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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全文阅读

作者:不知可     风中的甜味儿txt下载     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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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农卷》完结感言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大家好!谢谢你们来看我的书。

    从2020年1月14日开始写,一路写来实属不易。尤其是在今年春节前夕遇到了“****”疫情。但当时形势似乎还不太严峻,我也带起全家老小回老家准备过春节。前脚回到父母家吃了“团年饭”,后脚准备去丈母娘家吃。

    电视新闻里就传来了更多关于“****”疫情的新闻。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我敏感地意识到形势变严峻了。说不定国家很快会采取更强有力的应对措施。于是匆匆住了一夜,准备第二天就赶回来。

    一大早醒来,发现夜里居然天降大雪了。天地间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走,还是不走?不走是可以的。要走却是有风险的。毕竟山高坡陡,加之一夜大雪,路上也有积雪。这个疫情来得凶猛,这个时候可能是组织最需要用人的时候。真到了关键时候,那还是需要有人“冲上去的”。

    说服了家人,把车加满油。小心翼翼地翻山越岭。终于在路遇五起车祸之后平平安安回来。并迅速报告组织:我已回来,如果组织需要,我马上投入战斗!

    果不其然,大年初一领导就召开会议安排工作。指挥部成员迅速到位。随后就是没日没夜,更没有什么节假日星期天的概念。

    所幸,经过大家的艰苦努力,保住了一方平安。

    在最困难的时刻,也断了更。请大家原谅。在以后的创作中,如果再遇到工作和写作的冲突。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以大局为重。如再有断更,继续请大家见谅!我尽量努力争取不断更。

    另外,有时写作疲劳了。可能会有一些同音字或者错别字、笔误之类的瑕疵。也请大家给我帮助,指出来。我虚心接受批评,并努力修正。

    待完本以后,我也将在.asxs.网站编辑同志的帮助下,进行一次系统性地修正。

    再次谢谢大家!请多支持!请多鼓励!欢迎继续关注接下来的《乡镇卷》

    不知可

    2020年5月4日

第一章 毕业回乡

    下了火车,背上背着盖了三年的旧绵被和穿了三年的旧衣服旧鞋子,左手拖着装得满满的一行旅箱书,右手提着装着在成都买的一些小礼物的彩条布口袋,跌跌撞撞地往前挤,怕迟了就赶不上回县城的面包车了。

    每年假期,我都会回到老家。所以这条路,我还是蛮熟悉的。但这次,却有着别样的心情,是迷茫,还是彷徨,或者是失落……

    “喂,你走不走哦?”

    一个师傅的招呼声,把我从自己的情绪中拉回了现实。我见他招呼我,赶紧应到:“走哦,我要走的。”

    我还没问车费多少钱,他就先说了:“你看看你这么小个人儿,左一箱,右一包,背上还背一大袋,一个人十五元,但你东西太多了,我收你两个人的钱。”

    我一听,心里真高兴。对这师傅满心感谢。因为我下火车已是深夜十一点过了,虽然是自己的家乡,但是火车站的治安却是不怎么好的。加之,又是夜黑风高夜,又是少数民族地方,我这样一个操着普通话的本地人,怎么也会被他们当作“外地人”的。

    心理默默地说了句谢天谢地。愉快地坐上了可爱的面包车,向着县城,向着“家”而去。

    面包车穿行在夜色中的盘山公路上。从车窗侧面向下望去。火车正缓缓地向前开走,开得很坚定。由缓向快。仿佛在向我告别,又仿佛是我在向它告别。

    在夜色的掩饰下,险峻的山路看上去也不危险了,路旁山坡的巨石也仿佛没有了,只听得见山谷中湍急的流水声和面包车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呼呼呼的风声。

    车上的人,许是疲惫了吧?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沉默不语。

    当车开上天皇庙的坡顶,一眼望去,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毕竟看见县城了。

    师傅把车停在了路边。坐在后排我旁边的有两个乘客下车了,后排就只剩我和另一个乘客。顿时宽松了不少,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过了天皇庙,就都是下坡路了。车速快了不少。师傅一脚油门,县城就到了。

    乖乖,核载七人的小面包车居然下了十个人。副驾座上下了两个人,中排座上除了居然下了四人。更夸张的是还有两个人是蹲在中排座位和正副驾椅背后面狭小缝隙之间的。更不可思意的是师傅居然还抱着一个人在。再算上先前下的两个,哇塞十二个人,除去师傅,超载百分之一百。

    我忍不住多了句嘴:“师傅你胆子真大!”

    师傅笑了笑,并未言语。

    从他怀里下来的个人,不屑地说了句:“这算什么啊?十四个都坐过,我们都搞惯了哦。”

    其他的人也在一阵笑声中,付了车费,各自散去。我却没有下车。

    我小声地问了句师傅:“师傅你还上去不?”师傅说:“上去啊!我家是大塘的,你也要去大塘?”

    “嗯。”我答应到。又赶紧问了声:“多少钱呀?”

    师傅笑着说:“一看你都是个学生娃儿,也莫得什么钱,反正下了客我也要回去的,顺路带你上去就不收钱了。”

    我千恩万谢了师傅,心理暖暖地。

    路上,师傅又说:“你知道在火车站我为什么叫你上我的车吗?”

    我说:“不知道呀。”

    他说:“我经常跑这条线,什么人没见过?哼!刚才几个烂杆(地痞流氓)就围在你周围,我不把你叫上车,估计你今天就要遭手了。”

    我又把师傅千恩万谢了一番。虽然知道有点乱,但没想到危险居然离我这么近。

    很快就到了大塘。谢别了师傅,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家”走去。

第二章 回到老家

    从街上到家并不远。

    只是在这黑咕隆咚的夜里,走在这巷子里,还是蛮瘆人的。路又是土路,坑洼不平,行旅箱是没办法拖动了。只好把右手的袋子放下,把背上的包也放下,从包里取出绳子,用绳子将袋子绑在包上,蹲下身子去背。

    居然背不着。实在没办法。模糊中看见前面有段矮墙。

    于是连拖带拽地把这一大坨东西弄到墙边。打算把它抱到墙上去背。鼓足一股劲儿,还真给抱上去了。

    背好。又回转过身去抱行旅箱。好沉啊!还好,有点力气。鼓足劲儿还是抱了起来。只是走起来非常吃力。

    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终到家门口。

    从院门缝里往家里望去,漆黑一片。想必是弟弟们等困了睡着了。只有黑虎机灵地摇头摆尾地欢迎我。当我从门缝里伸进手,把铁门扣打开进去,它就兴奋地往我脚上扑。兴奋地很,也不叫,只是又扑又晃又舔的。

    有半年多时间不见了。不知它是记得我,还是认得我,或者是闻出了我是家人的味道。反正见它这个样子,我心里很是温暖。放下箱子和背包,蹲下去抱着它的头,抚摸它。它用舌头舔我的手,舔我的脸。那一瞬间,我的眼有一点点热……

    放开黑虎。我快步走过院坝。轻轻推了一下堂屋门,门就斜开了条缝。用手把抵门的长板凳推到半边,门就打开了。摸索着拉开了电灯,亮晃亮晃灯光的有些刺眼。

    返转身去把包抱进堂屋放下。再返回去把院门锁上,把箱子抱回放下,锁好堂屋门。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夜里翻身,毫无悬念地从沙发上摔了下来。摔醒了。既然醒了,肚子自然也饿了。打开厨柜门一看,弟弟们给我留了饭菜。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铁耳锅,放到地炉子上,爬下身子捞开木盖板,伸手下去打开炉门盖子,瞬间飘浮起来一阵煤尘。火很快就燃大了起来。把饭菜一热,舀在碗里吃了。

    这才细看起“家”来。

    唉!还是老样子。

    十多平米的堂屋里,东西南北四角四道木门。

    东边靠南角的门连着东屋,北边靠东角的门里边是大人的卧室,西边靠北角的门连着的是灶房、茅厕和猪圈,南边靠西角的门也就是堂屋门,是通向院坝的。

    沙发,还是去年春节三百块钱买的那套,摆在南墙边的“四合一”布艺沙发。只是塌陷的严重,看上是又破又旧。

    北墙边依次是厨柜、电视柜和桌子。电视柜上面是“神龛”。所谓的“神龛”也只不过是用两根农村里建房用的那种抓钉,把一边钉脚锤平直钉入墙体,另外一个钉脚向上朝天。这样两根抓钉中间放置一块长板凳的木板就是“神龛”了。神龛上面放着的还是老三样,香、蜡、钱纸(烧给先人的一种类似“冥币”的纸,有白黄两色之分)。神龛上面的墙壁上沾挂着一张七吋左右的释迦牟尼佛画像。这就是大人们供的“佛”了。

    东墙边是大板凳、地炉子和围着地炉子三个方向的三条长板凳,还有一条长板凳放在西墙边上在,就是那条用于抵堂屋门的长板凳,墙壁右边是挂铁耳锅的地方。抬头望去,地炉子上方的日光灯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坏了不能用了吧。吊着的是一盏45瓦的灯泡儿,像梨子一样的玻璃里面挂着钨丝的灯泡儿。它就从第3根条子(檩条)上垂下来大概一尺多点的样子。条子上钉了根钉子,连着灯泡儿的电线打了个结就挂在钉子上面。

    坐在大板凳上向西墙上方的楼板望去,第二根条子和第三根条子之间的楼板上的那个像桃核般大小的洞依然静静地长在哪里。那个洞,原来是没有的,它是木板上的一个树丫枝的结疤。可能是受潮和热胀冷缩不均匀的原因吧,后来就掉了。这个洞于我们而言,是有一些欢乐的。洞旁边的楼板上面是一个谷仓。弟弟们就睡在谷仓里面。低下头,地面依然是夯实的土地面,没有用水泥打地坪,更没有安装时髦的地板砖。

    望着一股脑儿放在地上的东西,和依旧家徒四壁的家,心里莫名地有一种悲凉的情绪升腾起来。怎么办?这日子怎么过?未来在哪里呢?

第三章 兄弟相见

    不知不觉中,宁静的小村,在嘹亮的鸡鸣狗犬中逐渐苏醒了过来。

    楼板上也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咚”。

    然后是轻快的“咚、咚、咚……啪、啪、啪……”。

    听声音。就知道是三弟俊哥儿起来了。那声重“咚”是从谷仓里翻跳出来,轻快的“咚、咚、咚……”是走在楼板上,“啪、啪、啪……”那是下木梯了,下到地面就听不见脚步声了。

    果不其然,俊哥儿着急忙慌地拉开了东门。边和我打招呼:“大哥,你拢(到)了哈?”边光着脚丫子跑向了厕所。“嘣”地一声撞开了西门,连门都没有关就

    三弟俊哥儿因为是幺儿子的缘故,比较受大人们的宠爱,挨打也少,大家都迁让着他。十二岁的他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机灵可爱。

    大人们还爱讲个“典故”来教育我们。大概意思就是,外地有家人兄弟姊妹比较多,家里也比较穷,白米饭都吃不上,年年月月都是吃红苕,大人们好不容易剩下点钱买了点米,也是切一大锅红苕,然后舀一点米放在锅里掺起水煮红苕稀饭吃。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放一个碗在锅里浮在水面上,等水煮沸腾了,里面的米饭会跳到碗里,刚好是一碗白花花的稀饭。这碗饭就是专门给幺儿子吃的。

    小时候没有见过红苕稀饭,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是“悟性”还是有的。对大人们的“用意”是准确领悟了的。

    在他上厕所期间,又听见“咚”的一声。这声比上一声要沉一些。这明显就是十四岁的二弟小杰起来了。

    果然不到一分钟,小杰也从东门出来了。俊哥儿比小杰小两岁,小杰弟又比我小两岁。小杰见了我自然是亲切地叫了声:“大哥”。

    我看小杰长高了不少,只是有点偏瘦,浓眉大眼的,头发也长好了,皮肤黝黑发亮。

    我笑着说:“你是不是天天去河里洗澡啊”。

    “嗯,除了下雨涨水,不然天天都去洗,好耍。”

    正说着,上完厕所的俊哥儿出来了。看他一身轻松的样子甚是好笑。只见他一边向我们走过来,两只眼睛却瞟向了我的箱子和包。我心里想笑,但没有笑出来。

    “大哥,你咋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呀?我帮你搬到楼上去哈。”俊哥儿一边说一边就去动包包了。

    小杰也看出俊哥儿的那点儿小心思了。说,你急啥子嘛?大哥肯定给我们带了好吃的。

    “嘿嘿嘿……”俊哥儿高兴地笑起来。

    我站了起来。走过去。拉开彩条布袋子的拉链,从里面先拿出两个石英挂钟。在那会儿石英电子挂钟比较流行,都是从沿海城市福建过来的。包装精致的个是高档一些的,准备送给我读初中时的一个老师,他对我有恩。那时也没有考虑“送钟”吉利不吉利什么的讲究。只是单纯的送个礼物,表达一下感谢。另一个就不高档了,准备挂家里自用。接着又拿出游戏机、傻瓜照相机、可口可乐、早茶奶饼、方便面、桔橙等。

    小杰也走了过来,随手抬了一下箱子,又抱了下装被子的袋子。说道:“这箱子好重哦,装得什么啊?还有这袋子有点软,但还是重,又装得什么啊?”

    我笑着说:“大哥也没有多少钱。买了点东西给你们,都拿出来了。箱子里装的是我这几年学习的书和一些我画的图纸。袋子里装的是我的被子床单和衣服鞋子衣架刷子,还有我在工厂实习钳工时自己做的三把小铁锤,咱们三个一人一把。”

    俊哥儿说:“大哥。我们先帮你把东西搬上楼去,下来泡方便面吃哈。”

    我说:“好。”

    由于要爬木梯子上两层楼,箱子是不好抱了。我们就找来背篼。把书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到背篼里背。好家伙,一背篼居然还没装完。剩下的,捡在油纸袋(塑料袋)里。他俩从后面抱着背篼,我左右肩各挎着一根背带,蹲坐在地上,三人一齐用力站起来。我背着背篼,他俩一人提一袋,鱼贯而行。

    从东门进去,左手边来开灯,往前走几步,经过水缸,推开碉房的老木门,进去右侧就是上头层楼的大木梯。两手抓住两边,先跨上左脚上第一梯,右脚用力一蹬也跨上第一梯,重复十多次就上到头层楼了。

    要上到顶时要特别小心,因为梯子比较陡,人爬上顶部时基本上就贴着墙了,加上背篼的体积也比较大,人还要来个直角转弯才能跨上楼去。一不小心很容易就会从楼口摔下去的。村里有的人摔断过腰,有的人摔断过肋骨,至于摔断手脚的也有。

    上到头层,往前走几步就是上二层的梯子了。

    只是,家里经济条件实在是差,没钱再做一架大梯子。平时这里是没有梯子的,只是要收玉米了,就把厕所里的小梯子搬到这儿来安起了。

    小梯子短窄小一些。人站在上面才和楼差不多齐,也就是高出一个头。所以要两手抓拉着二楼的竹笆笆,用力蹬脚,借助反作用力往上手拉身爬脚蹬才爬得上去。

    弟弟们帮我把背篼放下。我就叫他们下去泡方便面吃了。我自己把书拿起小心翼翼地往上拋。还没抛完,弟弟们化整为零地帮我把被子衣服这些都弄上来了。

    因为碉房一楼也是竹笆笆的,所以比较脏。我怕把被子衣服弄脏了,就赶紧把剩下的倒出来,让弟弟们先给我放背篼里。我慢慢弄。因为一时半会也弄不好。

    他们放好下去。我把书抛完后,熟练地爬上二楼。

    二楼依然是二楼。这二楼可是我的风水宝地。自从我从谷仓里搬出来后,东楼的楼板上,西楼的猪圈竹笆上,碉楼的一楼竹笆上,我都睡过。最后,还是选定在这碉楼二楼竹笆上睡。

    这儿有三个窗口,因为就是三个比较方正的洞,南北墙上通透的小窗口和一个西面墙上的通透的大窗口。空气相当的流通。大窗口,风景独好,视野开阔,能看到大孤山。抬头就是房顶了。那采光的两片亮瓦(透明玻璃瓦)已经不亮了,得换一下了。另外有几处瓦片也裂了,光透了下来,也得换。不然外面下雨,我这里面也要下雨。梯子墙角的裂缝有五厘米多宽了,这个是我早就想补又时间不够一直没有补的,这回也得补一补了。

    想一想,这工程有点浩大。

第四章 制作罩顶

    看看“床”,心里有点儿犯愁了。

    四块水泥砖做的床脚,东西方向各竖放一块长约一米五、宽约十五厘米、厚约二厘米的板子,板子上南北方向放置五块长约两米、宽约二十厘米、厚约四厘米的板子。五块板子间留十厘米左右的间隙。

    这就是我的裸床了。

    要想安稳入睡,还得弄点干稻草铺上去,然后垫上一床差不多有一厘米左右厚的毯子,然后在毯子上面铺上床单,再把枕头放上,加上被子就可以睡了。

    今天得抓紧时间收拾巴适,不然天黑了就睡不好了。虽然时间有点紧,条件又差,但我还是要想办法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一点儿。睡眠是很重要的,睡不好觉,我会很烦躁。

    其实我心里早就想好怎么弄了。于是简单的把书捡顺。把衣服被子又装回包里去放好就下楼去了。

    由于是假期,弟弟们不用上学。吃了方便面。他们就把牛头锅(用铝和锑铸造的一种厚约四五毫米,容积大概100-150升的大锅)煨在地炉子上,掺好水准备煮猪食。我走进灶房上了个厕所。出来时拿了把弯刀。

    杰弟见我拿着弯刀,忙问:“大哥,你拿刀做什么啊?”我说:“我要去砍根竹子,一会儿给床弄个罩顶,那样下雨漏灰就落不到床上了。你们在家帮我找点电线(铁丝)、尼龙绳和彩条布”。

    小杰:“彩条布家里没有,要到街上去买。家里有种玉米剩下的薄膜油纸”。

    我说:“好的。我先把竹子砍回来。然后去买。”

    经过院门时,黑虎又从它的狗窝里跑出来摇头晃脑,眼神既兴奋又高兴。我叫了一声:“黑虎。”它高兴地跳了起来。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竹林,只见一笼笼竹子长得非常好。置身于遮天蔽日的竹林中,仿佛是另外一个幽静的世界。落下的竹叶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感觉真是舒服。但是我却走得小心翼翼的。因为我看见有许多随意丢弃的空针(注射器)。在我们那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知道哪些空针的极端危险性,和使用那些空针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小心翼翼和提心吊胆的交织中,我选了一根颜色有点黄的竹子砍伐。颜色鲜绿的是嫩竹子,不适合。只有黄了的老竹子才适合。沿着根部砍倒,用力拉离竹笼,然后用刀把竹节处的枝丫砍光就抗上肩回去了。

    把竹子和刀放院坝上,转身出门去买彩条布。

    来到街上的农资门市,只见化肥农药薄膜彩条布,应有尽有。由于田地里的庄稼已近收割期。相对于卖农资来说就成了淡季。一眼望去,一个庸懒的女人正专心地看着电视,仿佛无心搭理我。

    “老板,彩条布怎么卖?”我开口问道。

    “一般的一元一米,好点的二元一米。”

    许是电视节目比较精彩吧?老板娘回我话时,眼睛也没离开电视。

    我想自己又用不了多少,关键还是买去遮尘挡雨,算是个天天都要用的物件。价钱是贵了点。就问好点的能不能少点。

    老板娘问了句:“你买好多嘛?买得多的话可以少点儿,买得少就不能少了哦。”

    我说:“就买个六米。”

    正在这时,老板娘忽然“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然后,转过头来说:“那不能少了”。

    我说:“好”。

    这时她才从里面慢慢拿着剪刀出来。

    出来看清是我:“忙说,一木回来了啊”。

    我答道:“嗯”。

    我见老板娘把剪刀放地上就去把彩条布也放地上。心中有些不解,难道她卖东西不用尺子量?仅凭感觉就能准确知道是多少米?

    正疑惑间。她已把彩条布卷放好,并叫我去拉开。我边拉边往旁边退后。只见她在地上左手一边展开彩条布,右手一边按住彩条布卷,嘴里边念叼着:“一米、二米……”。

    原来在水泥地上有个一米的刻度记号。只要把彩条布边缘对齐刻度,两点一比划就好了。简单方便实用。

    买好。付钱。回家。

    回到家。我并没急于动手制作。三年的学习养成了做事前构思设计的习惯。心中虽有了设想,但要精确实施,还需要去测量点数据。于是我拿出纸和笔,简单画了个设计图,然后拿上卷尺上楼去测量了。

    上楼主要是测量“床”的尺寸和房顶条子间的投影尺寸。因为必须要考虑罩子的固定点位,还有采光,还要避让中间横着的挂玉米的条子。另外罩子固定后与床之间的距离,和房顶的距离,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做好这些基础工作我就下楼了。

    下来首先是制作罩子的骨架。简单设计三长四短,但又怕强度不够,于是加成五长四短,九数,大吉大利。长的划好,把竹节处和划口边缘用刀打磨光滑即可。短的就要费点儿功夫。要拿到火上去烤一下,制着出一定的弧度。加工钢铁我有点经验,对于竹子还是第一次。好不容易才把四根短弧做好了。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一致,但也不影响整体。因为它们的误差,在我最后装配固定时就会消化掉。

    骨架做好了。就开始制着彩条布盖。

    这个非常简单。把彩条布对折,从中间一剖为二,变成两块三米宽的,然后用大针和粗线,将两块从中间缝合成一块长三米的整体就好了。

    然后就是制着薄膜盖子了。这个麻烦一点,因为比较耙(柔软),而且也不好缝合,只能用透明胶布粘接。用卷尺在彩条布罩上画好穿刺记号,并在骨架对应位置作好记号。

    找来尼龙绳、钉子、锤子、扎丝(细铁丝)、老虎钳。弟弟们帮着我把这“一大堆”材料搬到二楼。他们给我当助手。经过一番有条不紊的组装,一个漂亮的罩顶就在我手里做好了。

第五章 安装罩顶

    接下来就是安装了。

    首先,将从楼下搬上来的四根长板凳,两根一组叠放好。然后我就站上去,准备往条子上钉钉子。

    这时小杰说:“大哥,煮猪食水差不多要开了。我先下去宰猪草,把猪食煮来喂了猪和狗。俊哥儿留下来帮你扶凳子。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大喊一声,我听到了就上来。”

    我说:“好。现在暂时还不需要。等我把钉子都钉好,把线放好,要吊起来安装固定时你再来帮忙。也快到中午了,就将就煮点儿洋芋(马铃薯),就着豆腐乳对付一顿,下午我去买点肉来‘打牙祭’。”

    弟弟们一听下午要吃肉都非常高兴。

    我开始钉钉子。

    先在一根钉子上栓上尼龙绳,然后在衣服兜里装上钉子、打火机,在后腰裤带上撇着老虎钳和锤子,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站上搭好的凳子上面去。

    然后左手巴着条子,右手拿着栓好绳子的钉子在条子上移动,边移动,边观察绳子垂下来的位置。这个钉子是最关键的基准点。所以要找好位置。

    确定了最佳位置。我就把钉子换到了左手,然后缓缓地把右手伸到屁股后面取出锤子,然后仰着头,举起锤子用力去钉。

    一锤砸上去,钉子是钉进条子了。也悲剧了。

    那条子、椽子和瓦片上的陈年老灰纷纷落下。一时间我的头、我的眼、我的鼻子、嘴巴,全身都落满了灰尘。俊哥儿也没有跑脱,还是落了一身灰。

    “哎哟喂!”

    落到眼睛里的灰把眼睛弄得生痛,眼泪哗哗哗就出来了。落到口里的,瞬间舌头上就传来了清晰的咸苦涩味儿。本能地就停止了钉钉子的动作。眼睛也看不见,又不好丢掉锤子。还是慢慢地把锤子撇回裤带上去。顺手拉起衣领用内侧就去抹脸上的灰。

    眼泪水也把进入眼睛的灰冲洗得差不多了。揉一哈,缓一哈,勉强睁得开了。衣服上的灰也懒得去拍,反正接下来还会继续落灰的。

    幸好,俊哥儿只是落了一身灰,没有弄到眼睛里去。我叮嘱他给我扶着凳子就好,不要抬头望。然后又摸出锤子继续钉了几下,钉到位后放回锤子,摸起老虎钳把钉子露在条子外面的部分向上扭弯。第一根钉子钉好了。

    然后下凳子,挪动凳子,继续钉,如此这般,终于在第九根钉子钉好后,可以迎接安装了。

    从凳子上下来,我大叫了一声:“小杰,可以了”。

    只听见:“哎”的一声,小杰风一般的速度就爬上来了。

    我们就着手吊装了。

    首先把西边的三根绳子穿过罩边的三个绑扎预留环,然后先拉中间的根绳子,拉到合适的位置停住,并打个活结,然后用打火机把多余的绳子烧断。

    随后的工序都差不多。把另外两根也拉到位,打上活结,烧断。这时罩子是西边单边吊着的。该固定中间了。将中间三根绳子都穿过中间对应的绑扎环,然后我站到东边的凳子上去,小杰和俊哥儿一左一右各抬着罩子一角,我先将最中间穿过中心绑扎环的绳子拉起来。拉到合适的高度打好死结,烧断。

    然后下来,把凳子移到俊哥儿旁边,拉紧绳子打好死结,烧断。俊哥儿得到解放,休息一哈。我又把凳子移到小杰这边,拉紧绳子打好死结。

    然后,轻轻松松地把东面的三根绳子拉紧打好死结烧断。再转回西面,将活结打开,将绳子拉紧到合适位置打好死结。

    大功告成。望着自己的“杰作”,想想以后再也不怕刮风下雨了,心里美滋滋的。此时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才发现已经饿得不行了。

    赶紧和弟弟们下楼去吃饭了。

第六章 打顿牙祭

    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洋芋就豆腐乳。虽然只是洋芋就豆腐乳,没有其他菜,也没有汤,但是饿了,吃起什么都是香的。热呼呼地洋芋吃到肚子里去,饱腹感十足。豆腐乳又咸又辣,美味可口。

    美美地吃了几个洋芋,然后拿起水瓢在水桶里舀瓢水喝下去,巴适得很。吃饱喝足了,得赶紧把床弄好。

    想一想,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心想,碉房的墙皮很老了,比较黑,得弄点报纸糊一下。就给了俊哥儿五钱。让他跑一趟,去买两三斤报纸来糊墙。

    忽然又想到,刚才说了下午给他们“打牙祭”的。于是叫俊哥儿等我一起去。叫小杰去地里拔些萝卜,掐点蒜苗回来炒肉。

    我们锁了门,兵分两路各自行动去了。

    今天我是第二次上街了。现在已是中午时分了,街上热闹了许多。

    焊电焊的店门口正在焊马车轮子;台球室里有几人正在打台球;信用社里取钱存钱的人到是不多;炸土豆摊摊旁边的锅里的油还在“滋滋滋”地炸着臭豆腐,那种卤油混着臭豆腐的香味儿实在是香,情不自禁地就吞了口口水;十字路口的馆子已经没有人吃饭了,老板翘起二郎腿和朋友们正在打“斗十四”(一种四个人玩的扑克牌游戏),看样子老板手气还不错,面前已经堆了一堆钱。他们门口的铁杆上还挂着个猪头、一笼猪肺、一笼猪肝、两块宝肋、三根猪脚。旁边地上,铺了块透明塑料布,上面摆着些青椒、蒜苗、芹菜、香菜、黄瓜。紧挨着摆了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雪白的豆腐。这就是我们这里的菜市场了。

    其实呢,村里人很少买菜的。因为家家户户的地里基本上都种得有。农忙季节啊,有人有客这些才会买肉买的。所以这里,也就屠夫杀猪卖肉还算是个职业,其他的也就算是搞起耍的。

    猪肉摊对面有几个老人用板凳上面放竹笆做为自己的小摊摊,摆了些针头线脑,木梳镜子之类的聊以度日打发时间。在他们旁边有个自由市场,里面的生意人也是放张塑料布在地上,摆些鞋子衣物之类的就算是做生意了。

    有门市的人家,卖得最多是小百货、小五金、家电、粮油、饲料、农资这些。也有开馆子、药店、理发店、台球室、租碟子、租书、网吧、修车的。还有就是卫生室,专门给大家看病的,生意比医院的好。

    买了两根肋骨的宝肋肉和一笼猪肺。然后给俊哥儿买了根雪糕。我们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看见我以前经常去理发的那个店关门了。理发店改成租碟子的。形形色色的碟片盒子,被老板用一根根的绳子串挂在墙上,一大片的看上去也是一道奇异的风景。

    我想,我怕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好技术的仙仙理发师了。再走过去一点儿,看到了许舅公家的小卖部。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儿。

第七章 一木受伤

    那是一个春天,家里要插小秧子了。那时没有手机、微信这些方便的通信联络工具。座机电话要单位和有钱人家才安装得起。大人说明天要插小秧子了,你去通知二姨,请她明天过来帮着做饭。

    二姨的身体不好,她有哮喘病还是什么病记不清楚了。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但是人却非常非常地好。那时我也就**岁的样子。我家住在大塘。二姨家住在龙中。二姨是嫁到龙中去的。龙中和大塘也是挨着的。距离也不远,也就三公里的样子。

    我穿着拖鞋顺着公路向二姨家走去。

    我的拖鞋不是真正的拖鞋,是去年穿坏了的旧凉鞋,把脚后跟上面的两根塑料带剪掉做成的。一个小娃儿,穿着双烂拖鞋,步子又小,走在路上还是很辛苦很累的。

    在去二姨家的路上要经过一座大桥。人们都把大桥称为“闲桥”。因为平时桥下的河道里是没有水流的,干涸的河床上满满的都是鹅卵石和河沙。雨季的山洪汇集到干涸的河道上,异常凶猛,那流水夹杂着滚石碰撞的声音,真有点气吞山河的感觉。猛涨的河水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没几天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它不曾来过一样。只是留下被冲毁的河床两岸的庄稼和土地在无声地控诉着它的残暴无情。

    在距离闲桥五六百米的地方,许舅公的儿子许表叔骑着自行车经过我的身边。他认出了我,停下自行车,问我去哪里。我说,去龙中请二姨。许表叔说我要去县城,顺路也要经过龙中我载你下去吧,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啊。好心的许表叔把我抱坐在车后座上,骑起自行车向着龙中骑去。

    坐上许表叔的别提多威风了。那感觉倍儿爽。真正的是春风吻过我的小脸蛋儿啊。只见那公路两边的大洋槐树,好像自己长了脚一样,飞快地往我身后跑过去。自行车卷起的风往我衣领里乱钻,感觉衣服都鼓了起来,仿佛自己要长翅膀飞起来了一样。忍不住伊哩乌噜地哼起了“小曲儿”。

    许表叔的力气真大,自行车是骑得越来越快。我感觉自己脚上的拖鞋都要被风吹掉了,就把两只小脚往前伸,脚尖努力朝上翘。很快,许表叔就骑到了“闲桥”上。

    “闲桥”从大塘往龙中方向的头坡度比较小,还有个左转弯弯道,从龙中往方向大塘的头坡度比较大,还是个s型弯道。从大塘方向去,过了桥身往龙中方向就是下陡坡s型弯道。许表叔的车速非常快。我只觉得大风呼呼呼地从耳边飞过。正要下到坡底转弯时,车子晃了一下。“啊啊啊!”剧烈的疼痛,直钻心底。我的左脚掌被卷进自行车后轮的钢丝间隙里去了。

    许表叔不知道是听见我的惨叫,还是我的脚把自行车卡住了。反正他是迅速地刹车,把车停好在公路边了。他把我从车后座上抱了下来。问我:“没有事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只是实在太痛了,痛得我满头大汗,身体忍不住地打哆嗦,感觉自己很冷很冷。但是,我还是“理智”地对许表叔说:“表叔,你去帮我把拖鞋捡回来”。

    许表叔在不远处帮我把拖鞋捡了回来。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怎么样的小孩。那么小,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的心里居然没有想其他的,想到的只是大人交给的“任务”。我看着自己的左脚掌都歪到一边去了,脚上多处皮肤都扭擦伤了,也不知道自己伤到了那里。就忍住痛,眼泪汪汪地对许表叔说:“麻烦表叔还是把我载到我二姨家去吧”。

    这次我把两只拖鞋放到了衣服里面,贴着肚皮。这样他们就掉不了啦。许表叔小心翼地把我抱坐在车后座上,又开始骑动了。不过这次他骑得没有那么快了。

    等穿过龙中小巷,到了二姨家。一看,二姨家的门是锁起的。没有人在家。

    许表叔说:“你二姨家没有人在,要不我把你载回去吧?”

    我说:“不了。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许表叔把我抱下来,放在二姨家的门槛石上坐着他就走了。

第八章 脚伤疼痛

    许表叔走了。

    二姨的家在一个类似“四合院”的院子里。

    只是,现在里面的四家人都没有人在家。一下子,忽然觉得好安静,好安静。

    我一个人,细细地看我的小左脚。感觉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可能是痛麻木了。但是却肿得厉害。乌青乌青的。受伤的皮肤有些已经干了,血凝结在上面是黑色的,还在一些没有凝结的地方在慢慢地渗出血水。

    在门槛石上坐久了有些不舒服,我稍稍挪动了一下,痛感仿佛复活了一样。实在是太痛了。痛得我想撒尿。可是我又不能够撒在二姨家门口啊!何况坐着怎么撒呢?

    我努力地想站起来,想走到边上去撒尿。可是当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扒扶着门框站起来时。就在那一瞬间!那痛彻心扉的痛,让我只觉天旋地转。我痛晕过去了……

    等我冷醒过来,差不多是下午三四点了吧?因为太阳西边去了,光已经被西面的房子挡住了。这时,还是没有人回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裤子湿漉漉的。我知道,那是我尿裤子里了。

    看着空荡荡的小院,紧闭的门户,孤零零的自己,就那么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我仿佛意识到什么了……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那是我一生中哭得最撕心裂肺,最悲伤无助的一次。嗓子都哭哑了,声音也没得了,只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哭得力气也没有了。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就那么躺着,一点一点的蠕动到二姨家门口继续等。

    天都要黑了。才好不容易等到二姨回来。看见我哭花了脸的那个样子。二姨一把抱住我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二姨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二姨边哭,边开锁推门。把我抱进屋去放在椅子上坐好,赶紧去拿温水瓶。把水倒在脸盆里,又拿她的洗脸帕打湿水拧干给我洗脸。洗干净之后才问我怎么弄成这样的。

    我就把大人让我来请二姨和我在路上搭自行车的事情给二姨说了。

    二姨骂我是傻小子。还说:“一双烂拖鞋,掉了掉了嘛,他们不给你买二姨给你买。身体是最宝贵的,要爱惜好”。

    说完又问我饿了没有。

    我点点头。

    二姨说:“我这就去给你煮面。我们在吃九大碗(酒席)。我这一天都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所以吃了就赶忙回来了。你二姨父和表弟他们还在那里耍”。

    二姨打开橱柜拿出一个鸡蛋打碎,把蛋液倒在碗里和着一些小粉(土豆淀粉),再掺上一些水,用筷子不停地搅拌。然后取锅倒上一点菜油给我煎鸡蛋。那香味儿,实在是人间最美的香味儿了。在二姨的忙碌中,一大碗香喷喷的鸡蛋面端到了我的小手里。捧着美味的鸡蛋面,我的眼泪就着我的狼吞虎咽,很快就把一大碗面吃完了,连汤都被我喝得干干净净。

    二姨看着我把面吃完,问我:“还要吗?”

    我说:“吃得太饱了,都吃满到喉咙里了,害怕一埋头就要从嘴里漫出来了”。

    二姨听我这样说,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把碗捡去洗了。收拾好之后,又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给二姨父留了纸条。

    然后说:“你伤成这样,二姨也不知道具体伤到那里了,明天栽秧子又忙,家里也挤,我和你现在就去大塘,把明天路上的时间也节省出来”。说着就把锁拿给我。然后把我背在背上出门。我左手巴在二姨的肩上,右手拿着锁把门拉来关好锁上。二姨就背着我往街上走。

    因为二姨的身体很虚弱,虽然我那时比较瘦小,但是她背起我还是很吃力的。就是这样二姨在路上也没有放下我,她硬是咬着牙把我背到了公路上,找到到大塘的车子,然后请师傅一起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车上的座凳上坐好。并特别叮嘱师傅开慢点。然后才在我旁边坐下,把我扶住。

    师傅的车开得又慢又平稳。顺利到达大塘。二姨付了车费,又把我背起往我家走去。

第九章 审问受伤

    到了家。

    母亲大人,劈头盖脸的就数落起我来。“喊你去请个人,你怎么混这么半天?是不是天不黑你还不回来啊?你看你那么大的人了还让你二姨背你,你不知道你二姨身体不好啊?……”

    我觉得自己心里好委屈,刚想为自己辩解一哈。这时二姨说话了:“大姐,你不要骂木儿了。他的脚已经受伤了,走不得路了。我们在吃‘九大碗’,他去时家里没有人的。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哪里,又冷又饿又疼地等我们很可怜的。”

    “那么平坦的大公路,他怎么会受伤啊?肯定是跑哪里去玩耍弄伤了吧!等会儿我忙过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一哈他。”还没有等二姨说完,母亲大人就急着下判词了。

    “大姐,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我听木儿说,是他在路上遇到什么许表叔,人家好心搭他,他自己不小心把脚伸到自行车钢丝里去了,就被绞伤了,你看看,他的脚掌都歪掉了,整个小腿都乌青乌青的,肿得这样粗,害怕还是去医院看一哈好点儿哦”。二姨说这些得时候,我感觉她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母亲大人不高兴一样。

    “哦,那我要去找哈许舅公家,不能把人绞了就不管了”。母亲大人说了这话,过来象征性地看看我的脚。边看边说:“确实是有点肿,搽点酒就好了,过几天就消肿了”。说完就拉着二姨去安排明天插秧子的事情去了。

    我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默默地蜷缩在东门门角的门槛石上,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那么默默地靠在门框上蜷缩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矿山上劳累了一天的父亲大人下班回来了。

    他那穿着长筒雨鞋的脚步声,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噗咚、噗咚……”地岁月从远及近。

    一进屋就看见了蜷缩在东门墙角门槛石上的我。他边往我这边走,边放下他的矿灯,解下屁股后面的胶皮垫,边问我:“木儿,你怎么坐在石头上呢?你妈妈和弟弟们呢?”

    我指了指西边的灶房,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以为父亲大人会过来抱抱我,看看我,问问我怎么样了,疼不疼,上不上医院……我的心头一热,眼泪就要流下来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大人突然转了方向,走去灶房了。那一瞬间,我小小的脑海忽然空白了。我的眼泪也不流了。

    可能是在灶房里,母亲大人给父亲大人汇报了今天的情况吧?估计是二姨说了些劝解的话。父亲大人从灶房出来时显得很是急切。可能是因为灯光比较暗吧?记忆中那时的灯是15瓦的,电费太贵了,不舍得用60瓦的灯,更不要说100瓦的灯了。

    父亲大人把他的矿灯拿过来拧开开关,灯光亮得刺眼。明晃晃的光,白赤赤地照在我小脚上,左小腿和脚掌已经肿胀得很粗大了,相比之下右脚就细小多了,看上去蛮畸形蛮恐怖的。皮外伤的血早就干了。

    “木儿,痛不痛?”。父亲大人问我话了。

    “疼。开始很疼,现在没有那么疼了,不动就不疼,一动就疼”。我回答到。

    “你说是搭许表叔的自行车被绞到的是真的吗?”父亲大人又问到。

    “是真的。许表叔是好心搭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以后我会小心的”。我又回答到。

    “那我背你去找他家,不能就这样算了,总要有个说法”。父亲大人说到。

    我说:“许表叔是看我可怜,好心好意搭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绞到的,不要去找人家”。

    “你为啥子口口声声说不要去找人家呢?未必是你自己弄到的,就撒谎说是人家许表叔的车子绞到的?”母亲大人出来发话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弱弱地说:“你们可以背着我去问有没有这个事情嘛,但是不能找人家的麻烦,更不能要人家出钱。”

    “你看看,这么小就不听话,胳膊肘往外拐,长大了还得了”。又是母亲大人的话。

    也许是为了“自证清白”吧。我身不由己地被父亲大人背着朝许舅公家走去。

第十章 当面对质

    到了许舅公家小卖部外面。父亲大人笑着向许舅公打招呼。

    许舅公从小卖部的窗口里递出一根烟给父亲大人。问道:“这么晚了,你背起娃儿来准备买点啥子啊?”

    父亲大人说:“不买啥子,就是来问个事情”。

    许舅公:“问啥子事情啊?你说。”

    父亲大人说:“木儿说,他许表叔把他的脚弄伤了”。

    许舅公:“话不能够乱说哈!我问哈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忙说:“许舅公,不是许表叔给我弄伤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父亲大人不高兴地说:“还是把他小表叔喊过来当面问一哈”。

    许舅公把许表叔喊到窗口边来,问到:“你今天是不是把木儿的脚弄伤了?”

    许表叔小心翼翼地回答到:“今天我骑车去县城,路上看到木儿一个人在公路上走,就问他去哪里。他说去龙中二姨家。我想也顺路,就做好事把他载过去。没有想到在下闲桥时,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脚就绞到后轮的钢丝里去了。不是我弄伤的哈!我是做好事。”

    许舅公说:“听清楚了吧,是做好事。一堆一块的,大家都是亲戚,骗人的事情呢做不得。给,拿两包轧糖和饼干给娃儿吃。”

    父亲大人很是生气,没有接许舅公递过来的东西。愤愤地说到:“许舅公,我们家穷是穷,骗人的事情做不来的。既然事情搞清楚了就算了”。

    父亲大人说完背着我转身就往家里走去了。身后传来许舅公的声音:“你还是把娃儿领去医院里看哈……”

    我知道自己无意中犯了个错误。因为自己不小心把脚弄伤了,因为脚伤了父亲大人才来找许舅公,因为来找许舅公,父亲大人的面子受伤了。

    一路默默无语地回到家。

    一进入堂屋,只见在外玩耍的弟弟们都回来了,二姨和母亲大人他们正坐在地炉边上看着那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炒土豆丝、烩胡豆(蚕豆)和酸菜汤,饭也已经蒸好了。

    母亲大人见我们回来了赶紧问:“怎么样?”

    父亲大人说:“吃饭吧。问清楚了,人家也是起好心。”随后把我放在大板凳上坐起,喊大家吃饭了。

    二姨说已经吃过“九大碗”了。

    见父亲大人的目光朝我望过来,我连忙说:“我在二姨家吃了一大碗鸡蛋面,吃得很饱。”

    弟弟们听我说吃鸡蛋面,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望我,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羡慕。

    母亲大人说:“望啥子望?赶紧吃饭!吃了饭赶紧去睡。不要像有的人,喊他去请你二姨,他好好的路不走,要去搭人家的自行车,这哈安逸了,把脚杆整伤了,看咋个办。”

    弟弟们赶紧乖巧地扭转头去吃饭。父亲大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去灶房里用母亲大人烧好的水擦洗身子。只有二姨在我旁边把我搂在怀里,用她温柔的手抚摸我的头发。

    等大家吃完饭。弟弟们就乖乖地要去睡觉了。问我:“大哥,你睡不睡?”

    我说:“睡。只是我怕在谷仓里睡,晚上你们翻身撞到我的脚”。

    二姨也说:“他的脚肿得厉害,都乌青完了,脚背脚底都有伤。”

    母亲大人说:“将就二姨来了也没有住的地方,你就去和娃儿们打个挤。把那床烂床单和破麻花儿(被子),弄点稻草给他铺在小楼板上,就让他在哪里将就睡吧。”

    就这样,我结束了在谷仓的睡觉生涯。以前我们弟兄三人都是挤在谷仓里睡的,晚上我们一起说话,一起讲故事,一起商量去哪里玩,一起轮流从楼板的那个洞偷看电视……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就一个人睡了。虽然只是临时安排“将就睡”,但是却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睡,第一次晚上睡觉没有人讲话,第一次一个人无助地睁开眼睛在静静的夜里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有些东西开始慢慢地在内心生长。

    我想了许多许多。想得最多的是,读书怎么办?我的脚什么时候能够好?我以后还能不能够正确的走路?我想起了村里的瘸子……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脑壳越痛。

    夜深了,也冷了,我虽然没有脱衣服裤子睡,但是还是觉得冷、觉得疼。但是我不敢哭,也不敢呻吟。

    因为父亲大人是矿工。他每天鸡叫就要出门去矿山工作,很晚才回来。他说:“矿工进了矿洞就是埋着没死的人,要出来了才算活着,出不来就真死了。矿工都是血盆里抓饭吃的人。”所以有很多讲究有很多忌讳。夜里如果哭,会说是在“嚎丧”,是很不吉利的。

    所以我不敢哭,只能忍着。

第十一章 静静躺着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

    父亲大人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准时起床。他轻轻地走到我“床边”蹲下来看我。我是醒着的,但是我怕我睁开眼睛看他时自己会忍不住哭,所以我就假装睡得很香。

    父亲大人把“被子”给我拉来盖住胸口,但是他不知道他拉“被子”时,“被子”弄到我的脚了,我痛得要命,但是我不能够叫。我只能在被窝里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咬牙忍住。

    父亲大人下楼去了……

    母亲大人和二姨也起来忙碌了……

    天已经亮了,光线从瓦缝里照进来,格外的明亮……

    小杰也起床了。他过来问我:“大哥还疼不?”。

    我说:“疼”。

    小杰又问:“你下得起楼不?”

    我说:“可能下不起了。”说了这句,我的心里很是酸楚凄凉。我骨子里也许是很要强的人吧。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个打击实在是太沉重了。

    小杰说:“大哥不怕哈。你要什么我就去帮你拿。吃饭时我帮你舀上来。你要方便,我去给你把尿桶拿上来,你尿了我又提下去倒了就是了哈。”

    我觉得小杰一下就懂事了不少,居然这么会关心人。我说:“你下去帮我把书包拿上来,我要做作业看书。另外帮我找个棒棒来,那样我杵起棒棒还是可以走的。”

    俊哥儿也起来了。他起来就跑到这边尿桶里撒尿。撒完了就过来看我。他说到:“大哥,你的脚怎么受伤了啊?”我就把自己受伤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哦。那可能很疼哈。”边说边靠近看我的脚。边看边说:“大哥你的脚怎么一只大一只小呢?”我就给他说是肿了。俊哥儿说:“大哥,我给你吹一哈哈你就不疼了”。说着就埋下头去吹我的脚。

    他一吹,冷风掠过脚背的那种感觉并不舒服,倒像是在用细小的针在刺,微凉中带着微痛。我说:“你快下去吃饭吧,大哥不疼了”。俊哥儿开开心心地下楼去了。

    楼上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等我醒来,家里还是那样安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大人们可能正在田里栽秧子吧。弟弟们也许去田里帮忙了,也许是出去玩耍了。

    我听见有小鸟在房顶瓦片上玩耍跳跃,可能是玩高兴了吧,居然还叽叽喳喳地唱歌。我看见有老鼠从房顶顺着墙角往下爬,头朝下,尾巴朝上,紧贴着墙边,速度很快地往下爬。真是佩服它,居然不会一头掉下来。要到墙底了,它居然直接跳了下来。飞快地跑到装玉米面的背篼下面。躲在背篼角上,从已经咬坏的洞口偷吃玉米面。

    我恶作剧地学猫叫:“喵哦…喵哦…”。老鼠听见叫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顺着原路逃回房顶去了。我猜它的窝一定就在房顶上面某个地方……

    百无聊赖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吃了夜饭。家里送走帮忙栽秧子的村邻,二姨也赶车回去了。热热闹闹的家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我仿佛被遗忘了。

    木梯上响起了“当当当……”的声音。从楼口露出了小杰的头,是他给我端饭来了。没有想到,一天了,我居然不饿。把小杰端来的饭吃了。我忽然精神了许多。我给小杰说:“你帮哥哥一个忙。去河边吴花家给吴花说我的脚受伤了,走不得路,让他来背我读书。”

    吴花是我小学最好的朋友。

    第二天一大早吴花就来我家了。吴花比我长得高,也比我长得壮。我打架也是跟他学的。他说打架一要不怕受伤,二要不怕死,三要下得手,只有把别人打疼了别人才会怕你,才不敢欺负你。

    我是把他的话记住了。以至于,在村里无论比我大的,还是比我高的,比我壮的,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基本上只要惹过我的都被我打怕了。比我小的一般我都不打,除非他撒谎造谣当“叛徒”。

    其实呢,我也不坏,只是没有让想欺负我的人“随了心意”,反而在我这里吃了苦头,又回去向他们的父母爷奶告状。人家找上门来“讨说法”,自己的大人又好“面子”,又怕“得罪人”,自然是“好好教训一哈”我了。

    所以,那时我在村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也不得父母欢心,是个“反面典型”,就连村里的那些妇女哄小孩儿都是:“你再哭,再哭‘一木’就来了”,然后那些刚刚还哭哭啼啼地小孩子就不哭了。仿佛“一木”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

    吴花的爸爸死得早,就他妈妈一个人艰难地拉扯着他们三弟兄。母子四人相依为命。吴花是在弟兄三人中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他“吴老二”。许是“欺负”他们的人也不少吧,所以他才那样“强势”地保护自己。

第十二章 大伯初诊

    就这样,“吴老二”每天清晨来背我读书,中午放学背我回来吃饭,吃了饭又背我去读书,下午放学了又背回来。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背了我两个多星期。我的左脚,表面上的伤完全好了,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但是我的左脚依然下不了地,走不得路。

    邻居樊老太说:“这个娃儿怕是伤到骨头了,再不弄去看看医生,怕是这条腿就要废了,以后怕是不好找婆娘了。”

    也许是邻居们的议论多了吧?大人们可能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毕竟半个多月了,看上去无疤无痕的,怎么就走不得路呢?

    母亲大人甚至说我是在装病,就是不想给家里干活儿。因为脚没有受伤前,每天放学了都是需要去扯一背篼猪草回来的。脚受伤了,路也走不得,自然是扯不起猪草了。

    那天,真是个好日子。因为父亲大人破天荒地回来得早。那时我们下午放学也就是三点过点儿。“吴老二”刚把我背回家,父亲大人就下山回来了。

    父亲大人擦洗干净,换了衣服。把我背起就往上塘本家医生的诊所走去。木医生在大塘是小有名气的医生,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找他,基本上也是药到病除,对“接骨斗榫”也很在行。因是本家,我还要叫他大伯。

    进入诊所,大伯就招呼起来了。“兄弟你今天收工得早哦。”

    父亲大人边放下我,边对大伯说:“他大伯,你给看看这个娃儿有点不对头,你看他好手好脚的,就是走不得路。你给看看他是不是在调皮。”

    我听出那个意思了。估计父亲大人,还是向着母亲大人的看法的,认为我就是在装病。今天带我来,就是要让我在医生面前“显形”。

    大伯边脱下手套,边笑着对我说:“木娃儿,不要怕哈。那里不舒服就给大伯说。”

    我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大伯,慈眉善目地,觉得他好神圣。我就把自己怎么走路去请二姨,路上怎么搭自行车,怎么受伤的。然后这半个月皮肤是自然恢复好了,但是就是下不得地,走不得路,一站立就痛的情况,详详细细地给大伯说了。

    大伯听完就骂父亲大人:“荒唐!这么大的事儿,咋不早点儿弄来看?你钻岩打洞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就是为了娃儿。我好好给他检查了才给你说(教训)。”

    说完,就过来把我的裤子脱下来。先看了看皮肤。只见消了肿的脚有些脱皮,用手轻轻一抠,皮屑纷纷落下。然后他左手捏住我的膝盖,右手轻轻地细细地反复地在我的小腿上摸。

    检查完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沉重地对父亲大人说:“兄弟啊,你糊涂啊。娃儿的两根骨头都断了,如果当时你就领起来啊,我还有办法给你医好。小娃儿新陈代谢得快,生长恢复就快。只是现在,断了的两根骨头上下没有对齐,却都已经长骨痂了,所以受不起力,一动就造成二次伤害。他那是疼得要命的,你懂不懂哦?”

    听到大伯这样说。父亲大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低着头,祈求地问大伯:“这个娃儿会不会瘸了?”

    “如果找不到厉害的医生医治,我可以非常肯定地给你说,这个娃儿以后就是瘸子了”。

    我一听自己以后就是瘸子了,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父亲大人心里也很难过。还是厚着脸皮求大伯帮忙救救我。

    只是大伯边摇头,边叹息。“兄弟啊。不是当哥哥的不帮你,不要说是自家侄儿,就是外人我也是尽全力医治的。只是说你不懂行呢,又怕你不高兴。医生的能力是有限的,有的医生医术高明,就像皇宫里的太医。有的医生医术就低了一些,就像我一样,许多东西是我能力之外的了。回去弄点营养给娃儿补一补吧。你看看他都脱形了。”

    父亲无奈地背起我往回走。我们彼此的心情都无比的沉重。平时并不远的路,此时感觉好漫长,好漫长。

第十三章 燃起希望

    想着以后我就是一个瘸子了。悲从中来,我伏在父亲大人的背上小声的哭泣。

    父亲大人听到我在哭泣,忍不住说:“爸爸对不起你。你想哭就哭吧。”

    我觉得很奇怪,父亲大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又不是他把我的脚弄断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啊。只是,得到父亲大人的准许,我终于大声地嚎啕痛哭起来。我知道父亲大人也哭了。只是他没有出声音,但是他的眼泪已经滚落到我的手背上了。

    当我们走到小学门口时,路上一个妇人见我哭得伤心,就问父亲大人发生什么事情。父亲大人就把这些事情给妇人说了一哈。

    许是老天垂怜。妇人听完后说:“大哥,你不要绝望。我给你说个医生,他医术高明得很,保证能够把娃儿的脚医好。过年的时候,我从梯子上摔下来,把肋巴骨摔断了。去县医院照片说是摔断了三匹肋巴骨,他们医不好。要去大医院开刀,把胸口板板划开,把骨头用钢钉钉好,上起钢架,然后缝起来,等过一到两年骨头长好了,又去开刀把钢架和钢钉取掉。前前后后要挨好多刀。还要不遭感染,不产生并发症。关键是还要花几万块钱。你说这不是要了我们家的命啊?”

    父亲大人耐心地听着妇人的述说。等她讲完停顿时,赶忙问:“那你快说,怎么医好的啊?”

    妇人接着说:“是我们有个亲戚听到说我摔断了肋巴骨,就来我家看望我。了解到我摔伤的情况,就给我们介绍了个漫水湾的涂医生。说是医术高明的很,不仅医术高明,医德也是非常的高尚。人家是祖传的专门‘接骨斗榫’的。对穷苦的人从来不敲棒棒。我的肋巴才三副药就医好了,钱也花得不多,才百十来块。”

    父亲大人赶忙说:“你快快告诉我这个涂医生的详细地方,我们好去找他。”

    妇人说:“我给你讲怕你也记不住,到时候走错了地方,耽误了事情。你去找个纸和笔来写下来,我再给你画个图,你去对照图,边走边问就好找了。涂医生名气大得很。你到了他们那地方一问,人家都会给你指路的。”

    父亲大人说:“我家就在小学下面不远,你随我到家去写吧。”

    到了家,坐下。

    妇人说:“你们要先去中普找二医院拍一张x光片,拿起去人家涂医生才好医。二医院有关系的话一天就能够拿到片子,没得关系的话就要等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都说不准了。拿到片子就在中普赶火车,赶到漫水湾下火车。下了火车,沿着铁路走一段路,看到一条很大很大的河,河上有座大桥,你们就过桥去。过了桥往桥左边走,走个几百米远有个三岔口,你们就往最右边的那个岔口走,不要走错了。过了岔口再走几百千把米就到涂医生他们那儿了。一定记住了,他家院子里有三颗芭蕉树。”然后在纸上画好了图,并在关键点上做了标记。妇人做好这一切就起身要走了。

    父亲大人留妇人吃了晚饭再走。妇人说自己要去上塘办事,这会儿已经耽搁了点时间,就不吃饭了。临走前叮嘱,一定要早点带孩子去。

    当夜,听见大人们吵架了。吵得很剧烈。还听见有摔门出去的声音……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一大早“咚咚咚”的声音就从梯子上传进我的耳朵,醒来揉着睁开眼睛,看见是父亲大人已经趁上楼板来了。只见他走到我身边说:“木儿起来,爸爸带你去找涂医生。”

    收拾好后,父亲大人背上我来到公路边。等了一会儿就搭上了去中普的班车。班车很快就过了大塘桥,然后就开始爬坡,感觉一路都在往山上爬。班车一路上颠簸不停,我的脚被摇晃得隐隐作痛。但是想到找到涂医生,我的脚就有救了。又觉得脚不痛了。车晃晃荡荡地开,我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车已经到了中普。

    一眼就看见二医院。父亲大人背着我就往二医院走去。但是却没有去门诊上,而是上楼去找领导。

    我问父亲大人:“我们这是去干什么?”他说:“昨天晚上吵架了。一是借钱,二是求人。晚上出去借了几家人,借到一百多块钱。一晚上想去想来,想起来有个二舅在这里当副院长。两家其实没有什么来往,不晓得去给他下句话,人家帮不帮忙。”

第十四章 拍X光片

    在忐忑不安中,终于找到了副院长的办公室。见到二舅,父亲大人连忙打招呼:“二哥啊,你好啊。木儿,快喊二舅。”

    我赶紧对着那个坐在椅子上,身穿白大褂,脸上架着金边眼镜的医生怯怯地叫了声:“二舅”。

    二舅见到父亲颇感意外,忙说:“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啊?”

    父亲大人说:“这不是娃儿的脚被弄断了,领到你的这儿来照个片啊。”

    二舅一听说是我的脚断了,连忙离开椅子,站起来,走过来看我。

    父亲大人赶忙把我放在门边的椅子上倚坐着。

    二舅问了问情况,父亲一一回答。

    二舅蹲下来,拉起我的裤脚,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诊断的结论和大伯的差不多。

    他站起来对父亲说:“你赶紧背上木儿,跟着我去摄片室,我安排他们给木儿拍片。我一会儿要赶去县城开会。拍了片,你们就到我的宿舍去休息。今天我可能赶不回来了,饿了你们就自己煮面吃,我让他们通融一哈争取下午就把片子拿出来。因为火车每天只有一趟。你们今天就安心在这里睡觉,明天起早点。因为从这里到火车站要走一公里多。”交代完,就领我们去拍片了。

    因为二舅的缘故,拍片医生对我们很客气。按照医生的要求,父亲大人扶着我在里面拍了两个方位的片。二舅在外面。等拍完,二舅领到我们去他的宿舍。交代了煤油炉子的用法,特别强调开窗通风。然后说我们走了把门拉来关上就可以了。交代完,二舅就赶去县城了。

    下午片子就出来了,我第一次看到x光片,蛮稀奇的。

    医生说:“片子拍得很清新。从片子上看,两根骨头都断了,断口很齐整,应该是外力强力剪断的。断口处已经长拢骨痂了。”

    说完就问是怎么弄断的。我们就告诉他是坐自行车,下闲桥大坡被自行车钢丝绞断的。他连忙说:“难怪,难怪。”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赶到了火车站。买好车票,检票进站。很快,随着“呜…呜…呜……咣当…咣当…咣当…”的声音,一个庞然大物向我们开了过来。这是第一次看见火车。太震撼了!

    等我们登上火车。火车又在“呜…呜…呜……咣当…咣当…咣当…”的声音中开动了。然后就是不停的“咣当…咣当…咣当…”,还有就是一会儿是白天,一会儿是黑夜。我就问父亲大人:“为什么坐上火车一会儿是白天,一会儿是黑夜呢。”

    父亲大人笑着说:“傻儿子,这是火车在钻山洞。钻进去没有光,你就觉得是黑夜了。钻出来,光一照,你就觉得是白天了。我们这里大山太多了,所以火车洞子就多。”

    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等新鲜劲儿过了,反倒觉得坐火车很无聊。感觉坐了很久,就听见列车员在喊:“漫水湾的准备下车了”。父亲大人就背着我,我拿着x光片,我们下车去了。

    下了车感觉像是站在一望无际的田坝中央一样。父亲摸出图纸,按照妇人说的,对照着,我们就往前走。果然一切都和她说的一模一样的。我忽然打心底里佩服起她来。经过大桥,再经过三岔口,顺利来到人户。一问涂医生家在哪里。村民们都热心地给我们指路。果然在一个院坝里看到了三颗大芭蕉树。我们找到涂医生家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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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183/ 第一时间欣赏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 作者:不知可所写的《风中的甜味儿》为转载作品,风中的甜味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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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甜味儿介绍: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通过描写“一木”毕业后回到家乡,乐观地面对清贫的生活,度过了一年的“务农”,三年的“乡镇”,七年的“机关”时光。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逐步成熟起来,承担起家庭和社会的责任。整个故事情节平实细腻,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写实人生,窥探人性,治愈心灵。在这个“穿越剧”“神剧”颇为盛行的当下,也许并不怎么迎合读者的“口味儿”,算是个不讨巧的创作,但是对于那些于苦难中不走歧路,积极成长,努力活成自己心里美好的样子的人来说,这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直面人生的“影子”。让我们一起走进“一木”“百合”“牡丹”“玫瑰”……的故事中吧!风中的甜味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中的甜味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中的甜味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