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名单
“宣扬什么,还是算了!”
李嘉笑了笑,还等你宣扬,黄花菜都凉了,邸报早就开始书写文章,明天就刊发。
“不过,凉州一旦归复,河西马,自可归我等所有,到时候,一路西行,安西恢复,指日可待啊!”
李嘉很是高兴,能在他这一代恢复西域,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如果按照历史的话,起码得到清朝才行。
至于元朝啊,察合台汗国统治的天山南北,只拥有个河西走廊。
与两汉时期经营西域不同,唐朝不仅驻军,而且还大肆移民,规模达到了百万巨,乃是生产建设兵团之始。
据《唐六典》卷7记载,“安西二十屯,疏勒七屯,焉耆七屯,北庭二十屯,伊吾一屯,天山一屯”,共计56屯。每屯大者50顷,小者20顷,总计不下数十万亩。
屯是一个独立的兵农合一的军事编制生产单位。
经过当地官员的苦心经营,西域不少地方呈现出了“禾菽相望”、良田数十里的繁荣景象。
这也就是为什么,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的百姓,一直念念不忘,坚持奋斗数十年的原因。
因为,他们并非以夷制夷,而本就是唐人啊!
可惜,安史之乱后经营上百年的西域,毁于一旦,百万汉人为奴为俾,苦不堪言。
思之念之,李嘉不由得感怀万千,对于赵宋的恨意,更上了一层,大好的局面,被其毁于一旦。
若是有来生,某穿越了,定要再灭赵宋一次。
“臣等共愿再建安西都护府——”
几位宰相也起身,连忙表达自身的态度,对皇帝鼎力的支持。
在这个事情上,得顺着皇帝。
“咱们君臣共勉之!”
李嘉哈哈哈大笑,随即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吧,到底是何事?”
“你们这般四五个人兴师动众的前来,肯定有要事,絮叨完了,直接说吧!”
说着,皇帝直接躺下,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闲逸的模样。
这变脸的速度太快了,宰相们有些猝不及防。
孙钊愣了愣,这才陪着笑脸道:“臣等,也是因为凉州之事,心中难安,不得不前来。”
“凉州者,宋为之西凉府,其本有知府,狄剑不过为使臣,营正,就敢借民情之便,夺得凉州城,虽然事出有因,但却不得不让臣等汗流浃背。”
“何来?”皇帝抬起头,疑惑道。
“陛下,虽然凉州属羁糜之地,但是也不可轻易动兵啊!”
孙钊忙不迭地说道:“如此例一开,地方边将,则欣然而往,擅开边衅以立功,朝廷则为其安抚收尾,这不就是安史的由来?”
“日益贪功,而将兵威重,权益重而兵益多,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李嘉闻言不由得有些头疼。
说白了,就是狄剑擅自动兵,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其行为却不是正确的,无论是其什么愿意,凡擅自动兵,就是不对。
如此,就会引起效仿,毕竟像幽州,西北地区,拥有很大的军队自主权,距离中央太远,敌人转瞬即至,没有自主权就得挨打。
如果真的被效仿,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也是对于朝廷以文制武的一种破坏。
自立国开始,李嘉就贯彻实行以文制武的策略,比如,兵部管控着军队重要的I辎重营,而像练兵大营,以及军官的升迁,都是由兵部掌控。
五军都督府,则只是对于各地的军都司,具有指导权,具体的人事,还做不了主。
广泛意义上的作战,都有军机处作为咨询,武将的权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以文驭武,或许后期军备不振,但若是不压制武夫,不要几十年就会崩了。
“朕明白了!”李嘉点头道:“我会明言,其是得了朕的谕旨,才夺得凉州的。”
“另外,政事堂可有其他想法?”
听到皇帝的问询几个宰相互相看了看,不由得望向了首相孙钊。
孙钊见此,不由得起身说道:“依微臣的愚见,可派遣一知兵之人,去往凉州安民抚夷,毕竟凉州的比较复杂,许多汉蛮杂居,光是用兵,并不是能治本!”
“可——”
李嘉点点头,随即问道:“政事堂可有人选?”
“此等几人,各有所长,臣等不敢擅专,还望陛下摘选!”
“放下吧!”
李嘉叹了口气,望着这几人,说道:“我待会给你们回复,下去吧!”
“诺——”
几位宰相连忙起身,拱手而退。
李嘉看了几个名单,倒是若有所思。
其中一个人名,让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唐崇山,南汉被阉割的第一个状元,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被迫阉割的状元,在科举史上,可谓是别有风骚。
话说,在他登基后,还让其担任中书舍人,再之后,就下放到了地方,如今十来年,还是在州一级晃悠,如今,又被政事堂准备发配到凉州。
真是惨啊!
不就是被阉割了吗?
被同僚排挤,如今又远去凉州吃黄沙,唉,太令人感怀了。
罢了罢了,谁让朕是个好人呢?
随即,李嘉直接在他的名字上,画了对勾。
再之后,李嘉又亲自书写,将凉州,从西凉府,改之为甘肃府,暂治凉州。
所以,唐崇山,也升之为甘肃知府,再兼任凉州刺史,可以说,仁至义尽了。
……
而就在凉州捷报频传时,河套地区,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决战。
杨业一反常态,进行固守丰州,中受降城的策略,坚壁清野,逼迫定难军李光睿攻城。
一连过月,中受降城与丰州城,依旧坚守着,而定难军却粮草无以为继,只能被迫劫掠草原部落。
一直被契丹人压制的漠南部落,哪里人党项人的对手,连连遭受劫掠,损失惨重。
而杨业则从中寻觅到良机,乘机与草原部落联盟,共抗党项人。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还对杨业恨之入骨的漠南部落,如今遇到个更狠的,自然轻易地达成了共识。
于是,杨业化被动与主动,不断地派人伏击打草谷的党项人,接连取得胜利,士气大振。
第1221章
在这种情况下,李光睿陷入了困境之中。
草原虽大,却并没有那么多的牛羊来供给他的大军,自然而然,粮草就处于断绝之中。
杨业敏锐的意识到了党项人的困境中不断地集中力量,并且派人去往中受降城,要求折御勋,尽可能地击溃党项围兵。
换句话来说,就是在有限的兵力下,尽可能的击溃同等兵力的党项骑兵。
在杨业看来,党项人甲胄不全,兵马分散,号令不一,各部落各自为政,随着时间的推移,绝对是最好的缝隙。
折御勋也不负众望,他与党进集中三千轻骑兵,一举冲溃了近五千党项人,中受降城的包围圈,突兀地就减少了一半。
也就是说,受降城与丰州城,开始联络同步了。
事实上,多年来的胜利,让杨业积累了一股傲气,若不是党项骑兵太多,从而束手束脚,不然他绝对是看不上党项人的。
杨业直言:“党项人,如野犬尔,有利可图即来,无利则遁走。”
所以,待与那些漠南部落达成初步共识后,他就再也不忍不了住,集合受降城的兵马,精锐合计约万人。
“擒贼先擒王!”
杨业对于党项,折御勋说道:“别看党项人兵马那么多,但拓跋部的兵马才是主力,只要一举歼灭李光睿其余的党项人自然不战而降。”
两人也认同了这般筹划,然后安抚兵马,准备对李光睿,来一场突袭。
李光睿也不傻子,他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觉得自己这般虽然粮草有所短缺,但却占据兵力优势,就算是杨业想要翻盘,也得打败三万骑兵再说。
时值仲秋,草原上的已经带有些许的寒风,碧绿的草场,逐渐泛黄,牛羊不住地吃草,捉紧时间,储存最多的脂肪。
太阳渐渐西斜,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天空一片火海,一缕缕黑烟随风而起,肉香不断地传开,渐渐弥漫到了整个草原。
这场河套之战,连绵了一个多月。
“是时候结束了!”
大军在城外汇聚,浩浩荡荡,他并不虞让党项人看见,因为在党项人看见的同时,他们已经到达了营寨外。
党项人并没有多少的反应时间。
“杀——”杨业挥舞着马鞭,说道:“朝着拓跋部的兵马使劲打,其他的部落不用管,正好党项人准备了吃食,大家莫要浪费了!”
一边指挥着,杨业一边吩咐人放火。
水火无情,再这般的秋季,野草丛生,最适合不过。
汹涌的骑兵,逐渐蔓延的火灾,不断地袭来。
李光睿没有相当,杨业竟然这般胆大妄为,竟然敢正面袭击,真是没把他这个夏王放在眼里。
“杀,我要杀了杨业!”
穿起来铠甲,李光睿目露凶光,心里止不住地气愤。
风助火涨,这场认为纵火,反而越来越大,凶猛异常。
在这样的环境下,党项骑兵,与杨业的山西轻骑,府州骑兵,进行一场别具风味的战斗。
烘烤着火,党项骑兵们看着自己的帐篷被烧,一边还艰难地应付着唐骑的袭击。
杨业骑术了得,整个队伍呈现箭型,不断地向前冲刺,他也不与党项骑兵拼杀,而是一往直前,不住地防火,不断地冲刺,将骑兵的优势放到最大。
“贼子尔敢——”
李光睿目眦俱裂,杨业如同泥鳅一般,滑不溜秋,就是抓不到,而他就在后面追赶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营帐被烧,这感觉,让他格外的气恼,急红了眼。
这般一个洞穿,杨业抬目一瞧,遍地都是野火,天空已经黑了,但大地却明亮如昼。
他的一个洞穿,完全已经打乱了党项人的节奏,许多部落只顾着救火,顾惜好不容易得来的财产。
有的甚至被刺激到,直接转身而逃。
而就在他的身后,李光睿正呼哧呼哧地追赶着,满目通红,气喘吁吁,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来放火的,而是来杀敌的。
“杀——”
调转马头,杨业看着李光睿那颗上好头颅,不住地呐喊道:“拿出李光睿的人头,官升三级,赏钱千贯——”
“呼哧——”骑兵们纷纷气喘吁吁,紧紧盯着李光睿,他仿佛是夜明珠一般珍贵。
当然了,在杨业的目标中,李光睿的人头,是她的囊中之物。
“杀——”
一声中气十足的呐喊,让唐骑们疯狂了,快马加鞭,向着党项人,不要命的拼杀而去。
……
而,延州的赵赞,派遣人得知,偌大的银夏四州,竟然城池空旷,党项王族,拓跋部,完全就不见了踪影。
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小部落,在辛苦的放牧,偶尔还能见一些野驴,野鹿,蹦蹦跳跳的,这让赵赞完全惊诧道:“李光睿这是搞什么鬼?”
“藩帅,已经拷问过来了!”
这时,手底下的牙兵,身上沾染了些许血液,咧开嘴,笑着说道:“听这些人说,李光睿为首的党项大部落,将家眷隐蔽起来,率领着党项精锐,去往河套了。”
“河套?”
赵赞更加惊奇了:“那地方不是有杨业吗?”
“合着,李光睿胆子这么大,以为有这几万兵,就可以袭击河套,建立他们党项王国?”
赵赞突兀地就笑了,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把大唐朝廷当什么了?这般的胆大妄为。
可惜啊,李彝殷这老狐狸,规划一辈子,纵横西北,自己都得忌惮一二,不曾想,竟然被儿子给败坏了。
打下了那么多土地有何用呢?
“藩帅,这可是四州之地,即使党项人走了,但还有大量的小部落,以及那广阔肥沃的土地啊!”
牙将双眼冒光,不住地说道:“拿下这四州,整个西北,就在您手里了,就算是朝廷,也得忌惮一二,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这,赵赞也心思涌动,不过,理智还是让他恢复了清醒:“李光睿之所以去往河套,无外乎河南地,已经贫瘠不堪,被包围起来,成了死地,对于他的大白高国,极为不利。”
“某不一样,这般贫瘠的土地,割据一方都难啊,还是让朝廷来收吧!”
第1222章乐不思契丹
赵赞很识趣,虽然这是他出兵的大好时机,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千里迢迢,直接汇报给朝廷。
“也就是说,李光睿孤注一掷咯?”
李嘉立马就猜到了其想法,不由得感慨道:“李光睿如此的无智,哪里有起父半分啊!”
到了这个时机,皇帝大为欣喜。
即使,万一失去了河套,但却收复银夏四州,收获是极大的,那么对于关中来说,就没有外患的。
本来,历史上关中已经初步改善了,结果北宋没有处理得当,让党项人崛起西北,让陕西糜烂泰半,好好的内陆,变成了边疆,百姓受苦。
如果说,哪怕拿河套来换,李嘉也是愿意的。
“让赵赞去拿下四州之地吧!”
皇帝思量片刻,直接说道:“拿下后,陇右府的驻地,就搬到银州去,倒也是颇为合适。”
“诺——”
对于陇右府的迁徙,宰相们并无他意。
一开始的陇右府,只有朔方军,以及银夏四州罢了,从灵州迁徙到夏州,倒是妥当。
只是银夏地区的人口,着实不足,这就伤脑筋了。
不过,这是政事堂的事,对于皇帝来说,这不是他操心的。
对于洛阳的百姓来说,远在千里之外的银夏,乃至于河套地区,可以说与他们毫无干系,甚至,他们也对此毫不操心。
吃饭,干活,就是他们的一天。
洛阳比汴梁不同,这里依旧是前唐时期的坊市分离政策,只是为了更好的分流,也是为了方便百姓,分成了大大小小的九个市,几乎是五六个坊围在一个市旁边。
热闹依旧,而且,更好管理了,百姓们也得到了实惠,一举多得。
当然,更容易收税。
商税,分为坐税以及关税,坐税,基本上就是十分之一,店铺在那,税就在那,如果街头巷尾都是商铺,就很难收到税。
时值秋老虎盛行,市集中,人来人往,散发着浓浓的汗水味,一般的酒肆,集中在出入口,买卖结束的商贾们,喜欢来此歇歇脚,顺便畅饮一番。
在夏日,最好卖的,就是酸酸甜甜的果酒,男女老少皆爱,再添几个冰块,浑身都通泰了。
忙碌一天的市井小民,也喜欢在日落后,来到市集逛一逛,子时才关门的市集,是最好的寻乐场所,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小孩的草蜢,糖人,风车,陀螺,女人的胭脂,钗裙首饰,男人的鞋履衣裳,挂饰刀笔剑,以及老人的拐杖,琳琅满目。
萧思温,最爱来到市集中,尤其是在傍晚时分,去饮一碗正宗的羊杂汤,在吃点羊肉,顺便买本古籍,乐悠悠地回到家,能够开怀好几天。
“就这本了!”
萧思温在地上墨迹了许久,终于感觉眼前这本书法,着实不错,应该就是前唐时某个名人的手笔,只是没有署名,只是加盖了印章,让他难以把握。
不过凭借着多年来的经验,这本书法,绝对值五百钱。
“这位先生真识货!”地摊主人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不一定是某位大人物的书法,若是查出来,怕是翻个好几倍呢!”
萧思温一身淡黄色圆袍,戴着璞头,胡须也渐渐留起,与普通的唐人并无两样。
“这是与你的!”
从身后的仆人手中,拿出五张一百钱的钱票,萧思温听到这话,不由得摇头笑道:“我是不准备卖的,能够买下,就是缘分了。”
言罢,他慢悠悠地离去,让后者一脸的敬佩,这样的冤大头,在洛阳很难碰上了,自己运势真好。
市集的间隙还有些许空间,索性就以低廉的价格,租给了小商贩,也算是给穷困的百姓,另一条选择吧!
萧思温丝毫没有屈尊降贵来地摊的羞耻感,反而饶有兴致地望着兴旺的市集,身边不时地走过巡察的市捕,让他极有安全感,这在草原,是极其少有的。
市捕,也就是市集中的胥吏,隶属于市署,不过,他们不仅负责收税,还负责管理治安,可谓是文武双全。
与之相对于的,就是坊中的捕快,也被之为武侯捕,每坊约二十来人,维护坊内的治安,与巡捕司一起,整治整个洛阳城的治安。
一路走来,路上的行人,商贾,见其一身的贵气,要么点头示意,要么笑着,让萧思温难得的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
“来一斤果酒!”快要走出市集,萧思温猛地停下脚步,看着散发香味的酒肆说道。
“好的!”店小二临窗沽酒,笑道:“承惠,五十钱!”
“拿着!”
萧思温又递上一张五十钱的钱票,这才饮酒而去。
薄薄的一张纸,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价值与铜钱等量,真是奇怪。
萧思温想着,口中生津,一股甘甜与冰凉,一同入了喉,整个人瞬间就精神抖擞起来。
“我喜欢这里!”
微微笑了笑,萧思温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契丹语,然后大笑而去,一旁的行人满目疑惑。
回到府中时,突然发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院中,他定目一瞧,这不是自己的女儿萧燕燕吗?
她不是在皇宫中吗?怎么就出来了?
除非?
想到这里,萧思温一阵小跑,来到了客厅中,只见某个俊朗的年轻人,正看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嘴角还带着笑意。
“陛下!”萧思温连忙拱手行礼。
“燕燕宫里待着无聊,我也是颇为不爽利,所以就来你这看看。”
李嘉嘴角带笑,看着自己这位契丹老丈人,不由得问道:“您倒是心情不错,洛阳城可逛地方不少。”
萧思温说道:“洛阳城不愧是天下之中,应有尽有,老臣一时间花了眼,所以忘却了时间。”
李嘉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你们的好处,我羡慕良久,却一直难以逛个周全。”
萧思温无语了,您都乔装打扮了,谁知道您去没去!
“对了,您读了汉书了吗?”
面对皇帝的问询,萧思温犹豫片刻,又点点头说道:“已经勉强研读了一遍,不求甚解!”
“金日磾,可曾读到?”
第1223章
“略有所知——”
萧思温艰难地点头。
李嘉毫不犹豫,继续逼问:“可有所得?”
“略有所得!”
萧思温脸色白了几分。
“那是有几得?”皇帝继续压迫道,双目极为有神。
“数得——”萧思温额头出汗。
就在他以为过不了这一关的时候,皇帝却一反常理,退了下去:“既然有所数得,那便是好了!”
“在下不敢!”萧思温干笑着说道。
“是不敢,还是不想?”
李嘉看着这位老丈人,似笑非笑道:“有些东西,还是要细细思量的,朕等着你,希望能有个满意的答复。”
随即,李嘉离开了客厅,让等待已久的萧燕燕,与自己的父亲见了一面,这才悠哉悠哉地离去。
眼见女儿女婿离去,萧思温坐在椅子上,苦笑连连:“金日磾(mìdī),岂是那么好做的?”
“其,不过是为了征讨契丹做准备罢了。”
金日磾(mìdī),他是匈奴休屠王太子,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奔赴战场。到了汉武帝元狩年间,西汉大军打败休屠王,金日磾投降汉朝。
由于养马了得,渐渐得到汉武帝的信赖,步步高升,小心谨慎,然后一举成为汉武帝的托孤大臣,忠诚与大汉,世代不移。
可以说,在外臣中,金日磾是名声最好的一批人,也是皇帝最喜欢的一类人。
文臣中,屈指可数。
当然,萧思温并不傻。
他非常明白,皇帝这是为打辽东做准备。
契丹已经是个完整的政权,很难轻易的被打败,所以就需要一个带路的内奸,从而分离人心,使得契丹破碎,让大唐可以顺理成章地吞并契丹。
最次,也可以拉拢萧氏。
“许我富贵,谋夺契丹——”
萧思温笑了笑,嘴角须发的苦涩。
事到如今,他还有的选吗?
最小的女儿嫁给了唐朝皇帝,他已经与大唐难以分开,没有儿子的他,还能如何?
苦哉,苦哉,悠闲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要结束了。
而在这时,一辆低调的马车,来到了洛阳。
马车平平无华,绿色的车幕显得很廉价,简易且普通的车型,也一眼让人看出,这是一辆造价不超过三十贯的马车。
骡子灰尘扑扑,马夫四五十岁,显得颇为老态,车轱辘表有残缺,这无不在表明,这确实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恐怕又是哪个地方小官来跑动的吧!”
城门守兵见此,不为所动,就连检查的必要都没有。
就那么朴实无华。
由于大唐新政,免去了城门税,所以一路上的通行极为顺畅,京城并没有什么阻拦。
“这就是洛阳吗?”
一个嘴角带着些许胡须,面目白净的中年男人,轻轻地抬起车帘,双目满是好奇,声音略微带点尖细。
“哇——”马车中,一个小姑娘,猛地伸出头,看着热闹非凡,宽阔华丽的洛阳城,止不住地惊叹。
另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则敛神屏气,只是圆溜溜的眼睛暴露了他的心思。
“郎君,咱们住哪?”妻子轻声道。
“住哪?就住客栈吧!”
男人随口说道:“咱们在洛阳城中并没有着落地,还是客栈方便些。”
“这次回洛阳,你也高升了,咱们再也不用去那偏僻小州了。”
妻子开心地说道。
“唉,虽然说是升官了,但却也好不了多少!”
男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随即一行人去往了客栈。
一经去吏部叙职,将州刺史的印章等等,一律呈交给吏部,之后,他又去宫城,递交了文书,请求与皇帝见面。
文书来到了内侍省,宦官们掌控着陛见的汇报权,报与皇帝知晓后,立马就得到了接见。
望着无比辉煌的皇宫,唐崇山有点发呆。
这比长沙,广州的皇宫,雄伟壮观太多了。
“莫要乱看——”前面的宦官低声警告道。
唐崇山立马就低着头,挪着步,几乎是是看着自己的脚背在走路,那叫一个小心谨慎。
十来年,从中书舍人到州刺史,天知晓他经历了什么。
一看到这般雄伟壮阔,金碧辉煌的宫殿,他不由得思绪万千,想到了十年前,也正是因为一场科举,让他这样的大好男儿,成了残缺之人。
只是可惜,刘鋹那样的暴君,竟然还被封越王,日子过得越来越潇洒。
想到这,他的胯下,莫名地疼痛。
见到了皇帝,一如既往的俊朗,年轻,谁能够想到这样的年轻人,能够统一天下?而且完成了从南到北的壮举?
“滕州刺史唐崇山,叩见陛下——”
“起来吧——”
李嘉望着这个面色白净,以及下巴胡须非常假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感慨道:“唐状元,十年了,好久未见啊!”
“微臣也日日夜夜想着陛下!”
唐崇山感动坏了,皇帝不仅帮他报了仇,而且还记着他,真是太好了。
“你在滕州干的不错,地方上也打磨了十来年了,也该换个位置了!”
听到这个话,唐崇山心头一颤,果然,官场上的传闻不假,自己真的要去凉州当知府了。
从五品,到四品,这是一个极大的跨越,三十来岁的他,也可以争取一个宰相的位置了。十来年,从中书舍人到州刺史,天知晓他经历了什么。
一看到这般雄伟壮阔,金碧辉煌的宫殿,他不由得思绪万千,想到了十年前,也正是因为一场科举,让他这样的大好男儿,成了残缺之人。
只是可惜,刘鋹那样的暴君,竟然还被封越王,日子过得越来越潇洒。
想到这,他的胯下,莫名地疼痛。
见到了皇帝,一如既往的俊朗,年轻,谁能够想到这样的年轻人,能够统一天下?而且完成了从南到北的壮举?
“滕州刺史唐崇山,叩见陛下——”
“起来吧——”
李嘉望着这个面色白净,以及下巴胡须非常假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感慨道:“唐状元,十年了,好久未见啊!”
“微臣也日日夜夜想着陛下!”
唐崇山感动坏了,皇帝不仅帮他报了仇,而且还记着他,真是太好了。
“你在滕州干的不错,地方上也打磨了十来年了,也该换个位置了!”
第1224炭火
秋风渐渐消失在洛阳,十月初,天空中就零零散散飘起了雪花。
与长沙的寒冷不同,洛阳的冷,带有一点急促,一夜间,浅浅的一层雪就覆盖了整个洛阳,坊与市一片安静。
一大清早,来自洛阳各州县的木柴,竹炭,源源不断地向城内输送,地面上深深地黑车印,述说着其重量。
冬天来临之后,取火就成了关键。
数以百辆的马车,从城门口,一直排了数里路,装载的木炭,恰如铜钱一般金贵,马夫们快活的畅聊着,而商贾们,则开心地串着聊天,天知晓,为了这一天,他们等了多时。
“今年的木炭,价格好卖多了!”
“那是,洛阳来往的人越来越多,正缺柴火呢!”
“这冬天,能过个好日子咯!”
甚至,市集中的商贩们,等不及城门口的排队,连忙派遣人手,将没木炭抢占买下,从而囤积了不少,普通百姓半分也无。
洛阳一日间,木炭价格飞涨,每斤超过了五钱,再过两日,怕不是比拟盐价了。
洛阳府知府,乃是曾经的湖北知府李怀恩,他本是朗州刺史,被提拔为荆南知府,由于治理得当,所以又被任命为洛阳知府。
虽然洛阳只有十几个县,但其整治意义非凡,普通的知府正四品,而洛阳知府,却是从三品。
早知道,再前唐时,宰相也才正三品,如今皇帝升为从二品,副相为正三品。
换句话来说,洛阳知府的品阶,与转运使,五军都督,以及军机大臣,是等同的。
当然,如果按照五代时期的标准的,京畿府尹,就是储君的代名词。
李怀恩入唐约十载,几乎是皇后嫁入大唐,就已经为官,他可谓是皇后的老乡,为官清廉,进退有度,不卑不亢,颇为皇帝所喜。
事实上,面对洛阳木炭价格飞涨的局面,他并没有太慌张,即使属吏们一再要求。
“府君,洛阳一火难求,不知多少人被冻死,还是得打击豪商。”
通判咬着牙,连忙劝说道,他当然知道这是越权的行为,也是得罪这位知府,但没法子,洛阳如今气温骤降,一旦大范围死人,他们这些人都逃不过苛责。
洛阳距离皇帝太近,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与其被弹劾,前途尽毁,还不如直接扣押豪强,尽发木炭,这样一来还能赢了个好名声,兴许还会被皇帝知晓,否极泰来。
“张兄,莫急——”
李怀恩笑了笑,他从怀中抽出一把扇子,带着其来到了城门上,指着那一辆辆的马车道:“你看看,属于百辆的马车,看着倒是多,胆怯杯水车薪。”
“洛阳百万人,二十万户,假若每户一日所需三斤,那就是六十万斤,这样的马车,至多负载千斤,日夜不停的话,最少是六百辆。”
“而且,莫言忘了,就算是有了足够的马车,也无法收集到那么多的炭火。”
“豪商囤积,并不是主要原因,张兄,莫要一刀切,反倒是添了混乱。”
“这,这不是最方便的法子嘛!”张通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方便的很,随便定个罪,抄些钱散去,就能收买人心,的确是最简单的法子。”
李怀恩无奈地摇摇头:“你这是赌啊,这可不行。”
这里可是京城洛阳,哪个豪商背后没官宦人家的影子,不顾一切的抄家问罪,任务倒是解决了,但却得罪狠了他人,唯一的机会也只是皇帝的看重。
这不是赌,是什么?
“那,能有什么方法?”通判无奈道。
“其实,有更好的方法。”
李怀恩摇摇头,目光深邃,他的声音低沉:“在长沙府市,当时也是炭火稀缺,唯独陛下不慌,随即,某才明白,原来是开采了石炭,只要一锄头,就是几斤,源源不绝。”
“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炭火是绝不会缺乏的。”
“府君英明!”通判不由得拜服。
虽然李怀恩并没有说出石炭的开采地方,但话说到这里了,想必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此,他自然心安。
而,皇宫中,自然是不虞木炭的,甚至是上好的无烟竹炭,燃烧时,甚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除了白炭、黑炭、竹炭,还开发了“麸炭”“瑞炭”“金刚炭”“兽炭”等,不一而足,种类繁多,烧不过来。
甚至,凉州千里迢迢,进贡的瑞炭百条,其各长尺余,表面青色,坚硬如铁。
而夸张在于,其每条可烧十日,其热气逼人,难以人。
皇帝也赏赐泰半出去,自己仅留下十余条过个冬罢了。
所以,哪怕是烧炭,皇帝等勋贵高官,也得换着花样来。
“定难军,全军覆灭!”
李嘉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涌上心口,再从口中宣泄而出,简直是痛快极了。
世上,再无西夏国矣!
杨业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名将,果真是没有让他失望。
“拟诏,杨业加食邑千户,党进,折御勋加食邑五百户。”
很快,一旁的中书舍人就书写完毕,皇帝一看,就点点头,让其传给政事堂盖章去。
之后,他继续阅览奏本,随之附上的,乃是折御勋献土之事。
显然,这场大胜后,定难军不再,折御勋也知晓自己独木难支,索性还不如卖个好价钱,博个功名利禄。
思量片刻后,李嘉直接转交出去:“让政事堂议一下,具体什么章程与我说。”
“是!”中书舍人很听话的应下。
皇帝继续自己的辛苦批阅时间,享受与责任是配对的,这种东西,绝对是省不了的。
“恩?”
这时,他批阅了一本弹劾洛阳知府李淮恩的奏本,颇为诧异。
仔细阅览,则发觉是炭火的事,其尽夸张的言语“万户之家,薪火难得,寒夜而眠,邻居昼起,敏而察之,其户尽绝已……多为孩童,老人”
“夸张之语!”
李嘉摇摇头,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他早就得到消息了,不出意料,乃是编排的,洛阳百万人,总有那么几户。
洛阳知府,不好当啊!
太近了,就是容易招人嫉妒。
第1225章隐情
这种情况他见多了。
习惯就好,亲民官,不干事被骂,干事也被骂,总能挑出毛病来。
他都懒得写,直接留中不发。
接着,他继续批阅。
弹劾,弹劾,弹劾……
一连十几本,都是弹劾李怀恩的,这让李嘉禁不住地起了怀疑。
众口铄金,不外如是。
“让刘文来叫我!”
皇帝轻声吩咐道。
刘文,是他在邕州市的故人,后来成为邕州监军,再后来,他登基后,就成了皇城司的少监,负责整个京城的监控。
所以,在方便而言,吴青是不及随叫随到的刘文的。
很快,身着一身棉袍的刘文,浑身圆溜溜的,胖了不少,穿着粗气,跑来过来:“给陛下见安!”
“起来吧!”
皇帝看了其一眼,目光对着手中的奏本,轻声问道:“最近洛阳的炭火怎么回事?一炭难求?”
“启禀陛下,今年的冬天来的早了一些,洛阳人丁又多了许多,运送的炭火不足以支撑,所以价格飞涨,往年百斤不过一百来钱,如今却超过了五百钱……”
“翻了五倍?”
皇帝诧异道:“洛阳府就没有作为?”
“似乎并没有!”刘文皱起眉,说道:“许多豪商囤积炭火,变卖高价,但李知府却并不以为然,坐视不管。”
“不是,小的好像听闻,李知府秘密派遣人手河南府各州县,似乎在打探什么东西,尤其是其家奴,口严的很。”
“恩!”
皇帝微微点头,头都不抬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密切监控洛阳,有消息就直言,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与我说,我可懒得问你,明白吗?”
“小的知晓了!”
刘文后背满是冷汗,出了房间,整个人打了个冷颤,这两年懈怠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职责,真是该死啊!
心有余悸而去,刘文脚步轻缓,被吓得不轻。
“这两年,天下太平,人心都懈怠了吗?”
皇帝面无表情,自顾自地问着,一旁的田福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时地按脚捶腿,看看木炭,根本就不敢抬头。
“小小的商贾,竟然敢跟洛阳府作对,天子脚下,真是好大的狗胆——”
皇帝冷笑着,眼眸中满是杀气,随即,他又放松了许多,杀人骤消,整个人又陷入了思索:
“不对劲,商贾的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某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胆大妄为,其中必定有所隐情。”
“田福,你去,让刘文调查一番,那些豪商背后,到底是那些人的影子。”
“是!”田福小心的应下。
李嘉心中,兀自的想着,为何针对李怀恩?还是意有所指?
其背后,到底有何名堂。
洛阳城,某处酒楼中,十几家豪商,聚集一起,气氛却颇为低沉。
他们就是囤积整个洛阳的炭火,使得洛阳城家家缺炭,但到了这个高价,他们却没怎么出货,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受冻,受苦。
“孙掌柜的,如今囤积了三五日了,民怨四起,我等为何还不能放?”
某个大腹便便的商贾,忍不住地问道:“我听闻,宫里都注意到了,到时候咱们可就难保了!”
其他的商人们也一个个惶恐不安,脸上满是问询。
而坐在主位上的瘦个男子,则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肉,津津有味地吃着:“最近,听闻出了一个铁锅,圆形的,能做个炒菜出来,味道好的很,大家快吃吧!”
“孙掌柜,你如果真的想吃的话,过两天我把整个酒楼包下来,给你吃个舒舒服服的。”
另一个豪商,急切道:“如今快火烧眉毛了,真的干等不得,我们只是生意人,跟朝廷对上,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这事,真的等不了了。”
“诸位,莫要慌张——”
孙掌柜看了一眼众人,仿佛热锅上的蚂蚁,随即失笑道:“我既然做出这般决定,你们也愿意听我的,那,自然有分寸的。”
“莫慌,我上面有人。”
面色轻松自然,让众人平静了些许。
真希望能继续下去做生意。
随即,就在他们开动吃饭之际,突然,某个随从走进来,在其耳边述说着什么,孙掌柜面色骤变:
“诸位,莫要吃了,快,将所有的木炭都放出来,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这——”
十几人面色慌张,也不敢再问,忙不迭的跑回家去,准备放出木炭。
只是,刚到了家门,就听见伙计说:“李府尹,从城外运回来许多黑色的石头,说是郑州挖掘的石炭,可以用火烧,每斤只有两钱,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去买……”
“石炭?有多少?”
“从城外,一直到城门口,上百车,上十里地呢!”
“该死——”
李淮恩的大招,一经放出,整个洛阳城上下震动。
忍受多日寒冷的底层百姓,忙不迭地拜了拜府尹,然后买上十几斤石炭,回家烧了起来。
虽然烟雾大,但能取暖就成,还将就这个干嘛。
不到两个时辰,洛阳城的木炭价格,跌到了三钱,但却无人问津。
豪强们血亏,只能含着泪咽下,都不敢声张。
“府君,绝了!”通判赞叹道:“如此,倒叫那些豪商,血本无归。”
“哈哈哈,贪婪无度的下场!”
李怀恩捋了捋胡须,不由得说道:“他们要是前两日就放出来,也就罢了,但依旧是欲壑难填,如今正好让他们涨涨记性。”
“这般也好!”通判点点头,说道:“洛阳平安无事的度过冬天,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府君解决了洛阳的取暖问题,日后洛阳再无炭火之困,可谓是功德无量了,日后还得多多提携一下小弟!”
“你我何须这般见外?”
李怀恩笑了笑,望着蜂拥而至的百姓,心中别提多快活了。
皇宫中,皇帝也知晓了炭火问题的圆满解决,但他依旧是没有查出来幕后主使。
那些豪商,仿佛真的是为了赚钱不顾一切。
毕竟,十世纪的密探组织,并不是神通广大的,密不透风的
“不,越是没有痕迹,就越代表着有事。”
李嘉疑心病很重。
第1226章取暖
这几日,李怀恩机智的解决了炭火问题,洛阳平稳度过这个冬天,自然没问题了。
朝野的赞誉,自然是不乏其人。
须知,朝官,尤其是底层的官吏,在用度上比普通百姓好不了多少。
而最关键是,军队。
洛阳周边的御营,如今扩充到了十五万人,其中还有近五万的骑兵,冬日的取暖是笔大数字,如今石炭的出现,着实解决了不少麻烦,节省了大量的开支。
李怀恩名气大涨。
“他个王八——”一个胡须修长的文人,站立在院中,指着院中的大树,毫无文人的修养,跺着脚,大骂着。
随即,他又没几个词,要么王八,要么混蛋,来回的骂。
“好了,徐兄,稍安勿躁,一起来烤火,这草原而来的羊肉着实不错!”
不远处的厅阁中,聚集了七八个人,都着着裘衣,几个美婢服侍着,吃着烤肉,别提多快活了。
殷崇义一边含着,一边饮着刚温好的美酒,面色淡然。
“我怎么能吃得下?”徐游无奈地丢下扇子,跑过来坐下,气愤道:“这次投了几千贯下去,差不多血本无归啊!”
“更别提,目的没达成,还让其占了便宜。”
一旁的散骑常侍徐铉,其弟徐锴,以及其他的南唐旧臣,如充尚书省左司郎中的陈乔,以及大理寺少卿张洎等人,都是朝堂人有名有姓的。
当然,在外为官的重臣,如山东知府萧俨,以及担任江西知府韩熙载二人,他们并不在京,南唐其余的官吏,也就罢了。
殷崇义问其言,立马言语道:“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
随即,他拉拽着徐游坐下,严肃道:“须知,这几日,洛阳外松内紧,圣人,可是难罢休。”
徐铉摸了摸胡须,也不由得出声道:“传出风声来,圣人气恼的很,李怀恩,是其选任的干将,如今轻易被对付,不亚于摸老虎屁股,还是得小心才是。”
徐游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某投的几千贯钱,甚至几个商铺,就这般没了。”
“石炭,石炭,怎么没有想到呢?”
徐游,乃是徐知诲之子,徐温之孙,徐知诰篡位改姓李后,其一家也是不错,算得上半个宗室,不过徐游只会吟诗作赋,能力极差。
“徐怀恩——”陈乔眯着眼睛,说道:“此子乘风而起,不损分毫,可能还会更进一步,这就不好了!”
“对于宫中的娘娘,怕是大不利啊!”
“哎!”这时,徐锴不由得地说道:“我等文人,只通笔杆子,没有,一兵一卒,高者不过大理寺少卿,更非宰相,储位之争,实在没必要。”
“不,必须必要!”徐游连忙说道:“圣人如今三十岁,皇庶长子也快十岁了,嫡长子也快七岁,而周娘娘之子,皇九子,也快三岁,再要是不争,就晚了!”
“李怀恩作为皇后的乡党,着实不应该担任洛阳府尹,其若是在进一步,转运使,都督府,乃至于政事堂,也不无可能。”
“绝不能让皇后占据先机。”
徐游解释的很清楚,李怀恩,作为朗州人,担任洛阳府尹,就是他的错,在皇九子没成长起来之前,绝对不能让嫡长子的皇七子起来。
徐铉闻言,也不由得摇摇头,看了一眼弟弟,说道:“太早了,就凭我等这几人,若不是细心了些,今次就过不来了,谋求太子之位,太早。”
“如今优势最大,还是大皇子,其年长,七皇子虽然占据嫡位,如今也抢不了风头。”
皇长子李复歆,乃是丽妃之子,其潜邸就跟着皇帝,像李信,李威,李淮等功臣名将,还是比较认可她的。
生过儿子又如何,这反而证明其能生养,这不嫁给皇后后,一连生了三个,两子一女,皇后也才两个呢!
如今又占据皇长子的优势,在朝野优势明显,乱世盼长君嘛。
“不,皇七子才是储位的最强竞争者!”
陈乔摇摇头,咬了一口羊肉,说道:“大皇子近十岁,已经读了五年书,孝义的名声传遍朝野,但皇帝依旧没有立为太子,甚至,其北上幽云,朝廷仍旧是政事堂掌控,其中的寓意深远啊!”
“你是说,圣人属意皇七子?”
徐铉猛的说道:“这是在等皇七子长成,给予其机会。”
“没错!”
陈乔放下筷子,认真道:“皇后乃出自周楚,如杨师璠,李怀恩等辈,定然心向之,再加上多年来稳定后宫,以贤惠而闻名,百官倾倒,皆比作长孙皇后,不知为皇七子获得多少威望。”
“况且,皇七子,还占据个嫡长位,为了长治久安,杜绝前唐的宫变风波,唐亡后的储位乱象,嫡长制,才是首选。”
“朝野上下,也大多心倾嫡长。”
“那,我等岂不是终身难以上位?”
徐游颇为烦躁道。
自南唐归降,朝堂并入,许多官吏降职,闲赋,或者是虚职,如陈乔这般的大理寺少卿,可谓是少也。
如此,许多人就想改变处境,而让周家的二妹入宫,就是他们的手笔,如今又想着让其子,储位上更有优势。
时间长没关系,他们子嗣还可以获利。
“上位?”陈乔笑了笑,说道:“赵宋的官吏,也不少,如今虽然朝廷扩充了不少地盘,但缺的是地方官,而不是中枢官,谋求一官,难也!”
“某最近在编撰江南史!”翰林学士,给事中,张洎,不由得打破沉默,说道:“若是诸位想来,也缺不少的助修。”
“修史,纯粹的熬资历!”
徐铉不由得叹道:“而且,修江南史,自揭其短,而且不是还得昧着良心,我是去不了,不过,您修史时,对我手下留情啊!”
说着徐铉拱手失笑道。
在坐的其他人,也不由得起身拱手,满目盼望,这可是史册,一字之差,几乎是改变一人风评,不得不求饶。
江南史,就是南唐史。
“我哪里有什么权力,主编在政事堂,也不过是打下手罢了!”
张洎失笑道。
储位的话题,也慢慢的消退。
第1227章家宴
封建国家就是这样,一旦没有外敌,就会加快内斗。
比如,明年是神武十一年的春试,作为大一统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科举,整个洛阳都非常的在意。
而皇帝关心的炭火问题,则完全被甩了出去,没有任何人关心。
几个商家抓了之后,又是审问,又是挨打,说来说去就是为了赚钱,根本就没有幕后主使。
皇城司自己都绝望了,但皇帝依旧不放弃,一边盯着科举春试,一边盯着炭火案。
在这个关节眼,皇后则摆上一桌宴席,亲手做了几个好菜,请皇帝过来享用。
话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皇七子如今七岁,加上九岁的许国公主,皇后可以说是儿女双全,统领后宫的位置,极为安稳。
而她的家仆,宝嫔,一边生儿育女,一边帮她亲手管理后宫,让皇后处于一种独在其外,高高挂起的位置,肮脏事不粘手,但却有关键的权力,不时的施舍一些小恩小惠,收揽了大量的人心。
也正是因为后宫的安宁,使得李嘉越发的看重这位皇后,相敬如宾,恩宠如旧,更加的衬托起皇后的特殊。
“父亲——”李燕奴迈着小碎步,穿着绿色的小襦裙,戴着可爱的蝴蝶发钗,脚上小马靴,一蹦一跳的,发钗就叮叮咚咚地清脆响着,小圆脸,白嫩的很,讨人喜欢。
带着长长的队伍,李嘉来到立政殿,就受到自己女儿的欢迎,心情别提多快活了。
“哦,我的燕奴哦!”李嘉亲了亲女儿,一把将她抱起,心情愉悦的很。
作为长女,许国公主很受宠,依仗的父亲的宠爱,母亲的地位,在整个后宫可谓是极得喜爱。
不过,在长公主李薇儿的带领下,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架势,太妃唠叨了好几次,就想把她嫁出去。
虽然李薇儿才十三,但订个婚,也还是可行的。
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妹,李嘉喜悦的心情,瞬间就减了大半。
“父亲,你怎么了,不喜欢燕奴了?”小燕奴一动一动着,看到父亲有些感怀,不由得安慰道。
“哪有,爹爹最喜欢燕奴了!”
鼻子对鼻子顶了顶,李嘉脚步快了些许,很快就来到了立政殿。
虽然说是家宴,但一向亲近的宝嫔,也来了,还带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加上皇七子,许国公主,偌大房间,就有了四个孩子。
“陛下——”宝嫔携带着重物,微微弯腰,显出蜿蜒的大曲线,李嘉即使把玩看了多年,依旧有些恋恋不舍。
“起来吧,一家人无需多礼!”
李嘉摆摆手,让其坐下。
一旁的皇五子,年八岁,也进了学,原本叫做元哥儿,改了唤作李复沅,与皇七子玩的最好,年纪相仿。
另一女儿,也才四岁多,叫卯奴,卯,也就是兔子的意思,图的就是贱名好养活。
虽然不是皇后所生,但李嘉依旧给了封号蓟国公主,燕、蓟一体,也是凸显其关系,对此无论是宝嫔,还是皇后,都挺满意的。
食邑千户,虽然不多,但等到她嫁娶的时候,可是能积累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说来好玩。
对于那些儿子,李嘉一样是非常苛刻,只有进学,才有大名,之前都是小名,而且,只有等他们出宫就府后,才会给他们封号,食邑。
不像那些女儿,公主,一个个刚会走,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赐予封号,似乎想要为她们攒一笔丰厚的零花钱。
而皇七子,也就是李复慕,贱名是木哥儿,也与五子李复沅一起,规规矩矩的行礼。
“给父亲问安!”两小人紧绷着小脸,似乎有些畏惧。
李嘉看了看,快到自己胸口了,看来生长的不错,体魄也比较健壮。
“今天就不问你们功课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
肉眼可见,两个小家伙松了一口气。
李嘉笑了笑,不再理会,看你们这架势,必有蹊跷,看来明天还是要问一问的。
“陛下,这家宴,您还吓唬他们!”
皇后嗔怪道,然后拉着皇帝坐到了主位,轻声道:“自从外回来,陛下就不曾在我这吃饭,今个儿就免不了,来,尝尝妾身做的鸡汤。”
李嘉脸皮厚,装作没听出嘲讽自己贪欢的劝诫,只是饮了一口鸡汤,赞叹道:“皇后的手艺还是没有变,盐放的还是那么多。”
“吃盐好着呢,农夫们就是吃重盐,才有力气干活呢!”
“是啊!”
李嘉点点头,可不是吗?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不坏的田,牛也得吃多一些盐啊!
“陛下尝尝,这几个菜,也是皇后一大早就起来做的,还热着呢!”宝嫔负重而起,笑盈盈地说道。
“嗯!”
李嘉吃着饭,看向另一边,几个小人一桌,在宫女的服侍下,吃着特供的菜肴,津津有味。
“怎么,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要人喂吗?”
皇帝一看,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皇七子,皇五子,七八岁的年纪,就坐在那,任由几个宫女喂食,真是太不像话了。
而皇七子,也就是李复慕,贱名是木哥儿,也与五子李复沅一起,规规矩矩的行礼。
“给父亲问安!”两小人紧绷着小脸,似乎有些畏惧。
李嘉看了看,快到自己胸口了,看来生长的不错,体魄也比较健壮。
“今天就不问你们功课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
肉眼可见,两个小家伙松了一口气。
李嘉笑了笑,不再理会,看你们这架势,必有蹊跷,看来明天还是要问一问的。
“陛下,这家宴,您还吓唬他们!”
皇后嗔怪道,然后拉着皇帝坐到了主位,轻声道:“自从外回来,陛下就不曾在我这吃饭,今个儿就免不了,来,尝尝妾身做的鸡汤。”
李嘉脸皮厚,装作没听出嘲讽自己贪欢的劝诫,只是饮了一口鸡汤,赞叹道:“皇后的手艺还是没有变,盐放的还是那么多。”
“吃盐好着呢,农夫们就是吃重盐,才有力气干活呢!”
“是啊!”
李嘉点点头,可不是吗?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不坏的田,牛也得吃多一些盐啊!
第1228章子嗣
发觉了教育漏洞后,皇帝的吃食,就没了什么胃口,一场家宴,就草草的结束了。
皇帝冷着脸离去,皇后则若有所思,然后对着宝嫔说道:“就按照陛下所说的去做,自今日开始,五哥儿,七哥儿,就独立自主,下人们也少些服侍。”
“其他的皇子,也得这般言语下去,皇帝的吩咐,都要受着。”
“是!”宝嫔应下,随即又面有所思,不由得轻声道:“陛下,可曾厌恶了七皇子?”
“怎么会?”皇后随口道:“这可是嫡长子,要求更严一些,也着实属于正常,我还巴望不得他多来几次呢!”
说着,皇后端起了书,阅览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实在看不下去,心底到底是记挂着,不由道:“这个太子的位置,空悬多年,也不知最后如何……”
宝嫔正欲言语,但还是被其所止,皇后摇摇头,说道:“这等话语还是不要再说了,顺其自然吧!”
皇帝在立政殿发了脾气,很快就传扬开来,整个后宫立马就大变样,皇子公主的教育,也突然猛变,年纪小的,还转不过弯来。
皇帝离开了立政殿,从皇子的教育中,想到了东宫太子之位。
其实,早在他北伐时,就有人上书言语国不可一日无君,须设置太子,才好有主心骨。
结果,李嘉混混就过去了,政事堂的宰相们并没有表态,所以一切还在他的控制之中。
不过,随着皇子们逐渐年长,争储的势头,恐怕会不断地增长。
尤其是,他还取了不少亡国之君的公主,这也就罢,如果那些亡国旧臣,参与到争储这件事中,那得天下大乱不可。
南唐,后蜀,吴越,地方上一大堆的老臣。
“幸亏,老赵家的女儿,我没有弄下,不然整个北方旧臣,就可能真会乱。”
李嘉惊叹着摇了摇头,吸了口冷气,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不过,听说折御勋的堂妹要过来,这倒是好玩,我倒是想要知晓党项人与契丹人区别。
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差异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吧。
“田福,咱今年出了几个儿女?”
李嘉突然扭过头,对着胖乎乎的田福问道。
这倒是将这位内侍省少监问倒了,他思量好一会儿,这才轻声说道:“今年三月,四月,五月,六月,共出生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信赖祖宗保佑,全都平安无事,这是皇家额福分!”
“五个?”李嘉没什么印象,近二十位妃嫔,还真是想不起来啊!
“那,一共有多少了?”
皇帝颇为不好意思地问道,然后又怕太过于丢面子,又补充道:“除了进学的八位皇子外。”
“陛下,未进学的皇子,有七位,分别是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皇子,公主的话,则有十位!”
田福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瞠目结舌,这才十年,皇帝竟然有了二十五位皇子和公主,真是高产啊!
“陛下洪福齐天,子嗣繁盛,这是江山社稷之福,大唐之福!”
田福笑着脸,恭维道。
“二十五个?”
李嘉嘀咕着,虽然数字看上去不多,但这是他十年的努力,评论一年两个半,的确有些夸张。
与宋朝那接连绝嗣相比,的确夸张,但与前唐的皇帝相比较,就属于正常了。
唐朝第一高产王,唐玄宗,五十九个儿女,其中有三十个儿子,唐高祖只能排第二,四十二个子女。
哪怕传位给弟弟昭宗,唐熹宗,也有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并没有夭折。
如果这个数字还不明显,那就这样说吧,唐朝二十四个皇帝,其中,儿女超过二十个的,有十四位……
这是让宋朝何等卧槽的数字。
而唐朝几位皇帝的兄终弟及,都不是绝嗣,而绝嗣的唐文宗,幼子也不知所踪,属于半绝嗣。
当然啦,这也是唐朝宗室内斗的基础,要只有两三个儿子,还怎么斗?一不小心就能绝嗣。
也正是有了那么多儿女,所以唐朝频繁的政变,依旧没有改变其庞大的宗室。
所以,哪怕经受住了战乱的一场场屠戮,但也只是近支宗室的凋零,像李嘉这样的远支,不知道有多少,毕竟五代斩服。
据李嘉所知,他分门别类的内李和外李,其中他家和叔父家为内李,外李是其他的外宗。
而所谓的外李,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如果加上女室子弟,妥妥超过千数。
每一天,都会有落魄的宗室前来投靠,自然不能一概而论,还要考校一番,族谱什么的,必然是要的。
说到底,唐朝僵尸时期太长,以致于宗室都起不来,无法做到像汉末时期一样宗室割据。
甩了甩头,李嘉不再去想自己的儿女问题,还是想一想秋粮吧!
春秋两税,在六月底和十月底,如今时日已到,洛阳的粮仓,已经填满。
每到这个时候,皇帝总是最开心的,看着一个个庞大的数字,这就意味着皇朝的潜力,怎么不让人惊喜?
秋税总量,超过三千万石,其中上缴中央的,超过两千万石,而商税,以及盐,铁等专营,超过一千万贯。
换句话来说,如果保留日常开支的话,足够三十万大军,征战两年有余。
可以一次性接济百万灾民超过三年。
像洛阳的这样大城,半年不用地方漕运粮食。
当然,转运使司衙门立下大功,胥吏超过万人,船只百艘,年损耗,超过一百万贯。
这笔钱,当然花的值,不提削弱地方财政,就说雇佣如此庞大的数字,得增加多少的工作?间接受惠的商贾无数。
不过,到了年底,开支也有不少。
比如,宰相们的春节福利,百官们的赏赐,展现皇帝恩赐的施粥,施被,以及不断支出的官道修缮。
当然,还有长期对关中,以及山西的移民,还有对幽州地区的军资支持,那里可还存在战争。
“陛下!”孙钊颇有些痛心道:“四月以来,朝廷在军队的开支,已经超过了七百万贯,三成的商税,皆耗费与此,一时间,地方中央,皆有钱荒!”
第1229章战略
孙钊的话,都是老生常谈的。
每一次的两税会议上,就他管理财政的话最多,也抱怨最多。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习惯了,自动屏蔽。
“北庭都护府,已经彻底平定了党项人,李光睿枭首,斩杀杂番万人,俘虏万人!”
李淮轻声汇报着战争进度,解释道:“河套地区已经安定下来,所以不需要再支出了。”
“那便好!”孙钊点点头,施施然道:“银夏地区,已经被赵赞拿下,对于其的奖励,以及对银夏四州的处置,不知陛下何意?”
“赵赞?”
李嘉眯着眼睛,对于这个不知多少朝的老臣,颇有些陌生,思量片刻后,说道:“银夏四州,再加上永安军三州,七州之地,就设置个宁夏府吧,治在银州。”
“赵赞,就充任宁夏军都司总兵,制服的人选,以及转运使等人选,政事堂琢磨一下吧!”
“诺!”孙钊连忙应下。
“如此,北方岂不是有了十二府了?”
李嘉惊叹道。
添加了甘肃府和宁夏府,北方的地盘不断地扩大,逐渐接近十三府的南方。
“陛下,陇右府,着实小了些!”
邓斌发言道:“朔方军,通远军,四州之地,不过一府着实太少了些。”
“少?又不是本来就少的?”
皇帝轻声道:“陇右地区,基本上就被党项人和吐蕃人占据了,朔方下面的兰州,青海湖地区,那么广大,让郭守文莫要给我歇着,不将这一片占据,还等什么?”
“设州县,将这些地方恢复盛唐旧土,诺大的陇右府,不就来了?面积的话可不比内地的少,缺人的话,就迁徙过去!”
皇帝一锤定音,让宰相们无语了。
得,本想是把陇右府裁撤,节省一笔开支,谁知道竟然又多了个战争的用项。
孙钊摇摇头,对于邓斌无语了。
不过,李嘉想到这里,终于注意到了青海地区。
也就是以前的吐谷浑,如今属于吐蕃人的地盘。
在前唐,鼎鼎大名的薛仁贵,在大非川之战大败,从而让河西走廊地区岌岌可危。
如今吐蕃王朝崩了,尺子不把青海拿回来,何时去拿?
“正当其时也!”
皇帝突如其来地惊叹,吓了大家一跳。
此时,对于中原王朝来说,真正的关键时刻。
吐蕃王朝崩溃了,党项人崛起时,大理势弱,西域的喀喇王朝大肆用兵。
可以说在这个时期,如果再不进行大规模的扩展的话,后来就会越来越难,北宋,就是这样坐失时机的。
“朝廷提出三百万石粮食出来!”
李嘉看着宰相们,郑重其事地说道:“在西北地区,大规模的屯粮,未来几年,朝廷的重心将转向西北!”
“青海,西域,河西走廊,这三块地方,将是重要的用兵之地,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穷兵黩武——
几个宰相心中,立马就呈现出了这个词。
“陛下,慎兵啊!”
几个宰相连忙拜下,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西北那地方,真的是太贫瘠了,对于朝廷来说,付出大于收获,是赔本的买卖,即使有西域通商,但那是远水,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定决心。
即使是前唐,对于西域也是多次得失,最后,上百年的投资,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朕意已决!”
李嘉挥了挥衣袖,他要是那么容易劝,就不是穿越者了:“军机处也得调兵遣将,莫要疏忽大意。”
“诺——”
无奈宰相们只能应下。
不过,随着汇报的进行,也是有好消息的。
比如,经过十年的推广,占城稻,已经从岭南,迈向了长沙府,江西府,用不了多久还会扩展到整个江南地区。
也就是说,粮食的产量在未来的二十年还会不断的增长。
朝廷的财政,则有二十年的增长期,这一段时间内,哪怕李嘉再怎么挥霍,用不了多久,仓储还是会满的。
除此之外,交州都护府,占城都护府,这十来年不断的贬官,移民,流放犯人,使得土地有了大规模的扩张。
比如,占城的百姓,超过了十万人,一年三熟,每年至少可以运送百万石的粮食入京,由于是海运,损耗微乎其微。
而交州被前唐开发了三百年,如今更是大修沟渠,并且不断地编户齐民,从山上拉拢野民,十三州之地,人口超过了五十万。
红河平原如此的肥沃,再经过一番调教,稻谷粮食大丰收,每年上供朝廷两百多万石,快抵得上江西府了。
这两地属于粮仓,而且还很少受到气候的影响,可以说是国家级的战略性要地了。
当然,好多北人不适应吃水稻,喜欢吃粟米,但,等到饿地不行的时候,就是救命的粮食。
“继续开拓南部!”
皇帝喊出来这句口号:“这两地潜力无限,必须不断地持续屯田。”
宰相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再经过一番商议,达成了重要的战略规划。
东北守,西北攻,南部营。
未来国家的重心,将会转移到西北地区,以安西四镇为终点。
比如,占城的百姓,超过了十万人,一年三熟,每年至少可以运送百万石的粮食入京,由于是海运,损耗微乎其微。
而交州被前唐开发了三百年,如今更是大修沟渠,并且不断地编户齐民,从山上拉拢野民,十三州之地,人口超过了五十万。
红河平原如此的肥沃,再经过一番调教,稻谷粮食大丰收,每年上供朝廷两百多万石,快抵得上江西府了。
这两地属于粮仓,而且还很少受到气候的影响,可以说是国家级的战略性要地了。
当然,好多北人不适应吃水稻,喜欢吃粟米,但,等到饿地不行的时候,就是救命的粮食。
“继续开拓南部!”
皇帝喊出来这句口号:“这两地潜力无限,必须不断地持续屯田。”
宰相们也纷纷点头,表示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再经过一番商议,达成了重要的战略规划。
东北守,西北攻,南部营。
未来国家的重心,将会转移到西北地区,以安西四镇为终点。
第1238章出宫
私囊和财政,都处于良好的运行状态,这不就是盛世吗?
李嘉颇为自得。
其实,除了钱粮这项重要的朝廷收支外,其余的隐形的,不引人注目的东西,才是最大的收获。
比如说,矿场。
据少府寺的登记,这几年来拍卖的铁矿,石灰矿等,已经超过了百条,如此,缴纳定量的赋税,就能私人开采矿场,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
就算是少府寺不拍卖,那些地主土豪们私底下开采,也是常有的。
有了这些正规手续开采的,自然萌打击私采,还能掌握那些矿场的规模。
堵不如疏。
况且,自唐末以来,官营渐渐落寞,如瓷矿,铜矿,铁矿,往往入不敷出,还不如交给民营
朝廷的官矿,再加上私矿,民间的铁器不断的增加,普通的中等民户,也能用得起菜刀,砍柴刀,甚至铁支的锄头,犁等等。
草原收复,牛羊也慢慢的输入中原。
开荒难度大幅度降低,百姓也乐意开荒,回到自己的老家,在籍户口不断地再增加,纳税也越来越多。
而像曲辕犁,筒车,水车,水磨等灌溉农耕工具,也在不断地被利用推广。
当然,这得感谢军械司,在战争平淡时,不断地建造这些农耕工具,赚取外快,很快,就传遍了中原。
与肥沃的南方相比,颇有些贫瘠的北方,更需要这些生产工具。
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那就是全社会的生产力在不断的提高。
再加上占城稻的广泛使用,以及官道的修缮,整个天下,出现一波婴儿潮。
大规模的婴儿潮。
在太平时节,粮食够吃的情况下,人类从来不知晓什么是节制,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
在接生技术落后,以及孩子夭折率高的情况下,多生多养,才是繁衍后代的方法。
别人没有意识到,李嘉却派人调查,很早的意识到婴儿潮的到来。
这是乱世结束之后,必然的结果。
当然,李嘉倒不是没有准备的。
别的地方无论,洛阳,这个国家都城,必然是要好好的准备一番。
“走,田福,咱们去宫外逛一逛!”
皇帝兴致盎然地说道,满脸的期待之色。
“是!”田福为难地笑了笑,天知晓,他作为内侍省最大的官,皇宫的总管,管理着大部分的宫女宦官,每天的事堆积如山,不比皇帝轻松多少。
但是没办法,他的第一要务就是陪皇帝,皇帝舒服了,他才能舒服。
主仆一番打扮之后,几十个侍卫随身而行,经历了多次,大家都习惯了。
由于是初冬,李嘉着了一家普通富庶人家的黑兔袄大衣,鹿皮靴,戴着毡帽,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出了皇宫。
就在他刚出皇宫不久,皇后,太妃,政事堂宰相,已经全部知晓了。
大家都奈何不了这个皇帝,只能任由他闲逛了。
“今次,我依旧姓李,化名为李华。”
李嘉轻声笑道,这个名字,可是某门功课必须出现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是!”田福应下,他倒是无所谓,鼻子上粘了胡须,胖乎乎的身躯,倒是添了一分威严,仿佛是个管家。
“走——”
坐着马车,烤着火炉,李嘉望着虽然初雪已下,但依旧热火朝天的洛阳城。
各坊中,街道齐整,孩童不时地嬉戏玩乐,捕快们不时的巡察而过,充满了烟火气息,安全感十足。
而在坊的建设上,配套的修建了比较先进的御沟或羊沟,使得地面上的污秽较少,干净整洁,一眼望去,就比较舒服。
正所谓街衢洞达,闾阎且千,坊各有别,开阔而齐整。
至于市,则九市开场,货别隧分。
数十万人口的大城市,即使分了九个市,但依旧是人不得顾,车不得旋,南来北往的,南腔北调的,南北之货,络绎不绝。
比如开封,多了一份秩序,少了一分繁杂。
人多而不乱,货多而不杂,这正是李嘉所需要的。
“这才是我心中的洛阳城啊!”
感叹了一句,李嘉随口道:“去城南!”
“陛下,那里比较乱些!”田福迟疑道。
“没事,就去城南。”皇帝语气坚定。
在古代,讲究的是坐北朝南。
洛阳也是如此,皇宫处于正北方,而各衙门,勋贵,高官,遮住了城东,皇宫的东边。
这两者都处于洛水以北,城东,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而在城南,这主要是普通百姓的住宅。
天然的就把皇帝和贵族高官,隔绝开来。
除了方位以外,城南地势较低,如果洛水暴涨的话,城南是肯定被淹的,而城北则无事。
当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洛水,不可能出现这种暴涨。
而像汴梁开封,就非常有可能了。
田福自然没有意料到皇帝去平民区,所以比较诧异。
马车一转,快速地朝着城南而去。
过了分界桥,李嘉言语到:“去,城南的平安医馆!”
“是!”田福这才恍然大悟。
平安医馆,是从山西回来后,以随军大医王怀隐为首,再收集一些其他的大夫,从而组建了规模庞大的平安医馆。
由于其他的名医,都有自己的医馆,自然不可能常驻,于是就形成了特别的轮岗制。
除了王怀隐是一年到头常驻,并且担任医馆总医师,其他的大夫,基本上是每个月暂住三到五天。
即使如此,平均每次驻扎的名医,也超过了十人,其他的学徒超过百人。
也因此,分为给女子治疗的妇室,跌打损伤的骨室,以及邓寒内伤的内室。
每日里,来往平安医馆的患者,超过了千人,普通的小病,徒弟看,大夫把关,大病大夫亲自看,实在搞不定的就一起看,倒是不显得混乱。
而少府寺,每个月对其的贴补,超过两百贯,主要是大夫和学徒的诊费,药材还是得百姓自己付。
况且,对于百姓来说,诊金才是大头,平常哪有那么厉害的大夫给他们看病?
“这就是平安医馆?”
马车停下,李嘉看着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医馆,颇有些怀念,这与后世的医院,简直相差不了多少。
人还是那么多。
第1231章开药
“这位郎君,也是为了看病?”
刚下马车,一个老头子就笑着问道。
“是啊!”李嘉错愕地点点头。
“你这可是来对地方了,整个洛阳城,平安医馆可算是最好的医馆了。”
老头穿着普通的嘉袄,黑乎乎的,里面恐怕就是鸭毛,鹅毛填充的,与稻草填充的贫民相比,倒是属于生过不错的类型。
说着,他不由得赞叹道:“听闻这座医馆,是由皇宫中的圣人,亲自督促修建的,里面的大夫,整个天下一等一的厉害,但就是不收诊金,说是皇帝补了钱,咱们平头百姓,就不用付了。”
“这样很好吧!”李嘉附和道。
“岂止是好,简直是好的很啊!”
老头一脸的高兴,仿佛腿上的伤,并不存在一般,他跳跃着,指着自己的大腿,说道:“你看我这个腿,走路时滑倒,如今有名医看病,不消一刻钟,就接好了,大夫说只要在将养个两三个月,就能完好如初了。”
“而且,连医带药,只要个五六百钱,这要在往日,没个十贯八贯的,肯定下不来。”
说着,老头不由得低声道:“说来也不怕笑话,真要是十贯,咱这条老命,也就罢了,丢了算了,不值得,拖累儿子。”
说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拖家带口,将老头子接走了。
见到此处,李嘉不由得扭头,对着田福道:“一场疾病,就能让一个中等之家一贫如洗,甚至家破人亡,看来这个平安医馆,没有建错啊!”
“郎君仁慈!”田福低声奉承道,笑道:“一间平安医馆,每个月两百贯,这要是来个十间,一年万贯都不止呢,恐怕圣人的内库,也是难以支撑吧!”
“这……”
李嘉噎住了,这钱还真算是比较多了,但也不可能让人白白的坐诊吧,
“五都,必须都要有吧,可不能厚此薄彼!”
李嘉无奈道,然后也不再言语了。
一个医馆就那么难,像济慈院,这种收养孤寡老人以及孩童的机构,更是难以施行了。
封建时代,这些机构,只是美好的设想罢了,地方上没有足够的财政支持,朝廷对此,也无以为继!
更何况,以封建王朝的尿性,除了开国那几十年,财政比较充足外,一般都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根本就徒劳无功。
所以,就是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吧!
叹了口气,皇帝轻声漫步地走入医馆,嗅到了一股浓厚的药味。
中草药,苦涩难闻,还有大量的烟火气息。
当然,那些骨瘦如柴,疾病缠身的病人,一眼望去,让人不寒而栗。
索性,他直接进入内里,瞧见了正在为普通病人诊断的王怀隐。
这位大夫,正低头诊脉,似乎过了快一刻钟,才抬起头,对着病人嘀咕了一声,然后开了方子,就让其离去。
看也不看李嘉,就直接下一位病人,并且还随口说道:“这位郎君脚步声音轻缓,可见双腿软弱无力,是否,平日里精神不佳,难以入睡?”
“是啊,怎么了?”
田福满脸关切道,这大夫简直是神了,光听脚步声就能看出来。
“阴阳失衡,肾气不足,床榻之事,还得节制啊!”
王怀隐感叹了一句,继续低头诊脉。
这不就是肾虚咯?
李嘉气急,狠狠地瞪了一眼还要再问的田福,不由得找个位置坐下,排起队来。
王怀隐看病,从不拘于身份,男女老少,富贵贫贱,都会认真看。
长则一刻钟,短则几个呼吸,他总能详细的说出病状,并且开出针对的药方。
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轮到了李嘉。
“这位郎君,你其实并无什么大病,就像我之前说的,节制一些就行了,况且您本来就身强体——”
王怀隐突然哑了,看着这张面孔,他欲言又止。
“莫要声张,我找你有事!”
皇帝笑着,低声道。
王怀隐了然,连忙吩咐自己的徒弟代班,那些病人很不满,徒弟哪有王怀隐看病好。
但不满,有什么办法呢?
好在王怀隐威望高,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纨绔子弟,勋贵衙内出来找抽,李嘉算是松了口气。
尼玛,这要是真的有人出来了被打脸,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在一本小说里,被计划的明明白白呢!
随即,王怀隐背着药箱,来到了城外的一处别院,隐蔽而宽阔。
“我的一个女人在这里,肚子不小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入宫,你看看她如何了!”
李嘉在马车上,认真地叮嘱道:“记住,朕这是相信你,回去之后不要乱说,一个字也不要透露出来!”
“草民明白!”
王怀隐郑重的点点头,果然,自己摄入到了一段皇室隐秘之中,身家性命危险了。
院落层层,树木杂落,着实一副生怕他人知晓的模样,王怀隐心中一沉。
八九不离十了。
自己没猜错。
来到一处院落。
皇帝让其在后等待,然后他孤身一人进入,里面传开女人的哭泣声,娇滴滴的,想必是个美人了!
王怀隐心想。
随即,皇帝带他进入,厅中,隔着帘子,女子又遮住了脸,只伸出一只胳膊。
“大夫,看看吧!”
皇帝轻声道。
“是!”
王怀隐看着这只白嫩的胳膊,眯着眼睛开始诊脉,半刻钟后,他才抬起头,说道:
“陛下,胎儿约五个月左右,不过娘子年岁长了些,又不爱走动,所以身子有些弱,胎动较多,草民开点安胎药,就没多少事了。”
这时,王怀隐听到里面的女人松了口气。
“这就好,开吧!”皇帝松了口气,说道。
对于这种皇室女子,王怀隐不敢大胆用药,只是开了一味寻常,且四平八稳的安胎药,这才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朕这是相信你,回去之后莫要乱说,去罢!”
“草民告退——”王怀隐额头出现一丝冷汗,忙不得背着药箱而去。
脚步飞快,似乎后面有猛兽在追他。
上了马车,他才松了口气:“哎,这般危险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老夫接下来又能如何啊!”
第1232章喜事
王怀隐并没有猜错,皇帝的确是没有放过他。
几乎是每半个月就得劳烦他跑一趟,饭都没吃一口,茶没来得及喝,就匆匆而归,简直是提心吊胆。
转眼间,就是冬至到来。
对于如今的民间,以及勋贵公卿来说,冬至节,乃是极为重要的节日,甚至有冬至大于年的说法。
在日历上,则有冬至,北斗七星,斗柄指北,天下皆冬的说法。
当然,流传最广的说法,就是先秦时期过年是在十一月份,也就是冬至,这一天视为岁首,也就是春节,所以,多年的流传,冬至依旧具有强大的习惯力。
而国之大事,在祀在戎,普通百姓,最大的事情,就是祭祀祖先,所谓的酬神祭祖。
而祭祀先祖,联络出门在外的亲人,大摆宴席,招待前来祭祖的宗亲们,大家开怀畅饮,相互联络久别生疏的感情。许多地方把冬至当作团圆节。
对于官衙来说,自然是关门,官吏们一轰而出,快活的归家而去。
武陵王府,今年也格外的热闹。
两年多的成婚,王妃终于有了身孕,这让周保权开心极了。
当太医宣告这个喜讯的时候,周保权都被惊喜砸晕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自己的母亲,告诉她,周家有后了。
结果,找寻了多日,却被告知,母亲在一处尼姑庵里静修,甚至传言,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她求菩萨而来的。
所以,在王妃生子前,她都要待在尼姑庵中还愿。
周保权万分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母亲一年半载,但王太后严氏如此的坚决,让他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下。
不过,王妃的怀孕,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首先,名义上的姐,姐实际上是堂姐的皇后,亲自派遣贴身宫女,送来大量的补品,以及金银珠宝,表示对这位弟妹的关爱。
随即,皇帝也从内库中,跳了一些海外的稀罕玩意,送过来,表示对自己堂妹的爱护。
这之后,才轮到宣王府,王妃亲自来到武陵王府问候,宣王老人家,与自己的几个儿子,也眼巴巴地赶来。
“不错!”
宣王李骏才四十来岁,颇有些精神,富贵多年,胖乎乎的,对着周保权说道:“这两年来,也辛苦你了,等到熏儿诞下儿子,就允你就纳个妾吧!”
闻言,周保权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回话。
按照道理来说,一般妻子久久不曾有孕,要么就休妻,要么就纳妾。
但是周保权一个都做不了,只能期盼着自己的郡主老婆怀孕,疼爱有加,别无他法。
长子李郜笑了笑,说道:“父亲,你这是难为保权了,纳妾这种事,还得妹妹说了算,你我几人在这里达成协议,也是无用啊!”
“哈哈哈哈——”
父子几人大笑,周保权都快哭了。
恰好,他看到了未来的妹婿,连襟,邢王郭宗训,不由得打开了话题:“宗训,不知王府可曾齐全了?若是缺了什么?你我兄弟就直言罢了。”
今年,郭宗训就十七岁,明年十八,在此时已经算是晚婚了,但没办法,他也与宣王府联姻,娶的是五女,明年才到十六,得提前筹备个一年半载。
“宗训,邢王府也子嗣凋零,你的几个兄弟,可曾找到?若是需要,我去求陛下,让射声司代为查找。”
李骏回过头,想起了郭宗训,不看着他文文静静的模样,不由得心生好感。
一个过去的皇帝,来当他的女婿,他的脸上也有光啊。
郭宗训没想到话题还能转到自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一会儿,这才轻声道:“多谢武陵王、宣王好意,一切都准备妥当。”
“至于几个弟弟,不提也罢,那么多年了,恐怕早就没了踪影,日后子嗣多些,就再过继几个与他们吧!”
“也颇为可以!”
李郜点点头。
一家子聊地痛快,李骏为宣王,李郜为嗣宣王,郭宗训为邢王,周保权为武陵王,几个亲王郡王身份差别不大,互相联姻,可谓是珠联璧合,正为妥当。
至于京城中,其他的勋贵,如文安郡公府,荆侯府,淮海郡王府,越王府,常山郡王府,应州侯(刘继恩),都奉上礼物贺喜。
对于这些失国的勋贵们来说,抱团取暖,乃是常有的事,对于权力不敢有奢望,只求平安富贵即可。
互相走动间,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情谊。
不过,最令人鄙夷的,还是文安郡公府,本应该当家做主的李煜,却醉生梦死,常年徘徊与酒楼,宴会,吟诗作赋好不快活。
而做主对外的,却是他的妻子周氏。
不过,周氏的妹妹,却在宫中为妃嫔,而且还生下了皇子,洛阳城内都得给周氏三分薄面,至于日后,就不好说了。
随着上午亲朋好友的走动后,周保权这才松了口气,安抚好王妃后,就随同仆人一起,来到后院的宗庙中。
灭国不绝祀,就是皇帝李嘉的最大恩德。
一同前来的,还有国丈周行武,整个周家,目前也只有他们两个男的。
“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
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周行武一如既往的粗犷,不拘小节:“你要开枝散叶,多生一些子嗣,有你姐姐在皇宫,你莫怕那李氏女,该纳妾的纳妾,一切与子嗣为重。”
“说真的,若还过段时间没有子嗣,某还真的让你纳妾了,万幸——”
“叔父,这毕竟是郡主!”周保权尴尬地说道。
“郡主又如何?”
周行武无所谓地说道:“记住,你姐姐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不比王妃差,莫要做低做小,平白被欺凌。”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兄长,以及父母的排位,不由得说道:“数代人,到你这,就是一根独苗,一不留神就是断子绝孙啊,你这个王位,须得有人继承。”
说着,周行武拿出一叠地契出来:“这是洛阳城外的三个庄子,约莫五千亩地,你家中多了个吃食的,就拿着吧,如果是个儿子,花销就不一定够咯!”
“我家没有子嗣,日后你要是儿子多了,就过继一个给我吧,好歹日后有人祭祀不是?”
周保权知晓这是借口,不由得万分感动:“多谢叔父——”
第1233章
冬至后,就是数九寒冬的开始,整个洛阳银装素裹,一片白色的世界。
尴尬在于,洛水,以及黄河,都结冰了。
于是,大量的货物,不得不走陆路运输,当然,也幸亏秋税在十月底已经全部到库,不然其中的损耗难以计量。
不过,有得必有失。
洛水冰封后,粮食自然有库存,秋税夏税,几千万石的粮食,有的吃,但,洛阳几十万人口,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每天都要吞吐大量的物资,才能保证它的运行。
一些奢侈品,以及其他的布料,盐,茶,瓷器,等日常用品,日常的耗费是非常大的,为了利润,商家不得补雇佣大量的民夫运送,或者纤夫拉拽船只,一时间反而促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
农闲时期的百姓们,对于这种赚外快的工作,万分满意,当然,价格自然有洛阳人买单。
“所以,好事不一定坏,坏事不一定好!”
皇帝屹立在城墙上,望着洛水边劳作的百姓,不由得说道。
而这时,站立在他身边的,乃是五军都督府都督,漕运督办,张维卿,他这两年,因为是黄河,简直是衰老了许多。
整个黄河的治理,其实也是在他的负责之内。
如今冬日,他也能休息一段时间的。
“陛下所言甚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阴阳转换,自有其中的奥义!”
张维卿这几年到底是读了几本书的,不由得感慨道:“微臣数年来,不断地来回奔走,从而发觉,这黄河,过陕州后,就失了约束,泥沙俱下,一年多似一年,治理起来颇为艰难。”
“哦?目前你是何等举措?”
李嘉问道。
“沙船掏沙,治标不治本!”
张维卿认真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加固千里河堤,防止它一溃千里。”
李嘉动了动嘴,想说一下植树造林的好处,从上游把控,但陕西府的符彦卿已经在做了,中下游植树造林并没有多大用处,加固河堤,只是唯一的方法罢了。
“哎,除此外,对于河岸附近的富家水硙,都得拆除,避免水流稀薄。”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
“是!”张维卿应下。
所谓的水硙,其实就是水磨,古人早就意识到了水磨的好处,碾压稻谷脱壳,是极为方便的,自用罢了,还能进行商用,收取大量的费用。
在前唐的时候,当时的勋贵家族,公主皇子,都拥有大量的水磨,以至于公主的陪嫁,不再想要土地,而是更想要水磨,堪比后世的印钞机,旱涝保收。
所以大量的水磨,截断关中地区的支流,从而与百姓之间进行争水,造就了大量的官司。
也正是因为如此,造就了大量的水土流失,关中的破坏,有他们一份功劳。
后来战乱频繁,水磨自然也就没了,再加上人口的流失,土地的荒芜,关中坏境得到恢复。
黄河本来就是缺水的,泥沙那么多,如果支流再被拦截,那就成了珍惜的沙河了,到时候山东地区,可得大规模缺水。
后世明清时期,山东贫瘠,逃荒众多,就是缺水而粮食少。
当然,这是得罪人的活计,张维卿也不怕。
“山东府如何了?”
皇帝问道。
“你治理黄河,必然去过山东,那里如何,可曾在兵荒中缓过来?”
“过去两三载,山东府在萧俨,萧知府的治理下,已经是百姓安乐,路不拾遗。”
说到这里,张维卿不由的感叹道:“如今山东府田多地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田地,又兼有渔盐之利,百姓殷富,豪奢者极多,其已经不下于江南了。”
“那便好!”
李嘉笑了笑,说道:“那里之前数十万乱兵,搅得天翻地覆,甚至连孔府,都不得安宁,如今安定下来,竟然能贡献大量的财赋。”
“朝廷,总不可能一直依赖于江南吧?”
“毕竟这是天下人的朝廷,而不是南方的朝廷。”
又是老生常谈的南北问题。
南北平衡,才是皇帝所期望的,即使他是南方人。
所以这些年来,无论是治理陕西,还是山西三年免税,山东减免税赋,都是为了平衡再平衡。
而黄河的治理,更是北方经济再起的基础。
毕竟,农业社会,农业是基础,而农业要好,水则至关重要。
除此之外,在稻谷种植上,李嘉一直也在努力。
比如,南方占城稻不断的在推广,粮食产量一年比一年高,自然而然商业跟手工业,也在不断的发展。
北方,一直是种植粟米,不可否认,这种是谷物,味道确实比稻谷好吃,比小麦好吃,但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比较娇贵,产量还比较低。
所以,李嘉准备让小麦,提前几百年在北方普及。
小麦的优点很大,耐寒,耐旱,产量还比较大,直到后世也是主流的农作物。
而其实,小麦的流行,除了他可以进行冬小麦的种植外,归根结底,还是石磨的发展。
在明朝的时候,石磨在北方大规模的普及,由此,解决了小麦最后一个缺点——难吃。
碾压之后的小麦,口感已经不下于粟米了,自然而然就成了北方百姓的主食。
跟占城稻一样,李嘉还是准备慢慢的普及,用十年的时间来替代粟米。
“既然山东府那么好,那小麦的普及,就从山东府开始吧!”
李嘉轻声说道:“有萧俨在,某还是放心的!”
这就是名臣的信用了。
“走,咱们出城一趟!”
就在张维卿愣神之际,突然,皇帝出声道。
“是!”张维卿反应过来,连忙应下。
出了城,走了没几步,皇帝突然对其说道:“你回去吧,朕要自己走走,你不用陪我了!”
“这……”张维卿愣了,他完全反应过来,自己成了工具人了。
皇帝有什么事?难道是与什么美人汇合?
这倒是符合皇帝一贯的做法。
张维卿点点头,骑着马,问都没问就直接走了。
李嘉很满意,他径直而走,怀孕的女人,可是多需要人来陪的。
第1234章闹剧
做皇帝,确实比较忙。
正旦大朝,来自各地的封疆大吏,以及海外的朝贡国,一个个的献上了大量的特产。
尤其是高丽跟渤海,两国使臣,眼巴巴的,或明示,或暗示,不断的诉说着战争的要事。
但皇帝却完全没有一个准信,不断的脱离话题,让两国好生烦躁。
这也没办法,领土在那,着实诱人。
鸭绿江以南数百里,基本上都是山地,对于高丽来说属于天险,不亚于长城,这些地盘到手,就再也不用害怕北方的游牧民族了。
渤海则更甚,他们迫切的想要恢复自己的土地,更是想要减轻身上的压迫。
契丹人损失惨重,回去后不仅从其他的小部落,而且还不断的掠夺侵略渤海国的土地百姓。
这让渤海国气急。
打不过唐国,就吸自己的血,真是太过分了。
“陛下,契丹人着实野蛮了,毫无人性,我国数万百姓被掳掠,大量的粮草被掠夺,数百里荒无人烟,百姓嗷嗷待哺……”
渤海使臣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看样子。想要效仿春秋时期的楚国,哭求援助啊!
李嘉无奈,皱起眉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碰到不要脸的人,他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毕竟自己的小弟被打了,不帮忙也就算了,落井下石可真的说不过去。
随即,他目光一瞥,只见高丽使臣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他计上心头,不由得轻声道:“高丽国,土地可曾丰收?”
“回禀陛下,托陛下鸿福,高丽去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高丽使臣抬起头,看了一眼哭泣且毫无脸面的渤海使臣,不由得骄傲道:“自去年获知大唐将对付契丹人,收复辽东,高丽上下,无不振奋,大唐收复辽东,就是高丽收复故土,自当将士用命,百姓用力。”
“这便好!”
还不是图那数百里的土地。
李嘉心中暗叹一声,然后道:“渤海国,乃是进攻契丹的主力,如今国困民乏,高丽国作为盟国,自当助力一些粮食兵器才是。”
“可是,陛下,渤海国与我国,并非是盟国啊!”
高丽使臣忙不迭地说道。
平白无故地送出钱粮,高玉国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裕啊,也没有那么傻。
“贵国与大唐为盟,可得助粮?”
“自然是的!”高丽人连忙道。
“我与渤海为盟,也得助粮,是也不是?”
“自当如此!”渤海人抹了抹泪,红着眼说道。
“既然如此,我须千里迢迢运粮而去,高丽运粮与我,倒不如从高力直接运粮北上渤海,不就两清了吗?而且还节省了大量的损耗,人力物力!”
皇帝一脸认真道。
“这是极好的!”渤海人笑道。
“这个——”高丽人懵了,他总感觉其中有一些不对劲,但偏偏却不知是在哪里,好生奇怪。
“外臣做不了主,还得回国回禀主上——”
“你当然做不了主!”
李嘉轻声说道,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也不需要你做主,你回国后告诉高丽王,输送五万石粮食去往渤海,外加装备万人的武器。”
“这……”高丽使臣瞬间就感觉不好了,这可得是出大血啊,回去后自己非得被阉了不可。
一时间,他腿脚发软,竟然直接瘫倒。
见此,皇帝不忍心这般情况,补充道:“也不白要你们的,过两个月,赠千匹战马与你们!”
“当真?”高丽使臣立马就有了力气,跪着,精神抖擞地说道。
“君无戏言!”
李嘉笑了笑。
一时间,气氛这才缓了过来。
高丽缺少战马,所以在与契丹人的攻守之中,一直处于守势,想要北上,却有心无力。
偏偏,高立国山地占据一半,地小民疲,却没有战马,对于战马的渴望,达到了巅峰。
所以,在当时,李嘉以每年五百匹契丹马的价格,拿到了高丽的铸币权。
但这些阉马,用不了几年就废了,而且还无法繁衍,多病多灾,事到如今,高丽国仅存的战马,不过三千多匹,其中一半被高官贵族霸占,仅有千余匹,成为战马。
一千匹战马,在高丽,价值超过十万贯,比那些粮食武器值钱多了。
而对于大唐来说,随着凉州的收复,以及河套,河南地的逐步恢复,更为优越的河西马,成为御营最好的战马来源。
甚至,印度马与契丹马结合的济州马,虽然更加的雄伟俊逸,但由于每年几百匹的产量,只能充任贵族们的宠物。
所以,高丽国珍视为宝的契丹马,对于大唐来说,真是一个鸡肋了,甚至逐渐过渡到普通中产之家的代步工具。
渤海人一时间也宽松起来,直呼万岁。
一时间,大唐天朝的形象,越发的高大起来。
到了下午,首相孙钊一脸郑重地过来,说道:“陛下,明年可曾有意与辽东?”
“并不是!”李嘉摇摇头,说道:“东北守,西北进,这是既定方略,某是不会改的!”
如此,孙钊松了口气,皇帝既然遵守御前会议的方略,那时再好不过了。
一整天的大朝会忙活下来,李嘉都感觉吃不消了。
当然了,这也正式代表着,整个天下进入了神武十一年。(970年)
不过,正月里,李嘉也难消停,对于女人们,应接不暇。
春雨贵如油,点点滴滴地雨水,拍打着窗户,粉红色的帷帐中,点起了孩童胳膊粗的鲸油蜡烛,似乎掺杂着香料,空气中散发着别样的味道。
花蕊夫人她的脸霎时红得像喝醉了酒了样,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就这么半躺在床榻上,白皙的皮肤隐隐可现。
李嘉随即,便看到罗裙缓缓地滑倒了肩膀,圆润而又迷人。
花蕊夫人抬起头,露出一个妩媚而多情的笑容,咬着朱唇瞧了皇帝,眉目中,颇有风情。
“春雨滋润大地,万物复苏,正是大好时节。”
“陛下,妾身,也想要为大唐江山社稷做出贡献呢!”
尼玛,这妖精,太诱人了。
他粗糙地走入,气喘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