份,吐了口痰,不过二十多岁的严氏,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老爷!”来到了府外,一头老牛正牵引着过来,在奴仆的服侍下,他一下子就跨到牛背上,安稳的牛步,让他浑身都放松下来。

    楚国虽然缺马,但对于他这个身份而言,并没有缺乏二字,只是熟悉了老牛,坐习惯了,别人也管不了他。

    “这娘们要真的想不开,将楚国卖给了中原,这可如何是好,我女婿不就亏大了吗?”周行武叹了口气,黑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委屈了女婿,就等于委屈了女儿,委屈了女儿,就等于委屈了他以及整个周家。

    “这可不行,楚国可是我们周家的!”

    他下定决心,绝对要让肉烂在锅里。

    回到府邸后,他坐在书房中,想着为女婿公报信,但是却才意识到自己不识字,事情也不能对外说起,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这时,有奴仆来报,说是有亲戚寻访而来,还送来了一封信,打开一瞧,却是女儿的笔迹:

    “快,让他过来……”

    长沙府,城外的军寨。

    “这封信可是真的?”招讨使段友良惊异地问道。

    “当然,这是射声司的手笔,这书信与皇后的笔迹一模一样,平常人看不出来的!”李淮这次运送粮草辎重过来,碰巧就遇上了射声司的消息,不由得感叹道。

    “如今看来,朗州也不安稳,竟然想投靠中原,我等出兵北上,可不是为了这区区三州之地!不如北上,直接占据朗州!”

    右羽林军都指挥使李威则沉声建议。

    “不可,杨师璠手下一万多近卫军,加上一旁的伪唐陈兵边境,潘都统手下的蛮兵都驻扎在边境,我们手底下只有两万人,若不能一举消灭杨师璠,拖延之下,就糟了!”

    一直低调的左神弩军都指挥使黄阳出声反对,言之有理。

    “杨师璠这一万多人,与我等对峙在长沙府,其后则是玉潭,之后是益阳,益阳之后是龙阳,然后才是朗州,虽不过数百里,但道道城隘阻抗我等,短时间内,是无法占据朗州了!”

    指着地图,李淮轻声说道。

    “关隘虽多,但想来却是没有多少兵马驻守了,所以,我们的阻碍只有一个,杨师璠。”段友良重重地说道。

    “可是,杨师璠的近卫军也是精锐,与我等相差不了多少,兵力差几千,但也无济于事,短时间内是攻破不了的!”

    李威不得不承认,这伙楚国人虽然缺少骑兵,但坚守营寨,对峙在长沙城外,他们的确是没有办法。

    “前面突破不了,咱们就北上!”段友良热血沸腾地说道。

    “北边是洞庭湖啊!此时正是夏秋水涨之际,危险重重!”众人脸色大变。

    “不,渡去洞庭湖等于找死!”段友良吸了口气,说道:

    “如今杨师璠不知晓朗州情况,咱们料敌先机,先明修栈道,与其对峙,然后派人沿湘江北上,将到洞庭湖之际,西行,直入益阳,龙阳,然后兵围朗州,逼迫楚王归降大唐!”

第两百八十二章宽慰惊喜

    立政殿后面,成婚的日子过去了好几天,就像普通的初尝禁果的少女一样,周颖儿这几天都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之中,不可自拔。

    但,皇帝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宠一人也并不现实,这几天皇帝把时间消磨在她这,已然引起了不满,皇帝自然需要雨露均沾,而且,还有几个怀孕的,也需要照顾一二,一时间的冷漠,让皇后有些落寞,失神。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爱情,但这几天,身心都牵挂在一个人身上,因他喜,因他悲,甚至连楚国,都没有去关注了。

    “这就是女人最终的命运吗?”坐在榻上坐着安静地品茶调琴,她一直在这里等待处理国事的皇帝,然后喝着她烹煮的茶水,在与她讨论一些历史典故,聊着民间趣事,这是她每天最期盼的时刻了。

    “你说,皇后虽然是天底下的最尊贵的女人,但却难获得一个男人的全部,这样的还是尊贵吗?”

    “殿下,圣人一会儿就到了,茶水凉了,该换了!”宝儿姐看着失神的皇后,一时间有些心疼,轻声说道。

    “也是,圣人不喜欢喝凉茶!”听到这,周颖儿瞬间精神了许多,连忙动作起来,牵肠挂肚的女人总是这般。

    “公主还是没有真正的懂男人啊!”宝儿姐心中感慨着。

    李嘉在宫里的活动区域很有规律,他一般忙着处理朝政,肚子饿了就会用膳,叫宫人给他弄吃的。

    近些时日娶了皇后,为了后宫的安宁,需要树立皇后至尊的位置,所以他一般都会到立政殿来饮食,从而让后宫看见皇后的恩宠。

    由于今天中午的午膳皇帝未能按时吃上,但人总有饿的时候,周颖儿的心里有些忐忑,还牵挂着皇帝的饿肚子,所以她又让侍女们准备糕点,饭菜,又亲自熬了粥,生怕饿坏了皇帝的肠胃。

    就这样等的不到两刻钟,皇帝果然来了。

    “怎么,今日皇后熬了粥不成?”李嘉带着一身疲惫,军队出征北上,后勤极其麻烦,粮草,军械,甚至押送粮草的民夫,需要妥善的安排,而且太仓里面的钱财调拨,需要他这个皇帝的画押。

    除此之外还有日常的政务,每个月舍生思关于各地官吏的情报,好与坏等等,甚至少府寺自从收权与皇室后,也需要处理,忙碌的很。

    “陛下处理政务,乏累的很,妾身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东西,让陛下轻松一些!”周颖儿眼睛亮亮的,少女的皮肤上泛着光芒,很是开心地为李嘉泡了一壶茶,然后又帮他盛了一碗粥。

    “这茶叶,是清源军送过来的,春分时在武夷山上采摘的茶叶,清香的很,知道陛下不喜欢加一些佐料,所以我就只是清泡了些,陛下尝尝!”

    “皇后有心了!”李嘉笑了笑,喝了一口这武夷山的茶叶,的确不错,口齿留香,这留从效识趣了些,还是挺机灵的。

    皇后保持着端庄得体,又带着温柔的笑意、甚至有点讨好的笑容,就这样看着皇帝喝茶,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舒服的很。

    “陛下,这肉羹与岭南的不同,乃是朗州特有的方式做的,味道鲜美的很,听说您中午还会吃食,您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感受着这无微不至的服侍,李嘉一时间颇有些感慨,陷入爱情之中的女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哪还有之前的清高,如今只有一个爱慕皇帝的皇后罢了。

    当然,这样也是有“钱”提的。

    因为皇后喜欢读书,李嘉就在立政殿旁边建了一座大型的书屋,经史典籍无所不包,完全满足了皇后的愿求。

    又因皇后是朗州人,李嘉又特地找了一个朗州的厨子……

    知道她喜欢弹琴,又特地弄个古人的名琴当做礼物,等等手段,再加上这几天大婚的甜蜜,以及无微不至的爱护,李嘉瞬间俘获了皇后的少女心。

    “毕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哪怕她的身份是皇后!”

    李嘉享受着这份感情,真好,这与之前的几个女人完全不同,不是侯丽娘的依赖,也不是江小瑜的感恩,只是一个单纯少女的美好爱情,感觉极其不一般。

    “皇后有心了!”李嘉爽朗的笑着,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陛下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让妾身也高兴一些!”皇后倾斜着身子,快贴到皇帝了。

    “今日刚收到奏报,你的伯母与堂弟,决定归降咱们大唐!”李嘉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

    “妾身,知道了!”听到这,周颖儿瞬间低沉了许多,毕竟这是她的母国,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丈夫给吞了,太打击人了。

    “楚国北有中原,东有江南,在这个乱世,孤儿寡母的,迟早会被吞并的,而与我大唐若是为一体,周氏的富贵自然由我保证,你无须担心!”

    “你也是读过史书的,若是楚国被他国攻下,怎会有好日子过?”

    李嘉一时间还不想破坏这种美妙的气氛,连忙抱住她,宽慰着,又轻声在其耳边说道:

    “自从你离开楚国,好些时日也不曾见过国丈了,我也未曾见过国丈,刚好咱们一家人也能团圆了,还不用担惊受怕……”

    也许是李嘉的安慰起了效果,或者是周颖儿想开了,两人亲密地吃起了午膳。

    为了让皇后从灵魂到身体都放松下来,李嘉直接抱着皇后,走向了大床。

    “陛下,天还未曾黑呢!”

    “怕个甚,咱是皇帝,只要勤于政务,国家太平,白日宣淫又算的了什么?”

    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

    一勒一勒复一勒,浑身骚痒骨头迷。

    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化泥。

    一场身心交融后,可以看出,皇后的心情变好了许多,李嘉也就放心了,他这才召集宰相们,告知这个好消息。

    “陛下,此事若是真,那对于大唐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喜事!”首相崔泉喜出望外,连忙拜下,说道:

    “但,还有二难,一者,杨师璠若何?二者,江南必然不甘,出兵若何?”

第两百八十三章亡国之人

    自大军围城之际,朗州城没有其他退路可言了,飞快地达成了一项协议,归降于岭南。

    这对于冒险突入朗州的李威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若是严氏不选择投降,在近卫军中,他们还是有人的,可以飞快的突破朗州城,直接俘获楚国的核心。

    不过,达成了投降协议,里里外外都是挺体面的,直接俘虏就被废止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严氏就弯下腰,带着儿子周保权,直接走进了大马车,这马车是府上能找到的最结实的车,宽敞的很,周行逢在时,一家人经常坐这车出去游玩,只是如今用来参加罢了。

    虽然周行逢一直奉行节俭,但并不代表着周家穷,掌握楚国多年,入到府库的金银财宝也不知多少了,就连严氏心里都只能有个大概,而不知细节。

    “你们小心些,这是可是一等一的瓷器!”

    “这可是先王最喜爱的玉瓶……”

    数个经验老道的嬷嬷选择操持着搬家事宜,叉着腰,不断地训斥着,那些侍女宦官们小心翼翼地搬运着,一个个装满财宝的箱子被运送到牛车上,然后盖上牛皮防雨。

    光是搬家,就需要大半日的功夫,载运动的牛车,规模达到了上百辆之多,看得禁军们口干舌燥,心里直痒痒。

    李威也不例外,他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一国之主果然不简单,他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对着这些双眼放光的禁军,严声训斥道:

    “这些是楚国国主的家财,而其公主就是我们的皇后,若是惊扰了,圣人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去岭南,千里迢迢,尔等要好心护送,宪兵司,你们也要好好监督,勿要乱了我们羽林军的军纪!”

    “诺——”一群胳膊缠着黄带的兵卒出列,让整个禁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外面戳灯的灯光洒在竹帘子上、透进来条条光辉,将车厢内壁未上漆的木板上的天然纹理照得十分显眼。

    天气晴没有风,看样子今天还得热。末伏过去了几天,算来日子已进入七月,正值夏日的炎热高峰,丝毫不见凉爽的意思。

    坐在车内,严氏抱着儿子,望着晴朗的天空,心中不由得想要一场大雨,让他们能在朗州多停留些许时日,而且一路艰辛,凉爽一些,也能减些辛劳。

    “母亲,岭南比朗州还要热吗?”周保权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失落,他也较为清楚自己失去了什么,但却做不了主,没有人信他,虽然他坐上了楚王的位置。

    “听师傅说,越往南越热,而且瘴气也多,长虫也多……”

    “不用怕,咱们会住在番禹,跟你姐姐很近,平日里可以去看她,而且还有许多的大食人,穿着长袍只露两只眼睛,眼珠子是绿色的,鼻子就跟刀削似的,又长又大,头发有红色的,还有绿色的……”

    一路上,严氏为了安慰儿子,就将自己的听闻,胡编乱造一番与他,让其轻松了不少,随着时间的推移,路途的前行,就连亡国的压抑都减缓了几分。

    不时地,周行武夫妇也过来安慰一番,对于周家的独苗,也是宝贝的很,其他迁徙的高官,只有李观象跑的较勤。

    “这么多官里面也只有这个李观象,看起来还比较顺眼,还算有些良心,等到了番禺,我就让我女婿升他的官!”

    骑着老牛,周行武看着长长的迁徙队伍,嘟囔着,越近岭南一分,他心中越是欢喜一分,他可是国丈,比当个有名无实的节度使好多了,

    心里想着有个好女婿,他对于这搬家也就没了苦楚,反而越发的精神起来,不时的来回巡查队伍,遇到个拖延的,不想前行的,他就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揍一遍,护卫的禁军也知晓他的身份,也不阻止他,反而让他更加的得意。

    “有个好女婿,真是舒坦!”周行武开心地说道。

    过了几日,迁徙的队伍来到了益阳,大将军杨师璠叩首求见,严氏也不得不召集一些高官,接见于他。

    “臣,杨师璠叩见国主、太后!”

    时隔数月,严氏再一次见到了这位先王信任的武将,不由得仔细地看了看。

    他身姿没有了往日的挺拔,头发也多日未曾梳理,下巴上的胡子也是乱七八糟的,厚厚的眼袋,证明他多日未曾睡好。

    “臣有罪,辜负先王以及国主的大恩!”跪在地上,杨师璠红着眼,声音沙哑,悔恨不已。

    在场的官员们又想起了自己亡国的身份,不由得悲从中来,气氛一时间又沉重起来,不时的有官员掩面而泣。

    “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起,我们孤儿寡母的,若不是将军扶持,早就身亡于张文表了……”

    严氏也颇为伤感,心中有一股悲愤,虽然早就接受了亡国,但从高高在上的太后,转变为普通的妇人,怎能轻易的完成转变?

    在这个乱世,女人的力量能做的了什么?只有军队的强盛才是真理。

    “将军的对我们母子有恩,对楚国有恩,这些不过是我们周家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随即,一箱黄金搬了上来,保守估计,也有千两之多,若是兑换成那种高质量的铜钱,也有万贯之多,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臣未能守护国主与太后的安危,不仅未得惩戒,反而祸赏,臣惶恐,难以领赏!”

    杨师璠眼角红了,他抬起头,他还想挣扎一番,做个姜维,说道:“如今,臣手下收拢了一万五千余人,而太后周边的禁军只有五千人,若是一搏,楚国光复有望!”

    “将军有心了!”严氏叹了口气,思量了些许,就摇摇头,说道:

    “楚国四战之地,今日虽然亡于岭南,但异日亦可能亡于中原,长沙府还有军队在侧,就不折腾了!”

    “将军赤胆忠心,定会在唐国,有好前程的!”

    “太后——”杨师璠跪在地上,低下头,知道再难以挽回了,不由得狠狠磕了三个响头,沉痛地说道:“臣,叩谢太后恩德!”

    “如此忠臣,若是让我女婿得去,必然欢喜!”冷眼注视这一切的周行武,心中却毫无伤感,反而想起了挖墙脚。

第两百八十四章倭国变化

    “这书法,啧啧……”书房中,藤原忠平拿着一张书法作品,看得一脸陶醉。

    “过多久了?”这时,想起了敲门声,一个侍女得到允许后,将一碗茶泡饭送了进来。

    由于日本信佛,所有的贵族都只吃素食,甚至天皇都颁布政令不允许吃肉,所以高贵的人吃素,那些低贱的人才吃肉,茶泡饭就成了贵族们的美味。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果然是唐国大家,行如流水,让人不知不觉就沉迷于此!”滕原忠平看着这个相传是欧阳询的作品,不由得感叹道。

    这房间和外面的大厅只隔了一道木骨架纸裱的墙。

    里面一片安静,外面却是一派繁忙的景象,有的在伏案书写,有的在说话,还有一些书吏在案牍之间快步穿梭递送文书。

    关白作为日本重要的辅政大臣,自然不会亲自处理政务,他的平日也不过是风花雪月,勾心斗角罢了。

    办公的官、吏没有一百,少说也有八十。嘈杂的声音、繁忙的场面,就好像是一台大机器的心脏在跳动,全自动的停都停不下来,大伙儿各有各的职责。

    “怎么了?”这时,突然闯进一个小吏,满头大汗的,太政大臣的威严让他的腰不自觉地弯下,跪在了地上。

    “这是半年来本家的收益,请您过目!”他甚至不敢抬头注视藤原忠平,身份低微的他,可能因其一句话,而家破人亡,身份的限制,让他只能为吏,与藤原家天上地下,对于公卿们悠闲的生活,羡慕不已。

    “怎么回事,朝廷的收益已经让天皇陛下修葺了皇宫,怎么本家竟然入不敷出,甚至还亏损了几百贯钱!”

    藤原忠平大吃一惊,近日以来与唐国的交易,让整个日本都热闹起来,光是收税,就让天皇能够修葺皇宫了,没有想到本家竟然会没钱。

    “是,本家每个月耗费七百石粮食,而目前只有五百石粮食,无法支撑在秋收!哪怕各庄园运送过来,也需要时日!”

    小吏是藤原忠平雇佣的,虽然处理的是国事,但却不隶属于朝廷,平日的俸禄都是由藤原忠平发放,处理家事自然也是义务。

    “竟然如此!”看了一眼账簿,他有些尴尬,最大的一笔支出,就是他购买的这本欧阳询的字帖,耗费数百贯钱,一下子就掏空了。

    “这些时日,多派一些人去挖硫磺吧,应该能弥补一些,支持在秋收还是可以的!”

    藤原忠平在属下面前表现的很淡定,面不改色的说道:“府库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先辈的太刀兵器,多年未用,尽数卖了吧,舞刀弄枪非我等公卿所为!”

    “嗨!”小吏得到答复后,立马出去,不再打扰太政大臣欣赏字帖。

    “与唐国贸易越多,本家支出也就越多这该如何是好?”小吏摇了摇头,无奈地想着。

    九州,金山城。

    便利的地利,让金山城占据了天时地利,成为了与倭国的贸易中心,人口也突破了五万,比平安京繁华的太多。

    这一年,平安京的皇宫发生大火,让皇室损失惨重,村上天皇哪怕亲政多年,也未曾改善皇室拮据的场面,无奈,他只能派人参与唐人的贸易,从而获利修缮皇宫。

    如此一来,倒也催发了金山城的贸易,连天皇都做生意了,更遑论那些贵族了,关白兼太政大臣藤原忠平,也让自己家人前来。

    日本出口的大头,自然是铜料,太刀,纸扇,屏风等异域风情的东西,而进口的则太多了,丝绸,香料,书籍,茶叶,瓷器等,乃至于铜钱,基本上进口多而出口少。

    没错,还未掌握铜钱锻造技术的日本,只能出口铜料,进口铜钱,毕竟他们国内的开元通宝有些不够用了,

    但近些年来,硫磺又成了日本出口的火热产品,日本火山特别多,硫磺更是数不胜数,随便挖一些就能获得银钱,获得唐国(日本对中国的通称)东西,简直是不要太赚。

    哪怕一石才一百钱,在成本等同于无的情况下,也是大赚的,至于贱民的生命,那值几个钱?

    “客人,里边请,不知道需要些什么?”

    金山城的一处书店,走进了几个客人,穿着唐袍,若非身高差距,他一时间还有些认不清。

    “有孙子兵法吗!”客人微微一笑,从手中拿出一块银锭,上下摆动着,让老板的心一时间都激动起来。

    “这可是禁书,整个金山城都没几本!”掌柜都连忙吓了一跳,从未见过有如此大胆的倭人,脸色都发白了。

    “进来说话!”拉着倭人,来到了偏房,说道:“这些书本只有公卿家才有,平日里是见不着的,哪怕在唐国,也很少有,贵客要买,可得价钱!”

    “当然,我自然知晓!”贵客拍了拍手,一旁的仆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黄金,约有一斤重,沉的很。

    “可以!”吞了口唾沫,店家很快就掏出了一本破旧的书籍,只不过封面却是诗经,打开一瞧,却是孙子兵法的内容。

    “多谢!”客人鞠了一躬,满心欢喜的离去了。

    掌柜的握着金矿,他只是一个经商的,哪里管得了兵书。

    随着唐国热的再次到来,整个日本对于唐国文化的渴求越发的炙热,输出的铜料

    “无量天尊,咱们岱宗派终于在金山城立下了脚跟!”

    金山城的一处角落,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座道观,十数个道士脸上满是欢喜,这意味着岱宗派开始走出国土,在异域再次发扬光大。

    “阿弥陀佛,真是恭喜了!”这时,走来了一群和尚,光着脑袋,披着袈裟,身后还跟着上百名百姓,威势很大。

    “没有想到,在金山城竟然还能见到道兄,真是可喜可贺!”为首的一个和尚,油光满面的说道。

    “哼,死秃驴,到你也跟到了金山城,真是可恶!”道士气愤地说道。

    “道兄说错了,倭国早已经是佛土了,应该是道兄跟我才是!”

第两百八十五章一箭三雕

    对于日本随着对外交流频繁,而发生的事,实属是正常的,长期以来因为封闭的孤岛环境,一下子就突然大范围的接触了先进的文化,自然改变剧烈。

    一波波的遣唐使,一波波的东传使,让日本成为了佛国,中原洛音成了公卿贵族的通用语,汉字也是通用字,只是儒家思想,一直未在下层流通,只是公卿们的私学。

    随着九州岛被李嘉占据,大量的日本民众求学而来,与佛道想比,儒家才是获利最多的一个,多年封闭的倭国,一下子就打开了交流的大门,长久以来统治国内的公卿们,似乎并没有在意这种变化。

    对于远在天边的暗流,李嘉其实并不在意,或者说这是他乐见其成的。

    后世所谓的天朝上国,万国来朝,真正的中国好属国,基本上都是那些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国家,如朝鲜,越南,琉球等,因为只有儒家才会强调等级,强调正统。

    国王向皇帝朝贡,本来就是应当的,所以向中国屈服并不是耻辱,而且礼仪所在,是理所应当的。

    此时是封建时代,而不是现代,没有火车飞机,最快的工具是船和马,从北至南,非一年之功难以涉及。

    中国如此庞大的地方,岭南,云贵,江西,湖南等庞大的南方,依旧还未开发完成,其他的偏僻之地,哪怕占据了,也不长久,还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成为属国,偶尔进贡一些东西,满足一下存在感虚荣心,来的实惠。

    所以,李嘉对于倭国的要求一个:成为中国的属国,年年朝贡,并且提供兵源。

    而如今,最要需要处理的就是湖南了。

    楚王南下,其留下的庞大的土地应该怎么处置,是大唐目前最要紧的问题。

    而且,有一个客观问题,广州距离湖南实在太远了,鞭长莫及,若是派遣大臣去,难免会造成地方膨胀,危及中央。

    “微臣认为,目前最需要处理的则是杨师璠等将,他们麾下都是楚国的精兵,若是处理不慎,就会酿成大祸,一个混乱且民不聊生的楚国,对于岭南而言就是个重重的包袱!”

    孙钊由于得到皇帝的扶持,地位升的很快,加上又主持了恩科,威望又高,一下子就成了次相,对于首相崔泉有了些许威胁。

    “卿家所言甚是,要紧在于杨师璠,若是将他收入大唐,楚地安矣!”

    李嘉眉毛一皱,这才想起来楚国还有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杨师璠本为岳州防御使,麾下之兵不过三千,陛下可让其为静江军节度使,其镇桂州,被我大军包围,哪怕他有千般本事,也逃脱不得!”崔泉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显然哪怕杨师璠在此次平定张文表之乱中已有了表现,但依旧还未纳入崔泉的眼里,其依旧不过是一名武将罢了。

    “不可!”孙钊立马否决,连忙说道:“桂州贫瘠,比不上长沙府,甚至比岳州都差一筹,杨师璠此人重情重义,若是得知我们实为提升,暗为排挤之策,恐怕会心生埋怨!”

    “因大唐迈步向前,统一天下就需要如此良将,方能为陛下,为大唐,收复更多的土地!”

    收复一名历史人物,尤其是将才,李嘉其实还是挺心动的,只是五代将领心思各异,对于手下的兵卒控制很强,若是一个不好,就会造成叛变,得不偿失。

    “不知孙卿有何良策?”李嘉心思不露,淡淡地问询道。

    “回陛下,岳州乃中原与楚地接壤之地,必用可靠将领驻守。南平虽小,依旧有兵数万,其虽然谨慎,但不得不防,朗州虽然偏僻,但周行逢治理的也算妥当,让杨师璠前去,也不算贬斥!”

    “你是说,用杨师璠为武平军节度使?”李嘉一时间有些讶异,脸色瞬间冷下来。

    这恩宠,实在太大了,唐国继承南汉的统治,全国并没有节度使,所谓的藩镇只有空壳,若是任命杨师璠为节度使,也算是第一个藩镇了。

    众宰相也纷纷哗然,五代乱世,就是藩镇为混乱中心,重设藩镇,可谓是包庇祸心,瞬间吵闹起来。

    “是也不是!”孙钊沉声说道,他不在意那些诽谤,但却不得不在意皇帝的心思,连忙出声说道:

    “杨师璠驻朗州,只有领兵之权,而无治民之权,如此一来,即可恩宠其人,收揽楚国军心,又可安置其兵,防备南平,必要时,也可遣其兵北上,一举拿下南平。”

    这是一步很大的棋,李嘉思量的片刻,依旧有些犹豫。

    有鉴于五代乱世,他一直实行的是强化中央而削弱地方,是重新设置截图时,地方就有坐大之嫌,与他的国策不符。

    但,这的确是一步好棋,一箭三雕之举,对于全局而言,着实有些好处。

    “既然是节度使,就要名副其实,岂有阉割之礼?不然就得不到必要的效果了,千金买马,我就想看看,杨师璠能不能给我带来惊喜!”

    “着翰林院拟诏,就让杨师璠镇朗州,为武平军节度使,其麾下的近卫军,则并入楚地招讨军中,分散安排!”

    “楚地新复,对于原先的官员,政事堂或贬,或升,或迁,还要安排一些官吏北上,巡视地方,收纳钱粮!”

    “原楚王周保权献地有功,顺应天命,封其为长沙王,食邑三千户,特享亲王之礼,赏赐府邸一座,良田千亩,护卫百名,待其入广州后,宰相们好好迎接一下!”

    李嘉摆摆手,也不再听从宰相们的话语,直接乾坤独断地说道,众官员只能低头领命,不敢有丝毫的异议。

    这边圣旨传的很快,六百里加急,不消三天时间,杨师璠就得到了出镇朗州,受封武平军节度使的诏命。

    “这大唐的皇帝,着实也大方了些!”杨师璠摸着圣旨,有些不敢置信,他不过三十来岁,就成了一方诸侯,着实太过于惊喜。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坐镇一方,他日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张崇富也是欢喜,果然没有跟错人。

第两百八十六章后续操作

    “国主是长沙王,食邑三千户,也算丰厚了!”杨师璠叹了一声,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今唐国蒸蒸日上,又得了我们楚国,虽然与中原相差了些,但是在诸国中,还是可以的,唐主如今不过二十,正是雄心勃勃。虽然统一天下很难,但占据整个南方还是可以的,咱们也能享受荣华富贵了!”

    张崇富颇为感慨的说道,也算是说到杨师璠心里去了,所谓的武平军节度使,他也不甚看中,但成藩镇,却是看出对他的态度,如此恩遇,也算是有魄力的君主,值得跟随。

    “让岳州的兄弟们准备一下吧,咱们去朗州了!”杨师璠笑了起来,说道:“朗州不远了,南平还会远吗?咱们来个马上封侯,搏了长久的富贵荣华出来!”

    “诺!”看着意气风发的将军,张崇富开心地回道

    长沙府,曾经楚国的都城,随着国主与太后的南下,以及杨师璠的屈服,率领大军去往了朗州,此地瞬间张灯结彩,一片祥和,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尤其是禁军的驻扎,大量的消费让街道更加的拥挤。

    这里人口稠密,夏日的早上突然就起了大雾,大街上看不到几个人,湿润的薄雾笼罩之下,很晚了不少店铺都还没开门;有一些铺子的伙计真慢吞吞地取下门板,把货物摆出来,不慌不忙地打扫一番。

    战事的远离,让长沙城的紧张消散殆尽,行人走路都慢吞吞的,悠闲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在散步;若是忽然有人走得稍急,人们还会猜测他家里是不是出了急事,家眷生病了赶着去请郎中之类的。

    何大元看着这一切都很稀奇,是第一次离开岭南,来到了这个富饶的长沙城,湘水从城外而过,带来了大量的肥沃土地,与岭南贫瘠相比,这里的土地很多,供养了大量的人口,各种各样的吃食,玩意,都令他大开眼界。

    他穿着常服,腰间却挎着刀,来往的行人纷纷躲避,大家都知晓,这是唐国兵卒,是招惹不起的。

    让他很是快活,心中畅快,自己在军中,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在这里却威风八面,但他也不敢太过于放肆,巡逻的宪兵司在这一段时间,杀了数百人,人头挂在长沙城外,让整个大军心惊胆颤。

    上头的人说了,从即今日起,楚国也是大唐的天下了,楚国的子民也是大唐的子民,不准随意欺压,不然军法从事。

    攻破长沙府的过程很快速,兄弟们也没有多少伤亡,所以大家心中自然没有多少戾气,听得上官吩咐,再加上人头的威吓,整个长沙城的治安好的不得了。

    “队正,听说过一段时间,咱们禁军的兄弟们,将会派遣到楚国各地,担任县尉,以及团练兵呢!”

    一旁跟在他身后的伙长,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也听说了!”何大元点点头,说道:“咱们攻下了楚国,那么大的地盘,除了文官治理之外,还需要咱们这些人看顾着呢!”

    “禁军是打仗的,厢兵只是修桥补路的,听说要新设一个巡检兵,一个州得有几百人,专门杀盗贼,镇压乱匪的,这些人都是从他们禁军里选出来的!”

    “这倒好!”另一个伙长开心地说道:“咱们天天舔刀口子生活,早就厌烦了,若是去了地方,安置下来,他也积累了一些钱财,就等娶个媳妇,把家搬过来,好好过日子,然后养个儿子去考状元!”

    “想的都是快活,巡检兵每个月钱粮只有禁军的一半,而且平日的剿匪,哪里有军功赚来的快!”

    何大元目前倒是不想离开禁军,他才弄了几亩地,而且不过是队正,哪怕出了禁军,到地方撑死了也是个都头,薪酬还不及禁军,有个甚意思。

    “走,咱们去快活快活,待在军中几个月了,憋死我了,好不容易休假,可得好好乐呵一下!”

    众人不由得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都嫌裤子碍事。

    长沙府成为的军营中,一个武将急匆匆地走进军帐,在门口说道:“禀招讨使,使者已过衡州,明天可能就到了!”

    使者便是说广州派来传圣旨的官员,圣旨什么内容,段友良已提前知道……

    那诏书在皇城里由皇帝亲自念着,翰林院拟旨。又颁到各衙门,段友良想不知道都不行。

    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便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咱这次,好歹也是平定了楚国,圣人封个伯爵与我,也算是妥当,李威也成伯爵,咱也算是顶级的贵族了!”

    段友良着实高兴,此次北上,简直是轻松的很,只是最后杨师璠抵挡了一阵子,然后自己用计夺得了朗州,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灭国之功,赏了一个伯爵,一下子就成了军方大人物。

    只是朝廷让自己回去,重新派人坐镇楚国,失去这种独当一面的权力,着实有些难受。

    翌日,皇使到达,宣布了朝廷的赏赐,段友良封武陵伯(朗州治武陵),李威封衡阳伯(衡州古称),黄阳加封信勇子,潘崇彻也受封醴陵伯,他在醴陵率领蛮军阻击南唐,其余的男爵也有数位,至于升官赏钱的,不计其数。

    如何治理楚国,已然有了方案。

    李威带着羽林军以及楚国的近卫军,近万人,驻守岳州,担任岳州防御使,防备中原。

    而之前的西北军,以及招揽的部分降兵,以及年岁大的禁军,一起差不多约有万人,采取参沙子的方法,与地方的原先团练兵一起混合,成立巡检司,隶属于州县,专事于剿匪,镇压地方。

    按照各州县规模,下县五十人,中县百人,上县两百,州三百。

    由于禁军以及西北军的人大都担任军官,巡检司成立不久,整个楚地的地方抵抗势力瞬间土崩瓦解,州县的赋税押解的很痛快,云集于长沙府。

    随后,借着巡检司的威吓,又按照岭南的模式,楚地十数州成立了转运使司,剥夺地方征税权,整个楚地不出两个多月,完全臣服于朝廷。

第两百八十七章镇压豪强

    初秋时节,夏季的炎炎烈日仿佛没有半点消退,但衡州地处长沙以南,与岭南相比,此时已经可以从风中感受到秋的些许凉意。

    衡州城内桂花街上,身穿薄麻布头戴幞头的正骑着马缓缓而行,他是个魁梧的年轻大汉。

    刚平静不久的衡州城,随着楚国与岭南的合一,使得经济往来越发的茂盛,封闭的湖南,商业突然地就活跃起来,海上丝绸之路,让湖南的茶叶、丝绸远销,带来了大量金银,缓解了铜荒。

    元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不仅因身材高大,他阔脸上的神色、眼睛的目光,都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汉子所能具备。不过他的派头并不张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旧的,还有点皱;全身上下,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身边只有两个没戴帽子梳着髻的随从,跟着他慢吞吞地走,也是充满了煞气,腰间别着刀,龙行虎步,看上去就不好招惹,行人纷纷躲避。

    元林平时并不是凶神恶煞、飞扬跋扈的人,他很务实。前面的街口,一颗很老的桂花树出现在了视线中,只不过刚刚盛开,香味却已经传散开来。

    他熟悉得很,来到衡州城不过一个多月,已然将所有衡州城跑了个遍,他知晓,实际上这条街成为“桂花街”就是因为那颗巨大的桂花,在饥荒之年,救了半条街的命,所以为了感恩,就改名为桂花街。

    多么宁静而悠闲的午后,清风送来了桂树上的小花的香味,街上的行人也不多,元林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巡检,那刺史还未将兄弟们的薪俸给发下来,已经拖延了近半个月了,军营里的灶台都开不了火了!”

    身后的其中一个随从开口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忧虑:

    “自从咱们来到衡州,这刺史就是四处刁难,真他娘的找死,招兵了一个月,才不过一百多号人,还差近两百人呢!”

    “他么的巴子,这是神武元年,不是楚国元年,这刺史不长眼,要不是为了前程,老子早就把他给告了!”

    元林的心情瞬间转换,脸色也难看起来,州级的巡检兵数是三百,招不到人,对他来说,就是失职。他年龄过了四十,是从禁军中退出的,由都头做到了巡检,薪俸差不多,权势可是天壤之别,所有向上级辞信,才出了禁军。

    而且,下级越级告主官,无论在哪个朝代国家,都属于僭越,强调等级的官场环境里,这样的异类是会被排斥的,前途就渺茫了。

    “巡检何不如直接去转运使司,他们掌管赋税,直接将钱转交给我们得了,省的经过一道剥削!”另一名随从也连忙点头,出来一个主意。

    “没用的,转运使受圣人的调遣,转拨税款也是规定,咱们没这权力!”

    元林叹了口气,骑着马,继续向前,来到了刺史府:

    “这次看看这位张刺史是什么章程!”

    刺史府邸,原先还是楚国刺史,张文表叛乱后,囚禁了他,谁料朝廷归降了岭南,又变成了大唐,自然,他也就留任了,张刺史坐在亭落中,他的表情很安详。

    “老爷,元巡检来了!”府里的管家说道。

    “让他进来吧!”张刺史叹了口气,早就明白元林到来的意思,拖延看来并没有多少用处了。

    他是个聪明人,不抵制的巡检营的成立,但,衡州城与楚国他地不同,这里是张文表作乱的之地,府库早就一空,哪里有如何多的钱粮?

    “圣人几个月前就颁布圣旨,要求各州设立巡检营,镇压地方,咱从禁军出来,来到衡州,其他的州县巡检营已经建设大半而咱们衡州的州城,只有一百余人,不知刺史让我如何向朝廷和陛下交代?”

    一连串的问话,让张刺史应接不暇,他一时间也没有别的话能说,只能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知道巡检怀疑我贪污枉法,扣除了巡检营的钱粮,但我可以很诚恳地说,张文表之乱,已经耗尽了存粮,如今衡州城的府库已然没有任何钱粮,府库空空如也,如今官吏的俸禄,已经是从商贾那里借贷而来!”

    “哼!”听闻这些话,元林是不信的,脸上满是质疑。

    “巡检不曾知晓,先主治国之时,嗜杀成性,百官人人自危,哪里敢有贪墨之举,岂不是自找麻烦?府库的确空荡,非我之所为!”

    “若是没有钱粮,巡检营中的将士们该怎办?若是激起了军变,张刺史负责吗?”元林信了大半,但依然口不留情,想将责任甩出去,提前找个好锅,毕竟关乎前途,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作为一介刺史,某可担当不起!”张刺史连连摆手,这要是真出了错,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

    “巡检要真的需要钱粮,某倒有一策,甚至还属于巡检份内之事!”

    “哦?说来听听!”元林眯着眼睛,盯着这位刺史,想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衡州城外二十里,有一个马头山,山上有一个赵家庄,赵家庄领头的家主,乃是赵玉山,统领的丁口近千人,手下的家丁也有两三百个,可谓是衡州一霸,之前的张文表之乱,赵家也曾参与过……”

    “赵家庄据山而守,抗税拒赋,仓库中堆积的粮食,听闻就有上万石,金银珠宝更是无数,若是巡检平定赵家庄,钱粮就都有了,甚至还能富裕的过个年!”

    听到这里,元林哪里不知晓,这是借刀杀人的计策,什么参与张文表之类,不过是借口罢了。

    抗税拒赋,在这乱世,自然是常见的,尤其是这种聚族而居的营寨,各国数不胜数,毕竟朝廷的赋税太多,老老实实的上缴,再多的钱粮也不够,老实人早就破家灭族了。

    “既然如此,兄弟们就除暴安良了,只是开拔费却是要的!”

    “巡检放心,虽然府库空空,但张某凭借着一张老脸,还是可以借到开拔费的!”

    听到这话,元林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其实钱粮什么的,并不是他的动力,剿灭这种豪强获得的功勋,才是他最为心动的。

    临行前,朝廷就派人向他普及了巡检的职责,剿匪,只是他的旁枝,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对当地的豪强进行镇压,迁徙,剿灭。

    尤其是铲除不服从朝廷的豪强,更是树立大唐的威严的最好靶子。

第两百八十八章人心晃动

    位于半山腰的赵家庄,已被攻陷,一处草房被放起火来,浓烟滚滚。赵家庄其它的地界,或投降、或被攻陷。

    几百人的家丁,早就被打散了,直接突破营寨,以肉搏击溃军心,让赵家庄很很难作出什么有效抵抗,狭窄的小道,也起不来什么阻拦的作用。

    “让兄弟们收敛点,要让宪兵司抓住了,咱可留不住他!”

    看着四处冒烟的民房,哀嚎声求饶声,厮杀声不绝于耳,甚至依稀能听见女人的叫喊声,呻吟。

    元林不由得皱了眉头,训斥道。

    手底下只有一百多号人,很难攻下聚山而守的赵家庄,作为衡州城的巡检,手底下的几个县的巡检营也听从他的调遣,尤其是在清剿乱匪的情况下。

    几个县虽然巡检营也是不齐,但凑在一起,也有了四百号人,大半又是退伍的老兵,军械在手,又着了铠甲,清理这些家丁自然不在话下。

    一个冲锋,城门就被夺了下来,横冲直撞,退伍老兵的杀气,让整个赵家庄都震撼了,不到半个时辰,防守严密的赵家庄,就被攻下。

    “饶命,不敢了,不敢了!”原因刚落,就有一个士兵被宪兵司直接从前边的一个民宅里押解出来,裤子都脱了大半,但再求饶也无济于事,这些胳膊上系着黄绸带的宪兵,是依靠抓获这些罔顾的士兵来升职的。

    甚至还有几个宪兵目光投向了他这边,让元林一时间打了个寒颤,脸上瞬间挤出笑容,不敢有丝毫的阻拦。

    “听闻圣人准备让这些宪兵们担任地方的判官、推官,这些铁面人,倒是适合掌推勾狱讼之事,国法不容有私啊!”

    一边的县巡检,不由得感叹道。

    “哼,你们瞧瞧他们刚才的目光,就跟吃人似的,升任判官可就轻松多了,真是一群冷血之人!”另一个巡检不由得说道,话音中有些颤抖。

    “这只是朝廷诸公还在明细中的事情,若是实行,也不是现在,诸位莫要多言。”

    “至于宪兵司,只要我们不犯错,目前他们还不敢拿我们如何,咱们还是分一分这些缴获吧!”

    元林立马转移话题,他不想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是在军中,缴获战利,咱们只有三成,但这是地方,官府能否得到三成,还要看咱们的意思!哈哈哈!”

    “嘿嘿,这可是一万五千石粮食,两万贯钱,其他的田契、商铺,奴仆,不计其数,咱们真是发了!”

    几名巡检很开心,正经的升官发财,又来的轻易,值得开心。

    “咱们的考评还是在那些地方官手里,三成不够,要分出五成出去,明年咱们升官的把握才大些,钱粮多分些出去,过些时日,又会成军饷发回来。”

    “这些田地、商铺,才是咱们安家的保证!”元林虽然之前是个小都头,但经历很丰富,知晓吃独食的后果,分出去,才能收获更多。

    “好,就听巡检的!”

    几个县的巡检很开心的答应了,就算分出去五成,众人还是能收获数千贯钱,以及难得的田地,还能升官,还有啥不满足的?

    果然不出乎元林的所料,几位州县的主官们对于巡检们的识分寸,很欣慰,已经暗地里表示,一个优评是免不了的,还要向朝廷为他们请功。

    由于巡检营剿灭了赵家庄,一下子就在衡州打响了名头,粮饷充足,又是作为军队的预备役,招兵的效果,瞬间达到了之前的百倍效果。

    衡州市面上熙熙攘攘的,官衙照壁的外面,聚集了很多人,把路都堵住了。

    有两堆人,其中一大群男女老少聚集在那里看热闹,一个书吏敲着锣要念告示。

    而这边还有一群人,全是穿长袍戴幞头的男子,老少都有,大伙儿挤在那里正在看墙上贴的黄榜。

    卢明也站立在那,他说一个读书人,按理说他不应当在这,但贫穷已然限制了他的思想,这不是明清,未考取进士的读书人,是没有特权的,只有乡亲们的尊重,但填不饱肚子。

    他心中是极为犹豫的。

    面对围观,一个书吏正在偶尔敲一下锣,一面大声吆喝道:“功名并非读书取,只要有胆魄,置田搂良妻!”

    被这句话给稍稍分心了,大抵读书人容易被功名这种东西吸引。

    “中书门下有令:只要良家子,农户、佃农、匠人、读书人,人人凭自愿。盘缠是县里面掏,每县都会送到营,入营衣食皆管够,地方巡检营在家乡,上阵立功有厚赏!”

    “入了巡检营,每月可得三百钱,粮食管够,衣物也管,只须五年,五年之后自可离去。只要在巡检营中,父母兄弟无徭役!”

    填饱肚子,每个月三百钱,还免除徭役,卢明心中越发的动摇起来。

    他扭过头,读书才是他应该做的,这些不关他的事,晃着身子,他回到了家中,一个破旧不堪的院子。

    门口的两颗桂花树已经含苞待放,一直瘦弱的老黄狗正吐着舌头散热乘凉,在桂花树下,一个头戴木钗,穿着布裙的女子,脸色蜡黄,细弱的手臂吃力的清洗着一大盆衣物,脸上的汗水擦拭不掉,又流到了盆中。

    他手中提拉着半斗米,这是从同窗家借来。

    “汪——”看到主人回来,老黄狗懒洋洋地交唤一声,就又趴了下去,这样可以省些力气,肚子瘪瘪的,还是不动为好。

    “郎君,你回来了,可是借到米了?太好了!”

    “娘子!”卢明轻声唤道,脸上很是关切,也有些失落。

    “怎么了?郎君为何与之前不同了?”

    “自从嫁给我之后,你辛苦了!”

    “不必这样说,日子虽然辛苦,但我心底快活,天天只要听着郎君的读书声,再多的辛劳,也就没了!”女人笑着说道:

    “粮食给我吧,阿黄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它年龄大了,若再不吃点,我怕它过不去!”

    一旁的黄狗似乎清楚是在说它,低声的叫唤着,然后亲昵地用头摩擦着女人的脚。

    手中的米被拿去,不到片刻,就煮了大锅粥,黄狗很安份,直到碗里有粥了,才去吃。

    “娘子,我想去参军!”卢明看着碗中的野菜粥,不由得说道。

第两百八十九章心有所动

    就在这时,妇人的脸上煞白,手中的筷子都颤抖着,一旁的黄狗也知晓气氛不对,低声呜叫起来,吃一口,望着两个主人,狗脸上有些焦急。

    那么多年以来,狗生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它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片刻后,肚子填了些许,就停了下来。

    妻子伸手放在卢明俊朗的脸上,温柔地说道:“我是图你这个人的,不图你的钱财,只要你好好活着,读书,然后再参与考举,当上官,我就心满意足了!”

    “实在不行,你就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当兵的俸禄奖赏虽然多,但都是用命拼回来的,咱不稀罕它——”

    “娘子!”卢明心头一颤,感受那粗糙的,手在自己的脸上划过,有记得在数年前刚嫁过来的时候,妻子的手还是嫩嫩的,如今脸上满是憔悴,呈现蜡黄色。

    自己平日里读书,全靠祖产和妻子养活,这是一个男子汉吗?

    飘渺的官途,古今以来,折损了多少俊杰,自己的天资只算中等,何以竞争过那些天资聪颖的人?

    “娘子,我这次不是参军,而是去参加巡检营,不是在咱们州县,就是在周边的州县,今日你是不用上战场作战的,若是有幸录取上了,到时候我把你接过去,过上好日子!”

    “况且,我还年轻,才二十有四,五年之后,也不过而立之年,前唐以来,三十岁的进士还少吗?”

    卢明这一刻,坚定了决心,他握着妻子的手,沉声说道,眼眸中,前所未有的坚决,不容撼动。

    “男儿有志于四方,郎君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妻子看着丈夫一扫平日里的落魄低沉,此时却雄心勃发的,心中虽然放心不下,但却是欢喜。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他吃完饭后,就看着妻子半个时辰,然后他大步走出门来,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身后,一只老黄狗低沉的吼叫着,一个女人倚靠在门上,眼眶通红,如若没有门墙,她早已经站立不住,倒下去了。

    步行出门,一路问人,问衡州招“巡检兵”的地方,原来在城外,当下便赶着过去。

    及至城郊的营前,只见那营寨上挂着一面方旗:巡检之司,护国安民!

    还没走到门口,立刻来了一个文吏和几个军士,一问卢明是士子,而且来投巡检营的,瞬间惊讶莫名,马上便握住卢明的手腕道:“卢兄弟!今后咱们都是同袍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得好好照顾我等才是……”

    卢明愕然。

    那文吏又带着他进营,嘴皮子没停,“卢兄弟进来就不用见外了,咱们巡检营虽然是地方的,但与禁军差不多,军中的规矩很严,却有人情味,有衣同穿,有饭同吃,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咱们营寨全都管。

    咱们先给你安排住处,住下来再登籍造册……”

    卢明一下子感觉十分热乎,只觉得这里的人对他特别好,这群丘八与之前的不一样。

    “卢兄弟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元巡检前阵子剿了赵家庄,兄弟们赏赐了很多,州衙有的银钱,钱粮也痛快,日子比前一阵子过的好太多!”

    入营的一路上,只见来往的将士都十分善意地向他招呼。卢明终于忍不住道:“不是,这个……我不会武艺的,你们选兵?”

    那文吏笑道:“选兵可不是我来选,那是朝廷的事,我们只负责招募,筛选,除了那些有残缺的,说话不利索的,我们其实都要,然后就送到长沙府,长沙府中有朝廷的人再训练几个月,然后错开家乡,发放各州!”

    “送多少人去长沙,长沙就划下多少人过来,当然路费是给的,咱们巡检可认真的很。”

    “不怕你笑话,卢兄弟,我虽然是个文吏,但识的字却不过一箩筐,文吏勉强可行,但书写奏折、文案往来等,还是不行,仍旧需要真正的文人!”

    “也就是说,我是巡检的幕僚了?”卢明一时间惊喜莫名。

    幕僚地位高,但却不属于军籍,来往自由,不需要上战场。而且处理文案,也是能胜任的。

    “咱们巡检喜欢文人,尤其是喜欢读书认字的!”文吏轻声说道:

    “听说在岭南,读书人地位比武夫高,大都瞧不起武人,咱们楚国……”

    随即两人又畅聊起来,卢明可以看出,此人在试探自己的学问,于是就认真地讨论起来。

    “巡检,卢兄弟是本地的读书人!”到了一处豪华的军帐,站在外面,文吏恭敬地说道。

    “好,进来吧!”

    卢明与文吏一同进去,坐在主案上的,是一个偏瘦弱的中年人,但仍旧比普通人强壮,两鬓有些斑白,胡子梳理的很漂亮,是个讲究的武夫。

    “学生卢明,见过巡检!”

    “卢兄弟起来吧!”元林看了一眼这个衣着破旧,但却齐整的读书人,笑着说道:

    “咱是粗人,之前在禁军中,被逼着识了几百字,但作文章却是不如,让人看笑话,所以就想让卢兄弟成为咱的幕僚,平日与上官的往来,以及奏折一类的,就由兄弟主持!”

    “每个月,咱的俸禄是十贯钱,就与卢兄弟两贯钱,咱的亲兵按例有一伙(十人),卢兄弟就占一位,每个月也有五百钱,如何?”

    “多谢巡检提拔!”思量了片刻,这待遇如此优厚,着实让人心动,卢明立刻答应下来。

    “卢兄弟,若是今后要参加考举,与咱说一声,到时候会有盘缠送上!”元林笑着说道。

    卢明瞬间心里一暖,这岭南的武夫,着实不太一样。

    瞧着眼前这个读书人真的准备留下,元林继续说道:

    “咱们巡检司招人,自然是多多益善,我们这三百人快满了,还是要招,甚至还要多招几百人,这样在上官面前,咱是有面子的,有能力的!”

    “卢兄弟是读书人,在衡州的自然认识的人多,到时候若是能介绍人过来,咱每个人,与你一百钱!”

    听到这,卢明这才知晓,元巡检在剿赵家庄,可捞了不少钱。

第两百九十章为谋光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唐对于湖南的统治也日趋稳当,尤其是巡检营的建立,不仅妥善安置了一批退伍的禁军,而且还安定了地方。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那些在官场上徘徊多年的官吏们。

    新进收获了一块地盘,自然需要提拔本国人去担任官职。贬斥了一些官吏,虽然不多,但空出来的位置,仍旧令人振奋。

    “衡州之事,诸位卿家怎么看?”不过两日功夫,李嘉就收到了衡州刺史的奏折,还有射声司关于此次事件的具体奏报。

    “回禀陛下,平定地方,清剿土匪,本就是巡检营设立的目的,赵家庄抗税拒赋,就是刁民,而且还资助张文表之乱,更是不忠,巡检营此次做法。甚是妥当!”

    兵部的人首先说道,有理有据。

    “不过,地方巡检,权势还是过大,虽受地方节制,但却调动下辖县巡检,”

    “此言差矣,巡检司之调动,乃是受地方主官的命令,此乃应有之策!”

    有人出声反对。

    “相公觉得如何?”李嘉笑而不语,骨头看向了老神自在地崔相公。

    “地方巡检此次行为,乃是妥当之举,臣并不疑虑,但唯一所虑的,则是地方之权,其节制巡检营,有坐大之嫌!”

    崔泉政治敏感性很高,自然知晓巡检营的作用,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地方坐大。

    “陛下,楚国之地,与岭南相隔千里,对于朝廷而言,管控也是困难的,其权势过大,对于朝廷而言,并非好事!”

    “相公此言有理!”李嘉点点头,说道: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此乃民间传闻已久的话语,当然有些夸大其词,但也相差不离!”

    “一方县令,掌管千户百姓,一言决其生死,乃百里侯也,若想天下大安,首要的就是治这些县令!”

    皇帝的话,让百官们沉默了,他们不知道皇帝是怎样听到的,但这却是事实,亲民官虽然辛劳,但权势却是极大。

    “朝廷远离地方,听不到那些百姓的声音,只是在奏折之中,听闻其上官言其如何如何,以为掌握,但,却是受到蒙蔽!”

    “即今日起,州设判官,掌推勾狱讼之事,监督州衙之官!”

    “县设推官,掌推一县勾狱讼之事,监督县衙之官!”

    “陛下英明!!”随着楚国的纳入,皇帝权威越发的厉害,百官们虽然心中有异议,但却只能选择遵从,这就是开国皇帝的权势。

    “江南有什么异动吗?”

    “潘爵爷率领蛮兵,数次抵挡江南进攻,折损些人,如今已然消停了不少!”有人奏上。

    “莫要大意,李璟老贼,贼心不死,让潘爵爷好好看着!”李嘉沉声道。

    “楚地的招兵如何?朝廷管辖之地大了,扩充禁军刻不容缓!”

    “陛下,岭南的招募还算可以,两个月时间已经有一万多人,但楚地却是……”

    “怎么了?”李嘉问道。

    “楚地到现在,巡检营还有泰半未曾招齐,更遑论禁军了!”

    听到这里,李嘉有些头大,湖南人口不过四五十万,丁壮恐怕都没了。

    “那就将人数降下来,只招五千人!”

    “诺——”

    卢明回到家,把这好事儿说了,结果妻子大哭一场,不用上战场,而且还是做幕僚,心里宽慰了不少了,床榻上也越发的激烈。

    “一个人,就有一百钱,十个人,就有一贯,一百人,就是十贯……”余韵过后,妻子轻声数着,兴奋地说道:

    “若是有百人,咱们就能买上几亩地了,到时候相公就能有细粮吃,好好读书的!”

    “这城里,不好招兵,前一阵子张文表之乱,城里的壮丁招募一空,巡检营也招了几百人,哪里还有人?”

    搂着妻子,卢明喃喃地说道。

    “你忘了,我家是在城外的!”妻子说道。

    “当然记得,穷的很,你家可不一样,村里的土地,一半是你家的!”

    “都是山地,养活不了人!位置又偏僻,好多人穷的打光棍呢,你把条件说说,肯定能招许多人!”

    “那就太好了!”

    钱庄那村子里,虽然姓钱,但却缺钱的厉害,全村几百号人,都是山地,加起来也没有五百亩,平日里打猎,采野菜过活。

    老钱家本来五个儿子,而今还剩三个,大的已经三十出头了,都是光棍!

    一家五口正在院子里一边吃晚饭,一边商量着村长家女婿卢明说的事儿。

    虽是个院子,却只有一堵破烂的土墙,连门都没有。天色已经黯淡,几个人都端着粗碗在院子里,还有点光,而屋里黑乎乎一片,灯油是没有的。

    老二早就死了,十八岁时采药摔下山崖死的,尸体都收不回;老四在三岁时,被大虫叼走了,也是不见尸骸,只有老大、老三和老五,加上老头,一共四条汉子。

    一家人都发愁,老大都三十了,还未成亲。

    钱老汉喝了一口菜叶汤,说道:“听说,能免徭役哩……”

    一旁头发花白乱糟糟的老妇连忙道:“要上阵卖命的,刀枪不长眼。走了老二和老四,就要了我的命,若是再走一个,我还怎么活?”

    老三说道:“那也比摔下山崖好些,当了巡检兵,还有安家费,好几贯钱呢!”

    老大叹了口气,看着碗里的野菜叶,一口一口地喝着,摸着肚子说道:

    “咱自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吃饱过饭哩!”

    一家人闻言都沉默了。

    老大一身破旧的兽皮,长发用绳子绑起来,脚上穿着草鞋,虽然骨头大,身材魁梧,但却很瘦。

    他喝完了一海碗菜汤,碗里留下了薄薄一层饭粒,便站了起来,走到蹲在门槛上捧着碗一声不吭的老五,老五才十二岁。

    老大把碗里的饭粒倒进了老五的碗里。

    老五连忙起身,说道:“大哥,你吃,你吃!”

    这边,老三也站起身,把剩下的饭粒倒进幺弟的碗里,笑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咱五弟长好点,以后讨个媳妇,俺老钱家传香火哩。”

    老五泪眼朦胧,抹了一把眼睛,说道:“等到咱娶了媳妇,也让她伺候大哥与三哥!”

    一时间,几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呸——”他老娘一把拍了一下他的脑壳,笑骂道:“傻子,媳妇是自己的!你以后争口气,花钱给大哥儿与三哥儿买媳妇!”

    老大笑够了,心里宽慰了许多,对着老头说道:“咱要去巡检营当兵,存钱给老三老五娶媳妇!”

    两个弟弟瞬间哭了起来。

第两百九十一章一场家宴

    长沙王的队伍也终于来到了广州城,数千禁军的护卫,让其一路上平稳的很,也很舒适,由于享受亲王之礼,所以迎接他的到来的是宰相。

    越是临近广州城,他们的心里越是惶恐,毕竟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后半生就在这里待下,如何又不惶恐?

    直到有宰相将他们引入,他们心中才安稳了些。

    安排给长沙王的府邸,靠近皇城,位于任嚣城内,也算是个好位置。

    “如今咱们娘俩才真正的安稳下来!”

    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王府,想必也是之前刘氏皇族的府邸,有山有水,经过一番修葺之后,又添了些家具,虽然比不上楚王宫,但是比郎州的节度府也算好上太多。

    瞧着眼前这般景象,严氏出了一口气,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说道。

    “这比朗州大多了,孩儿刚才在路上看了好多好玩的,比长沙都好玩,就是有点热了!”

    正值七八月的热季,周保权的额头上点点汗水,擦拭了又流淌出来,很是烦热。

    “不碍事的,等咱们住下来也就习惯了!”严氏的丝帕擦了擦,笑着说道:“这里比朗州好一些,也不能太贪玩了,你要记住你父亲的叮嘱,好好读书!”

    “知道了,母亲!”周保权握了握拳头,大声说道。

    “大嫂,你这里的确不错!”母子俩说着话,这边周行武带着妻子就走了进来,感慨道。

    “房子无论好坏,都是给人住的,不过有了这样的住处,对于保权来说,倒是有些意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严氏命令侍女们收拾一番,管家也呵斥奴仆们摆放物件,府邸内一时间还站不住脚了,一行人只能来到花园里,坐在亭子中,乘凉。

    “保权能封王,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哼,那刘氏不也封了一个越王吗?咱们周家,家大业大,又娶了咱们的公主,封一个长沙王也是应该的!”

    周行武抬起下巴,颇为骄傲地说道:

    “皇帝还封我为伯爵了呢,虽然是减等爵位,百年的富贵还是有的,咱们周家一个王爵,一个伯爵,在整个番禺城,不对,是广州城内,也是有数的大贵族!”

    “整个广州,伯爵也不过一只手数过来!”

    “大嫂,有颖儿在皇宫中为我们说道,无须太担忧了!”

    面对小叔子的话,严氏只能笑了笑,周行武只是农户出身,若非周行逢提拔,如今也不过是在务农罢了,哪有什么见识,只是知道自己一亩三分地,毫无政治头脑。

    周颖儿虽然是皇后,但皇宫中已经有好几位妃嫔怀孕了,若是一直无出,岂能长久保持?况且皇后的指示也不一定能够正常的继位。

    毕竟大唐的“父慈子孝”传统,太过于令人印象深刻了。

    一时间,严氏的思维散开了,开始思考未来的前途,身份的转变,这种被人掌握命运滋味,的确是令人不舒服。

    “大嫂,我家就在隔壁,若是有事吱呼一声就行了!”周行武看着严氏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沉声说道。

    “知晓了,叔叔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听说这岭南的天气很折磨人呢!”

    到了夜间,几人又被邀请到了皇宫,进行着一场家宴,美味佳肴,气氛还是很融洽,毕竟皇后在其中调和,皇帝也很给面子。

    李嘉也见到了自己的岳父岳母,一副农夫的模样,说话倒是风趣。

    当然皇帝的威严,也令这场宴席吃的有些尴尬,放不开,只是恭维,问候等等。

    “夫人在广州感觉如何?”李嘉轻声问道,看着这个年轻的少妇,不过三十来岁,皮肤白皙,身材丰满,脖颈修长,是未亡人的身份,还穿着一身素衣。

    要想俏,一身孝,果真不是假话,这番姿色,加上身份加持,比稚嫩皇后更有风情。

    “多谢陛下圣恩,妾身在广州很是舒适!”皇帝的话有些突兀,严氏还是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那就好!”李嘉点点头,故意又问向了周行武,“国丈的府邸,可是皇后亲自挑选的,一番孝心令人感动啊!”

    如此,众人也没有在意,只是严氏心里有些怪异,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只能勉强笑着,吃着酒宴。

    “臣很是满意!”虽然一直嚷嚷着要见皇帝,但突然就见到了,周行武就有些不适应,表情与动作有些僵硬。

    “那就好,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这是家宴!”李嘉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众人哪里敢放肆,也举起酒杯,饮了一口,严氏也只能勉强饮了一口,脸色瞬间通红,皇帝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

    “朕还有些奏折未曾处理,你们继续吧!”宴席过半,李嘉饮了数杯酒,就告辞而去,不再打扰皇后与一家人的团聚。

    “女儿,数月未见,我和你母亲都很想你,瞧你过得这般好,我们也放下了心!”

    瞧着皇帝的远去,周行武这才放开了些,看着身披凤袍,头戴凤叉的周颖儿,一时间感慨万千。

    “女儿也甚是想念阿耶与阿娘,远在千里之外,想的很!”周颖儿眼眶瞬间红了,她不过十六岁,却嫁到了岭南,孤身一人,千里迢迢的赶路,只能借着书本来掩饰自己脆弱的心,以及心中的惶恐。

    “颖儿过的这般好,又是皇后,吃的苦也是值了!”母亲这般说道,眼眶中的泪水已然流下,只有一个女儿,就跟心肝似的,怎么舍得呢?

    “皇后的位置虽尊贵,但为今之计,咱们就怀一个小皇子,这样才安稳,咱有经验,你这般……”母女两人咬着耳朵,轻声说着,不一会儿,皇后的脸蛋越发的红嫩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颖儿这才问起了自己的养母严氏:“阿娘这些时日可好?父王逝去时,女儿不在身边,多有不孝,还望阿娘见谅!”

    “你的孝心,先王已经看到了,不用介怀,因为有你,咱们周家才能齐全,这份孝心才是最珍贵的!”

    严氏一时间又想到了周行逢,心中苦楚,勉强笑道。

第两百九十二章北巡楚地

    一块新近占领的土地,虽然人口较少,但范围却很大,哪怕安排了许多官吏,军队也没有回来,依旧镇守着,但李嘉心里还是不安。

    若是军队将领造反了怎么办?地方官吏篡谋叛国怎么办?

    屁股决定脑袋,自从当了皇帝皇帝,李嘉看到任何一个人,都感觉他们都在觊觎自己的皇位,心思不单纯。

    怀疑,这是皇帝内心深处永远不变的根本。

    信任这个词,对于皇帝来说是尤其珍贵。

    历史上,唐朝的皇帝对郭子仪不信任吗?生前就封了王,国都都是被他收复的,也很听话,军队说交就交,一点也没有犹豫,可以说大唐能够坚持100多年,一半的功劳就是郭子仪的。

    但对于皇帝而言,依旧是不信任的,所以郭子仪晚年一把高龄了,依旧被怀疑,所以只能尽情的享乐,一座府邸占据了半个坊,家中的大门常开,眼就能望到其娇妻美妾、享受无尽的模样,这才让皇帝稍微放下了心。

    说实话,若是军队的人在湖南造反,李嘉还真是鞭长莫及,等到平叛的大军到达,黄花菜都凉了。

    夏天天亮得早,崔泉出门时天色依旧才蒙蒙亮,御街上一长串灯火,正逢大朝的日子,场面十分壮观。灯火的尽头,巍峨的城门如同耸立在天上。御街上灯光点点,好似天上的璀璨繁星一般。

    路上除了许多文武官员,更多的是奴仆侍从,一个官可不止一个随从,导致人非常多。

    一路上文武百官们都对首相的马车鞠躬行礼,恭敬地很,他也很满意这种场面,遇到看好的,就微微颔首,就令后者激动莫名。

    虽然自己的权利日益被皇权所侵蚀,但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实在是太令人沉醉了,他不想与皇帝进行争权,从而丧失权位,甚至日益臣服于皇帝,反对的言论寥寥无几。

    百官们私底下还曾讨论过他,皆言不如钟允章强硬,有宰相权威,哼,他又不是傻子,哪位开国皇帝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岂能容忍相权独大?

    手持笏板,缓缓地走过御阶,昂首挺胸,一路上百官紧随其后,低头而行,不敢有半分异议,宰相的权威令人震撼。

    “有事启奏——”田忠尖声说道。

    随即百官们将一道道早已准备好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呈报上来,甚至还有弹劾等等,耗费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才结束。

    就在百官们准备散朝之际,皇帝突然说出了一句震撼地话语:

    “朕决定北巡,安抚楚地之心!”

    一时间百官沉默,没有几个人敢出言反对,也没有出言赞成的,但气氛也不能这样僵持着。

    “若陛下北上,朝政该如何?”崔泉心中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在朕不在期间,以崔相公为首,诸位宰相帮扶,若有处决不了的,可传与我,进行处置!”

    李嘉随口说道,百官只能服从。

    当日大朝之后,李嘉在重臣面前宣布决定北巡,随行除了一万多禁军,还有大批官吏、名士、商人。

    皇帝的仪夹很庞大,除了数百个服侍的宫女宦官之外,后宫中,皇后是必不可少的,加上德嫔吴锦儿,婕妤雅玉等三人。

    因为不是出征,大军一路缓慢向西而行,皇帝的仪仗大张旗鼓十分雄壮。一行一万多人带着很多辎重,很快到贺州,然后进入道州,在长沙府逗留。

    李嘉下旨地方只需准备禁军粮秣、一切从简,但每到一个地方逗留,都有安排行营行宫,以及犒军和宴会,耗费也是不少,难以避免。

    “哒哒哒……”大帐外马蹄声时起时落,李信抬头望去,营地上尘雾朦胧,夕阳在尘雾后面灰蒙蒙的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光晕,如同他的心情一般,甚是不爽。

    作为皇帝的元从老人,如今也有数年了,他一直是军队中的有数人物,除了那些特殊的人之外,只有他的爵位最高,虽然只是子爵。

    但,北上讨伐楚国,他没有捞到位置,结果就诞生了好几位伯爵,李威、潘崇彻,就连不曾显名的段友良都是伯爵,而他不过是子爵,天然的就落下一阶。

    过得一会儿,一个武将被带了进来,抱拳道:“下官张海,乃段将军麾下,前来向将军汇报迎驾之事!!”

    “哦?为什么段将军不亲自来?反而派你前来,难道不知道明日銮驾将至吗?还是不将圣人放在眼里?”

    李信的态度很恶劣,言语更是恶劣,令张海不知所措,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主将可就万劫不复了,他一时间苦涩不已。

    “因为銮驾将至,城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些许乱匪,为了怕惊扰圣驾,段将军亲自带兵前去清剿,一时间来不及过来,将军明鉴!”

    张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过多言语。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吧!”李信也不过是想发泄一下罢了,弄个下马威,到了这种层度,也就够了,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不少。

    “楚王宫将作为行宫,已然清理完成,其他的一切粮草都已准备,请将军入驻行宫,部署防务!”

    “好,我知道了!”李信对着一旁的亲卫点了下头,响起了锣鼓,不到一刻钟,数千禁军就集合完毕,等候指令。

    “全体都有,咱们将入驻行宫,都打起精神,出发——”

    随着太阳的落下,禁军们开始进入城门,直入行宫而去。

    “李信为何这般?”段友良将沾染鲜血的铠甲卸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满心的疑惑。

    “末将不知,但却听闻,这李信乃圣人亲信的大将,掌管左羽林军,大权在握,平日里也冷面示人,与诸将也不亲近,今日态度虽然过了,但还是符合惯例的!”张海轻声说道。

    “不,他绝对是看我不顺眼了!”段友良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过是西北军的将领,非圣人嫡系,立了大功,封了伯爵,跃居其上,难怪其心有不满,人之常情罢了!”

    “不管他了,这次圣驾于长沙,可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第两百九十三章湖南之名

    长沙府的城头,李嘉站在那里观赏着湖南大地风景。

    城下一众官吏躬身站在那里,内外禁军岗哨特别多。此时的李嘉,走到什么地方都是随心所欲,这些土地都是自己占有的地盘。

    湖南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唐朝设立的湖南观察使,湖南观察使,又称湖南道,全称湖南都团练守捉观察处置使,是唐广德二年(公元764年)从江南西道划出而设置的地方衙署。“湖南”之名也从此出现。

    这也是江西老表的由来。

    这座城池,乃是湖南的精华之地,长沙府下辖六县,人口超过十万,占据了湖南的五分之一以上,与岭南一样,小国寡民,占据了首府,湖南其他地界就望风而降。

    宽阔的街道上,行人密密麻麻,四衢八街,车水马龙,从广州北上一路上千里,也只有长沙才有如此繁华,可比拟广州。

    如此繁华的景象,也多亏了马楚的开创者马殷了。

    就如同其他五代十国的割据者一样,为了富国强兵,争霸天下,尽可能多的招揽民众,他实施了一系列计划,尤其是重商原则,很值得借鉴。

    比如为了招揽更多的商人,让楚国的商品流通出去,马殷免除了关税;为了发展纺织业百姓们用布帛来发挥钱来缴纳赋税,促进了湖南的桑蚕业的发展;为了促进茶叶的生产与贸易,马殷采取“令民自造茶”、“听民售茶北客”的宽松政策,让百姓自己制造茶叶来吸引商家。

    同时,马殷在汴州、荆州、襄州、唐州、郢州、复州设置商业货栈(回图务),以湖南所产的茶叶换取中原的丝绸、战马。……

    当然,为了敛财,他与当时的其他大军阀一样,私自铸造钱币,比如,铸造大铁钱,十铜换一铁,来楚国的商人们赚了钱,却拿不回去,只能进货外销,反而促进了商业了发展。

    在马殷治楚的数十年间,让贫困交加的三湘之地,成为了富庶的楚国,这是湖南繁华的起步,一个贫瘠且蛮荒的地界,转变成了不亚于中原的富庶之地。

    五代军阀,虽然说他们割据天下,满足一己之私,但那些蛮荒地界反而开辟出来,比如福建,湖南,江西等等,都在此时发展起来,追赶中原,这些军阀在另一种层面来说也是汉人的开拓先锋。

    只是可惜,马殷死后,五马争槽,南唐乱入,楚国大不如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行逢死前,可没有哪国敢入侵……

    “长沙府看上去,不逊于广州啊!”

    “回禀陛下,湖南之地,户户兴布帛,家家制售茶,中原的商人喜欢来到这里收购布帛丝绸,以及茶叶,所以长沙府虽然户口逊于广州,但富庶却不亚于!”

    回答李嘉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绯红色的圆领袍子,头上带着幞头(即包头软巾,也叫折上巾,两脚左右伸出),脚踏皮靴,挺直了腰板,看上去很是精神,双眸放光。

    他是长沙府的留后,刁广谆,是前任寥简被周行逢砍了后,上任的,祖籍朗州,乃是周行逢的同乡,这几个月以来,为官声名不错,长沙治理的井井有条,还能为禁军提供物资,是个干吏。

    “哦?这倒也不奇怪!广州之地濒临南海,海外各国商贾汇聚之地,长沙的货物,也是中原渴求的!”

    李嘉点点头,这楚国的官吏,的确比岭南强的太多,自从刘岩去后,文官腐败无能,当朝的刘氏皇帝哪能跟周行逢一样,杀官如切瓜。

    不过,农民出身的皇帝,总是对官员有着天生的厌恶感,如朱元璋,再比如刚去世不久的周行逢,对于官员的行为堪称苛刻,与我宽容的大宋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难怪前两者治国有方,也得不到赞誉。

    毕竟天天把刀架在脖子上,当官也不痛快,还赞美?骂不死你。周行逢更可怜,连十国都不算他,好歹也是大国,比南平强多了。

    所以,古往今来,对于文人,就得会利用,皇帝也得学会演戏,多制造点帝相和谐,亲民的案例,让史官们好书写一番,不然你为政太多,也只能一笔带过,毕竟文人们不想知道泥腿子的想法。

    “长沙府治长沙县,户三万四千三百,丁口十二万五千余人,每月光是商贾之利,便有五千贯,如今禁军入驻长沙,百姓们日子更好过了些许,咱们大唐的兵马,真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臣代长沙百姓,谢过段招讨使!”

    刁广谆扭过头,反而对着旁的段有良行礼,然后让后者一脸懵逼,有些尴尬的摆摆手,直呼不敢当。

    “刁卿家治民有方啊!”李嘉感慨道,这样的官吏,他感觉在这乱世,格外的少。

    “臣惭愧,虽然长沙府甚是富庶,但民间诉讼极多,民皆好之,每日里,鸡毛蒜皮之事数不胜数,长沙府中衙役也甲于湖南,已有千人,微臣每日被弄的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对于这件事,李嘉不以为意,越是富庶的地方,商贸繁荣,百姓重利而轻德,百姓也越是看重自己的权利,所以喜爱诉讼,明清时期,江南之地也是如此,官员们虽然喜欢捞钱,但每每都被弄的焦头烂额,毕竟还是有讼师的。

    对于这件事,李嘉也无能为力,那些常规的重德,嘉赏义勇的措施,实施起来要很长时间。

    “重商可也,不能太过,万事以民为重,民以何为重?农事也!”李嘉开口说道:

    “卿家治民,不仅要重商,而且还要重农,湖南以前丁口不多,所得之粮草,自然够用,如今却是大争之世,亦要重农,多得粮食,方能稳固根基!”

    “诺!”刁广谆很有官员的本分,皇帝的话,是必须要听到。

    也由不得李嘉那么着急了,如今整个湖南,巡检营,禁军,蛮军,加上杨师璠的武平军,加在一起,林林总总差不多有五万兵马了,若是粮食供应不足,大军不战自溃。

    而且,无论是是北上,东入南唐,西上蜀地,都需要湖南的粮食供应,湖南也是天然的粮仓,湖广熟天下足的民谣,在历史书上可是鼎鼎大名。

第两百九十四章商贾而至

    对于李嘉而言,湖南是一片宝地。

    这里不仅是北进,东出,西入的最好中转地,而且这里物产丰富,无论是铜铁都非常的充沛,是一个重要的基地。

    而且湖南有一个更好的优势,就是适合种田,而且与中原相近,可以随时招纳流民,扩充人口,增加实力。

    令人惊喜的是,湖南拥有自己的繁盛的纺织业,这是岭南所欠缺的,李嘉已经尽最大的程度发展了,但是与数十年积累的湖南相比,依旧差距太多,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追赶的。

    庞大的纺织业,对于饥渴的外贸而言,可谓是最大的补品。不仅可以为朝廷带来大量的税收,而且可以增加市舶司的收入,为内库带来收入,还可以增加百姓的收入,可谓是一举三得。

    茶叶更是了不得,在高丽、倭国、云南,贵州等地,也具有相当大的价值,甚至还可以由茶马道,运送至青藏高原,换取马匹资源。

    而且由于打通了在契丹的商路,岭南的商人可以直接用茶叶去换取大量的契丹马,那些贵族们吃肉吃腻歪了,也不得啊换取。

    “听闻李璟这斯,为了上贡中原,在国内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尤其是江西,更是不堪重负,咱们可以用田地来招揽百姓,削其根基!”

    李嘉轻声说道,目光却看向了城外,那一队队驴车的商队缓缓入城,人们皆喜笑颜开,为即将收获的丰厚报酬而高兴,他又何尝不是?

    收入湖南,让他可以从容的进退,进可攻,退可守,唯一的威胁只有中原,南唐他已经不放在眼里了,李璟这个老贼快要死了吧,因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带他去后,肯定是南唐后主李煜了。

    南唐就正式的成为了一块肥肉。

    “可是,江南……”刁广谆有些犹豫,毕竟南唐的实力不可小觑,之前还侵入长沙,灭了马楚,虽然败给了中原,但威慑还在。

    “不碍事的!”李嘉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潘将军的一万蛮兵,就让江南之兵寸步难行,江南已经不行啦,咱们要放宽心,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原,其他的诸国,不要放在眼里,都只是我们的垫脚石罢了!”

    “段招讨使?”

    “臣在!”段友良羡慕的,看着这对君臣的奏对,听到皇帝喊他,连忙向前一步。

    “这次能够拿下楚国,卿家当为头功!”李嘉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微臣尺寸之功,当不得陛下夸赞!”段友良在潘崇彻的麾下,早就学习的能屈能伸,没有一丝武人的桀骜,反而读了些许书籍,更显得谦逊。

    “托陛下鸿福,运筹帷幄,这才有了臣等建功立业的机会!”

    “很好!”李嘉之间还有些担心其居功自傲,没想到段友良却毫无武人的脾气,这种谦逊的态度,很让人舒服,尤其是在这个乱世,武夫桀骜不驯的情况下,更是难得。

    心中已经有了培养的心思。

    “走吧,咱们的禁军此次北上,立下大功,虽然赏赐了些东西,但依旧不能提现朕的心思,咱们去军营中看看吧!”

    从城墙上向远处眺望,一座座军帐连成一块,形成了一片庞大的阴影,数不清的人影走动着,依稀还能听到一些军号声。

    “诺——”段友良心中一喜,皇帝此次前往军营,这不就是自己的表现机会吗?体现自己治军有方的时机来了,可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一番。

    就在皇帝准备出城前往军营的时候,一队队的商人们,成群结队的来到长沙府,开始准备自己的事业第二春。

    崔迟是一个商人,准确的来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脚商,走街串巷,本钱极小,赚的都是些许毛利,只能养家糊口。

    这一次北上湖南,他之前是从未想过的,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脚商罢了,在那些庞大的商家眼里不过是一只虫子,不堪一击。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愿意一直只是个小小的脚商,他还年轻,不过二十多岁,所以他卖了大半家产,又借了一笔钱,与几个好友一起结伴而行。

    他很很聪明,知晓自己几个人孤单北上,不安全,所以就跟着皇帝的队伍,在后面拖拖拉拉的走着,虽然吃住有些不便利,但安全是保障了。

    “大哥,这里是长沙府了?”一旁的矮胖子挑着扁担,里面都是铜钱。

    “是的哩!”抬头望向那几个大字,他们这几人终于追到了皇帝的圣驾,来到了长沙府,崔迟心中,是极为欢喜的。

    “走,兄弟们,咱们找个货栈住下,然后再去逛一圈,看看有啥好东西没!”

    几人身上挑着扁担,牵着一头驴,身上的包裹,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货物,还有十几贯钱,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地走入了长沙城。

    长沙城虽然不大,人口也是极多的,摩肩接踵,行人如织,几人走起来,也是小心翼翼,方言的限制,令他们好像听天书一般,一个字也不懂。

    长沙府不愧为繁华之地,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处货栈,一行人住了进去,存了货物,花了几十个铜钱。

    “大哥,这些东西,真的能卖掉吗?”几个木箱打开,里面是收购而来的上好雪盐,足有五十斤,还有数斤的香粮,其余的都是铜钱以及一些衣物干粮等。

    “来之前我早就打探清楚了,咱们岭南的海盐一向供不应求,在兴王府一斤不过五十钱,但在湖南,却有一百钱,甚至更多!”

    “至于香料,咱不清楚,毕竟这东西只是咱们低价用瓷器换来的,不晓得长沙人喜爱不!”

    崔迟信心十足地说道,令几人信心倍增。

    若真是如此,只是卖掉这些细盐,就能赚钱一倍的钱,香料则是意外之财,毕竟他们不懂得材质,只能算意外之喜。

    “这长沙城那么大,我就不信没有盐铺,若是不收,咱们挨家挨户的去敲那些达官贵人的门,毕竟这是上好的细盐,吃着得劲!”

    湖南如此庞大的市场,令岭南的商人们垂涎三尺,脚商们只是先行一步罢了,大商人们货物更多,准备的更充足。

第两百九十五章有所差距

    对于商业,李嘉其实减免了许多重税,经制钱、总制钱等,还罢免了许多关卡,全国关卡从一百多个,变化为十来个,大大减轻了贸易额负担。

    而且为了支持农业的发展,也是的减轻农民的负担,对于农具、耕牛,木炭等,都给予免除税赋;而对于农民的一些特产,如青菜、茄子等,也免税。

    北宋就不一样了,它完全继承了五代时期的各种杂乱的税收,全国光是税卡,就有两千多个,可以这么说,基本上每过一个城市,就要被抽税,与清末的厘金相差仿佛,但就是名声好听。

    水产、五谷、竹木、书、纸、漆无不有税,甚至斗米束薪、零星菜茄也在收税之列,税额之外浮取更繁,致税场有“大小法场”之恶名,加上正税外的杂税,就数不胜数。

    北宋经商,没有背景,就会被官吏吃个干干净净。

    一般而言,岭南基本上只收三种税。

    一个是坐税,也就是说在本地经商的,基本上在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之间,也叫市税,顾名思义,就是在市集买卖的。

    一个是关税,也叫过税,也就是商品通过关卡的过路费,一般在百分之二左右,如果关卡不多的话,负担也不重。

    最后一个,则是市舶司的对外税,由于这是暴利行业,所以基本上以百分之十起步,最高可达百分之八十,仍旧利润丰厚。

    而对于茶、盐、酒、醋和矿产等,基本上属于专卖,垄断,虽然弊端多多,但李嘉不敢轻举妄动,还没有改革,这个毕竟是个大财源,若是出了好歹,就亏大了。

    外贸的商品,没有多少限制,哪怕是盐,酒等,都可以出国,只要交税就行了。

    比如,你去广州的官营盐铺买了一百斤盐,至于用途,就不管了,出口,自用,甚至是出售给偏僻山村赚差价,都是可以的。

    当然,私盐也是有的,那些盐场基本上以极低的价格把盐售出,朝廷在高价卖出去,自然有心里不舒服的,就让盐户多制盐,然后私底下去卖,这就是大部分私盐的由来。

    崔迟这次是钻了漏洞,朝廷虽然收复了湖南,但朝廷的官营专卖还未到来,所以他还可以售卖细盐,赚取差价,要再过上几个月,可就没有这个好机会了。

    他带着一包细盐,约有半斤重,揣在怀里,小心翼翼的走出货栈,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似一个游客一般,不停地张望着。

    与其他的国家专卖盐业不同,湖南并没有多少产盐的地方,所以百姓们吃的盐都是商家从外地输入的,比如岭南清源军,蜀地,吴越等,还有淮南。

    对于这种稀缺的资源,在湖南的税负相较而言是比较低的,但价格依旧的高昂,走了两条街才发现了一个比较大的盐铺,还卖着茶以及醋,看来生意不错,人来人往的,好几个伙计跑跑停停,满身大汗。

    “客官,要点什么?我们这的盐,可是上好的细盐,全城没几家!”伙计上来招呼着。

    看到崔迟听不懂,伙计就换上了官话,也就是中原洛音。

    这回听懂了,崔迟吞了口唾沫,问道:“你们这的细盐,多少钱一斤?”

    “之前咱们长沙不是打仗吗?商队进不来,盐价一直也没跌回来,现在每斤细盐三百六十钱,若是嫌贵,粗盐较便宜,每斤一百三十钱,您要是用铁钱,就是这个价,若是用铜钱,那给您打九折……”

    听到细盐三百六十钱时,崔迟大吃一惊,这几乎是岭南三倍有余,镇定了些许,他低声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在呢,在里面!”

    随即,崔迟就见到了一个中年人,胡须旺盛,很是客气地迎接他进入内室,问道:“客人可是有什么指教吗?”

    “你们这收细盐吗?”

    “收,当然收,多多益善!不知客人有多少?”

    “价格怎么商量?”

    “看您的质量了,若是好货,咱们价格更高!”

    “您瞧瞧这个……”

    崔迟从怀前的掏出一包盐,打开一瞧,白花花的细盐,漂亮的很。

    “这是产自岭南的细盐,也被咱们称之为雪盐,掌柜的,看个价吧!”

    “这种雪盐自然好极了,您有多少,我全要了!”

    “只有五十斤,都是上好的雪盐。”

    “客官是岭南人,咱给你个面子,我给你每斤三百钱,这是长沙城最高的价了!”

    “铜钱?”

    “当然,不过得换成铁钱,郎君,这长沙府能有多少铜钱?都是铁钱!”

    “那您帮我把钱送到货栈吧!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这种供不应求的背景下,一切的生意都很痛快,五十斤盐被卖了五贯大铁钱(规定十铜一铁,但已然降到了五铜,甚至是三铜),足足有上百斤重,每贯铁钱达到了三十斤左右,摆满了一个房间。

    而借着盐铺的背景,他们也将香料外了出去,这种东西需要特地的销路,几斤香料,也卖出了三贯铁钱,于是,整个房间都快放不下了。

    “大哥,这钱,怎么带回去?两百多斤呢!”看着这一地的钱,矮胖子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带回去作甚?咱们那也不收铁钱,几百斤重的东西,不得累死咱们!”

    崔迟也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咱们用这些钱来买东西带回去,听闻长沙府的茶很多,而且还有蜀锦,这些东西可在岭南不愁销路!”

    “若是勾连上那些大食人,还能卖上一个高价!”

    数日后,就在他们准备归去的时候,岭南的大商人们,满载着商品,终于到来,光是骡子,就有上千头,长长的商队一眼望不到边。

    就在次日,盐价就跌了数十铜钱,其他的茶、布等,反而涨了好几成。

    “这铁钱,嘿,谁想出的王八主意,坑人啊!”

    商人们也终于发觉不对劲,这一来一回,赚的钱莫名的少了几成,没有达到预想中的的价位。

    售的东西跌了,买的东西又涨了价,真是不痛快。

    “都他么大唐了,还用铁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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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