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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白     不让江山txt下载     不让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一章 我天生就是为你们拼命的人

    江湖之大,无法想象。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觉得自己在江湖之上,且因为在江湖之上而沾沾自喜。

    可是却不知在江湖最上面被人能看到的,永远都不是真正的江湖强者。

    江湖之可怕不在于水面之上,而在于江湖之深。

    李叱站在院子里思考这些的时候,不得不在反思,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是不是有些过于自负。

    不管是在武艺,思谋,还是在其他任何方面,李叱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强。

    此时才想起来自己在小时候就明白的一个道理,只是长大了后却逐渐忘记了。

    战阵是战阵,江湖是江湖。

    “你在想什么?”

    高希宁问李叱。

    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着在沉思之中的李叱。

    李叱回头看了高希宁一眼,语气有些低沉的回答:“他连刀都没用。”

    高希宁知道李叱说的他是哪个人,也知道李叱为什么会有这句话。

    那个人是圣刀门的人,李叱在离开之前听到了那些门人喊那个人为小师叔。

    李叱之前在甘道德的书房里找到的秘密之中,就有圣刀门的人一份名单。

    李叱还记得那个名字,小师叔见离。

    作为圣刀门门主的师弟,刀法必然很强,而一个门派的被称之为小师叔而且地位很高的人,最起码能表示出两个意思。

    其一是这个人的武功之高,连门主都有几分忌惮,不敢轻易的得罪太狠。

    其二是小师叔这种身份,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最后一个弟子往往最得宠也得传授最多。

    那份名单上提到的门主一辈的人只有两个,门主本人和小师叔,剩下的都是门人弟子辈分。

    以圣刀门的规模,门主难道只有他们师兄弟两个?

    门主的其他同辈呢?

    这个推测,就是李叱觉得连圣刀门的门主都有些惧怕忌惮他这个小师弟的原因。

    作为圣刀门老门主的关门弟子,现任门主忌惮的人,刀法必然超绝。

    但他打伤澹台压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刀。

    高希宁轻声劝道:“你不能什么事都归咎于自己,你也不能什么事都要那样对比,你在谋略上要和最强的人比,你在领兵上要和最强的人比,你在武功上还要和最强的人比,他们都是用绝大部分时间来攻一件事,尚且有强弱之分,而你......”

    李叱看向高希宁,打断他的话:“因为我不能输。”

    越是往后走,越是不能输。

    在以前的时候李叱还有输的机会,输了可以再来,但如今每一次输都可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也许是失去最亲近的朋友兄弟。

    “而且......我没有看到他出手。”

    李叱又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看到了那个王府中的黑衣人出手,所以这个黑衣人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

    李叱知道高希宁的担心,他笑了笑道:“我看过的,便无人是我对手。”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在高希宁耳边轻声说道:“这话,我连老唐都没有告诉过。”

    高希宁立刻就感觉到了李叱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马上伸出手拉住李叱的衣袖,摇头道:“不行,不能去。”

    李叱笑了笑道:“我现在的位置,需要我去看清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圣刀门的人来了,这是变数,我没把握确定离间之计能否成功,也没把握确定在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这个小师叔不会帮甘道德。”

    他迈步走到高希宁身前,抱了抱她:“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很多,你不

    用担心......因为我是李叱,叱咤风云的李叱。”

    说完后,他抬起手在高希宁的脑袋上揉了揉:“准备好宵夜,我回来可能会饿。”

    高希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夜,李叱独自一人离开住处,朝着那家客栈前行。

    李叱说,我没有看到他出手。

    所以他必须去看一看,不然的话,下一次的接触就可能是意外发生的时候。

    李叱之前站在院子里反思,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过于自负了些。

    答案是......没有。

    此时此刻,在王府中。

    归元术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李叱已经朝着客栈出发,但他们已经知道了李叱计划遇到阻碍的事。

    李叱派人想办法通知他小心一些,圣刀门的高手到了,而且出手就打伤了澹台压境。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宁王和其他人不一样。”

    郑顺顺坐在那,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就拿我们的大楚皇帝陛下和宁王比,大概......皇帝陛下看我们每一个人,想的都是你们就该为我拼命,而宁王看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想的是......我就该为你们拼命。”

    这句话,让归元术脸色微微变了变,因为他因为这句话想到了什么。

    “不好。”

    归元术猛的站起来:“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丁满立刻问道:“咱们去做什么?”

    归元术道:“那个圣刀门的小师叔太强,宁王一定会担心计划出意外,担心我们出意外,所以他一定会自己去找那个小师叔......”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收拾需要的东西准备出门,刚要行动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到了。

    “归大人,大王召见。”

    门外的人声音似乎也有些急,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请归大人快一些,大王就在书房等候。”

    归元术回头看了看手下人,用极低的声音吩咐一声:“等我回来,我会尽快脱身。”

    四个人应了一声,看着归元术出门而去。

    书房。

    甘道德正在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那种无边的恐惧依然笼罩着他。

    他眼睁睁的看着虎隐被杀,而杀虎隐的,就是那把虎隐视之为生命的夫子圣刀。

    看到归元术进来,甘道德这才缓过神。

    “请坐。”

    他指了指面前的位子。

    归元术假意很恭敬的行礼,然后问道:“大王这么晚召见臣下,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甘道德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归元术则心急如焚,他猜测宁王今夜会去那家客栈,那是万分凶险的事,他必须尽快脱身。

    “大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归元术又问了一句。

    甘道德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后,抬头看向归元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率领青州军马去京州的话,陛下会怎么对待我?”

    归元术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震。

    甘道德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种话来?

    他如今在青州是最大的王,在青州这里,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就是主宰一样的存在。

    可他去了京州呢?到了京州就会变成皇帝的一把刀,那些贵族的一条狗。

    甘道德就算再傻也不可

    能会这么选,但是他问了,就证明他是认真的在考虑这样做。

    “大王......”

    归元术不打算耽误时间,所以直接说道:“若是我以大楚皇帝陛下的臣子身份来说,大王自然应该去京州,率军拱卫都城保护陛下。”

    他看着甘道德的眼睛继续说道:“若是以大王的臣下,或者......大王的朋友身份来劝,那就不该去。”

    甘道德点了点头,谢意的看了归元术一眼,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想不到我拥兵数十万,战将上百人,其中还有五虎将......能跟我推心置腹的,却是你这样一个本该是外人的人。”

    归元术哪里有时间听他说这些废话,只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尽快离开。

    “可我真的想去京州。”

    甘道德甚至是带着恳求语气的对归元术说道:“所以我得提前放你们回大兴城,归大人见到陛下,就说我绝无不臣之心,我真的是想去京州护卫都城,你说好之后,派人送信给我,请皇帝陛下分化出地域交给我布防。”

    归元术此时脑海里千回百转,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甘道德要跑。

    他哪里知道,甘道德这次真的被吓到了,虎隐的武功不在甘道德之下,在他师叔面前却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好,臣下现在就回去先给陛下写奏折,臣下告退。”

    归元术立刻站起来俯身一拜,转身就要走。

    “你不问问为什么?无论如何,我这样的选择你都该觉得好奇才对。”

    甘道德问他。

    归元术心里骂了一句,我问尼玛的为什么!

    与此同时。

    那家客栈外边,一身黑衣的李叱出现在客栈正门外的大街上,他没有再去后院,也没有遮挡身形。

    他就那么站在客栈门外大概几丈远的地方,把那张精钢打造的夜叉面具缓缓的戴好。

    再往前走几步远就到灯光之下,他深呼吸,然后迈步向前。

    黑暗中,一刀飞来。

    李叱没有闪避,像是早就已经看准了,一伸手就把侧面飞来的长刀抓住,抖手一拉,黑暗中的人就被直接拽了出来。

    那人像是被拉回来的风筝一样飘到李叱身前,李叱的左手抬起来,掐住那黑衣人的脖子,五指发力一扭,那人的脖子随即断了。

    李叱松开手,尸体摔落在地。

    无数暗器飞来,李叱却根本不理会,暗器打在他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坠落在地。

    有两枚暗器打在李叱的夜叉面甲上,擦出来的火星就在他眼睛旁边闪烁。

    他依然那样迈步向前,走到灯光照耀之下才停住,然后抬头看向客栈高处。

    二楼。

    南兰看到那黑衣人停在门口,他心里的怒意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是在挑衅,他以为是在挑衅他!

    南兰一伸手抓起他放在旁边的长刀,身形展开,从二楼飞掠下来,落在李叱面前,两人相距大概连一丈都没有。

    “昨夜来了许多,今夜只来了你一个?”

    南兰怒问。

    李叱却根本就没有看他,依然抬着头,看向客栈高处。

    三楼窗口,圣刀门小师叔元见离负手而立,站在那看着那个看他的黑衣人。

    这一刻,元见离自然清楚,那人就是朝他来的,只是朝他来的。

    而南兰被李叱如此轻视,本就骄傲自负的他如何能受得了?

    一声犹如龙吟般的铮鸣出现,南兰的长刀出鞘,朝着李叱一刀斩落!

    他的刀也是一把好刀。

第八百四十二章 不可力敌之人

    元南兰一刀斩落,这是暴怒的一刀,怒意如火,刀锋便如火,所以是必杀的一刀。

    从他习武至今,面前的人是第一个让他动了这么大杀念的,也是第一个把他惹怒到如此地步的。

    不是因为此人骂了什么,也不是因为羞辱了什么,而是因为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从小到大,元南兰什么时候如此被人轻视过?

    似乎只有还在三楼的小师叔,才能引起这个人的注意,而此人的态度似乎也已经表明,唯有三楼的小师叔才是他的对手。

    “死!”

    暴怒一刀,在暴喝中到来。

    李叱在那一刀出手之后,才把视线从三楼收回来。

    那刀已经到了李叱身前不远处,李叱在这一刻才做出反应,他的玄刀从背后拔了出来......

    自从与黑武人在北疆激战之后,李叱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他的玄刀了。

    毕竟在中原之内,值得李叱用到玄刀的人也不多,值得他用到玄刀的事也不多。

    当的一声!

    李叱的刀后发而先至,在半空之中将南兰的长刀磕开,两刀相碰的那一刻,巨大的力量把南兰的手腕都震的无比酸麻。

    “竟敢?!”

    南兰被李叱一刀逼退,眼神里怒意更甚。

    “我刀有千年传承之力,你如何能挡?!”

    南兰第二刀落下,更为霸道。

    或许是因为这霸道,李叱避开了这一刀而非硬接,一跨步出去,那刀所过之处,接劈出来一条直线,李叱身后的门板应声而断。

    “我刀非但有千年传承之力,还有无上尊贵血统的加持之力,你如何能挡?!”

    南兰的第三刀又到了李叱面前,他身法奇快,李叱避开之后他就跟了上去,如影随形。

    而在三楼上,元见离依然负手而立,站在那看着纳兰对那黑衣人出手。

    这三刀,确实极有威势,连元见离看了之后都不自觉的微微点头,眼神里也有几分欣赏。

    圣刀门年青一代,要说天赋最好的,可能是老三,他的刀已经有几分不在人间,但他出走,了无踪迹。

    要说最自负的,就是老四元南兰,他血脉纯正,行事又狠厉,门主对他也颇为喜欢。

    这三刀,让元见离看到了年青一代的潜力,看到了圣刀门的未来。

    虽然比起元见离自己来说,这三刀的威势差的远了些,可毕竟如他这样的人,本就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他的自负在于,往太久以前去看不知道,但是三百年来没人达到他的高度。

    而那黑衣人避开了的第二刀,在元见离看来有些可惜了,那黑衣人如果第二刀还是硬接的话,应该接不住。

    可是第三刀,威势更重!

    元见离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出来几分欣赏。

    可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那黑衣人动了。

    李叱故意没有接第二刀,是想再多看看这南兰刀法中的变化而已。

    看的越多,接下来的决战才会多几分把握,毕竟这南兰的刀法和那个小师叔一脉相承。

    第二刀看过之后,李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不是刀法看着没意思了,而是南兰看着没意思了,他的刀境界如此,再看也没什么用处。

    于是李叱的刀迎了上去,却不是刀锋对刀锋。

    在李叱出刀的那一瞬间,三楼的元见离眼睛骤然睁大,他低呼了一声不好,人从三楼一跃而下。

    可他还是慢了,

    毕竟距离太远了些。

    李叱出刀,刀尖向下,以刀柄向上,用刀柄挡住了南兰的第三刀。

    李叱的刀柄也是玄铁打造,他的刀身与刀柄是一体打造,而这刀的前身,也是周时候的至宝。

    刀柄向上,南兰的长刀正好落下,当的一声砍在刀柄上,火星四溅!

    李叱用刀柄可挡住这一刀,此时他手中玄刀的状态,是刀柄向上,刀背对着他自己,而刀刃对着南兰那边。

    在接住这一刀的同时,李叱左手在刀背上往前一推,他的玄刀随即向前劈了出去。

    从刀尖向下到刀尖向上,玄刀在半空中划出来一道璀璨的半圆光芒。

    像是弯月落在了人间。

    刀锋从南兰的小腹下边切进去,从头顶切出来,半圆的光芒一闪而过。

    南兰的身体被切开,瞬息之后,身体往左右分开倒了下去。

    李叱后撤一步,看着落地的那两片尸体,语气平淡的回应了一句。

    “你的刀法有千年传承,还有什么无上尊贵血统的加持......但你的刀上有千人血吗?”

    李叱看着尸体淡淡道:“你没有,我有。”

    你的刀是有什么千年传承和贵族血脉加持的,而我的刀是用最强大敌人的血来加持的。

    你是继承来无上血统之力,我......是无上血统。

    不说其他,只说李叱在北疆与黑武人一战,长达七八个月的厮杀之中,李叱的玄刀上饱饮了多少敌人之血?

    两片尸体倒在地上,其中一片还不甘的抽搐了几下,却更显得血腥残酷。

    元见离从高处飞身而落,他也在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睛里已经隐隐有血丝出现。

    南兰是他师兄很喜欢的弟子,如果老三找不回来的话,好好培养一下,未来南兰就可能是圣刀门的下一任门主。

    元见离的视线离开南兰的尸体,落在李叱脸上。

    “你就是来杀人的?”

    元见离问。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可那是因为他在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怒意。

    李叱回答:“不,我是来见你的。”

    元见离暴喝一声:“放肆!”

    一步跨出。

    这一步就到了李叱身前,速度之快,超过李叱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敌人。

    这一步到李叱身前的时候,李叱只来得及将玄刀竖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这是李叱在无数次生死拼杀之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身体的反应已经到了自然而然的地步,放眼整个天下,比他经历更多的人少之又少。

    当的一声,元见离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在李叱的玄刀上,李叱的身子被那一点爆发出来的狂澜之力,震的向后滑了出去。

    以李叱的马步之稳居然都生不了根,脚底在路面上滑过去,脚底很快就感觉到了一股热度。

    这两指之力,非但将李叱震退,李叱胸腹之中也有一股气血翻腾起来。

    可是李叱却笑了笑:“圣刀门么,不过如此。”

    元见离再次跨步过来,一掌朝着李叱心口拍落,李叱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抓着刀尖,两手抓刀,刀锋向外,迎着元见离的手掌推了过去。

    元见离自然也看得出来李叱刀绝非凡品,所以出掌到了一半的时候,手掌向上抬高,掌心转为往下一拍......

    啪的一声!

    元见离一掌拍在李叱刀身上,李叱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几乎不可硬挡的巨大力量瞬间爬上双臂。

    “撤手!”

    元见离一声轻叱。

    以他之自负,自然相信这一掌足以将黑衣人手中长刀拍落在地。

    “你也配?!”

    李叱应了一声,他居然硬生生接了下来,虽然身子都被压的往下低了些,双肩也传来一阵疼痛,可他的刀就是没有脱手。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身躯被绑在了一棵大树上,而双臂被绳索绑住,两根绳索的另外一头分别连着一匹战马。

    然后两匹战马同时发力,突然往前狂奔,被绑着的胳膊瞬间就被绳索拉起来的那种痛。

    但凡再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把这一掌的力量硬生生的撑下来。

    李叱膝盖往上一抬,膝盖撞在刀身上把刀撞起来,借势一刀斩向元见离的心口。

    元见离都没有想到,对手居然还有还手的余力。

    这一刀把元见离逼退,刀锋上的寒芒像是加注了寒冰之力的闪电,让人觉得毛孔都瞬间张开了似的。

    元见离向后飘身而退的时候,长发飞起,而这一刀,把他身前飘着的长发斩断一缕。

    “你大胆!”

    元见离看着那缓缓飘落的头发,怒意更甚。

    他落地之后侧头看了看,身边就是倒在血泊之中的两片尸体,尸体旁边就是南兰的长刀。

    元见离一脚踢出去,正中刀柄,长刀随即犹如电芒一样直奔李叱心口。

    李叱的玄刀竖起来挡在心口前边,那把长刀的刀尖就重重的撞击在玄刀上。

    李叱一咬牙,脚下发力,硬生生将这一刀的力量挡住,没有动摇分毫。

    然而......

    元见离飞身而至,只比刀慢了半息,他一掌拍在刀柄上,那刀就第二次撞击在李叱的玄刀上。

    李叱的被撞的几乎撑不住,双臂酸麻之下,刀身往后退了一些,又撞在他的胸口。

    元见离却不给李叱再有反击的机会,一把攥住刀柄,长刀扬起,然后一刀朝着李叱头顶斩落。

    从一脚踢飞长刀,再到他一把将长刀握住一刀斩落,这过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

    李叱双手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撑住玄刀高高举起,这一刀就又斩在了他的玄刀上。

    当!

    砰!

    一刀落下,李叱的双臂衣袖都被震荡的鼓了起来,两只脚下踩着的土地陷下去,脚面以下全都在土地之中。

    “你是想看我的刀吗?!”

    元见离怒问一声,长刀收回,身子旋转半圈,这一刀从下往上撩了起来。

    刀尖在路面上划过,便是一条直线。

    李叱双手持刀往下一压,身子掠起来,犹如跳水的动作一样,用这样的方式压向那一刀。

    刀向上李叱向下......

    当!

    李叱的身子向后倒飞了出去,这一刀之力,把犹如跳水一样的李叱硬生生撞了回去。

    李叱的身体飞起来很高,凌空一转身,手中玄刀飞了出去,玄刀的刀柄上也连着一条锁链。

    “想看那就给你看!”

    看到玄刀飞来,元见离双手握住刀柄,左腿跨前,一刀斩落!

    在劈出去那一刀的时候,身上长衫骤然飘起。

    又是当的一声,这一刀无比精准的砍在李叱玄刀的刀尖上,一刀把李叱的玄刀劈了出去。

    玄刀居然没有任何旋转,怎么飞出去的,就怎么笔直的飞了回来,刀柄撞向李叱。

    此时李叱人还在半空,避无可避。

第八百四十三章 都疼

    李叱人在半空,他的玄刀又笔直的飞了回来,刀柄凶狠的撞向李叱胸口,看起来已经避无可避。

    但李叱就没打算避开。

    半空之中,李叱一脚踢出去,正中玄刀刀柄,玄刀急速旋转着飞上高空。

    玄刀格外沉重,寻常的汉子想把这玄刀顺利舞起来都十分艰难,猛的飞上高空,带着李叱也又拔高了一些。

    刀柄上来连着锁链,李叱一时之间不能脱手,刀又在旋转,锁链缠绕,李叱就显得有些被动。

    圣刀门小师叔元见离抬头看着李叱,眼睛微微眯着,似乎的对此人这般的反应这般的身手有所触动。

    李叱在半空之中奋力一拉,啪的一声,锁链绷直,玄刀随即坠落下来。

    李叱也在往下落,可是借助这拉拽之力,身体在半空之中微微停顿了片刻。

    只是这一瞬而已,玄刀超过了李叱继续下坠。

    李叱一脚踹在玄刀刀柄上,刀就化作了一道乌光朝着元见离迅疾飞来。

    元见离还在抬头看着,那刀来势奇快,可他却不屑的哼了一声。

    就在玄刀就要飞到元见离身前,元见离再次双手握刀劈了出去。

    “我看你还怎么解!”

    一刀斩落。

    可就在元见离的刀即将劈中玄刀的时候,李叱咬着牙一拉锁链,玄刀硬生生在半空之中顿住,元见离这一刀就劈了个空。

    人如此发力的情况下,一刀劈空,后果可想而知。

    他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压,宣泄出去的力度带着他往前踉跄了一下。

    李叱一甩手把锁链扔了出来,锁链被甩直了之后,犹如他掷出去的一杆铁枪。

    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元见离还能一刀斜着扫出去,将锁链劈开。

    身子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这一刀劈开之后,再无余力把身形稳住,只好单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借着撑地人往前一翻。

    虽然姿势说不上有多潇洒,可还是把这即将摔倒的颓势给扭转过来。

    人落地,眼前出现了一个拳头。

    “你狂个屁!”

    李叱在暴喝之中,一拳轰向元见离的面门。

    这一刻,元见离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才刚刚站稳,那拳头已经到了他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往旁边歪头,李叱的这一拳就擦着他的耳朵打了过去。

    那呼呼的风声,直接灌进了元见离的耳朵里。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元见离险些被人一拳打死......

    他当然感受的到那一拳有多暴戾,也当然知道被这一拳砸中面门是什么下场。

    他是实力之强毋庸置疑,可是他却发现对方比他会打架。

    战斗这种事,从来都不仅仅是靠战斗技术,还有战斗经验,战斗智商。

    李叱拳头擦过了元见离的耳朵,耳朵立刻就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元见离眼神一寒,左手往前一拍,手掌印向李叱的心口。

    李叱此时一拳击空却迅速变招,手肘往下狠狠的一砸。

    砰砰......

    两个沉闷的响声同时出现。

    下一息,李叱往后倒飞了出去,心口被一掌命中。

    而与此同时,元见离被李叱一肘砸在后颈上,身子往前扑倒趴在地上。

    紧跟着又是砰地一声,李叱的后背撞在对面的院墙上,直接把院墙撞出来一个洞,砖石纷纷落下,李叱直接撞进了对面院子里。

    而趴在地上的元见离脑袋里嗡嗡的响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立刻起身,可是剧痛之下,脖子都好像断了一样,脑袋沉的厉害,竟是无法动弹。

    哗啦一

    声,李叱强撑着从碎砖下边爬起来,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咳嗽一边吐血。

    元见离趴在那,几息之后神智才回来,双手撑着地站起来,可还是摇摇晃晃。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面甲下边在流血的人,抓着一块砖头站了起来。

    “砖头?”

    元见离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叱一咬牙,脚下发力往前疾冲,元见离见自己的长刀就掉在不远处,一脚踢出去,长刀随即旋转着斩向李叱。

    那刀在半空中转速极快,像是一个飞出去的风车。

    李叱还在前冲,看到刀飞过来,身子斜着翻了出去。

    急速旋转着的长刀在李叱肩膀上扫了一下......嚓的一声,李叱肩膀上的衣服被切掉,里边的玉甲被刀擦出来一串火星。

    而在这一刻,那块砖头呼的一下子飞了过来。

    啪!

    砖头实打实的拍在了元见离脸上,然后从脸上滑落下去。

    元见离的鼻子里一股血喷涌而出,身子摇晃了几下,人往后仰倒了下去。

    李叱艰难的站起来,剧痛之下,已经站不直身子了。

    他看着那仰倒在地上的高傲男人,轻轻哼了一声:“砖头怎么了?”

    他大口喘息着,想过去动手,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咳咳,八岁以前,打架没输过,就靠的是砖头。”

    李叱大口呼吸缓了一会儿,然后就往前迈步,每走一步都在咳嗽,每一次咳嗽嘴里都在往外溢血。

    可就在这时候,那些圣刀门的弟子从客栈里冲了出来。

    他们之前根本就不敢靠近,元见离与人动手的时候,他们除了看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能做什么他们也不敢,因为元见离的高傲,不允许他在与人交手的时候,他的人随意插手。

    以前不是没有人这样做过,元见离与一位高手交战的时候,他的一个同门试图偷袭那位高手。

    虽然用暗器打伤来了对方,可是元见离却根本不领情,回去之后就废了那门下的武功,把那人变成了一个废人。

    此时见元见离倒地不起,圣刀门的人怎么敢还看着不动,纷纷冲出。

    李叱佝偻着身子站在那,他对面是呼啸而来的圣刀门弟子。

    噗的一声,一根铁钎飞过来,将靠近李叱的圣刀门弟子脖子刺穿。

    两位廷尉军千办,早云间和虞红衣两个人一左一右落在李叱身边,同时伸手将李叱扶住。

    刚才李叱和元见离交手的时候,廷尉军的人早就跟了上来,只是他们也插不上手。

    一旦贸然出手的话,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误伤了宁王。

    此时见两人都重伤不支,双方的人全都现身出来。

    那些圣刀门的弟子仗着人多,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再次发力向前疾冲。

    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出现,剑芒如电。

    靠近的圣刀门弟子直接被剑芒切开咽喉,人还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又跑了两步才扑倒在地。

    老张真人和小张真人一人一剑,挡在了李叱身前。

    “走。”

    李叱声音很弱但却不容置疑的吩咐了一声:“小心黄雀在后.....跑的要快......记得把我刀捡回来。”

    早云间和虞红衣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架着李叱向后疾掠出去,而老张真人和小张真人也没有停留,逼退圣刀门的弟子,捡了李叱的玄刀随后跟上。

    圣刀门的弟子们一时之间没敢再追,连忙将元见离抬起来回到客栈。

    “不要回客栈,现在就找地方藏身。”

    元见离声音微弱的说道:“把夫子圣刀

    带上,甘道德若知我负伤,必会来杀我。”

    手下人也不敢怠慢,一群人保护着元见离跑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总之先离开客栈再说。

    而李叱他们正在后撤的时候,遇到了赶来的归元术等人。

    “让他们走,别见面。”

    李叱急促的吩咐了几句,小张真人立刻抬起手朝着归元术他们摆了摆。

    归元术瞬间明白李叱的意思,一招手带着他的人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众人才离开没多久,大街上就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数不清的骑兵从远处飞奔而来,蹄声密集如雷。

    归元术他们藏身在巷子里看着,火把在巷子口外嗖嗖嗖的过去,可见骑兵的速度有多快。

    归元术看的清楚,冲在最前边过去的那两个,正是甘道德手下的五虎将其中两个。

    一个叫丑夷,一个叫廖凡华。

    这两个人在甘道德手下很受重用,而且凶名远扬,屠村灭寨的事,这两个人比谁干的都多。

    甘道德手下那五虎将,哪一个不是生性残暴之人,他们领兵所到之处,但凡有人反抗,不管男女老幼一概杀绝。

    早云间他们急匆匆的回到住处,此时高希宁已经等的坐不住,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看到人回来了,高希宁立刻就冲了上去。

    见李叱被人架着回来的,高希宁的眼睛瞬间就有些发红。

    “我问题不大,准备伤药,稳气血的......准备烈酒,最烈的酒。”

    李叱急促的说了几句,他是怕高希宁太担心。

    不多时,李叱吩咐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送到客厅里来。

    李叱坐在椅子上,喘息着说道:“帮我把衣服脱了,用烈酒冲洗伤口,然后敷药。”

    早云间和虞红衣两个人动作迅速,又极为小心的把李叱的衣服脱了。

    再看时,李叱戴着的护心镜也碎了,就连护心镜下边的玉甲都碎了一片。

    可见李叱遭受的重击,比起之前澹台压境遭受的重击还要凶狠一些。

    虽然穿着玉甲,可是这般激烈的拼杀,李叱身上被磨破擦破的地方太多了。

    两个人用烈酒给李叱冲洗伤口,李叱的嘴角一直都在微微抽搐,可见他忍受着多大的疼痛。

    而这疼痛,其实来自外伤的并不算太重。

    李叱脸色惨白,忽然看向紧张的高希宁:“转头。”

    高希宁立刻转身,她知道李叱怎么了,但她听话。

    李叱一口血喷出来,然后抬起手抹了抹嘴角:“没事了。”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早云间立刻把李叱脱下来的衣服踢了一下,盖住了刚才喷的血。

    “内伤药。”

    李叱看向高希宁,他没有看向别人,是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必须让高希宁为自己做些什么。

    伤药早就在高希宁手里了,立刻给他喂了下去。

    好一会儿之后,李叱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往后靠了靠,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真的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真他妈的疼......”

    他忽然咧开嘴笑了笑:“那个家伙,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无来城里,一座民居之中。

    元见离躺在炕上,放在以往他碰都不会碰一下的土炕,此时的他呼吸有些粗重。

    他没有李叱那么好的待遇,因为他身边没有一个如高希宁那样的女人,也没有如余九龄他们那样的兄弟。

    原来......

    被人打伤了的疼,是这么疼。

    元见离深深的吸了口气。

    居然,被那个家伙......打的这么惨。

第八百四十四章 各有妙计

    李叱用药之后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睡着,高希宁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可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人到了他们的住处外边,宣称是青州王召见。

    不是专门召见李叱,而是召见山海军所有人。

    李叱其实睡的并不深,听到说话声就坐了起来,身上各处疼的厉害,可他知道必须要去。

    昨夜里圣刀门的小师叔与人交手,且是两败俱伤之局,消息传到甘道德的耳朵里必然会急于追查。

    此时此刻的甘道德应该就想做两件事......第一,找到他小师叔然后把人杀了,第二找到打伤他小师叔的人也杀了。

    杀了他的小师叔,圣刀门对他的威胁就减弱了一半,再把与小师叔交手的人杀了,他就能给圣刀门一个交代。

    甘道德当然不知道是谁和他小师叔交手,但凡是他有所怀疑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都会仔仔细细的查清楚。

    “咱们去。”

    李叱看向高希宁道:“帮我找两头大蒜来。”

    “大蒜?”

    高希宁一怔:“要大蒜做什么?”

    李叱笑了笑道:“妙用无穷。”

    余九龄在旁边说道:“当家的,要不然你就别去了,我们去,他也未必记得你。”

    李叱笑着问了一句:“我的伤在脸上吗?”

    余九龄摇头:“脸上没事。”

    李叱道:“既然不影响我英俊的容貌,不耽误我向他们炫耀这绝世容颜,那还怕什么,不但我要去,明面上已经露过脸的人,都去。”

    余九龄担心道:“万一他要是验伤......”

    李叱道:“到了再说。”

    门外已经有不少车马在等候,看起来甘道德其实并不是很怀疑李叱他们这些来自山海军的人。

    这是李叱决定要去的原因之一,甘道德根本就不相信山海军中有那样的绝世高手。

    不然的话,慕风流一定会对他有所告知。

    甘道德又不知道,慕风流已经嗝屁了。

    从安排车马来看,甘道德对他们还保持着最起码的客气,这也说明甘道德怀疑他们的心思并不重。

    只是为了稳妥起见,所有人都要查一下。

    不多时,车队在青州王府门口停下来,站在门口的那个身穿铁甲的将军,正是甘道德麾下五虎将之一,名为丑夷。

    李叱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但是这名气听起来就不像个好东西。

    丑夷看了看李叱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敌视的样子,还吩咐人把李叱他们引领进王府。

    等到了王府前院,才看到不少人都在院子里站着,其中就包括归元术他们。

    而院子里的人,多数都是这次来参加大典的外客,其中还有别的叛军首领。

    只是显然归元术等人的地位比其他人要高一些,他们是和甘道德站在一处的。

    甘道德正压低声音问归元术:“归大人认为昨夜里的打斗,会是何人?”

    归元术道:“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平,大王的盛典不日即到,想来捣乱的应该大有人在,无来城的人绝对不敢,所以只能是外来的人。”

    甘道德问:“那你觉得嫌疑最大的是谁?”

    归元术道:“臣下以为,第一要怀疑的是青州其他几支队伍的首领,他们对大王其实并不服气,大典在即,这些人被大王请来,如今就在无来城中,难免会有什么龌龊心思。”

    他看向人群,发现李叱他们到了,然后声音更低

    了一些的对甘道德说道:“还有那些山海军的人,更值得怀疑。”

    “哦?”

    甘道德倒是一怔,他没有想到归元术居然会怀疑山海军的人,毕竟那支队伍可是护送山海军大小姐来成亲的。

    事关两军结盟,是合则两利的大事,山海军的人是最没有道理搞破坏的人。

    “为何这么说?”

    甘道德问归元术。

    归元术道:“倒也没有什么切实的依据,只是觉得这些人可疑,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甘道德笑道:“哎,归大人还是不要带着情绪看人,山海军的人何必要闹事,他们已经来了许久,要闹事,也早就有所苗头了才对。”

    归元术道:“我觉得这些人还是要严查的好,每个人都要查,昨夜里的打斗有人被杀有人受伤,先仔细查查山海军的人是否有缺失,如果莫名其妙的少了人,那他们的嫌疑就大了,若是还有人身上带伤,那就足以说明是他们搞的鬼。”

    甘道德摇头:“他们是我的贵客,还有我将来要娶的女人,怎么能如此无礼?”

    归元术像是沉思片刻,压低声音对甘道德说道:“若是大王派人去查,自然不妥当,对于两军合盟之事确有危害,不如大王把事交给臣下,我去查。”

    甘道德的谋士许儒立刻说道:“归大人不可胡乱造次,他们是代表山海军而来,两军结盟是以后天下所向的大事,一旦惹恼了山海军的人,归大人如何收场?”

    归元术道:“我现在在明面上还不是大王的人,而且......我也不会贸然行事。”

    他笑着对甘道德说道:“明日,我假意示好,请他们去无来城逍遥山下的温泉泡一泡,如果他们不敢去,就说明有问题,如果去了,又是如此是赤膊相见,便可免去怀疑。”

    许儒道:“归大人为何一直觉得山海军的人有问题?”

    他明显已经有些不悦。

    归元术道:“没道理,也没依据,只是觉得他们应该被怀疑。”

    许儒哼了一声,看向甘道德:“大王,盛典之后,便是大婚,大王切不可被人三言两语蛊惑,万一此人才是有所图谋呢,我看某人才是要故意破坏大王合盟之事。”

    归元术立刻一怒:“许大人,你在说我吗?!”

    甘道德立刻怒哼一声:“都住嘴!”

    然后他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是我的左膀右臂,许先生已经追随我多年,我自然知道许先生的为人,归大人虽然才来不久,但对我的心意,我也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两个不要自己人闹起来。”

    许儒道:“大王,我看此人,多半就是带着不可告人之目的来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执意要做这等破坏大王合盟之事的勾当!”

    归元术道:“你虽然跟着大王已有多年,这就能证明你是干干净净的?我倒是也怀疑,你是别人安插在大王身边的奸细,不然的话,为何不让我去为大王调查?”

    许儒一怒:“你这外贼!”

    归元术针锋相对:“你就是内贼!”

    “够了!”

    甘道德呵斥一声:“你们两个都闭嘴!”

    两个人同时俯身一拜,然后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

    看起来甘道德是真的被气坏了,归元术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如此一来,甘道德自然不会再去查李叱他们。

    他就在李叱他们来之前,心里还焦急着,不知道如何能帮上忙。

    在看到李叱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办了。

    此时甘道德果然被他气着了,又有许儒在旁边说话,甘

    道德断然不会再直接去查李叱等人。

    “外贼还没有找到!”

    甘道德声音中带着怒意的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人,都是想帮我做事,自己人却先骂了起来,找不到外贼,就互相指着对方说是外贼吗?如果你们就只有这点本事,那就都不要再留下了,都滚蛋。”

    归元术和许儒互相看了看,虽然还是谁都看谁不顺眼,但是却同时俯身向甘道德道歉。

    甘道德无奈的一摆手:“你们两个不要再互相针对,许先生于我有极大的帮助,归大人以后你对许先生敬重一些。”

    归元术装作很不情愿的俯身道:“是,臣下遵从大王之命,以后对那人尊敬些。”

    许儒哼了一声,颇为不屑。

    甘道德道:“请山海军的李小心过来说话。”

    手下人连忙过去把李叱请来,高希宁他们都很担心,但李叱只是笑着摇头,示意没什么关系。

    从冀州来的时候,快进无来城,高希宁就化妆成了男子,他们的易容术都很不错,不仔细的去盯着看,也看不出她是女子。

    倒是小张真人......

    咳咳。

    李叱快步走到甘道德身前,俯身一拜:“拜见大王。”

    甘道德看了李叱一眼,笑着说道:“李将军为何离我这么远说话,还是到近前来吧。”

    “不.....不好吧。”

    李叱道:“外臣还是就在这和大王说话的好。”

    甘道德微微皱眉,心说莫非此人真的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为何不敢靠近自己。

    于是他装作不悦的说道:“让你过来,你便过来。”

    李叱这才靠近,走到甘道德不远处,张开嘴说话:“大王又和吩咐?”

    吩咐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喷出来一股邪气。

    甘道德闻到了这气味,脸色都立刻变了变......

    他下意识的后撤半步:“你这是......一大早吃了些什么!”

    李叱讪讪的笑道:“早晨吃了一碗面,外臣有个习惯,吃面一定要吃蒜,不然的话觉得面不香,大王,青州的大蒜比起我们兖州的蒜,真的是好太多了,清脆微辣,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甜味......”

    他话还没有说完,甘道德就尬笑着说道:“你到了旁边说话就好。”

    李叱嗯了一声,朝着许儒也抱拳行礼:“许......先生。”

    这个许字,还微微拉了个长音,不像是许,而是虚------

    许儒一扭头:“李将军好。”

    然后李叱又看向归元术,归元术不等他说话就先挪了一步:“李将军你好,你好......”

    李叱道:“我看归大人好面善,一见投缘,我就和归大人站在一块吧。”

    归元术:“不......不用了吧。”

    李叱道:“归大人不用客气。”

    归元术:“......”

    李叱和归元术并肩站好,归元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李叱问:“归大人吃过早饭了吗?”

    归元术:“没有。”

    李叱道:“一日三餐不可废,尤其是早饭,更加不能不吃,早饭不吃就会一天都不精神。”

    他从袖口里摸出来一头大蒜,递给归元术:“我这还剩了些,大人要不要先垫补垫补?”

    归元术看了看李叱,又看了看那头大蒜。

    “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双方亲切友好的交谈

    归元术对李叱看起来是一脸的嫌弃,再加上刚才他还对甘道德说要去查山海军的人,所以连甘道德都觉得这俩人站在一块不合适。

    “李将军,你还是来我这边,我有话想和你说。”

    甘道德对李叱笑了笑,李叱连忙小碎步靠过去:“大王有什么吩咐?”

    归元术看到李叱挪开了,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呢,就看到李叱又回来了,把那头大蒜塞在归元术手里:“你留着吃。”

    归元术低头看着这蒜,想着算了吧。

    李叱走到甘道德身前,甘道德想着好歹还是问一问比较稳妥,于是问李叱道:“昨夜里无来城中有些江湖人士闹事,没有扰到你们吧。”

    李叱道:“没有没有,昨夜里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住处外边的队伍增加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想着能不能帮什么忙,原来是有江湖客闹事。”

    甘道德嗯了一声:“没事就好,你们的人可有外出没回的?”

    李叱道:“没有一人外出,最近都很少出门走动,这几日也只有一人出去采买了些东西,所有人都在。”

    这和手下人上报的消息一模一样,所以甘道德也就点了点头:“没出去也好,最近无来城里不太太平。”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李叱问道:“大小姐也到了?”

    李叱嗯了一声:“大王手下的人传令,所有人务必尽快到王府集合,所以大小姐和老太爷都来了。”

    甘道德想着人都来了,自己若是不见一见的话,着实有些失礼了,毕竟是要联姻结盟的。

    之前他本打算先见见那位大小姐,可是山海军的人说,大婚之前见面不吉利,于是也就作罢。

    毕竟吉利不吉利的这种事,好多时候,人们心里都是觉得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完全不信又不太可能。

    “请大小姐和老太爷到客厅相见。”

    甘道德对李叱说完之后,就转身朝着大厅那边走过去。

    李叱心说这下乐子来了。

    于是尽力装作没有受伤的样子,一路轻快的走回去,本来这样走路伤口还疼,可一看到小张真人这一身大长裙的装束,他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

    米黄色的大裙子,本来应该有些收腰,可是那小张真人肚子腆着,屁股又大,格外前凸后翘,这米黄色大裙子还穿出来几分异域风情。

    “大小姐,青州王请你和老太爷到客厅相见。”

    小张真人:“我不去,爱谁去谁去。”

    李叱道:“大小姐,别任性。”

    小张真人叹道:“我这个大小姐应该怎么说些什么?岂不是见面就要露馅?”

    余九龄在旁边想了想,给他出了个主意:“大小姐自然有大小姐的身份地位,尤其是山海军的大小姐,性子要直接一些,不能太扭捏,不然的话就有些不真实。”

    作为兖州最大的叛军队伍的大小姐,确实不能太扭捏。

    小张真人深呼吸,让自己尽快进入角色。

    “好办。”

    李叱找了一块纱巾给小张真人:“就说成亲之前不宜见面,所以你把脸挡住也没什么,挡住脸你就不会觉得那么别扭了。”

    余九龄道:“不好吧,也就这张脸还有的看,再把脸挡住,我怀疑甘道德会当场撕破脸。”

    李叱看了看小张真人的身材,居然觉得余九龄这些话说的很讲道理。

    他看向小张真人:“大小姐,勇敢些。”

    小张真人:“勇敢个屁,你教我怎么勇敢,怎么直接,怎么豪爽。”

    余九龄沉吟着说道:“大小姐应该说什么呢......对,大小姐你得有范儿,一出场就得是,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然后你就对甘道德说,来一发吗,满足你!”

    小张真人:“滚你大爷的罗圈蛋。”

    余九龄道:“我大爷如此天赋异禀,但并没有告诉过我啊,你又如何得知?”

    小张真人:“......”

    好说歹说,老张真人和小张真人跟着李叱去了客厅那边,小张真人看起来是真的紧张坏了。

    别说他,另外一边,甘道德也紧张着呢。

    他这样一个凶徒恶贼,杀人无数,凶名远播,可是一想到要见未来的王妃,难免还是有些心突突。

    等到看到李小心引领着一个大胖娘们儿进来,他的心突然就不突突了,停了。

    是真的停了一会儿,所以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紫。

    本来吧,今天的甘道德心情还比较愉快。

    他都已经在给自己准备后路了,想着实在不行就带兵去京州那边,换个地方避开圣刀门的人。

    昨夜里忽然得到消息说,圣刀门的人和不知道哪儿来的对头打起来了。

    他的人虽然没有抓到元见离,但是抓到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审问之下得知,元见离那般实力的人居然被人打成了重伤,已经逃走躲藏。

    对于甘道德来说,这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最好的消息了。

    所以他立刻派人封锁无来城,并且调集队伍,在无来城里地毯式的搜查。

    他坚信受了重伤的元见离不可能逃离出城,只要还在城里,找到他们只是早早晚晚的事而已。

    可是这好心情,在看到小张真人进门之后,一下子就被冰冻住了似的。

    别说心情被冰冻了,人看起来都被冰冻了。

    好家伙,那身材,能把甘道德整个装进去......也就是刚满一个卧室,还富裕一个客厅。

    当时甘道德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是,这玩意要是坐我一下,岂不是要把我坐爆了。

    却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会想到这玩意坐他一下,是为什么要坐他一下。

    那是坐一下的事吗?

    “这个......”

    甘道德愣在那,还是许儒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身后提醒道:“快请他们落座。”

    甘道德咳嗽了几声:“咳咳......哈哈哈,贵客到来,未曾远迎,还请老前辈和大小姐勿怪,请坐请坐。”

    老张真人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依然神色如常,笑了笑,上前就寒暄了几句。

    无非是什么一直都没有见过,实在是显得失礼了,今日一见,才知女婿竟是如此一表人才。

    甘道德当时就想干掉他,然后干掉他闺女。

    小张真人还是用纱巾把脸蒙住了,但是那露出来的一双大眼睛,倒是颇为灵动。

    这大概也是甘道德唯一可安慰自己的地方了,最起码脸应该不丑。

    尴尬了好一会儿,甘道德才想起来应该和那位大小姐好歹也要说几句话,不然的话显得太没礼貌。

    于是笑着问道:“还不知小姐芳名......”

    小张真人拿捏着嗓子回答:“梅沉香。”

    这声音倒是还挺上头的。

    名字嘛......香不香的还不知道,反正看起来就知道很沉。

    李叱坐在做远处,他身份只是个山海军的将军,所以自然要离得远一些,把近处的位置让给老张真

    人,所以他此时还挺方便笑的。

    许儒见甘道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连忙上前一步道:“在下是大王手下谋士许儒,这次大婚之事,大王也已经委派给我,与朝廷派来的归大人一同操持。”

    他看向归元术。

    归元术不情愿似的站起来,抱了抱拳:“是。”

    老张真人看向归元术:“归大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这话,一瞬间就把原本尴尬的气氛,直接拉低到了冰点。

    连甘道德都看向归元术,眼神里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不要坏事。

    好在是归元术也知道该说些什么,微微俯身道:“回老前辈,我昨夜里没怎么睡好,只是精神看起来差了些。”

    老张真人道:“精神不好啊,怪不得。”

    许儒连忙说道:“老太爷,还没有来过王府,王府后院中花园正开,要不然我陪老太爷去走走?”

    老张真人问:“有可以钓鱼的地方吗?”

    许儒笑道:“有的有的,后院有一片小湖,湖中游鱼颇多,而且肥美。”

    老张真人:“你吃过?”

    许儒:“......”

    老张真人道:“不吃过怎么知道肥美不肥美,走......咱们去看看,我这一生最爱钓鱼。”

    “父亲,我陪你去。”

    小张真人连忙起身说了一句。

    老张真人笑着但认真的说道:“你应该多陪大王说说话。”

    甘道德和小张真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不用不用......”

    老张真人叹道:“我这姑娘,就是粘我,唉......想想以后就要嫁过来,而我要回兖州,这天南地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甘道德心说你现在领回去都行,但是当然不能说出口,用许儒的话说,你娶了她,未必要和她多相处,只是一个结盟的仪式而已。

    有了这个仪式,双方就能多一些信任和合作,对以后开拓地盘大有裨益。

    甘道德道:“我还要去前边主持一些事,一会儿再去后院陪老前辈和大小姐。”

    老张真人点了点头:“也好,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女人则要好好持家。”

    他回头看向小张真人:“记住了吗。”

    小张真人捏着嗓子:“爹爹,我记住了。”

    等李叱他们去了后院之后,甘道德立刻就问了一句:“是哪个给我说,山海军的大小姐样貌少有人及,身材也少有人及的?!”

    许儒看向归元术,归元术则羞愧的低下了头。

    甘道德看向归元术:“怪不得你不想让我见他们,怪不得你想破坏此事......”

    他居然没有真的很生气,还有一种对归元术的淡淡感激。

    归元术俯身道:“臣下忠心耿耿......”

    甘道德看向许儒:“真的......真的要娶?”

    许儒劝说道:“大王,虽然是略微微的富态了一些,但是富态了也好,看着就是有福之人,夫人是有福之人,那大王就更是有福之人了。”

    归元术看着这个家伙,心说你说谎话的时候脸皮这么厚......是在冀州求学过的吗?

    如果没去过冀州那边,不应该脸皮这么厚啊。

    甘道德无奈的长叹一声:“罢了,先不要说此事了,去看看前边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带着绝世高手来了我的地盘。”

    此时此刻,甘道德不得不去怀疑,昨夜里的打斗是一场意外,而有人带着绝世高手来,怕没有那么简单。

第八百四十六章 你不是

    因为归元术的缘故,甘道德反而再没有去考虑过仔细检查一下山海军的那些人。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些人都是假的。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去想,宁王李叱假扮成了山海军的人过来骗婚。

    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身为宁王,还偏偏有一群人愿意跟着他一起这么干,这种事不是一个神经病能干出来的,非一群神经病不能做到。

    但凡是换做另外一支队伍的首领,可能你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能答应这么干。

    可是在外界,李叱的名声不是这样啊。

    外界都是怎么说他的......说他英明,说他睿智,说他仁义,说他正直,就是没有说他神经病的。

    所以这次去青州王府里走了一趟,连有惊无险都算不上。

    “你没事吧。”

    回来的路上,李叱见小张真人有些闷闷不乐,于是问了一句。

    小张真人幽怨的看向李叱,张了张嘴,明显是想说些什么,可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李叱安慰他说道:“我知道这次是真的难为你了,这种事确实挺......挺难受的,我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一般来说,喜欢女扮男装的姑娘,大概都会觉得好玩,而且看起来也确实挺可爱,也不只是可爱,还会挺......带劲儿的。”

    “但是......喜欢男扮女装的人,一多半是有病,另外一小半是看着恶心还有病。”

    听他说了这样几句话,小张真人的眼神就更加幽怨起来。

    李叱连忙道:“你肯定不一样,你又不是自愿要男扮女装的,你这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的付出。”

    小张真人道:“男扮女装也就罢了......他他妈的还看样子还没看上我。”

    余九龄道:“我就说不让你把脸蒙上,你虽然看起来稍稍的胖了些,可是脸是好看的......等等,你郁闷的是,甘道德没有看上你?”

    小张真人:“不想回答你,但我谢谢你努力的安慰我。”

    李叱道:“我也安慰你了。”

    小张真人:“你那叫安慰?”

    余九龄叹道:“我也就是没有这个条件,如果有这个条件的话,这样的事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而是我主动的把这个重担挑起来。”

    李叱道:“现在你也可以。”

    余九龄听到这句话就后背一凉,因为他大概明白当家的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说这句话。

    从李叱的眼神里,他就看出来绝对不能有什么好事。

    李叱道:“大小姐出嫁,当然要有陪嫁的丫鬟才对,咱们这边......”

    余九龄道:“没有任何原因可以让我答应你。”

    李叱道:“你怎么能是陪嫁的丫鬟呢,你误会我了。”

    余九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李叱道:“你怎么扮也不可能是陪嫁的小丫鬟,只能是陪嫁的老妈子,你想想,小丫鬟多危险啊,老妈子安全,不用给甘道德侍寝。”

    余九龄看向小张真人:“你听到了吗,当家的这话里的意思,是你要去侍寝。”

    小张真人看向老张真人:“师父!”

    老张真人:“唉......苦命的孩子。”

    小张真人:“师父你别笑好么。”

    老张真人道:“你以为是我想笑出来吗?那是我憋不住啊。”

    李叱笑着说道:“说正事吧,归元术和我商量了一下,他找机会劝说甘道德,把封王大典和成婚的事一起办了,如此一来咱们的机会就更大了些。”

    小张真人抬起头看向天空,人生这

    么多年,从没有如此悲愤过。

    余九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其实也就是盖上红盖头,坐在屋子里等着的是,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的。”

    小张真人瞪了余九龄一眼:“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余九龄道:“那......你想过没有,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甘道德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返回住处,李叱一直都表现的格外轻松,是因为他不想让朋友们担心,也不想让高希宁担心。

    回到住处之后,李叱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就不由自主的重重吐出一口气。

    如此的伤势,怎么可能会不疼。

    只是他比这个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更能忍耐,而这忍耐,也是他在从小跟着师父行走江湖的历练中所学会。

    把门关上之后,李叱的眉头才皱了起来,伤确实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计划,可是他不能不继续这个计划。

    他们来青州无来城,看起来嬉笑怒骂如同儿戏。

    可他们是来报仇的。

    嬉笑怒骂如同儿戏只是他们的性格,有仇必报也是他们的性格。

    甘道德率领数十万青州贼兵杀进冀州,从南边杀进来一口气到了冀州城外,又从冀州一口气杀到了龙头关。

    这一路上,难道他们会突然变得慈悲起来?

    他们经过的地方,死伤无数。

    那些被他们屠戮的乡亲们,那被他们焚毁的家园,这些才是促使李叱来青州的原因,而不是他神经病。

    杀甘道德,是必须完成的目标。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李叱连忙又让自己看起来恢复到那种轻松的状态,对门外说了一声:“进来吧。”

    余九龄进门,回身把房门关好。

    “当家的,我大概猜到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余九龄看着李叱,眼神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李叱笑着说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计划,我的计划除了我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

    余九龄道:“我就是知道,换我去吧。”

    李叱一怔。

    换我去吧。

    这四个字从余九龄嘴里出来的那一刻,李叱就知道,余九龄真的猜到了他的计划。

    但李叱还是摇了摇头:“你又没我能打。”

    余九龄道:“我足够快。”

    李叱还是摇头:“甘道德的武艺,应该不会输给我曾经交手过的那个黑衣人,也就是圣刀门的二弟子虎隐,你不是他的对手。”

    余九龄道:“当家的,你的计划就是出其不意,所以只要足够快就一定能行。”

    李叱走到余九龄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兄弟,距离大典还有四天,如果我觉得自己不行,我会告诉你。”

    余九龄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你想过大家会怎么样吗?从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快乐就都不会再有,每个人,此生余年,不会还有人能为任何事笑。”

    李叱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起来,他也重重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会让自己尽量活的更久一些。”

    青州王府。

    甘道德看向归元术,犹豫了一下后问道:“把大婚和封王大典合并了一起办?”

    归元术道:“第一是为大王安全考虑,把两件大事放在一起办,就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少一次机会。”

    他郑重的说道:“第二,如果真的有人准备在那天做什么,一定会把动手的时机,从大典转为成亲。”

    封王大典,甘道德虽然会出现在无数人之前,可那样的局面下,反而不容易下手。

    但是成亲就不一样了,

    机会更多。

    甘道德皱着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好事成双,想想倒也不错,只是......”

    他看向许儒:“若是真的有人想在那天下手,倒也防不胜防了。”

    许儒笑了笑道:“大王放心,其实要想解决这件事并不是很难。”

    甘道德脸色一喜:“许先生已有妙计?”

    许儒笑着说出一番话,当甘道德听完这番话之后,立刻就笑了起来,对许儒的计谋大为赞赏。

    而归元术在听完这些话之后脸色已经明显变了变,好在是甘道德一直都看着许儒,没有注意到他。

    此时此刻,归元术看向许儒的眼神都变了。

    距离封王大典还只剩下四天的时间,这四天之内,好像每个人都有许多事要做。

    比如甘道德他不仅仅要准备大典的事,还要把元见离翻出来,无论如何也要翻出来。

    与此同时,冀州西北,云隐山外。

    净崖先生李善功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这连绵不断的青山,如此秀美的景色,好似不在人间。

    他也是在要离开冀州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李先生传授他学问的时候,曾经无意中提起过一句,说是他的此生所见最美的地方,便是云隐山。

    他和曹猎也只是来碰碰运气,反正就当是出来游玩,就算是找不到也没什么。

    站在这般美景中,人也是美景之中的一处妙笔。

    曹猎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这样仙境一般的地方,他都忍不住想要大声喊几句什么。

    可他只是感慨了一句:“若是我的话,可能也会选择此地隐居。”

    曹猎眼神里都是欣喜,人行走天下,就不知天下之美。

    诗词歌赋之中,对于天下景色的赞美多如牛毛,可是那些文字所能表达出来的,不及眼睛看到的百分之一。

    “你?”

    李善功笑了笑:“这一路上我和你聊了那么多,早已经看出你是什么人了。”

    曹猎笑问:“我是什么人?”

    李善功道:“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真正的过隐居的生活,你的心定不下来。”

    曹猎听到这句话后没有反驳,他无法反驳。

    李善功笑道:“我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看了曹猎一眼后继续说道:“但你不是,你是在逃避什么,或者说是让自己逃离一段时间,虽然我不知道你想逃避逃离的是什么,可我知道,哪怕江湖水深,你也喜欢江湖,哪怕风起云涌,你也喜欢风云。”

    曹猎笑了笑,还是不置可否。

    李善功道:“所以我才想带你见见我的师父,唯有他那样的人才能开解你的心境。”

    曹猎道:“那你觉得,如果我回到江湖,能再拨风云,我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善功沉思片刻后回答:“权臣。”

    曹猎一怔,然后笑问一句:“为何不是雄主?”

    李善功回答的很直接。

    “因为你就不是。”

    曹猎叹道:“我不配么......”

    李善功道:“雄主,哪有你这样逃避逃离的?”

    曹猎脸色一变。

    想想自己离开龙头关之前做的那些事,确实算不上是什么雄主。

    但他没有生气,反而因为李善功的这几句话而释然一笑。

    “权臣么......那要看我想不想。”

    曹猎拉了李善功一把:“走吧,先去碰碰运气,万一你师父就在这里呢?”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了前边山谷口,有一群溜溜达达,看起来无忧无虑的猪。

第八百四十七章 配角与主角

    你是英雄吗?

    有人问。

    李叱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也可能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太好意思回答,虽然他脸皮厚,但也偶尔会不好意思。

    但他最终还是回答了。

    我是。

    是的,我是英雄,我就是英雄,天下都少有的英雄。

    问他问题的人似乎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笑,听起来也无法确认这笑声的含义,是在欣赏还是在讥讽。

    你不是英雄。

    那个人对他说,英雄多悲情,但你不悲情,所以你不是英雄。

    李叱想了想,这次回答的很快。

    他说......你放屁,老子就是英雄,老子是快乐的英雄。

    李叱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一个梦,梦里问他话的人是谁?为什么要问他这些?

    他缓缓起身,已经到了盛夏,昨夜里睡下之前李叱特意没有关上窗子,希望夜里的微风可以让他睡的更舒服一些。

    因为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他只有四天时间休息了......不,还有三天。

    新一天的到来从明媚的阳光开始,为了能休息好,在凌晨黑暗中醒来的李叱逼着自己又多睡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原来太阳已经爬高,但是又没有爬的很快,似乎也在好奇,那个每天都是第一个迎接它的人,为何今日还没见。

    李叱走到窗口朝着太阳招了招手,阳光洒在他身上,好像在为他敷药。

    阳光在他身上好像加倍的明亮,那似乎是太阳在告诉他,每天都要给你的都比别人多,少一丝都不行。

    李叱看到老张真人就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但他应该是不忍打扰了李叱睡觉。

    李叱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出门,老张真人回头看向他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

    “其实我应该做的事,不是现在要做的事。”

    老张真人看向李叱说话,他手里有两个很小的玉瓶,一个墨色一个白色。

    墨色如夜,白色剔透。

    “这是什么?”

    李叱问。

    “药。”

    老张真人回答的时候,语气比他的表情还要复杂一些。

    “白玉瓶里的是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名为保子。”

    老张真人道:“如果一个人伤势很重,可以服下这可保子,据说可以续命一会儿,续多大一会儿我不知道,因为没有人用过,但我想着,大概哪怕是续命几息都是好的,万一这几息之间就有人来救治呢。”

    李叱点了点头:“好东西。”

    他看向墨色的瓶子:“这个呢?”

    老张真人道:“这里也有一颗小药丸,黑色的,名为险子,同样也没有人用过......险子的作用是,当一个人身负重伤但还必须继续拼命的时候,吃下险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可以不知疼痛,继续冲杀,同保子一样,险子也没有人用过。”

    老张真人说,这两颗药丸,是他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东西,师父的师父说,这两颗小东西,可牛皮了。

    一直以蜡丸封着,所以药效应该还在。

    “我知所有人都劝不动你,你对每个人的笑容背后,压着的是数以万计冀州百姓的冤魂,他们每日每夜都在朝着你喊......宁王,一定要帮我们报仇啊。”

    李叱听到老张真人这番话后,不由自主的深呼吸。

    没有人听得到,只有他听得到。

    他还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哭声,听到了人临死前不甘的呐喊,那是男人绝望的嘶吼。

    老张真人看着李叱说道:“每一个能扛起江山的人,都会听到别人听不

    到的声音,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你多孤独啊。”

    李叱笑起来:“有人知我孤独,我便不孤独。”

    老张真人嗯了一声,也笑了笑:“他们都知道,你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所以他们都慢慢的变成了你的样子,是怕你孤独。”

    李叱把两个小瓶子收好,然后朝着老张真人抱拳:“谢谢老真人。”

    老张真人道:“用不上还要还给我的。”

    李叱道:“老真人还是不了解我。”

    老张真人楞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也对,已经进了你口袋的东西,谁还能拿回去。”

    所以他看向李叱认真的说道:“那么,用不到就给我算钱吧,挺贵的。”

    李叱:“挺贵的?”

    老张真人一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叱笑起来:“没有,我已经知道这两颗药挺贵的了。”

    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方,无来城中的那座民居中。

    元见离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一层白云缓缓的飘过把太阳遮住,这让他觉得好受了许多。

    同一样东西在不同的时候,就会被人喜爱被人讨厌,比如太阳。

    冬日的时候,若有暖阳,心里就会格外的温暖,炎炎夏日再有这般照耀着的太阳,便觉得厌烦。

    “师叔。”

    一名圣刀门弟子快步跑过来,俯身道:“屠王军的人在挨家挨户的查,已经快到这边了。”

    元见离没有回应,依然抬起头看着那片白云,想着若能招手云来挥手云散,那是多惬意多美好的一件事。

    良久之后,元见离轻声说道:“你们各自散去,能出城则出城,回去之后向我师兄禀明,我大概回不去了。”

    所有人都愣在那,有人扑通一声跪下来,哀求道:“师叔,咱们现在冲出城门,没人拦得住,该走了。”

    元见离再次抬起头看向那片云,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若可云化刀,我念破苍穹。”

    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人已经飘然而起,轻飘飘飞到了院外。

    一群圣刀门的弟子追到门外,却哪里还有他们师叔的身影。

    与此同时,云隐山。

    李先生看着那个叫曹猎的年轻人在喂猪,一直看着,心里有些不太爽。

    他不是不爽这个人,而是不爽他的猪,和外人也这般亲近,谁喂它们都吃,一点都不矜持。

    没家教。

    曹猎回头看到李先生在看他,于是笑了笑,又看向另外一个地方。

    李善功也在喂猪,但是李善功喂的猪不理他,非但不吃,连靠近都不靠近。

    李先生也看过去,看到李善功有些吃瘪的样子,想着这个家伙好像是自己的后代来着?

    啊......我真是一个渣男。

    李先生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生中,他有过许多许多的爱情故事,如果每一个爱情故事都没有爱情结晶的话,那得多悲惨。

    可是似乎又不是很公平,因为他这样一直都在躲藏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像是一个正常的父亲一样去照顾孩子。

    但是,他甚至不确定李善功是自己儿子还是孙子,又或者是儿子的孙子,孙子的儿子?

    活了这么久,却还是躲躲藏藏。

    并不是他一直都在害怕,这样的选择也是在抗争,因为他不想被什么东西操控。

    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李先生知道它一定存在,而自己活了这么久,就是它存在的最有力量的证明。

    自己的后代,却不如外人会养猪?

    李先生摇了摇头,心里越发的愤懑起来

    ,唉......家学啊。

    他为什么执念养猪?

    是因为他不想忘了自己,这也是一种抗争......我从哪里来,我原来是做什么的,我又是谁。

    它......

    一直都在试图抹去痕迹,李先生的痕迹。

    像是在戏耍着李先生一样,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不抹去你,但我抹去你留下的所有痕迹。

    你的子孙后代,没有一个人能有你那般的聪明智慧,他们谁也学不到你的东西。

    他们都资质平庸,甚至连你说的那些话都不能理解,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你不肯承认。

    李先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要是在几十年前,他会朝着天空竖一下中指,要是在一百年前,他会朝着天空骂一句md。

    但是现在的他,连一点这样的**都没有。

    “先生。”

    李善功朝着他喊:“猪不听话啊。”

    李先生苦笑,心说那是有人改了你的基因,不然的话猪怎么可能不听我李某人后代的话。

    但是这种话李先生说出去,他的后代也不可能懂,像是被人堵住了聪明才智的某个部分,就是理解不了李先生的话。

    所以从很久之前开始,李先生就不允许自己再有什么爱情故事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回到云隐山药谷之后,才会在这山谷的门口立一块牌子,写上女人不得入内的话。

    “先生。”

    曹猎问:“可有办法治一治不甘?”

    “不甘?”

    李先生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心想着若是我能知道如何治一治不甘,我这么多年应该会过的比现在潇洒无数倍吧。

    “治不了。”

    李先生回答。

    曹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又问了一个别的:“我来之前,善功说,先生不爱与人说话,甚至不爱与人交集,可是先生待我还好,是因为觉得我面善吗?”

    李先生回答:“因为你是配角。”

    曹猎一怔:“配角?什么是配角?”

    李先生道:“就是陪衬。”

    曹猎再次怔住。

    李先生道:“我和你多说几句话,不是因为你有多重要,而是因为你一点都不重要,可有可无,所以就是没威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配角能干掉我。”

    最后这半句话之中隐藏着巨大的内容,但李先生也懒得多解释什么。

    这个世界上不管过多少年都没有任何一个配角可以干掉他,因为他是配角之王。

    李先生自己封的。

    李先生道:“我们来看看不甘这个词分成多少种,你本事不如别人,你不甘,你过的没有别人好,你不甘,没有别人长得帅,你不甘......这种东西,在越熟悉的人身上越明显,你嫉妒陌生人的程度,永远达不到你嫉妒熟人的程度。”

    曹猎觉得自己有些懂了,他看向李善功,发现李善功倒是一脸迷茫。

    曹猎问道:“那要是放下呢?”

    李先生反问道:“你是放屁吗?”

    曹猎眼睛都睁大了,没理解为什么李先生这么说。

    李先生道:“没有人可以放下,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事业,爱情以及生死。”

    他看向天空:“连我都没有放下过,普天之下还有谁能?”

    曹猎问:“先生放不下什么?”

    李先生没回答。

    李善功想了想,问:“先生若能放下呢?”

    李先生这次回答了。

    “那我才是主角。”

第八百四十八章 时辰到了

    曹猎抬起头看着天空,仔仔细细的想着李先生说的话......其实人都一样,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才是主角。

    这也无可厚非,因为每个人确实都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主角,这是不能否认的事。

    然而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在自己主角的命运中,却总是还要看很多人的脸色。

    所以按照这样来说的话,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主角,过的都不算快意。

    而自认为是配角之王的李先生,过的反而肆意潇洒。

    最起码在他的生活中,他拥有不想被人打扰就不被人打扰的实力,也拥有想打扰谁的话,谁也避不开他的实力。

    “甘与不甘。”

    曹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放下与放不下......其实不过都是别人的。”

    没有多少人会因为自己无能而过不去,也没有多少人会因为别人比自己强太多而不妒忌。

    对自己的宽容,和对被人的不容,是一样的。

    “先生。”

    曹猎回头看向李先生问道:“做配角好吗?”

    李先生道:“理论上,不好。”

    曹猎笑了笑:“可是先生之前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其实也有好的地方?”

    李先生道:“不多。”

    曹猎又问:“那先生为何喜欢做配角?”

    李先生没回答,而是一针见血的反问道:“你为何总是想从别人身上找到借口来安慰自己?”

    曹猎表情再次变了变,因为这句话又触及了他的内心之处,他确实是想找个借口,找个理由,找个让自己舒服些的方式来认命。

    李先生道:“这个世界上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人不多,你在原本感觉自己很了不起的时候,都未必能做到怎么舒服怎么来,现在却撑着......无非是面子上过不去。”

    曹猎道:“我不是很在乎面子。”

    李先生道:“唔。”

    他看着曹猎道:“既然不是面子的问题,你的意思是,连面子你都放下了,却放不下其他?”

    曹猎回答:“比如仇恨。”

    李先生问:“仇恨因何而起?”

    曹猎沉默。

    李先生似乎已经失去了聊这个的兴趣,他笑了笑道:“你养猪不错,留下来帮我养猪吧。”

    曹猎长长吐出一口气,居然真的点了点头:“好。”

    净崖先生李善功举起手:“我也......”

    李先生叹道:“你就去游山,去玩水,去寄情于山野,作画也好,作诗也罢,但你别想着养猪的事,因为你不行。”

    这些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很别扭,也很可笑。

    可是在李先生嘴里说出来之后,李善功居然因为自己不配养猪而深感失落。

    曹猎笑了笑,忽然间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

    如李善功这样的人,也会有他根本就无法掌握的东西,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其实,自己不是早就认命了吗,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在离开龙头关之前去做那些安排。

    所以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向李善功道:“你可以做我的帮手。”

    李善功叹了口气:“我真的是这般无能吗?”

    你说是不是又多了两个神经病。

    三天后,无来城。

    一大早,青州王府的人就忙活起来,屠王军调动了两万多人的精锐维持治安,而在城门外,五万屠王军随时都准备进城。

    王府的人则在为大典做最后的准备,每个人都有些紧张,但他们的紧张和甘道德的紧张不是一回事。

    甘道德有些担忧,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小师叔元见离。

    这个人就是一道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劈下来的天雷,人力可以挡,天雷不可挡。

    “大王安心。”

    谋士许儒笑了笑说道:“有了那安排,大王今天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都在掌握之中,而且为了稳妥起见,今天大王只能吃自己面前的食物,只能喝身边的酒,其他的一概不能碰。”

    之前许儒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甘道德因为这个办法而松了口气。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他才发现这口气不可能松下去,只要元见离不死,他这一天就可能不好过。

    还有那个能和元见离打一架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这些都是隐患。

    “大王,该出发了。”

    许儒提醒了一句。

    甘道德嗯了一声,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今天之后,我可能真的要改一改以往的习惯了。”

    许儒问:“大王指的是什么?”

    “民治。”

    甘道德看向许儒说道:“先生之前一直都劝我说,不要对百姓太严苛,不要太残酷,不要杀人太多,可我一直都没有听你的话......今天之后,我会改一改。”

    许儒笑起来,俯身一拜:“大王英明!”

    甘道德在心里想着,自此之后,圣刀门的人会对他开始无穷无尽的追杀,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去瞻前顾后又有什么意义。

    “走吧。”

    甘道德吩咐了一声,往四周看了看:“归大人呢?”

    许儒道:“一大早他就赶去大殿场地那边了,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人,但也必须承认他做事还是很稳妥。”

    甘道德笑道:“你们两个啊,都是有大才的人,皇帝把他派来传旨,相当于给我送来一个得力助手......说起来倒是要感谢一下皇帝。”

    许儒道:“这些事回头再想,大王实在该出发了。”

    甘道德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身华美锦绣的王袍,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无比的庄严肃穆才对。

    这就是一个无比庄严肃穆的时刻,对他来说,也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刻。

    王府后院。

    一间布置的极为奢华的房间中披红挂彩,穿着一身大红长裙的小张真人坐在床上,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傻极了。

    这样的装束,这样的身份,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加上,要说傻他今天也能排在第二。

    而那个第一,此时此刻就蹲在椅子上生闷气。

    余九龄真的被扮成了一个老妈子......陪嫁的老妈子,穿着一身土气到掉渣的衣服,脸上还画着浓妆。

    小张真人看着他就忍不住笑起来,余九龄哼了一声:“笑个屁,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张真人指了指余九龄:“你适应吗?”

    余九龄楞了一下,顺着小张真人的指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颇为高耸。

    他叹了口气后反问了一句:“你适应吗?”

    小张真人此时却自豪起来,颤了颤胸:“我这个是真的。”

    也不知道他自豪个什么。

    余九龄:“噫!”

    早晨临出发的时候,天都没亮呢,余九龄他大哥高希宁亲手蒸了一锅圆圆的软软的大馒头。

    她看着余九龄认真的说道:“咱们不能输给别人,不管是谁都不能输,各方面都不能输,所以我这次蒸的馒头......超级大!”

    小张真人看着余九龄那个样子,笑的肚子都疼了。

    “哈哈哈哈......你那个,你那

    个都畸形了。”

    余九龄:“你闭嘴!”

    小张真人道:“你试试,你也颤起来试试,我看看壮观不壮观。”

    余九龄:“你再笑话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反正这事要是回到冀州被当家的他们宣扬出去,你我都生不如死。”

    小张真人道:“我比你好一些啊,我这个是真的。”

    余九龄:“滚......”

    小张真人:“早晨你塞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还烫?”

    余九龄:“滚......”

    小张真人起身:“我试试手感。”

    余九龄:“滚!”

    此时此刻,王府里所有人都去准备封王大典的事了,而小张真人他们要留在王府里等着,等到了时间之后才会被接去,在众人面前,青州王甘道德要宣布他的王妃是谁。

    也不知道是不把小张真人他们当回事还是怎么的,这院子里内外都没有人守着。

    余九龄叹了口气道:“要不然咱俩此时反了吧,一起逃走。”

    小张真人道:“你放屁,老子这会儿跑了,传出去还多了一条被人笑话的......说我跟你私奔了。”

    余九龄道:“跟我私奔侮辱你了?”

    小张真人:“侮辱。”

    余九龄:“......”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马车把一身红裙盖着红盖头的王妃接走,朝着大殿会场那边过去。

    在无来城中的一座石塔上,元见离负手而立。

    他站在这,可以看到远处会场那边的人头攒动,也可以看到王府里进进出出。

    他没有急着动手,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伤影响很大。

    对于他来说,此时有一个解不开的误会......他确定那个把他打伤的人是甘道德派去的。

    不然的话,没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封王大典准备了这么久,又有那么多军队维持,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大典的过程格外顺利,也无比成功,所以甘道德看起来红光满面。

    就在高台之上,他当众宣布,他的王妃,就是兖州山海军的大小姐。

    也当众宣布,他将和兖州的山海军结盟,两军联盟之后,将天下无敌。

    这高台其实被归元术动了手脚,机会只有一次,高台上有一块木板可以翻动,只要下边的人一拉绳子,甘道德就会从高台坠落下去。

    而高台下边也做了安排,这些都是归元术根据李叱的要求,利用他督造高台的方便所准备。

    之前的筹谋的是让甘道德的死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可是这个计划不得不废弃。

    虽然准备了那么久,废弃确实有些可惜。

    当夜。

    喝了很多酒之后,甘道德被人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回屋暂时休息一会儿。

    而在一间布置的极为奢华的婚房中,王妃就坐在床上等着,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裙,盖着红盖头,像是有些局促,坐在那的时候看着就也很紧张的样子。

    甘道德确实喝多了,被人搀扶着先去了茅厕那边吐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搀扶着回到婚房里。

    手下人扶着他到门口,甘道德摆了摆手:“都滚开,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我的新房?”

    可是他连路都走不顺利,手下人还是得搀扶着他进去。

    就在进门之后不久,扶着甘道德的两个人忽然往后飞了出去。

    一道身影从门外跨步进来,两只手抓在那两个随从的肩膀上往后一甩,那两个人就飞出去很远。

    进来的人长刀出鞘,一刀朝着甘道德的脖子剁了下去。

第八百四十九章 好巧啊

    忽然从背后上来一人,两手探出去抓住甘道德身边随从,一手一个,将人往后扔了出去。

    甘道德应该是喝了太多酒,连脚步都极为虚浮,失去了左右随从的搀扶,一时之间稳不住身子往前扑倒。

    而就在这一刻,他身后突然到来的人将长刀抽了出来,一刀朝着甘道德的脖子上剁了下去。

    可也是就在这一刻,看起来像是要跌倒的甘道德忽然一扭身,从腰间拔出长刀横扫。

    突然出现的人是元见离。

    当然是元见离,也只能是元见离。

    他一直都在外边暗处看着,看到了甘道德的那位新婚妻子进了哪个房间,看到了甘道德酒醉之后也是被送往这个房间。

    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那甘道德居然是装醉,也没有想到,这一刀划出来的如此凶狠。

    那人不躲不闪,拼的是命。

    因为这个人本来就是个疯子一样的人,在屠王军中,除了甘道德之外,以他凶名最盛。

    此人就是甘道德麾下五虎将之一的丑夷,他不管是身高还是体重,都和甘道德差不多。

    再装作喝醉了一直都低着头走路,身上又是甘道德那一身华美锦绣的王袍。

    在这样的深夜之中,被人一眼看错,也是情理之中,况且他们本来就是要骗人的,自然会做的精细。

    元见离这一刀如果继续往下劈砍的话,丑夷必死无疑。

    同样,如果元见离这一刀继续往下劈砍的话,丑夷的刀也会横着把元见离的腰切开。

    这般拼命的打法,一向都是丑夷的性格。

    每一次,他这样出手,被逼退的总是敌人而不是他。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因为他的对手是这个世界上最会用刀的人之一,而且还可以说是整个大楚江湖中修为最高的人之一。

    元见离这一刀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在丑夷的长刀横扫那一瞬间,他左手往下一拍,精准的拍在丑夷的长刀上,啪的一声......

    丑夷无法握住长刀,那刀往下坠落。

    像是被重锤一下子砸中了似的,长刀狠狠落地发出当的一声。

    噗!

    丑夷的人头被元见离一刀斩落。

    可就在这时候,坐在床上的那个身穿大红喜袍的新娘子一跃而起,两只手里分别握着一把连弩,朝着元见离连续点射。

    元见离长刀泼洒,弩箭没有一支遗漏,全都被他用刀荡开。

    这身穿大红长裙的人居然是假的新娘子,是甘道德手下五虎将之一的刘登客。

    之前封王大典的时候,被接走去大典会场的人也不是小张真人,而是他。

    从那时候开始,元见离其实就被骗了,而这就是许儒为甘道德想到的办法。

    刘登客身材魁梧,虽然看着如小张真人一样的胖,但是他这一身都是腱子肉。

    这人连续点射之下,虽然没有一箭能命中元见离,却也把元见离逼出了门外。

    元见离脚才退出门口,门外两把陌刀斩落。

    元见离身子一滑,只是恍惚了一下,人已经到了持陌刀的人身后,一刀将此人头颅削掉。

    另一名持陌刀的壮汉还没有来得及第二次出手,元见离的长刀就切开了他的脑壳。

    连杀两人,元见离转身要走。

    此时此刻他当然已经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这个新婚的房间,根本就是专门给他准备好的陷阱。

    他转身之际,原本要大步离开,可是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在他对面,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已经全都是屠王军士兵,无数的弓箭连弩瞄准了他。

    而在他身后的婚房里,还有藏着的高手不断出来,这一刻,此地变成了一处绝境。

    “甘风!”

    元见离大声喊了一句:“身为圣刀门的弟子,你居然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人群之中,甘道德哈哈大笑:“我有雄兵数十万,战将千员,我如此身份,为何要与你单打独斗?我又何必要与你单打独斗?!”

    甘道德抬起手指向元见离:“是你太傻了!你以为我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会跟你讲江湖上的那一套吗?就算是讲江湖规矩,也是你们先不守规矩的!”

    元见离哼了一声,持刀向前。

    甘道德大喊了一声:“射死他!”

    数不清的箭朝着元见离激射过去,院子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片横向飞过的流星雨。

    “大王。”

    许儒在甘道德身边劝道:“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大王刚才确实饮了不少酒,不如暂时退避,万一给此人抓住机会靠近大王,难免会有意外。”

    甘道德沉思片刻:“也好,我到后边去观战。”

    许儒吩咐道:“护送大王离开。”

    亲兵营的人随即上来,把甘道德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一样,护送甘道德撤出这个院子。

    此时羽箭密集,一身月白色长衫的元见离,仿佛是在流星雨之中起舞,流星璀璨,刀璀璨,人亦璀璨。

    甘道德一边退走一边回头看,见人群不断涌动,哀嚎声不断传来,猜测是元见离已经杀进士兵人群之中。

    连箭阵都挡不住他......

    好在是刚才听了许儒的劝说离开,不然的话,真没准被那个疯子杀到近身。

    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的,此时他觉得自己手脚都有些乏力,身上还在不停的出虚汗。

    想想看,那还是已经受了伤的元见离,若是此人巅峰状态之下,怕是这样的埋伏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他纵然不能杀了甘道德,很大可能也会全身而退。

    甘道德不敢久留,他往外边走,无穷无尽一样的屠王军士兵往院子里边冲。

    看起来,元见离就算再强,很快也会被人海淹没。

    甘道德不敢大意,没有在近处停留,一口气跑到了后院那边。

    刚到后院,就看到归元术朝着他招手:“大王快到这边来,我们来保护大王。”

    甘道德几乎是不加犹豫的就跑了过去,归元术推开一间屋子的门,甘道德随即闪身而入。

    一进门,甘道德楞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跑到了真正的婚房之中。

    他身边不少亲兵都冲了进来,似乎把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甘道德立刻就喊了一声:“都出去防备!”

    归元术道:“大王且在这里暂避,我等守在外边。”

    此时,甘道德身边还有四名亲信护卫没有退出去,这四个人看起来就是极为悍勇之辈。

    另外一个院子里,喊杀之声此起彼伏,显然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元见离还没有被杀。

    “你......你到前边去!”

    甘道德看向小张真人喊道:“你不要靠近我。”

    小张真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先骂了一句......呸,渣男!

    他心说你他娘的果然不配是个男人,新婚之夜,危险到来,你居然让新娘子到前边去......

    然后就听到甘道德说话有些不利索,像是喝大了似的说道:“你块头大,堵住门。”

    小张真人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这次加上了甘道德的祖先,但他也只好装作有些惊慌的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甘道德看了一眼不

    远处那个老妈子,先楞了神,然后忍不住嘴角咧了一下:“吁......这么丑!”

    余九龄心里有一句特别脏的话,呼之欲出。

    甘道德把小张真人和余九龄赶到门口那边去站着,他自己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可就在这时候,床上摆着的红色被子下边忽然伸出来一把刀,直接刺向甘道德的后腰。

    甘道德没有看到,他身边的亲兵看到了,四个人同时上前,两个人拉了甘道德,另外两个人朝着床上跳过去。

    甘道德大惊失色,连忙后撤。

    砰地一声。

    在他身边,那口陪嫁的大红色箱子忽然开了。

    李叱从箱子里一跃而出,长刀架在了甘道德的脖子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院子里忽然传来一片惨呼,刀芒起处犹如炸开的霹雳雷霆。

    浑身是血的元见离杀穿人群,竟是从另外一个院子杀到了这边院子里。

    “你不要杀他!”

    元见离看到甘道德身后有人出手,立刻就暴喝了一声:“此人的命,是我的!”

    李叱看了一眼元见离,摇头:“对不起,你得排队。”

    长刀横扫,不给甘道德任何还手的机会,一刀把甘道德的脖子抹断,人头被脖腔里喷出来的血冲掉了。

    血糊糊的脑袋掉在地上,又翻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看到这一幕,元见离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变,眼睛也在瞬间睁大了。

    他从那么多人的围攻之下还能杀出来,只是凭着一口必杀甘道德的气,此时眼睁睁的看着甘道德人头落地,一时之间,这口气竟是散了。

    李叱看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体,想好了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在来之前还想着,应该在杀甘道德的时候说两句什么,而这两句话李叱也想好了。

    我背后有万千冤魂,今日可得往生。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真的把人杀了,李叱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咱们走!”

    李叱喊了一声。

    被子里藏着的人是澹台压境,他将那四人砍死,然后一刀将后窗劈开。

    几个人从后窗掠了出去,李叱在最后一个。

    他从袖口里甩出去一个玉瓶,那玉瓶直直的飞向元见离。

    李叱朝着元见离喊道:“若是你身负重伤杀不出去,吃下这颗药丸,可能会多坚持一会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元见离在这一刻居然没有怀疑,一伸手把玉瓶抓在手心。

    归元术见那些士兵还在发愣,他立刻喊了一声:“你们拦住此人,我去抓刺客。”

    然后一招手,带着他的人追向李叱他们。

    后撤的路线已经都想好了,李叱他们从后院翻墙出去,大街上有廷尉军的人在等着,为他们准备了战马。

    他们先撤离王府,然后直奔无来城东南城角。

    那地方,归元术之前就已经观察好,此地有一个出城的水渠出口,是用铁栅栏封住的。

    可是那铁栅栏被归元术前阵子拆开了,毕竟他之前的身份是为甘道德筹备大典,可以在城中任意行事。

    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只要迅速撤离到东南城角,从水渠爬出去,外边还有接应的人。

    然而就在到了后院院墙的不远处,一道人影忽然闪出来,把李叱他们拦住。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儒生的长衫,看到李叱他们跑过来,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好巧,宁王。”

    这四个字一出口,李叱心里都震了一下。

    再看时,那人居然是甘道德麾下的谋士,许儒!

第八百五十章 缘由

    李叱他们没有能按照原计划撤出青州王的王府,所以后边的行程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有,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甘道德的谋士许儒在黑暗中一步夸出来,拦在李叱他们身前,而且还朝着李叱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宁王。

    如果不是这一声宁王的话,李叱可能已经在境况紧急之下出手了。

    这一声宁王,在如此夜里,如此境况,确实把李叱惊着了,也把其他人都惊着了。

    “你到底是谁?”

    李叱立刻就问了一句。

    “先随我来,路上说。”

    许儒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李叱他们对视了一眼,居然真的跟了上去,余九龄他们有些犹豫,可是看起来李叱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大步走着,余九龄他们也只好跟着。

    许儒在前边带路,他们很快就到了后院的一处僻静所在,许儒指了指角落处:“衣服都在那边,你们先换上。”

    李叱先一步过去看了看,那里藏着的,竟都是屠王军的军服。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最起码现在不是,至于以后是不是,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许儒道:“换好衣服之后,我带你们还要回到之前的所在,如果你们连夜出城的话必死无疑,甘道德昨天秘密调动了五万大军在城外戒备,此事知情者甚少,好在我是其中之一,所以你们若是连夜出去,就是必死无疑。”

    李叱他们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李叱就点了点头:“先把衣服换了再说。”

    众人动作迅速的把外衣脱了,换上了屠王军的衣服。

    “都跟在我身后。”

    许儒交代了一句,然后带着他们又原路返回。

    一路上遇到不少屠王军的人,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没有人会怀疑许儒。

    许儒看起来也极为自然,一路上都对那些领兵的人吩咐着如何去做,他们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刺杀甘道德的那个小院里。

    院子里此时戒备森严,许儒看了看那个领兵的将军吩咐一声:“高将军,带你的人把整个王府都围起来,这里交给我就好。”

    姓高的将军应了一声,带着手下人撤了出去。

    此时此刻,小院里就剩下李叱他们和许儒,还有地上的尸体。

    元见离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杀了出去,还是闯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近处没有喊杀声出现,也许真的被他冲出了。

    在那种情况下元见离还能离开这个后院,就足以说明此人的强悍,如果不是之前和李叱交手受伤的话,可能杀出去会更快一些。

    “一会儿我会带着你们出王府,然后到我府里先住下,然后我再找机会派你们出城,到时候你们就可离开了。”

    许儒缓缓吐出一口气,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然后又补了一句:“现在我可以简单解释几句,详细的等出了王府再说。”

    “第一。”

    他看向李叱:“我猜测你是宁王,没有见过,但我觉得猜测的应该很准。”

    李叱不置可否,也没有任何表情。

    “第二,宁王以为甘道德真的那么好杀?”

    许儒轻轻笑了笑,脸色稍稍有些得意。

    “甘道德的刀法武功,在屠王军中也几乎无人可敌,宁王之前一刀就斩落了甘道德的头颅,难道不觉得太容易了些?”

    李叱这次回了一句:“你给他喝的酒有问题?”

    许儒嗯了一声:“没错。”

    他再次往四周看了看,起身道:“

    你们留在这,切不可随意出去。”

    然后大声说道:“你们好好守护着大王的尸体,不准任何人随意靠近!”

    说完之后大步走到门口,门外的士兵见了他纷纷行礼,他又大声喊道:“所有人不准进入这个院子,我已经命人严密保护大王尸体,你们守在院子外边。”

    说完后加快脚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余九龄压低声音对李叱说道:“当家的,咱们就真的听他的?万一他是去喊人的,我们走都走不了了。”

    李叱道:“他没必要这么麻烦,算准了我们的撤离路线,只需带人在那堵着即可,何必把我们带回来。”

    余九龄想了想,好像也对。

    归元术道:“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他和许儒两个人还在甘道德面前互相指责。

    他说他是外贼他说是内贼,甘道德还说,你们两个就这点本事吗,抓不到外贼,就互相指责对方是贼,你们好歹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就不能团结一些?

    此时想想,倒是真够讽刺的。

    俩人,左膀右臂,还真的都是奸细。

    这么想的话,甘道德不死都难。

    李叱道:“不管他是何方神圣,但最起码在杀甘道德这件事上,他应该真的帮了忙,我动手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甘道德不对劲,那绝对不是喝多了酒的样子,大概是被人下了药。”

    归元术又回忆了一下,在晚宴开始之前,许儒确实对甘道德说过......大王你只能吃面前的食物,只能喝我给你的酒。

    “等等看吧。”

    澹台压境道:“虽然不知道他是谁的人,最起码目标一致......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明白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李叱道:“那个见离......”

    李叱道:“强的离谱,我虽然没有算输,但我不可能真的赢,他只是没有我打架打的多......真要是说实力,他远胜于我。”

    然后他笑了笑:“所以我真的很牛批啊。”

    许儒必须离开,不然的话一直都留在这,就显得有些不太对劲。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当然要去安排很多事,还要去和屠王军中的那些领兵将军们议事。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许儒才回来,这个时间应该也是他算计好的,正是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时候。

    “你们随我走。”

    许儒朝着李叱他们吩咐了一声,然后看向身边的一位将军说道:“大王的尸体交给你来保管,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再交给其他任何人,不然的话,你也不能占据主动。”

    那人连忙应了一声,好像还对许儒千恩万谢似的。

    许儒带着李叱他们正大光明的出了青州王府,然后回了距离此地大概有三里外的住处。

    这是一处看起来并不算很起眼的小院,院子里很干净,没有花草树木,地面都用石板铺了。

    “到了这就可以放心了。”

    许儒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昨夜里连夜去安排,接连见了好几个人,挑拨屠王军那些领兵之人的矛盾,大概用不了多久,屠王军就会四分五裂的打起来。”

    许儒进了屋子之后就坐下来,显然是真的有些累了,坐下来就不由自主的长吐一口气。

    一个小书童快步过来给他泡茶,也给李叱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许儒吩咐他道:“去准备一些早饭,不要出去买,如往常一样在家里做。”

    等小书童出去之后,李叱抱拳问道:“先生到底是谁?”

    许儒

    笑了笑道:“在回答宁王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请宁王回答我一个问题......宁王觉得,我是如何猜到你是宁王的。”

    李叱是真的没办法猜到,他又不是神,掐指一算就能算到一切的因果。

    况且如果他有这么神的话,直接掐指把甘道德掐死不就完了吗。

    见李叱不答,许儒又笑着问道:“那宁王觉得,这个世上最了解宁王的对手都有谁?”

    李叱坐在那仔细思考起来。

    最了解自己的对手?

    归元术此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李叱说道:“我在到了无来城之后,因为知道屠王军去了冀州,一定会屠杀冀州百姓,造下杀孽,所以猜测到你一定会亲自到无来城杀甘道德......我猜得到,还有谁猜得到?”

    李叱听到这句话后,不由自主的长长吐出一口气。

    “呼......”

    他看向许儒:“他在我南下之前,就派人给你送了信?”

    许儒知道宁王猜到了,于是点了点头道:“少主他离开龙头关之前,就猜到了宁王会亲自到无来城报仇,他在信中说,这世上别人不敢做的,宁王一定敢做。”

    其实信上的原话是......这个世上别人不敢做的傻事,李叱他就敢做。

    李叱再次深呼吸,心情有些复杂。

    他到龙头关之后,庄无敌就告诉他曹猎出现过,还给李叱留下了一些礼物。

    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是慕风流所掌握的大量暗道钱庄赌场的生意,和几处存银之地的位置。

    不得不说,曹猎能给李叱留下这些东西,李叱都完全没有想到。

    “宁王。”

    许儒起身进了里屋,不多时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信封。

    他将信封双手递给李叱道:“少主一共给我送来两封信,一封信是给我的,看过之后我已经烧掉了,一封信是给宁王你的。”

    李叱把信封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他把信取出来展开看,信不是很长,却把李叱看的心情格外复杂。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种报复的方法,但我知道,越强势的方法,对你来说越没有什么效果。

    我一直都在想,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你难受起来,想来想去,唯有一计能让你永远都会难受。

    你缺钱,我在龙头关为你留下大笔金银,你不可能不用,因为你急需用大笔的银子来安抚百姓,来扩充军队。

    你这样的人,才不会管钱是为什么来的,只要用在最合理的地方,你就会用。

    我不杀你,那是很麻烦的事,搞不好还会把我自己的命搭进去,这个世上还有那么多美景我没有领略,还有那么多美女在等我怜惜,我何必要赌上性命,我只需让你想到我,你就心里难受的要命。

    我算到你必去无来城,我在无来城中为你安排了人接应,到时候你会发现,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欠来欠去,始终都是你欠我的。

    我太了解你,别人欠你的你才不会难受,你欠别人的还不上,你才真的难受。

    哈哈哈哈哈】

    许儒等李叱把信看完之后说道:“我为少主手下,少主吩咐的事,我必会竭尽所能......明日,我以为甘道德寻找墓葬之风水宝地为名带你们出城,到时候你们自管离去就是了。”

    李叱看向许儒,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四有?”

    许儒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本名许有儒。”

    李叱嗯了一声,低头看向手里的书信,不得不承认的是......曹猎啊曹猎,你确实看破我了。

    你确实也知道了,如何让我难受。

第八百五十一章 是你的就好

    众人在许有儒家里住了一夜,当夜许有儒就被人请走,也不知道是屠王军中的哪一方实力。

    但是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许有儒才回来,看起来脸色格外的疲惫。

    这一夜他或许奔波了多处,和不少人接触,试图把屠王军搞的更乱起来。

    回来之后,他对李叱说都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天亮之后他们就可以出城。

    他把一块可以进出无来城的令牌给了李叱,有了这件东西,随时都可以离开这。

    用的理由也不容别人反对,现在大家还没撕破脸呢,所以甘道德的后事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

    此时谁都想表现的好一些,为了大王的后事尽心尽力,才有资格去谈大王后事之后的后事。

    厚葬大王,自然要选一个风水宝地才行,李叱他们的任务就是去找这地方。

    许有儒对李叱说道:“少主说,务必协助宁王将甘道德杀了,如果宁王还有什么需要的话,都可以对我说。”

    李叱摇了摇头:“没有了。”

    余九龄在旁边问了一句:“许先生要不然跟我回冀州吧,你在青州这边应该也不安稳。”

    许有儒笑道:“我虽然不算什么忠义之士,可是还懂得规矩,所以不能去。”

    余九龄还要再劝,许有儒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少主的命令,我自然遵从,如果是各位相劝,我恕难从命.....时无长短人有始终。”

    他抱了抱拳道:“今日诸位离开,我却还有许多事要去忙,现在各处的人都在找我,我也不便想送,此时就先跟各位道别吧。”

    李叱叹道:“如果你留下的话,大概会死。”

    许有儒没有否认。

    他虽然在屠王军中地位超然,可那要看是谁在做主。

    如果甘道德没死,许有儒在屠王军中的地位自然稳固,没有人可以随意招惹。

    可是甘道德已死,屠王军中那些领兵的人,谁不想抢大当家的位置坐坐。

    许有儒就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他站在谁那边,谁就有更大的把握。

    可是,没有人有把握一定能把许有儒争取到自己这边。

    就算其中有一人觉得,许有儒必会成为他的帮手,那其他人呢?

    见许有儒站在别人那边,那么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也是许有儒。

    如此重要的一个人,手里还没有兵,那若不能为我所用自然还是除掉的好,也不能随随便便落在被人手里。

    李叱道:“如果跟着我们回冀州令你为难的话,你也可以暂时先离开青州,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曹猎派人找你。”

    “不用了。”

    许有儒道:“少主信中说,他要云游四方,别人找不到他,他也不会找别人,所以我要执行的命令没有改变,依然是留在青州谋事,不能谋成那就谋败,让所有人都败,让他们去互相残杀......”

    李叱看向余九龄:“劝不动。”

    余九龄嗯了一声:“好在我们历来都不是只靠劝。”

    许有儒立刻看向余九龄:“你什么意思?”

    余九龄道:“劝人是讲道理,讲道理不管用,我们一般就动手了。”

    澹台压境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悄然到了许有儒身后,一掌且在许有儒的脖子上。

    许有儒猛的回头,澹台压境见这一掌居然没有奏效,他看到许有儒愣愣的看着他,把他看的也楞了一下。

    “好疼......”

    许有儒对澹台压境说了两个字,然后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见许有儒倒下去澹台压境才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都怀疑自己的身手了。

    众人抬着许有儒上了马车,他们身上还是

    屠王军的军服,出了门也没有被阻拦,一直到城门口才被拦下来盘查。

    余九龄装腔作势的对守门的那屠王军校尉说道:“许先生要亲自出城为大王寻找墓葬之地,他昨夜里忙了一整夜都没睡,此时在车里刚刚睡下,你们不可大声喧哗!”

    那守门的校尉看过余九龄的令牌,不放心,还是想看看车里的人。

    余九龄瞪了他一眼,把车门打开,就看到许有儒躺在车里,看起来确实是睡着了。

    “许先生太过操劳了,睡的可真深啊。”

    那校尉感慨了一句:“看看都累成了这样,估计着叫都叫不醒。”

    澹台压境在旁边说道:“嗯,叫肯定是叫不醒,我比你有把握。”

    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随即放行,队伍也没有表现的很着急,缓缓出城。

    就这样走出去大概十几里,不见屠王军的人之后,他们才开始加速赶路。

    一直到日暮西斜,许有儒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然后就脸色大变:“你们不能带我走,一旦他们发现我不在城中,必会派兵追来,我在城里他们不会追你们,我不在城里他们说不定马上就会追上。”

    李叱道:“我们没往北走。”

    许有儒一怔。

    李叱笑了笑道:“我们绕了个圈子,现在往西边走,走几日再转路向北。”

    “太冒险了!”

    许有儒道:“若是你们出什么意外,少主也会怪我做事不够谨慎底细。”

    李叱道:“他不来冀州都见不到你,你怕他责怪什么。”

    许有儒道:“我是少主的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李叱笑了笑道:“他以后都是我的人,你只不过是比他早到了些而已。”

    许有儒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余九龄用真诚的语气安慰道:“许先生还是踏踏实实跟我们回去吧,不然的话我们还要用一些手段。”

    许有儒下意识的揉了揉脖子,还有些疼呢。

    余九龄道:“打人这种事是不对的,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不会打人,但是我们准备了足够多的迷药。”

    他指了指许有儒身边,那有一个很大的纸包,看起来那纸包里如果都是迷药的话,最少得有五斤。

    许有儒倒吸一口凉气。

    余九龄道:“你看,都是给你准备的。”

    许有儒:“......”

    余九龄道:“但我们向来还是以德服人,几乎没有勉强过别人,一般别人不答应一次我们就不勉强了。”

    许有儒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至少五斤的迷药给他吃了的话,能把人吃成什么样子?

    李叱严肃的说道:“不许吓唬许先生,许先生,他是骗你的,包里不都是迷药。”

    许有儒松了口气。

    李叱道:“有一多半是泻药,迷药泻药一起用,应该效果更好些,走不了也跑不动。”

    许有儒此时此刻,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而担忧起来,他们怎么能是这样的人......他们怎么能都是这样的人!

    他们走了之后,青州会乱成什么样子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李叱暂时没有攻打青州的计划。

    就让屠王军那些人去争抢好了,又何止是他们,青州可还有几个王在呢。

    甘道德一死,屠王军必会内乱,到时候再有外敌来袭,这边的叛军实力就会元气大伤。

    对于冀州宁军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快晌午的时候,李叱他们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休息,远远的看到官道上还有一支队伍往西方迅速的冲了过去。

    那支队伍人数并不是很多,六七十人左右,看起来应该也不是屠王军的人。

    李叱他们在树林里,那些人完全没有察觉到李叱他们的存在,应该是急着赶路去什么地方,没有丝毫的停留。

    李叱站在树后看着,见那队伍中有一人爬伏在马背上,像是一个伤者。

    忽然间觉得有些熟悉,李叱的脑子里猛的亮了一下。

    元见离。

    那身衣服,应该就是元见离。

    那个家伙,居然真的从重重包围之中杀了出来......

    李叱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了追上去的念头。

    此时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不知道救走元见离的人中是否还有圣刀门高手。

    如果贸然追上去的话,李叱知道,自己人这边一定会有伤亡。

    高希宁站在李叱身边,她语气平和的说道:“会找到的。”

    她自豪的笑了笑:“廷尉军就是做这个的,在危险到来之前,排除危险,再问题出现之前,解决问题。”

    李叱笑起来:“你有些小骄傲。”

    高希宁撇嘴道:“胡说......我是大骄傲,超级大。”

    听到超级大这三个字,不远处的余九龄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向高希宁:“我不来了!”

    高希宁都一怔,回头看向余九龄:“你不来什么了?”

    余九龄讪讪的笑了笑:“超级大这三个字太上头了......大哥你一说这三个字,我就有些挂不住。”

    小张真人哈哈大笑。

    余九龄:“笑个屁。”

    小张真人道:“你还挂不住,你那天不是挂的很好吗,我看着都挺诱人的。”

    余九龄:“畜生!”

    高希宁打开包裹取出来干粮:“你说的是这个吗?”

    那干粮,就是上次她蒸的那一锅超级大的馒头。

    所有人都看向余九龄,余九龄则抬起头看向天空,良久之后,余九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你们在回到冀州后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李叱道:“那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了。”

    余九龄道:“当家的你说!”

    李叱拿起两个超级大的馒头递给余九龄:“你一路都挂着,一直挂到冀州,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

    余九龄张开嘴,隐隐约约的,好像要哭了。

    众人休息的时候吃了午饭,高希宁走到在外围戒备的李叱身边,用肩膀撞了撞李叱的肩膀。

    李叱问:“怎么了?”

    高希宁问:“你......喜欢超级大的?”

    李叱:“噫!”

    高希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如果是超级大的,那么女扮男装就真的麻烦了......她能女扮男装那么像,就不可能是超级大。

    “也不知道......”

    高希宁轻吐一口气后说道:“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觉得满意。”

    李叱心跳加速,脸色微红,呼吸逐渐粗重,为了掩饰自己,他抬头看着天空:“也许不是你需要做些什么,可能......是我需要做些什么。”

    高希宁虽然一时之间不确定李叱的意思是什么, 但她确定李叱应该是有些不要脸。

    李叱抬头看着天,忽然笑起来:“我......倒也不是喜欢超级大,我喜欢你的,是你的,什么都好。”

    他以为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高希宁必然会开心起来。

    啪!

    高希宁在李叱脑壳上敲了一下:“你果他妈然是在耍流氓!”

第八百五十二章 这真是完全没想到的事

    高希宁背着手站在那,看向远处,像是一位即将把这江山美色挥毫泼墨而出的妙手大家,又像是一位要吟唱这山河壮丽的云游诗人。

    她说:“你流氓又有什么用呢?”

    李叱站在那,像是一个被雷劈了的人,外焦里也不嫩。

    她又说:“如果一个人,连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耍流氓的心,都要被什么束缚住,他无疑是可悲的。”

    李叱被劈了第二次。

    她还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呢,可是一点行动都不敢,真的是很失败了。”

    李叱问:“可以停止了吗?”

    高希宁叹道:“偏偏是这样一个人,还要嫌弃他心爱的女人身材不够好,不是超级大......”

    李叱:“我没有!”

    高希宁又叹道:“被人戳破了心事,他还大吼大叫,一点风度都没有。”

    李叱抬起头看向天穹,此时真希望有一道天雷下来把自己劈了吧。

    高希宁回头看向李叱,用真诚且热烈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问:“难道你就真没有挑战一下打破陈规的勇气吗?难道你就真的愿意看到女人幽怨的眼神吗?难道你就不能大喊一声我敢吗?!”

    李叱:“我敢!”

    高希宁点了点头:“好的,知道了。”

    说完之后背着手,甩着马尾辫走了。

    一边走一边说道:“可我不敢,我不敢我就不想,我不想我就不难受,我不难受,你难受。”

    李叱:“......”

    他默默的跟了上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大人面前抬不起头。

    而高希宁,则像是一个刚刚教训完自己傻儿子的优秀母亲,有着老母鸡一般昂首挺胸的姿态。

    “我一会儿就去问问老张真人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李叱哼了一声:“你等着!”

    高希宁回头看他,再一次叹气道:“我一直都在等着啊,不然的话,你以为我在干嘛?你以为我是在色诱你吗?”

    李叱:“......”

    高希宁道:“是的,是在色诱你,但是你不敢。”

    李叱:“啊!”

    高希宁:“看开点。”

    李叱气鼓鼓的大步往前走,超过了高希宁,朝着老张真人和小张真人所在的地方就过去了。

    高希宁看着那个傻家伙昂首挺胸的样子,嘴角挂起一抹笑意。

    然后又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就忍不住哼了一声:“还敢嫌弃我小。”

    队伍在吃过午饭后又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再次出发,他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从这里走回冀州城,数千里远。

    李叱故意上了小张真人和老张真人所在的那辆马车,坐下来后就一脸谄媚的笑。

    老张真人看了看他,然后看向小张真人说道:“你看到了吗,宁王脸色发红,欲言又止,有几分难为情又有几分期许,这是什么?”

    小张真人道:“不敢说。”

    老张真人道:“说吧。”

    小张真人看向李叱,李叱也点了点头:“说吧。”

    小张真人叹道:“发骚。”

    李叱:“......”

    老张真人笑着说道:“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宁王是来问男女之事的,大概从心即可。”

    李叱脸色一喜的问道:“从心吗?”

    小张真人:“从心是怂。”

    李叱:“噫!”

    老张真人道:“我身为一个长

    者,自然不能说什么......这事回去之后,你还是和长眉师兄商量着来吧,虽然他也是一位长者,但他不正经。”

    李叱眯着眼睛问道:“老张真人为什么会知道我要来问为什么?”

    老张真人道:“天道可窥不可说,不可说啊。”

    小张真人道:“他偷听到了。”

    老张真人抬起手在小张真人的脑壳上敲了一下:“就你多嘴!”

    老张真人看向李叱讪讪的笑了笑:“着实不是故意听到的,只是恰好路过的时候,听了那么一二句。”

    小张真人:“师父你说过,道家的人说谎会有天谴的。”

    老张真人:“就听了那么一二十句......”

    李叱叹道:“想我这般大好年华,却因为......唉!”

    小张真人道:“忽然想起来有一个四个字的成语,好像倒是很贴切,但是我不能说,说了就显得我太猥琐,不......是超级猥琐。”

    李叱道:“那你就不要说了。”

    他当然猜到了小张真人要说的那四个字的成语是什么,事实上,这四个字的成语,在大概一年多以前,夏侯琢就已经对他说过了。

    当时李叱就表示了抗议,但夏侯琢用眼神告诉他你的抗议无效。

    路程实在是有些远,这一路好在没有什么心事压着,所以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轻松惬意。

    正是最美的季节,走过的这一路上,便见过了最美的风光。

    到了南平江之后改走水路,如此一来就显得快了许多,在水路上漂了足足一个月之后,又在南平江北岸登陆,朝着冀州方向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云隐山。

    净崖先生李善功坐在高坡上,看着曹猎手脚麻利的喂猪,他满脸的艳羡。

    他,居然因为别人能顺利的喂猪,而满脸的艳羡!

    这样的画面就算说出去,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相信,一位如此有大才的学者,居然最伤心的是自己不配养猪。

    而李先生则站在高处,如往常一样习惯了的在发呆。

    曹猎到了云隐山这段时间以来,发现李先生总是会有很长时间在发呆,而绝大部分时候,他发呆都是站在高处看着远方。

    曹猎感觉李先生应该是想把目光穿透什么,可是他面前的空旷,什么都没有,恰好是穿不透的东西。

    “先生为什么总是那么忧郁?”

    曹猎把李善功招手叫过来后问了一句。

    李善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先生总说自己应该不容于世才对,我记得有一次在喝多了酒之后,先生写下了一段话,到现在我也不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可是我理解了他的孤独。

    “是什么?”

    曹猎问。

    李善功道:“前边的不太记得了,就记得最后一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没有。”

    曹猎想了想,好像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高深莫测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深远的意境。

    也许是因为前边的被李善功给忘了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当时喝多了酒所以显得有些悲凉的缘故。

    “也许先生以前的家距离大海太远了,所以期望着有那样一所房子。”

    李善功看向高处的李先生,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他有他的过去,他有他的生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只能成为他的怀念。”

    曹猎仔细想了想这些话,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因为太年轻了,所以才不理解。

    于是他也抬头看向高处的李先生,越看,忽然间就懂了李善功说的那种孤独。

    不容于世的孤独。

    李先生站在高处在想什么呢?

    想他的过往吗?

    高处,李先生站在那在想着,他妈的竟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以我之所学,是可以把啤酒做出来的啊......这又不是多难的事。

    老子到这到底多少年了,居然没有想过喝酒的事?

    这种东西做出来之后,大概就又能以一种自己还未曾经历过的身份去生活一阵子了。

    啊......总算是有些新鲜事了。

    曹猎蹲在猪圈旁边问李善功:“要不然,咱们俩想个什么办法,带李先生出去散散心?”

    李善功摇头道:“谁也骗不了先生,而且先生做事,神鬼莫测,你若是骗了他,他可能转身就不见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你,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那就看缘分了。”

    曹猎心里一声长叹,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李先生的学识简直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天文地理算学古往今来,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学问,只要你能问出来的问题,李先生都能回答。

    现在的他已经理解了,为什么李善功说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近乎于神,那就只能是李先生。

    俩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起身再看时,高处已经没有了李先生的影子。

    他们俩互相看了看,觉得不大对劲,于是又回到住处去看,却发现住处里也是空的。

    桌子上有一封信,没有信封,墨迹还没干,显然是刚写的。

    【予你以猪,予我以自由。】

    就这九个字。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然后同时转身冲了出去,俩人一口气跑上高坡,往远处看,只看到视线极远处有一道尘烟飞起。

    李先生骑猪远行去了,一骑绝尘。

    “都怪你。”

    李善功叹道:“一定是先生感觉到了你要骗他,所以他就先一步走了。”

    曹猎:“还能这么神?”

    李善功道:“他就是神......也许去另外一个地方创造神话去了。”

    远处,李先生骑着猪一边飞驰一边想着,这种钱先不能赚中原人的,万一做出来的不好呢,不如去坑老外吧......

    这地方已经不清净了,今天来一个李叱,明天来一个李善功,后天再来一个李什么......

    他这种性格,自然是能躲就躲,天知道哪天遇到一个主角呢。

    云隐山已经不再适合隐居,换个地方吧......

    药谷。

    曹猎和李善功两个人背对背坐在那发愁,本是来投靠李先生的,现在李先生跑了,只给他们留下了一群猪。

    “要不然交给那些女人吧。”

    曹猎道:“我们回中原去。”

    李善功想了想,摇头:“你也知道她们对先生有多敬重,若是知道了先生因我们而走,那她们一定会怪罪我们。”

    曹猎道:“她们知道我们的名字吗?”

    李善功摇头:“先生不准她们随意进药谷来,她们都不知道我们来了,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曹猎道:“那就好办了......”

    他起身,在李善功肩膀上拍了拍:“等我回来。”

    不多时,曹猎一口气跑到云隐宫外,朝着里边掐着腰大声喊道:“诸位仙子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叫李叱,冀州李叱,我把李先生气跑了,所以我也要跑了,猪就交给你们吧,对不起!如果你们要写什么符咒惩罚我的话,什么天雷符,什么天火符,什么尿炕符,什么都好,记得把名字写对啊!”

    说完转身就跑。

第八百五十三章 他应该一直都快乐

    “你想好了要去什么地方吗?”

    曹猎问李善功。

    李善功摇头:“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好过要去什么地方,所以对我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难选择的。”

    曹猎嗯了一声,他只是好奇。

    李善功之前说过,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人可称明主,那必是冀州宁王,可是他却没打算去投靠,所以这让曹猎有些好奇。

    虽然当时曹猎说了一句你放屁,但他心里其实也知道李善功说的对。

    “你为何不去冀州?”

    曹猎直接问道。

    李善功一下子就想起来徐绩,那个他曾经的同窗,所以摇了摇头:“不想去。”

    他问曹猎:“你呢,离开云隐山之后,你想过要去什么地方吗?”

    曹猎笑道:“怎么,你是想甩了我?”

    李善功哈哈大笑:“那就随意而行吧,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什么时候不想走了,你的心境也就已经平复下来。”

    曹猎想了想,摇头:“心境这种事,平复不下来。”

    他没办法不想到父亲。

    “他......”

    李善功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只是一个假设,也许不对.....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不投宁王,是因为你父亲可能因宁王而死,只是这一句话而已,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我想着,如果他如你对他那样对你,他也许不会杀你的父亲。”

    曹猎一怔。

    李善功问曹猎:“你为何笃定认为你父亲已经被杀了呢?”

    曹猎无法回答。

    于是李善功替他回答:“我知道这句话不是很好,会显得刻薄,作为其实并不了解你,但已经把你当做朋友的我来说,这句话应该要对你说......你没有亲眼见到你父亲因宁王而死,却坚持觉得宁王已经杀了他,是因为......他该死吗?”

    曹猎看向李善功,却无法反驳。

    李善功又问了一句剜心的话。

    他问:“其实在你心里,也觉得你父亲是该死的吧,所以你才会觉得他已经死了。”

    曹猎还是没有办法反驳,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父亲没有直接去做过多少坏事恶事,但是山河印那么多事,都算在他父亲头上也不为过。

    李善功长长叹了口气,在曹猎肩膀上拍了拍:“我从来都不会去劝别人放弃仇恨,尤其是关乎血亲之人的仇恨,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让自己过的难受,我把你当朋友,但我也知道我们不是同路人......”

    他在曹猎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吧,先不管目标是什么地方,走了再说。”

    曹猎嗯了一声。

    忽然间就做了一个决定:“我想回豫州。”

    他看向李善功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同行,我会给你讲一个关于有些人,以为可以控制江山的故事。”

    李善功问:“是以为可以,还是真的可以?”

    曹猎想了想,回答:“曾经可以。”

    李善功问:“故事很长吗?如果不够长的话,我怕坚持不到豫州那么远,要走好久的路,故事短了怎么打发时间......你知道,我对于去过一次的地方,兴趣就不是很大了。”

    曹猎笑道:“一千多年够不够长?”

    李善功笑起来:“我以为你会说,状如儿臂够不够长?”

    曹猎的眼睛眯起来:“......”

    他长叹一声:“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李善功,哈哈哈......你又不是个妞儿,我吹

    这般牛皮做什么。”

    李善功道:“走吧,有故事,有酒,有朋友......有万里路,这是多好的事,对于男人来说,这世上比这还好的事,大概也就只能是这一路上偶尔再有个女人就好了,只是偶尔。”

    他看向曹猎认真的说道:“主要是,你还很有钱,所以这偶尔的是就不算多难了。”

    曹猎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好在我还很有钱。”

    两个人来的时候就只有他们结伴,没到云隐山之前就让小书童和曹猎的随从找地方住了下来,因为李善功知道李先生脾气怪,不愿意见很多人。

    他们离开云隐山之后才能去汇合其他人,而这一趟走向豫州的路,对于曹猎来说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意义重大起来。

    他......

    会不会因为朋友的关系,而没有对朋友的父亲下杀手。

    两个月后,冀州。

    坐在城墙上,余九龄问归元术:“在这感觉怎么样?”

    归元术叹道:“你如果我单纯的问我这个问题,有必要把我叫到城墙上来问吗,这让我觉得如果我回答的不满意,你就会把我推下去。”

    余九龄嘿嘿笑了笑:“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大事。”

    归元术问:“多大的事还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超级大吗?”

    余九龄道:“滚.....”

    归元术大笑起来:“行了行了,说吧,看起来你好像还很正经似的,我都有些不习惯你正经。”

    余九龄道:“你已经来了这么久,所以也知道我在宁军之中的身份吧?”

    归元术问道:“反贼?”

    余九龄:“......”

    他瞪了归元术一眼后解释道:“我是宁军谍卫的大统领,如今各地隐藏的谍卫都归我管辖,但我知道......我不称职。”

    他看向远处,感慨道:“因为我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当家的的老人,当家的把我当兄弟,所以当家的必然会照顾我,当家的可以把重要的职务交给我,但我得又自知之明。”

    “我是什么样的人啊......我只是一个小酒馆里的伙计啊,我只是一个除了有点机灵之外,一无是处的人啊。”

    他看向归元术道:“当家的可以宠着我惯着我,但是我自己不能真把自己当回事,我不能自己还宠着我惯着我。”

    归元术因为这几句话,触动极大。

    余九龄道:“我已经想好了也已经决定了,把谍卫大统领的职务交给你。”

    归元术摇头:“不行。”

    余九龄道:“你不用管行还是不行,你只需认真的回答我,坐这个位子,是你强还是我强?”

    归元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余九龄道:“看,你们啊,还不如我呢,总是把公事和私情分不开,公事就是公事,私情就是私情,不能混为一谈......”

    他把视线从城外收回来,看着归元术问:“你是从大兴城一路走到了青州的,又是从青州一路走到冀州的,这一路上什么样的变化,你看在眼里,当家的为了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所做的努力,别人不知道,我们都清楚......”

    他无比认真的说道:“人,得有自知之明,如果我有这个能力,我谁也不会让,你也好,谁都好,我觉得我行,我就要干,谁抢都抢不走,因为我也同样知道,没有几个人比我对当家的更忠诚。”

    说完这句话他松了口气,因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管对谁来说其实都不容易。

    人能认清自己,并且在别人面前如实说出来,这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所以我从一开始的到现在,理想都没有变过。”

    余九龄笑道:“做当家的小跟班,快快乐乐的小尾巴,挺好。”

    归元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在余九龄的肩膀上拍了拍:“宁王之所以强大无敌,是因为你们也都强大无敌。”

    余九龄道:“别闹......就算是,你也不能这么直接说,稍微含蓄一些。”

    归元术也哈哈大笑起来。

    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与人同朝为官,居然是很舒服很惬意的一件事。

    在大兴城的时候,那满朝文武,面目可憎。

    余九龄道:“我已经和我大哥说过这件事了,我大哥答应了,我回头就把谍卫的档案卷宗都交给你。”

    他后退了一步,肃立,肃然道:“现在,归元术,请你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归元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肃立。

    余九龄大声说道:“当家的说过,谍卫的兄弟在外边,过的小心翼翼,每个人的生死其实都不由己,他们已经不容易了,我们在后方的人如果再不把他们当回事,他们得多难?”

    归元术回答:“我记住了。”

    余九龄道:“当家的还说过,谍卫的兄弟,就像是远行的家人,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家里人,谍卫的兄弟们不能受委屈。”

    归元术回答:“也记住了!”

    余九龄道:“当家的说,敌人给我们的兄弟家人委屈,我们都不能忍,家里人更不能让兄弟们委屈了,谁委屈了自己人,那就不是自己人。”

    归元术第三次大声回答:“记住了。”

    余九龄摇头:“跟我学。”

    归元术点头:“好。”

    余九龄大声喊了一声:“呼!”

    归元术:“呼!”

    余九龄笑起来,拍了拍归元术的肩膀:“欢迎你正式入列。”

    归元术点头:“谢谢你,兄弟。”

    余九龄笑道:“谢谢我是肯定的,当然要谢谢我......哈哈哈,你是不知道做谍卫大统领有多爽,每个月都能公款出去潇洒,你懂得。”

    归元术:“这......”

    余九龄道:“你看起来好像还挺为难的?”

    归元术道:“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爽,哈哈哈哈。”

    两个人勾肩搭背的从城墙上下来,余九龄一边走一边说道:“一开始你问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把你叫到城墙上来说,现在我回答你......”

    “当家的说,没有比城墙更威严肃穆的地方了,哪怕是和皇帝的金銮宝殿相比,城墙也更肃穆更威严,大殿是装出来的气场,城墙不是......”

    “我在城墙上郑重的把谍卫兄弟托付给你了,你在城墙上郑重的答应了我,在这里,不能有负。”

    归元术嗯了一声:“不能有负。”

    宁王府。

    李叱看向高希宁:“九妹......委屈他了。”

    高希宁道:“他不委屈,他很快活,没有人比他更快活,因为他知道自己最在乎什么,你如果没有我,还有师父,我如果没有你,还有爷爷,澹台没有我们,还有父亲和家,夏侯没有我们还有母亲和妹妹......九妹如果没有我们,他什么都没了。”

    李叱重重的点了点头。

    高希宁道:“所以我答应了九妹的要求,如果我不答应,他会更难受,他是一个应该快乐的人,那就让他这样快乐。”

    李叱再次点了点头:“好。”

第八百五十四章 是时候离开冀州了

    “当家的!”

    余九龄从外边跑进来,脚步欢快的真的像是个才刚刚从学堂回来的孩子。

    而且这状态绝对是今天居然难得一见的把作业写完了,一直到睡觉都可以随便玩。

    李叱看到他那样子,就想起来高希宁不久之前说的话......九妹应该是一个快乐的人。

    有人说他没心没肺,可他就该如此。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余九龄认真的说道:“我把......”

    李叱点了点头:“你大哥已经和我说过了。”

    余九龄问:“当家的你没生气吧。”

    李叱装作板着脸的说道:“生气?这何止是生气的事,以后你什么都不做,我还得给你开那么高的工钱,顿觉大亏。”

    余九龄道:“这还算亏啊.......还有亏的事没和你说呢,其实我来,是想问问......虽然谍卫大统领的事我不干了,但是公费出去考察的事,我还是想争取在自己手里。”

    李叱:“......”

    他笑着对余九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有这种好事,归元术应该也不能那么快答应你吧。”

    余九龄道:“还是当家的厉害,一眼看穿人心,所以我假装让给了,其实以后这种事还都归我怎么样?”

    李叱撇嘴道:“你是想把归元术也逼成反贼吗!”

    余九龄噗嗤一声就笑了。

    他十分认真的对李叱说道:“当家的,以后我还是就跟在你身边吧,当个跑腿的,挺好。”

    李叱:“工钱不给那么高也行?”

    余九龄点头:“不给工钱都行。”

    李叱笑着说道:“工钱肯定是不能再按照原来的给,你大哥说应该得动动,不然的话不合规矩,所以如果你不满意的话,就去找你大哥好了......”

    他回身从桌子上拿了个钱袋子递给余九龄:“这个月的。”

    余九龄嘿嘿笑了笑:“多少无所谓,反正我吃你的喝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怔住。

    因为钱袋子里的银两数目,比他以往每个月的工钱还要多不少。

    他茫然的看向李叱,李叱笑道:“都说了,要怪就怪你大哥,非要再给你涨一倍,我好说歹说她也不听。”

    余九龄咧开嘴就笑了:“我大哥威武!”

    李叱道:“正好有件事要你跟我出去一趟,大概要出门几天,你回去收拾几件衣服。”

    余九龄立刻问道:“咱们又要去祸害谁?”

    李叱:“呸......是去青牛山大营,数万新兵在那训练,都是战后招募上来的,得去看看了。”

    “好嘞。”

    余九龄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距离安阳城大概七十里左右有一座山,当地人称之为临江山。

    山下就是南平江,这一带的水流湍急,河道明显变窄,所以连渔民都没有。

    在山上有一座道观,名为摇清观,观主是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除了他之外,这道观里一共就还有四个道人。

    平日里这里也没什么热闹的,道观里的五个人过的清闲自在。

    可是这道观只是明面上的东西,出道观后门之后走大概七八里的山路,在密林中有一片规模很大的建筑。

    规模大但是不恢弘,因为都是木屋,看起来每一个院落都很朴素。

    这里的人基本上不出去,也不和外界的人有接触,知寒暑而不知岁月。

    这里,就是圣刀门的所在。

    没有人想到,圣刀门会在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而且还以一座小小的道观作为遮掩。

    门主在院子里负手而立,已经有大概

    两刻的时间一动都没动。

    “师父。”

    一个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年纪的男人从后院跑过来,俯身一拜:“小师叔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他想请师父过去说话。”

    门主嗯了一声,转身朝着后远走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走过的地方,好像留下了一片暗影,久久都不能消散。

    就算是他走过的之处两侧的那些花草,似乎都在瞬间黯然失色。

    后院,元见离坐在藤椅上抬头看着天空,他身上还有很多绷带,走动也只能是靠拐杖支撑。

    可是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脸色也不似以前那么苍白。

    “师兄。”

    看到门主进来,元见离问:“查清楚那人是谁了吗?”

    门主微微摇头:“没有,不过有个推测。”

    他看向元见离说道:“青州之内,那些对甘风不服气的人,也就是其他几个被封王的人,手下都不可能有那般高手,不然的话,他们早就想办法去除掉甘风了。”

    “甘风之前率军去了冀州,然后就出了那么大的事,所以思来想去,大概是宁王李叱的人。”

    元见离声音很低,但格外笃定的说道:“让我去。”

    门主摇头:“你伤好之前,哪里也不能去了。”

    元见离缓缓闭上眼睛,他没有对师兄说过,他能杀出重围,其实靠的是敌人给他的一颗药。

    这件事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双重的羞辱。

    那个人,让他以为要杀他的是元甘风,所以他才会杀入青州王府。

    这是第一层羞辱,被人家耍的团团转。

    然后又扔给他一颗药丸,他还是靠着这颗药才能硬撑着杀出去青州王府。

    这是第二层羞辱,比第一层还要更加让他难熬。

    “我先让介衣去冀州城探探。”

    门主在元见离的肩膀上拍了拍:“如果有消息回来,确定是宁王李叱派去的人,那我会让他们不要急着动手,等你康复之后,你亲自去冀州了结此人。”

    “好。”

    元见离点了点头,再次闭上眼睛。

    “我不杀他,心境不平。”

    门主嗯了一声,转身看向外边:“去把介衣找来。”

    手下人立刻就跑了出去。

    秋去冬来又是三月一晃而过,这一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才进冬月,冀州这边的百姓就不得不把最厚实的棉衣找出来换上。

    余九龄带着人正在整理院子,见有一处不平的地方,找来了铁锹想铲一下,一铁锹下去,地上就是一道白印,还把铁锹都崩了起来,可见这地冻的有多结实。

    “军报!”

    有亲兵从外边快步跑进来,余九龄立刻问了一句:“哪儿来的军报?”

    亲兵回答道:“从豫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大将军的军报。”

    余九龄道:“给我吧。”

    他把军报接过来,快步朝着正房那边跑过去。

    李叱正在书房里看书,一本李先生留给他的书册,他看过好多遍了。

    这本书里写的都是一些故事,很有意思,李先生没有给这本书取名字,李叱根据这些故事,把这本书叫做贤臣录。

    书中讲述很多人的故事,但这些人李叱一个都没有听说过,显然都是李先生杜撰出来的,所以李叱对李先生大才,更为敬重。

    比如,这书中有一个杜撰出来的大臣叫魏征,敢于和皇帝叫板,皇帝都怕他。

    李先生对魏征的评价是天下第一杠头,敢和皇帝如此杠,三分靠刚直七分靠命硬。

    李叱却觉得,如果是真的有这样一位御史台的都御史大人,如此的胆魄,那确实是做皇帝的人有福了。

    余九龄拿着军报进来:“当家的,老唐派人加急送来的军报。”

    李叱立刻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伸手把军报接过来看了看。

    “好事。”

    李叱笑道:“前阵子老唐与杨玄机交手,三战三捷,杀敌七万余,他已经带兵夺回所有被杨玄机抢走的城池,还把杨玄机逼退上百里。”

    余九龄也笑起来:“老唐就是牛皮。”

    李叱把军报放在一边,除了战事之外,老唐还有几句别的话,李叱还在犹豫要不要对余九龄说。

    唐匹敌劝说李叱,在明年开春之后就率军到豫州,以后也要将豫州作为大本营。

    冀州这边李叱经营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是老唐的话确实极有道理。

    坐镇豫州,才能真正的放眼天下,南可下京州,西可入荆州,梁州,以天下中枢之地为根,夺中原万里江山。

    相对来说,冀州确实太靠北了。

    见李叱有些恍惚,余九龄问道:“老唐是不是还说些别的什么了?”

    李叱吐出一口气,笑了笑道:“把大家找来吧,咱们商量一件大事。”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宁王府正堂大厅中。

    李叱看了看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于是走到众人中间说道:“唐匹敌来信,劝说咱们往南边搬家,把大本营转移到豫州城。”

    众人全都惊讶了一下,这事来的似乎有些突然,可又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事。

    大家都知道,离开冀州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才能不只是让冀州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但是一想到要离开,每个人心里还确实都有些不舍。

    “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吗,要说话啊。”

    李叱笑道:“总不能大家都没有一点儿意见吧。”

    “该去。”

    高院长起身道:“以前你和我说过,将来无论怎么样,都要回到北方来,因为中原最大的敌人就在北方和西北,如果是躲在江南水乡之地,每日看着锦绣繁华,便失去了斗志,可那是以后的选择,现在先要去把江南之地打下来,那锦绣繁华之地可以不久留,但得是自己的才行。”

    高院长先表明了态度,其他人纷纷附和,其实大家不舍归不舍,也都明白南下是必然的选择。

    “不能都去。”

    长眉道人看向李叱道:“须有最稳妥的人留守冀州,毕竟如果将来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们退一万步,还有冀州。”

    燕青之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我留下吧。”

    绝大部分人都要随李叱南下,留下的人,最难熬的就是孤独。

    若凌姑娘眼神有些伤感的看向高希宁:“小姐......”

    高希宁点头,拉起若凌的手:“我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留下。”

    若凌眼睛微微发红,快要哭出来了。

    “把庄大哥也留下吧。”

    燕青之道:“你们明年到了开春率军南下,我和老庄守着这家。”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庄无敌人在东边,两个人留在冀州却不可能会经常见面。

    所以,留下的,是两个孤独的人。

    李叱大步走到地图上,指了指一个位置:“这里,将来我要到这里来,西出可驰援西疆,北上可驰援北疆......先生,我想请你帮忙。”

    燕青之立刻问道:“什么事?”

    李叱道:“我们去南边打仗,先生在这给我们建一个家,不急着建好,慢慢来。”

    他的手指在那个位置上重重的点了点。

    地图这个位置上有两个字......长安。

    ......

    ......

    【今天只有两更,明天开新卷,之所以是明天开,理由如下:明天孩子开学,我想庆祝一下......】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不一样

    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覆盖了大地,把整个冀州城都装饰的满是银白。

    队伍一直都在准备着南下的事,每个人似乎都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所以每个人对于冀州都又多了几分不舍,看着这银白的城,满眼都是亲切。

    就在冬月末的时候,李叱收到了庄无敌派人送来的书信,这封信,又促使了李叱对之前的准备做出改变。

    庄无敌信里说,白山军大小姐沈珊瑚到达龙头关之后,迅速重新整合队伍,行事风格把他都吓了一跳。

    沈珊瑚到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把那些白山军的将军们挨个的打了一顿,每人二十军棍,谁也逃不了。

    而且必须实打实的打,不许有一点留情。

    打完了之后,沈珊瑚就站在他们面前大声说,你们挨了打,一点儿都不冤枉,挨了打如果觉得委屈的现在就可以滚蛋。

    如果觉得还是个爷们儿的,那现在就跟着老娘一口气杀回兖州去。

    山海军那些畜生还没死绝呢,你们就想在这图安逸?老娘看不起你们。

    老娘想看到的白山军的汉子们,不是见到我就好像看到主心骨似的哭哭啼啼,比他娘的娘们儿还娘们儿。

    你们指望着我?

    老娘是个女人,本该是老娘指望着你们!

    白山军的汉子们,一个个被她骂的无地自容。

    第二天,沈珊瑚就带着白山军的队伍杀回兖州去了,一个女人,把一支快要散了的队伍,带出了一股彪悍气。

    沈珊瑚的军队一个月之内,追杀山海军数百里,杀山海军余孽两万多人。

    她没有继续追杀不是因为不想打了,也不是因为觉得打够了,而是因为严冬即将到来。

    所以沈珊瑚请求庄无敌给宁王写信,东边交给她就好,这个仇她自己报,这个账她自己算。

    所以庄无敌也在心里顺便请求李叱,他能不能带兵回冀州,他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们了。

    “那就让庄大哥回来吧。”

    余九龄道:“他回来之后率军留守冀州城,那就更为稳妥了。”

    李叱嗯了一声,可他却不打算把庄无敌留在冀州。

    燕先生是冀州人,对冀州有故土难离之情,身边还有若凌姑娘陪伴。

    可是庄大哥只有他们,既然让庄大哥回来,那就不如一起南下去豫州。

    李叱让归元术安排密谍,用最快的速度给庄无敌传口讯,在明年三月之前赶回冀州。

    “安排人去见老唐。”

    李叱笑道:“告诉老唐,明年三月咱们率军开拔,预计到夏天就能见到他了。”

    归元术俯身道:“是,臣下这就安排人去送信。”

    李叱道:“徐绩在封州,让他准备出来足够的物资,队伍明年四五月份到封州地界,正是青黄不接,需要提前准备。”

    燕青之道:“青牛山大营的新兵四万余人,安阳城的新兵大概也要有四五万人,派人去的时候,告诉徐绩,最少要为十万大军准备出一个月的粮草所需。”

    归元术点了点头:“我会详细写明。”

    燕青之看向李叱道:“也应该派个人提前出发,沿途告知各地官府。”

    李叱忽然笑起来:“要不然咱们再去玩一趟?”

    燕青之叹道:“你不能再跑了。”

    李叱当然知道,他不能在南下之前,再跑出去玩了......如此大事,哪有他提前跑了的道理。

    “不然,我去一趟吧。”

    归元术道:“也恰好是需要熟悉一下各地密谍。”

    李叱点了点头:“那你就带人亲自去一趟吧,一路上为大军南下做好安排,不要沿途告知各地官府,你自己暗中看一看就行了。”

    归元术心里一震,他抱拳道:“遵命!”

    余九龄艳羡道:“唉......以往这种好事,都是我的。”

    归元术噗嗤一声就笑了:“我给你留一半。”

    燕青之问道:“留一半什么?”

    余九龄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第二天一早,归元术就带上自己的人,带上一支大概百余人的谍卫军队伍,出冀州城往南赶路。

    一个多月后,腊月初几的时候,归元术的队伍已经过了南平江,进入豫州地界。

    上安,这是一个有数百年历史的小城,从楚建国之后就设立县府,可是数百年后好像完全没有变过似的,城还是那座小城,人口也没见增长。

    上安县隶属于登州,如今在登州做府治的是徐绩的一位同乡好友,他向李叱举荐的人才。

    此人名为尹信安,比徐绩要大十几岁,是徐绩当初的同窗师兄。

    尹家在兖州也是名门,只是后来兖州的匪乱太过严重,所以尹家就全都搬到了豫州。

    他们的族根在豫州毛阳县,大概在二百年前,黑武人怂恿渤海人攻打楚国,楚国守关的将军死战,可是监军太监怕死,带着人跑了。

    监军这一跑,军心大乱,虽然将军率军拼死不让,可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渤海人攻入兖州。

    兖州一场浩劫,被渤海人屠杀的数百里不见人烟。

    虽然后来朝廷紧急调遣各路府兵,将渤海人杀了回去,但兖州人口损失巨大。

    所以楚皇下旨,从豫州调拨百姓迁到兖州,尹家就是在那个时候搬到兖州的。

    毛阳县也属于登州治下,距离上安县只有不到百里。

    此时的毛阳县县令也是尹家的人,是尹信安的堂兄尹信平,上安县的县令还是尹家的人,是尹信安的叔辈尹昌。

    归元术故意没有让队伍打出旗号,而是装扮成一支镖局的队伍南下。

    李叱说让他暗中看一看,一定另有所指。

    他既然已经接手了谍卫的事就必须要干好,以谍卫大统领身份明面上去巡查所看到的,和暗中看到的,肯定不一样。

    所以这一路上走过来,他都严格约束手下,绝不可轻易泄露身份。

    从冀州到安阳城这一路走了一个月,一路上所见都让归元术感到很欣喜。

    他在大兴城,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百姓们日子过的这么好了,也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地方官府的人如此清廉持正了。

    宁王治下的冀州,就好像中原江山中的一片圣地,这里干干净净,和冀州之外的污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队伍在上安县城外大概十几里的地方停下来,这是一个小镇子,名为北十五里铺。

    归元术约束手下不许吓着百姓,要和颜悦色的去采买一些食物,不许克扣银两。

    然后他带着郑顺顺和丁满两个人进了村子,想找人随意聊聊,谍卫的职责,可不仅仅是在敌方打探消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要有所作为。

    正好看到一个老人家蹲在门口抽旱烟,归元术随即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那老人家一看到陌生人出现,转身就进了院子,直接把门关上了。

    这让归元术一怔。

    说实话,从离开冀州后,一进豫州地界,归元术就觉得不对劲。

    这里也是宁王的地盘,可是这里的百姓们在见到陌生人就会躲开。

    归元术还不能说完全熟悉冀州百姓的民风,但他对豫州百姓的这种反应再熟悉不过。

    这里和他在大兴城里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在大兴城里的百姓们,见到陌生人会下意识的避开,见到穿官服的人,避开的更远。

    按理说上安县的百姓们享受的是和冀州百姓一样的待遇,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老人家,我们不是本地人,是从冀州过来的,只是想讨口水喝。”

    归元术尽力温和的说了一句。

    “去别处吧,我家没有。”

    院子里传来一声回应,显然格外的不愿意和他们接触。

    郑顺顺压低声音道:“这里的民治显然和冀州那边不一样,倒像是回到了大兴城。”

    归元术点了点头:“豫州这边,大将军唐匹敌一直都在前线征战,后方根本顾及不到,这也可能就是大将军迫切请求宁王南下到豫州的缘故。”

    郑顺顺忽然间醒悟过来:“宁王同意大人你来豫州,就是宁王大概也猜到了会是什么局面。”

    就在这时候,从村子外边有两个背着行囊的年轻人过来,他们两个显然对归元术等人也充满了戒备。

    其中一个,见到归元术他们就下意识的停了脚步,归元术注意到他的肩膀扭了一下,似乎是想转身就走。

    “那两个人有问题。”

    归元术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郑顺顺和丁满跟着他这么久了,归元术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要做什么。

    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开,朝着那两个年轻人包抄过去。

    “坏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低低的说了一句:“那狗官居然追来的这么快。”

    另外一个年轻人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查到这,小心应付着,看起来像是外地人。”

    归元术笑呵呵的朝着他们俩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两位小兄弟,我们是从冀州过来的镖局队伍,要往豫州城去,走到这人困马乏,想讨口水喝,两位是本镇的人吗?”

    那两个年轻人有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笑了笑道:“我们两个都是本镇人,结伴出去做工刚回来,这不是快过年了吗。”

    归元术道:“那还请行个方便,着实是又饿又渴,队伍的干粮都吃完了,水也用完了。”

    那个说话的年轻人点了点头:“随我们来吧。”

    他拉了拉另一个年轻人的衣服,那个人点了点头,转身一起走了。

    在他们转身的时候,归元术就注意到这两个人背着的行囊不对劲。

    寻常的包裹哪有这么长的,里边应该是藏了刀之类的兵器,多半是刀。

    “两位小兄弟。”

    归元术见此地还算开阔,要动手这里最好,绝不能到不熟悉且隐秘的环境中去。

    归元术快走几步,笑着说道:“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字,方便告知吗。”

    他走到两个人中间,一左一右,两只手搭在了那两个人的肩膀上。

    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了变,而此时归元术的手,也在两个人的包裹外边摸到了刀柄。

    “不知道两位小兄弟是出门做什么工。”

    归元术笑着说道:“带刀做工,豫州这边的环境秩序,如此之差吗?”

    两个人同时往左右分开,同时伸手抓向背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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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江山介绍:
我本观天下,满是英雄豪杰。我再观天下,皆为乌合之众。这江山万民与其交给你们,不如我自取之。不让江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让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让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