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拿什么来养孩子
金崇明一脸寒霜，目光就像是两把利刃，仿佛要把木一的心和灵魂剖出了看看一样。他一言不发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把女儿从自己身边夺走了。现在，这个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他居然还很冷静地告诉自己，自己要当外公了。可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一点儿都不快乐呢？难道就这样把女儿交到这个人的手里？女儿会幸福吗？他们的未来在哪里呢？……此时此刻，金崇明的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有十万个担心的理由。但是，他还是很平静地继续问第二个问题。
“是你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听到这个问题，金百合便抢着回答了。“爸啊。是我，是女儿想把孩子生下来。”
木一见金百合抢着说。自己等她说完了，赶紧说：“我想小百合把孩子生下来，小百合也想把孩子生下来。是我们都想把孩子生下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够相依为命了。”
听到这里，张学芬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她怕被金崇明斥骂，赶紧把眼泪又悄悄地拭去。然后不无担忧地问到：“幺幺啊。你们有没有想过，拿什么来养孩子呢？”
金崇明也接过张学芬的话。“对啊。幺幺些，你们拿什么来养孩子呢？”
“小孩子应该花不了什么钱吧？”金百合有些冒失地说了一句。
木一知道，这些问题其实都是问自己的。所以还是需要自己来回答。
“叔叔、嬢嬢，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们的。你们担心小百合跟了我会吃苦受罪。也担心我们拿什么来养小孩子。我也知道目前自己经济状况并不好。我们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小百合现在嫁给我了，便只能跟着我去租房子住。原本我是打算明年才和小百合结婚的。我也和她商量过这个事情。”
金百合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但是，现在这个小家伙急着来了。我们就只能把婚礼提前了。今天我们上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们先把婚结了。不然等小百合肚子大起来了，让人看笑话就不好了。”
金崇明起身往屋外走去。木一、金百合还有张学芬三人都是一脸懵。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走了出去。但是很快他又进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两个杯子。
只见他走到酒坛边，揭开盖子，直接将酒杯伸到酒坛里，舀了一杯酒。又重复刚才的动作，舀了一杯。然后把酒坛的盖子给盖上，顺手扯了截卫生纸把酒杯外面沾着的酒液擦了擦。然后一手端了一杯走了过来，随手递了一杯给木一。木一赶紧接过去。
木一见金崇明把自己端着的酒杯伸了过来。这是要碰杯。赶紧和金崇明碰了一下。嘴里念叨着：“叔叔，我敬你。”
金崇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缩回端着酒杯的手，将杯子放在了嘴边，小嘬了一口。然后挥动了一下手指，示意木一慢慢喝。
一口老酒下肚。木一的喉咙和胃便火燎火燎起来。
金崇明把口里的酒吞了下去，便说到：“这是个喜事。学芬啊。一会儿捉只鸡来宰起。下午，我和木一好好喝一杯。”
听到这句话。张学芬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以她这些年来对金崇明的了解。丈夫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他同意了木一他们的事情。
而木一和金百合也很高兴。两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但是，总比被一棍子打死要好啊。何况，这金爸爸都说了“这是个喜事。”既然是喜事，那自然也是好事。又是喜事，又是好事，那许多困难应该也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张学芬见丈夫和女婿两人空着肚子在喝寡酒。赶紧说到：“你两个把酒放起，空着肚子喝酒不好。我马上去做饭。先吃点饭垫一垫，你们两个再慢慢喝好了。”对，此时张学芬已经把木一真正地当成自己的女婿了。
金百合听母亲这样说，赶紧站了起来，要去厨房做饭。金妈妈赶紧制止了她。“百合啊，你坐着耍，看哈电视就可以了。我一会儿就做好了，都是现成的，咱们中午就将就着吃了。下午炖鸡吃。”
金崇明听到张学芬说炖鸡吃。便接了一句：“还是炒起吃要香一些。”
张学芬：“炖起吃要香一些。”
金崇明这才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了一样。赶紧又笑着说：“对的。对的，炖起吃要香一些。”
很快，金妈妈便把饭菜热好了。木一和金爸爸两人一边吃菜，一边吃酒。等两人吃完杯中酒，又各吃了碗饭。这午饭便算是吃过了。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一点过了。
吃了饭，洗了碗。金妈妈便在火炉上烧了壶水。耍了一会儿等水烧开了。金妈妈便去鸡笼里捉鸡。她捉了一只最大的鸡出来。
木一赶紧兑好盐水碗，拿过菜刀，便去宰鸡了。
只见他把盐水碗放在地上，将刀放在板凳上，然后接过金妈妈捉来的鸡，左手将鸡头捉住，连同鸡翅膀抓在一起，然后右手把鸡下巴下面的脖子上的鸡毛拔去。再拿起刀，快速地在拨了毛的鸡脖上划了一刀。便飞快地放下刀，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鸡脚，把鸡倒提起来。鸡血便从割破了的血管里喷射而出，落在盐水碗里。待到血流干了。便将鸡放到盆子里，然后将已经晾了一下的开水浇到鸡身上。等把鸡毛打理干净。金爸爸已经拿了一些豆杆在碳渣上烧起了火。
木一赶紧把鸡提过去，把鸡身上的毫毛用火苗烧干净。然后便是开肠破肚，一番打整之后，切块下锅炖煮……
忙活完之后。大家便看着金爸爸出门去了。金妈妈赶紧问了句：“老金你去哪里啊？”
金爸爸头也没有回地说了句：“我出去耍一下”。便朝着龙中方向走去……
就在下午六点过，快要七点的时候，金爸爸便回来了。他一回来，金妈妈便说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金爸爸、金妈妈给金百合和木一夹了许多鸡肉。还特别让金百合喝了一大碗鸡汤。
吃完饭，耍了一会儿。便开始下蒸了。木一因为近视的缘故，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戴上眼镜吧，锅里起来的蒸汽很快就会让镜片让起雾，让他看不清楚。如果把眼镜取了，那就更加看不见了。所以，他和金百合只能在一旁看着金爸爸、金妈妈，还有工人师傅三人忙着下蒸。
只有等蒸下完了。然后重新把大锅里是水加合适。然后等猛火把水烧开了。才开始“上蒸”。既把酒窖里发酵好了的玉米酒糟撮到大锅里蒸煮。这样便把里面的酒烤出来了。
“上蒸”是一个和缓的过程，有许多技术在里面，如果把握不好，便会影响酒的产量。要等一层上了气，然后又再上一层。直到把一窖都装到大锅里。然后盖上锅盖。再把一个长管子连接上锅盖顶部的出气空和冷凝包的入气口。这样一来当酒精以蒸汽的状态进入冷凝包之后便会成为液态的酒，从冷凝包下面的导管里流到下面准备好的酒桶里。
完成了“上蒸”，便是把刚“下蒸”的煮好了的玉米粒，晾到合适的温度，然后拌上酒曲，开始“做厢”，完成“做厢”，便是“装筒”，也可以说是“装窖”。即把昨天的“厢”装到酒窖里去发酵。
忙完这些，大家也该休息了。洗漱完毕，就在大家准备休息的时候。金爸爸突然问了木一一句。
“你爸爸他们现在休息了吧？”
木一赶紧回答：“平时的话应该休息了吧。”但是，又想到先前爸爸说是“有什么事情晚上说。”心想，也许爸爸他们还没有睡。“不过，今天可能还没有休息。”
其实，木一想对了。木德钱和海万秋此时确实已经躺下了，但是他们睡不着。一直在等木一的电话。他们知道木一应该在金家，所以也不好给木一打过来电话。等得那真是一个焦急不堪。
“那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过去。打通了，我有几句话要和你爸爸说一下。”
木一赶紧把电话拨了过去。果然通了。
木德钱兴奋地看着电话，连忙拍了拍海万秋，把睡得迷迷糊糊地海万秋喊醒。“万秋，快起来。老大打电话过来了。”
两人都坐了起来。
“喂，老大啊，金家怎么说啊？”
木一也不好怎么说，便说道：“叔叔说这是一个喜事。他有几句话要和你说一下。”
木德钱一听儿子这样说，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这金家应该是大体上同意了。只是可能要商量一下办九大碗的日子吧。
“通了哈？”金崇明问了问木一。
木一点了点头：“爸爸啊。我现在把电话拿给叔叔了。你们两个说哈。”
“好的。老大，快拿给你金叔叔。”
“喂，亲家啊。休息了吧？”金崇明接过电话，习惯性地寒暄了一句。
“亲家啊，还没有休息。你们呢？”
“我们这才刚忙完。白天也搞不赢给你打电话。两个幺幺的事情你们都晓得了吧？”
“晓得了，晓得了。我还说给你打电话商量一哈。又没有你的号码。”
“哎呀。我也是。你看什么时候给他们两个把事情办了呢？”
木德钱心直口快地说了句：“越快越好啊。”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然后又以商量地口气说到：“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呢？亲家啊，就依你们那边哈。”
金崇明稍有一丝不悦地说道：“亲家啊！这个咋能只是依我们呢？应该是你们家看个日子啊。只不过，我刚才出去请他们懂行地看了一哈。这个月日子不好。”
“哦。”木德钱在电话那头听出些意思了。这金崇明已经去找人看过日子了。
其实金崇明也只是去看了金百合的日子，他搞忘记了木一的生辰八字。而且“合八字”也是男方家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打电话给木一问。
至于“合八字”的事情，木一家压根儿就没有去合。因为木一也稍懂一些皮毛，如果按那些来说，不懂行的人一定会说他们八字不合。所以，金百合的生辰八字木一只是在“拿八字”的那天匆匆看了一眼，便记在心里。并不曾给家里人讲过。他相信人生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他不想因为“八字”问题在两人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木德钱捂住电话，和一旁的海万秋商量了一下。一时也没有什么主意。便只有这样回金崇明。“亲家啊。我们也是今天才晓得这个情况的。这样，今天也晚了。明天。等明天天亮了我就去找个大师帮选个黄道吉日哈。选好了就给你们说。”
“好。那亲家啊，就这样了哈。”
“好。亲家。”
两人都把电话挂了。
金百合和木一见金崇明没有说什么。两人便上楼去睡了。今晚他俩睡得可踏实可香了。只是两边的大人今晚却睡不好了……
第511章 哪天才是好日子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烤完酒的糟子早已经下了蒸。玉米也都倒进大锅里煮起了。木一和金百合，两人下得楼来，还没有洗漱完毕。金妈妈已经给两人煮好了两碗荷包蛋。金百合无意识地说了句：“木一又不吃醪糟的。”虽然木一赶忙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但是，金妈妈还是端走了一碗，重新做了一碗没有下醪糟的给木一。
这让木一既感动，又尴尬。要说这木一是怎么落下这不吃醪糟的毛病。那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在木一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物质很贫乏。加之家里也穷。所以小时候的木一并没有什么零食吃。
尤其是当一种神奇的饮料——汽水，横空出世之后。许多小伙伴都有钱买汽水喝，而木一却没有钱买汽水喝。但是，他的自尊心又很强。绝不会去找小伙伴要汽水喝。就算是别人请他喝，他也不会喝。这倒不是他不想喝。是他怕今天喝了别人的汽水，明天自己没有钱请别人喝。那样就欠了别人。
而且他知道，有些小伙伴的钱来路不正。有些小伙伴的钱并不是父母给的，而是他们偷拿家里的钱，或者偷别人的东西来换的钱。木一不想因为贪一口汽水，却惹祸上身。因为自己家穷，自己的父母也从不会保护自己。只要有人找上门来告状。不管有理没理，自己总是会狠狠地打上一顿。
就在有一年的腊月里，父亲大人做了一盆醪糟。那醪糟确实做得太好吃了。不仅闻起来香甜，吃起来也是香甜可口的。尤其是里面的醪糟水，那味道实在是比什么饮料都好喝。小小的木一哪里知道这醪糟里也有酒精呢。等大人们出去忙活了，便在家里偷偷地吃了很多很多，然后就醉了。直接醉倒在堂屋的门槛石上。
醉得可厉害了。等父母回来都没有把他唤醒，只能将他抱到床上去睡。这一睡便睡了三天三夜。等木一醒来之后，父母自然很是高兴。但是高兴归高兴，既然木一犯了错误，那肯定是要挨上一顿打的。自此以后，木一便再也不吃什么醪糟了。他也一度以为自己心里有了这醪糟的病。
但是等木一有了工作，偶尔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喝煮啤酒，里面还是有醪糟的，他也吃了的。看来并不是心里有了醪糟的病。
所以，金百合无意中说出木一不吃醪糟，只是因为木一给他讲过这个故事。但是却又唤醒了木一尘封的记忆。其实很多他不想记住的事情，确实也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事情却又怎么都忘记不了。哪怕他尽量不去想起，还是会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候，突然就给唤醒了。
吃了早饭。金妈妈便回房间里补瞌睡去了。两人闲来无事，有些无聊。
“哥。你吃烤洋芋不？”
这烤洋芋，倒是只能在金百合家才吃得到的一个美味。因为这洋芋是放到烤酒的大灶烟囱里去烤的。烤出来，那洋芋去掉外皮之后，便是通体金黄，外面有层香酥脆，里面便是软糯香甜。实在是好吃。但是，也只能在这大灶的烟囱里才烤得出如此美味的洋芋。
就在两人烤洋芋吃的时候，金爸爸买了猪肉、鱼和一些蔬菜回来了。
“爸啊。昨天的鸡还没有吃完，你咋又买这么多菜啊？”
金爸爸笑着说：“买给你们吃的。难得你们回来。”
这画风完全变了。在木一的印象里，金爸爸其实是有些凶神恶煞的。但是，现在的金爸爸完全变了。
其实，金爸爸自己也觉得自己变了。经过一晚上的辗转难眠，他也想通了。这人啊，只要长大了，都会去求自己的生活，去组建自己的家庭，去奋斗自己的人生。所谓的父母子女，也只不过是一场缘分。时间到了，自然是会分别的。他现在突然意识到分别就在眼前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爱。只能多买些菜给女儿吃。
一天就这样和和美美地过去了。
吃了晚饭，金百合和木一把厨房收拾好。便要赶车回城关去了。金爸爸和金妈妈居然都走出了大门，一直看到金百合和木一两人，直到他俩搭上公交车，挥手离开。两人这才流着泪回到屋里去……
夜幕之下，木一和金百合还不想睡，便抬出了长板凳，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
“哥。你看月亮都快要圆了。”
木一抬起头，果然看见，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确实差不多要圆了。只是这夜空里好像还有许多浮云。月亮一下钻到云里，一下又从云里钻出来。这夜色，也便随之忽明忽暗。此情此景，实在是太切合木一的心境了。这木一的心境此时恰好也是忽明忽暗的。
“明”的是自己就要当爸爸了，很快就要和金百合结婚了。“暗”的便是自己头上尚无片瓦，脚下还无寸土。虽然很快就要结婚了，很快就要当爸爸了。但是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儿子，都还不知道怎么当儿子。现在又要当丈夫，又要当爸爸，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当。
木一不知道这婚该怎么结。更不知道这家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房子从哪里来。木一的心绪起伏不定……
这一天，木德钱还真去找了个所谓的大师来看日子。但是他也只能提供木一的生辰八字，对金百合的生辰八字他并不知道。他也不敢问木一。因为从把金百合的“八字”拿回去，木一就千叮万嘱不能拆开看。
这所谓的大师说得可能也和金爸爸去找的人说得差不离。也是这个月日子不好。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给木一打个电话问问金百合的生辰八字。
“喂。老大啊。你睡了吧？”
“哦。爸爸啊。还没有睡。你们呢？”
“我们也还没有睡。爸爸问你个问题哈。”木德钱也小心翼翼地。
“爸爸，什么问题？你问啊。”
“是这样的。今天我去找人看日子了。人家说是要拿到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才好看。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给我说一哈小百合的八字？”
父亲大人一提小百合的八字，这木一的心里便有些毛躁了。
“我都说了好多遍。不要提小百合的生辰八字。你们怎么就记不住啊？”
这木德钱一听儿子这个态度，火气便也上来了。“不提就不提。老子还问错了。管球得你的了，又不是老子结婚。”说出，“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金百合见状。忙问到。“怎么了？叔叔好像把电话挂了。你们吵架了啊？”
“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我听到你在说什么生辰八字。是不是叔叔在问你要我的生辰八字？你们家没有把我俩的八字拿去合吗？”
“合了又怎么样？不合又怎么样？”
“这个我不懂。哥，你懂不？”
“我也不懂。”
“那你为什么不把八字拿去合呢？”
“为了给我们的人生一个悬念。”
“哈哈哈。你说得好深奥哦。”
“为什么要给我们的人生一个悬念呢？”
“因为人是为希望而活的。我们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希望做什么样的人，就会努力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给我们的人生留一个悬念，就是不一下子就把人生划定死了。就像我们明天要去吃早饭，先不要划定明天是吃馒头，还是吃稀饭，那样便没有了惊喜，也没有了乐趣。我们只需知道明天要去吃早饭，然后遇到了合适的早饭便吃了，无论是吃馒头，还是稀饭，或者是油条豆浆，又或者是山珍海味，那都是一个悬念。这样不是每天都充满希望，充满期待吗？”
“嗯。哥你说得好像都有一些道理。我听你的就是了，一直跟着你，你带我们吃稀饭，我们就吃稀饭，你带我们吃肉，我们就吃肉。反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就好了。”
“会的。只是，这前进的路上，肯定很辛苦。好日子总会来的。它就藏在我们的奋斗里。也许某一天，它就出来了。”
“哥唉。说正经的。那天结婚才是好日子啊？”
“哥，哪里不正经了？给你说，哥正经得很！天天都是好日子。你看那一天不好嘛？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如果真有那一天不是好日子，那肯定早就被人剔除掉了。为什么没有被剔除掉呢？那就说明每一天都很重要。每一天都是好日子。缺了哪一天都是不行的。”
“那哥。明天你就娶我呀！”
“不！不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娶你。”木一说着就动手去挠金百合的胳膊窝。
“去你的吧。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娃儿了啊？”
“想啊。”
“想就老实点儿。医生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没有忘记。怎么可能忘记啊。”
“那你总还是要拿个主意。把时间定下来了。大家好做些准备啊。”
“有什么准备的啊？要买房吗？买房可是大事情啊。就和结婚一样，要慎重。关键的关键是，你哥现在穷得叮当响。哪里有钱买房呢？”
“房子可以先不买。但是‘九大碗’总是要办的啊？”
“嗯。要办。不仅要办‘九大碗’，还要办得热热闹闹。还要‘追节’、‘过礼’，还要拍婚纱照，把结婚的整个过程都拍下来。还要用红旗轿车给你作花车，还要带一个车队来接你，还要给你一个家，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真的吗？”
“真的。哥不骗你的。”
“哇！哥，你真好。小百合太幸福了。”
“下个月底，也就是5月31号便是端午节。端午节就来‘追节’。一般追了节最快一个月就可以结婚了。一个月日子对日子便应该是6月31号，但是这个6月小，没有31号。所以就定在7月1号结婚。”
“为什么是7月1号呢？”
“因为7月1号是好日子。首先它是党的生日。就像那句歌词一样‘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另外，那天是2006年农历六月初六，这样一来便是666，大顺！”
“一般人家都是初八十八二十八呀。”
“那是‘一班’人家。我们不是‘一班’的，我们是‘二班’的。”
其实，还有一些缘故，只是木一不想讲给金百合听，怕她多想。
“好的。哥。听你这样一说，小百合也觉得这个日子好。哥说是好日子，便就是好日子。”
……
为了缓和和父亲的关系，把金百合送上了去上班的面包车之后。木一便拨通了父亲的手机。把自己选定的日子告诉了父亲。父亲“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等到下午吃了晚饭。木一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父亲在电话里很兴奋地告诉木一，他去找大师问了。大师给他说那天真是一个好日子。他还给了大师一百块钱。
木一心里觉得父亲大人白花了这一百块钱。但是想到父亲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父亲大人还告诉木一。他们已经商量了。让母亲大人在端午节之前回来，这样好张罗一下“追节”的事情。等追了节，母亲也就不回成都了，留在家里收拾一下，好准备“新房”。
等木一结了婚，收了这季庄稼，便把租出去的土地收回来。买上两头猪，再买上几十只鸡养起。到时候生孩子时好办“汤米酒”，好把鸡炖给小百合坐月子吃。过年也好杀个过年猪。等春节回来过年，父亲大人也就不出去打工了，在家里想办法做点儿小生意。
一幅美好的蓝图似乎已经展现在了木一和父亲大人的眼前……
第512章 家庭矛盾渐凸显
次日，木德钱在中午时分，特意和他的亲家金崇明通了个电话。木一和金百合大喜的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晚上，金崇明主动和自己未来的女婿木一打了个电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木一打电话。这次通话很轻松愉快……
当大喜的日子定了下来，所有与结婚有关的事情便接踵而至。无论木一懂与不懂，无论木一是否找得到人请教，他都必须一一去面对，一一去处理。
首当其冲的便是“追节”。
对于“追节”的规矩，木一不仅问了自己的父母，还专门请教了村里隔壁的金姨奶。最后，他和金百合两人商量好了。又去找到田二姐看看她的意见。
田二姐倒也是实诚得很。“我没有什么意见，我看嬢嬢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你们两个商量好就好了。我们大家都会帮着你俩把这好事早日圆了。”
古老的规矩已经不符合现在的时代了，但是超越了木一经济实力的“礼物”，又有些强人所难。所以两人商量出的原则便是重“礼”，轻“物”。
虽然两人的心底有了标准，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一是米、肉、粉、豆、油，二是烟、酒、糖、茶、糕，一样都不能少的。当然还有新衣服和红包。至于数量，那自然也是要依着西龟的通常“标准”来，但是两家人又可以相互商量着办。最基本的讲究，便是要双数。
虽然离端午节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木一和金百合两人现在的心里却是很着急的，因为其实没有人来帮他们操心这些事情。两人计划先把除肉和糕点这两样需要讲究“新鲜”的东西留到当天一早才买而外的东西全部都提前采买准备好。
而双休日便是最好的准备时间。再加上这个周六恰好又是两人相遇两周年纪念日。于是便提前在雪峰照相馆拍好了结婚证照片。请金山乡民政助理员加班帮两人完成结婚登记。这样一来，便把两人的相遇日固定为结婚登记纪念日了。
眼看还有一个星期就是端午节了。木一的单位便接到了省上组织煤矿监管业务培训的通知。而这培训又极为重要，先在成都进行一周的理论学习，然后还要到大型煤矿企业跟班实习一周，连同路上的时间，这一去一来半个月的时间就没有了。
“追节”是不能够取消的，因为金百合家已经把消息散发出去了，在“追节”的天，也就是端午节的天，还会在家里举办小型宴席招待亲戚，类似是“新闻发布会”一样，要通过这个“追节宴”把六月初五嫁女的消息散发出去。西龟的规矩，嫁女儿是不发请柬不请客的。所以必须要有这么一个重要的程序。亲戚朋友同事故旧们，才会知道办酒的日子，前来贺喜。
这样一来矛盾就出来了，要留下参加“追节”，就不能参加培训。木一也想过去参加培训的时候，中途请假回来，但是一来纪律不允许，二来也不太现实，主要是交通不方便，来去之间耗费时间太多。
也幸好是两人早做了准备，把该采买的东西都采买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最后，还是组织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是在端午节的天，安监局全体出动代表木一出席“追节”。
木一和金百合把这个情况也和家里沟通了。金爸爸和金妈妈还是表示理解和支持。他们还安慰木一要以工作为重。“追节”的事情，就按木一说的来办。
这样木一便放放心心地去成都参加培训了。报了到之后，便到荷花池找到父亲大人说明了情况。于是父亲大人当机立断，赶紧通过黄牛弄到了两张回西龟的火车票。当夜木一的母亲和弟弟小杰便赶火车回大塘去了。同时还带上了木一给金百合挑选的衣服。
这个“追节”，是那样的特别，因为它改变了村子里所有人对“追节”的认识。只有女主角出场，男主角还在某大型煤矿的矿洞里实习。男方家“追节”的队伍，不仅有亲戚朋友，还有单位。而单位的领导为了给木一长面子，都想办法开了车去。一时间，金百合家门外的公路边停了好几辆三菱越野车，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虽然木一没有出席，但是整个“追节”很顺利，也很成功。等木一出了矿洞，便和金百合通了电话。金百合很兴奋地把整个情况报告了木一。这天，在矿企准备的晚宴上，木一很主动地喝了好几杯好酒。
木一在大型煤矿的实习完成之后，把实习报告交回成都，便踏上了回西龟的火车。
回来上班之后，单位领导那也是在木一面前大讲特讲“追节”的故事。最经典的便是，啤酒不说，光是白酒都把木一老丈人的那坛老酒喝掉了，而且还把木一的那些舅子老表些全都喝投降，喝跑了。
这个真不简单！
木一的舅子老表些，便是金百合的那些堂表兄弟些，他们在家的起码都有十几二十号人。那坛老酒起码也有四五十斤，关键是酒度还高。而木一这边的领导和朋友，有喝酒战斗力的，也就那么七八号人。单是“车轮战术”也是够呛的。而木一单位的领导，还有木一的朋友居然把气质拿够了。在“客场”，居然把“主场”，喝“投降”了，取得了“作战”胜利。
木一很感激领导和同事们的帮助。这时的安监局那真是温暖。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又怎么焕发不出无尽的战斗力呢？所以，木一的工作激情那始终是保持高涨的，工作能力那也是得到了突飞猛进地提高。
相较于木一的爱情事业进步。小杰的社会路便有些走得蹒跚了。他回来最主要的便是参加公务员招录考试。但是，已经在社会上飘荡了一些时间的小杰，并不能真正静下心来复习。
他的内心世界，既想考起过些安稳的日子，又有些嫌弃公务员的生活过于清贫。虽然工作是比较安稳，但是人生也便波澜不惊，不能轰轰烈烈。所以，他一边也想努力拼搏一把，一边又静不下心练习枯燥的行测，就连木一找给他看的资料，要求他一天写一篇申论，写了之后对照参考来思考来总结，再写、再改、再总结，直到掌握每一种题材类型的写作方法，然后再悟出超越一般人的思维的表达方式，从而寻求写出出彩的文章。
但是，木一的教导并没有得到小杰的认可。一次次的错误，一次次的失败，让小杰失去了学习的兴趣。在小杰的内心里，大哥木一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可恶的炫耀者。
其实，木一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一些经验教给他而已。此时的木一还是不够成熟，他单纯地以为自己的方法小杰会受用。但是，他还没有明白，人与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亲兄弟，也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志向。虽然在西龟就业的路很狭窄，但是这世间的道路却有着千万条。
有一天，木一看见上塘村在进行农网改造。在金百合家门外有一根弃置的断成两截的水泥电线杆好像没有人要。他突然想到，家里院坝的排水非常困难。特别是院内的水沟要经过门口路下的阴沟才能够排到水沟里。
而从小到大，木一想了许多办法都不能够彻底解决阴沟被堵塞和被过往车辆压塌的问题。虽然他也想到了利用涵管来解决，但是受经济条件影响和路面条件影响，没有实施得成。
所以当他看到这被人当垃圾遗弃在路边的半截水泥电杆的时候，他的眼睛那是放光的。这哪里是水泥电线杆啊？这根本就是为木一量身定做的涵管啊！
特别是当他问清楚这是没有人要的，已经丢弃在这里好几天的时候，那真是如获至宝。又是借卷尺，又是跑回瓦塘量路宽和墙宽，又是跑回金家大路借手锤，敲打出合适的长度。然后借来板车，请岳父和余三哥等人帮忙把水泥电杆抬上板车，又用绳子捆稳，拖到瓦塘家里。
在原来的阴沟基础上扩大墙洞，开挖路面。并准备好宽厚的两块木板，以防有车要过，给人家垫上木板，好让车顺利通过开挖的明沟。
因为这个小小的工程，其实还是很耗时耗力，加之阴沟里长年累月积累的污泥也很臭。忙活到最后，便只有木一一个人在“战斗”了。这木一干起活儿来，那真是很拼的。他既怕下雨影响施工，又怕长时间开挖路面影响行人和行车。所以不吃不喝地干个不停。
就这样也干到了天黑。金百合吃了饭，给木一打了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便赶到瓦塘来一看究竟。当天看到木一一食污泥地忙活样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但是很快便擦去眼泪，用电筒照着木一继续干活。等木一把最后的水泥填缝和路面回填工作完成。趁着夜色，木一去西龟大河里洗了个澡。两人这才返回家，把板车推回金家大路去还……
随着婚期的临近，木一越发发现家里实在是不便于接待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因为堂屋地面还是原始的泥土地面，墙面也是土墙面，虽然和楼板一起糊上了报纸，但是已经陈旧泛黄了，实在是有碍观瞻。屋里的电线也都老化了，需要重新更换……
母亲大人回到家了，便要全权行使家长的权力。她的意见其实是有一些自私和耍无赖的。那意思就是家里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住了几十年了都过来了。为什么到了你木一这里就不行了。反正都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爱结不结，看看丢谁家的脸？
木一的意见便是要把屋子做一些简单的装修，把屋顶做成吊顶，安装扣板，把老化的电线更换了，把白炽灯换成更明亮的日光灯，把墙皮去掉刮上腻子，把地面打成水泥地坪，最好是安装一些地板砖，最重要的是把堂屋和母亲大人他们卧室之间的那面土墙撤除，这样堂屋便可扩大一倍，既可以无论刮风下雨屋里基本上可以安放四张桌子板凳，到时候好安顿送亲的亲戚朋友，屋里也好举行结婚的仪式。但是，母亲大人并不想花钱做这些。也不想把自己的卧室撤除。为此，木一和母亲大人便闹了一些不愉快。
而母亲大人添油加醋又向父亲大人状告了一番木一。于是乎木一在电话里也和父亲大人讲不清楚。父亲大人还是更倾向于母亲大人的意见。
当然，木一是不能把这些话传到金百合和他的家人的耳朵里去的。但是母亲大人的这些言论和态度，还是通过她的朋友传播到了金百合家父母的耳朵里去了。这可让金崇明和张学芬大为光火。自然也就把气撒到了木一的头上。这木一夹在两边家长大人之间，既像老鼠钻风箱，又像猪八戒照镜子。
木一实在是被逼无奈了，只好提出，那九大碗就不在瓦塘办了。反正自己以前的房东家便是承办酒席的。自己的同事朋友也习惯在场关吃九大碗，要到瓦塘乡下来吃九大碗人家还要赶车来赶车回。
木一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并没有收到什么理想的效果，得到的却是母亲大人的一番哭诉咒骂。还说木一忘本了、嫌弃家贫了……父亲大人也说木一这是在丢自己的脸。自己办头一桩事情就要去县城办，那农村的亲戚朋友又怎么方便赶到城关去吃九大碗。而且父亲大人还想在村子里炫耀一番……
好在，在结婚之前木一又接到了一次前往成都参加培训的通知。
第513章 在成都顺利会合
星期一培训报到，星期二和星期三培学习培训两天，星期四返回。因星期天晚上便需要赶火车去成都。所以星期五补休星期天，木一不需要再向单位请假。木一便想趁着这个培训结束后的几天时间，把几件重要的事情在成都给完成了。
木一把自己的打算给单位领导报告之后便得到了领导的支持。于是木一便和金百合商量好让金百合在请两天的假。即星期三直接从金山乡下了班，赶到顺河镇，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晚上赶火车到成都。木一在火车站接她。接到金百合之后从星期四到星期天，有四天时间来完成要办的事情。等晚上便一起赶火车回西龟。
因为报到和培训的地方就在文殊院附近。而文殊院离荷花池又很近。木一下了火车赶到培训处报完到，便赶到荷花池去找父亲。因为有些事情他和父亲大人还是要面对面才可能讲得清楚。
找到父亲之后，父亲很是诧异。忙问木一：“老大，你怎么来了呢？”
“爸，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还是来和你面对面地说要好一些。”
“你专门为了说事情就跑到成都来？”
“哦。不是的。是我来培训，今天报完到我就专门过来找你的。”
“哦。你是来说装修房子的事情？”
“这是一个方面。还有其他的。”
“那你说。”
“爸，我们家的房子情况你也是清楚的。现在很多人家都修了砖房了。就算没有修砖房的，也都打了地坪，把内外墙壁捆糊了。我晓得你的本意还是要在村子里显示一番，儿子长大了，媳妇儿也娶了。好人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看看。这既是一个面子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我们家的地还是泥地。天晴起灰，下雨起浆。无论天晴下雨，都很弄得很脏。你好好想一想，办喜事，脏兮兮地成什么样子？”
“那你有本事你把它拆了重新修啊？”
“爸，你说这话就不讲道理了。那家养儿子不是要给他修间房子，娶个媳妇？你们轻飘飘地一句话，随便我们。咋个叫随便我们呢？”
“那你说怎么办呢？怎么办你才满意？”
“我的想法是做个吊顶，再把堂屋中间的墙拆了，将堂屋和你们的房间连通。这样扩大堂屋一倍多。不管天晴下雨屋里都能够摆上四桌。也方便举行结婚的仪式，不然的话大家站在屋里转身都难。更不要说其他的了。然后把墙刮了腻子。把地坪打了。如果经济允许尽量把地砖安了。”
“那可能还是要花许多钱哦？”
“也花不了多少钱，只是装修堂屋和东屋。没有多少面积。想装好点，就多花点钱，买好材料。不想花钱，就买差一点儿的材料。以后你们也是要把这个土墙房拆了修砖房的。只是时间早迟而已。砖房是大势所趋。装修虽然目前来看是为了我，但是长远来看，接下来小杰、俊哥儿也都慢慢长大了，他们还是需要结婚的。我呢，在瓦塘住也不现实。如果家里实在不想花这个钱，我就去城关租一套房子结婚。九大碗也在城关办。如果一定要我在瓦塘办九大碗，那就把房子装修了。我也只是在这里按规矩住满一个月，我和小百合就去城关住我现在租的那间房子。实在不行的话，我愿意出一半的装修钱，就当是给你们租来结婚住一个月好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哦。娃儿唉。老子撇是撇，还是挣到十万块钱了。你不要看不起老子。要修大砖房还是马上可以修得起一间，只是现修也来不及了。而且你有了工作，小百合也是工作的。我就给你说个老实话，咱们父子一场，你也不要怄气。钱是不可能给你一个人都花了的。我最多给你花两万，你两个兄弟一人再花两万，就去掉六万了。在这里干得都是苦力活，以后我老了也干不动了，剩下这四万块，我要留起来做点儿小生意，把我的日子过起走。这样，不向你们伸手要钱，你们的负担也要轻一些。”
听到父亲这样说，木一还能够说什么呢？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万块便是父亲的底线了。“拿八字”已经花去八千，言下之意“过礼”时，也就最多再拿一万二千块了。
“对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呢？”
“还有就是再半个月时间就到吃九大碗了。也该请客了。这个客怎么请？请那些人？你这边的亲戚和妈家那边的亲戚怎么请？你们给我说一哈，我好列个名单出来挨家挨户去请，同时也就把来吃九大碗的人估算出来，好计划办多少桌。买多少东西。请多少人帮忙。借多少桌子板凳，锅碗瓢盆等等……”
听到木一说了一抹多事情。木德钱埋着头沉思了半天。“老大。你也知道的。我这边没有什么亲戚。就你妈他们那边的亲戚要多一些。这边的亲戚你想请那家就请那家吧。”
“爸啊。咋能这样呢？请到三代以来，还是五服之内。总要有一个标准。这样才不会得罪人。想请哪个就请哪个，那只能是我请我的朋友才可以这样。至于亲戚些，定了请的标准范围。我请上门了，你来，是给我面子，那以后你好我好大家好，互相来往。假如我请到你门上了，你不来，那对不起，以后你有事情也不要请到我门上来。请了，我也不去。不过你们上一代是怎么相处的。但是，现在我木一结婚了。便从我这里开始了‘新纪元’。”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话。那我回去好好想一哈，等你培训完了回去的时候，来我拿名单给你。你好回去对照着请客。没有事情了吧？没有的话，你快回去了。我也再去干几趟。”
“爸。成都我已不太熟悉了。我打算趁这个机会把该买的床上用品、衣服、喜糖、请柬、气球、拉花，反正就是需要的东西都尽量地买回去。还有就是过两天小百合也要过来，我们还要去拍婚纱照。你帮问问你成都的朋友，哪里有拍婚纱照的。”
培训的内容也不多，晚上也不上课。吃了下午饭。木一便出来到天府广场去逛。看着仁和春天里的东西，那真是琳琅满目，时尚、精美、高档、品质……价格却让木一只能望而却步。看着这些奢华的东西，木一才正在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贫穷。但是，他还是想从这里面给金百合买一样东西。
父亲也问到了拍婚纱照的地方。春熙路那里有许多拍婚纱照的影楼。但是拍婚纱照也有许多陷阱。成都朋友怎么给父亲讲的，父亲基本上就原话给木一讲了。虽然父亲传话的过程中，有些就传漏了，传变了。但是，还是给木一提了醒。
很快培训就结束了。考虑到培训这里的房间既干净卫生，价格也还便宜。木一便续了星期四和星期五两天的房。打算星期六如果办完事情了就回去，如果没有办完才又再续一天。
而金百合也正赶着火车来成都。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而且还是单独一个人坐火车。在这火车上，金百合也很感慨。车厢里拉着南来北往的旅客，大家匆匆相聚在一个车厢里，相互保持着戒心，然后各自奔着自己要去的地方，又匆匆离散。看上去大家就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但是心与心之间却又隔了千重山万重水。
当金百合熟悉的身影随着匆匆的人流出现在火车北站的出站口。木一的心情特别的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在火车站接人，而且是接自己的未婚妻。那种很特别很奇妙的幸福感，瞬间便涌满了整个心房。
当金百合看着火车北站人山人海的旅客时，她的心里是很震撼很慌乱，又很害怕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车站，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人，就像是一大片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她的眼睛都快要看花了，还是没有看到木一在哪里。她心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当金百合刚一走出出站口，便被木一抓住了手。金百合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不过她很快便看清楚抓住自己的人便是自己的未婚夫木一。金百合一下子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紧紧地抱住木一。
而木一怕两人这样拥抱住会堵住别人。赶紧边拍金百合的背，边说：“乖了，小百合咱们走吧。不要堵住别人了。”
其实熬了一晚上的夜，金百合已经很疲惫了。木一带着她打了个的回培训处休息。等金百合睡了一觉。起来洗了澡，收拾妥当。木一便带着金百合出去吃东西。吃饱了，两人便往荷花池去了。
荷花池又给了金百合很大的震撼。两人找到木德钱。木德钱便给两人又交待了一番婚纱影楼的宰客陷阱。两人心里便有了一些数。然后木德钱带着两人来到家纺区自己认识的一个老板朋友那里买床上用品。选好了，交了钱。因为拧着也不方便，两人便决定将床上用品留下，等父亲大人在“过礼”前一两天回来时一并带回来。老板倒是建议，就放在铺子上，要去父亲拿到出租屋去，万一被偷了就不好了。那里的治安状况要差得多。大家便同意了。
离开家纺区，木德钱去忙生意了，木一和金百合两人继续去买衣服和皮鞋。买好了又继续去买喜糖、请柬、拉花、气球、手帕、囍字画（贴）。末了，见有花车上用的婚童，又买了一对儿。看到飞利浦电熨斗很好，还免费送烫衣板。两人又买了。只是还不好拿，便又拿去交给父亲。让他回西龟时带回来。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木德钱叫两人到他租住的地方去吃饭。但是木一考虑到父亲他们租住的那里离火车站还很远。要是去吃饭，吃了住宿也不方便，还有返回培训处去住。打的费用也贵，走路也不安全。便和父亲讲明了情况。
木德钱虽然很想挽留两个孩子到自己那里去吃顿饭。但是考虑到木一说得也是道理，便不再强求。叮嘱了一番。三人便在荷花池分开了。
木一和金百合把衣服等东西拿回培训处放好。便出来吃东西。吃了东西，已是晚上了。文殊院外面一条街都是卖丧葬用品的，晚上实在有些瘆人。加上金百合有孕在身，已经很疲倦了。两人便回去休息了。
夜里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把两人的钱拿出来给木一买一台电脑和打印机方便木一工作，然后拍一套婚纱照，再吃点儿成都的特色小吃，然后就回去了。木一没有告诉金百合，自己已经想好了要在仁和春天里给她买一个礼物。
第514章 囊中羞涩也快乐
两人早早地赶公交车去数码广场。这一路上乘客些上上下下，但是车厢里却始终不见人有所减少，始终就是一个字——挤！还有一个字——热！好不容易挤到了数码广场站，下了车，还是热！只是空气稍微比车厢里好了一些。数码广场外面停满了自行车，一大片一大片的……
两人问了问看守自行车的大爷。他好心地告诉两人数码广场分a座和b座。不仅集中了成都的电脑软件、硬件、配件、耗材经销商，还有数码照相机、摄像机等等，只是都在不同的区域，他也没有进去看过，要自己去找。
好在也不难找，木一和金百合很快便找到了卖电脑的地方。那真是一个电脑的海洋。全世界的品牌这里都有，各种品牌机，还有组装机……实在是看得人眼花缭乱。无论是老板，还是员工，又或者是来进货的客户，还有像木一金百合一样来闲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又是一幅人山人海的景象，当然这里的小偷也是特别多的。因为两人已经看见好几个人，要么在吼叫自己的钱包被偷了，要么在吼叫自己的手机被偷了……
在替别人感叹的同时，木一和金百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和包包。庆幸的是，两人的钱包都还在，手机也还在。
很快就有人热情地招呼两人买电脑。
只是两人还不太熟悉这里的情况，抱着货比三家的原则，开始了兜兜转转的逛摊。一转逛了下来，还真是累得个口干舌燥，腿脚酸软。在成都，给两人最大的感受就是这里什么都多。人多、车多、店多、商品多……到了这里你便明白选择太多了，反而没有了选择。最后，两人考虑到电脑产品的更新换代速度太快，更主要的是考虑到自己的钱包不太饱满。终于选定了一款性价比还不错的方正电脑品牌电脑。然后又配套了音响和打印机。付了钱，准备把东西拿起走的时候便发现问题来了。
如果拿着电脑走，那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两人的时间安排里还有其他的计划。此时卖电脑的便建议两人可以去办理货物托运。想到父亲大人好像也经常帮老板送货去办托运。木一便决定把电脑拿到荷花池去找父亲帮办托运。
两人先回培训处把衣服等物品一起拿到，然后打了个的赶到荷花池，找到父亲，连同床上用品一起，拿去货运部办好了托运。三人简单地吃盒饭便分开了。
木一带着金百合去逛春熙路。在这里的店铺那真是高档多了。两人逛了许多店，看了许多东西，但是也只是感叹这些东西的精美和价格的高昂，并没有足够的钱来购买消费。逛了一会儿，看到许多人围在一家仿古建筑店铺外面。两人不知道那里在做什么便也很好奇地围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家大名鼎鼎的抄手店。据说还是成都名小吃。于是两人也跟在大家屁股后面排队。
这一排，就花去了一两个小时。想要放弃怕。之前排队的时间又浪费了。就在犹豫纠结之中，慢慢熬到了。两人要了两碗抄手，买了单之后并没有立即端到抄手，而只是拿到一张收银小票，还有一张座牌。然后又继续等待了近一个小时，方才吃到那传说中的抄手。不过说实在话，除了价格老贵，排队时间老长，并不觉得这抄手有多好吃。虽然不太好吃，但是两人也舍不得浪费了，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吃完之后，往另外一个方向逛，果然就发现了许多婚纱摄影影楼。两人先去准备去看看某夫人的影楼。刚进去的时候里面便围了几个热情的员工上来。问这问哪，搞得两人很不适应。关键是两人问他们都有什么套餐标准的时候，他们尽都是推进几千上万的套餐，还鼓吹婚礼的天免费化妆、免费提供婚纱什么什么的。其实，两人根本就不在成都，提供这些也享受不了。而且也没有这份开支的计划。结果，还没有呆上10分钟，两人便退了出来。
两人站在一个过街天桥上便商量。第一要拍一张婚纱照，第二不要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项目，第三照片不要太多了，排几张有那么个意思就可以了。反正怎么拍都是自己。第四，预算不要超过一千块钱。
等两人统一了思想，跨过天桥，到了另外一家店里，很快就被店里温馨的气氛吸引。然后，来了两位清秀的员工。她们就站在两人旁边，确认了两人是打算来拍婚纱照的。便耐心地给两人介绍。渐渐地两人便来了兴趣，心里也默默决定就在这家拍。于是便坐了下来，慢慢地谈，慢慢地了解。然后又上了楼看了他们的化妆间还有婚纱，然后又坐店里的交通车去看了他们的室内摄影基地，室外摄影基地在温江便没有去。
但是这家店的套路也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化妆、婚纱、拍照片、选照片、修照片、制作相册等等环节都有很多陷阱。而且每个环节都有“演双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尽快签协议、尽快交钱，但是你一旦问到关键的他们要么打哈哈，要么就是含糊其辞。所以，两人考虑了一下决定不上当。在问好了每天早上上班的时间之后，两人便离开了这家婚纱摄影店。
出了店，又逛了逛，实在是有些热，也有些累。木一便带着金百合上了一家韩国烤肉店。说实在的，木一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吃东西。
两人来到店里，放眼一看，环境还不错。大大的落地窗明亮干净，布幔窗帘微拉半遮，每一个座位上方都有一盏精美的水晶吊灯，尤其是最中央的位置的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更少美轮美奂，过道边上还有小盆的鲜花点缀……悠扬的轻音乐飘荡期间，满有情调的。
此时吃饭的人还不多。两人选了在靠近街边一侧的位置坐了下来。大大的皮沙发坐上去真是舒服啊！吹着凉爽的空调，听者浪漫的音乐，接过满脸微笑的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金百合的眉头皱了一下。
看着金百合犹豫不决的样子，木一赶紧把菜单接了过来。一看便明白了。金百合是嫌菜单里的菜太贵了。
“小百合，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成都。以后结了婚，就要操心房子，操心孩子，怕是没有现在这般自由了。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心疼钱。咱们吃一顿，还是吃得起的。”说着便把菜单又递给了金百合。
金百合只是象征性地点了1份五花肉、1份鲜牛肉、1份豆腐、1份土豆片。然后便要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先生，你们确定只要这些吗？”服务员微笑着望着木一问了问。
木一接过菜单一看，金百合还是舍不得花钱啊。木一拿过笔，便点了1份烤鲜虾、1份烤鱿鱼须、1份牛排、2个烤生蚝、2个烤扇贝、2个份烤鸡翅，1份意面、1份韩国泡菜、1份水果沙拉、1瓶啤酒、1瓶鲜橙多。
见木一点了这么多菜，金百合赶紧制止。但是木一还是让服务员把菜单拿下去了。等服务员把除牛排、生蚝、扇贝而外的其他菜品和啤酒饮料上上来之后。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动手烤。
但是这电烤肉，两人并不熟练，烤得效果不是很好。不过，两人还是边烤边吃。一会儿蘸蘸酱碟，一会儿蘸着干碟吃。由于两人的电烧烤技术确实不怎么样，所以对烤出来的味道始终不是很满意。实在觉得自己考不好了，干脆求助站在一旁的服务员。
服务员很热情也很熟练地帮两人烤。木一和金百合这才从烧烤的过程中解放出来，专注地享受吃得乐趣。这方才吃出了些滋味。等到牛排、生蚝、扇贝上上来时，两人都已经差不多吃饱了。但是，这么贵的东西可舍不得浪费了哦。加把劲儿，这才把东西吃完了。
买单的时候，两人都肉疼了一下。确实是贵，居然花了好几百块钱。两人愉快地出了这韩国烤肉店。
“哥。你觉得那样菜好吃？”
“我觉得都好吃。”
“当然啦，那么贵的。我是说你觉得那样最好吃。”
“你觉得呢？”
“我们同时说吧！”
“泡菜！”
“泡菜！”
真是没有想到，两人居然都同时认为泡菜是最好吃的。
“先晓得是这样的话。我就只点一份泡菜给你吃好了。”
“哈哈哈。”
成都，确实是个美丽的地方。这吃得肚儿滚圆，两人也就想走走路，消化消化。便沿着春熙路往天府广场走。走着走着就走进入了仁和春天。
无论是纪梵希、都彭、卡地亚、bally、雅格狮丹、登喜路、boss、burberry、江诗丹顿、bvlgari、armani，还是dior、la prairie、兰蔻、雅诗兰黛、la mer、hr等等，木一和金百合两人什么都买不起。不过，就算只是饱了眼福，两人也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两人都很清楚，这些奢侈品也好，大牌也好，以两人目前的经济实力来说，确确实实是消费不起，但是这些起码给两人开阔了一下眼界，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些好东西。想想，要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后的某一天也能够消费得起，那岂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
两人走到了珠宝首饰区域，看到透明的玻璃橱柜里整齐地摆满了各种黄金、铂金、珍珠、玉的项链、耳环、戒指、手链，还有各种宝石戒指、璀璨钻戒、玉佩、玉镯……价格也是从几百、几千、几万、几十万，甚至还有几百万的。
木一给金百合选了一个心连心的铂金戒指。这让金百合很开心。金百合也想给木一买一个。这样便是一对戒指了。但是木一知道，两个人的钱如果都买了戒指就没有钱去拍婚纱照了。
所以，木一就安慰金百合。“小百合，是我向你求婚啦。我求你嫁给我。又不是你求我嫁给你。就买一个好了。等以后咱们金婚的时候，我们就买一对钻戒。以后我们不在了，还可以传给孩子。”
金百合也知道两个人的钱不够了。但是，那一瞬间她确实是很想给木一买。但是，在木一的安慰下。她也只好顺从了木一的意思。虽然木一没有什么钱，但是木一对自己的爱让金百合感到很幸福。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起来续了房便直奔看好的影楼。轻车熟路，直奔主题。很快便签好了协议，交了钱，选好衣服，开始化妆。画完装，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先去室内摄影基地拍内景。内景衣服两套。拍完已是中午。回春熙店，吃了盒饭。换上一套外景衣服，再带上一套，坐上影楼的交通车便去了温江的国色天乡拍外景。
拍外景实在是太热了，而摄影师的热情却很高涨。因为他要尽量多拍照片，拍好照片。最后让你在选照片的时候这张也舍不得删，那张也舍不得删。那样你就只能乖乖地加钱了。拍了一两个小时，木一和金百合都已经很疲倦了。摄影师还在继续诱导两人拍。直到把木一的鼻血都热出来了。金百合便陪着木一去卫生间处理木一流鼻血的问题。等处理完了。两人也实在没有心情拍了。影楼的人这才作了罢。
回到影楼，便是选照片。这专业的化妆师给两人画了装，又是专业的摄影师给两人拍。确实，拍出来效果和自己用傻瓜相机拍的就是不一样。摄影师不辞辛劳地给两人拍了几百张照片。光是看完一圈，凭感觉选下来都还剩一两百张。影楼的工作人员自然是轮番诱导。
但是，两人不上钩。坚持原则，就每个主题只是选了4张，这样一来室内4个主题，室外2个主题，一共6个主题选了24张。但是相册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够出来。木一和金百合的婚期已经只有半个月了。所以等不到哪个时候。
加钱！原本1680元的标准，两人给加了200元的“加急费”，得到在10天之内拿相册的“承诺”。最后便已1880元成交。木一不太放心，怕影楼耍赖误了事情。就特别在协议里补充了违约条款，以约束影楼按期交相册。
办好这一切。两人总算是送了一口气。这次来成都的目的到达了。事情全部圆满完成。两人回去美美地睡了一觉。
天亮了。退了房。吃过早餐。两人到荷花池拿着父亲歪歪斜斜草拟出的请客名单，便赶去坐火车回西龟了。
第515章 风雨之中再成长
回到西龟，太阳已经落山了。因为第二天便是星期一，所以两人也就没有回大塘去了，径直往顺中巷10号走去。刚走到路口的时候，突然木一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成都号码。木一的第一印象，便是影楼有什么事情联系。赶紧按下了接头键。里面传来的声音居然是熟悉的西龟口音。原来是两人托运的东西刚到。西龟货运部的人打电话叫去取货。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两样赶紧拦了辆人力三轮车，火速赶到邮政局对面的货运部去。到了货运部，两人仔细检查了外包装，并无破损和挤压痕迹。便谢过托运人，叫上两辆人力三轮。一人坐一俩，拉一部分货物，给师傅双倍的价钱。顺利把东西全部搬回了住处。
两人除了把电脑箱拆开检查，没有问题，然后组装好，启动检查，一切正常。然后，最要紧的便是把请柬拿出来填写。
金百合一边烧水煮素面，木一一边把自己的“人情来往记录本”拿出来，整理请客名单。还没有整理好，金百合已经把面煮好了。两人直接把面挑到碗里，然后舀上适当的煮面汤，放了一点盐、一点酱油、一点醋，开心地吃了晚饭。然后继续梳理理名单填写请柬。夜深了。木一不让金百合熬夜，让她先睡。木一继续忙活到深夜，总算是把请柬写好了。
写好了请柬。木一打了盆凉水洗了把脸继续思考问题。他还操心着一件事情，那便是得把花车和迎亲车队的车辆落实了……
天亮了之后，金百合带着自己的请柬去上班了。木一提着请柬送走金百合之后，走到十字路口他径直走到了烟酒店买了一条紫云烟。
到了单位，给每个领导送上请柬并发一包紫云。这惹得领导们都开玩笑。“木一，不要把成本整高了哦。”
木一开心地笑着。然后把自己的困难告诉了领导们。大家都帮木一出主意想办法。很快就把迎亲队伍的车辆落实了。但是，花车却是不好落实的。因为，除非是特别铁的关系，一般人是不会把车借给别人作花车的。虽然其他的可供选择的轿车也不少。但是，木一给金百合承诺过要用红旗轿车给她作花车。而西龟的红旗轿车却很稀缺。只有那么两辆。
木一还是想到了自己的一个彝族朋友阿杰。便找到阿杰，给他发请柬的同时，便把自己需要找一辆红旗轿车作花车的事情说了。没有想到，木一还没有开口，阿杰就开口了。
“兄弟，包在我身上了。”这可是帮了木一的大忙。两人便说好了6月30号早上九点在花店门口装花车。落实好车，木一闲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回到单位，木一便准备向领导请假去忙挨家挨户到亲戚家请客。
此时一个问题便出现了，木一还没有请客师。这时洪师傅挺身而出，当木一的请客师。
红军局长特意给木一批了机动假，如非紧急事情必须木一处理的，木一就可以不来办公室上班，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并安排洪师傅除了单位有重要出车任务，不然都全力帮木一的忙，包括用车。木一有些过于不去，提出要给车加点油。领导们便说，跑不了一箱油，不用加油，不用算这么清楚。若真是要算的话，单位还不知道欠了木一多少加班费。只是，在用车的过程中一定要特别注意安全。
木一和洪师傅商定，把请客就安排在周末，然后把需要请客的亲戚安区域分出来，然后两人规划出一条科学的路线，尽量少走冤枉路，提高效率，争取两天，最多三天把客请完。
就在星期五的时候，父亲大人也回来了。等木一回到家的时候他傻眼了。家里的装修还没有一点儿动静。而婚期只有不到十天了。于是不可避免地大吵了一架。
吵架是伤人心的。但是如果除了吵架能够促使问题解决，那这架还是吵得值得。这是木一安慰自己的话。吵架通常是不解决问题的，但是这次吵架解决了问题。木一的父亲承诺在把金百合娶进门前把屋里装修好。其实，做基础工作算一天时间，吊顶算半天，打地坪或者铺地砖算半天，刮腻子算一天，换电线、安灯算半天，三天半时间绰绰有余了。然后水泥地三天硬化，一个星期怎么都完全足够了。
吵完架。木一有厚着脸皮问母亲大人要到她那边要亲的亲戚名单。其实木一对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提供的请客名单是有不同意见的。但是，木一已经没有精力再吵架了。有些基本就没有来往的亲戚，他们也列了出来。列出来了，那也就只能照单请客吧……
洪师傅跟着木一去请客，吃了些闭门羹，看了些白眼，走了许多回头路，有的人家为了达到“亲自”请到的“标准”，有的人家起码跑了不下三趟。这要是换做打的，光车费怕是都要花几十块吧！
一个简简单单的请客，便让木一看透了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但是，木一的父亲和母亲似乎还没有看透。
请完客。便要操心“过礼”和帮忙的人，办酒席的全部事情了。木一那真是夜夜难眠，心力交瘁。短短半月时间便瘦了一圈儿。总算是亲朋好友们给力，也都一一落了实。
帮厨的、煮饭的、安席的，发烟发酒发饮料的、发筷子发碗的、端菜的、添汤添饭的、撤席的、回收酒水空瓶子的、洗碗的、抹桌子的、烧火的、挑水的、放鞭炮的、接亲的、陪亲的、采购的、保管的、记账的、保卫的……木一拟出了一个非常详细的方案。
桌子板凳怎么借，怎么还，借来了的全部在背面写上主家姓名，做好登记，方便归还。蒸笼、火炉、碗、盘、棉被等等，凡是能够租的都租，方便归还。
忙完成这些还有规划迎亲路线。车队从金百合家门口出发，到木一家也就两公里多点的距离。沿着公路到了大塘小学便可以分路直接到木一家门口，这是最近的线路。但是达不到“炫耀”的目的。另外一条线路便是从小学继续开到大塘街上，在大塘街中心的丁字路口沿新市大街往大马乡方向开，开到新市大街尽头往上一拐，朝木一家门口开。这条路线便基本上把大塘街跑完成了，也算是差不多围着瓦塘村跑了大半圈。
最后便选定了这条“大半圈”路线。木一带着车从金百合家往木一家，又从木一家往金百合家跑了好几趟。是以较低的速度测算时间。这样做是为了尽量最精确地把控“时辰”。为了防止有人搞破坏，木一还专门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亲戚，安排他们在娶亲的天，待车队来前半个小时便保守着几个关键的路口，以防出现堵车等意外逼迫婚车停下来。因为西龟的规矩是，婚车一旦开动便不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了便不吉利。
所以，木一不得不考虑全面的因素。一切都要在掌控之中。他甚至还暗中组织了一些好兄弟，如果出现有人恶意破坏，大家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无论如何都要把局面控制住。包括请几位警察兄弟在那天着制服来吃喜酒，为的便是达到一种威慑目的。
木一派出小杰前往成都取回相册。
期间，金百合家提出，让木一家“过礼”的时候拿四万块彩礼来。然后金百合家陪嫁四万块。这样的目的便是，双方父母各出四万块，然后木一再收一两万的礼钱。这样合起来就差不多十万块，基本上够小两口在县城买一套房子。木一的父亲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木一和金百合都对木德钱说，知道父亲大人的底线便是两万块，两人也不要他的钱，只要他把四万块拿给木一拿去“遮人眼目”之后，等金百合家添上四万块陪嫁八万回来，两人便立即把四万块还给他。木德钱便答应了。
但是就在要过礼的天，海万秋的提醒，“万一木一和金百合把钱捏在手里不还给他怎么办？”木德钱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反悔了。这个重要情况，是不能向金百合家隐瞒的。不然要出大事。木一只能老老实实地去向岳父岳母道歉。
其实金崇明也不想陪嫁四万块钱给金百合。因为在他内心最深处还是觉得女儿是“外人”。只是话说出去了，“面子”还是要的。既然木德钱反悔了，那他也正好就坡下驴。所以这样一来金百合便没有嫁妆。好在张学芬可怜女儿，便给了她一万块钱，让她自己去买些嫁妆。
一切准备就绪。木一和金百合突然发现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床。两人火急火燎地去家具店买了一张床，还有床垫。考虑到木一和金百合家的饭桌有些破旧，两人决定买两张饭桌八根板凳，然后一边送一套，以给两边的父母留个念想。最后考虑到还需要电脑桌椅，遂买了一套电脑桌椅。
买好之后就在家具店隔壁买家电。既考虑到要节约钱，有考虑到面子，还有以后过日子方便，两人便只买了一台冰箱和一台洗衣机。然后为了节约租货车的钱。便和卖家电的商量，让他们在初五下午两点送货。两人补五十块钱路费给老板，让他们送货的时候先送到金家大路，再捎带帮把床垫带上，加入迎亲车队再送到瓦塘木一家。老板欣然答应了两人的请求。两人这才让家具店把床、床垫、桌子板凳和电脑桌椅装上车。随便搭车回大塘。车到了金家大路，把床垫、桌子板凳、电脑桌椅和两个床头柜卸在了金百合家之后，便开到了木一家卸了床。
六初四的时候，金百合家已经在院坝里支起四个火灶“帮忙”了。明天便是她家的“九大碗”，木一家的“帮忙”和“娶亲”，后天是木一家的“九大碗”，大后天是“回门”。
木一和请客师、红娘还有兄弟朋友们一起，端着为了好看分成四叠的一万二千块彩礼钱，还有宰好了的一头猪，其他若干“过礼”物品，来到金百合家顺利完成“过礼”任务。
返回家的木一满心期待明天的到来。可是就在傍晚时分，天空乌云密布，很快就风雨大作，下起了大暴雨，而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很快，木一家院坝里便积起盖过脚腕的水。这可把木一急坏了。
木一伞都没有打，脱了鞋，光着脚，便跑出屋去找竹竿疏通堵塞的电杆“涵管”。疏通了，很快又被雨淋下来的院墙泥浆堵塞了。木一只能不停地疏通……就在天快黑的时候，挨着四叔家的院墙便被雨淋跨了，泥土墙块和着墙顶的石块全部堵在院坝里。水很快就积到了小腿处。木一只能请求父亲大人还有小杰、俊哥儿帮忙。
大家冒雨帮木一的忙。可是雨实在是太大了。没一会儿，他们的衣服裤子便湿透了。父亲大人、小杰、俊哥儿便有些不想冒雨再做了。木一急得就和他们吼了起来。只是，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回屋去了，万一淋感冒了怎么办？父亲大人甚至说了很难听的话，还有咒骂的话……
就在那一瞬间，木一的内心世界崩溃了。他仰望天空，任凭雨水无情地冲洗着自己的泪水……
但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放弃了，他也不能放弃。因为，明天他就要去迎亲小百合了。小百合的肚子里，还有他的血脉。他暗暗地对天发誓，他要永远对小百合好，永远对自己的孩子好，无论他是儿子，还是女儿，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倾尽自己的所有培养他帮助他。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或许是老天可怜木一把，雨渐渐地不再是狂风暴雨，小了一些。木一鼓足干劲儿，继续将泥土泥浆背到屋外倒到地里，把石块捡到墙壁放好。有一块石头是在墙体里面的，实在是太大太重了，木一实在抱不动。只能趴到地上，脚蹬住水泥路坎，将双手伸平，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杠杆，使尽全部的力气才将石头推到墙角边。
做完这一切。木一站到屋檐下，脱下湿透了的衣服裤子用盆子接来自来水洗干净，拧干然后穿在身上，坐在新房里自己的空床上坐了一夜。因为打地坪已经把地炉子填掉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用的铁皮火炉也熄掉了，木一只能用自己的体温硬把衣服裤子焐干。
这是木一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刻骨铭心的一个夜晚……
第516章 金木良缘两家亲
天微亮的时候，太阳竟然比往日升起得早，火红火红的太阳仿佛很理解一木焦虑的心情，毫无保留地挥洒它的热情，恨不得马上就把泥泞的路面晒干。
闻清风和赵明月是来得最早的。他们先来接木一，然后再到金家大路接金百合去县城盘新娘头、画新娘妆……
木一的父母兄弟也早早地起来了，各尽所能地为木一的喜宴做准备工作……
来帮忙的亲朋好友村邻也都陆续赶来，大家很快就达成了分工合作的默契……
一切准备工作都在紧张忙碌中进行着。张灯结彩，布置新房，起灶支锅，铺板搭案，淘米择菜，宰猪切肉，采购物资……
在金百合家匆匆吃了点早饭。木一、金百合、闻清风和赵明月，还有金艳丽，一行五人便往县城赶去。
到了县城，大家先去了理发店。木一理发很简单，洗剪吹，然后打上摩丝，喷上发胶即可。而盘新娘头和画新娘妆则需要大量的时间。赵明月、金艳丽两人陪着金百合继续。闻清风和木一便去装饰花车和组织迎亲车队。
其实，此时此刻，木一的内心还是很忐忑的。他给阿杰打了个电话。第一次打通了，没有人接。木一以为阿杰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儿，木一又继续打，电话通了，但是还是无人接听。这下木一的心里有些着急了。
“你有预备的车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赶紧找花店老板联系租一辆花车。”闻清风给木一出主意。
“预备的花车倒是没有。不过计划中我是乘坐的别克轿车。要不先给别克打声招呼，要是红旗来不了，就用别克作花车好了。”
木一赶紧给别克师傅打电话。电话号码还没有摁完。阿杰把电话打了过来。
木一有些激动，又有些急躁地问到：“喂。杰哥，你在哪里？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你好像没有听到。”
“哦。兄弟啊。我遇到了一件紧急的事情，正在处理。你打电话是说车子的事情吧。”
“嗯。”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昨天就把车子开到汽修厂去做保养了。等我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便去汽修厂把车开过来。你们在哪个花店？”
“在小芳花店。杰哥，车什么时间能过来？”
“兄弟啊，这个说不好。要看事情处理的情况。你放心好了，一处理完我就马上去开过来。”
挂了电话，木一的心里对红旗轿车能不能来有些没底。为了确保应对红旗轿车不能来的突发情况。木一还是决定先和别克师傅沟通一下。因为之前并没有说过要用别克作花车。
电话打了过去。别克师傅也答应了木一的请求。大家约定以十点钟为界，到了十点红旗还没有来，便把别克作为花车装饰。
车队在九点半开始陆续向小芳花店汇集。阿杰在九点五十也把红旗开了过来。木一看到两辆轿车和八辆越野车在路边排出长长的队伍，有些影响交通，便让别克车带队先赶到闲桥过去一点儿等候。这边只留下花车和闻清风的面包车。
花车经过一番装饰之后，看上去确实是很漂亮。花车上坐着金百合和赵明月、金艳丽，先回金百合家。闻清风的车上坐着木一和摄像师，他们到了闲桥，把迎亲的车队组织好，便开到了金百合家门外的路边停好。
此时闻清风把木一送到瓦塘之后。
木一看了看朋友们帮布置装饰的新房，确实很用心，很感动。和帮忙的亲朋好友村邻打招呼致谢后，木一和洪师傅、田二姐，还有两桌迎亲队伍，大家一起带上“离娘肉”、马灯、火把等迎亲物品便来到金百合家。
待木一他们出发后，家里便开始贴上囍字和对联，准备瓜子、花生、糖、水果、香烟等，以便娶亲队伍回来之后招待送亲人员。
今天是金百合家的正席。金家的亲朋好友村邻聚集一堂，很是热闹。囍字和对联也早早就贴好了。迎亲的队伍，到了金百合家口，最先做的一件事情便是燃放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便是告知金家，木家迎亲的人来了。等迎亲的鞭炮响过，金百合家的欢迎鞭炮声也即响起。
就在木一带领迎亲队伍准备进入金百合家的时候，红娘田二姐连忙提醒木一。“进屋了就要改口了，要喊爸爸妈妈了。”
木一进屋见到金崇明和张学芬，便改口叫到：“爸爸，妈妈。”这一声招呼之后，金崇明和张学芬也是很爽脆地答应了声“唉！”
大家便是一阵喝彩。然后便是木一给岳父岳母介绍迎亲人员。认完亲之后，请客师洪师傅便开始忙碌着做举行仪式的准备工作。其他迎亲人员和车队师傅些则在金百合家的热情接待下，落坐休息。吹牛打牌，参观酒厂，喜烟喜酒……
木一便上楼去换衣服了。在楼上，从内到外换得一身新。但是出现了一个小问题。准备的新裤子还没有剪脚边。这样一来就不合适了。这把木一给急得。好在金百合赶紧安慰木一不要急不要急。并找来曲别针，帮把脚边卷到合适的位置，然后用曲别针给别好。
送家电的师傅特意开了一辆大货车来。木一赶紧招呼迎亲队伍，帮着把先前放在金百合家的电脑、电脑桌椅、床上用品等“陪嫁”贴好囍字，搬到货车上去放好。并把货车也贴上“喜结良缘”“百年好合”，拴上一道“红花”。
时辰快要到了，洪师傅已经开始点燃香蜡……敬神安席的鞭炮声响起。迎亲的队伍和送亲的队伍首先入席。大家赶在娶亲出发的时辰前一段时间下了席。
点马灯的人发现马灯怎么也点不燃。这可把木一又急惨了！大汗都给急出来了。实在见大家点不燃，木一都亲自去点了，还是点不燃。这就很奇怪了。检查油壶，里面的煤油也是满满的。奇了怪了。
这时金崇明也发现出问题了。赶紧过来一看究竟。他也帮着去点，还是点不燃。木一实在没有办法，决定把马灯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这马灯一直点火已经把乌黑的玻璃罩烧得很烫了。把木一的手都烫疼了，还没有打开。他太心急了。
这时金崇明一边安慰木一不要急，一边又帮着木一把马灯拆开。原来马灯里面没有灯芯。这真是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破坏，还是就是故意破坏。没有灯芯怎么可能点得燃啊？！
木一这下傻眼了。好在金崇明还很冷静。他赶紧从屋里找出医用棉花，现给木一搓了两个灯芯，这才把两盏马灯点燃。
弟弟小庆给姐姐换好鞋。金百合和木一便跪下给金崇明和张学芬磕头。金崇明和张学芬先扶木一起来，再扶金百合起来的那一瞬间，那离别便在眼前了。
金百合哭了。金崇明和张学芬哭了。木一也被这感染哭了。但是木一得忍住哭，不能误了时辰，赶紧扶着金百合出门上了花车。
出发的鞭炮声响起，迎亲的车队便缓缓驶离了金家大路。闻清风打开尾箱门，摄影师在尾部拍摄。新郎木一和伴郎坐的别克在前开路，新娘金百合和伴娘坐的红旗花车紧随，后面是请客师洪师傅红娘，还有迎亲和送亲的人员分别乘坐在九辆越野车里，最后是拉嫁妆的大货车。
金百合娘家人跑出来抢火把。火把其实是用红毛线将两把捆着一把的。所以从金百合家灶膛里点燃的两把火把，其实是四把火把。抢火把也只是一个仪式。一抢便把红毛线扯断，金百合娘家便抢回去两把，两把便由木一家迎亲人员拿到木一家去。
车队缓缓地开向木一家，此时此刻木一的脑海里居然是一片，公路两边的包谷长势良好，在阳光的直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金百合默默地擦干了眼泪，静静地坐在花车里，用手轻抚着小腹，用心和肚子里的孩子说：“幺儿，我们有家了。”
木一不想让这么庞大的车队开到门前去把路给堵死了，便在新市大街和到木一家的路口处停住了车，下来走到花车前，打开车门，把金百合扶了下来。然后，木一和洪师傅便先赶回去做准备。
大家很快便整理好队伍，打火把的两个童男走在最前面，接着是提马灯的两个童女，然后是两位伴娘一左一右牵扶着新娘金百合，后面紧跟着提暖水瓶、提茶壶等的送亲队伍，迎亲队伍和准备在这里的帮忙人员便去搬“嫁妆”了。
木一在门口看见，金百合快要走到的时候便让人点燃了迎接的鞭炮。这所有的鞭炮都是无泥鞭炮，爆炸之后形成的纸屑特像红梅花，很是鲜艳好看。
木一家的亲戚赶紧把火把接过去，放到灶膛里。然后大家进入屋里，木一家赶紧端出备好的瓜子、花生、糖、水果、香烟等来招待。
木一赶紧向母亲大人介绍金百合家来送亲的亲戚。介绍完之后，金百合的大姨三姨便把金百合家陪嫁的礼金拿出来，交给木一的母亲。
“亲嬢啊，这是百合家爸妈他们给一些陪嫁，你请收好了。”
海万秋一边接过这钱，嘴里说到：“啊。这亲家还真是有心了。”其实她心里想着的却是：这两万块没扣，也没添，还不是我们家拿过去的。
此时洪师傅已经把大香大烛点燃，马上就要举行拜堂仪式。
因为木一已经提前和洪师傅讲好，拜堂的时候只是讲前两句，第三句直接改为“送入洞房”
于是便是这样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送入洞房！”
等姐姐和姐夫拜完堂。弟弟小庆和堂弟开华便摸出提前准备好的钉子和石头。用石头把根钉子分别钉在新房门楣上方两边，用于挂门帘。在用石头敲钉子的时候，嘴里还要念“四言八句”。一人敲一下念说一句，轮流着各敲四下各说四句，不能多，也不能少。钉好钉子，把门帘挂上。木一的母亲便给他们拿红包。
木一家安排两位福气好的女性长辈给新人铺床。她们铺床的时候也是边铺边说“四言八句”。铺好之后，金百合便给她们拿红包。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木一赶紧把身体上的西装脱了，把领带解了，只穿着衬衣，便出了新房去忙活了。留下金百合和一些亲戚呆在新房里。其他不在新房里的亲戚要么在堂屋里打牌打麻将，要么看电视……
很快金百合就有些受不了了。因为东屋里面和碉房相通的门被封掉了，楼梯出口也被封掉了，还了吊顶，虽然预料了一个通风孔，但又拿一顶彝族竹编帽遮丑挡着通风口，所以就降低了空气的流通。现在放了两盏马灯的里面。就算是将火苗调到了最低，但是源源不断的煤油燃烧的油烟还是聚集在新房里散不掉。所以空气越来越糟糕。
怎么办？思前想后，马灯又不能熄灭。就只能加强通风了。闻清风赶紧去帮木一买了台小风扇，固定到通风口后面，相当于从碉房里强制把新房里的空气抽起走。这样才勉强改善了一哈新房里的空气状况。
外面帮忙的亲朋好友村邻也在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开展准备工作，最重要的是为明天的正席做准备，另外还要准备大家帮忙的伙食，还有送亲队伍的晚餐和宵夜。
大家帮忙的伙食比较简单，油墩子、回锅肉、麻婆豆腐、烩洋芋、烩花豆、凉拌海带等。招待送亲队伍的规格就高了，和正席一样是“九大碗”的标准。另外还有水果、喜糖这些。
金百合身体有些不舒服，心情也有些起伏不定，但是看着憔悴忙碌的木一，她还是要强打起精神帮着招呼好送亲的队伍。
等吃了宵夜，木一便安排想睡觉的送亲亲戚朋友和自己这边留下的朋友去休息了。金百合也迷迷糊糊地休息了。只有木一还守着其他帮忙的人在。他还在一项一项地思考明天的九大碗。因为马灯的事情，已经让他很紧张了。无论再苦再累再疲倦，他都要坚持守住每一个环节，绝不能出问题。
除了担心九大碗，他更担心天气。好在一晚上无风亦无雨，等天亮了，又是晴好的好天气。
一早，木一家的小堂妹便给金百合端洗脸水去了。金百合给她拿了个红包，可把小姑娘高兴惨了。
伺候送亲的过了早。又伺候过了午。
木一家挂礼的桌子便摆在了大门边，亲戚朋友些开始挂礼。
木一和兄弟些开始借桌子板凳了，在院子里摆四桌，在樊老太家院子里摆四桌，在木一家和樊老太家之间的路上摆七桌。这样便是十五桌了。眼看来挂礼的人越来越多，木一赶紧又在对面树荫下摆了五桌。
到了下午吉时，在堂屋里举行了“挂红”的仪式。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木一结婚的九大碗正式开席。各位帮忙的亲朋好友村邻，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密切配合……
木一安排了两位兄弟端了一桌菜，由闻清风开车，先给金家大路的岳父岳母送了过去。
金百合换了套衣服之后，和木一一起来挨桌敬酒，答谢大家前来贺喜。
送亲队伍吃过席。金百合的大姨三姨便拉着木一的母亲，金百合的婆婆海万秋，交待嘱托一番之后便离开了木一家。
送走了送亲的亲戚朋友。木一家的九大碗继续热热闹闹。
两轮之后，九大碗便进入尾声了。帮忙的亲朋好友村邻大家自己服务自己，端菜上酒，吃得舒服，喝得高兴。
夜幕降临时，木一的朋友些和着堂弟妹、表兄弟姐妹些便开始闹房。这确实热闹喜庆好耍。小朋友们忙着要喜糖、新手帕、看热闹。大朋友们些先是从让新娘子点喜烟开始，到喊新郎新娘交待恋爱经过，什么啃苹果，滚鸡蛋，找瓜子等经典节目将闹房推向**之后。大家便散去了。
金白合和木一两人，虽然已经很疲倦了，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关上了房门，拿出礼薄查看挂礼情况，把收到的礼金数了又数。看到收了差一点就两万块钱，两人都很开心。
第二天早早的小庆他们便来接金百合和木一回门。早去。早回。
金木两家自此结为姻亲。木一和金百合也开始了新的人生旅途。
第517章 鸡零狗碎的片段
“回门”之后，木一和金百合两人早早地吃了晚饭，便回了瓦塘。一进屋，便看见这些天帮忙的亲戚村邻些正在吃饭。木一领着金百合，一一挨着招呼：金姨奶、金舅公、樊老太、文英幺婶、宝宝幺叔、幺叔、幺婶、公公、婆婆（小婆婆）、大舅、大舅妈、小舅、小舅妈……
招呼完大家，木一便和金百合忙着给大家添饭、添汤，搞起了服务。等大家吃饱喝足下了桌的时候。金百合有些不舒服。木一见金百合居然还在出冷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便送她回房休息。
其实金百合刚从娘家吃了“回门饭”便跟木一一起急急忙忙走回来，路上身体便有些不适，肚子还有些隐隐作痛。只是到了婆家一看，这些天帮忙的亲戚朋友些都在吃饭，若是招呼不打一个，不去给大家服务一下，直接就回屋里去休息，实在有些不妥。所以才一直强撑着。这大家一吃完饭，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便显得更加不舒服了。
木一把金百合送到屋里休息。便关上房门，从堂屋里转到碉房里看看办完酒席还剩下些什么菜。一般来说，办酒席剩下的糯米饭、炒肉、蒸烧白、酥肉、圆子、炸脆鱼、酥花生等等都会分给大家拿回去吃。特别是酥肉、圆子，一般都会分装成许多小份，带去给由于其他原因没能来吃九大碗的客人。油敦子因为比较油腻，通常都是主人家留下来熬去水分，放到坛子里慢慢吃。
这一看，发现还剩了不少菜，特别是酥肉、圆子、炸脆鱼差不多各剩有半筲箕，这个倒不是木一估算过大了，而是有意让厨房多做的，为的就是办完九大碗之后还有剩余的。这样好给那些全家都没有一人来吃九大碗的客人带去一些，用以表达木一夫妻的感谢心意。墩子还剩了小半牛头锅，碉房里的温暖还蛮低的，墩子里的油脂都凝固了。
木一心理一边盘算那些没有来参加的，大概把这些东西分好多份。一边又出去忙着还东西，忙着去给租被子，租蒸笼、碗盘的结账，给啤酒饮料结账……
等木一忙完。买着一把食品带回家，准备分装酥肉、圆子、脆鱼的时候他傻眼了。全部东西都不翼而飞了。就连墩子都不见了。
木一赶紧去找父母大人询问。得知他们只是把那些含有水分的糯米饭、炒肉、蒸烧白、下锅煮了的酥肉、圆子分给了帮忙的人家。干的酥肉、圆子、炸脆鱼、酥花生米这些并没有分给帮忙的人。因为都知道木一要拿去送没有来的客人。
这些剩下的酥肉、圆子、脆鱼、墩子就这样神奇地失踪了。木一既生气，又纳闷儿。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在大家的眼皮子地下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呢？
海万秋：“没有了就没有了嘛。再生气，东西也回不来了。”
俊哥儿：“大哥。我看到大舅和大舅妈是最后走的，大舅妈还背着一个甲背出去的。甲背口上好像还盖着个围腰。我招呼他们，他们都没有答应。匆匆忙忙地就走了。该不会是……”
小杰：“俊哥儿，不要乱说话哦。大舅和大舅妈又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木德钱：“老大。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咱们父子几个都在这里。我们来算一算你结婚的这个开支。”
听到父亲大人突然说这句话，木一确实是愣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实在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但是，木一还是强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好啊。爸爸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吧。”
木德钱果然是有所准备的。他叫小杰找来纸和笔，然后一笔一笔地给木一算。很快便就算好了。“拿八字”八千，“过礼”一万二，结婚礼钱总共两万块。办酒席，除去木一自己去结算的开支不算。过礼的一头猪、办九大碗的一头猪、还有其他如大米、白糖、盐巴、味精、蜂窝煤等等杂七杂八的开支一共五千块。屋里装修材料钱、工钱等一共开支二千块。总的开支三万块。
木一不明白父亲大人算账是什么意思。此时母亲大人便开口了。
“老大啊。你们收了好多礼钱我们也不知道。你还是把礼薄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好知道那些亲戚来了，那些亲戚没有来，大家都赶了好多礼钱。”
其实母亲大人不提这个自己也会拿出来和大家商量的。因为，虽然不能拿礼钱的多少来衡量什么，但是这些亲戚也太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既然她这样急着要看。木一便回房间去把礼薄找了出来。
“爸、妈，都记在这里了。总共收了19860元钱。我的朋友同事些赶了16160元，你们两边的亲戚总的赶了3700元。有的最多的赶了100元，最低的赶了10元，大多数是20元30元40元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有些人连打发讨口子都不是这个样子。我木一，车来车去，跑了多少趟？跑了多少路？当初我并不是很愿意去请这些所谓的亲戚。但是，那么估到我要去请。说个不好听的话，这些人连起码的饭钱都没有赶够。不是说我木一在乎这几个钱。实质是人家根本看不起你们，或者说看不起我木一。把我当讨口子了，讨上门了顺便打发个十块二十块……”
木德钱：“以前，我们那个年代就是这样赶礼的啊，两块三块五块，十块二十块就是大礼了。”
“那其他人赶礼咋不是这样干的呢？”
……
一番无意义的瞎扯之后，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不愉快了。
木一：“那就不说这些了。反正通过这件事情呢，也让我们更清楚的认清了人，也认清了形势。以后，该怎么做我们自己也就心里有个数了。”
木德钱：“其他不说了。装修房子的钱和办九大碗的钱我们出的一共是七千块，我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木一：“爸爸，你的意思是喊我给你三千五对吧？”
海万秋：“是的。还有，金百合家拿原封不动拿回来的这两万块钱就由妈妈帮你们保管着好了。你们才当家，万一手不紧，大手大脚几天就把钱用完了怎么办？还有那些亲戚赶的礼钱你害怕还是拿给我们要方便一点儿。”
见母亲的心思越来越明确地想占有木一他们的礼钱。木一回想起往事，便有些心酸。此时，若是放弃了自己的权利，不去维护自己的利益，那以后自己的小家怎么办？要去争取自己的利益，势必和母亲大人发生正面冲突，也会和父亲大人发生冲突。还不知道会给小杰和俊哥儿留下什么印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母亲大人如果把木一和金百合的礼金霸占去，直接受益的也许就是小杰和俊哥儿。
木一摘下了自己的眼睛，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用力地上下抚动，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然后也没有看父母兄弟的表情，反正看也看不清楚。然后便淡淡地说到：“我很谢谢你们生下了我。给了我一条命，也给了我一个名字，还省吃俭用地供我读书。然后，我也运气好，有了这么一份工作。其实妈妈想要我们的礼钱，也许有你的考虑，有你的道理。如果你一定要，你就拿去。不要说这几万块钱，就是我的命你也可以拿去。如果你后悔生了我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命还给你。但是，我已经结婚了。你们也清楚小百合怀孕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也便不再是只为自己一个人而活。别人家的父母，养个儿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会给娃儿娶上一个媳妇，修上一间房，让他们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去发展。金百合家陪嫁的那两万块钱，确实是你们拿出来给我结婚的。当初爸爸你们也的表了态的。我就不说你们先答应拿四万，然后金百合家陪嫁四万。如果那样，我们把你们借给的四万还给你们，我们起码还能得四万的嫁妆。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但是，由于你们的出尔反尔。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考虑的，也不想知道了。因为都已经过去了。知道了也没有意义，只是徒增烦恼。如果你们一定要把这两万收回去，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至于我们收到的这点钱。我不会拿给你们。除去我的朋友同事不说，那是我们之间的人情来往。就你们两边的亲戚。从这件事情开始，从我和小百合成家，人家以后都会请我们，也会请你们。我们赶我们的礼，你们赶你们的礼。在大家的心目中，其实我们已经是两家人。刚才你们喊我出一半的钱，我不出一半，我出全部。我相信，这点钱，在现在看来好像很重要。但是人生一辈子，应该不止值这点钱吧？但是，以后呢。也就不要再提什么父母恩情这些了。今天小杰俊哥儿也在场。你们也都是亲自看到，亲自听到。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那以后。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希望有什么事情也请不要来找我了。就当没有木一这个人好了。我马上把钱数给你们。今天已经天黑了，不还找车子了。明天天亮了，我就找车子来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搬起走。我想我带着小百合，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一家人跨出了这个屋子，还是活得下去的。只是暂时会有些困难。但是我坚信，哪怕再困难，也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不知道木一说的是狠话，还是绝望的话。也不知道父母大人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顾惜面子。
父亲大人突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万秋，去把人家小百合的陪嫁钱拿给人家。说出去的话，就像吐出去的口水，收不回来了。”
木一的母亲大人海万秋有些怨气地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回碉房，上了一楼，打开箱子，很不情愿地把用手帕包着的两万块钱拿了下来，扔到了木一面前的桌面上。然后扭转身便去休息了。
木一看着眼前的两万块钱并没有动。
木德钱：“老大，咱们父子一场。什么话都不说了。这两万块钱，确实是我答应拿给你结婚的。人家金百合家可以拿给你们，也可以不拿给你们。居然拿来了，就是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吧。钱你也不要你出了。早点儿休息吧。”
说完父亲大人便起身去休息了。小杰和俊哥从头至尾一言未发。见父亲走了。两人也默默地起身，上了个厕所，便从进了碉楼，从一楼新开挖的墙洞回到谷仓休息去了。
堂屋里顿是空荡了起来，出奇地安静，只听见挂在墙壁上的石英钟机芯“嘎嚓、嘎嚓……”的转动声。木一有些怅然若失地将双肘撑到桌面上，十指抓掐着自己的头皮。呆坐了良久之后。猛地放下了双手，挺直了腰杆，把眼镜戴上，站了起来，拿着钱回屋里去了。
金百合其实一直就没有睡着。当木一摸黑进入房里，金百合便喊了一声：“哥。”
木一“唉”地答应着，赶紧走到床边紧紧地抱着金百合。木一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两道热流淌了下来。那是金百合的眼泪。木一赶紧用手轻轻地拭去。嘴巴贴着金百合的耳朵小声地说：“乖。不要哭。要坚强！”
黑暗中金百合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也把嘴巴贴着木一的耳朵小声地说：“老公。无论前方多么艰难，小百合和我们的小宝宝都会永远陪着你！”
木一也用力地点了点头。便脱了鞋准备上床休息。
“哥。小百合饿了。”
金百合一说饿。木一便也感觉到自己饿了。于是拉开了灯，出了房。回堂屋里，在铁皮炉子上热了一大碗烫饭，拿了两双筷子回了房里。两人吃饱之后，金百合起床要去洗碗。木一便抢着去洗了。金百合还是起了床，她要去上厕所。
两人躺在床上，木一便把酥肉、圆子、脆鱼、墩子神奇失踪的事情给金百合说了。
“哥。我知道是谁拿起走了。”
“谁？”
“大舅妈。”
“你确定？”
“千真万确地确定。可能是妈妈喊他们自己来拿点儿回去吃。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没有睡着。我听见大舅喊舅妈给留下一点儿。但是大舅妈却说，留什么留，反正人那么多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是我们全部拿起走了？”
“哦。爸爸妈妈他们就不知道吗？”
“我估计应该知道。因为除了他们，也没有哪个能够随随便便进入碉房里啊。而且也只有他们进过。”
木一似有所悟，恍然明白了什么。“睡吧。睡吧。明天早点儿起来去上班。”
“好的。老公。对了，我听见你们在说钱的事情。吵架了？”
“没有啊。你怎么这样说呢？”
“我听见你的声音很大，你好像讲了好多话。讲得什么我也不是听得很清楚。”
“没什么了。妈把那两万块钱拿给我们了。爸说办九大碗他们出的钱，还有装修的钱都不要我们出了。”
“哇！那是不是我们就有四万块钱了？”
“嗯。”
“那明天就拿去存在银行里。以后拿来买房子。”
“好的。”
第518章 调整心情再出发
天蒙蒙亮的时候，木一和金百合这对新婚夫妇就起床了。洗漱之后，木一站在碉楼门口给父母说了声：“爸妈，我们去上班了。”木一把钱添够四万，装到公文包里提着，牵上金百合的手，两人出了门，到街上搭了辆火三轮往县城而去。
在汽车站门口，两人买了四个包子拿着边走边吃。金百合坐上面包车去了金山乡，木一赶到银行把四万块钱存了活期储蓄之后，便回单位去上班了。工作便在大家和木一开些新婚玩笑的笑声中展开了。
中午下班之后，木一回到顺中巷10号，把存折放好。煮了碗素面吃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又去上班了。忙完工作，木一便邀请单位同事下午一起吃饭。大家推辞一番之后，也就答应了。木一又赶紧联系阿杰，阿杰倒也爽快地答应了。木一又联系别克师傅。别克师傅推说有事婉拒了。
木一提议请大家去庆盈楼吃。可能是考虑到木一的经济情况吧？领导们说去吃“口袋鸡”就可以了。并且茅局长还提议，木一只出餐费就是了，酒钱就不用木一管了。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饭。木一去结账，老板只是收餐费180元。木一要结烟、酒钱。老板便说已经有人结了。木一想知道是谁结的，便扭着老板问。老板实在忍不住便告诉木一，酒钱170元，还有一包烟50元，总共是220元，是洪师傅结的。木一便明白了。
吃了饭，阿杰又请大家去歌城唱歌。大家便转场去了歌城。又是唱歌，又是喝酒。耍尽兴了，方才散了。
木一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只能劳烦顺路的钱局长和洪师傅把木一送回顺中巷10号。
半夜里，木一酒醒了。摸索着拉开了灯，木一爬了起来，端起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大碗凉白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放下碗，拉开门，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回到屋里，又继续把剩下的小半碗凉白开给喝了。这才脱了衣服，躺回床上去，但是人却完全清醒了，根本没有睡意。
相对于木一的情况，金百合就好多了。此时此刻她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梦里，她梦见自己和老公，还有一个小孩子，一家人正在一片草地上玩耍，金色阳光洒在一家人的身上，那梦境实在是太温馨了。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睡不着的木一，躺在床上，便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
他最先想到的不是房子，也不是工作。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家和父母兄弟的大家。结婚之后，自己和小百合便是一个小家庭了。自己参加是大家庭里的一员，现在便要独立开始建设自己的小家庭了。
他明白这，无论是对自己，对金百合，对父母兄弟，岳父岳母妻弟，都是一段全新的关系。也许，大家都还不太适应。也许大家，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够，逐渐适应新成员的加入，新关系、新秩序的建立，最终建立一种新的“平衡”。
想想母亲大人把钱扔到桌面上的那个表情。木一都有些不寒而栗。他现在突然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把钱要回来是对，还是错。但是，钱已经拿到了，也存到银行里去了。便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以后这母子关系，婆媳关系如何相处。
木一甚至不敢想象，在不久的将来，牵涉到自己买房子生孩子、装修房子、请客、带小孩等等怎么办？越想越头疼，越想心情越低落。巨大的现实压力排山倒海地向他席卷而来。
最后，木一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父母也是爱自己的，弟弟们也是爱自己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无论再现实生活再艰难，总比几十年去父母他们结婚的那个时候要好吧。
星期四的时候，木一便已和张东米、雷三经、木清云、叶红升、叶凌霄、王翰、樊太乔他们约好，星期五的时候大家一起聚一聚。其实木一就是想请朋友兄弟些吃顿饭，对大家在自己结婚的时候的帮助，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
星期五，金百合下班回到县城。木一和兄弟朋友们也都下了班。大家便去香满园搓了一顿。酒憨耳热，大家互相开着玩笑，对木一夫妇表示祝福，对还没有结婚的朋友，尤其是还没有耍朋友的朋友表达催促……
酒足饭饱，散了之后，各自回家。
木一和金百合在路上慢慢散着步回到顺中巷10号。
现在，有一个问题正摆在两人的面前——回去还是不回去？
说心里话，木一其实不想回去。他觉得回去了，会有些尴尬，有些压抑。但是，如果不回去，父母兄弟又会这么想？左邻右舍又会怎么看？
金百合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刚才吃了饭，大家散了之后，两人就应该往公交车站走，那时还可以赶到回大塘的车。就算赶不到，赶个火三轮也还是可以赶回去的。假设火三轮不到大塘，只到龙中，那在龙中下了车走回大塘去，也就两三公里，还是不算太远。只是，木一的脚步是却不是这样走的。金百合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要紧跟木一的脚步。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里去？”
“当然是回瓦塘去啊。”
“我有些不想回去。”
“为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有些压抑。”
“哥。你不能这样想。也许我们大家都还不习惯这样的相处。需要一段时间来相互适应。”
在金百合的心里，她是想努力改善大家的关系的。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争抢什么，一味的谦让，便能够换来大家的和谐相处。
夜里，金百合还开导了木一很多很多。这既让木一感动，又让木一憧憬。
天亮了，两人买了些水果便赶车回瓦塘去了。
车从金百合娘家门口路过的时候，金百合忍不住隔着车窗向家里张望了一下，她希望可以看到父母的身影。但是，公交车匆匆一瞬便开了过去，除了看见敞开的家门，还有一大堆糟子堆在院坝边上，并没有看见父母的身影。
下了公交车，两人便沿着小巷回到了家了。家里只有两个人，母亲大人和小杰。父亲大人没有在家。他已经回成都去打工了。俊哥儿也不在家，他马上就要毕业了，虽然课已上完，但还有一些实习没有完，要继续去实习完。小杰，留在家里，是因为要参加考试。母亲在家，是因为父亲已经安排她不再去成都了。等收了庄稼，便把租出去的土地收回来种。
母亲大人见两人回来了，便很开心地招呼两人：“你们回来了啊。吃饭了吧？”
小杰也招呼到：“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哈。”
金百合赶紧回到：“妈啊。我们还没有吃。你们吃了吗？”
“我们还是没有吃。你们买这些回来做什么啊？”母亲一边回答，一边指着木一提着的水果。
“买回来大家吃的啊。”金百合赶紧拧了一个香蕉递给海万秋。又拧了一个递给小杰。
然后，便去打开橱柜，准备做早饭。可是橱柜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金百合又去打开冰箱看。冰箱里面倒是放得有一些剩饭剩菜。只是冰箱里面都被弄得附着上了一些污渍印，还有一些奇怪的异味。仔细检查一下，才发现里面还放得有一小碗没有吃完的豆腐乳。
那一瞬间，金百合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快。但是，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把东西全部拿了出来，然后打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烧起。便拉着木一去上街买菜。
到了街上，金百合和木一割了些猪肉，买了块豆腐，又买了两根黄瓜，然后又去买了洗洁精、洗碗帕。这才回家去。
到了家里，金百合便把冰箱里的储物柜全部取了出来洗干净，把冰箱里外也擦洗干净。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就是这样的行为却让婆婆海万秋心里极不舒服。
她酸酸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啊。金大姐，我们用不来冰箱。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放，把你家的冰箱弄脏了。我们以后不用就是了哈。”
金百合见婆婆这样说，便赶紧解释道：“妈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了。冰箱买回来就是为了方便放吃的东西。只是有些味道大的东西放在里面，会把味儿串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没有保存价值的东西就没有必要放在冰箱里了。”
……
吃过早饭，大家便拉起了家常。婆婆海万秋问什么，媳妇儿金百合便回答什么。末了。海万秋便提说，等下个赶场的日子，去街上买两头小猪和几十只鸡仔回来养。等金百合生小孩的时候，鸡也养大了，好给金百合补补身子。两头猪，一头宰来办“满月酒”，剩下一头杀过年猪。婆媳俩的一番交流沟通甚是轻松愉快。
既然已经提出了计划，那木一就要实施。木一把家里的小时候砍柴的弯刀找了出来磨快，和小杰便去下塘公公家砍竹子了。
砍回竹子，设计好鸡笼。便在门口的桃树和梨树之间搭建鸡舍。为了方便给鸡喂食和打理鸡粪。木一还把鸡舍设计得很科学。先是用木棒和竹筒，钉在地上和院墙壁里，最主要的固定和支撑点自然便是桃树干和梨树干。距离地面一尺以上才是鸡笼的“楼底”，为了方便鸡进出鸡笼，还设计了一个“斜坡桥面”，连接鸡舍笼门与地面。平时关鸡则挂在鸡舍上，只有放鸡出来，和收鸡回去时才放下来。鸡舍上面还做了斜面盖顶，为鸡舍挡雨。
木一也憧憬着将来有鸡炖给金百合吃。
吃了晚饭，大家看了一会儿电视，聊了一会儿天，便准备休息了。
等木一和金百合，打开房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实在难受。再去仔细一看，屋里地板砖上都积满了潮湿的水珠，墙角的腻子都已经鼓包脱落、衣柜脚、床脚、床头柜脚都已经起了霉点，被子床垫更是潮湿不堪……
那一瞬间，两人的心情都跌到了冰点，实在是太糟糕了。
木一和金百合只能找来一些破旧的衣服把地砖擦干，又把火炉提进屋里，打开火门给房间增加温度，希望借以烘干屋里的潮湿水汽。金百合又把衣柜打开，将另外的床单被套枕套拿出来，把潮湿的换下来。
折腾到大半夜，总算是勉强睡下了。但是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难闻的霉味儿，实在是太痛苦了……
早早地两人便起来洗被子，洗衣服。听到洗衣机的声音，婆婆也把自己的衣服和被盖床单抱了一大堆过来，直接放到了金百合的面前.
“百合大姐啊，这还有一点儿。”
金百合看着一大堆衣物，勉强露出了微笑，把任务给接了下来。看到小杰也起来了。金百合又问小杰有没有要洗的衣物，拿过来一起洗了。小杰有些不好意思。便回到：“大嫂啊。谢谢你了哈。我的没有要洗的。”
洗完衣物，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了。吃了午饭，太阳正辣。木一和小杰又把床、衣柜这些抬了出来，放到院坝里爆嗮。
木一很奇怪屋里地板砖上怎么会积满潮湿的水珠，如果说是因为雨季潮湿，通风不畅。那为什么堂屋里也是湿漉漉的呢？他把自己的疑惑向小杰讲了讲。
“可能是地坪打得太薄的缘故吧。”
“地坪没有铺鹅卵石？”
“没有铺。就只是把地面铲平了，然后直接铺上了一层混凝土砂浆，然后撒上水泥扑灰抹光。你们屋里也是一样的，只是多铺了一层地砖。”
木一这便能理解了。这屋里潮气这样重，看来是因为没有铺鹅卵石，水汽通过泥土直接聚在地坪下面，以至于让地坪的温度比空气里的温度低了很多。一来地坪下面聚着潮湿的地气，二来闷热潮湿的空气接触到温度很低的地坪，空气里的水汽便液化成水了。所以才会这样潮湿。要想根本地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把地坪铲了重新铺。但是，这很显然有些“劳民伤财”，再者也实在没有多大的价值，所以只能靠加强屋里的通风了。
木一便和母亲大人和小杰交待，希望他们能够在自己和小百合去上班不在家是时候，多开屋门，加强屋里的通风。如果遇到好天气的话，可以帮把被子拿出来暴晒。如果连续下雨，没有太阳的话，晚上这些，就把火炉提到木一他们房里，利用炉火的温度，将房间里的潮气尽量烘烤掉。大家也都答应得好好的。
吃了晚饭，为了第二天一早不至于太匆忙。木一和金百合便赶车回县城去了。
第519章 木德钱告别成都
八月的成都，闷热异常。这是木德钱来成都的第十个年头。从1996年9月送大儿子木一出来，便连续在成都荷花池打了十年的工。
成都留下了他太多的记忆，太多的辛酸。比如，暂住证这个东西。
暂住证这个东西据说是深圳最先发明的，专门用来登记管理外来流动人口，并为流动人口提供相应服务。但是，对木德钱他们这些来成都的打工仔而已，“暂住证”就是一个“敲棒棒”的，它只管收钱，从来没有见过给哪个打工仔服过务。每年都要遭“敲”一次，“敲”一次管一年。如果你不小心把暂住证掉了，那对不起，你还要掏钱再被“敲”一次。
那年木德钱的暂住证不知道怎么地就搞掉了。按规定，他应该去重新补办一张暂住证。但是要想补办一张暂住证，那是需要花上好几大百块钱。木德钱舍不得再花这样一笔额外的巨大开支。想到红花苑哪里的人都认识自己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年初换暂住证的时候，交钱办证的人也都熟识自己了，他们都清楚自己是很守规矩的。每年一翻过年槛，便积极地去交钱办暂住证了。便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有再去补办，打算等到来年再去交费办证就可以了。
谁曾想到那年，遇到成都社会秩序大整治。就因为暂住证遗失了，木德钱就被抓去“多宝寺”关了几天。那几天，是他人生里最绝望的几天。老实巴交的木德钱，来成都就只知道“背包包”，就像《山城棒棒军》里面的那些“棒棒”一样，只知道帮老板挑东西挣点儿辛苦钱。那见过这“铁门铁窗铁锁金手表”的阵仗？
人一旦失去了自由，那是一件极端恐惧的事情。被关在多宝寺的木德钱比别人更恐惧。因为他全家老小都等着他一个人打工挣钱。一天不背包包，就一天没有收入。不仅没有收入，还有损失一天的房租开支。关在多宝寺里，每天还要缴纳高昂的“伙食费”。
那些被一同抓进来的人，有的已经被亲戚朋友“担保”出去了。管理人员问木德钱在成都有什么亲戚朋友不。木德钱在成都有什么亲戚朋友呢？想到自己的妻子海万秋的那些堂哥、堂姐些，在成都荷花池做生意，也都是百万富翁了，应该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木德钱便把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给管理人员报告了。本意的希望，管理人员去找他们。这样便让他们知道木德钱“失踪”到哪里去了。就算是随随便便出了一些“担保费”，等木德钱出去了，便去把钱取出来还给他们。
但是，令木德钱没有想到的是。当工作人员去找他们核实的时候，他们竟然都说不认识木德钱这个人。没有这样一个亲戚。万般无奈之下，木德钱最后报上了林玲母亲的名字。工作人员又去青龙市场找林玲母亲核实的时候。
这位平时卖东西一分一厘都要计较的闽南女人二话不说，拿上货款就按照工作人员提供的地址，打了个的赶到多宝寺把木德钱“担保”了出来。
这也便是木德钱为什么一直兢兢业业地帮着林阿姨送货的原因。这也便更加坚定了他“有事莫寻亲，手冷莫烤灯”的信念。
林阿姨已经暗示过木德钱。荷花池启动改造的呼声越来越强。但是，这一改造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定会影响他们的生意。而她来成都也快十年了。想回福建去了。
木德钱原以为，林阿姨只是随便说说的。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回去操办了木一的婚事回来。林阿姨家的柜台已经转给别人了。他一问其他的老板。其他的老板只是告诉木德钱，就在他回去的第三天，林老板便急匆匆地把柜台转出去了。走得很急，也许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木德钱便给林阿姨把电话打了过去。但是电话里传来的始终只有一句话：对不起，您拨的号码不存在，请查证后再拨。
其实，林阿姨早就生了归心，但是无奈仓库里积压的货物实在太多。所以她一直在降价销售，其他的人只是看到她在降价，似乎是在搞“薄利多销”，其实是没有看透她的归心。再加上租的库房和租房都是八月份到期，所以她给自己心里下的归期便是八月份。
定下了归期，林阿姨便悄悄地把要转租摊位的消息散了出去，也接触了一些有意接手的老板。一切似乎都按照林阿姨的计划来的。但是，就在木德钱走的那一天，林阿姨便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老公林先生出了很严重的交通事故，人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两条大腿粉粹性骨折，还有其他地方多处骨折……
虽然林先生对自己不怎么好，但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老公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就算是抢救过来了，也可能再也站不起来。所以，林阿姨便急匆匆地处理好了一切，把在成都开办的电话号码、银行卡等等都注销了。一个人带着这些年挣来的钱，搭上了回福建的飞机。
林阿姨走了。木德钱便觉得少了点什么。虽然新接手的老板还是很照顾木德钱的生意。估计是林阿姨走的时候有所交代。但是，木德钱始终觉得有些东西变了。
紧接着，木德钱的好朋友冯二哥也病倒了。送到华西医院去抢救。住了十多天院。木德钱买了些水果去医院看冯二哥。看到短短十来天不见，这冯二哥完全瘦得脱了形。等四下没有人的时候。木德钱忍不住便问冯二哥得了什么病。冯二哥躺在床上，向木德钱轻轻地招了一下手。木德钱便俯下身子，把耳朵凑到了冯二哥的嘴边。
冯二哥有些虚弱地告诉木德钱，自己得了肝癌，已经是晚期了。子女些不让医生告诉他自己得了癌症，骗他说是得了很严重的肝炎，要好好治疗。但是他拉住医生一直问，医生才忍不住告诉了他真相。他想到子女们怕自己知道得了癌症难过，所以不告诉自己。自己也假装不知道，好让子女些以为自己不知道。
他还告诉木德钱，这短短的十多天，便花去了好几十多万块钱。他觉得有点儿划不来。他想出院，但是医生不让出，子女些也不让出，他担心自己怕是要死在这医院里了。医生说是要换肝，但是那里去找那么合适的肝呢？别人的肝，不要说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还有什么“排异”。就算手术成功了，也活不上多少年。子女些说喊医生割自己的肝。但是想到要割子女的肝才能够保自己多活几年，自己倒不如就这样死了，绝不能让子女挨刀割肝。
木德钱来看冯二哥的这一天，是冯二哥气色最好的一天。木德钱估到给冯二哥拿了500块钱。这些年冯二哥很照顾自己。没有想到这么心好的冯二哥偏偏得了这样的绝症。
木德钱离开之后，冯二哥还让子女些弄了点儿他最爱吃的红苕稀饭吃。那是他小时候，吃上最好的饭了。子女些看到爸爸吃了一碗红苕稀饭都很高兴。谁又知道，这夜里他老人家睡着了便再也没有醒来。他走得是那样的安详，脸上还带着微笑。
木德钱几天都没有看到冯二哥家的摊位开张。大概过了一个星期，等他再看到冯二哥家的子女来摊位时。他发现他们的手臂上已经戴上了孝套。这才知道冯二哥已经走了。
木德钱突然间很是失落。没有想到十年的打工生涯，木德钱与冯二哥之间便也生出了许多情义。冯二哥走得也太突然了。
木德钱一边喝酒，一边数落冯二哥。
“冯二哥啊！这十来年间，我木德钱从来没有见过你老哥子得过什么重病。就算偶尔有个头痛感冒咳嗽什么的，也是捡点儿药吃了便就好了。你咋就得了这个病呢？老天真是不长眼。”
骂了句老天，木德钱又拿起啤酒瓶“咕嘟咕嘟”喝上几口。
“冯二哥啊！你虽然说是一个老板，但是也是起早贪黑，一年四季都在这三尺柜台里度过。就连太阳都几乎没怎么晒过。别人看到你都开玩笑说二哥皮肤好，白白嫩嫩的。你确实看上去比我还年轻。但是想一想，我觉得冯二哥你其实还是蛮可怜的。”
说到这里，木德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唉！我木德钱虽然只是一个背包包的苦力，每天日晒雨淋。但是我的活动范围可比你冯二哥大得多了。成都哪里没有我木德钱的脚板儿印？你冯二哥来成都，好歹也是十多年了吧？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你都在这里做生意了。只是害怕你还没有好好看过成都是个什么样子的。我给你说啊二哥，成都的变化可大了。而且成都越来越大，一环二环三环，以后怕是还要整个四环五环哦。”
木德钱自言自语地说着这些话。破天荒地喝起了啤酒。喝啤酒对木德钱而言可实在是一个奢侈的享受。今天他的心情实在是不好。他在以这种方式怀念自己的老朋友，怀念自己的冯二哥。不知不觉间便把自己喝醉了。
许是酒醉的呓语吧。木德钱嘟囔了一句：“二哥啊！你走了，我就不好耍了。”
第二天。木德钱起来已经迟了。这也是他这十来年第一次起迟了。以前，木德钱从来不会起迟了。每天都想是最精准的钟表，片刻不敢懈怠。哪怕是背被磨破了皮，感染了流脓淌水。哪怕是脚趾甲被走路踢断了，感染了疼痛难忍。他都还是要咬牙坚持背包包。因为眼睛一眨，全家老小都等着他拿钱。他本能倒下，也不能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
等他慢慢地来到市场，老板们都开玩笑。“木百万。你娃还有酒气哦？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哪里去耍了？是不是去九眼桥耍了。耍累了，今天起不来了？”
木德钱淡淡地笑了笑。回到：“老子天天都要跑九眼桥，一天都要跑几趟。”
其他人便哈哈一笑。
没有人知道，木德钱昨天是因为得知冯二哥走了。自己有些伤感，有些怀念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木德钱背起包包再也没有从前那么有力气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老了。
其实，木德钱确实是老了。就在他得知冯二哥走了的那一瞬间他便老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继续坚持到年底去了。
这天他接到了小儿子俊哥儿的电话。
“爸爸啊。我毕业了。”
“哦。我知道啊。你应该早就毕业了吧。”
“嗯。是早就毕业了。只是罗老师喊我继续帮他在厂里干。”
木德钱知道，小儿子说的罗老师是真正的老师，是俊哥儿的班主任。他自己在外面开了个饲料厂。俊哥的意思木德钱听出来了。很明显罗老师想把俊哥儿留在他的饲料厂里打工。但是，俊哥儿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呢？
“哦。那很好啊。说明你们老师看得起你。你就好好地在他的厂里干嘛。反正现在工作也不好找。”
“爸爸啊。你咋个和罗老师说得是一个话哦。我才不想给他打工哦。”
“哦。为什么呢？”
“爸爸啊。在罗老师哪里打工没有前途，只能说是混口饭吃。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啊？在哪里混不到一口饭吃啊？”
木德钱觉得小儿子说得也很有道理。是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在哪里混不到一口饭吃呢？但是，打工能有什么出息呢？打一辈子工也只能是老鼠偷米汤。一天不打工，就一天没有糊口的。像自己一样从乡坝里来，最后还是要回到乡坝里去。说得好听，大家都是城市的建设者，但是哪个打工仔拥有城市呢？还不是和自己一样，老了，没有力气了。就回农村去了。如果赖在城市里不走，还会成为人家城市的负担。城市不仅不会发一分钱给你，说不定哪天又把你给弄到多宝寺里去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哦。是这样的。爸爸啊。你也知道我成绩撇。回去了考公务员什么的肯定是考不起的。”
“咋能这样说话呢？考都没有去考过，你咋就知道自己考不起了。万一菩萨保佑呢，神仙牵着你的手答题呢？”
“你怕是小说看多了哦？”俊哥儿嘟囔了一句。
“啥子呢？你说的什么我没有听好。哎呦，这里信号不好。”木德钱没有听清楚俊哥儿讲的什么。他拿着电话往楼梯口走去。
“我有一个想法。”
木德钱从青龙市场的负一楼沿着楼梯走到了公路上。炙热的太阳一下便把木德钱包围了。
“幺儿啊。你有什么想法啊？你给爸爸说说看。”木德钱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他的小幺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他高兴啊！
“爸爸啊。我想回去开个兽医兽药店。帮大家的猪牛马羊看看病，顺便卖点儿饲料。我估计应该能够挣到钱。因为京山州是一个农业大州，西龟县也是一个农业大县，就我们大塘乡家家户户都养得有猪。不愁没有生意。”
“嗯。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我看行。你估计一哈要投资好多钱呢？”
“我估计，先期租门市、进药、买器械、进饲料、做广告，杂七杂八投资一两万应该差不多了吧？我出技术，你老人家投点资。我出去帮大家的牲畜看病，你就帮我守住门市。以后挣的钱，咱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听到俊哥儿说得有鼻有眼的。木德钱也感了兴趣。再加上自己也心生退意了。木德钱马上就在电话里说到。“幺儿啊。说干就干，老子全力支持你。今天晚上老子就卷铺盖回来。咋爷俩也学着做哈生意，当当老板。”
打完电话。木德钱径直去了火车北站买了张回西龟的火车票。然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做了最后一顿饭吃了。把锅碗瓢盆送给了同乡背包包的朋友。找房东，退了房，交了钥匙。
当夜，木德钱便告别了打工生活了十年的成都，告别了青龙市场，告别了火车北站，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第520章 生死关头的选择
经历了黑色的六月，元开庆也结束了高中生活。只是，他的高考成绩并不太理想，没有考上本科院校，只能选择专科院校。
就在元开庆的人生来到选择学校和专业的这个关键路口时，家里居然没有人敢为他的未来拿决定性的主意。虽然金崇明和张学芬都向那些有工作的亲戚朋友些进行了大量的咨询。也请大家吃了不少饭，喝了不少酒。但是，大家总是给出一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没有实质性意义的意见。
没有人敢背负对元开庆的未来负责任的重任。就连元开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将来想从事什么工作。
而就在这个大家焦头烂额的时候，木一看到金百合家的那些亲戚个个都不愿意提说，或者没有办法提出建设性的有价值的意见。他愣头愣脑地，就开始研究元开庆的高考成绩，研究那些他的成绩能够上线的学校情况。也就是根据元开庆的高考成绩来划定可选择的范围。
这样一来，便缩小了很大的范围。基于木一对社会趋势的认识，和元开庆的成绩，还有他能够表达出来的自己不喜欢从事的工作。木一给推荐了自己曾经就读的学校。现在已经改名为工程学院了。然后，并没有给她推荐机械一类的专业。因为木一觉得，传统机械行业的没落是无法避免的。自动化的机械行业才是未来的趋势。但是，这些都没有另外一个趋势强。那就是曾经有个见过大世面的人给自己推荐的——土木工程。也就是现在的建筑专业。
其实木一考虑得很简单，第一建筑行业的进入门槛很低。无论是水利建设、交通建设、住房建设都是归属于建筑大类。基本上都是由一些技术人员带领一群农民工在干。以元开庆的成绩他完全可以通过三年的大学学习成长为一名技术员。然后就业的路子也很广，因为随着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未来已来，建设大业已经拉开了序幕。等他毕业了，可以先到某个建筑企业公司之类的组织中去锻炼，等熟悉了基本的建筑管理经验，既可以继续在企业啊公司啊里面成长，成为项目经理之类的，甚至以后羽翼丰满了还可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实在不行，不想到处东奔西走，也可以回来考公务员。毕竟政府里管建设的还有一个专门的部门——建设局。
更重要的是，木一对自己母校的学风是很有自信的。他相信，经过学校的熏陶，三年之后元开庆一定能够成长得更加自信，更加懂得奋斗和拼搏，而不是像其他的“幺儿子”“独儿子”一样成为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婴儿”。
其实，木一还是有一点点儿私心的。因为自和金百合谈恋爱，一直到步入婚姻。木一的人生便和金百合重叠交织在一起了。这些年来，他发现，岳父岳母对元开庆溺爱那实在是太深了。可以说，元开庆的生活自理能力与同龄人相比是有一些不足的。而且遇到事情也没有什么主意，更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在他的心里面，什么都有父母替他考虑替他着想替他做主就好了。但是，未来呢？
未来，父母终究会有衰老的一天，也会有离去的一天。所以，元开庆必须成长，而且还要向着正道成长。这样，以后金百合才会少操心娘家的事情。元开庆过得好，金百合就过得好。金百合过得好，木一的小家才会安稳。
所以，木一是用了心地帮着元开庆规划未来。在大家莫衷一是的情况下，木一的建议便被最终采纳了。在忐忑的等待之中。元开庆也顺利地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元开庆现在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了。因为他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顺利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如果姐夫的建议出现了失误，如果学校没有录取自己，那就麻烦了，只能再去复读一年，一年之后自己还能不能考出这个成绩。说实在话，自己是没有信心的。何况复读生还要被别的应届生歧视。老师也不会看中他们这一类复读生。在老师的眼里，只有那些差一两分没有考上重点大学，来复读，非要考上重点大学的复读生才是“宝”。岳父一家自然是很高兴。毕竟自家终于出了一个大学生。脸上有光啊！于是乎，请了些亲朋好友摆上几桌酒席庆祝一番。
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客也请了。剩下的便是等到9月份开学了去读大学。
金百合在婆家终于呆满了一个月。元开庆也在家耍了一个多月了。姐姐出嫁了，元开庆还是有些不习惯。等到姐姐和姐夫来家里耍。元开庆是最开心的了。
这一天的天气也像元开庆的心情，明媚而激动，实在是太热了。酷暑难耐啊！木一便提议去大河里洗澡。于是木一带着金百合和元开庆便往瓦塘而去。在大塘街上，三人还买了一些雪糕、冰淇淋、矿泉水、饼干、火腿肠、瓜子等零食带上。
三人来到“大唐堰”。这里还真是热闹得很。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穿着内裤的，光着屁股的，都在这“大唐堰”里洗澡戏水，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就在这里洗哈。”木一准备就在“大唐堰”洗澡。
“哥，这里人太多了。而且也没有一个遮阴凉的地方。你们两个倒是下水去洗澡了凉快。我在这水泥地上等你们，那多热啊？说不定晒上一会儿就中暑了。你还是带我们去一个人少的地方，找个可以躲阴凉的大树子。我在河边给你们守着衣服，你们俩下河洗澡好了。”金百合希望木一换一个地方。
“哥。我还不会洗澡。待会儿你教教我。在这里洗得话，让别人看见了肯定要笑话我。我们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慢慢学好了。而且姐姐也热。”元开庆也不想在这里洗。
木一便在脑海里搜寻可以洗澡的地方。大桥上面的段河倒是有大树可以躲阴凉。但是上面的水特别深，自己曾经就差点儿淹死在上面的段河里了。上面是不能去的了。下面的话，除了“大唐堰”这里的水底是由混凝土搪了底的，要好洗一点儿。便是这旁边的水渠。但是这里又不符合他俩的要求。
“大唐堰”下边这段河边倒是有几颗大树子，但是河道里石头太多了，而且还有许多烂啤酒瓶、烂输液瓶，一不小心就会把脚划伤。这里也不适合洗澡。那就只能去一个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了——高土坎。
高土坎是西龟大河流经瓦塘村和下塘村交界的地方的一处回水湾，东边是一处十几米高的山坡坎。西岸边是瓦塘和下塘的稻田，有一棵巨大的白杨树。河水由南往北流，在这里转了一个大湾。在河西岸处于内湾，河东岸处于外湾。内湾水流平缓，水深齐腰，水底淤积了大量的沙石淤泥。外湾水流湍急，水深不详，水底平滑，只有大块头的石头才不会被冲走。
木一带着金百合和元开庆便沿着河西岸的小路，径直来到了高土坎。在大白杨树下脱得只剩下裤衩。便兴奋地下到河里。木一先在西岸上下左右走游了一趟。最靠西岸边的水最浅，只能淹没脚踝。然后越往东岸走，水越深，大概走到河面三分之一处，水深便达到了木一的脖子。走游之后，木一基本上摸清了这里水深的情况。他选了一段河床最为平坦的地方开始游泳。
和姐姐一起躲在树下的元开庆看姐夫游得欢快，也想下河了。而木一也在河里召唤元开庆。
“小庆，快下来游两把。凉快哦。安逸得很！”
小庆边脱衣服裤子，边说：“哥啊。我有点儿害怕。我还不会游泳。”
木一大声地喊到：“怕啥啊！快下来，我还是不算会游泳，‘扯大把’干不来，但是会的‘狗刨’。你下来啊。我教你‘狗刨’。虽然没有‘扯大把’利害，但是还是可以浮在水面，游得起走。万一以后你掉在水里，靠着‘狗刨’，也不会很快就沉到水里去，自己慢慢游回岸边就脱离危险了。”
听到姐夫这样说，元开庆心一热，“扑通扑通”就下到了河里来。
“啊！好冷哦。水好冷。”
“哈哈哈。你先弄点儿水在身体上适应一哈。你一直站在岸上身体已经很热了，突然一下到了河里。这河水一直都是流动的。水温比空气里的温度低很多。等你适应了，你就会感觉很舒服了。”
“哥。你看着点儿小庆哈。不要让他到水深的地方去。”金百合站在树下大声地提醒木一。
“好的。你放心吧。”
等元开庆适应了河水的温度，他也感觉舒服了。只是他并没有立即走向木一，而是在齐小腿深的地方坐到了河床上抄水耍。
这里的水浅，他这一坐一抄，自然就把水底的淤泥和泥沙搅动了起来，顿时河水便变得十分浑浊。
“哥啊。水都是浑浆浆了。”元开庆抱怨到。
“小庆，站起来，往我这里走。走到齐腰深的地方耍。”
小庆站了起来，踩着河底的泥沙卵石朝着木一走去。走了几步，河水便漫到了他的肚脐眼处。小庆有些害怕。他于是停住了脚步。“哥。我害怕。我看到河水，感觉到有些脑壳昏。”
木一知道，小庆这是太紧张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河水看，河水流动，带动光线不停地反射不停地变化，让小庆有些头晕恶心是很正常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晕车了一样。自己小时候刚下河也是这样的。只要不一直盯到水面看就好了。
“抬起你的脑壳，不要一直盯到水面看。继续往我这里走。”
元开庆并没有继续朝木一的方向走，反而准备退回岸边去。木一赶紧跑过来。随着木一在河里跑动，身体将河水带起一些波浪，把元开庆吓得站着不敢动。
三五两步，木一便跑到了元开庆身边。他拉住元开庆的手往河心走。因为有姐夫拉着的缘故，元开庆虽然心里很紧张，但是却也不再那么恐惧。等水淹到了元开庆的胸口时，水流压迫他的心脏，他又紧张害怕了起来。
看到元开庆很紧张的样子。木一便停住了脚步，不再继续拉着元开庆往深水处走。虽然他最终的想法是教会元开庆“狗刨”，让他敢在齐脖子深的区域游泳。
“哥我的心脏受不了。”元开庆有些害怕地喊道。
“那就往回退一些，退到心口窝以下的地方。”
就在水齐元开庆心口窝深的地方，木一开始教元开庆“狗刨”。但是，由于水太浅了，浮力根本不足以让人浮起来。所以教得累，学得也累。
看见元开庆已经完全适应河水了，木一便慢慢地往河心走。不知不觉中，两人都到了水齐胳膊窝深的地方了。这里浮力就足够了。慢慢地元开庆也基本掌握了“狗刨”的要领，偶尔还会浮得起来了。
“哥。我找到点儿感觉了。”元开庆兴奋地告诉木一他的感受。
“嗯，找到感觉就对了。继续大胆地游。不要怕！淹不着你的。你只要觉得累了，或者感觉有危险，你就赶紧站立着就可以了。水淹不到你的嘴巴和鼻子，你都是安全的。”
“嗯。”元开庆开始大胆地“狗刨”。
岸上的金百合看到两人游得高兴，自己也想下到河里来插水。
“哥。我想下来插哈水。”
木一赶紧往岸边跑，准备去牵金百合下河，怕她不小心摔倒在河里就不好了。
“哇！好凉快。”
“小百合。你这样站着还是累。我去捞个大扁石给你放在岸边坐。这样，你就可以坐在岸边，把脚伸在水里凉快了。”
“嗯。谢谢哥。”
木一转身往深水区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潜到水底，摸索着抱了一块圆圆扁扁的石头，然后浮出了水面，游回岸边放下。等把石头表面的水分晒干，金百合就可以坐下凉快了。
就是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元开庆惊慌的呼叫声：“哥啊！我踩不到底了。”
木一猛回头。“糟了。”元开庆不知不觉已经刨到深水区去了。木一赶紧跑过去准备营救他。
但是，就在木一往元开庆跑去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闪过许多念头。
如果救，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因为自己只会“狗刨”，连“扯大把”都不会，更不要说救人了。而且溺水的人，都是惊慌失措的，任谁去救他，他都会一把把你死死抱住。到时候不仅把人救不上来，还会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救，自己倒是很安全，但是小庆必死无疑。小庆一死，他们家的财产自然就只有小百合去继承了。而且这是一个意外，自己根本不用负什么责任。但是，如果小庆死了。无论如何，小百合和自己都会背上“谋财害命”的嫌疑，一辈子都讲不清楚。从小到大，小百合都是活在重男轻女的阴影中，要是小庆一死，那金百合肯定会被父母咒骂死。而岳父母也因为失去了爱子，永远都会活在痛苦里。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哥！看不见小庆了。”
金百合在岸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喊叫道。这里除了三人，再也没有别人了。也就根本没有其他会游泳的人来救小庆了。
那一瞬间。木一下定决心去救元开庆。他很快就潜到深水区去寻找元开庆。很幸运的也找到了元开庆。他已经扑腾到更深的深水区了。木一潜到了元开庆的脚底，在抓元开庆的双脚时候，被慌乱的元开庆踢了好几脚。
木一采取的救人策略便是抓住元开庆的脚底，把他托举出水面。这样就不会被元开庆死死抱住了，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他还是经验不足。这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湍急的水流把河床底部冲刷得很深很深。就连木一托举住元开庆之后，也没有踩住河床底部。而湍急的水流更是让元开庆无法游回西岸。他尝试失败之后，便试着往东岸游。而一直淹在水中的木一此时已经快要窒息了。因为急着过来救元开庆，他并没有深吸到多少空气到肺里。
被巨大的水压压迫着的木一感觉自己的鼓膜都快要破裂了。他就快要被淹死了。如果此时放弃元开庆，自己马上就可以脱离危险。
怎么选择？他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便把自己的整个人生快速地回想了一遍。他已经当男人了，也快要当父亲了，自己的生命也得到了延续，就算自己不在了还有孩子陪着小百合。如果自己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照顾父母，不会让他们老无所依。所以，木一没有放弃元开庆。他选择了牺牲自己，把生的希望留给元开庆。
毅然决然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元开庆往东岸托举……
第521章 畜牧兽医服务部
就在木一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恍惚听到元开庆小声地喊叫到：“我摸到石头了。我摸到石头了。”这意味着元开庆获救了。木一安心地松开了紧抓住元开庆双脚的手，急急地随着湍急的水流向河底沉去……
也许是老天垂怜，也许是命不该绝。也许是木一做了许多好事，修了许多阴功。也许是木一心有不甘，放不下金百合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木一突然清醒了过来，拼命地抓住河岸底部往上攀爬，就在他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时，终于将头露出了水面。
空气的味道是多么的香甜啊！死里逃生的木一，贪婪地大口吸食着这迷人的空气。终于给缺氧的大脑补充了足够的氧气。木一又复活了。这时他的听力也逐渐恢复了。他听见金百合和元开庆都在大声地哭泣，哭声是那样的嘶声裂肺。
木一因为近视的缘故并不能够看得很清楚。他便循着哭声的方向望去，总算是看到了两个模糊是身影。白色的一团在河对面上方，那应该是金百合。黄色的一团在河岸上方不远处，那应该就是元开庆了。
木一赶紧爬上岸，大喊了一声：“小百合！”
沉浸在悲痛中的的金百合猛地听到老公的喊声，赶紧止住了哭泣，也循声望过来，一眼便看清楚了，自己的老公好端端地站在河对岸下边一点儿。她赶紧边喊便跳：“老公！老公！”
木一向着上游走去，来到元开庆身边。刚经历了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变故，元开庆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木呆呆地看着姐夫。就在木一把他牵起来的那一瞬间，这小伙子居然又哭了起来。
“哥。我以为自己把你害死掉了……”
木一一边轻拍着元开庆的背，一边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哥，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啊？”
等元开庆止住了哭声，把自责压抑的情绪发泄完了。木一这才牵着他往下游走。金百合见老公牵着弟弟往下游走，自己也在对岸跟着往下游走。
木一带着元开庆绕过了回水湾，来到下游一片河面比刚才那里还要宽上3到4倍的河段。
“走，小庆。我们从这里插水过去。这段河面最宽阔，也是水深最浅的地方。”
元开庆虽然心里对河水还是很恐惧。但是面对愿意舍命救自己的姐夫，他已完全信任姐夫了。便跟在木一后面下了水，木一牵住元开庆涉水而过。这里的水虽然看上去波涛汹涌的样子。其实并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只是到了胳膊窝，但是也只有两三米，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在大腿以下。他明显地感觉到元开庆在颤抖。他知道，这不是冷，这是害怕。
两人终于平安地到了对面和金百合回合。金百合一下子就抱着了木一，使劲儿地拍打木一的背部。边拍打，边哭骂：“哥。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吓死小百合了。”
木一安抚了一下金百合的情绪。三人便回金家大路去了。回到家，大家都心照不宣绝口不提今天发生的事情。
木一和金百合在金家大路吃了晚饭回到瓦塘，便很意外地看见父亲大人木德钱，还有俊哥儿都回来了。一大家人总算是团聚在一起了。大家都十分高兴。
“老大啊。俊哥儿准备做一个事情，你们看怎么样。”
父亲大人先卖了关子。并没有直接说出俊哥儿要回家创业的事情。
“俊哥儿？你准备做个什么事情啊？”
见大哥问自己。俊哥儿便说了。
“是这样的。我这也毕业了。大嫂你可能认识罗老师哈。”
“嗯。认识。”金百合点了点头。
“罗老师在海昌办了个饲料厂。我们实习就是在他的那个饲料厂实习的。说是实习呢，其实就是给罗老师当免费的劳动力。不过呢，还是学到了一点儿东西。”
木一和金百合很认真地听俊哥儿说。其实，俊哥儿早就给家里人说了。就只有木一和金百合还不知道。所以，他又把先前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虽然罗老师看得起我。想留我在他的厂里干。但是，我想了一哈。打工一辈子，还是没有什么前途。关键是他这个厂也不是像人家希望饲料这样的大厂，都只是小打小闹。说不定哪天说不干就不干了。以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给自己打工。”
“那你就没有想过考哈公务员什么的？”金百合问了问俊哥儿。
俊哥儿笑了笑。“大嫂啊。你可能不晓得。我的成绩稀撇。我是有自知之明地，考怕是考不起的了。还是早做打算地好。”
“那你准备搞个什么呢？”木一忍不住又问了。
“我和爸爸，还有二哥都商量过了。准备就在大塘租间门市开个店，主要给大家的猪牛马羊这些牲口看看病，随顺带着卖点儿饲料什么的。”
木一听到这里，一把拍在大腿上。称赞道：“好！这个还是专业对口呢。”
金百合也点头称赞：“不错，不错。以后做大做强了。你就是我们家的老总了。”
俊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到：“大嫂，你还真别说。我那些同学，人家的名片上还真是印着这总那总的。有些在跑兽药销售，有的在跑饲料销售。我呢，不想出去跑。就在这里为人民服务好了。”
木一想了想，便鼓励俊哥儿。“俊哥儿啊。你这个想法好。你看我老丈人还只是走村串户，还是挣了不少钱。你要是专门干这个，以后慢慢地干出了名气，就像老中医一样。肯定吃香得很。而且，你比我老丈人还占一些优势。你年轻，有文化，而且又有思路。加上爸爸也回来了。你们两个合作，一个出门跑，既看病，又拉业务。一个守在门市上，人家随时来都买得到东西，找得到人。这样人手就够了。”
说到这里，便看了看小杰。小杰一言不发作沉思状。
小杰见大家都不说话了，都望着自己。忙说：“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啊？我可干不了这个。我学的又不是这个。等考了试看情况。如果考起了啊，我就老老实实去上班。如果实在考不上，那我还是出去闯。我想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吧？”
小杰的话不免让大家有些伤感。但是，他说的也是实情。如果考不起，总不可能呆在家里种地啊。就算他想种地，也没有土地给他种啊。家里也就只有父母两人的那些薄田瘦地。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公务员考试的竞争残酷，但是也不能因为竞争大就担心考不起啊。总要去考一考，才知道结果啊。对小杰除了说些鼓劲儿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了。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事情干得。只是不晓得要投资好多钱。也不知道赚不赚得到钱。”木德钱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投资应该不大。我估计也就是一两万就差不多了。至于赚不赚钱，暂时还不好说。不过亏钱倒是不至于的。”俊哥儿赶紧说。他怕父亲大人一担心亏钱，就不给自己投资了。万一父亲不投资，自己也就没有办法把这个事情做起来了。大哥大嫂虽然手头有几万块钱，但是那是随时都可能要拿去买房子的。二哥虽然也有一些钱，但是也不好开口向二哥借。另外，俊哥儿还是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如果向二哥借钱，他不说借，说是投资，自己怎么办？那到时候就变成了自己给二哥打工。这是俊哥儿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一定要父亲来出这个钱。而且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就算自己做失败了，把钱都亏了。父亲大人总不至于逼自己还钱啊。所以，这是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计划。他才不会让大哥或者二哥插一脚进来。
木一倒是没有俊哥儿想得深。他是知道父亲有钱的。但是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既要看到可能成功的一面，也要看到可能失败的一面。
“俊哥儿啊。干这个事情呢。肯定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够一炮打红，顺风顺水地干成功，那自然是好。但是，也要做好可能会面对一些，知名度不高，你才毕业，又没有什么名气，人家老百姓也不认识你。没有和你打过交道。一时半会儿，生意可能起色不大的思想准备。”
“从目前来看。全乡畜牧兽医就只有我老丈人一个。你开了这个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和他是有一些竞争的。但是，现在这个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了。因为有了你大嫂的这层关系。我们再给他说一声。让他平时也多在其他农户面前提说哈你俊哥儿。全乡范围这样大的，其实他一个人也是看不完所有的农户家是牲口的。而且，现在他年纪也慢慢大了。好多远的地方他也跑不起了。再加上，还烤起酒，养起那么多猪。时间、精力都不够了。”
“这样一来。你其实是很占优势的。以后，你自己可能就是大塘兽医的一块金字招牌了。但是，做这个事情不做就算了。做就要持之以恒，一直坚持做下去。不要遇到一点儿困难就不干了。只有坚持，才会胜利。”
“人家有个卖饲料的。以前是走路来卖饲料精，后来挣了点钱就开始骑自行车了，再后来又开始骑摩托了，现在都开上面包车了。不仅卖饲料，还卖兽药。做大做强了。都买房买车了。”金百合举了一个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例子，以此来鼓励俊哥儿。
小杰有些不自在，也不想听下去了。便起身出门去耍了。
“我晓得。这个人牛皮哄哄的。那一张嘴巴实在是太会说了。能够把天上飞的麻雀都骗下来喝水。几袋药粉粉就要大家几十块。”母亲大人海万秋终于插上了一句话。
一番商谈讨论之后，木德钱终于拍板了。
“好。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我就去找村上，在新市大街租个门市。咱爷俩好好合作，争取一炮打响。把这个生意给做活了。”
“最后，我还有一个建议。要干我们就要正规的办。什么营业执照啊，经营许可证啊等等该办的手续要办齐。这样才和一般的那些摆摊摊的有所区别。有利于树品牌，还有就是以后做大做强。”
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忙碌的准备。俊哥儿的“大塘乡畜牧兽医服务部”的招牌，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挂了起来。
两间门市，一间堆放饲料，一间摆放兽医兼做卧室。因为担心门市被小偷盗窃，所以晚上需要有人守在门市里。
第522章 送大学生去读书
眼看9月份很快就要到了。金崇明家召开了一个小型家庭会议。因为家里的事务太多，既要烤酒，又要喂猪，屋里还有那么多的酒，那么多的玉米。所以必须要有人在家里镇守。岳父便选择留守。考虑到岳母辛辛苦苦劳动了一辈子，还没有上过省城。岳父便特意给岳母放了个假，让木一和金百合带岳母出去走走。并确保圆满完成把元开庆平安送到学校报到的任务。
考虑到岳母日夜操劳，身体状况虽然健康，但是坐一夜的火车，天一亮就要带着她去成都转一转。如果休息不好的话，肯定就没有什么精神。再加上金百合怀孕也差不多半年了，挺着一个大肚皮，如果休息不好的话，又怕万一有什么闪失问题就大了。所以，这次木一便有些“假公济私”了。他通过政府办的好兄弟，提前向火车站订好了4张卧铺票。
到了9月1号晚上，木一和金百合便带上张学芬和元开庆，一行人在夜色中赶去了火车站。因为山里的气温昼夜温差本来就比较大，尤其是到了秋天更甚，除了中午气温稍微高一些，一早一晚给人感觉，便已经有些寒凉了。所以大家都穿了件外套。
等到了火车站，一看火车站，那真是一个挤啊！到处都挤站满了人。不过大部分是学生，还有送学生去读书的家长。看着候车大厅里，火车站台上，到处都挤满了人。特别是候车大厅里，等待购票人更是人挨人肉贴着肉地排着长长的队。岳母便表扬了一番木一。“还是木一能干。要不然的话，等到了这里，我们可能还不一定买得到火车票。”
岳母的表扬让木一有些汗颜。毕竟木一提起订到4张卧铺票，相当于这些排队购票的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公平的。不过，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也不敢想象金百合在硬座车厢里挤去挤来，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木一把岳母他们安顿在候车大厅外面的一个角落，便去取火车票。顺利取回火车票。大家继续等了一会儿。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还有一束雪亮雪亮的灯光照射过来，在“哐当、哐当”的声音中，火车便驶入了站台。
与那些挤硬座车厢的旅客相比，上卧铺的旅客就没有那样挤了。木一他们一行，从容地登上了开往成都的火车。这一次，比起木一当年去读书从容多了。
随着长长的汽笛声和“哐当、哐当”的车轮声再次响起，火车便向着成都出发了。在卧铺车厢里，木一他们找到了对应的铺位，把两张下铺安排给了岳母和小百合睡，小庆睡的是中铺，木一睡上铺。
大家刚安顿好，乘务员便找了过来，把大家的火车票换成了卧铺卡，然后便熄灭了车厢里的灯光，只留下过道下面微弱的地灯。
大家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木一却不敢睡觉。因为他要确保大家的安全。虽然小庆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转存在学校寄来的银行卡里，但是岳母还是带了两千块的现金，小百合也带了一千块的现金。
为什么要带着现金呢？难道钱存在银行卡里不好吗？其实不是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怕麻烦，既怕到了成都找农业银行麻烦浪费时间，又怕如果操作不当银行卡被atm机吞卡了也麻烦，另外还有些舍不得出取款手续费。所以这才选择了携带现金。除了现金，大家还带着身份证、手机、小庆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户口迁移证等重要证件和物品。
趴在上铺的木一无聊地盯着过道，居然让他发现了一个秘密。火车上居然还有老鼠。他看见一只老鼠，沿着过道边沿，跑过来，又跑过去，似乎在捡食旅客们落在地上的食物……
他突然有些感慨。这老鼠，看似坐上了高档的火车，每天随着火车南来北往，但是其实什么风景都没有看到，只能像个可怜的小偷，战战兢兢地躲在车厢里捡食垃圾，一点点自由都没有。要是一不小心掉下了火车，还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如果老鼠也像人一样有思想的话，它肯定会很后悔误上了这火车吧？
那人生呢？如果，人生的选择做错了，会不会也和这老鼠一样可怜呢？
想来想去，木一还是觉得人生的选择很重要。一定不要做错了选择。万一做错了，就像这只老鼠一样。那也得趁着火车停靠的机会，抓紧下车。只是，如果老鼠也有故乡的话，怕是它就没有办法找回它的故乡去了吧？
不过管它的了。总比死在这火车上要好一些吧？说不定下了火车的老鼠，会遇到另外一只老鼠，在这新的陌生环境里组建起一个新的老鼠家庭，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呢？
木一居然被自己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逗乐了……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随着欢快的列车广播响起，乘务员便来换回大家的车票。木一接过岳母提来的一大袋煮鸡蛋、苹果、梨子，又接过小庆的行李箱，领着三人跟着大家下了火车往出站口走。
“阿吧吧，好多人啊！啊！这好大啊。你看，光是轨道都是好多根，火车更是比我们那里的汽车都还要多……”岳母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发出感叹。
小庆也对这陌生而新鲜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哥啊。这么多人，怕是有几千上万人吧？是不是只是因为开学了才有这么多人啊？”小庆看到许多旅客的装扮和他们差不多，都是家长带着初中高中模样的学生，有些自己单独拉着行李箱的年轻人也是一幅学生模样。
“这个时候主要是开学了。学生和家长占多数。但是，其实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我们中国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忙忙碌碌地东奔西走。一年里有两个特别大的出行高峰。一个是“春运”高峰，这个主要是出门打工的人回家过年，还有就是过了年又出门打工。还有一个便是这9月份的新生开学高峰。既有老生返校，也有新生入学，还有送新生入学的家长。”
“啊！我咋觉得好热啊？”岳母又发出了感慨。是的，成都确实热。成都的热还和山里的热不一样，山里的热是那种很干爽的热，而成都的热却是那种湿漉漉闷燥燥的热。
岳母一说热，大家都觉得热了。好吧。赶紧得，统统把外套脱来抱到手里。一时间，这外套便成了大家手里的负担。
走到火车站站前广场。大家便商量去哪里耍。
木一提议先去天府广场耍一下，看看伟大领袖的塑像，然后再去看看武侯祠，等看了武侯祠，如果还有时间就去春熙路逛一逛，掐着时间赶晚上的火车去德阳，在德阳住一晚上，等天亮了便送小庆去学校报到。等给小庆报好到，找到寝室安顿好，三人便赶下午经过德阳的西安至昆明的火车回西龟。
“木一啊，除了小百合跟着你来过成都。我和小庆都是第一次来成都。我们也找不到路，也不知道哪里好耍。你和小百合负责带路，随便看哈稀奇就可以了。”岳母张学芬发表了意见。
“小庆，你呢？”木一问了问小庆。
小庆腼腆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哥，还是不要站在这里说了哦。赶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上个厕所什么的。吃饱了，然后才说去哪里耍。”金百合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所以饿得特别快。
“饿了啊？给。”
岳母赶紧从提着的口袋里拿了几个煮鸡蛋出来，先递给了金百合，又分别递给了小庆和木一。
木一赶紧提醒大家。“妈、小百合、小庆，大家剥了鸡蛋，千万不要随手就把鸡蛋壳扔到地上哈。不然的话要遭罚款。”
一听到说，要遭罚款。吓得岳母赶紧把自己准备剥的鸡蛋又放回了口袋里。
金百合把自己的鸡蛋递给了木一。“哥。我不想吃鸡蛋。噎人得很。我要吃牛肉面。”
木一带着大家便走到了广场旁边的一家面馆。各要了一碗牛肉面吃了。付钱的时候，岳母一听居然要40块钱，她连连说：“太贵了。太敲人了。”
其实，火车站的东西确实是要比其他地方贵一些。换着在其他地方吃的话，也就是7块钱一碗。
吃了面。面馆居然不提供厕所。大家只好去公共厕所了。上厕所也是要收钱的，一人一块。
岳母又感慨了。“哎呦。这大城市里，一点儿都不好。不仅吃进去要钱，拉出来也要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木一带着大家往汽车站走。还没有走到汽车站大家就口渴难耐了。这虽然和牛肉面的盐味大有一些关系，但是更主要的是因为热。
木一给大家各买了一瓶矿泉水拿着。大家坐上了公交车。便向着天府广场出发了。公交车每停一个站，岳母就问一句“要到了吧？”
成都实在是太拥挤了。公交车师傅开车也是开得比较野的。抢时间，抢红灯，抢过斑马线，但是往往是刚加了速，便是一脚急刹车。很快就把张学芬给整晕车了。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天府广场。大家下了车，休息了一会儿，才算缓过劲儿来。张学芬和元开庆很快就被巨大的天府广场震撼住了。
“啊！这个天府广场实在是太大了吧。害怕有好几十亩哦。”张学芬感叹到。
“妈。这天府广场据说有8.8万个平方，差不多130亩了。”
“哦。难怪不得。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这要是用来种田的话，一年打谷子害怕都要打十几万斤谷子了。”
大家又被逗笑了。来到伟大领袖的塑像下边，张学芬很虔诚地瞻仰了塑像，又双手合十给领袖鞠了三鞠躬。大家也学着她鞠了三鞠躬。
天府广场走了一圈，大家都又口渴难耐了，买水，喝水。来到公交站台，上了去武侯祠的车。
到了武侯祠，排队买票的时候张学芬一听一张门票就要好几十块钱，4人就要几大百块钱就有些心疼钱。
“算了。走了。不看了。热得很。”
而小庆的眼神里倒是充满了好奇。木一以前是进去看过的，还看过杜甫草堂。想到大家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尤其是岳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以后也不一定有时间再出来。于是木一和金百合商量了一下，便掏钱买了门票。
大家跟着众多游客便进了武侯祠。沿着行进路线，眼前便看到一道大门中开，门上一块朱红大匾上刻有“汉昭烈庙”四个金色大字，大门前左、右两侧，各有一尊明代石狮，位于大门中轴线外有照壁一座，照壁两侧有榕树相映。大家都很兴奋。
来到刘备殿前的文臣武将廊。张学芬觉得很是奇怪，不禁问道：“这些菩萨怎么和以前庙里看见的不一样。”金百合和木一便向他介绍，这些塑像不是菩萨，是三国时蜀国刘备家的文臣武将。东边是是文臣，以人称凤雏的庞统为首，共塑有14人；西边是武将，以智勇双全的赵云为首，也塑有14人。
进入刘备殿。只见大殿正中刘备的塑像十分高大，全身贴金，冠冕九旒，双手执圭。左右侍者，一捧传国玉玺、一捧尚方宝剑。塑像前牌位上写着刘备的谥号“汉昭烈皇帝”。大家又是一阵惊叹。
接着又转了一下诸葛亮殿，三义庙，不知道怎么地就转到了惠陵。看到巨大的惠陵，张学芬不识字，便问是这是什么地方。木一便给她介绍是刘备的坟墓，据说里面埋着刘备，还有他甘夫人和吴夫人，是一座夫妻三人合葬墓。
张学芬一听便显出一些忌讳的深情，叫大家赶紧走。
大家也走得很疲倦了，又热又渴又累又饿。七拐八拐，竟从锦里出口拐了出来。
锦里里面又是一番热烈的景象，尤其是各种小吃实在是太多了。只是那价格也是特别的贵。看着大家，看看这，又望望那的，但是都有些舍不得花钱。特别是金百合看上去都快要累趴下了。木一又赶紧找了家有座位的店，让大家坐下休息。热情的服务员很快就过来温馨提示大家：“这里是给消费的顾客坐的，请问你们点了东西吗？”
张学芬：“哎呀，大姐啊。我们就是走累了。借你们的板凳坐一下，歇歇脚。”
服务员一听，脸色马上变了，有些不悦的说：“这里不是让你们休息的地方。大家都来这里休息，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木一赶紧解围：“美女，请把你们的菜单拿过来一下。”
服务员：“不好意思，这位帅哥，请到前面排队点餐。”
木一看看了店里那些醒目的菜单图片，问了问大家吃什么。看着价格最便宜的水饺都是12元一碗，鳝丝面居然要38元一碗。只有金百合要了一碗鳝丝面，大家都只点了一碗水饺。
结果当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鳝丝面大概有一两面，勉强够吃，一碗水饺只有4个，量实在是太少了。
大家一边说太“敲人”了。一边又说：“害怕人家这里的房租啊，工人工资啊什么的可能也高。”
“幺幺些啊。这儿的物价太高了。”
大家赶紧附和。
“这个武侯祠也不好耍。划不来。花了几十块钱，也没有看到个什么名堂。实在是花钱买罪受。”
出了锦里，大家已经很累了。天气又热，吃也没有吃饱。张学芬带的煮鸡蛋也因为气温的缘故，变质了，只能扔掉。水果些也早就吃完了。实在是太热太渴了，基本上是过不了一会儿，大家便要喝上一口水。所以，基本上是看见有矿泉水卖就去买来喝。
想到春熙路的那是一个高消费的地方，加之天气实在是太炎热了。大家便决定不去春熙路逛了。
想到岳母是信佛的。木一和金百合一商量便决定带他们去逛逛文殊院。
于是便赶去了文殊院。在这里岳母倒是耍得开心，见菩萨就拜。还烧了香，上了功德。
出了文殊院，看着时间还早。大家便赶去荷花池逛耍。吃了盒饭。岳母夸赞：“这吃实惠啊。那什么锦里里面的东西，又贵又吃不饱。”
小庆给来了一句：“人家就是卖小吃的。让你一样尝一点儿。你一碗就吃饱了，人家还怎么挣你的钱啊？”
吃饱了，大家便逛荷花池。在服装区域买了些衬衣、短裤、裙子、沙滩鞋。便赶去火车站，买了票。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外面太热，便进了候车室里面休息。因为候车室里有空调。
大家饿了，便买了些方便面、火腿肠来吃。当夜便到了德阳。在火车站附近寻了间宾馆住了下来。
早早的木一便起来，去火车站把返程的火车票买好。回到宾馆把大家叫起来，吃了早饭。便赶去学校。
阔别多年，学校已经大变样了。校门整修得更气派了，校名也变了。绿茵茵的大草坪，五颜六色错落有致的花丛，生机盎然的林木，干净规整的道路……图书馆还是原来的图书馆，老木楼还是老木楼。校园的面积扩大了几乎三倍，新修了几栋巨大的教学楼，还有几栋学生公寓，老师住房。
大家都被学校的恢弘气势震撼住了。张学芬连称：“这个学校好。这个学校好。好像一个大花园。”
木一带着大家，在元开庆的志愿者学长带领下，报了到，交了费，领到生活用品，找到公寓宿舍。
“哇！简直是享受。一个宿舍4个人，里面还有空调。完全和我们读书的时候不一样了。条件太好了。”
木一感叹一番，便留下岳母和金百合帮小庆铺床。他带着小庆去办饭卡，办好饭卡冲好生活费。又带着小庆办理电话卡，熟悉食堂路线。返回宿舍，叫上岳母和金百合。大家便出门去吃午饭。
吃了午饭，木一便带着大家熟悉工农村的环境。其实，主要是让小庆熟悉这里的环境。熟悉之后，大家便把小庆送回学校门口。
在学校门口与小庆道别。见岳母他们三人都流泪了。木一不忍见这分别的场景。因为这让他回忆起了多年前，自己才来这里的情景……
大家说了些鼓励的话，保重的话。便搭上了回火车站的公交车。到了火车站，买了些方便面、矿泉水，休息了一会儿，便检票，进站，上车，回西龟了。
第523章 扰心之事纷纷繁
火车从白天开到了黑夜，从平原开到了大山，从繁华开到了荒僻。
城市的热闹喧嚣已经听不见了，唯有单调的“哐当、哐当”，不紧不慢地敲击着耳膜。城市的高楼大厦已经看不见了，窗外的风景变换成了起伏连绵的群山。
趴在上铺的木一，望了望中铺和下铺熟睡的妻子和岳母，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翩翩少年，转瞬之间便已初为人夫，初为人婿，很快便会初为人父。但是，自己能给他们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木一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在那辆公交车多看了金百合一眼。如果没有看她那一眼，如果没有和她说那句话，太多的如果……那么，便不会有了今天，不会有了眼下的这一切烦恼。他觉得是自己害了金百合，拖累了她的人生。既买不起精美的珠宝首饰给她，也买不起高档的衣物化妆品包包给她，甚至连锦里的小吃都不能尽情地吃……他觉得根本就不应该把她拉入自己这泥泞不堪的人生。
但是，这世间已经没有后悔药了。如果说和金百合结婚是一个错误。那他现在只能是尽量将这个错误往正确的方向去修正。那什么才是正确的呢？
也许，这不得不让木一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究竟想过一种什么样的人生。那木一内心世界里想过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想过的人生，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只是，从目前来看。他的人生基本实现了一半。那就是身体还基本健康，工作还基本顺利。但是家庭幸福就有些不好说了。自打结了婚，许多关系便发生了质的变化。甜蜜的爱情，终究要直面柴米油盐，直面住房奶粉。而事业，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仿佛有一层厚厚的透明的玻璃天花板阻隔了他再上一层楼的步伐，让他看得见希望，却又比没有希望更绝望。
他知道，有的人为了敲脆那块天花板是付出了很多“代价”的。曾经就有某位排得上名的领导，在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点化自己：什么叫官场？官场就是当官的人和想当官的人，为了一个‘官’字，而进行的一系列活动，还有活动的方法、内容和形式。这便是官场了。如果你理解不了什么是官场，那你就想象一下菜市场。它们有异曲同工之处。
木一似懂非懂，懂也不懂。
有的人为了迈上那一步，贷了款，借了债。有的人为了那一步，宽了衣，解了带。但是，木一不想为了获取权力，便去不择手段。他不想去获取带有原罪的权力。他怕如果自己走上了那条路，就像是吸上了权力的毒药，欲罢不能，回头无岸，既辜负了自己的信仰，又和自己的初心南辕北辙。但是，每每看到那些能力平平，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小人，使了些银钱，用了些手段，便平步青云，执掌牛耳，木一的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思绪飘得太远了。木一还是要想想眼目下的人生路该怎么走。眼看着金百合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小家伙要出来见爸爸的脚步越来越近。木一甚至都能感觉得到小家伙隔着肚皮在逗自己耍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房子了。可是两人手里就只有区区4万块钱，要想买间房子谈何容易？想到家里，想到自己结婚，想到俊哥儿开店。木一的心有些隐隐地酸痛。俊哥儿开店租两个小门市一年的租金便是4千块，进药、进饲料、办手续又花去8千，然后为了交通方便，买辆摩托车连带办证，又花去5千。撞伤一人，赔去医药费3千……加上不断的补货、压货、赊欠，投资只会越来越大……父母那里是指望不上了。他们的心思，木一算是看出来了。
唯一的一条路，便是举债了。向谁借呢？谁会借呢？木一闭上眼睛想了想，这世上除了闻清风和雨娃儿，怕是没有人会借钱给他了吧！银行贷款需要抵押。高利贷那根本就是一个噩梦。
那岳父会借钱给自己吗？他们家可是有这个经济实力的。每年的烤酒收入至少也有10万块钱的纯利润，加上卖猪的收入也有2至3万，然后出诊收入也有2至3万，其他的零星收入不算。这三项主要收入加起来，年收入差不多已在15万块钱以上。就算拿5万块钱来做家庭开支，每年最低纯结余至少10万块钱。而且还借了10万块钱出去。
但是，木一心里对开口借钱是没有信心的。因为金百合在娘家并没有什么地位。这从他们家的经济实力和对她的陪嫁来说确实是有些不可言说的地方。毕竟堂姐金艳丽出嫁的时候，家里除了陪嫁了很多东西，还给了8万块钱。而金百合家的经济实力比金艳丽家要强得多。
就在木一的思绪如乱麻之际，乘务员已来为换票。
下了火车回到西龟已是晚上。
岳母回娘家去休息了。木一和金百合回了顺中巷10号。半夜里金百合的肚子突然有些疼，但是在这半夜里，西龟的医院除了找得到值班医生，是找不到做检查的医生的。捱到天亮竟然不痛了。
为了以防万一，木一还是带着金百合去了县医院检查。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给出的大概结论便是，孕妇太劳累了，需要静养休息一下。胎位正常，胎儿健康。检查过程木一都在一旁陪伴，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种很强烈的心里感觉，这孩子是一个女儿。
出了医院。木一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想了很多很多。最直接的便是，这孩子是一个女儿。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环境中，木一该做何选择呢？
路上偶遇熟人朋友，大家会关心地问上那么一两。
“怀的是帅哥，还是美女啊？”
“检查了哈。是放牛的，还是绣花？”
……
他们以为木一夫妇是去检查胎儿的性别。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倘若怀的是女孩，受制于计划生育政策，有些狠心的人便会选择把胎儿流掉。国家是明令严禁利用超声和染色体检查等技术手段进行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和非医学需要的选择性别人工终止妊娠的。但是，还是有人会想方设法去达到自己需要的目的。于是乎，这世上便有一些女婴不能如期来到人间了。
木一是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他只能把自己承受的压力默默地埋在心底。
见四下无人，金百合忍不住兴奋地问：“哥。你刚才一直在看着医生检查，有没有看出是儿子，还是女儿？”
木一笑容满面地告诉金百合：“看清楚了，怀的是个儿子。但是，我们还是不要声张。万一我看错了呢。以后要是生个女儿出来就被动了。”
金百合连连点头。“嗯。哥，你说得对。要低调。”
金百合请了一天的假休息之后，第二天便去上班了。
木一也在单位忙着弄一些招考的报告材料。很快单位就要招两名工作人员来了。这样一来，单位的力量就会得到很大的充实。
星期五的时候，沈科长意外地出现在办公室。木一还没有反应过来，洪师傅便满面笑容地开口招呼到：“沈局长，你过来了啊。”
沈科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哦。回来了，还是喜欢安监局啊。”
木一赶紧招呼：“沈局长好。”
沈科长：“木主任好。”
木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是老主任。”
沈科长笑了笑说：“你是新主任。”
……
下了班，为了欢迎沈局长。大家便去餐馆里吃了顿饭。然后又去歌城里鬼哭狼嚎了一番。
原来县上的人事又微调了一下。曾经的办公室沈主任，去了一趟人大办当了副科长，现在又调回安监局任副局长。
这哈安逸了。单位来了一名副局长，还要来两名工作人员。一下子便将5人单位，变成了8人单位，人员增加了60%，给人一种兵强马壮的感觉。只是，领导已经满编了。这沈副局长一来，单位的副局长便超编一人了。
看来，要么红军局长很快就要退下来了，然后从钱副局长或者茅副局长里面产生一位局长，这样领导就不超编。要么就是钱副局长或者茅副局长里面有一人即将调出去。不然领导就始终是超编的。
等木一醉醺醺地回到顺中巷10号。金百合理也不理睬他。躺在床上生闷气。
木一赶紧去哄她。一哄她。她居然还来劲儿了。一番义正辞严的指责，弄得木一好像犯了什么十恶不罄竹难书的大错一样。
木一甚至觉得这金百合就是无理取闹，挟胎儿令自己。虽然心里也窝了一肚子气。还是继续哄她。哄了半天，她总算是说了一句：“你看你。一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管家里还有老婆娃儿嗷嗷待哺。”
原来金百合回来时晕车了。等她强忍着不舒服，回到屋里时。不仅没有看到木一的身影，就连炉火也是熄的。她这心里一下就奔溃了。
不知道怎么的，越到怀孕的后期。这金百合的心理不知不觉地就变得敏感，变得脆弱，又变得暴躁。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给木一打电话，电话也打不通。关机的。这更让他火冒三丈。而这木一的手机是因为没有电了，就自动关机了。那自然是打不通的啊。
木一以为，金百合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自己回来就应该知道弄吃的啊。实在不想弄，你外面随便买些东西吃了回来休息也行啊。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金百合居然就赌气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等自己回来，便是一通指责。
木一便要带金百合出去吃饭。金百合不出去。要木一煮面给自己吃。
好吧。醉眼朦胧的木一便提刀去劈柴，准备把炉火烧燃。一刀、两刀、三刀……突然一阵钻心剧痛瞬间便让木一清醒了。原来一刀劈到了自己的手上，虽然砍偏了一些，但是还是把手给砍伤了，鲜红的血顿时流了一手。木一赶紧跑回屋找布条止血。
看到木一满手是血，金百合也后悔了。她既埋怨木一不小心，又心疼他砍伤了手，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喊他去煮面呢？如果不是自己非要他去煮面，随便去外面吃点东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她一边指责木一，一边又自责自己。
绑好了伤口。木一还是倔强地把炉火弄燃了，默默地烧锅倒油，打鸡蛋……给金百合做了一碗鸡蛋面，让金百合吃了。
天亮了。两人便回金家大路去了。
张学芬见木一的手绑着布条，便问怎么受伤的。
木一便说自己不小心割伤的。张学芬便催促两人去瓦塘卫生室看看医生，上点儿药，怕弄感染了。
木一不想让金百合走路，便让她留下。自己一个人去了瓦塘把手清洗包扎了。然后，顺便看了看俊哥儿和父亲的生意。
见他们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两人好像还在互相生气一样。木一有些摸不着头脑。
“爸。俊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他。”俊哥儿有些怨气地说。木一注意到了，俊哥儿喊自己问“他”，不是问“爸爸”。
“爸。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给评评理。生意做得好好的。他负责出诊给人家打针看病。我负责卖饲料。就因为我赊了点儿饲料出去，暂时收不到钱。他就把我说得一无是处。”父亲抱怨到。
“好好说哈。我把你说得一无是处？那些人随便说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你就把饲料一袋两袋三袋五袋地赊出去。好了一天赊点，日积月累就出大问题了。看到生意好得很的样子，但是钱越贴越多。现在好了，赊出去的饲料钱收不回来。钱也斗不拢了。你说不怪你，怪那个？条子也没有一张。你说我去问那个要饲料钱？”
父亲小声地嘟囔着：“还是打了条子的，还按了手印。”
“你那些条子，打了都是白打的。随便写个阿猫阿狗，那么多阿猫阿狗，你晓得是那个啊？”
父亲和俊哥儿相互怄气。这生意自然是不好了。木一赶紧问他们饲料钱差了好多。这不问还不知道，一问吓了一跳。居然差了2万多块钱了。这可不得了。是一个大事情了。
第524章 帮出主意解难题
创业难。既难在没有经验，还难在有不可预知的风险，更难在相互间的信任。木一从父亲和俊哥儿的相互埋怨中，还是感觉到了他们之间不仅是有面对外面的危机，还有面对内部的相互之间的信任危机。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俊哥儿挣到的钱就自己拿去花了，拿去存了，父亲也不知道。俊哥儿的意思是，父亲卖饲料的钱就自己挪了起来，攒了起来，然后随便写些阿猫阿狗，反正都是查无此人，无从对证。反正，一句话，钱和账对不拢。
木一是没有能力去分辨他们之间说的这些事情的真真假假的。也许有真有假吧？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把生意做黄了。要真是做黄了，那就太可惜，太遗憾了。
便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那要不你们先把现在的总的投入，投了多少钱，都投到了什么地方，比如租房子、买兽药、买饲料各买了几批，每批花了好多钱。包括运费、路费、吃了的饭钱、买烟的烟钱、住旅馆的费用，统统理一个出来。这样便把你们的总投入理清楚了。然后把门市里还有多少兽药、饲料，做一个盘点，登个记，造个册。再把销售了的整理统计一下，卖出去好多。收回了好多钱，那些是卖出去了还没有收到钱的。统统整理一个出来。”
“咋个可能整理的出来哦？”俊哥儿叫苦到。
“有啥子需要整理的呢？钱就在哪，那个又没有贪污一分一厘。反正一手买进来，一手卖出去。卖出去的钱，除去买进来的钱，剩下的就是利润了。”父亲大人说了自己的看法。
“说得轻巧。只看见投进去了，没有看到收回来。哪个看到利润了？现在都亏损2万块钱了。还不算我出诊挣的钱，跑摩的挣的钱。”俊哥儿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了。
“你说话要凭良心。你挣到的钱你都揣到自己的包包里去了。那个晓得你请你的那些三朋四友吃喝花了好多钱？屋里那个人看到你的一块钱了？”
父亲开始指责俊哥儿把挣到的钱去请他的三朋四友吃喝了。
“那个不为朋结友啊？不吃不喝，哪里来的朋友呢？又不是花的你的钱，你瞎操心啥子？”俊哥儿和父亲针锋相对了。
这可把父亲气惨了。
“好好好。你翅膀长硬了。老子管不了你了，老子还不管了。你爱咋咋地。把老子投资的钱还来。老子不干了。”
“还钱？没有。钱都是你在收。我没有钱。”
……
眼看着父亲和俊哥儿就要吵翻了。实在是惹人笑话。这一切的根源无非就是两人管理不善，收支混乱，再加上没有经验，又相互不信任。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不仅把投资赔掉，怕是连父子情义也要赔掉。
怎么办？木一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只能按照自己能够想得到的情况去给父亲和弟弟分析问题，提出处理建议。
“爸。俊哥儿。你俩听我一句劝。这个生意不做也做了。既然做了，肯定都想做成功，都想挣到钱。最开始，也确实听到你们挣钱了。”
“是挣钱啊。生意还不错。”父亲接了句。
“哼。挣屁钱。”俊哥儿嘟囔一句。
“你们不要说嘛。好好听我说。等我说完了，觉得有点道理，还行的话。你们就听。觉得我说得不对，就当我是放屁好了。”
此时父亲大人好像是才发现一样。“老大。你是手怎么了啊？”
“哦。不小心割到的。下来包纱布，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们了。没有想到就遇到你们两个闹气了。”
父亲和俊哥儿同时叹了口气。相互并不理睬。
“我觉得。你们这个生意要想干得长久。还的要加强管理。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一买一卖的小生意，但是里面其实有很多管理的问题。如果不把账建起来。那你们最后就是现在的局面，烂账、糊涂账，只记得大概大概投了好多钱，大概大概赚了好多钱。但是实际上却始终斗不拢。搞得你以为我攒了钱，我以为你攒了钱。攒去攒来，还不是你俩的钱。我和小杰又不会沾你们一分钱。”
“两个办法。一是，要么俊哥儿不干了，由父亲你一个人干。”
父亲大人赶紧说到：“我一个人干啊，就只卖饲料。我既打不来针，又捡不来药，更看不来病，也没有那个资格。”
“你既不打针，又不捡药，还不看病，只卖饲料。哪个来你这里买？你还有什么优势？这大塘卖饲料的又不止你一家。人家都是干了那么多年的了，都有自己的回头客，老主顾。你凭什么把人家的客户抢到你这里来？还不是靠着既能打针，又能捡药，还能看病的优势，才把顾客一个一个的挖过来。”
木一说到这里，父亲底下了头。忍不住说了一句：“确实是的。买我们东西的基本上都是大马和其他地方的人。瓦塘的基本不买我们的东西。人家都买其他的。就算猪儿病了，也去找你老丈人看了。”
“要么父亲你不干了，让俊哥儿一个人干。这样就不扯皮了。进货你自己一个人进，销售也你一个人销售，钱也你一个人掌握。怎么样？”
“我一个人干不下来。如果去出诊，就只能把门市关了。人家来买东西没有人，一次两次人家可以等，可以忍受，次数多了，人家就走了。到哪里买不到呢？又不是只有你独一家经营。如果只是守在门市上，不出诊，那就失去了优势。人家凭什么又到你这里来买呢？”
俊哥儿还是把情况看得很透。
“这就对了嘛。这个事情还是需要爸爸和你两个精诚合作，才把生意做得起走，把钱挣得回来。”
木一见父亲和俊哥儿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便接着说。“之前你们也没有做过生意，大家都没有经验。现在呢，把生意做起来了。对你们自己，对家庭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转变。从打工、读书，转变为自己当老板。既然是做生意，里面自然是有一些学问的。这个我不懂，靠你们自己边做，便去总结，边去领悟。”
“先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建四本账，一本就是投入账，把所有的开支都像记流水账一样记下来。不管是进一车饲料花了好多钱，还是买了一包烟给帮下饲料的工人吃花了好多钱，都记下来。这个是投入开支账。再记一本销售收入账。每天卖了多少饲料，卖了多少钱；卖了多少兽药卖了多少钱；出诊赚了多少钱。统统记在收入里。另外再记一本药品、饲料库存帐。就是什么时间进了多少，什么时间卖了多少，还剩下多少。这个可以是一个星期综合记一次，也可以是一个月综合统计记一次。主要是方便你们自己知道什么货销售得好，什么货销售得不好。库存还有多少，什么时间该进货了。一个周期大概需要多少钱来周转，同样的一个周期可以赚到多少钱。这样就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一个账便是赊欠情况。做生意不赊账肯定是做不下去的。但是赊账就有收不回来的风险。所以对来赊账的人，要评估一下他的信用，还有还账的能力。尽量能不赊账就不赊账，实在不行一定要赊账，就要搞清楚赊欠人的情况，最好是能够打个欠条，留下真实的姓名地址和身份证号码。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将损失降到最低。哪怕是耍赖，也可以通过法律途径去要回来。当然了。耍赖，毕竟是少数。”
把两人的思想包袱卸下了。俊哥儿高高兴兴地去买笔记本了。他们说干就干。
金百合见木一迟迟不回便把电话打了下来。
木一便准备去金家大路。父亲和弟弟留木一吃饭。木一考虑到自己今天要向岳父提一提借钱的事情。便没有在瓦塘吃饭。这让父亲有些不高兴。但是，不高兴就不高兴吧。木一还是要为自己的小家着想一下。
木一赶回岳父家，大家已经吃过饭了。木一舀了碗饭，倒了些豆花拌着，也吃了。
吃了饭。岳父岳母好像都不忙。大家便在堂屋里看电视。边看，就便聊送小庆去读书的事情。
“你们去成都好耍吧？”岳父突然问道。
岳母便说：“外面就一个字——热。还有一个字——贵。我觉得不好耍。除了一直不停地喝水，就是一直不停地找厕所。什么都要钱。”
然后把去成都耍的情况又回忆了一遍。
其实，这些情况张学芬回来之后便给金崇明详详细细地讲过了。他之所以把这个话题引出来，其实是为了把木一他们开支掉的钱拿给他们。
“哦。那花了不少钱吧？”金崇明微笑着问。
“我不晓得。都是木一他们在开支。我带去的那2000块钱一分都没有花，走的时候我全部摸给小庆了。去、来，都是他们在开支。”
“幺幺些。花了害怕有两千块钱吧？”
木一和金百合都不好回答。全部开支还真是差不多两千块。
“算了。爸，我们就当是带妈妈出去耍了一趟。”
金崇明便拿了两千块钱，放到了木一手里。看到这两千块钱。木一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接吧，似乎没有什么情义一样。不接吧，这两千块钱对木一和金百合而言还是很重要。已经差不多是两个人一个半月的工资收入了。
“拿着吧。你们现在还困难。连买房子的钱都没有。等以后你们日子好过了，再开支就不拿给你们了。”张学芬劝木一拿着。
木一望了望金百合。“爸爸拿给你，你就拿着吧。”
妈妈把拿2000块钱摸给小庆的时候，金百合是看见了的。她当时心里竟然一酸。儿子就是儿子。那是她当时最真实的感受。
见妻子说到房子。金崇明也不能再回避这个问题了。因为张学芬已经不止一次提说过木一和金百合他们没有房子住。还给他建议，就借这个机会把那些借出去的钱收回来。反正那些钱也借出去好多年了。人家也不还，自己也不好去问。借给那个都是借，为什么不收回来借给自己的女儿女婿，帮他们一把呢？
金崇明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是，他内心里却是担心借给了女儿女婿又把这个钱收不回来。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白折了这些钱？所以他才迟迟没有表态。
今天他也想听听女婿的想法。然后再做一些决定。
“木一啊。你们去医院检查过了吧？”
见岳父问起这个问题。木一便直接回答。“爸，去检查过了。”
“哦。医生怎么说啊？”
“医生说胎儿很健康。”
“哦。没有说其他的了啊？”
“没有了。”
“那知道好久生吧？”岳母张学芬也问了句。
“可能元月份去了吧？”金百合回答到。
金崇明若有所思地吸了口烟，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烟雾。
金崇明：“生了小孩，在那里住怕是不太方便。”
“嗯。就是。那里太窄了。冬天给小孩子洗澡不方便，容易感冒。”木一回答到。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这是一个机会。木一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打算买一套房子。”
“那你们去问过价吧？”
“问过。二手房，一套六七十个平方的，喊价格差不多就是**万，估计卖价可能还要低一些。清水房的价格差不多是800元到900元之间。这个价格比我刚到县上来的时候差不多翻了一番。一套百十个平方的，也差不多**万，再简单装修一下，可能就是十一二万。”
金崇明：“哦。那自己修呢？”
“自己修？”
“嗯。买块地皮来自己修。”
“我们是居民，怕是不好买农民的土地吧？”见岳父提说买地皮来修。木一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金百合怕木一这样一说把父亲得罪了，他要是不帮，就麻烦了。赶紧接过话去说。
“修还是可以。只是没有那么合适的地皮。到哪里去修呢？”
“我听说你婆婆家房子背后有一块一分多将近两分的地。如果要的话，找人去说一下。有可能买得到。”
“好啊。好啊。那我们去看看吧。”
见金百合欢喜。木一也就没有意见了。
金崇明见女儿和女婿都没有意见，便锁了门。大家一起下县城去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