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买房路上波折多
一行人来到顺中巷，张学芬的妈妈见女儿、女婿，还有外甥女、外甥女婿都来了，自是十分欢喜。“二姑爷啊，二姐啊。小百合啊，木一啊。快屋里坐。”
连忙招呼坐下，又是拿水果，又是泡茶水，实在是太热情了。一番寒暄之后，问明白了女儿一家来的目的是为外甥女家看“地皮”。金百合的婆婆便把大家带去看那块地。
来到地前。木一和金百合便发现，这块地原来就在两人无数次路过的地方。是一块洼地。地边还有一条臭水沟，沟里满是生活垃圾和各种污物。地也不太方正，呈狭长梯形。
不知道是谁通知了金百合的小舅张学康也赶了过来。
一见面他便递了支烟给金崇明：“二姑爷、二姐，你们什么时候下来的啊。”
金百合和木一也赶忙招呼到：“小舅好。”
一群人围着人家这块地转来转去。
“小舅啊。这块地要是修房子的话。应该怎么摆呢？”金崇明问张学康。
“二姑爷啊。好摆得很。正房子南北走向，摆个一大一小两间房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一层不够住，修两层。两层咋个都够住了。如果以后还想加一层的话，就把基础打厚一点儿。”
金崇明看了又看。“怕是填方量有点儿大。”
因为这块地的沟边便是一楼多高的路坎。路坎上面是环城路。
“嗯，如果要采光好的话，就要填方。如果不讲究采光的话，就这样把基础弄了。也就可以将就修了。”
看了地，大家又去看了一套二手房。
这套二手房，大概有60来个平方，虽然小是小了一些，但是两室一厅，布局合理，采光也好。楼层总共五层，此房在三楼。木一和金百合都蛮看得上。
“幺幺些，这个房子你们看得上不？”金崇明问木一和金百合。
“爸。看得上。”
“哥子，你这个房子诚心卖不？”
“当然诚心卖啊。”
“诚心卖的话，你说个诚心价。”
“8.8万。怎么样？”
“幺幺些怎么样？”
木一和金百合都点了点头。
“好。8.8万，就8.8万。什么时候可以交房？”
房主见金崇明价都没有还，便满口答应了。他又开始变卦了。
“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还有和我爱人商量一哈。”
“那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哈嘛。”
“哎呦。她出门去耍，忘记带电话了。”房主找借口推脱。
大家心想，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觉得自己把价格喊低了。所以，后悔了。故意找借口，无非就是想再抬抬价。
“那好嘛。那你留个我的电话号码。等你们商量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木一与房主，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大家便退了出来。
金崇明对着木一和金百合说：“幺幺些。这个房子还可以哈。如果他真的要卖的话就想办法买下来。”
说完便叫上张学芬准备回金家大路去了。此时张学康便挽留二姐夫和二姐留下吃饭。但是金崇明和张学芬因挂念家里的事情，便没有留下吃饭，搭上公交车走了。
木一和金百合没有一同回去，而是留在了县城。他们继续逛街，搜寻大街小巷上张贴的“售房”广告，并与广告上面留下的电话号码一一取得联系，从而寻找潜在的待售房。对有意向性的房主，便将地址写在纸上，将联系电话存入手机通讯录，编上卖房1、卖房2……这也是他俩今后一段时期内的“必修课”。
转累了，两人回住处休息。刚喝了点儿水，小舅张学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舅你好。”
“木一啊，我刚才找到那家人扭到说了好半天。说是自家亲戚看上了他家那块地，准备买来立个房子。他开始不同意，但是我软磨硬泡之后，他才勉强同意了。”
“小舅啊。那他有没有说要好多钱呢？”
“他开口就喊1.5万，但是估计还可以讲两三千下来。应该在1.2万到1.3万之间谈得好。如果是你们决定要买的话。我就把你们带过去谈。”
木一还是有些心动。但是，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考虑。那就是需要花多少钱才把房子修得起来。还有就是修房的手续怎么办？
“小舅啊。你一直跟着他们的搞建筑这一行。现在自己修房子成本大概好多钱一个平方啊？”
“自己修的话，一般在400到450之间，如果钢筋和水泥这些下得重一些的话，也就每个平方多增加几十块钱。然后简单装修一下，也就是200到300块钱一个平方，这样算下来的话，修个百十个平方，也就是8到9万块钱，再加上买地皮和填石方再算个2万块，差不多11-12万就能够拿下来了。总体来说要比买新房子或者二手房划算一些。就是有些淘神，什么都要自己弄。”
“对了，小舅啊。那建房手续怎么办呢？我和小百合都是有工作的，那是农民的土地，怕是不好办建房手续哦。”木一担心办不到建房手续。那样的话就是“非法建筑”，是有很大的风险的。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手续办不办都无所谓，你修好了，住进去，莫非哪个还把你撵得起走哦？”
“那国土局啊、建设局啊，这些不管哦？”
“这个好办的很。到时候，交一些罚款，再给他们表示表示就没有问题了。大家都是这样操作的，又不多你一家。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的。谢谢你了哈小舅。我们商量一哈再说哈。”
“哥。你觉得买地皮来自己修房好，还是买房好？”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两人便仔细分析了利弊风险。最后决定还是放弃自己修房。第一风险太大了。首先政策上通不过，城乡二元结构决定了，两人是不能买农民土地，哪怕是农民的宅基地，也是不能买来修房子的。
就算是以岳父岳母或者哪个农民身份的人的名义把“手续”办好了，那样也会埋下以后“纠纷扯皮”的隐患；或者就按小舅说的那样，交罚款、搞勾兑，也还是一直把自己捆绑在风险上。何况两人都是国家工作人员，更应该遵纪守法。所以，最后便决定放弃买地皮修房这个选择。
小舅张学康倒是个热心人。晚上又打来电话问两人考虑得怎么样了。木一便回他，两人决定不买地皮了。小舅很是惋惜，还说了许多买地皮修房子的好处。比如：地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自由自在，又不和别人牵扯。以后城市发展了，如果征地拆迁还会获得门市住房的赔偿等等。
时间又过去两星期，木一和金百合终于选定了三套意向性的住房。之所以选择这三套，也是基于三种基本考虑。
一套是位于文化路的地税局职工房改房，预制板结构，面积大概60个平方，要价7万。选择此房是做好了得不到两边父母的帮助，靠自己和朋友借钱勉强能够买下。但是有点儿缺陷就是这个住房地基不稳，已经有些沉降，墙体有裂缝，面积太小，还有就是产权证不好办理，过户存在一定困难。
一套是位于交警大队家属区下边公路旁的一间农民自建房，预制板结构，面积大概100个平方，还带有1亩多土地的菜园，要价30万。这套住房是最具有价值的一套住房。虽然是农民自建的，但是已经办理有房产证，过户不存在障碍。而且还有一亩多土地，以后可以修建住房，开办宾馆、饭店什么的，有很大的价值。但是此房房主和隔壁房主是亲兄弟，他们两家的房屋是连体共墙的，以后隔壁的退休了也是要到外地去居住，所以隔壁以后也是要卖的，并承诺如果木一现在买了此房，以后同等条件下隔壁的间房也优先卖给木一。如果岳父能够投资买下此房，或者借钱给自己买下此房，这在以后将是一笔回报很大的投资。
一套便是位于商业街第3期的清水房，砖混结构，面积120个平方，要价13.18万。这个房子虽然不能带来什么投资红利，但是好在离上班、读书、买菜都很近，也不存在什么法律风险。木一的想法便是，不考虑得到父母的帮助，如果岳父能够把借出去的钱收回来借给自己，那就基本能够成事了。先把房子买下来，再想办法简单装修一下，能够满足基本生活需要就可以了，等以后自己经济条件改善了，再重新装修一次。
此时的木一和金百合都认为买房是一辈子的事情，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所以还是要在最后做决定的时候，把两边的大人请起去参谋一下。既是参谋，也是看看他们的实际态度。因为眼见为实比口说无凭来得更直观全面。
考虑成熟了，木一和金百合便把双方父母请上前往县城看房。木一和金百合也取了2万块钱带着，准备决定好买那间就把定金下了。
一些人高高兴兴地来到县城。把三套房子都看了。最后，大家决定去金百合二大爷家耍一下。主要目的是去听听他们家的意见。
这二大爷金崇发是医生，二大妈蔡文芳是老师。在金崇明家几兄弟姊妹中就只有二哥金崇发是工作的。所以金崇明想去听听二哥的建议。另外，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让二哥二嫂知道自己的女儿女婿要买房了，希望他们主动把借去的3万块钱还回来。
因为木一是第一次到二大爷家去，所以便买了一箱啤酒，还有一些水果。大家一起有说有笑地来到县医院。二大爷家就住在县医院的家属区。
二大爷二大妈见来了这么多亲切，便高兴地把大家迎进屋里。一时间，屋里便显得特别拥挤。等大家落坐之后。金崇明便和二哥二嫂说明了来意。大家对买房的事情都很赞成。
金崇发：“我建议你们不要图便宜，就买地税局的房子。其实那里的房子地基不好，下面全是泥碳土，都出现了沉降。而且房子是预制板的，不是现浇的。我们这里是宁安河地震带，万一哪天摇起来了，就危险的很。”
大家都认可金崇发的说法。还说都看见有裂缝了。
然后金崇发和蔡文芳都建议大家买大一点儿的房子。不然以后逢年过节亲戚走到屋里来，房子小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挤在一起转身都转不过来。
大家都很赞成。
聊着，聊着，张学芬便和木德钱半开玩笑地说：“亲家啊。这些房子你也看了，有没有什么意见啊？”
木德钱满脸笑容地说：“我没得意见哦。只要娃儿些，他们自己看得起就可以了。”
金崇明：“幺幺些。你们的意见呢？”
木一和金百合都说，我们想的和二大爷二大妈说得都差不多。我们也想买个百十个平方的房子。只是我们自己手头没有那么多钱。
张学芬：“你们现在有好多钱呢？”
“有4万块钱，现在就带着2万定钱在。”
蔡文芳：“哦。木一是个干事情的娃儿。连定钱都带好了。”
金崇明：“地税局的那个就不要考虑了。有菜园子的那个也不要考虑了。干脆就买那个商业街的清水房好了。”
木一和金百合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房子人家要价13.18万，一分钱都不少。而且说得很清楚要半个月之内把钱付清，他们要急用钱。如果我们决定要买这个房子的话，缺口就差不多10万块钱，还有装修的费用，过户的税费，一齐下来差不多要差14万多。到哪里去借这么多钱啊？”
张学芬笑着说：“幺幺些，不要怕‘置家不穷，败家不富’，买房置屋不要怕带账。只要把房子买下来了，既把房租节省了，欠的钱还一点儿少一点儿，房子又不会少。”
张学芬鼓励木一和金百合不要因为害怕欠账就放弃了买房。其实，木一和金百合已经是铁定了心要买房的。只是，根据情况来最终决定买那个房。
张学芬笑吟吟地望着木德钱：“亲家啊。要不我们两边，一边出一半的钱，帮他们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好了。不然等小的个生下来了，他们这一家子怎么办哦？”
木德钱没有想到张学芬会说这样的话。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哎呀。亲家啊。你拿这个钱倒是轻轻松松，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钱哦。”
张学芬进一步问到：“那亲家啊，你拿得出好多钱嘛？”
木德钱心里对木一有了一丝怨恨，觉得这就是木一设的圈套，等自己来钻。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儿子了。他恶狠狠地盯着木一说到：“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木一看见父亲大人的眼神似乎要把自己杀死，心里顿时凉透了。他赶紧把头扭开，强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
木德钱的话顿时让场面一下就冷了下来。大家都很尴尬。张学芬并不放弃。她把话题直接引到二哥和二嫂身上。
“他二大爷二大妈。你们看，现在大家的条件都好了。我们虽然烤起酒在，但是买玉米啊，积压酒啊，发出去的酒钱有些也是压着款的，收回来一些又要拿去流动。加上小庆也去读大学了。家里也实在是拉不开。看看，你们手头宽裕点了啊，是不是把那3万块钱转过来，让小百合他们度过这一关。”
听到弟媳妇喊自家还钱，蔡文芳的脸色就变了。她话锋一转，便说到。“年轻人，还是不要急着买房子了。你看，我和你二大爷都几十岁了才整到这么一套房子。将就着哪里住个房子来住到起啊。大家压力都不大。等以后自己存到钱了啊，再慢慢买啊！”
她的这些话，看似关心，却很恶毒，仅仅是自己不想还钱，就要破坏木一他们买房的计划。但是，木一自己的头脑是很清醒的。从他自己对社会的观察，他可以很确定物价是会涨的，工资是会涨的，房价还是会涨的。若要等自己存够了钱才来买房子的话，估计在通货膨胀的影响下，一辈子都买不起房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买房就是在和时间赛跑。早买早好，越迟买，越被动。
此时，木德钱更是借题发挥，和蔡文芳一唱一和，搞得木一心里窝着一团巨大的无名火。买房的事情也就黄了。
高高兴兴地来“征求意见”，结果只能是各有心事地“不欢而散”。
第526章 排除万难终有房
木一和金百合强忍住沮丧的心情，把大家送上了公交车之后，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对于儿子买房的事情黄了，木德钱却是另外一番心情，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的，反倒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身轻松，心情愉快。他对木一他们买房精神上当然是支持的。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木一毕竟有了工作，也娶到了媳妇。可以撒手不管了。自己还有两个儿子，还没有成家。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呢。
而张学芬的心情却有些不太好。她已经看透了二哥和二嫂之所以要把买房的事情搅黄的本质。其实就是想拖着不还钱。而她对丈夫也有了一些意见。因为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候，金崇明并没有拿出她觉得应有的态度。她的心里也窝着一团火，只是碍于车上还有亲家在，她不好发作。
木一和金百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买房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现在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就买了地税局的房子。暂时来看是负担轻了些，但是以后长远来看，孩子长大了就更挤了。而且又是预制板的，还又在下沉，万一哪天地震了。把一家人埋在里面怎么办？一辈子要挣好多钱啊！至于那带着一亩地菜园的房子，虽然看上去确确实实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两个人又没有足够的钱去把握。也只能放弃了。还是努把力，争取一鼓作气把商业街的房子买下来。哪怕是暂时没有钱装修，想点办法把卫生间先装修出来。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一家人关起门还是照样能够在里面生活下去。
木一和闻清风联系。闻清风很慷慨地答应借2万块钱给木一，并且告诉木一明天就可以把钱拿给他。这让木一的心灵得到了很大的鼓舞。木一又给雨娃儿联系。雨娃儿告诉木一自己赌马赌输了，已经没有钱了，但是可以马上找朋友借1万块钱，明天就给木一转账过来，让木一把银行卡号发给他。
一下就解决了3万的缺口。两人还差6.18万。就在两人愁眉苦脸陷入绝望之中，突然岳母打电话来了，叫两人上金家大路去一趟。
来到岳父家。木一发现岳母的眼睛有些红，看样子应该是哭过。金百合也发现了。看岳父和岳母的样子，两人应该是刚吵过架。
确实，他们是吵架了。张学芬回到家里便质问金崇明为什么在金崇发家屁都不放一个。借给金崇发家3万块钱都五年了，一分利息没有，现在人家大房大屋住起。听说，还在眉山买了房子。为什么对别人就好，对自家女儿就不好？
金崇明也发火了。质问张学芬：“哪个是别人？金崇发是我哥。”
张学芬一边哭，一边数落。“金百合还是你女儿呢。是不是就因为她是女儿，你从小就不喜欢她？上边的房子你1000块钱就卖给你大哥家了。老娘辛辛苦苦，一匹砖，一匹瓦地修起来。本钱都花了1万多块钱。你气都不通一个，就做主卖了。金崇发要买房，你二话不说，就抱3万去。大嬢家儿子要做生意，大嬢提说了一下，你就借了2万块。天才家你也借了1万，田寡妇家娃儿读书没有钱，你又借给2万块。”
金崇明嘟囔道：“你不要光说我这边的亲戚。你那边就没有借啊？三娘家不是借了1万去啊？小舅家也借了4万啊。”
“你不要说。他们只是暂时还困难着在。但是，一旦宽裕了马上就还你的钱。”
“说得好听。宽裕，他们不宽裕。别家也不宽裕。”
“那你就说一句话，你是帮他们，还是只帮外人都不帮他们。还是你觉得他们连外人都不如？”
金崇明想了一下，慢悠悠地说：“帮啊。怎么不帮呢。我又没有说不帮。只是看怎么个帮法。”
“那你准备怎么帮？”
“你打电话喊他们上来。我可以把房产证借给他们去抵押贷款。贷款应该可以贷9万块钱。就看他们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见丈夫还是不愿意借钱，张学芬也没有办法，家里的钱都是丈夫一个人管起的。她叹了一口气，便还是拿起电话给木一打了过去。这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她就只记得住木一一个人的。就连丈夫和女儿的电话号码她也记不住。
“妈。你打电话喊我们回来有什么事情呢？”金百合小心翼翼地问。
“问你爸吧。”
金百合和木一同时望向了金崇明。
“是这样的。幺幺些啊。屋里也没什么现钱。我考虑了一哈，商业街的那个房子确实是好。我这里有本房产证，以前准备扩大酒厂的规模去做过评估，评估报告都还在。至少可以贷款9万。你们可以拿去自己贷款。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金百合一听心里便有些失落。这贷款，眼睛一眨，那可是要付利息的。年利息就算是9.6的话，贷款10万一年就是9600块。贷5万，也是4800块的利息，差不多已经是一个人的收入了。她没有吭声。她不敢做这个主。
“好。太谢谢爸爸了。”木一很坚定地答应了。他想到的是，先把房产证拿到，然后再去尽量借钱。实在借不到的，不足部分才去贷款。
见木一答应了。张学芬心里既为他们未来的生活担心，又替木一的勇气高兴。便鼓励到：“木一啊，不要怕哈。压力越大，动力越大。办法总比困难多。先把这一关过了。日子慢慢就好过了。先苦后甜。自己奋斗来的东西比什么都硬杂。自己的腰杆也挺得直。”
考虑到有了贷款，房子就有着落了。也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和父母闹僵了。木一带上金百合便赶去瓦塘，想和父亲缓和一下关系。因为父亲的那眼神实在是充满了怨恨。
两人来到父亲大人和俊哥儿的门市上，见俊哥儿不在，父亲大人在和几个彝族朋友打牌。两人招呼了父亲大人，但是他似乎是忙于打牌，并没有理睬。
两人很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见他打完一场了，又招呼他。他还是不理睬。两人便走了。
回到瓦塘屋里。母亲大人见两人回来了，倒是很高兴。忙问：“房子买好了吧？”
两人便知道，父亲大人回来并没有给母亲大人说这个事情。便说：“还没有买到。”
“你们去了那么多人，咋个没有买到呢？”
这个问题真是问得有些哭笑不得。去买房讲的是钱，又不是去打架，讲去多少人。
金百合：“还差一些钱。”
“哦。我给你大舅家说了。他家答应借2万。说是随时都可以去拿。”
对于这个意外的消息，两人颇感惊喜。便打电话联系大舅。但是大舅在电话里有些支支吾吾，既没有说不借，也没有说借。两人决定亲自去一趟。现在能够借到多少就可以少贷多少钱的款。
木一让金百合在家休息。金百合说为了表示诚意，应该两个人一起去。木一便和金百合一起带上本子、笔和印泥，到街上买了一些水果，去下塘大舅家借钱。
天气寒冷，但是两人竟都走出了一身汗。
到了大舅家，大舅妈说了许多难听的话。金百合便不想借钱，准备起身走了。但是木一想到自己都开了口，能够借到一点算一点。便耐着性子，终于借到5千块。木一把借条打好交给了大舅家。两人这才返回瓦塘。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大人还是不理睬两人。他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两人。因为他还是想起来之前告诉过木一自己有10万块钱。但是个他们结婚就花了2万多。现在幺儿子这里七七八八差不多又花了4万多，还剩下2万多点儿他得死死地捏在手里。
“爸。你也不要怄气。今天请你去看房子，只是想天天你们的意见。但是，你不应该跟着二大爷家那样说。人家是因为我们要买房，他们就要还钱。所以并不想我们买房。你就不知道人家除了县城买了房子，又在眉山买了房子吧。”
“刚才去大舅家借到5千块。”
“不是答应得好好地借2万的啊，怎么才借5千呢？”母亲大人有些疑惑。
“能借好多算好多。钱的话，老丈人已经把房产证借给我们了。我们准备去贷款。要是你们能够帮助一下我们的话，不是说拿钱给我们，是借给我们。能够借一点，我们就少贷一些款，少还一些利息。”
也许还是觉得不妥。父亲大人便答应借5千给木一。木一便拿出本子、笔和印泥把借条打好。正要把借条交给父亲大人的时候。
“现在没有现钱。要等下周五去了才有。”
想到也许父亲大人是把钱存在银行里了。所以木一也就不急着要钱。毕竟自己去贷款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没有拿到钱，他便把借条揣回了自己的衣兜里。
第二天一早木一和岳父两人便去县城办理贷款。信贷部王主任居然和木一是一个村的，算起来还是木一的长辈。而且和岳父还很熟悉。
他便和岳父开玩笑：“金老表啊。你还让你女婿贷什么款啊？把你的存款取点出来借给他们就是了啊。多不划算的。你那么聪明地，难道想不明白存款利息没有贷款利息高啊？”
金崇明尴尬地笑了笑，也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到：“那有什么存款哦？你不要开玩笑了。”
王主任：“你豁别个啊可以。豁我啊豁不到。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骑起你的那架加重自行车，背着一黄书包钱来存。你可能忘记了，那时我在龙中信用社上班。后来才调到城关信用社来的。”
见王主任揭自己的老底，金崇明赶紧递烟给王主任。“来抽烟。来抽烟。”
考虑到已经有8万块钱的着落了。木一便只申请了5万块的贷款。手续办好了，还需要现场去核实抵押物。等信用社的工作人员安排时间去核实之后便可以放款了。
因为是同村，又是熟人的缘故，王主任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特事特办，答应星期一便安排人去核实，保证在星期五之前放款。把平时一个月才能够放款的时间，压缩到一个星期。
星期一上班，木一便接到领导的电话，让木一代替领导去开个重要的电视电话会议。
在这个重要的电视电话会议上，木一敏锐地听到一句关键的话：国家将加大公务员加薪力度，年后工资翻一番，力争三年之内翻两番。
这实在是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而且是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提出来的，应该假不了。木一很快便做出房价即将大幅上涨的判断。因为他在某个重要的会议上听经济专家讲过一个名词——房价收入比。说是一个地方的房价是当地居民年收入的6-10倍都是正常的房价。
那按现在木一800多块钱的工资，一年差不多就是1万的年收入，一套房6万到10万便是正常房价。如果这个消息一旦落地，工资一加，工资变成1600块，那房价自然就变成12万到20万。所以木一赶在消息落地前，买到房便节约了一半的房款。必须要抢时间。时间就是钱！
散了会，木一便和商业街那套房子的房主取得联系。请他们中午下班了来签卖房协议。
联系好房主。木一又联系了金百合的三舅和小舅。他是老师，写协议这些可能要写得好一些。还有要买的这套房子就在他们家楼下。商业街三期的房子是5层。底层是门市，三舅家的在顶层，既第5层。木一要买的在第4层。
木一火急火燎地把大家聚拢到商业街7栋2单元4楼，看了房。见木一连价都不还，房主便很爽快地和木一商定了售房协议的条款，包括双方的权利义务、违约条款等，在5楼三舅家把购房协议写好后。大家签完字，按了手印，付了2万定金。约定半月之内再付10.18万，余下1万待办理完房产过户手续再付。
木一接过房主交给是钥匙，那真是一个高兴啊！赶紧把大家请到餐馆里吃了顿饭。
很快，木一买房这件事，便在全县传开了。说什么木一把西龟的房价买高了。那有买房不讲价的。还有说，木一买房还请卖房的吃饭。真是搞不懂。木一是个怪人……
第527章 吃席归来肚子疼
待金百合周末归来，木一已经把房买好了。
“哥。走带我去看看吧。”
“不是都看过了吗？你现在爬楼已经很不方便了。”
金百合摸了摸肚皮。“你家幺儿都说要去看看自家的房子。”
拗不过金百合，木一便带着她小心翼翼地爬到4楼。将钥匙交给了金百合，让她来拧开房门。
随着一声细微的响声。金百合便把门锁打开了。两人兴奋地走进这间清水房。此时太阳早已下山，但是屋里的光线还是比较亮。
“嗯。采光和通风都很好。”金百合煞有介事地说着，摆出一幅“专家”的模样。
“哥啊。太开心了。真是想做梦一样。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嗯。有自己的清水房了。”
“什么时候开始装修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水电可以请小舅他们帮我们做。自己只需要出材料钱就是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来到小舅家，请他帮忙做水电。
小舅和小舅妈很爽快地答应帮做水电。金百合留在小舅家跟婆婆和小舅妈聊天耍。木一便和小舅来到4楼2号查看房子，计算需要的材料。
小舅不愧是专业搞水电的，很快就在墙壁上做好了记号。然后便带着木一去买线管、水管、电线、线盒等材料。因为小舅在这一行已经混得很熟了，卖材料的老板都是以最低价将材料拿给他。这为木一节约了一些钱。
因为装修也不复杂，就是简单地把水电做了，把厨房和卫生间的防水做了，再把腻子刮了，接着就是安装地板砖，安装线盒插板。做完这些就开始安装室内木门。把木门安好，就该刷乳胶漆的工人上场了。等乳胶漆干透，便是安装灯具和厨房、卫生间的厨具、洁具安装。最后便是打扫卫生，安装窗帘。
一个月不到，27天就把房子装修好了。刮腻子和乳胶漆的工人是小杰同学的弟弟，技术非常好。别人都是用的小泥掌挂，他是用的大泥掌，所以刮出来的墙面回屋屋顶特别平整。在装修的后期，因为木一和金百合都要上班，没有人在装修现场帮看着还是不太方便，小杰还帮着看守了一段时间。
虽然他们把房子装修得很简单，但是乳胶漆还有一些味道，另外还安装了5扇木门，包了门框和窗框，还做了一个玄关，这些地方都用了胶水，还有清漆，所以还是有一些有毒有害物质残留。
考虑到一来马上就年底了，“正月护头，腊月护尾”。二来金百合的预产期很快就要到了。三来虽然装修简单，但是还是有一些有毒有害物质残留。所以装修好新房子之后，木一和金百合并没有急于搬进去住。打算先晾晒通风三个月，等里面的有毒有害物质散发掉才入住，这样的话对身体健康好，尤其是对小孩子的身体健康好。
2006年最后一周的星期三，木一带着金百合去太阳镇参加同事的婚礼。吃罢九大碗，便返回县城。就在十字路口下了车准备步行回顺中巷10号的时候金百合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
“哎呦，哎呦，哥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木一和金百合此时都还不知道肚子痛意味着什么。
“你是不是刚才尝到人家的九大碗味道好，就吃得有点儿多了？我看你今天比平时吃得要多一些。”
“可能是吧？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胃口特别好。那我忍一下吧。”
木一见金百合肚子实在是痛，便拦了一辆人辆三轮车把两人往顺中巷10号送。路上，金百合的肚子好像不痛了。
等进了屋，还没有坐上十分钟。金百合的肚子又开始痛了。两人这才觉得不对劲儿。
“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木一提议去医院看看。
金百合点了点头。木一便把金百合扶了起来。两人走出顺中巷，在农业银行取了些钱带着，便往医院走去。
“哥啊。真是奇怪的很，我这肚子一会儿痛，一会儿不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也不知道。我们去县医院找医生看看吧。”
“嗯。”
两人慢慢地走到县医院。医生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便说：“嗯。这里打b超的医生有事情先走了。你们这个情况有些特殊，我建议还是去保健站检查检查吧。搞快点儿，迟了，怕那里的医生下班了。”
出了门，木一拦上一辆人力三轮把两人送到了保健站。保健站的医生进行了b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看到金百合的症状有些像要生了的样子。
“看样子，你老婆可能要生了。”
两人都有些诧异地望着医生。“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她这种症状很像是‘真性宫缩’。在预产期期间，伴有疼痛的真性宫缩，就是分娩的先兆。所以，建议你们赶紧去办理住院手续，住在医院里观察观察。”
听到医院的话，两人都傻眼儿了。什么准备工作都还没有做。就要生了？
不过医生的话肯定不是随便乱说的。毕竟她是专业人士。木一和金百合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医生。那你快开入院条子吧。我马上去办理手续。”
“我建议你们还是去县医院吧。”
“为什么呢？这万一要是生在路上了怎么办啊？”
“没有那么快的。她这个情况，最快都要几个小时。慢得话可能要几天。”
“没关系的。我们难得去县医院了，就住这里好了。”
“实话给你们说吧。我们这里条件没有县医院的好。这里没有空调。这大冬天的，没有空调冷得很。一冷就容易落下毛病。县医院那里有空调。医生也多。是我们这里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保健站的医生很真诚地建议金百合去县医院。
木一赶紧谢过医生，把金百合带到县医院去。
路上木一便给岳母家打去电话。
“妈啊。小百合可能要生了。我们正赶去县医院。”
“好的。好的。不要慌哈。妈马上就赶下来。”
给岳母打了。木一又给父亲打电话去。
“爸啊。小百合可能要生了。我们正赶去县医院。”
“啊？啥子啊？”
“小百合可能要生了。我们正赶去县医院。”
“要生了哈。哦，好好好。我马上回去喊你妈赶下来。”
木一和金百合赶到县医院。木一赶紧去找医生。
“医生啊。我老婆马上要生了。”
“快出去，快出去，忙得很。医生办公室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进来了呢？”
医生没有理会木一的请求，把木一赶出了办公室。木一以为医生在忙，也不敢得罪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和金百合一起站在医院的过道上。
这医院的过道里，风真大。冷风把两人都吹得打起了寒颤。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金百合已经站不起了。而此时，木一发现医生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了，一大群医生护士居然在办公室里煮火锅吃。难怪不得木一先前还在心里纳闷儿，这医院里怎么会有一股火锅味儿。
木一看看站在过道里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的金百合，又看看在暖和的空调房里，有说有笑吃火锅的医生护士，这心里啊。顿时火冒三丈。拿起自己前段时间买的山寨手机，就开始拍医生护士吃火锅的照片。边拍边威胁他们。
“你们就在吃里吹着空调吃火锅，也不管我们的死活。我老婆来这里都半个多小时了，你们都没有人搭理一下，安排个床位给她休息。老子今天就把你们的照片发到网上去，发到卫生局去，发到县长、书记那里去，让大家看看你们就是这样工作的。”
这一招还真是见效了。只见刚才还有说有笑吃火锅的医生护士些赶紧放下了碗筷。走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也是肚子饿了，天气又冷，才大家在这里煮点儿火锅来吃。”
“你们医院明明就有食堂。是哪个批准你们在办公室煮火锅吃的啊？是你们院长，还是卫生局长？”木一才不听他们的鬼话。
“请你把手机里的照片删了。我们马上给你老婆安排床位。”
见木一并不吃她们的那一套。这些医生和护士就更紧张了。赶紧忙活起来，客客气气地给金百合安排了病房床位。
又赶紧安排检查。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确认，金百合确实是要生了。
此时医生看到木一两手空空地，便问了一句：“你们带的东西呢？”
木一不知道医生问自己带的东西呢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医生是要索要红包。正准备去衣兜里摸钱。医生见木一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到。
“我的意思是，你们来医院生孩子，没有给你老婆和孩子准备有衣服、裤子、鞋子、袜子、帽子、奶粉、奶瓶、尿不湿、卫生巾、卫生纸、抱被等等，这些东西啊？”
听到医生的话，木一的头一下就大了起来。确实是，这段时间都忙着借钱，忙着看房子买房子，买好了又忙着装房子。还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此时医生又说话了。“看你们都是第一次当大人，你们两家的婆婆奶奶也没有准备啊？”
木一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准备，但是碍于面子还是赶紧说到：“她们准备了。只是她们不在县城，正从乡下赶过来。”
医生：“乡下也不好赶车，等他们赶过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样好了，我们帮你守到你老婆。你赶紧去母婴店把这些东西买起过来。不要忘记了哈，要买一点甘草。”
“买甘草做什么啊？”
“做甘草水，让你的孩子第一口就吃甘草水，打胎毒的。”
木一谢过意思，赶紧跑出去准备东西了。
医院外面的北风那是吹得一个呼呼作响。木一虽然冷得直哆嗦，但是他此时的心情却是无比的激动，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当爹了。
风驰电骏地跑了很多家店，总算是把东西买得差不多了。这不买不知道，一买才发现生小孩，居然要准备这么多东西。等木一拧着大包小包，返回医院里的时候。金百合正躺在床上叫唤得撕心裂肺。
木一赶紧放下东西，跑到床边抓住她的手。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爸爸来了吧。金百合肚子里的小宝宝居然安分了下来。金百合的疼痛也缓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医生又来检查一次。
木一就问医生：“这是检查什么？”
“内诊。检查她的开口情况。”
木一朦朦胧胧地好像明白医生说的意思了。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木一的岳母赶到了医院来。不过很搞笑的是，她居然和木一一样，两手空空就来了。又过了很长时间，木一的母亲也赶到了医院来。她手里倒是拧了一个塑料袋。
“给。这些是我拿家里的旧棉布衣服做的尿片。”
母亲大人给她即将出世的小孙孙准备了一包尿片。
熬到了凌晨，金百合还没有生。木一见岳母和母亲都熬不住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把顺中巷10的钥匙拿给了岳母，让她俩先回去休息了。
等她们走了。病房里便只有木一和金百合了。好在医生和护士对金百合都很上心。提供了很周到的服务。
灌肠、备皮......
这夜深人静，不断地听到孕妇凄惨的叫声，听到婴儿的哭声，特别的瘆人，特别的诡异。木一渐渐的有些害怕起来。他开始为金百合能不能顺利地把小宝宝生下来担忧了。
尤其是当他听到一阵哭得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的绝望哭声之后，他更害怕了。因为过道里已经传来了家属和医生的吵闹声。木一隐隐约约听见，大概是孩子没有保住。
此时的木一既紧张，又害怕，既担心，又焦躁。内心充满了期待，又充满了恐惧。他还要故作坚强地鼓励金百合，陪伴金百合。
而金百合都已经痛得大汗淋漓了。
凌晨三点过的样子，金百合疼痛的频率越来越高。木一赶紧去叫医生。
“咚咚咚、咚咚咚”木一急促地敲医生办公室的门。
“什么事啊？”办公室里传来了医生疲倦的问话声。
“医生！医生！快！我老婆要生了。”
医生赶紧打起精神，开了门。跟着木一来检查。这一检查医生也紧张了起来。赶紧组织医生和护士，迅速找来移动担架，然后给金百合打了一针。叫上木一搭把手，把金百合送进了产房。
“我们是这里最好的医生和护士。你就放心地守在这里吧。见证着你的孩子出生。”
木一原以为医生会把自己赶出产房。没有想到医生竟然把自己留了下来。
第529章 岳父扶持度难关
木一给女儿起了一个他觉得很好听的小名——乐乐。他希望女儿能快快乐乐地成长。
很快乐乐便来到这个世界3天了。按照西龟的习俗，一大早木一便赶到岳父就去接岳父、岳母前来吃“三朝饭”。接来岳父、岳母，也请上乐乐的爷爷、奶奶、公公、婆婆、叔叔、舅舅，还有老太、舅婆等亲戚些。
大家陆陆续续来到顺中巷10号。大家齐聚一堂，欢声笑语，相互道喜，好生热闹。小家伙也不怕生，很招大家喜欢。大家问给小家伙起了什么名字，金百合便告诉大家起了“乐乐”。大家便边喊乐乐的名字，边逗她耍……
木一忙着去小舅家借来桌子板凳，锅碗瓢盆，小舅和木一去菜市场买菜，买回菜来，小舅又帮着切菜下厨，小舅妈和岳母他们也在小院里忙活不停。
乐乐爷爷还特意去山上扯来巴茅根、艾叶等草药，熬水给乐乐“洗三”。又“滚鸡蛋”，去晦气。
吃“三朝饭”的时候，大家便约定了“吉日”和办“满月酒”的日子。
吃过饭，大家嘱咐金百合安心“坐月子”，嘱咐木一照顾好金百合母女，便一起离去。并没有什么人留下来照顾金百合母女“坐月子”。
木一早早地起来做好早饭给金百合吃了，给乐乐换好尿片，便去上班。中午下班，又跑回来做饭给金百合吃，给乐乐换尿片。然后去上班。下午下班，又跑买菜，跑回来做饭、换尿片。晚上，烧起热水给金百合擦洗身子。然后，洗尿片、煮尿片、烤尿片……日子就这样过着。
大概乐乐出生9天是时候，也就是开始“送祝米”了，两边的的三亲六眷，或自行、或相约，开始提上一些大米、面条、红糖、母鸡、鸡蛋及小孩子的衣物等前来“送祝米”。找不到木一家的，便送到了金家大路或者瓦塘。木一和金百合的有些同事朋友，也先后送来一些亲自编织的小毛衣、毛裤、毛鞋，或者直接买一些小孩子的衣物玩具，又拿上一些红包。
按照西龟的习俗，办“满月酒”，是不主动请客的。只待到了看好的日子，便把此前来送了“祝礼”的亲戚朋友请来吃九大碗即可。
眼下木一家的生活，因为已经举全家之力来实现了“有房子”的目标，不仅没有什么钱了，还欠了一大堆的外债。有亲戚朋友的借款，有银行的贷款，还有装修赊欠的地砖、木门、厨卫洁具款等等。再加上，乐乐的出生，又花去一些住院费，一些生活物资购置费。一时间，木一的家庭生活便发生了经济危机，陷入了困境。
这样一来，拿什么来办“满月酒”，便成了让木一和金百合最头疼的事情。
面对木一家庭的危机。木一的父母选择了视而不见，并没有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就连之前说好的，养起的鸡，等金百合“坐月子”了便捉来给金百合吃，也没有了动静。
突然有一天，小杰捉了一只瘦小的母鸡下来。金百合满心欢喜，以为婆婆终于想起来捉鸡给自己吃了。可是，很快现实就把脸打得生疼，把心伤得稀碎。
木一下班回来，见小杰捉了只瘦小的母鸡来，便有些疑惑地问。
“小杰，这么这只鸡有些瘦小呢？”
“大哥啊。这只母鸡是妈妈叫我捉下来给大嫂吃的。”
“为什么不捉一只又肥又大的呢？”
听见木一这样问小杰。金百合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劝说丈夫：“你不要这样说小杰啊。有只鸡就不错了。你还挑肥拣瘦的。”
小杰便默不作声。木一赶紧烧水宰鸡。
等把鸡毛拔除。木一的心都凉了半截儿。这鸡哪里还有个鸡的样子？如果说，不知道什么叫骨瘦如柴、皮包骨头。那看看这只拔了毛的鸡便会给你一个非常直观的感受。
木一和小杰，沉默着把鸡拿到火上去把毫毛烧掉，用清水清洗干净。然后便是开肠破肚。当掏出鸡内脏的那一瞬间，木一愤怒了。
这根本就是一只病鸡。内脏都病完全变了。
木一直勾勾地盯着小杰。
“小杰啊。你看看，这就是你拿来的鸡。你难道不知道你大嫂在‘做月子’吗？你难道不知道这病鸡吃到肚子里去过到奶水里去会有多严重吗？”
小杰也很尴尬地望着木一，支吾到：“我怎么知道这鸡病了呢？妈妈叫我捉那只，我便捉那只来啊。”
“这鸡都这样了。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它病了吗？它之前就没有一点症状吗？”
小杰很小声地说到：“它只是不吃东西，谁知道有病啊？”
……
人被逼急了，便没有了章法。看着因为营养不足，日渐消瘦的金百合，木一心疼啊。再看看面前的这只鸡，木一实在是有伤心，又冒火，直接把电话打回去把父母痛骂了一顿。
骂了之后，心里积累的怨气是解了。但是，能起什么好的作用呢？什么好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倒是起了一些坏的作用，把原本就脆弱的关系，给彻底撕破了。也给大家以后的相处增添了一条新的裂痕。
小杰就这样被大哥气走了。他的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他已经开始感受到，曾经的家在渐渐地分崩离析，但是他却又无能为力。
他很迷茫。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他默默地在心里问自己：我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木一既不知道父母那边有什么亲戚来送了“祝礼”，也不知道岳父母他们那边有那些亲戚来送了“祝礼”。眼看着乐乐就要满月了。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岳父家，商量一下办“满月酒”的事情。毕竟，“满月酒”主要还是娘家的亲戚来得要多一些。
“木一。你怎么上来了啊？”
岳母看见木一进了屋，觉得有些诧异。
“哦。妈。爸在家吧？”
木一并没有看见岳父，所以他才这样一问。
“你爸在后面喂猪。”
木一赶紧来到屋后，便看见岳父正在喂猪。猪圈里的猪还没有长肥，只是架子猪，要再催肥一段时间才能够出栏。
“爸。你在喂猪哈。”木一有些不自在地招呼岳父。
“哦。木一啊。你怎么上来了呢，屋里只留下她们母女放心啊？”
“我上来是准备和你商量一下‘满月酒’的事情。”
“哦。走屋里去说。”
金崇明随着木一出来。洗了洗手，便进入了堂屋。
“幺幺啊，你准备在哪里办‘满月酒’呢？”
“爸，我就是来和你商量这个事情的。我打算就在城关办。不回瓦塘来办了。”
金崇明点了点头。“城关办的话也可以，只是可能就没有在瓦塘办那么热闹了。”
张学芬：“啥子热闹不热闹的啊。‘满月酒’都是些婆娘娃儿去吃，大老爷们去的不多。木一他们觉得在哪里办方便，就在哪里办吧。到时候，这边去的亲戚我给他们把车费出了便是了。”
岳母其实把人性还是看得很透。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两块钱的车费，但是却能够让前来吃九大碗的亲戚朋友心里舒畅。
“爸。只是在城关办的话。我不知道该准备多少桌。另外，还有，还有……”
木一有些开不了口。
金崇明似乎已经想到木一想说什么了。
“这样吧。为了面子上好看一些，你们在办‘满月酒’的时候就把家搬了。不然亲戚朋友些到顺中巷10哪里去看乐乐的话，连个站的地方也没有，坐的地方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把‘搬家’和‘满月酒’一起办了？”
“嗯。这样就热闹一些了。以后，人家亲戚些走到城关来了，也知道你家门朝东朝西。还有一个就是，多多少少可以收到一些礼钱，这样可以办你办九大碗的开销弥补一下。”
金崇明考虑得比木一要周全一些。木一只是看到了眼前的困难，但是没有想到怎么去更好地解决眼前的困难。木一此时便真心地敬佩起自己的岳父来。不仅是因为他遇事考虑周全，更因为他能够设身处地为木一着想，还又不伤及木一的脸面。
“办九大碗最主要的开销就是猪肉。到时候，这里宰一条猪拿给你们去办。另外米、蛋这些你都不用去买。亲戚些送‘祝礼’拿了很多过来，到时候一齐给你们送下来。”
“办‘满月酒’需要提前帮忙吗？”
木一怕到时候搞不赢。
“不用提前帮忙。一早你们就把火炉烧燃，提起一壶水，煮好一锅饭，拿上一些刀头、水果、香蜡纸钱这些，你婆婆懂行。先把搬家仪式举行了。搬过去了。然后等他们在屋里耍。我这里也早早地把猪宰好。你忙过了就找好车和你妈一起上来，你把猪肉和米先拖下去。你妈把送了把‘祝礼’亲戚些组织好，就赶车下来。另外，你要把小舅、三舅，还有大姨父请到，他们来帮着做厨，现做现吃。你妈他们下来了，就做汤圆、搓红蛋。至于准备好多桌，到时候也差不多晓得了。多估算上几桌，以便你那些同事朋友听说了，赶来赶礼，也好有东西招待人家。就算是剩下了一些，也不用怕。现在天气冷了。办完事了，你们留着吃也是很好的。多准备点儿不怕，也不存在浪费。”
得到了岳父的大力支持。木一的愁眉总算是有所舒展。
临出门的时候，木一望了望鸡笼。张学芬赶紧跑了过来，揭开鸡笼就抓了两只又肥又大的母鸡让木一带下去。
“妈。带一只就好了。一只都要吃好几天。另外一只拿下去了，我又没有时间喂它，过几天折肉了。还是留在这里你喂着好了。”
“那到时候，我给你一齐捉下来。你就不用去买办九大碗的鸡了。只买些鱼、豆腐之类屋里没有的。白菜、葱蒜这些，我也园子里给你扯起来。”
就在木一准备把鸡提起走的时候。金崇明突然问了句：“木一啊，你把这个事情和乐乐爷爷说了没有？”
“还没有。”
“那你还是要去给他们说一下。不然到时候你们那边的亲戚，还不清楚是在城关吃‘满月酒’就不好了。”
虽然木一很不想下去，但是岳父说得是对的。所以，木一又赶紧把鸡放回鸡笼里。
来到瓦塘，在门市上找到父亲大人。他依然在和他的朋友们玩扑克牌耍。木一便把自己决定在城关办“满月酒”，还有同时要举行搬家仪式的事情给父亲大人说了。
父亲大人一边打牌，一边笑着说：“哦。‘满月酒’在城关办哈。”
“嗯。”
“这样也好。不借东西，方便。你去给你妈说一下。她好给她家那边的亲戚说一下。我这边没什么亲戚。”说完便继续玩他的扑克牌去了。
木一回到家，看到一笼肥大精神的鸡，心里便又来了气。强压住心里的气。木一心平气和地把‘满月酒’在城关办，还有同时举行搬家仪式的事情给说了。
母亲也心平气和地回到：“那到时候我就把她们约到下来。只是可能有些人不喜欢去城关。”
木一知道母亲其实是想说“车费”的事情。便说：“去的人，你就先帮我垫着车费吧。到时候，我给你就是了。”
然后又接着说：“过几天，我找个车子来把我们的东西搬下去。”
海万秋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过了几天。木一果然找来了一辆货车，还叫上了自己的朋友。小杰和俊哥儿也帮着搬东西。木一把桌子板凳留下了。这也算他和金百合在结婚之前便想好了的。只把床、床垫、衣柜、电脑桌椅、电脑、冰箱、洗衣机等物品搬上货车，拉回城关，搬进了商业街4楼2号。
看着大儿子把东西搬起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海万秋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仿佛，那些搬走的东西是自己的一样。一种深深的丧失感笼罩着她的心。她感觉自己与大儿子越来越疏离、越来越陌生，她甚至有些莫名地怨恨金百合。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怨恨金百合，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怨恨。她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坝，恍惚间仿佛看到木一还是个小孩子，无忧无虑地在院坝里玩耍……可是，一阵冷风吹来，把她给惊醒了。她的脸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两行泪痕……
一切都和商量的一模一样。办“满月酒”的天，木一带着妻女，终于搬进了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家里还很空荡，需要添置的东西还很多。但是，他们终究是真正地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办完“满月酒”，送走了亲戚朋友，收拾好剩下的东西。木一一家人终于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在了自己的屋里。
那天夜里，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睡得那么踏实，睡得那么香甜，睡得那么安详。他居然还做了个梦。梦里还笑出了声……
第530章 过年关亦过难关
“喂，那个，木一啊，这快过年了。你还是过来把地砖钱结了吧。工人些等到我把这些外账收回来给他们发工资呢。大家都等着拿钱回去过年……”
“喂，木一啊。抓紧时间过来把木门钱付了哈……”
进入腊月，木一便开始接连接到，催要装修房子赊购东西的欠款了。
这年关已来。没有钱，这个“年关”实在是不好过啊！
焦头烂额的木一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解决眼下的困难。看着丈夫一筹莫展，金百合也是愁容满面。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怎么办？
生活已经十分艰难了，要想慢慢改变面临的困境，只能开源节流了。“开源”，两人的工资基本上是固定的，要涨工资的消息倒是电视里、报纸上、网络上都有报道，但是还没有落实到基层来。而夫妻两人的工资收入，便成了木他们这个家庭的唯一收入来源。而开支“流”出的缺口却很大。既有贷款，又有借款，还有欠款，然后还要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开支，亲戚朋友之间的人情往来。生活的重压，已经快把两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还好就是一家人的身体还健康，没有人生病，不然的话，那就真的要走入绝境了。所有的“流”里只能“节”的便是一家人的生活支出。
这样一来，他们几乎不再参与朋友之间的聚会活动，也没有添置什么新衣服……甚至为了节约用电，几乎都是在床上捂着的，因为开了烤火的电炉会增加电费开支。为了节约用水，他们一天只洗一次碗，都是把从早到晚的碗集中起来洗一次。就连洗衣服的水都是集中起来冲厕所……
一个周末的中午，木一和金百合正在吃午饭。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谁会来我家啊？”木一有些疑惑地说。
“去打开门看一下就知道了。”金百合让木一去开门。
木一赶紧去开门。一看是婆婆来了。
金百合的婆婆笑眯眯地说：“我来看看小乐乐。”木一赶忙把婆婆请进屋里。
婆婆一进屋，便看见两人吃的伙食实在是开得太差了。只有煎鸡蛋和炒土豆丝。很是心疼。
“木一啊。你们再困难，也不要亏待自己啊！这牙缝儿里能节省出几个钱呢？小百合现在正在给你家小乐乐喂奶。没有营养，小孩子怎么长呢？人一辈子要遇到好多的沟沟坎坎，要闯过好多的难关。这要是身体不行了，那怎么还走得下去呢？”
婆婆说完话，便转身要走了。
木一和金百合连忙挽留。“婆婆。你才来，怎么就要走了啊。坐下耍一会儿，等下我们去买点儿菜，吃了晚饭再回去。”
婆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点儿事情。”便离开了。
婆婆走了。木一和金百合两人呆呆地看着怀抱里的小乐乐，这心里面那真是一个五味杂陈。两人不知道婆婆为什么突然就走了。难道是嫌弃家里没有火烤，冷，才走的吗？应该不会。婆婆最心疼金百合了。那是什么原因，让婆婆刚来又突然离开了呢？金百合想不明白，木一也想不明白。
金百合很清楚自己的家庭情况，也体谅丈夫的难处。对于婆婆说的话，她虽然知道是很有道理的，但是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改变。毕竟欠债的日子不好过，而且还欠了那么多债。
木一的心里也很难受。虽然他在结婚之前，已经想到了今后即将面临的困难，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困难会这么多，这么沉重。他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也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女儿。他需要想一些办法，来为家里增加一些收入。比如在工作之余去打点儿临工什么的。
就在夫妻二人沉浸在难过压抑的气氛中而不能自拔的时候，小乐乐哭了。小家伙可能是饿了吧？金百合赶紧给小乐乐喂奶。小家伙含着奶吃了几口，便又乖乖地睡了。突然金百合感觉腿上一热。她知道，这是小乐乐尿尿了。
赶紧叫丈夫去拿尿片。丈夫赶紧到阳台上去拿尿片。看着阳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拿在手里的尿片冰冷冰冷的。这么冰冷的尿片，要垫到女儿的小屁股下面，那得多冷啊？尤其是到了晚上，要起多少次夜，换多少次尿片，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小乐乐弄感冒了。
木一这心里那真是一个难受。他多么想能有一些钱来给心爱的女儿买上一些“尿不湿”。那样的话，就可以大大降低更好尿片的频率，尽量减少让小乐乐的身体暴露在这寒冷的空气里的频率。
木一拿起电炉的电线插头插到了插线板上，摁下了电源开关。通上电的电炉丝发出“呜呜”的声音。电炉丝也慢慢地由乌转红。木一赶紧把尿片捧着烤热，又赶紧关上开关。将微微烤热的尿片给女儿换上。
小乐乐已经醒了。父亲给她换上干燥温暖的尿片，这让她感觉很舒服。虽然她不会说话，但是她还是给父亲投去了感激的小眼神。
看着女儿的小脸蛋上表现出来的舒服的小表情。木一这个做父亲的心里那真是好一个心酸。
“哥。你看小乐乐好懂事。她在感谢爸爸给她换上热乎的尿片呢。”
木一含着眼泪，微笑着说：“小乐乐啊。等爸爸挣到钱了就给你买尿不湿哈。”
两人给小乐乐换好尿片，便回床上捂着。这样的话要暖和一些。
“哥。马上要过年了。”
“嗯。快了。”
“要不，我就不买衣服了。将就结婚的时候买的衣服都还很新。给你和女儿买件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呢？给你和小乐乐买就可以了。我就不用买了。我穿结婚的那套西服就可以了。”
两人正在商量买过年衣服的问题。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又响了起来。
“哥，今天是怎么了？”金百合有些纳闷儿地问。
“是啊。平时都不怎么有人的。今天怎么回事儿呢？”
木一赶紧下了床又去把门打开。
“婆婆。怎么是你啊？”
原来是婆婆又回来了。
婆婆赶紧走了进来。
然后有些警惕地说到：“快把门儿关上。”
“小百合，是婆婆来了。”木一边关上门，便冲卧室里喊到。
金百合听到了，便赶忙下了床，抱着小乐乐出了卧室。
“婆婆你来啦。小乐乐，快看看，是谁来看你啦。是老太来看你了。”
金百合一边逗小乐乐，一边招呼婆婆。此时木一，一边拿板凳给婆婆坐。一边摁下了电源开关。电炉通了电，慢慢地热了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火。
只见婆婆慢慢地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那是用手帕包裹着一个卷成一团的塑料袋的东西。她慢慢地打开手帕，又慢慢地拆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卷用橡皮筋拴着的钱。
见状，木一和金百合几乎是同时问道：“婆婆，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婆婆伸出食指，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说道：“这是你妈他们几姊妹，这些年来逢年过节拿给我的钱。一共是4000块。我一直都舍不得用。我看你们实在是太困难了。拿来给你们用。”
两人赶紧推辞。
“婆婆。这钱是他们孝敬你的。你就自己拿着用吧。我们有用的。”
“你们有没有用的。我还看不出来哦。快拿着吧。不要给任何人说。特别是不能让你小舅妈知道了。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两人继续推辞。
“拿着吧。木一啊，这钱也没有好多点儿。就当是婆婆借给你们的。你们现在困难，先拿着应应急。等你们哪天日子好过了，又拿给我就是了。”
木一还想推辞，但是金百合已经把钱接了下来。
“谢谢婆婆了。”金百合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会接下这钱的。但是，这钱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度过眼下难关的“及时雨”“雪中碳”。
婆婆见金百合接下了钱。心里很是开心。对两人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便回去了。
婆婆走了之后。金百合便关上电炉回卧室去了。
“小百合，你怎么能把婆婆的钱接下呢？婆婆已经老了，又不像公公一样有退休金。她就只靠大家逢年过节给她一点钱。她还舍不得用。我们怎么能拿来用呢？”
木一有些责备金百合。
“哥。这钱就是拿来用的。婆婆看我们可怜，特意拿来帮助我们。我们要是不接住，怕伤了她的一番心意。而且，我要是不接下这钱。欠着的那些赊欠款怎么付人家？年三十晚，大家都等着拿钱回去过年。老板也有老板的难处，工人也有工人的难处。我们只要记住婆婆的好，早日走出困境，以后多孝敬一下她老人家就好了。”
“可是这些钱也不够付啊？”
“我知道不够付，但是付一点儿，总比一点儿也不付得好吧？你就和那些老板商量，就说全部付是付不完的，先付一些，剩下的一些等过完年再付。”
“有些可以付清的就付清了吧？”
“还是要留一些钱在手里。不然到时候‘拜新年’怎么办？”
金百合不说的话。木一还差点儿把这事给忘记了。“拜新年”，也是西龟的传统习俗，便是指新婚夫妇第一年春节的时候，要给双方直系长辈拜年。也就是给木一和金百合的父母辈及以上的直系长辈拜年。这拜年的礼物也是有所讲究的，烟酒茶要成双，挂面要4把，现在还加了牛奶和水果。
两人一合计，这要拜年的家数还真不少。需要拜17家。烟一条98元，酒一瓶58元，挂面一把5元，茶叶一包20元，牛奶一提38元，水果40元。平均一家450元，预算需要7650元。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拜新年”还成了一个大困难。木一和金百合都被这预算数字给怔住了。
“啊！小百合，怎么办，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笔开支等着咱们在。”
金百合苦笑了一下。“哥。没办法。大家都是这样过的。不过还好，实际上不需要花这么多。”
木一还没有明白过来。傻傻地问：“小百合，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哥啊。你真是变傻了。去拜年，怎么说也还会收到拜年‘红包’的。这是规矩，家家都会给的。只是给多给少就看人家的心意了。”
“哦。”
“不过，怎么拜。还是回去老人些商量一下。”
木一拿起钱婆婆拿来的4000元。先去给木门老板付了700元，给地砖老板付了800元，给洁具老板付了500元。并给他们保证剩下的钱过完年便想办法来付。取得了老板们的谅解。
剩下2000元。花了200元给女儿买些新衣服，花了300元买了些“帮宝适”超薄纸尿裤，花了500元给金百合买了件大棉衣和一套保暖内衣。
还剩下1000元。舍不得用，也不敢用了。
好在腊月二十九终于领工资了，而且是涨了工资的工资。那真是一笔“巨款”。木一的工资在原来的基础上涨了差不多300元，已经是1100多一点了，金百合的工资也接近1000了。而且是一月和二月两月连发。
这无疑是给他们的生活注入了一笔强劲的新能量，大大地鼓舞了正在困境之中挣扎的两人。
除夕，木一一家带着拜年的东西先去爷爷家吃年夜饭。吃完年夜饭，爷爷给小乐乐发了200块压岁钱，又给金百合发了200块。
“小乐乐不要走了，就在爷爷家一起‘守岁’吧。”木德钱开玩笑地要留木一一家“守岁”。其实木一的内心里还是想留下来的。但是现实却是，父亲的挽留只是“客套”。家里根本就没有木一一家人住的地方。难道让木一一家人烤通宵的火么？
“小乐乐，给爷爷奶奶说。还要去公公婆婆家耍一下。耍了，我们要回城关去。等过两天又来耍。”
金百合蛮聪明的。她假借小乐乐的口，告诉小乐乐的爷爷奶奶，自己家今年既不会在爷爷奶奶家“守岁”，也不会在公公婆婆家“守岁”。这样，两边的都不得罪。
来到金家大路，耍了一会儿。吃过年夜饭。木一便和岳父岳母商量怎么“拜新年”。岳父岳母便给了木一和金百合一些指点。
木一一家便起身准备回县城。岳父岳母和小庆赶紧挽留。金百合便说：“爸爸、妈妈，我们今年才买了房子。第一年，不好让它空着。我们一家还是回去睡。等初二的时候，又过来耍。”
岳母赶紧给小乐乐发了400块“压岁钱”。又取了一个火腿、一挂腊肉，还有一些香肠，一些萝卜白菜等等，给两人装了满满的一口袋。临出门的时候，又想起来，忘了拿汤圆粉和洗沙。又赶紧返回去提出来，拿给木一。
金百合和木一的心里，那真是有些感激涕零啊。
“小乐乐，给公公婆婆舅舅说再见。”
“再见哈。小乐乐。明年又来婆婆家耍哈。”
车一开，金百合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到了县城，下了车。东西太重了，金百合背着小乐乐也使不上劲儿。又怕口袋上的油污把衣服弄脏了。此时也没有人力三轮。木一只好把外套脱了，拿给金百合抱着。自己把口袋抗在肩上。
到了家。放下东西。木一又赶紧跑下楼去，在路边买了一些鞭炮烟花拿回去，准备凌晨“接天”时用。
“哥。我们还是做点‘年夜饭’吧。”金百合提议。
“好的。你背着小乐乐，负责指挥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做。”
“哥。快穿上衣服，不要弄感冒了。”
“我还热得很呢。”
“别逞强了。快穿上。”木一接过金百合递过来的外套，拿到卧室放下，穿上一件旧衣服。出来便开始做年夜饭。
很简单的年夜饭，便是木一金百合小乐乐一家人的第一次“年夜饭”。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便回床上去耍。等到凌晨，木一家“接天”鞭炮声和着千家万户“接天”的鞭炮声响在一起，噼里啪啦，震耳欲聋。新的一年来了。
“哥，新年快乐。”
“小百合，新年快乐，小乐乐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木一一家去天皇庙逛了逛庙会，因为人太挤了，又是烟雾缭绕，便早早地回了家。把初二“拜新年”的东西准备好。
大年初二，早早地便去拜了婆婆和小舅家，回来上楼拜了三舅家，又拜了大姨娘家和二大爷家，方才赶去金家大路，拜岳父家，和挨着的大爷家、三大爷家、田二姐家，又赶去瓦塘拜大嬢家。因为“拜新年”走得人家太多，加上大家也要回自己的“娘家”拜年，所以都是不留吃饭的，发了“红包”，改天再请吃饭。
这大年初二可跑得马不停蹄，实在是太累。下午赶回城关又准备好初三“拜新年”的东西。
初三一早，赶到瓦塘，先拜小乐乐的爷爷奶奶。然后又拜木一的奶奶、幺叔，然后又赶到下塘去拜木一的公公小婆婆、大舅家、小舅家，拜完又风风火火赶到龙中去拜木一的二姨父家。
这“拜新年”一路拜下来，有些红包给的多点，有些红包给的少点，总共收了4000多，将收到的红包和买东西的开支一抵消，实际上只是开支了2000多一点儿。这让木一和金百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年关”和“难关”，总算是这样闯过去了。
第531章 小杰要出门闯荡
这个春节里过得最迷茫的人应该就是小杰了。虽然，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是他的心里却很苦涩。眼看着大哥已经成家立业自立门户了。父亲似乎也把自己的全部心思投入到俊哥儿的身上去了。相形之下，自己似乎成了一个爹不疼妈不爱，哥嫂也靠不上，一天无所事事混吃混喝，可有可无的闲人。
小杰实在是厌烦透了这样的生活。朋友也叫过自己去跟着他刮腻子。说是这个生意虽然苦点累点脏点，但是特别赚钱。除去材料钱，一天可以挣上二三百块。生意好的时候一月差不多可以挣上七八千。当得上某些普通工作人员干一年的工资收入了。
朋友还说自己有些时候也包一些“墙面工程”来做，但是就是书读少了，在收方算工程量的时候算不好，蛮吃亏的。要是小杰能和自己和着，以后开个公司，多招一些和自己一样的“腻子匠”，能够揽到的工程会更多。那样的话，可能会挣得更多。
小杰也心动过。但是他很快便把自己心动的念头打消了。觉得自己好歹也出去读过几年书，到头来还混得没有这个没有读过书的朋友好，还要到他手下混饭吃。自己的面子挂不住。
关键是父亲又是一个特别好面子，喜欢吹牛提虚劲儿的人。在别人面前把自己吹嘘得多么多么有本事。以至于有时候别人突然问到自己：“嘿。小杰啊。听你爸说你在上海混得不错，都当经理了哈？”小杰那个尴尬啊。实在是难以形容，就差找条地缝儿给钻下去了。
所以啊。哪怕是自己去讨口要饭，也不能在家门口。
这该考的能考的考试都考过了。但是，都没能进入面试。事实证明，公务员考试还真不能仅靠碰运气。你得先有相当强的实力，才能够从那集合了各路专家绞尽脑汁编撰的考题里，在众多的考生里，通过笔试脱颖而出，方能进入面试。然后，再经过唇枪舌战的面试。才有机会进入体检、考察的环节。过五关斩六将之后，才能够跨入公务员的队伍。
最后一次考试的笔试成绩，过了元宵节也就要公布了。小杰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希望了。考试竞争实在太大。简直就是自我折磨。小杰心里明白自己是和公务员无缘了。
有句顺口溜是这样讲的：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到了深圳才知道钱少，到了上海才知道穿得不好，到了成都才知道结婚太早。这些地方自己都去过了，但是在那都找不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现在到底去哪里呢？去西藏吧！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为什么去西藏呢？因为那是离天最近的地方。那里有湛蓝的天空，洁白的雪山，纯净的圣湖，金色的宫殿，红墙的庙宇、淳朴的笑容……
有人说：天堂在左，西藏在右。西藏被世人誉为地球上最后的净土，只有真正踏上那里的土地，才能真正体悟生命的意义。
西藏对小杰的最大魅力在于灵魂的皈依。他想去到西藏，在那个安详、淳朴、不虚华浮躁的地方，净化自己疲惫的精神。他想穿过弥漫着浓浓的酥油味道，夹杂着牛羊肉腥膻味儿，烟雾缭绕的街道，静静地与身边路过的朝圣者、僧侣、游客擦肩而过，任祈祷声、诵经声、风声、雨声飘过耳边，静对西藏，仰望珠穆朗玛，把自己的灵魂献给天堂。
听去过西藏的朋友说，西藏除了雪山、美景，还有塌方、泥石流、暴风雪、高原反应……既能给你极致的美景，也能让你喘不上气、流鼻血、头晕、呕吐，甚至丢掉性命，让你近距离接近死亡。但是小杰不怕。他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就当是命该如此吧。
但是，对自己即将做出的这个重大决定，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向父母开口。毕竟父母的养育之恩尚未回报。这真要去了那里，生死两说。万一回不来了，父母怎么办？他想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一下大哥。不过，无论大哥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他不是去听取他的意见，只是出于尊重，去知会他一声。至于俊哥儿那里，就算了吧。
小杰来到大哥家。大哥还没有下班，只有大嫂带着侄女在家。
“小杰，吃饭了吗？”
“大嫂，还没有。你吃了吗？”
“我们也还没有。等你大哥回来才吃。”
“小乐乐都长大好多了哈。这小孩子还真是见风长。”
“来小杰。你抱着小乐乐耍一下，我去洗点儿肉来煮。”
“大嫂，不用麻烦了。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不麻烦。不麻烦，你难得下来一趟。不煮点肉给你吃，我心里过意不去。”
金百合把小乐乐交给小杰抱着。去厨房里煮腊肉了。
煮好腊肉，正在切肉的时候，木一下班回来了。
刚一拧开门。一股煮腊肉的香味儿便飘进了鼻子里。
“哇！好香啊……”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了小杰。
“大哥。你回来啦。”
“嗯。小杰，你怎么下来了啊？”
“哥，你怎么说话的啊？小杰没事儿就不能下来耍了吗？”金百合呛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哥。我就是想你们了。下来看看小乐乐。”
“吃饭啰。”
“报告。”木一突然喊了声报告。
“什么事啊？”
“难得他二叔下来了。可不可以申请买两瓶啤酒啊？”
“哦。可以可以，我说多大个事儿。快去买吧。”
“大哥，我去买吧。”
“嗯。你坐到。我去买。”
木一匆匆，跑下楼去买了两瓶啤酒一瓶鲜橙多回来。金百合把小乐乐放到床上去了。
“来来来。我和小杰和啤酒，你喝鲜橙多。”
“算了，我还是喝汤吧。鲜橙多里有防腐剂。吃了怕对小乐乐不好。”金百合还很忌口。
这三杯啤酒下肚，小杰便准备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大哥。
“大哥啊。兄弟有件事情想给你说哈。”
“什么事情？你说吧。”
“你看我一天在家白吃白喝，又不做事。再这样呆下去，只怕是要呆成一个废人了。”
“小杰。话也不能这样说。你还帮过我们呢。”金百合安慰小杰。
木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小杰，示意他继续说。
“我就在想，等成绩出来了。爸妈也该死心了。我准备出去闯一闯。”
木一点了点头。“你准备去哪里闯呢？”
“还没有想好。我也走了好些地方。但是，都不太喜欢。找不到那种可以一直呆下去的感觉。总是在一个地方呆上段时间，心里便产生了厌烦，就想离开。”
金百合默默地给小杰夹了菜。
“谢谢，大嫂。来大嫂，我敬你一杯。从你到我家来，一直对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
“应该的啊。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对你们，当然就是对亲兄弟啊。”
“我哥这个人脾气不好。但是他心很好。只是，他说话太直接了。很多时候，我明知道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但是，就是让人听了受不了。”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如果连自家兄弟，我和你说话都还需要拐弯抹角，那还叫什么亲兄弟呢？良药苦口利于病啊。”木一激动地说到。
“你看你，又来了。人家小杰说得没有错。你说话就是很难听。明明就是一句关心人的话，偏偏就说成了责骂人的话。你叫人家怎么受得了啊？”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不说了。好吧？”
“不是叫你不说了。该说的，还是要说。自家兄弟不说。那谁还去说他呢？只是啊，你要换一种柔和一点儿的方式去说。那样，大家才容易接受。”
“就是。大嫂你说得对。我哥这人就是太直了。”
“那你准备去哪里闯呢？”木一又问。
“我想去西藏。”
“西藏？”
“西藏？”
木一和金百合同时惊呼到。
“嗯。西藏。”
“西藏那么大的。你打算去西藏哪里呢？”
“先去拉萨吧。”
金百合问：“去旅游？还是去做生意？”
“应该不算是旅游吧？我准备在哪里呆上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人生路究竟该怎么走。等想明白了，我也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听小杰这样说。木一便陷入了沉思。西藏，木一没有去过。但是，中果庄，木一呆了三年。拉萨的海拔高度有3650米，可比中果庄瓦拉多乡的2700米，高了差不多1000米。
那里的自然条件是非常的恶劣。在高原缺氧的环境下，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去旅游呆上几天，就当是看看风景，放空心情。可真正要呆下去，在那里生活，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而且，那里是核心雪区。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办？
“你想好了吗？”木一很严肃地问小杰。
“大哥，想好了。”
“你可知道，雪域高原的危险？”
“知道。不过，我想我的身体素质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就算有了万一。你们也不要来找我。估计来找也找不到。就让我留在那里。只是爸妈就只能拜托你和俊哥儿了。”
说到这里，小杰和木一的喉咙都有些发哽。
“大过年的。你俩说什么呢？快吃菜。快吃菜。”金百合赶紧把话题岔开。给两人各夹了些菜。
“大嫂。我是说认真的。去了西藏，毕竟是高原。风险肯定是有的。虽然我们都坚信自己不是短命的人。但是，毕竟风险就摆在那里在。有些话，我还是要给大哥说在前头。”
见小杰的决心已经下得很坚定了。木一也不好再劝他。
“来我们先喝酒。”
两瓶啤酒怎么能解渴呢？
“大哥，酒喝完了。我再去买几瓶上来。”
“不喝啤酒了。喝点儿白酒吧。”木一的心里已经涌上了浓浓的离愁。他既为自己没有本事给弟弟谋份差事而内疚，又为小杰的决定担忧，但是又无能为力，无法改变。
“好吧。听大哥的。咱两兄弟好好喝一场。”
“小百合，去把那壶白酒提出来。”
金百合见此情景，也不好阻止丈夫。便去厨房，把一壶白酒提了出来。给兄弟二人，各满上一碗。
兄弟二人，端起酒碗，也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干了这满满的一碗白酒。木一的感觉，那便是血直往脑壳里涌。
而小杰仅仅是有了醉意。他见大哥已经醉了。便起身告辞。
木一见小杰要走了。起身准备送送小杰。只是还没有走到大门口，便只觉得天旋地转，晕了过去。小杰帮着大嫂把大哥抬回卧室，这才离开了大哥家。
出了大哥家，外面真冷。冷风直往衣领里钻。小杰不禁将衣领拉紧了许多。念念不舍地沿着县城的街道逛了一圈。心里默念到：别了西龟县城。
回到大塘，小杰又围着村子转了转，才回家。
回家之后小杰便把自己的决定给父母和俊哥儿说了。大家都很意外。但是，也无可奈何。
“你大哥知道了吧？”木德钱问小杰。
“知道了。我就是从大哥家吃了饭回来的。大哥酒量不好。还喝醉了。”
大家见小杰已经铁了心，也不好说其他的话。毕竟要出远门了，有些忌讳。便只能嘱托小杰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大人一边帮小杰收拾行李，一边抹眼泪。
“你不等成绩出来了吗？”父亲大人，还是忍不住提了句。
“不了。爸，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就在那里了。”
临出门的时候。小杰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爸、妈，你们二老要多保重身体哈。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病了要及时去看医生，及时吃药，不要拖，把小毛病都拖成大问题了。”
木得钱哽咽着说：“小杰啊。这一出门，便是山遥水远了。一个人，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哈。遇到合适的人，就不要错过了哈。”
小杰用力点了点头。
“小杰啊。出门在外不要逞强哈。妈盼着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妈还没有给你娶媳妇呢。”
俊哥儿走向前去抱着了小杰。故作坚强地笑着说：“二哥到了西藏找个藏族姑娘哈。到时候，咱们在西藏也就有亲戚了。”
“要得！借你吉言。你在家里多照顾哈爸爸妈妈哈。遇到了喜欢的女生就勇敢地上哈。不要想二哥有没有结婚什么的。到时候二哥给你封个大红包。”
“要得啊！”
“爸、妈，你们就不要出来送我了。有俊哥儿送送我就可以了。”
来到大塘街上，俊哥儿买了两瓶啤酒，和小杰一人喝了一瓶。
“俊哥儿。我走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冲动哈。爸妈说的不对的，你就当耳边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多和大哥商量。要多吃点儿饭，长胖一点儿。照顾好自己。”
“好的。二哥。你也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车一开动。兄弟两人各自潸然泪下。
第532章 产假完带娃上班
快满3个月的小乐乐，能吃能睡长得好，还学会了自己翻身。她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也越来越大，对身边的一些事物或是声音都会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这木一和金百合夫妇，看着小乐乐一天一个样儿，一天比一天有进步。那心里啊。真是一个幸福。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也还是过得其乐融融。眼瞅着产假就要完了。金百合夫妇的内心世界，开始变得焦虑不堪、惶恐不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和其他同事朋友相比，金百合“坐月子”的日子，那真是一个让人心酸。婆家没有人来照顾自己，娘家也没有人来照顾自己。丈夫呢，从早到晚忙得像个陀螺。上班累，下班更累。上班是为党为人民为“大家”服务，下了班就是为妻儿为“小家”服务。金百合自己呢，除了照顾自己，更主要的就是没白天没黑夜地伺候小乐乐。既休息得不好，吃得也没有什么营养。别的妇女“坐月子”，那可是又白又胖，金百合却是又白又瘦。但是，夫妻俩再苦再难也熬过来了。
只是，这产假一结束了，又该怎么办呢？继续请假，那是不可能的。辞职在家带小乐乐，那就更加不可能了。生活的担子已经够沉重了。如果金百合不去工作，那他们的这个小家庭顷刻之间便会塌下来。请个保姆帮着照顾？想都不要想，连自家生活都快过不下去了，哪里还有钱来请保姆呢？
要不，给小乐乐把奶停了，买些奶粉给她吃，然后把她送去给奶奶带或者送去给外婆带。还是算了吧！奶奶有奶奶的事情，每天要做饭给爷爷和幺叔吃，还有操心收回来的一亩三分地里的农活儿，还有喂猪喂鸡，哪里有什么时间和心思来照看小乐乐呢？外婆也有外婆的事情，每天都要烤酒、卖酒、喂猪喂鸡等等。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大家都要忙自己的生活。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选择。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自己带着小乐乐去上班吧。只是，带着小乐乐去上班，领导会有什么意见吗？同事会有什么看法吗？实在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先带去看看吧。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辞职吧。虽然，这会很痛苦。但是，总不能把这么可爱的小乐乐抛弃了吧！
木一给小乐乐准备了一些尿不湿和尿片。尿片主要是白天使用，晚上使用尿不湿。这样简搭着使用，主要是为了节约钱。给金百合买了一些饼干、牛奶，在她晚上饿的时候吃一些补充些体力和营养。
临去上班的前夜，木一比金百合更加的忐忑不安，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己心爱的小乐乐，放心不下自己懂事体贴的小百合。反倒是金百合来安慰木一。
“哥。你不要太担心了。乡上的领导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包点都没有包最远的个村，都是安排在乡政府所在的村。而且有什么工作也都是大家相互帮着做。乡上还有伙食团，吃饭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宝贝女儿的。等去了乡上，我还会乖乖地去买些土鸡蛋来煮来吃。虽然，吃鸡蛋已经让我吃厌了，但是我还是会继续乖乖地吃。”
“小乐乐才3个月，就要跟着你到那山上去。唉。想着都太可怜了。都怪我没有本事，让你们母女跟着我受罪。”
木一一边紧抓自己的头发，一边痛苦地自责。
“哥。你不要这样想。其实没什么的。你已经很努力了。比很多人都做得好。”说着，又逗了逗女儿。“小乐乐啊。你说爸爸是不是很棒啊？”
小乐乐似懂非懂地“嗯、嗯”几声。
“你看，小乐乐都说爸爸是最棒的了。我们家小乐乐这么小就跟着妈妈去上班了。这可是其他小朋友都没有享受的待遇哦。到时候叫领导给我们小乐乐发工资，买糖糖。”
“哈哈哈……”木一夫妇的心里其实都很苦涩。但是，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和选择。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师傅，路上开慢点儿哈。”木一有些担心，又不敢说出那些担心的事情，怕犯了忌讳，只能这样给师傅说。
“放心吧。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开。有小孩子在车上，遇到那些比较颠簸的路段，我会尽量开的慢点儿的。”
“谢谢。谢谢……”
“小百合啊。照顾好自己和女儿哈。有什么事情的话，及时带信下来了。”
“好的。哥，你也照顾好自己哈。不要因为我们不在家，你就不好好吃饭哈。”
……
木一把妻女送上了前往金山乡上班的面包车，眼望着面包车从视线里消失。他那心情实在是无以言表。
背着女儿，坐在面包车里的金百合，尽量将身体往座椅前面倾斜，为的是尽量不把女儿挤到。她回过头，看见还伫立在路边的丈夫，心里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但是，很快她便用衣袖拭去。心里默念到：“老公，快回去上班吧。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女儿和自己的。”
回到单位上班的木一，实在有些无法集中精神工作。这可是一家人朝夕相处了3个月，第一次分别。他既担心她们母女俩路上的安全，又担心到了乡上面临的情况。
一上午就在这样忐忑焦躁之中度过了。好在，并没有听到什么交通安全方面的消息。这没有消息，便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她们已经平安地到了乡上。这让木一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
下了班。回到家。木一突然发现，没有妻子和女儿的家，变得好冷清。关门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显得特别大声。一个人，走进厨房，什么也不想做来吃。但是，不吃肚子又饿。将就把早上吃剩下的残汤剩饭和在一起烫了一碗“大杂烩”吃了。
车开到了金山乡政府里。金百合背着小乐乐下了车。乡政府里的同事看见了。赶紧围了上来，帮着搬东西，嘘寒问暖，逗小乐乐……一时间，便让金百合把在来的路上的那些担心和焦虑，抛到了脑后。
小乐乐，这个3个月的小朋友成了这里的焦点。大家围着她，看了又看，十分喜爱。就连乡上的领导也到过来逗小乐乐耍。
“小朋友，你这么小就来‘上班’，怕是要给你发点儿工资哈。”
“哈哈哈。怕是发不起哦。请童工都不行。这个比请童工还恼火……”
“哈哈哈。那就发个棒棒糖吧！”
“不要逗人家小朋友了。小朋友是不能吃糖的，牙齿要变黑坏掉，长虫牙…….”
“哈哈哈。她还没有长牙齿……”
“小朋友啊。你是叫什么名字啊？”
“给叔叔说，我叫‘乐乐’。”
“哇！小乐乐，你真是个小开心果。你看，你一来大家的笑容都多了好多啊。”
“小乐乐，好可爱哦。你看她的眼睫毛好长啊。”
“就是。就是。比那些戴假睫毛的都还长。你看，你看，她的眼睛好圆好大，真漂亮啊……”
……
“领导。实在不好意思哈。娃儿还小，只能带着来上班了。”金百合有些忐忑地给领导解释到。
“没有关系的。能够理解。这么小的小朋友，还没有断奶。交给谁带，都没有自己带着放心。”
“你们看，这小乐乐好乖啊。嗯嗯、啊啊，是不是饿了啊。我们走了吧。不要影响人家小朋友吃饭了。”
大家散去。屋里只剩下金百合和小乐乐母女。
金百合给小乐乐哺完乳。又给她换了尿片。准备把小乐乐背起来，然后收拾一下宿舍。只是小乐乐还太小，身子骨还太软，不好背。金百合只好抱着孩子来到饶开心的宿舍。
“饶嬢，请你帮把小乐乐抱给我背着。我好去收拾屋子。”
“这小家伙这么乖的。一直背着人家，她会不舒服的。我帮你抱着吧。”
“那真是太谢谢你啦饶嬢。”
“说什么谢谢啊。举手之劳。来，小宝贝。”
“小乐乐。你乖乖地跟着饶奶奶耍哈。妈妈去收拾屋子了。”
饶嬢帮着金百合带着小乐乐。饿了就送过来吃两口。吃饱了又抱过去耍。尿湿了，饶嬢也帮着换尿片。小家伙吃饱，耍高兴了，累了，就睡觉。饶嬢把小乐乐放回到金百合的床上，也帮着金百合拖地，抹桌子。
两人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时。伙食团也开饭了。饶嬢帮着金百合把饭打回宿舍吃。
吃了饭，大家又到金百合屋里逗小乐乐耍……
休完产假的金百合带着小乐乐就这样开始了在金山乡上班的生活。好在领导也比较照顾，同事们也很帮助。金百合母女在乡政府的生活就这样安稳地开始了。
白天上班的时候，木一虽然忙碌，但是却很充实。可是下了班的木一，就很寂寞空虚了。张东米便约木一去打牌喝酒。
木一也去了一次。朋友们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那自然都玩得很开。
只是，打牌喝酒，也是要产生开销的。这让原本就很拮据的木一，更加穷困不堪。甚至连买菜的钱都没有了。这倒是应了那句笑话：“一顿大吃大喝十顿西北风”。
木一比任何时候都更迫切地渴望得到钱。但是，除了工作，又没有更多的挣钱的路子。好在，西龟报社还有一些稿费。但是，也太少了。毕竟版面有限，各个单位各个部门，方方面面都需要宣传。木一能够上报的东西也太少了。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一些“生意”，帮别人写些“论文”，或者帮别的单位写写“稿子”。这样便增加了一些收入。但是，对木一的生活来说，这些都还是“杯水车薪”。
木一便又想跟着小舅去做点儿“水电”活儿。但是，这“水电”活儿，其实也没多大的技术含量。小舅和小舅妈，做防水水加水电“一条龙”服务。确实是能够挣到钱。但是人家也是在白天干活儿。木一的主业毕竟是上班工作。所以等他下了班，也最多是去“打打杂”，当当下手，帮帮忙。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要钱。遂作罢了。
这几天的日子那真是难熬。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五。木一早早地便到汽车站去接金百合和小乐乐。
终于，那辆熟悉得有些亲切的面包车终于出现在了木一的视线里。当看到妻子背着女儿从面包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木一的心情那实在是太激动了。
木一赶紧接过金百合手里的包袱，和金百合的同事些道了别，两人手牵手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哥。我想吃鱼。咱们今天煮鱼吃好不好？”
木一没有回话。
“哥。怎么了？”
金百合见木一没有接自己的话。有些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嗯。没有钱了。”木一有些小声地说了句。
听到丈夫说“没有钱了”。金百合的心情瞬间便低落到了极点。那感觉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透心凉啊！
她缓了缓，慢慢地问到：“我们走的时候，你不是还有一些钱的吗？怎么就用完了呢？是不是去吃九大碗了？”
金百合以为丈夫去赶人情把钱花完了。
听到妻子这样问自己。木一，那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因为他不是去赶人情把钱花了，而去和朋友些去喝酒打牌把钱花光了。但是，他又不想欺瞒妻子。
“不是去赶人情。”
“那是怎么用掉了？还是掉了？”
木一摇了摇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正等待大人训斥的孩子。
“和东米他们喝了点儿酒。”木一小声地说。
“喝酒也喝不完吧？”金百合用一种表示难以理解的表情望着木一。
“还打了牌。”木一的声音更小了，像是蚊子在叫一样。
“啊！你居然还去赌钱？”金百合愤怒了。
“木一。你居然还有心思去赌钱？你也不看看自己家什么条件？也不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过得什么日子？你还是不是个人啊？……”金百合的责问开始有些歇斯底里了。
木一说自己和朋友去喝酒打牌把手里的钱花光了。现在连一条鱼都买不起给妻子吃。这似乎成了压垮金百合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金百合问自己还是不是个人。那这哪里是问啊？那明显就是在骂自己不是个人嘛。木一的心里也很难受。本来自己就很自责了。但是，都是些还兄弟好朋友，大家很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叫自己，自己总不能不去吧？不去，既拂了大家的面子，也有些伤感情。
钱虽然不多，就那么一百块钱。但是加上自己得到的稿费和润笔也有两三百块钱。都用光了。木一的心里还是很难受。但是他受不了妻子骂自己。回了句：“我怎么就不是个人了啊？”
金百合本来已经熄下去了的火气，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你就不是人。是人都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金百合又气，又绝望，又伤心。边哭，便闹。
这街上人来人往，无不侧目。木一的面子挂不住。
“别哭了。快走。”
“不。我不走。”
木一去拉金百合。金百合挣脱后，头也不回地往前急走。木一只能提着包袱在后面紧跟。
“滚！我不想看到你。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去和你的那些好兄弟好朋友过吧。”
第533章 金百合气回娘家
看着金百合背着女儿匆匆挤上了公交车，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的木一，提着包袱站在了公交站台上，并没有跟上车去。他知道金百合这是在耍脾气。既然她要气冲冲地回娘家去，就让她回去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吃的。
公交站向着大塘方向开去。木一有些失落，又有些沮丧地提着包袱回了家。进到屋里，木一直接把包袱扔到了客厅里，竟然忍不住踢了包袱几脚……也不知道他和这包袱较什么劲儿。是在冲包袱发脾气？还是在冲自己发脾气？
随便你踢，反正包袱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反抗。踢了几脚，木一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停了下来的木一，也算是发泄完自己的不快。他渐渐地冷静下来。打开包袱一看，里面装的是金百合带回的换洗衣服，还有被套床单。这下，他完全没有脾气了。像极了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蔫了。
想着妻子，想着女儿。木一慢慢地捡起衣物，那拿到卫生间里去洗。洗完之后，赶紧拿着抹布，到阳台后面去把晾衣服的竹竿抹干净，然后把衣服裤子、床单被套晾晒好。
做完了事情。木一也没有什么心情做饭吃。就拿了个小凳子，静静地呆坐在阳台上发呆……
金百合背着女儿下了车，回到娘家。
“妈。我回来了。”
“木一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呢？”
张学芬见女儿只背着小乐乐回来，觉得奇怪。
“他在忙。”金百合不想将自己刚和木一吵架的事情告诉母亲。怕她担心。
“那有这么忙哦？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啊？”
“不知道他的啊。一天到黑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来来来，让婆婆看看我们小乐乐。”
“小乐乐，快叫婆婆。”
张学芬一边从后面抱着小乐乐，金百合一边解开背带的带子，将女儿放给母亲抱着。
“百合你们回来了哈。”金崇明刚一进屋就看见了女儿和小外孙女。
“小乐乐，快看，是谁回来了啊。快叫公公。是公公回来了。”
金崇明走上前，逗了逗小乐乐。
“乐乐爸爸怎么没有上来呢？”
“他在忙。”
“给他打个电话，喊他忙完了上来吃饭吧。”
金崇明叫女儿给女婿打个电话。随后骑上自行车便要出门去。
“来金，都要吃饭了。你还要哪里去啊？”
“我去趟瓦塘，买些卤菜回来吃。”
张学芬见女儿并没有给女婿打电话。便敏感地意识到这两人肯定是吵架怄气了。
“怎么了？吵架了啊？”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骗你做什么啊？”
“既然没有吵架。你爸爸叫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打呢？”
“不想打。要打你打吧。反正我是不会打的。”
张学芬摇了摇头，便走到电话旁边，拿起听筒，按下木一的电话号码。
已经呆着得迷迷糊糊地的木一，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了。一看，是岳父家的座机电话。赶紧接了起来。
“木一啊。忙完了吧？”
“妈。忙，忙完了。”岳母的问话，让木一有些窘迫。他支支吾吾地回答到。
“忙完了啊。快赶个车上来吃饭吧。我们等着你哈。”
“妈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就不上来了。你们不要等我了。”木一出于维护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便慌说自己吃过了。也不打算去金家大路。
听见女婿这样一说，张学芬心理便更加肯定。女儿和女婿肯定是吵架了。此时两个人可能都还在气头上。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随手把电话给挂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盲音，木一也把手机挂了。只是挂手机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不小心便把手机关机了。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许是蜷缩着坐得太久，木一的身体有些僵硬。他缓缓地走到卫生间，上了个厕所。便回卧室睡觉去了。
这金崇明兴冲冲地买了一些卤牛肉、卤猪尾巴和凉拌猪头肉，又买了一箱啤酒。回来遍问：“你们给木一打电话没有？”
张学芬回到：“打了。”
“那等他一起回来才吃饭哈。”
“爸。别等了。我饿了。我们先吃吧。”
“我们先吃吧。”
金崇明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妻子。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古怪。
三人吃了饭。坐在堂屋里看电视。这时，堂哥开良走了进来。
人还在院坝里，这大声的招呼就传到了堂屋里。
“幺叔啊！在家吧？”
金崇明一听是堂侄开良。连声应到：“开良啊！在哦。吃饭了吧。”
话声还没有落，开良已经走进了屋里。
“幺叔，幺叔，他大嬢，你们才在吃饭哈。”
张学芬赶紧站了起来，准备去给开良拿碗筷。
开良赶紧制止。“幺婶。你坐到。你坐到。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啊。再吃口菜吧。”张学芬说到。
“来来来，喝瓶酒。”金崇明递了一瓶啤酒给开良。
“哟。小乐乐，喊舅舅啊！”开良接过啤酒，还不忘逗一逗小乐乐。
“他大姑爷呢？”开良没有看见木一，便问了句。
“哦。大哥啊。他还在忙。没有上来。”金百合赶忙回到。
开良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紧接着便说到：“他们确实是忙。听那些拉碳地说。这段时间查得又严了。他们都不敢去拉碳了。”
“是不是哦？”金崇明呷了口啤酒问到。
“幺叔。你还不知道啊？碳都又涨价了。而且还不好买得很。我刚才从门口路过，晃眼看到他大嬢站在院坝里耍。我还以为他大姑爷也上来了。这不，刚吃了饭，就过来了。准备问问他，想不想得到点儿办法帮买点儿煤炭。”
“哦。不知道啦。他又不是国土局的，怕是没有办法吧？”张学芬似懂非懂地回答到。
“幺婶。这个你就不懂了。他们安监局的权力大得很。这些矿山的安全都是他们在管。只要他大姑爷出面说句话，那些煤矿老板咋个都要卖他个面子的。”
金崇明听出来了。这开良是来找木一帮忙买煤炭的。他不敢应承。也不好硬把侄儿拒绝了。便说到：“晓得他的呢？要不等他上来了，你再问问他。如果不为难的话，这个忙他怎么也会帮你的。”
“不为难，一点儿都不为难。人家出什么价，我们就出什么价。”开良赶紧说。
张学芬觉得奇怪。“开良。既然这样，那你直接去找煤炭老板买就是了啊。”
开良见幺婶这样说便把苦衷讲了出来。
“幺婶啊。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煤矿有好有撇。好的煤矿就是那些硬碳、花碳，发热量高、泥份少，又好烧，又经得少，比较熬火。哪怕价钱高点儿，也还是划算。撇的呢，这个莫法说了。既不好烧，又浪费钱。价格看上去便宜一些，实际上划不来。你幺婶晓得的，这酒一烤起，火力上不来，又影响产量。关键是我们自己去买，一来人家不一定卖好碳给你。二来，有些师傅也贼得很。就算你买的是好碳，半路上他给你掉包了。或者给你换掉半车好碳，混上半车撇碳。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金崇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往些年自己也吃过这样的亏。后来自己交了些靠得住的拖拉机师傅，这碳的质量才总算有了保证。
开良和金崇明碰了一下酒瓶。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要不。幺叔，你给他大姑爷打个电话。问哈他。看看这个事情有没有点儿办法。”
金崇明摸出手机，便拨打木一的电话。结果怎么也打不通。因为木一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打不通木一的电话，金崇明心里有些不悦。但是，面子上还是要顾着。
“他可能在忙。没有听到电话。等他忙完了，我再诶他打。”
“要得。先谢谢幺叔了哈。幺叔、幺婶，他大嬢。我先回去了。等他大姑爷回话了，你们就给我说哈。喊他咋个都要帮这个忙。”
睡了一阵，这木一给饿醒了。可能是低血糖了吧。木一只是感觉头晕晕乎乎的，浑身没劲儿。起来想弄点儿开水冲点儿白糖水喝。结果，暖水瓶里空空如也。
木一叹了口气。趿拉着鞋，来到厨房，拿锅接了点儿水，放都燃气灶上，打开液化气开关。准备煮点儿素面来吃。
木一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一看，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尽了。他想看看几点了。赶紧去床头拿手机。哦。都关机了。开启手机。一看，都晚上8点过了。难怪自己会感觉这样饿。
吃了素面，木一的胃充实了一些。再喝了些面汤，木一觉得舒服都了。站在客厅的窗户边，望着楼下各家店铺的灯光，还有对面楼上家家户户的灯光。木一的心情顿时，又低落了下来。
他想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了。
木一拿起手机，摁着金百合的电话号码。刚刚摁完。他又赶紧挂了。
这金百合呢，自己在娘家好吃好喝美美地吃了一顿。但是，她的心里还是牵挂着自己的老公。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一想到老公的吃饭问题。她的心便软了下来。但是，转念又想到他居然不管不顾自家经济情况，还去喝酒打牌，把本就不多的钱给造没了。又觉得他太可恶了。
“学芬。我去三大爷家那里耍一哈。”金崇明忙活完后，便给张学芬打了声招呼。他这是要去自己三哥家打麻将耍去了。
“去啊。不要打太晚了。早点回来哈。”张学芬知道老公这是要去他三哥家打麻将去了。昨晚还赢了800多块钱，把金崇明高兴得，半夜回来还讲个不停。
“嘿嘿嘿。那我去了哈。”
“带好钥匙哈。晚上我可不起来给你开门的。”
金崇明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带好得呢。”
见丈夫出了门。张学芬看着眼前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女儿，有些心疼地问到：“你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她没有欺负我。是他和朋友出去打牌喝酒，我生他气了。”
“这男人出去打牌喝酒很正常的啊。你生什么气啊？”
“我怎么能不生气啊。他把家里的生活费都输掉了。”
“哦。那这就不对了。没事打点儿小牌，喝两口小酒，娱乐娱乐。也没什么。但是，把生活费都输掉了就不对了。”
金百合不想继续和母亲讲下去。便说累了，起身洗漱然后去睡觉了。
但是，由于走得匆忙。也没给女儿带尿不湿。这女儿已经把裤子尿湿了。金百合没有办法，还是拿起手机给木一把电话打了过去。
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前，看别人家的灯火的木一，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一看，是金百合打来的电话。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赶紧把电话接通了。
“喂，小百合，气过了啊？对不起了哈。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是我不好。我错了……”
“听着老公在电话里不停地赔礼道歉又认错。”金百合有些想笑。但是她又忍住不笑。骂了句：“嬉皮笑脸的家伙。”
听见金百合说话了。木一心里那真是高兴。
“好老婆，吃饭了吧。”
“早就吃了。你吃了吗？”
“我也吃了。对了，你打电话什么事呢？”
“喊你给你女儿拿尿不湿来。”金百合大声地在电话里说着。吓得不知所以的小乐乐盯盯地望着她。然后，“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金百合见女儿哭了。赶紧说：“快点儿拿来。我哄乐乐去了。”便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木一拿起尿不湿便出了门。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公交车上大塘了。十字路口到是有出租车，但是包车又太贵了。自己也没有钱。
木一只好来到顺中巷，从婆婆家借了一辆自行车，又借了一只电筒，往大塘骑去。
夜色下的群山仿佛一只只巨大的怪兽。马路上偶尔有车辆开展雪亮的车队呼啸而过。车灯一晃而过，木一的眼睛会暂时陷入炫盲状态。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只能停下车。等眼睛再次适应了黑暗，才继续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着前进的路，继续向大塘骑去……
第534章 答应帮开良的忙
一路骑骑停停，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金家大路。站在门口，一抬头便看见了楼上的灯还亮着。只是透过门缝，却看不见堂屋里有亮光。木一知道岳母他们已经休息了，小百合还在等自己。赶紧掏出电话给金百合闪了一下。
金百合见电话一接通便挂断了。知道丈夫已经到了门口。再看看小乐乐，正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估计是也想着自己的爸爸吧。金百合便抱着小乐乐下了楼，摁开了堂屋里的灯，打开堂屋门，穿过院坝，来到大门处，开了门。虽然心里很是激动，但是又似乎抹不下面子。冷冷地问了一句：“尿不湿拿来了不？”
“拿来了。”木一赶紧把尿不湿递给了金百合。
金百合抱着小乐乐，接过尿不湿，转身就往屋里走。
等木一进了大门，他便随手把大门给关上了。在墙边停好自行车，来到堂屋里，见岳母已经披着外衣起来了。
“妈。真是对不起哈。把你炒醒了。”木一赶紧道歉。
“上来了就好。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我煮面吃的。”
金百合一听丈夫说“煮面吃的”，心里一酸，竟不恨木一了。
“你们慢慢耍哈。我要去装窖了。”张学芬说完，便往晾房走去。
木一见岳母去装窖，自己也跟了上去。帮着岳母把装窖的工作完成了。
装完窖，木一忍不住问：“爸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去三大爷家打麻将耍去了。”
装完窖。岳母便和工人忙着上蒸了。木一不会上蒸，只好和金百合一起回屋里去看电视了。
“还在生气啊？”木一小声地问金百合。
见金百合不想搭理自己。木一又去逗小乐乐。
“来来来，让爸爸抱抱我的小乐乐。”
这小乐乐就像是听得懂一样，伸着一双小手，就要往木一怀里去。金百合见他们这父女情深的样子，便随手把小乐乐放到了木一怀里。
这木一抱着小乐乐，那是一个高兴啊。又逗又亲的。
“不要亲她。你那胡子拉碴的，别把她的小脸蛋儿扎着了。”
木一很是尴尬地停了下来。抱着小乐乐看了又看，实在是看不够。
“你吃肉吧？”
金百合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老公。
“什么肉？”
“爸以为你会上来吃饭，买了卤牛肉、卤猪尾巴，还有凉拌猪头肉，我去给你端过来，你吃一点。”
看着啤酒箱，木一傻笑着说：“可以喝一瓶吗？”
金百合见丈夫这个傻样儿，笑着说：“喝嘛。随便喝。看你能喝多少。要是不够的话，酒坛里还多得很。”
木一抱着小乐乐没有动。等金百合把肉端了过来。见丈夫并没有拿酒。便问：“你不是说要喝酒的啊？怎么又没有拿酒呢？”
木一把小乐乐抱举了一下，表示自己手不得空。
金百合便给他开了一瓶啤酒。然后把小乐乐接了过来。
“快吃吧。都是给你留着的。”
这木一本来就只吃了碗素面，又摸黑骑了十几公里的自行车，刚才又帮着装筒下力，早就把那面条消化干净了。
一手拿起啤酒，“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又一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卤牛肉。但是他的筷子并没有送到自己的嘴里，而是送到了金百合的嘴边。
“啊！快张嘴。”
“见不得你这个样子。”金百合娇嗔了一句，便张开嘴巴把木一夹给她的这块卤牛肉含到了嘴里。
木一这才夹起一块送到了自己嘴里。
这一口酒来，一口肉，倒也吃得肚儿滚圆。
小乐乐见自己的爸爸吃饱了，她也闭上小眼睛睡觉了。
金百合见小乐乐睡觉了。便交待木一把碗筷收拾一下，然后洗漱了上来睡觉，自己先抱着小乐乐上楼去了。
木一收拾好也上了楼。脱掉衣服，钻到被窝里去，便伸手去抱金百合。
“哥。给你说个事。”
“什么事啊？”
“下午吃饭的时候，你没有上来。开良大哥来找过你。”
“他找我什么事情啊？”
“好像是想找你买煤炭。”
“买煤炭找煤矿老板啊。找我做什么啊？我又不是煤矿老板。”
金百合便把开良说的情况给木一说了。
这木一细细一想，这个忙确实该帮。而且自己还真是能够帮得上这个忙。因为，就在前头，木一还去西郊煤矿检查过工作。这工作检查完了。西郊煤矿的老板便请大家吃饭。席间，大家就开玩笑说这西郊煤矿的老板肯定赚了不少钱。
谁知道这西郊煤矿的老板便叫苦不迭。说其实他们也没有赚到钱。这西郊煤矿虽然以前是国有煤矿，但是经过改制。改来改去，现在改成了私人煤矿。他们接手了西郊煤矿之后，才发现，这矿已经是老矿井了。什么巷道维修、机电设备更换等等，到处都在投钱。而西龟县到处都是私挖滥采的“猫儿洞”（小煤井）。他们的矿虽然质量好，但是各自成本投入却很高，所以煤炭的价格自然就高。
而这些“猫儿洞”些，就只是出了点儿炸材，出了点儿人工费就把煤炭偷挖出来了。所以他们的煤炭在西龟市场上并不占什么优势。只能发给水泥厂等对煤炭质量要求较高的公司和企业。但是，发给这些公司和企业又存在着拖欠煤炭款的问题，而且还不能得罪他们。害怕把这些“大客户”给丢失了，那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从木一的内心来讲，他很同情这位来自重庆的煤矿老板。他甚至觉得这顿饭都不该来吃。一吃，便又给人家增加了几百块钱的负担。但是，大家都来吃。自己不来吃的话，人家又要说你“假清高”“装怪”。领导也会觉得你有什么“想法”。所以，这饭虽然不想吃。但是，还是不得不来吃。
至于为什么西龟县有很多“猫耳洞”。这就不得不说西龟在对煤矿的管理上存在一些漏洞。至于这些漏洞在什么地方，木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但是自木一2003年到安监局来工作，到现在也是3年多了。年年都有“矿业秩序整顿”的专项工作，不过手续甚微。木一个人觉得矿整的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根本就是走过场，做假动作。但是位卑言轻，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被领导提醒“不要乱讲话”。
这些年矿整的路数，通常先是县上高度重视，热热闹闹地召开一个大会，然后记者来报道一下，随后后便是由国土局牵头，经信局等相关部门配合，再联合属地乡政府，便拉开了“轰轰烈烈”的“矿整”。
矿整工作一拉开，便是每个单位都派出一至二名工作人员参加矿整工作组，由牵头部门国土局负责统一指挥。工作组专门从物资公司请来专业“爆破”人员。扛上炸材，实行“三垮政策”。即，把非法矿洞炸垮，把守非法矿洞的窝棚推垮，把通往非法煤矿的道路炸垮。
听上去很不错吧。多么厉害的“三垮政策”。但是，在实施的过程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专业的“爆破”人员，干出的却是不太专业的爆破。
炸药用了不少，路可能就炸了个坑。非法煤矿的矿洞，可能就只是把洞口炸垮了一些。至于那窝棚就更不用说了，那些石头土块垒起来的窝棚，徒手怕是推上三天三夜也无法彻底推垮，只能把棚顶给掀掉。连搭建窝棚盖的木棒竹笆油布都不敢烧掉。怕引起山火，后果不堪设想。
声势浩大，收效甚微。尤其是，当烤烟季节来临的时候，大家便偃旗息鼓了。这就导致了“年年矿整，年年整。整去整来，当没整。”
木一心想自己要是帮了开良大哥，也就帮了煤矿老板。前提就是煤老板保证提供优质煤矿，开良大哥保证现款现货。如果是能够这样的话。这便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自己面子也挂得住，他们双方都得实惠。是一件可以去做好事。
第二天。起来吃了早饭。金崇明便给木一提说了这个事情。
“木一啊。昨天开良过来说是想请你帮买点儿煤炭。这个事情好不好办？”
“爸。这个事情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可能需要现款现货。”
“那我去给他说一声。具体的你和他说哈。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为难的话，就不要去做了。因为这事情开了头，以后找你帮忙的人可能就会多起来了。”
“这个好啊。没什么为难的啊。”
“哦。那就好。”
金崇明出门去了。开良家就在公路斜对面不远的地方。
“开良啊。”金崇明站在开良家门外喊了一声。
这开良的耳朵也实在是灵敏得很。听到有人喊，而且声音是幺叔的。赶紧大声地应到：“幺叔啊。快屋里来吃饭。”
“开良啊。木一上来了。”
这开良一听赶紧激动地说到：“好的。幺叔啊。我把这两口饭刨了就来。”
隔壁的开平听到了声音，便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幺叔好。”便招呼金崇明，边摸出烟盒，发了支烟给金崇明抽。
两人刚把烟点燃，开良已经走了出来。
“走啊。幺叔。”
三人便来到金崇明家。
“大哥好，二哥好。”金百合赶紧招呼。
木一也跟着金百合招呼到：“大哥好，二哥好。”
两人也招呼木一和金百合：“他大姑爷好，他大嬢好。”
金崇明笑着说：“整瓶啤酒不？”
开平：“幺叔啊。大清早的，不整。要整啊，中午点儿，或者下午整。那阵喝起凉快。这阵喝起有点儿冷，胃子遭不住。前两天才喝翻了。”
“大姑爷啊。有个事情要麻烦你一哈。”开良开口了。
“大哥，你是说想买煤炭的事情吧？”
“哦。幺叔他们给你说过了哈？”
“嗯。说过了。你打算买好多呢？”
“如果买得到。然后碳的质量有保证的话，肯定是一直都要买的。现在的碳质量越来越差了。不好烧。”
“就是。实在是不好烧得很。他妈的，你要它火大的时候，它就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就是不燃大。等你不需要大火的时候，它给你燃大了。”
“燃大了，你把它砸小啊。”
“他大姑爷你是不晓得哦。一砸小，它就熄掉了。不砸小呢，它一头就燃过了，不熬火，泥灰重得很，还怄火得很。要是你帮买得到好碳。以后我也要买。”
“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哈。至于买不买得到。我还暂时不敢给你们保证。”
“哎呦。他大姑爷，有啥买不到的哦。你一句话，那些煤老板还敢不卖你的面子啊？”
木一没有接话。因为这话实在是不好接。
“他大姑爷。我们也不为难你。你就给煤矿老板说，人家给什么价，我们就给什么价。而且，只有碳的质量好。有保证，我们就长期买。而且现款现货，绝不赊账。”
听到开良这样一说。木一心里便有了底。
“那我给你们联系一哈。”
“好的。好的。”
木一摸出电话拨通了煤矿老板的电话。
“喂。和老板啊，在忙啊？”
“哦。木主任啊。没忙。在矿上。你有什么指示？”
“和老板开玩笑了。有个事情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情，你请说。”
“我有个亲戚，准备找你们买点儿煤炭。”
“要好多啊？”
木一捂住电话，问开良：“大哥，要买好多啊？”
开良伸出食指比了个一的手手势。“你给他说，先买一车来试一试，烧得好烧就继续买。”
“先买一车嘛。”
“一车你还拿来说。直接开车来拉就是了。”和老板以为木一想要煤炭。在电话里就喊木一直接开车去拉就是了。他这是准备送一车煤炭给木一。
“和老板啊。不开玩笑哈。真的是我的亲戚。他家是烤酒的。准备先买一车来试一哈，烧了好烧，他们就会长期给你买。而且这里烤酒的、烤烟的亲戚都多。关键是，他们都不赊账。现款现货。你看怎么样？”
“对。只要好烧。现款现货。”开良在一旁补充到。
“没得问题。你直接喊他们来就是了。对了，来之前，你给我提前说一下车牌号。我好给磅房交待。”
“好的。谢谢了哈。对了，和老板，价格呢？”
“价格好说。你木主任既然都开了口。我就按我们最低的井口价开票。要得不？”
“要得。要得。就这样说好了哈。”
“好。”
挂了电话。木一便给开良他们说：“说好了。你们去之前先给我说一哈车牌号。我给他们说了。他们好安排。”
金百合：“哥。你这样转去转来的好麻烦啊。你直接把和老板的电话号码给开良大哥他们说了。他们自己直接联系就是了啊。”
木一一听也对。“那我把和老板的电话号码说给你们听，你们直接和他联系怎么样？”
“不行哦。”开良情绪激动地反对到。
“咋个不行呢？”木一有些不解地问到。
“你不晓得这些当老板儿的人贼着呢。要不是你出面，他肯定不会整好碳给我们的。或者一些好碳掺杂一些撇碳。一般都是这样简搭着卖。我们宁愿出点儿高价，就是为了买好碳。”
“哈哈哈。你们这根本就是把我绑架了啊。意思是拿我去威胁人家不敢卖撇碳给你们是吧？”
“嘿嘿嘿。他大姑爷你说得来。”开良有些尴尬地笑着。
但是，木一也搞懂了。他们就是这个意思。既然做好事，那就做到底吧。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在金家大路也倍儿有面子。
第535章 南风送暖火火火
西龟的天气，因为季节的变化，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来。真是好一个南风送暖草长莺飞的季节。只是今年的雨水似乎还不急着来。
木一帮开良联系好了买碳。第二天，开良便带上钱，找了个信得过的拖拉机师傅，“突突突”地开到了西郊煤矿的矿山去了。
开良跳下拖拉机，便来到了开票处。
“大姐，买碳是在这里开票吧？”
“是的。在这里开票交钱。然后拿到票到磅房下面装碳走人。”
“好的。谢谢。”
“开好多？”
“先开个3吨吧。拉去烧了好烧又再来买。”
“我们的碳肯定好烧得很。保证你拉回去烧了，以后就不会再想买那些‘小洞洞’的了。”
“车牌号是好多？”
“4321”
“哦。给。开好了。你直接去装碳就可以了。”
“你不是说还要交钱的啊。咋个不收了呢？”
“老板打过招呼了。说是这个号牌的车不用交钱了。你看，我怕忘记了，还专门记在本子上在。”说完，拿起一个抹满了黑炭灰的小工作笔记本。果然歪歪扭扭地写着“4321不收钱”几个字。
“这怎么能行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快去拉吧。不要影响其他人开票。”
这开良何等聪明。他见开票的人这个样子，便明白了，这煤矿老板可能是以为这车煤是木一要的，所以不收费。不过开良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心想：管他的哦。我先拉回去烧一哈再说。总不能空车来，空车回。钱开票的不收，那是人家的老板有交待，自己也不好为难人家。回去把钱拿给木一，让他转交给煤矿老板就是了。
开良随着拖拉机师傅来到煤场，看见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的煤炭，那真是漂亮啊！像极了一堆堆黑色的金子。一看就是好煤炭。赶紧装了3吨回去。
当开良和师傅“突突突”地拉了满满当当的一拖拉机煤炭回到金家大路的时候，木一和金百合他俩还正在做午饭。
开良把煤炭卸下之后，让烧火师傅赶紧添了些到灶膛里。然后把脸和手洗了洗，便拿着碳钱来到金崇明家。
“大哥，碳买到了不？”
“买到了，买到了。”
“买到了就好。”
开良随手把碳钱递给了木一。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家开票的不收我们的钱。说是老板有交待。”
“哦。这样不好。”
“所以啊。我把碳钱拿给你。你转给老板好了。”
“开良。碳好不？”
“幺叔啊。碳是好碳。你来看嘛。亮晶晶的，我已经喊师傅弄些在灶膛里烧起了。”
就连那烧火师傅都说这个碳巴适。
木一赶紧把电话给和老板打了过去。
“和老板。你咋喊开票的不收钱呢？”
“嘿嘿嘿。木主任啊。碳收到了哈。”和老板不提钱的事情，只是问木一收到碳了不。其实，就在开良他们把碳拉起走的时候，开票的工作人员就已经把电话打给了和老板。
“和老板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呢。你总不能回回都送我吧。那还不把你的矿山送完了啊。你现在那么困难的。我的亲戚也是有这个需要。他们以后还会长期买的。”
见木一坚持不收自己送的这车煤炭，和老板总算是确认了木一是真的“买”，不是“要”。他想了想，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木主任啊。你说的情况我明白了。谢谢你帮我们解决实际困难，介绍买主。只是这矿山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大家也记不住那些人是木主任的亲戚。以后他们来买矿的话，还是由你直接告诉开票的车牌号。他们直接去拉。票开起了，碳钱也开好在票上。只是钱不直接收他们的。由他们先交给你，然后你看一月结一次还是什么的，以你方便，你来和我结算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一些返点，就当是你拉业务的劳务费好了。”
听到这里木一便明白了。他本想立即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违反什么。确实也有一些煤串串、烟串串，从事拉业务的工作，然后挣取一些“劳务费”。更重要的是，年已经过完了，装修房子欠着的余款还没有付，人家老板些都已经打电话催要几次了。木一在心里劝说自己：要不就挣点“劳务费”吧。
“那好吧。和老板就按你说的办。”
挂了电话。和老板会心地笑了起来。因为在他的心里，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地绑定了一个干部。他赶紧把开票的电话号码用短信发给了木一。又打电话把木一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开票的，并作了一些交待。
开良的酒厂烧了这车煤之后，发现成本居然比之前烧“猫儿洞”的煤炭还省钱。一吨煤综合下来差不多节约了20块钱。这可不得了。一年就算烧100吨煤，那就是2000块钱。这可是纯利润。如果再加上火力好，出酒率再提高一些，利润就更高了。
开良不愧是一个有眼光的生意人，他直接抱了一坨钱给木一，请木一以现在的这个价格给他买了200吨煤。因为他觉得这个煤炭价格肯定要上涨。
实际上，煤碳的价格很快就要上涨了。因为“矿整”改变了“策略”。由以前的费精费力的“游山战”，改变为了“拦路设卡战”。这样一来便杜绝了内鬼“通风报信”，让矿整无法取得明显成效的问题。
在几大“猫耳洞”区域的必经之路上设置“卡点”，来一车非法煤炭，没收一车非法煤炭。还要对拉非法煤炭的驾驶员处罚款，甚至拘留。
这样一来大大地增加了非法煤炭的成本。也大大降低了非法煤炭的市场供应。市场都是敏感的，所以西龟的煤炭市场价格开始节节攀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平均每吨煤炭的价格差不多上涨了50块钱。
对于煤炭价格的上涨，开良高兴惨了。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决定便让自己浮赚了差不多1万块钱。而且还有一些人也通过开良来买煤炭。这让开良又得了一些“烟钱”。对于西郊煤矿的和老板而言他也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无论是否矿整，他的开采成本都是那点儿。这矿整整得越凶，煤炭价格涨得越高，他的净利润也就越高。而他给木一的那点儿小小的“优惠”，相对于价格的上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他心里认为是木一给他带来了好运气。
对木一来说。确实是得到了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很快他便把所拖欠的装修余款付清了。如果这个“良性循环”继续运转下去的话，那木一脱贫致富就指日可待了。但是，对于丈夫收入的突然增加，金百合却觉得很危险。
看到煤矿价格的节节攀升，敏锐的“生意人”已经嗅到了“暴利”的味道。已经开始有人有意无意地邀约木一一起合作“开煤矿”。
木一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巨额利润”的诱惑。他犹豫了。因为从矿整的情况来看，队伍里已经出现了“内鬼”。他们和那些非法开采煤矿的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拿了“干股”，入了“实股”，成了非法煤矿的“千里眼”“顺风耳”，成了幕后老板。
就在木一犹豫着要不要也“捞一把”的时候。金百合和木一大吵了一场。
“哥。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啊？”
“你以前从来都不把钱放在眼里。现在你把钱放进了心里。”
“我没有把钱放进心里。我的心里放着的是你们。”
“不！你的心里没有放着我们。放着的是钱。”
“我还不是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这样来的好日子，我们不过也罢！”
“有钱才有面子。你没看见开良他们把我当财神爷一样。那感觉真好。”
“那当然了啊。他们只不过是贪图你的身份和关系可以给他们带来好处。要是你不能够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又会说不好听的话。不信你就试一试。看我说得对不对。”
“人家都是这样干的。”
“人家这样干，并不必然意味着你也要这样干。如果你这样干的话，迟早会把自己干到监狱里去。我可不想有一个这样的老公。小乐乐也不想有这样的爸爸。”
“好好说话喂。我要是干到了监狱里去，对哪个有好处？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为了我们就不要再往前走了。再走，你就回不到头了。你最后会变得连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你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但是，我已经感觉到你的变化了。”
“你是不是怕我有钱了？”
“我怎么会怕你有钱呢？你有钱了我们都会跟到你过好日子。但是，有钱也要来路正。来路不正的钱我们不要。我们宁愿过苦日子。但是，过得安心。”
“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一定不的话。那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
其实大吵了一场之后。木一也就死了“捞一把”的心思。不仅拒绝了敏锐的“生意人”合作“开煤矿”的盛情邀请。就连开良以后找木一帮再买煤炭的事情，也给婉拒了。这让开良大为光火。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确实印证了金百合之前的话。这不得不让木打心眼儿里佩服，还是金百合要看得透一些。
这清明节的时候，龙中的老百姓上坟烧纸，不知道是谁家的香火，还是纸钱，才把金马山烧过一回。火是从半山腰往山上和山下扩散燃烧的，再加上风助火势，过火面积竟达上百亩。若不是因为天空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把火给浇灭了。那还不知道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所幸的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至今林业部门，都还没有找到失火者。
这才又过了多久？青山乡的荒山里也发生了一起森林火灾。而且出现了人员伤亡。据说烧死了一个人。出现了烧死人的情况，县上也很重视。派出了林业、公安、安监、消防和青山乡政府一起，组成了工作组前往现场调查。
木一也参加了调查组。大家来到这荒山野岭的火灾现场。发现这回过火面积并不大，也就只是十来亩的样子。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参天大树，有的只是一些低矮的小灌木丛。还有灌木丛下面几乎燃烧殆尽的蕨箕枯枝黄叶。而烧死的人，经公安机关和青山乡政府核实，就是青山乡深沟村的村民，年龄已经74岁了。
经过现场勘查，查明火灾就是这位放羊的村民引起的。他应该是肚子饿了，捡了些蕨箕枯枝黄叶准备把自己带的土豆烧来吃，不慎引燃了旁边的蕨箕枯枝黄叶和杂草，从而引发了山火。再经过法医鉴定，死者不是被山火烧死的，据分析推理他应该是在扑灭山火的过程中，被火海包围，最终因为山火瞬间耗尽了火场的氧气，导致他窒息死亡。又因为这里的可燃物有限，加上燃烧的地方处于一个小山包的顶部，所以并没有造成火灾的进一步扩大。
调查工作结束了，但是责任追究却不好追究。大家通过对现场的分析研判，得出的结论便是，村民虽然不慎引燃了山火，但是如果他放弃了扑灭山火，山火也会因为可燃物的不足最终熄灭。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因为去扑灭山火而失去生命。但是，他并没有逃避责任。而是积极扑灭山火。最终不幸失去了生命。确实令人唏嘘不已。最后便是责成青山乡加大护林防火宣传，教育乡民不要野外用火。
这山火熄灭了。城里却又接连发生了两场火灾。
一场是林业局的一间办公室夜里突然发生了火灾。这火灾来得蹊跷，灭得轻松。因为是在夜里发生的，火起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等值班的老大爷闻到烧焦的味道，把办公楼后面家属区的人员吼起来。大家又是打119报警，又是提桶抬水，等把办公室的门撬开的时候。里面的东西都已经烧干净了。
这件蹊跷的事情发生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听说林业局里有人被纪委“双规”了。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林业局的某位负责“退耕还林”工作的人就自杀了。
又过了几天。夜里，西龟南街发上了一场大火。大火把整个南街的天空都烧红了。因为木一他们住的地方商业街与南街便是一个“丁”字相交的状况。又因为火势太大，半夜里大家都被吵醒了，通知疏散。
木一把金百合和小乐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便赶去了火灾现场，和消防大队的同志们一起参与灭火救援工作。
而南街的起火的房屋是一些年久的联排老旧木质房屋。再加上消防基础设施的欠缺，给灭火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火势一燃烧起来，根本就无法救援，只能把群众抢救出来。现场指挥部当机立断，决定在火势还没有蔓延到的地方改建为砖房的地方，赶紧拆掉房顶，留出防火隔离带，以阻止火灾进一步蔓延。
经过消防官兵和热心群众争分夺秒的奋力抢拆，最终保住了半条街的群众房屋。而另外半条街的房屋则只留下了一些残木破瓦，30多户群众无家可归。大火把他们的一切都吞噬了。
这件事情一下就成了西龟街头巷尾最热的热门话题。火灾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老化的电线短路起火，然后遇到年久干燥的联排木房，造成了“火烧连营”的灾难。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既同情，又不同情。同情这些群众，大家自发地给他们捐款捐物。不同情他们，是他们一直阻碍“旧城改造”，消防意识淡薄，抱有严重的侥幸心理。结果火灾一来，一切都化为了乌有。不幸之中的万幸，就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不过这件事情也有人把矛盾引向政府。指责政府的消防基础设施欠账。这让县里很被动。县领导也很被动。不过很快，县里便从非常困难的财政资金里挤出了一部分资金，投入到消防上。招募了一支消防队伍，又够买了一台消防水车，还更换了一批老旧消防栓，新增了一批消防栓……
只是“旧城改造”工作，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依然推不动。
第536章 振奋人心的讲话
“五一”劳动节放假结束上班的第二天，县上召开了西龟县级机关科局级领导班子换届调整动员会。县委副书记、县长巴甲余沙同志在动员会上做了振奋人心的讲话。
“搞好这次机关科局级班子换届，既是全面实施并完成‘十一五’规划、推进科学发展、构建和谐西龟的现实需要，又有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构建优秀干部特别是有培养前途、发展潜力的优秀年轻干部脱颖而出、成长成才的机制保障和岗位平台，不断为全州培养和输送干部的长远考量；既是县级领导班子换届后机关科局级班子的常规调整，又有适应新形势的一系列新思想、新原则、新政策、新要求、新程序、新规定。县委对这次机关科局级班子换届工作十分重视。”
在这个动员讲话里他还特别强调了，在整个换届工作的推荐、提名、考察、酝酿、决定等一系列环节中，县委和组织部门要始终坚持遵循和把握“五个原则”，并作了生动地阐释。
一是公道正派的原则。用人问题是党委最大的导向，也是最大的形象。在这次机关科局级班子的换届中，要始终坚持“六重用六惩戒”的用人导向和“六坚持六不准”的干部行为规范，坚持“当官不送钱，办事不送礼，在家不办公”的三条政治清明标准，以发展论英雄，凭实绩用干部，为发展配干部，让那些用心想事、用心谋事、用心干事，政绩突出、群众公认，不跑不送、不事张扬的同志扬眉吐气。而对那些作风飘浮、夸夸其谈，一门心思投机钻营、沽名钓誉，或到省州找“门路”、钻关系、托人情，企图通过“电话遥控”打招呼走升官捷径；或千方百计“勾兑”有关领导和部门，把精力放在“密切联系领导”上；或想通过送钱送礼请吃等不正当手段谋取一官半职、升迁扶正的干部没有发展空间。如果我们的常委同志和其他领导干部收受了这种人的钱财，贪占了这种人的好处和便宜，最终若是安了个职位，他就会心安理得地认为所坐的位子是花了代价的，坐在位子上就会千方百计、变本加厉地捞回来，一旦东窗事发，领导同志脱不了干系，县委常委会班子也要受到责任追究；若是没有安排所期待的职位，这种人又要说某领导的“胃口”太大，送钱送物没有送够。更何况，这种人一旦被重用，贻误的是西龟的发展，败坏的是西龟的风气，伤害的是埋头苦干的同志，失去的是干部群众的民心，抹黑和损害的是县委的公众形象和威信。前不久，总书记在宁夏考察工作时对干部选用工作强调“三句话”：对那些长期在条件艰苦、工作困难的地方工作的干部要格外关注，对那些不图虚名、踏实干事的干部要多加留意，对那些埋头苦干、注重为长远发展打基础的干部不能亏待。这“三句话”体现了中央对干部使用问题上的思想和态度，倡导了在干部使用问题上的务实精神。
二是选贤任能的原则。坚持“有为才能有位，有位更要有为，无为就该让位”的选贤任能机制，努力做到“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坚决把有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强烈愿望、过硬本领和突出政绩的优秀人才安排在机关科局级班子的重要领导岗位。什么是贤？贤就是德才兼备。德，就是政治坚定，忠诚敬业，把对组织负责和对人民群众负责有机统一起来，一心一意谋发展、干事业；才，就是有能力、有本事，干得起事、干得成事，能够把县委、县政府勾画的蓝图和人民群众的美好愿望变成现实。有德无才，纵有数愿，难成一事；有才无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有德才兼备者，才是组织和群众期盼的干部，才是西龟发展所需要的干部。如果搞“凑合型安排”、“照顾型安置”，只能弱化领导班子的整体效能。我们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就是要让那些政治上靠得住、工作上有本事、作风上过得硬、人民群众信得过的干部奔赴引领科学发展、构建和谐西龟的主战场。
三是群众公认的原则。坚持以好的作风选人、选作风好的人，其实质就是以群众公认选人、选群众公认的人。坚持群众公认，努力扩大民主，认真落实党员和群众的知情权、参与权、选择权和监督权，是民主执政的内在要求，是选准用好干部的重要保证，也是防止和克服用人不正之风的治本之策。这次机关科局级班子换届，县委和组织部门组建了四个考核考察小组，开展全面的考察。第一阶段按程序对66个科局级班子222名领导成员进行任期考核，并对新一届班子成员进行全额定向推荐。第二阶段，在全额定向推荐出的139名拟考察对象中，经过二轮民主推荐确定110名差额考察对象，采取民主测评、民意调查、实绩分析、个别谈话和综合评价等方法，进行全面考察评定。在这期间，考核考察组没有带任何框框、定任何调子，实行“海推”提名，避免了过去“领导定名单，下面画圈圈”式的“暗箱操作”。适当扩大考察谈话范围，多渠道了解情况，特别注意社会公论，把组织评价和群众评价有机结合起来，把群众意愿更好地体现在干部考察评价之中。同时，也实事求是地分析得票情况，防止简单地以票取人和民意失真问题。新的考评办法，把干部选拔任用的提名权交给群众，顺应了干部群众的民主诉求，确立了群众评价的主体地位，落实群众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别看有的一般干部职工平时好像对干部选任不在意，嘴上说“谁上谁当都一样，反正少不了自己的稀饭钱”，但真的让他们参与投票时，画圈打勾认真得很。在一些干部职工比较多的单位，参加投票的人多，再想拉票就不容易了。尊重民意，体现和落实了科学发展观的要求，凡是民意不支持的干部“下”，多数群众推荐和拥护的干部“上”，这种作法形成了良好的用人导向。
四是严格程序的原则。认真贯彻中央“一条例三规定”和省、州一系列文件法规精神，坚持标准不走样，严格程序不变通，并紧密结合西龟干部工作的实际和特点，确定了新提任科级副职的一般不超过40岁、新提任科级正职的一般不超过45岁、继任的一般不超过50岁的年龄界限，遵循科学合理、客观公正、群众认可、便于操作、稳步推进的原则，按照“两次推荐、个人陈述，民主测评、线型分析，民意调查、社会评价，个别谈话、集体面谈，实绩分析、综合评价，集体研究、票决任用”等程序，在全面考核考察的基础上，经县委组织部部长办公会认真讨论、上常委会议之前的充分酝酿、征求县纪委及有关部门意见，最后才召开常委会议研究并票决通过后，形成干部人事安排的总体方案，随后再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和程序分别报送相关部门审批、任免。
五是通盘考虑的原则。以提高素质、优化结构、理顺关系、增强功能为重点，坚持把当前的班子配备与长远的班子建设结合起来，把班子整体功能的发挥与干部个人的工作努力结合起来，把干部的德才表现与工作实绩结合起来，把经济工作与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结合起来，把推进社会全面进步与维护社会平安和谐稳定结合起来，把县级机关与工委、乡镇班子的建设结合起来，把党政部门与人大、政协、法检、群团组织的班子配备结合起来，统筹兼顾、通盘考虑。在具体运作上，不仅要考虑班子的知识结构、文化结构、年龄结构、族别结构，还要着眼于班子的整体合力，根据班子成员不同的性格特点和能力特点进行合理搭配，以达到相互取长补短、提升效能的目的；不仅要从推动工作、加快发展的角度选好班长、配好班子，还要坚持以人为本，适当照顾那些长期默默无闻地在条件艰苦、工作困难的单位和部门工作的以及家庭有特殊困难的同志，着力在优秀年轻干部提拔、妇女干部的使用、党外干部的培养、不同岗位干部的交流上实现新的突破。积极发现和大胆选拔优秀年轻干部进入县级机关科局级领导班子，是领导班子长远建设的需要，也是这次机关换届工作的重要目标和突出特点。在这个问题上，县委更加解放思想，既打破了论资排辈、平衡照顾、求全责备的陈旧观念，同时也坚持标准，没有降格以求，大胆使用了一批对德才兼备、群众公认、有培养前途和发展潜力的优秀年轻干部。如果我们固守论资排辈，只讲资格，不讲本事，不看效绩，会让多少优秀干部从青年“排队”排到中年，多少人才从青丝“排队”排到白发？
在这个动员讲话的最后他对干部正确对待个人进退留转还提了希望和要求。即，要以平常健康的心态正确对待个人进退留转。
虽然县委关于机关科局级班子换届干部人事安排是在充分发扬民主，广泛听取意见，综合考虑发展需要、领导班子结构、干部个人素质等方面因素的基础上提出来的，经过了充分酝酿、慎重考虑，下了很大功夫，花了很大精力，但从辩证的、客观的眼光和思维来分析，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尤其是干部人事问题更是如此。打好选准干部这把“算盘”的确很不容易，切好用好干部这块“蛋糕”更是棘手。我们必须要看到，干部队伍中符合提拔条件的较多，换届中能够进入机关班子的毕竟是少数。这里可能有几种情况：一是领导职位有限。通过编制部门的核定，有的单位领导职位设置有所减少，使一些原本有希望提拔的干部可能因此失去晋升机会。二是组织选拔任用干部是好中选优，在有的单位，素质较高、符合提拔条件的同志相对较多，实行定量等额推荐的竞争比较激烈。有些同志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比较一下，可能有其他更优秀、更有才能、更适合进班子的同志。当然，我们也要客观地看到，要求组织部门对每个同志的情况都百分之百地掌握，那也是不现实的。对此，每一个干部尤其是年轻干部要有清醒的认识，千万不能自我感觉良好，甚至心浮气躁，一看到别人提拔了就坐立不安，认为自己吃了很大的亏。三是选拔任用干部是一种严肃的组织行为，干部担任什么职务，只能由党组织来决定。组织上在选干部、配班子的时候，除了要看个人的条件外，还要看实际工作的需要，考虑班子的年龄、性别、族别、专业、气质和党内党外等方方面面的结构因素。有的同志没有安排进班子或者到平常所说的要害部门、关键岗位上去，并不表明组织上不信任你，这就需要个人一如既往地干好工作，创造条件，争取机会。有的同志平时表现很不错，一到关键时刻就稳不住了，这也是政治上不太成熟的一种表现。面对组织的安排，绝大多数同志讲党性、顾大局、守纪律，能够正确对待个人进退留转。尤其是在这次换届中，一部分由于年龄因素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同志，自觉服从大局、维护大局，把机会让给年轻的同志，以实际行动推进机关科级领导班子的年轻化，其高风亮节值得大家学习。在此，我代表县委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但是，也有一些干部思想浮躁，盲目攀比，患得患失，对个人的进退留转考虑得太多，一旦没有被安排在所期待的岗位，不如意就产生了，工作热情减退，进取精神不足，满足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待在下一届“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有的干部尤其是部分年龄超过40岁的干部，自知“年龄过杠，提拔无望”，便得过且过，当起了撞钟和尚；有的对组织安排有抵触情绪，满腹牢骚，东怪西怨，无心干事业和工作；有的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同志，一时心不平气不静，无可适从，不能解脱。应该说，在换届中，干部对个人的进退留转有些考虑是在所难免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进了党的门，就是党的人”，个人的岗位、职务变动只能由党组织根据条件和需要来决定。每个领导干部在面临进退留转时，都需要认真地想一想，参加工作是为什么？现在当干部做什么？将来身后应该留点什么？在先进性教育和作风整顿建设活动中，大家受到了系统严格的党内政治生活锻炼。换届就是对先进性教育和作风整顿建设活动成效的一次实际检验。**员的先进性体现在哪里，领导干部的党性体现在哪里，作风整顿建设活动的成效体现在哪里？当前最集中的一点，就是要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权力观、地位观、利益观，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正确对待个人进退留转，无论职务怎么变动，都能够一以贯之地保持本色，履行职责，把心思和精力用在抓好工作上。正确对待个人进退留转，除了要加强党性修养外，还要解决认识境界和自然心态问题。许多烦恼都是在个人不自觉的盲目攀比中自找的。在现实工作、生活、学习中，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会面临很多“比”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生的奋斗就是不断与别人相比、与自己的过去相比的过程。但对于领导干部而言，就要树立正确的比较观，解决好与谁比、比什么、怎么比的问题。首先，要选好比的对象，解决“与谁比”的问题。选好比的对象，能够激发奋发向上的意识和精神；反之，则容易导致精神萎靡，甚至误入歧途。我们应该看到，也许自己小时候的同伴、中学甚至大学的同学中，有的还在农村脸朝黄土背朝天耕作，有的四海为家漂泊打工，有的下岗失业，有的身处偏远乡镇，正在把跨进县级机关或交通方便乡镇当一般干部职工作为理想追求等等。常言到：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驮死马。近年来落马的贪官往往有这样的心路演变过程：他们在与一些“大款”、富翁打交道时，发现年纪比自己轻、学历比自己低、能力比自己差的人却发了大财，越比心理就越不平衡，头脑就糊涂，私欲就膨胀，胆子就变大，最终走上贪赃枉法的不归路。其次，要选好比的内容，解决“比什么”的问题。有的东西是可比的，有的东西是不可比或不宜比的，关键是要确立合理的“参照物”。“参照物”选对了，就可能比出动力、比出干劲、比出进取心来；反之，则可能比出怨气、比出失落、比出心理失衡。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作为**人，我们应该比什么？那就是：在物质享受上要向低标准看齐，在事业追求上要向高标准看齐。此外，还要选好比的方法，解决“怎么比”的问题。多数人容易过高地估计自己而过低地估计别人，容易拿自己的长处比别人的短处，容易记着自己的成绩而忽视别人的成就，因而总会觉得组织上对自己不公平，命运对自己不公正。在认识客观世界的同时也要认识主观世界，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努力改造主观世界，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不论是领导干部还是平民百姓，对客观事物的认识都有一定的局限性，绝对公正公平是不可能的。我们要把胸怀宽放一点，把眼光放远一点。以平常坦然的心态，在进退留转中做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领导的讲话，令全县干部的精神为之一振。有的人觉得“干事创业”的春天已经来临。但是，也有的人觉得，领导的讲话更像是“秋天的风”，即将把他们像落叶一样扫出历史的舞台。
第537章 令人纠结的机会
木一的生活，其实已经开始进入了平稳的“还账期”。夫妻俩省吃俭用，每月下来也能节约一两千，一个季度下来也能偿还一部分欠账。他们开始有计划地偿还私人借款，先就把木一大舅家的欠账偿还了。当把自己打出的欠条收回来，付之一炬后，夫妻二人心里压着的石头，便取下了一块……
小乐乐也很乖，身体棒棒的。马上就要满半岁了，还没有感冒过一次。而其他和她差不多一样大的小朋友，有的都不知道感冒了多少次。
他们一家的生活就这样平稳地过着。只是这生活一旦平稳了，心里面就会想点儿别的东西。这机关科局级领导班子换届调整动员会一召开，全县的干部便沸腾了。大家的心思都被吸引到了，这个关系到个人“前途命运”的大事上去了。木一也不例外。
虽然他还未满25周岁，但是也算一个年轻的“老革命”了，参加工作已快满7周年了，单算工龄也要8年了。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啊？那抗战都要取得胜利了。这些年，对木一自己来说，也算是一路闯关而过，从到瓦拉多乡政府参加工作，到考调进县城，从和金百合结婚，到小乐乐出生，现在又有了自己的房子。而他的工作能力那也是突飞猛进，出类拔萃了。既有自己“百日筑基，千日之功”的勤奋努力，也有组织的培养，实践的锻炼。现在的工作已经无法再证明他的优秀了。他需要一个更高更大的舞台……
组织部的考察组终于又来到安监局的办公室。在木一的记忆里，上一次考察组来单位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大家热情的欢迎考察组的到来。一番简单的相互介绍之后，考察组便说明了此次前来的任务：推荐一名正科级干部人选，推荐一名副科级干部人选。
虽然组织部的干部说明推荐条件的时候很简洁明了，其实也很委婉。基本上就是干部动员会上的领导讲话精神。但是大家很快都领悟到了。正科级原则上的副科级干部里推荐。而单位的副科级干部现在就有三位，钱副局长、茅副局长、沈副局长。
只是沈副局长才从人大调过来没多久，资历还不够。他是第一个被排除的人选。而茅副局长，他不是党员。虽然考察组的同志没有刻意强调这一条件，但是还是有意无意地点了一下“原则上”。所以茅副局长也就被排除的推荐人选之外了。剩下的就只有钱副局长了。他毫无悬念地成了唯一的“符合条件”的正科级领导干部人选的被推荐人。
推荐完了正科级人选便是推荐副科级人选了。而单位里新进了两名同志。一位是女同志阿布阿依木，她主要负责财务，另外她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她是红军局长的儿媳妇。另外一位是男同志，是海昌卫校毕业的。只是毕业之后并没有从医，而是考到了中普镇工作。他们俩都是新调进来的，一年的试用期还不满。也不在推荐范围内。剩下的便只有木一和洪师傅了。洪师傅是驾驶员，工勤编制，也不在推荐范围。就只有木一符合推荐条件。所以毫无悬念地被推荐了上去。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所以这一次木一虽然被推荐了上去。但是他的心里不但没有变得开心，反而变得有些彷徨不堪。因为现实告诉他，这次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被提拔的机会了。如果这次没有被提拔上去，那下一次大换届便是5年以后了。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没有信心比阿布阿依木同志更有竞争力。另外这次虽然说是“原则上”新提任科级副职的一般不超过40岁，但是也有传言说是超过35岁就不提拔了。而且干部队伍年轻化的要求越来越高，也许等到下一次换届调整的时候这个标准就变成30岁了。到那个时候木一能不能被提拔就“悬”了。
被推荐反而成了压在木一心里的一块石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既不知道被推荐之后能不能被提拔，也不知道若是被提拔了会提拔到什么单位去。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些“消息”。但是，又没有机会和条件获知这些重要而敏感的“消息”。白天上班的时候，木一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倒还不显得迷茫。但是下了班，一个人回到家里，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变得更加迷茫，更加彷徨了，甚至彻夜难眠……
周末的时候，当金百合带着孩子回来，便发现丈夫憔悴了许多。
“哥。你怎么看上去精神状态有些不好呢。气色也很差。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金百合很是担心丈夫的身体健康，关心地问着木一。
“没什么了。别担心哈。只是最近几天有些失眠。”
金百合知道，家里的欠账已经有了周详的还账计划。只要日子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还完欠账。而且还可能比计划的时间要提早一些还完。因为工资还要大幅度地增加。那是什么事情让丈夫失眠了呢？感情？也没听说丈夫有什么红颜知己啊。就连他那初恋也是和自己交待了的。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来往啊。那剩下的只能是家庭和工作了。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金百合试探着问。
木一摇了摇头，“唉”的叹息了一声。
“那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
“也不是。工作你是知道的，我做得蛮得心应手的。现在单位上还增加了两个人，比起以前就我一个人，要轻松一些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你这么在意。”
“也没什么了。就是组织部的考察组来单位了。考察推荐了两个干部。一个是正科级的人选。一个是副科级的人选。”木一淡淡地说到。
“啥？考察组来你们单位了。正科级的肯定和你没有关系？那个要是副局长这些才符合条件。那副科级的应该是你吧？因为只有你够资格。”
“嗯。”
金百合笑着说：“哈哈哈。那可是好事情啊！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呢？”
金百合不明白丈夫被推荐了，怎么还这样闷闷不乐。
“推荐了，只是第一步。推荐之后还要成为拟提拔对象，组织才会进一步考察。等考察过后，还要经过一系列的程序才有可能被任命提拔。关键是又没有说提拔到那个单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竞争。”
木一又想到了那次提拔未成的痛苦。
“那要不你也去拉点儿关系。”
金百合在乡政府里已经听过了同事们讲的许多为了提拔拉关系的典故。
“拉关系？就凭一张嘴巴去说啊？手里怎么也得拧上点儿东西吧？”
“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这句在坊间长期流传的笑谈，真真切切从侧面反映出了当前在个别地方个别干部提拔上存在的不正之风。虽然木一不曾经历过，但是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木一也想过去跑去送，但是往哪里跑，又给谁送呢？关键是，拿什么去送？送了人家收不收？如果不收，那又怎么办？如果收了，又不办事，那又怎么办？木一似乎掉进了一个无解的黑洞。
“我都25岁了。”
“你还年轻。”
“如果这次没有被提拔。下次就30岁了。”
“没关系，30岁了还有机会。”
“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下次，我可能竞争不过阿布阿依木”。木一把阿布阿依木假想成了潜在的最有力的竞争对象了。
“你是说红军局长的儿媳妇？”
“嗯。那你就好好把握一下这次机会吧。如果是论工作能力的话。你没有问题的。”
“是啊。如果单纯只论工作能力的话，那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现在这个环境变了。有些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听到丈夫这样说金百合也陷入了沉默。这家里确实拿不出什么实在的东西来支持丈夫了。
两人默默无语地做了些晚饭吃了，便带着小乐乐到楼下去散步了。这小乐乐回了家，只要不去大塘的话，每天吃了晚饭，都要爸爸妈妈带她到楼下去耍。而且是风雨无阻。下雨的时候，哪怕是撑着伞，也要带她下去走一圈吃行。等一家人在楼下沿着商业街走个来回，散完步回来，小家伙便乖乖地睡觉了。
金百合看见丈夫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莫名地难过。她有些自责自己不能为丈夫分担他的忧愁。
回到家两人给小乐乐洗完澡，便把小乐乐放到床上哄睡着了。
金百合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压抑。她想打破这样的状态。
“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你真的很想当领导吗？”
木一苦笑了一下。“想肯定是想的。说不想那是假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被提拔重用的干部也不是好干部。”
“你是被重用的干部，只是还没有被提拔而已。”
“是啊。被重用的干部。用着用着，别人踩着你的脑袋就上去了。你只能一直被别人踩在下面继续重用，直到用到地老天荒，退休回家。”
“我晓得你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要想开一点儿。能够提拔是好事情，也未必是好事情。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也不懂这官场是怎么回事儿。只能埋头苦干。你若是实在是想得很。你家不是有个亲戚是当大领导的吗？去请教请教哈他。可能比你一个人在这屋里胡思乱想好一些。”
木一知道妻子是让自己去请教和大姨父。他已经不是副县长了，而是县高官，大小是“四大家”之一的正县级干部了。无论是工作经验，还是社会阅历，甚至人脉关系肯定都要比木一胜出很多。
夫妻二人商量之后。木一来到名烟名酒店，花了些钱，买了两条好烟两瓶好酒。善解人意的老板还用黑色的塑料袋帮把东西装了起来。木一又到水果店买了一些水果，然后趁着夜色，像是小偷一样，感觉到处都有眼睛盯着自己一样，紧张得不得行。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木一。他只是过于紧张，自己吓自己罢了。好不容易，总算走到了“四大班子”家属区。敲开了和大姨父家的门。
大姨娘海万琴透过猫眼儿，借着过道里的路灯，看清楚了站在门外拧着东西的人是木一。便开了门。“木一啊，快进屋来。”
“大姨娘啊。我来你家耍一下。大姨父在家吧？”木一边迈进屋里，边东张西望找寻大姨父的身影。
“在家。你来耍就是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大姨娘边说边关上了门。
木一随手将东西放到了门旁的餐桌上。
木一已经看见大姨父正在书房里的电脑旁玩象棋游戏。
“大姨父好。”木一站在书房门口向和大志问好。
“哦。木一来了哈。你有什么事情啊？”
“大姨父啊，是这样的。这不是换届了嘛。前几天组织部的考察组来我们单位考察了。推荐了两个人。”
“哦？你们那个单位还推荐了两个人？”
“嗯。一个是正科级的，推了钱副局长。一个是副科级的推了我。”
“哦。钱达桥是金开路的人，还有那个审计局的苏来宝，他们都是水泥厂上来的。应该是你们红军局长退下来了，他来接局长的位子。给你推到哪个单位去了晓得不？”
“不晓得。”
和大智慧把游戏退了出来。两人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你来找我什么意思呢？”
“我来就是想向大姨父请教一下。”
和大智拿起茶几上的好烟，抽出一支递给木一。
“谢谢大姨父。我没有抽烟。”
和大智笑了笑。把烟收回去含到了嘴里。木一赶紧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和大智把烟点燃。和大智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一串烟圈儿，然后望着木一和蔼地问道：“你想请教什么啊？”
“我就是想知道，能不能被提拔，还有就是怎么才能够被提拔。还希望大姨父能够帮帮我。”
这时，大姨娘海万琴从厨房走了过来，递给木一一杯茶。
“这自家亲戚。要是能够帮得上的忙，你大姨父肯定会帮你。但是，现在的这些人乌得很。听他们说现在少了这个数不要出门。”说着把右手的五根手指伸了出来。
“五万？”木一禁不住惊叹地说出这个数字。
大姨娘点了点头。然后很是感慨地说到：“这还是他们说的最基础的了。好一些的位子，价格还要更老一些。”
木一有些不太相信地说到：“那巴甲县长的讲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哦。”
和大智淡淡地笑了笑，又吸了口烟，扭头望了木一一眼，转回头，慢悠悠地说：“写在纸上的，那是拿给别人看的。在台子上讲的，那是说给别人听的。理论，懂不？理论和实践是有一些差距的。”
大姨父的话，说得木一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他只能迷茫地点了点头。然后很白痴地继续说到：“大姨父啊。我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工作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没有关系。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指点指点我。”
和大智点了点头。然后摸出手机给一个人把电话打了过去。
县人社局长、组织部副部长田艳婷刚跳完健身操，正准备洗澡，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从铃声，她便知道是大领导打来的。若是普通铃声，她下了班一般是不接的。一看是政协的和主席打来的，赶紧接了起来。
“你好啊。和主席。”
“艳婷啊。在忙什么啊？”
“没忙什么。领导有什么指示啊？”田艳婷笑眯眯地和和大智开着玩笑。
“是这样的。我有个侄儿，安监局的木一。说是这次推荐了上来。看看能不能给个机会。小伙子很不错的。”
“哦。好的。问题不大。我下来关注一下。”
“好的。麻烦你了哈。”
“不麻烦，不麻烦。领导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了哈。再见。”
“好的。领导，再见。”
挂了电话。和大智便和木一说到：“你刚才也听到了。我给人社局的田局长打了电话。一般正科级干部、重要岗位的副科级干部。书记县长说了算。其他的干部，那些常委些都有一些推荐名额。一些普通的副科级岗位呢，她还是说得起话的。应该问题不大。你下来去她家汇报一下你的工作。看看她怎么说。”
“好的。谢谢大姨父。”
“好好干。小伙子有前途。你们钱局长还经常表扬你。说你很不错。”
“是不是哦？”木一有些不好意思。
“咋不是呢。他还是政协委员呢。政协开会的时候，我还向他了解过你的工作呢。”
“谢谢大姨父的关心。那大姨父、大姨娘。我回去了哈。”
木一心情愉快地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家。
第538章 走火入魔很受伤
金百合见丈夫的高兴都写在了脸色。忙问道：“怎么样？你大姨父答应帮你了？”
“嗯。他还当着我的面给田局长打了电话。”
木一为什么高兴呢？因为单位的洪师傅告诉过他。洪师傅原来乡上的同事王伍牛就是找了组织部排名最后的云大壮副部长帮忙，都已经提拔到华阳乡去当副乡长了。而且还告诉木一这个王伍牛家特别穷。他去找人帮忙都是拿工资卡去抵押贷款的。
洪师傅为什么要告诉木一这些呢？最开始木一也想不明白。不过从洪师傅的话里，木一便知道了，这云大壮副部长和洪师傅家是楼上楼下的关系。洪师傅虽然像是闲聊一样，有意无意地告诉木一这些。言下之意是如果木一需要找云副部长帮忙的话。他可以帮忙牵线搭桥。只不过，随后他又自嘲地说木一大可不必“端着金饭碗讨饭”。意指木一可以去找大姨父和大智帮忙。
木一心里明白，这忙也不是白帮的。但是木一的内心其实是很纠结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被动地“听天由命”“随遇而安”，还是该采取主动“事在人为”“又跑又送”。不过，他最后的选择是决定去请教和大智，希望他能够力所能及地帮帮自己。
所以，当他当面得到了和大智的支持。那心里的感受，就好似吃了蜜糖一样甜。特别是和大智并没有像其他传说中的一样，向自己提说“钱”的事情。这是最让木一高兴的。他这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钱，而且还欠了许多钱。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如果自己这样就被提拔了。那他就能够“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走上领导岗位。而不是带着“原罪”。
金百合听到丈夫说大姨父答应帮忙了。甚至都和田局长打了电话。也替丈夫高兴。但是很快，木一便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大姨娘海万琴打过来的。
“木一啊。你怎么拿了那些东西来呢？”
海万琴在电话里问木一为什么拿了好烟好酒去。这一问，便把木一问愣神了。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地回道：“大姨娘啊，没什么的，那是我的一点点儿心意。”
“什么叫一点点儿心意哦。快来拿回去。”
“拿都拿来了，怎么还有拿回去的说法呢？再说你们也帮了我不少忙。就当是我的一些感谢哈。”
“木一，大家都是亲戚哈。你的工资收入又不高。现在又要养娃儿，又要还账。不要这样哈。快来拿回去退了。在哪里买的就拿回去退给人家。”
“大姨娘唉。你就收下吧。”
“你再不来拿我就生气了哈。”海万琴有些语气严肃地说道。
木一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金百合也听见了。忙问到：“怎么了？大姨娘，喊你去把东西提回来啊？”
“嗯。”木一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去嘛。你去把东西拿回来吧。既然大姨娘他们不收。你不去拿回来，以后大家都很尴尬。”
木一只好又返回和大智家。
“小伙子，水果就收下了。这些烟酒你赶紧拿回去退了。给娃儿买点儿奶粉或者尿不湿，多好的啊。”
大姨娘笑容满面地把东西提给了木一。
木一提上东西，那心情便跌到了谷底。有些东西他此时也想不明白，思路也变得混乱不堪。失魂落魄地把东西提到名烟名酒店。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说退货，但是还是不得不开口。毕竟这也是他两三个月的工资收入了。
老板见木一把东西提了回来。便有些面露难色。
“咋的啦？”
“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可以退给你吧？”
“规矩你应该懂的哈。烟酒这些东西，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这个规矩我懂。只是这些东西人家没有要。我们自己也吃不起。”
“是的。买的人吃不起，吃得起的人不用买。大家都懂。”
老板娘见木一也有些可怜，便提出：“要不这样吧。原价退给你也是不可能的。你就放在这里我们帮你代卖好了。等哪天卖掉了，再喊你来拿钱怎么样？”
木一明白这是老板娘的托词。这生意来了，老板怎么会不赚钱呢？这得卖到何年何月呢？要是一直卖不掉，那岂不是一直就放在这里？
“要不，你说个条件吧。”
“既然你这样爽快，那就打个八折吧。我给你回收了。”
木一心里暗说：这老板心真黑。但是转念一想，八折就八折吧，总比一点儿也拿不回来的好。脸上便有些苦笑，又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木一便折了几百块钱。这确实让他心疼不已。
回到家里。木一便把八折的事情给金百合说了一下。金百合虽然也很心疼，但是还是把他给安慰了一番。
“唉。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人家大姨娘也是为你好。你想想要是换着是别人，笑眯眯地把东西给你收下了。什么话也不说，忙也不帮。或者口头上答应帮你的忙，实际上不帮你的忙。你又能够怎么样呢？”
只是金百合的安慰并没有平息木一心里对提拔的幻想。夜已经深了。金百合和小乐乐早已进入了梦乡。木一仔细地回想到大姨娘家去的前前后后。回忆大姨娘和大姨父说的话。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没有处理好，才会让大姨娘在自己走后，又打电话叫自己去把东西拿走。有些东西，也许并不是他这个时候能够想明白的。所以他并没有想出个什么名堂，也只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个周末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金百合又带着小乐乐去金山乡上班了。
回到办公室上班的木一，很快就接到了组织部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去拿了一张《领导干部实名推荐表》。木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兴冲冲地赶到了组织部。
等工作人员拿了一张《领导干部实名推荐表》给他。他便问：“这位同志，请问这个表怎么填？”
“很简单。按照表里的内容填写好。然后去找推荐你的领导签上推荐意见，然后再交回这里来就可以了。”
“推荐领导有什么要求吗？”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啊？”
“对不起哈。我是真不明白。”
“田部长没有给你说吗？”
工作人员一提田部长。木一便明白了，一定是人社局长田艳婷给他们提说了自己。他们才通知自己来领这张表的。
木一便说：“可能说了我没有听清楚，忘记了。你再提示我一下吧。”
“简单得很。就是哪个县领导推荐你的。你就去找哪个县领导签上推荐意见，还有他的名字。你再交回来就可以了。”
“对了。这里还有一栏。‘推荐职位’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领导准备把你推荐到那个位置上任职。”
说完，便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了木一。
木一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这次换届调整的全部副科级职位。木一谢过工作人员。开开心心地拿着两张表走了。
回到办公室。木一把表先复印了一张，认真地打了个草稿。然后又通盘考虑了这些职位。最后选定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职位。下班后，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又来到了和大智家。把自己拟的草稿先交给了和大智看，尤其是推荐职位。
和大智看了看，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木一便在茶几上誊填到了正式的推荐表上。然后便把推荐表递给了和大智签推荐意见和名字。
和大智接过表，在领导推荐意见那栏签上，慎重地签上了“同意推荐木一同志为副科级干部拟提拔人选”的意见，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推荐时间。
然后开玩笑地说：“你以后可不许犯错误哈。你要是犯了错误，我可是要连带承担责任的哈。”
木一赶忙给和大智保证以后绝不犯错误。
这时海万琴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只听她说到：“你大姨父推荐了你。这要是提拔了倒好，要是没有提拔的话，还有点儿臊皮哈。”
和大智也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是哦。这要是没有提拔，那就让别个看笑话了。不过也没什么的。人事问题组织说了算。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提拔起来。那也并不代表你不优秀。只能说时机还不成熟。”
木一听大姨娘这样一说，便有些担忧。又向和大智请教起来。“大姨父啊。你说要想快速成长进步，需要注意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准备？”
和大智沉吟片刻之后。便说道：“这个呢，首先自己要有本事。打铁还靠自身硬。如果自己本事不够，就算上了去，也难免会滚下来。要么被别人弄来滚下来，要么自己把自己弄来滚下来。另外一个呢，要么很有关系，人家铁定挺你，你就上去了。如果没有关系，那就要自己创造条件建立关系。”
“咋个才能够建立关系呢？”
和大智微微笑了一下。“就是不要把钱当成钱。”
说完这些。和大智便起身准备出门了。
“万琴啊，我下午还有个会。估计开完会了，又要和哪几个人吃饭耍。晚上你就不要等我吃饭了哈。”
“哦。晓得了。少喝点酒哈，你也不年轻了。”
“木一啊。你把表交了啊。记得去找哈田局长哈。自己也要努把力。”
“好的。谢谢大姨父。”
等和大智出了门。木一也起身准备和大姨娘道别。
“大姨娘啊。那我先走了哈。”
“好的。有空又过来耍哈。”
木一出了门，心里又恢复了一些信心。他捉摸着大姨父的话，觉得那应该是暗示自己去和田局长建立哈关系。
下午上班的时候，木一便把推荐表交回了组织部。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田局长打了个电话。
田艳婷此时刚到办公室。她是来办公室拿个材料的，拿上材料便要赶到海昌去。因为明天一早，要在海昌参加一个由州人社局组织召开的会议。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也不知怎么想的。她随手就按下了接听键。
“请问，是田局长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不过应该是认识自己的人。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田局长你好。我是安监局的木一。”田艳婷一听是木一，便和悦了起来。
“哦。是小木哈。他们通知你去拿推荐表了吧？”
“谢谢田局长关心。已经填好了，刚交回组织部。”
“嗯。那就好。好好工作哈。”
“田局长，那个，我想来给你汇报一哈工作。”木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就是准备和田局长先预约一下。
“嗯。哪个小木啊。现在我马上就要赶去海昌开个会。等开了会回来再联系哈。”
“好的。谢谢，田局长。”
木一的话还没有说完，田艳婷已经挂掉了电话。因为有人来办公室找她了。木一打电话的意思她心里已经明白了。
可是打完电话后。木一的心里却不平静了。他的心开始躁动了起来。他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确保自己被提拔，确保不臊和大智的皮。那就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如果田局长真心实意地帮自己的忙。那自己遇到了一个好领导。无论如何都还是要好好感谢一下她的帮助，以报知遇之恩。
如果田局长在帮自己的忙的时候有一些私心。那自己就只能按大姨娘说的那样了，给她准备个“五”。再多的话，自己也实在承受不起了。就算是这个“五”自己也是没有的。
不过就算是给了个“五”，自己以后也要干干净净地，绝不能伸手，绝不能有想方设法把它捞回来的想法。木一单纯地这样想：只要自己不想着去把它捞回来，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想是这样想了。这“五”又从哪里来呢？只能去借。借又找谁借呢？买房子的时候便已经把能借的借完了。
下了班，回到家。木一便试着给闻清风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居然打通了。
“喂。清风啊，木一想到你的电话居然打通了。”
“找我什么事情啊？”
“嘿嘿嘿。帮我想办法找五万块钱来吧！”
“啥子呢？有没有搞错？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闻清风不明白木一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他以为木一在和自己开玩笑。
“没有和你开玩笑。”
“你是不是吃酒了？”
“没有啊。我刚下班，还没有吃饭呢。”
“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急用钱。”
“到底好重要的事情哦？”
“很重要很重要就是了。”
“那好吧。我自己没有钱，不过认识一个私人借款的。只是利息有点儿高。”
“不管那么多了。先准备在那里，也许不一定用得上。”
“那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迟明天下午下班前。”
“我尽量吧。”
挂了木一的电话。闻清风便联系了那个朋友。得到的答复是钱都借出去了。过几天的话能找到这么多。只是要得太急了，只能找到三万。闻清风便把电话打给了木一，告诉了他情况。木一想到有三万总比没有好吧。便答应了下来。晚上八点过点儿。闻清风便把钱给木一送了过来。
木一留宿闻清风。两人夜里谈了很多……
闻清风说累了，便睡着了。木一却睡不着。现在还差两万。他想等天亮了就去向岳父借。他心想，这么重要的事情，岳父应该会支持他的。
天亮了。两人饭都没有吃。闻清风便开着他的面包车把木一送到了金家大路。
此时金崇明手里正好有五万。这是他准备用来和开良、开平他们合伙开砖厂的钱。他们计划每人投资七万，总共投资二十一万开办一个水泥砖厂。过两天再收回一笔酒款就够投资了。
木一向岳父岳母开口借两万。
岳父岳母问木一借钱来做什么。木一便把情况给他们讲了。岳母没有说话。岳父也没有说不借，只是说了许多担心。最大的担心便是，如果送了去，人家收了，然后事情又没有办成怎么办？还能不能要回来？估计是要不回来。如果要不回来又能怎么办？
最终，木一没能借到钱。只能满心失望地让闻清风又把自己送回县城上班。
把木一送到县城，闻清风说了一些鼓励他的话。便赶回中果庄去上班了。
木一的内心无比焦躁。坐立不安地上完了一天的班。下班的时候还专门跑到人社局办公室去打听了一下田局长什么时候开完会。结果办公室的人说不知道。
木一忍不住便给田艳婷发了条短信。田艳婷晚上才回了“明天回”三个字过来。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田艳婷一回到西龟便被常务副县长金开路叫去开了个小会。开了会之后，田艳婷便知道不能帮木一这个忙了。因为木一竞争的职位和金开路推荐的人是竞争的同一个职位。
等到下班的时候，木一再给田艳婷打电话。田艳婷便没有接他的电话了。木一再打，便被拉进了黑名单。当田艳婷拒接木一的电话之后。木一其实还可以有其他的路，把这件事情做成。比如找洪师傅帮忙。但是，他放弃了。
这样一来，木一便毫无悬念地彻底失去了这次机会。只是他还暂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想去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过了段时间，任命文件便通过党政网发了出来。看到自己竞争的那个职位的任命人名时，他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又看到一些借调上来还不到三个月的人也任命了，一些才参加工作两年的人也任命了，他只能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下了班，他便把那三万块钱拿去给岳父投资水泥砖厂，希望岳父能够帮分担一半的利息。但是，岳父拒绝了。无可奈何之下，木一只能把钱拿回去放着。等闻清风的电话打通了，便请闻清风去和借款人协商。最后取得借款人的谅解，木一付了一个月利息，总算是把这高息借款还掉了。
这件事情之后，木一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他冷静下来之后，对自己这走火入魔般的荒唐行为感到既可笑，又可悲。
他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疗养自己受伤的心，调整自己的人生状态。
第539章 九月的风有些腥
随着时间的推移，换届调整的话题，渐渐地淡出了大家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加工资和打大牌。尤其是打大牌已蔚然成风。
老百姓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小小的西龟县城，一时间多了许多茶楼，就连麻将馆也新开了不少。而到茶楼单纯喝茶的几乎没有。基本上都是打麻将、打大牌。
参与打麻将、打大牌活动的除了一些社会上游手好闲的人，还有一部分生意人老板之类的，大部分就是机关工作人员、老师、医生这类拿国家工资的人。
就拿打麻将来说吧。以前在西龟，三五好友相约，打麻将基本上是打5元，有的也打1元2元，最多打10元的。现在打10元的，基本上就是最低的了，甚至找不到陪你打10元的。一般都是打20元的。稍微打得大一些的就是50元和100元的。
这样一来，每场牌局打下来，输赢几百元，对于参与打牌的人来说，属于“没意思”的情况；输赢几千元，那就是很正常的情况；输赢上万元，那就是要么手气特别背，要么手气特别好了。
要说加工资，增加了吃财政饭的人的收入，倒也还可以理解。但是，就拿一位普通工作人员的月收入2到3千的情况来说，似乎也不足以维持这样的打牌开销。也不知道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至少，在木一这里是这样的。木一消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仅仅是自己的工资涨到了2千多元。这对于他还账来说是一个“双重利好”，一来欠账是固定了的，二来工资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倍多，相对来说房价似乎就便宜了许多。另外，房价也差不多涨了一倍。实际上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什么都没有变，但是木一的资产价格便膨胀了差不多一倍。这让木一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工作之余，木一和金百合的生活重心一是带小乐乐，二便是努力寻找“发财”的机会。因为接连打击，仕途不顺。再加上自己也实在做不到“不把钱当钱”。再加上已经内心深处始终还是对权力的崇高性圣洁性抱有信仰。所以，便不再把这个事情看得那么重要了。抱定一个态度，那就是“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其他的事情，该谁去烦恼就让谁去烦恼吧。自己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另外，木一也敏锐地发现，虽然房价几乎翻了一番，但是相对而言，除了享受一下房价上涨，带来的资产价格数字上的喜悦，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除非把房子卖掉，换成钱。便能够得到一些实际的东西。
但是，一旦以某个现行的价格把房子卖掉，要想再以原价买回来，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虽然房价经过这两年的大幅上涨，已经基本上不会再出现大幅上涨的现象了，但是还是会慢慢继续上涨的。
如果一定要想享受到房价上涨的红利。必须满足四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便是自己本身要有房住。这也是最根本的。第二个条件，必须要有多余的房子。即除了自住一套，还要有第二套，第三套，甚至第n套。第三个条件，拥有的多余的房子，取得房子的成本低于售卖出房子的收入。这样才能够有“利润”，否则不仅不赚钱，反而会赔钱。第四个条件，必须要有人出高于你购买房子的成本价购买你手里的房子。这是很关键的一个条件。即要把房子卖得出去。不然就砸到自己手里了。
木一便把自己的想法和金百合分享了。金百合也觉得木一想得正确。所以他们便意识到，自己需要拥有第二套房子。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紧紧跟上国家经济快速发展的步伐，分享到经济发展，尤其是房地产经济发展的红利。
只是两人虽然统一了思想，并坚定地认为自己的思考是正确的。自己已经摸到了社会经济的脉搏。但是，没有本钱，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这一时期，金百合和木一的快乐便是背起小乐乐，一家三口在西龟县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个角落，来往地搜寻，希望能够从中发现具有投资机会的房子……
木一的好兄弟雷三金这段时间正陶醉在甜蜜爱情的海洋世界里。尽情地享受爱情的芬芳。不过，很快他也就“名草有主”了。被在县委办实习的小美女杜雨丝降服了。而和杜雨丝一同在县委办实习的另外一个小美女陈丽，因为杜雨丝的胜利。她便退出了雷三金和杜雨丝的世界，也离开了县委办。到社会上去做起了推销酒的工作。而杜雨丝则继续留下县委办做了一名临聘人员。不过她的终极目标，一是和雷三金终成眷属，二是考上公务员，跟上雷三金的步伐，就像是公主和王子终于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一样。
张东米与木一和雷三金两人相比较，他的爱情之路似乎更加坎坷曲折一些。见自己的好兄弟不是娶妻生子回归家庭，便是左拥右抱陶醉花丛，张东米把自己的乐趣转移到了打大牌上去了。
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因为与他一同进入政府办的阎华已经提拔为法制办的副主任了。虽然法制办副主任看上去就是个闲职，也没有什么权力，甚至干的工作还和以前的秘书工作一模一样。但是，终究是被提拔为副科级干部了。然而自己却还是依然原地踏步。
张东米自我总结。自己工作能力并不比阎华差，加班加点比阎华多，给领导干的活儿，无论公活儿，还是私活儿都比阎华多。凭什么他被提拔了，而自己没有被提拔。除了阎华比自己更圆滑，更善于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外，更重要的便是阎华经常和2楼的领导一起吃饭打牌。
不过阎华和自己的工资收入都是一样，他又哪里来的钱和2楼的领导一起吃饭打牌呢？张东米经过仔细的观察，甚至是调查，终于搞明白了。阎华的老婆就是在荷花池做生意的，也就是他老丈人家特别有钱。但是在农村，老丈人家有钱也不会分给女儿和女婿啊。
他又继续深入调查，总算是弄明白了。这阎华的老婆许美枝就原本是有个弟弟的。但是后来骑摩托车出了车祸死了。所以老丈人一家便只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再加上这许美枝就像林黛玉一样，是一个病弱的娇柔女子。所以父母承受了丧子之痛后，便把全部的爱转移到了女儿许美枝身上。而他们对女儿表达爱的方式便是给钱，简单粗暴有效。而许美枝对阎华的爱的表达也是简单粗暴有效的方式——给钱。
等张东米把这一切弄清楚之后。他却有些不甘心。他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混出个模样来。于是他也选择了去跟2楼的领导一起吃饭打牌。
一开始，自己还有一些积蓄。倒是能够勉强维持。慢慢地自己的经济状况就开始恶化了。他开始向朋友借，向大哥借，向母亲要。这样，又勉强维持了一段时间。慢慢地，张东米的内心开始变得焦躁和扭曲……
他开始变得几乎是“五毒俱全”了。抽烟、喝酒、赌钱、洗脚、按摩……变得满口脏话，荤段子张口就来。尤其是赌钱上了瘾。每每夜深人静，把钱包输空了，回到武曲街的出租屋，他都自责懊恼不已。但是天一亮了。只要有人一约，他又想方设法弄点儿钱去整上几把。
慢慢地，他似乎变得成熟了。但，却便得更加消沉了。甚至，开始刻意回避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木一和雷三金。仿佛他们两人的幸福，是在像自己炫耀和示威一般。他忍不住就这样去想。所以他不想见到他们。哪怕是他们偶尔约自己聚一下，他也总是以“领导喊加班”为借口给推掉。
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不再透明清澈，而是充满了邪恶的想法。尤其是看见稍有些姿色的女子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便在脑海里幻想出一番香艳的画面，恨不得马上变成领导，把她们压在身下，尽情释放……
木一他们单位的风气也变了。红军局长“退居二线”之后便很少来办公室了。单位又调了一位在公安系统里出了些纰漏的同志进来。不过，他和红军局长年龄也相仿。也算是享受“退居二线”的待遇——不来办公室上班。
在钱局长的带领下，茅、沈两位副局长，加上中普镇调来的田壮壮，他们四人组成了稳定的“麻将圈子”。基本上只要县里面不开会，局里面没有什么需要在办公室处理的事情。他们就会找个地方象征性地检查一下工作，然后找家农家乐或者茶楼，煮盆麻辣面吃个中午，便开始打麻将，玩到下午吃了晚饭，如无其他事情则再来一场“夜麻将”。
有时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也会提前打电话给木一。木一也不好推辞。因为，天天在办公室干工作，已经把木一干得几乎与世隔绝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客观上已经被孤立了出来。所以他还是要去参加吃饭的。不然，那就真的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了。
而有时候，钱局长也会带个别人去陪常务副县长金开路玩上几圈“工作麻将”。
而红军局长的儿媳妇阿布阿依木则因为生小孩的缘故，回家去休产假了。
这样一来，办公室里便经常只有木一一人独守。无尽的文字材料，无尽的统计报表……让木一沉浸在这枯燥寂寞的海洋里无法自救。
过了一段时间，西龟又刮起了一阵“生意风”。归结起来，基本上可以分为五大类。
一类便是开宾馆酒店。有些领导干部，或者工作人员，以亲戚朋友的名义，实际上他们才是幕后老板，要么租用国有资产来开办宾馆酒店，要么前往海昌，甚至丽江，转租或者搭伙开办宾馆酒店。为着这个事情，木一还把海万贵大舅的女婿木清云给得罪了。
因为，木清云找到木一要借木一和金百合的工资卡去贷款来投资开宾馆，并许诺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按时把木一和金百合的工资转给二人。这个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毛病。对木一和金百合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你的工资是多少，人家每个月转给你就是了。
但是，排除木一和金百合每个月都要存钱还账不说。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们一直在努力寻找可以投资的房子。一旦找到了，就会想要钱。而目前来人唯一能够筹到钱的途径，便只此一条——工资卡贷款。
所以木一拒绝了木清云借两人工资卡的要求。木清云并不死心，又搬出妻子海霖虹来做工作，希望至少借一个人的工资卡给他们去贷款。那样就算他们宾馆生意周转不灵，一时转不了工资给木一和金百合，他们还有一人的工资卡来维持生活。但是就是这样木一也还是拒绝了。这样便把木清云他们给得罪了。得罪就得罪吧。木一也只能用和大智家里的那句“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来安慰自己了。
就连金百合的堂姐金艳丽他们家也跑到了丽江去开宾馆。
红军局长的干亲家，在电力公司下边有套住房。原本是租给了一个老板开鱼火锅的。见老板生意很好，便想了些法子，迫使老板干不下去。然后自己收回来，又和红军局长家合作，连招牌都没有换，便继续开鱼火锅了。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朋友同事都很给面子，纷纷前往就餐，就连其他回头客也不知道换了老板，依然前往就餐。只是，可能经营不善吧？红火了几个月便经营不下去了。
茅局长也在一中下面的门市里开了家夜啤酒烧烤店。只是经营的没有什么特色，味道也很一般，请的服务员也不得力。开张三月，便亏损关门。
钱局长的生意要独辟蹊径一些。他租下了物资公司的一间门市，交由从水泥厂下岗的老婆经营，开了家矿山机电设备店。虽然店名是这样的，但是卖得东西可丰富了。什么机电设备、电线电缆等等，甚至连安全帽、手套、矿灯、安全警示标牌等等应有尽有。生意甚好。这让他不得不又再租了个门市。而且单位的公车便成了他进货的运输车。经营有方，生财有道。钱局长的生意越做越大，老婆自然是照顾不下这生意了。他又请了几个亲戚前来帮忙。
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钱局长很快便赚了很多钱。而此时的钱局长，格局越来越大。并不满足于这小小的生意了。而是和其他人合作，把水泥厂矿山承包了下来。露天开采石灰石矿，然后供应给水泥厂生产水泥。这样一来，钱局长的财富便膨胀得更大了。钱局长也比当副局长的时候更加膨胀了。
因为在西龟那小小的县城，钱局长也算得上是富翁了。很快他便得到了一个更大的政治荣誉，成为了西龟政协常委。钱局长似乎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星。亮闪闪地发着光亮。
初秋的九月西龟迎来一批特殊的人员。他们便是“特岗教师”。什么是“特岗教师”呢？其实这是中央实施的一项对中西部地区农村义务教育的特殊政策。通过公开招聘高校毕业生到中西部地区“两基”攻坚县、县以下农村学校任教，引导和鼓励高校毕业生从事农村义务教育工作，创新农村学校教师的补充机制，逐步解决农村学校师资总量不足和结构不合理等问题，提高农村教师队伍的整体素质，促进城乡教育均衡发展。
“特岗教师”的到来，给西龟的教育事业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清流。他们那充满青春的脸庞、纯真的笑容、活力的身体，无不吸引着大家的目光。
而这些“特岗教师”大部分是“外地人”，尤其是以女教师居多。其实外地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发展相较于西龟的发展，那是要好得多的。西龟除了县城和所谓的“五镇一乡”条件还算是勉强可以。其他的地方那就要比他们所能够想象的艰苦还有艰苦很多倍了。
手机信号没有或者不稳定，自来山泉水时有时无，电更是经常无缘无故就停了……还有语言不通，还有自然环境恶劣，还有生活习惯的差异……当新鲜感很快过去之后，剩下的便是深深地失落和孤单。有的人不惜冒着违约的风险，卷起被子就走人了。而那些没有勇气走的人，便只能留下来和这命运继续进行抗争。
美女到了那里都是美女，都是稀奇的资源。而美女也是人，都渴望在好的环境工作，过好的生活。哪怕只是能够逛逛街，买点零食水果，洗个热水澡，也能让他们感动不已。
于是乎，一些有钱人，一些领导便开始关心起这些远离故土，前来西龟支援教育事业的美女“特岗教师”。送上无微不至的关怀，有能量的便给美女调整一下工作，比如从边远的山区，调整到县城附近的学校。能量更大一点儿的便调整到县城里的学校。再送上些浪漫的礼物，甜蜜的赞美。一些美女便沦陷了。
这钱局长也不落时髦。也关心到了一位老乡，相互认了干哥哥和干妹妹。而且，钱局长还把这干妹妹带起参加各种饭局。一来二去，便给干妹妹在县城租了一间房。一不小心，便把干妹妹的肚皮弄大了。
这可是一件让钱局长既头疼，又害怕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那可就会身败名裂啊。自己现在得到的一切也会化为乌有。
钱局长有了烦恼，钱夫人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看在靠着钱局长能够大把大把轻轻松松挣钱，自己也能够过上打大麻将、出入美容院、锦衣玉食、花钱如流水的生活的份上，她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钱达桥自己能够摆得平，不带到家里来影响自己的正宫身份，由他去吧。
钱局长干妹妹肚皮的变化，和饮食口味儿的变化，怎么能够逃得过学医出生的田壮壮的眼睛呢？这让他看到了一个向领导效忠的大好机会。为领导分忧，便能取得领导的信任。那不是说得为领导分担工作的忧，那是你的本职工作，领导不会觉得欠你什么的。那只是你干了该干的事情而已。要给领导干点儿，不那么光明，甚至不那么光彩的事情，那你才会让领导对你刮目相看，引为心腹。
田壮壮有了想法，便多敬了钱局长好几杯酒。散场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见四下无人，田壮壮悄悄地问了句钱局长：“你妹妹有货了哦？”
这可把钱局长的酒吓得半醒。但是田壮壮接下来的话便瞬间将两人的关系变得无比紧密。“我老婆是妇产科的，可以帮上忙。”
钱局长那真是看见了“救星”啊！紧紧地握住了田壮壮的手，连说：“好兄弟！好兄弟！”
第540章 副县长母亲祝寿
国庆放假前夕，大家便私下接到了消息。瓦拉阿黑副县长邀请大家在9月27日那天，也就是农历八月十七，去他家老屋耍。
木一的消息是在办公室得到的。一早上班钱局长就让洪师傅通知大家上午下班之后，便去阿黑副县长家耍，主要是去给他老母亲祝寿。
木一不明白这是以单位的名义去，还是以个人的名义去。他便私下请教了一下洪师傅。
“洪师，这阿黑副县长老母亲过生，怎么会喊我们去耍呢？”
洪师傅笑了笑。“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图个热闹啊。另外……”洪师傅伸出右手作握拳状，然后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搓动。木一便明白了，这是数钱的动作。
只是他很白痴地又问了句：“那是不是需要赶点儿礼钱？”
洪师傅：“废话。去了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木一紧追不放。“那你准备赶多少呢？我学着你赶就是了。”
“这个赶多少是个人心意。你可不能和我赶的一样。因为阿黑县长帮过我。所以我赶得要大一点儿。你就随意好了。”
“要是赶多了，我也赶不起。赶少了，又怕得罪人。”木一有些忧虑地说到。
看到眼前这个小兄弟，实在是不怎么开窍。洪师傅摇了摇头。“这样。你就做两手准备吧。左边裤兜揣个1000元，右边裤兜揣个500元。你去看到人家怎么赶，你就机灵着点儿赶就可以了。”
得到洪师傅的指点，木一便先去银行里取了1500块钱揣到兜里。然后，回办公室继续上班。洪师傅去买酒了。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便出了办公室准备去阿黑副县长家耍。
洪师傅：“领导些。我说害怕大家还是先吃碗面垫垫底才去哦？”
沈副局长便开玩笑道：“你害怕人家阿黑县长家不管饭哦？”
钱局长：“算了。大家不要吃了。赶紧去，去迟了怕是不好得。”
洪师傅一脚油门踩下去，便把大家往中普区拉德乡拉去了。
车在开往阿黑副县长家的土路上飞驰，扬起一路风尘。越接近阿黑副县长的老屋，大家发现路上的车便多了起来，有本地车牌的，也有外地车牌的，大家的车一起沿着并不宽的土路，排成了一队长长的队伍……
可能是要到了吧？因为前面已经停下了许多车子，洪师傅不得不把车挨着停靠在先前来的车后面。大家一人抱上一箱啤酒，紧跟着前面的队伍，往阿黑副县长家走。根本就不用担心找不到。
等木一他们进了屋，一看，院子里一箱一箱的啤酒和白酒，差不多都要堆成两座小山了。木一禁不住心里感叹，这得喝到什么时候才喝得完啊？
钱局长见阿黑副县长正在迎接前来祝寿的各路客人，赶紧贴了上去。大家一阵寒暄之后。便见有人开始给老寿星“添寿”。
有的人送的直接是鼓鼓囊囊的信封，木一也随着大家前去“添寿”。只是他既看不见别人送的多少，又有些舍不得送左边的，犹豫一阵之后，摸出了右边裤兜的小信封送了。只是看见老寿星身旁，平时应该是用来装羊毛的小竹筐已经快要装满一筐大大小小的信封了。
“添寿”之后，大部分都赶紧退出屋子，站到了院子里去，好让别的人进来“添寿”。
阿黑家的亲戚些，热情地给大家发烟、发酒。于是乎，大家便是吞云吐雾，举瓶痛饮，实在是热闹……
正在这时，有几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壮汉，各抱着一箱五粮液来到了院子里，后面跟着一位有些儒雅模样的人。木一见此人好生面生，悄悄地问洪师傅：“这人是谁？”
“这你都不认识哦？他就你们一个村的柳玉堂啊。堂堂南丰公司老总你都不认识啊？”
木一确实不认识，但是对他的大名倒是早有耳闻。
据说这柳玉堂，早些年只是一个“拉立马锯”改木料的工人。后来慢慢挣了些钱，便开了家木材加工作坊。靠着敏锐的市场嗅觉，把握住了木地板市场的崛起，帮某知名品牌木地板企业生产粗加工木地板，便赚到了第一桶金。
然又机缘巧合结识了西龟县高官。在得到潘书记的大力支持后，在从事木材加工的基础上，拓展了业务范围，开始涉足中药材种植和天然色素开发，创办了南丰公司。
后来柳玉堂结识的领导朋友越来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大。又把公司的业务拓展到了农田水利建设、公路修建、房地产开发等行业和领域。这南丰公司，也改成了一家综合性的锋蓝公司。
再后来，随着国家进一步加大了对民族地区教育事业的投入，一项被称为“双基”工程的大工程也在西龟县开始实施。这个锋蓝公司同样牢牢地把握住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拿到了许多学校修建的工程，还有课桌板凳工程，又大大地赚上许多钱……这刘玉堂也拥有了县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双重身份。
当然了。这只是流传最广的一种关于刘玉堂发迹的说法。还有许多其他的说法。就只能当做是姑妄之言，姑妄听之。不必细细道来。反正在西龟，大家都传说，这刘玉堂属于那种特别会来事儿，又特别会把握机会的人。而且胆子大，出手阔绰，颇有一些江湖豪气。
“玉堂兄快屋里请。”阿黑副县长见柳玉堂来了，赶紧从屋里走出来迎接。
柳玉堂一边伸出手和阿黑副县长握手，一边眼镜就滴溜溜地搜寻“寿星”。
“阿黑兄，今天这么多人来给老大人祝寿，她老人家肯定很高兴吧？”
“高兴！高兴！”阿黑一边把柳玉堂引到老母亲面前，一边给老母亲介绍：“阿妈啊，这位是南丰公司的柳大老板。他来给你老人家祝寿了。”
只见柳玉堂双膝下跪，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信封，双手高高地捧过头顶。随他而来的那些壮汉，也学着柳玉堂的样子，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柳玉堂嘴里大声地说到：“阿黑兄的母亲就是我柳玉堂的母亲。妈妈啊！你的儿子在这里祝你老人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那些壮汉也附和喊到“祝你老寿星‘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这实在是太有气势，也太震撼了。把阿黑县长的老母亲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还是阿黑县长引着老母亲把柳玉堂牵了起来，收下了那沉甸甸的“祝福”。
然后柳玉堂和经贸局的居雨仓局长便陪阿黑副县长打“斗地主”。很快，大家都被吸引了。因为他们打的居然是500的底。而且是“必闷必倒必拉”，这样一来，牌一提起来，便是地主8000，农民4000。如果再有一“炸”出现，那就是直接奔16000一把去了。
实在是打得太大了，令许多观众无不为之瞠目结舌。他们玩了一会儿，那些杀鸡宰猪宰羊的帮忙的村邻亲戚些便把饭做好了。吃饭之前，阿黑县长还来了段致辞。
各位兄弟、朋友、亲戚：
大家好!
首先，我阿黑对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给我的老母亲祝寿，表示诚挚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大家听到这里，不知道怎么地居然鼓起了掌。阿黑县长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们几兄弟姊妹今天之所以给我们的老母亲举办这个祝寿，并不是因为她的儿女升官发财了。而是因为我们的老母亲已经70岁高龄了，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好日子。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老母亲能够健康长寿，这是我们这些当儿女的福分。因为她老人家的健在，我们便还感觉自己年轻，我们自己还是个孩子；因为她老人家的健在，我们才有了对家的迫切思念和牵挂。所以啊！我们借这个机会祝老母亲健康长寿!
我那贪杯的老父亲前些年走了。我们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给他老人家祝个大寿，热闹热闹。要是他还健在的话，看到今天的热闹，那应该也会很高兴的。不过，还好老母亲还健在。
为了我们的健康成长。我那老母亲她老人家操碎了心。她一直教育我们做人要善良、要懂得感恩。因为善良是最宝贵的品质。
人活一辈子，懂得知恩图报，才配得起拥有！我们的人心，都是敏感而又脆弱的，知冷懂暖，会掏心掏肺，也会冷酷无情。
人心，也都是肉长的，没有谁愿意被人无情的对待。人心，也都是相互的，我对你好，你懂得感恩，这样的你，才配的起拥有别人的给予。
人心换人心，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重情重义的人，才值得交往，才配得起拥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无论是新朋友，还是老兄弟。相信大家相处的时间久了，你们都能看清我瓦拉阿黑是一个重情重义、豪爽耿直的人。
各位兄弟、朋友、亲戚，常言道，人生最大的财富是健康。我还要补充一句，人生最大的财富是兄弟是朋友。我老母亲70大寿了，她是有福气的人。今天大家看得起我瓦拉阿黑，来给我老母亲祝寿。她老人家很开心、很高兴、也很幸福。我们也把老母亲的这份开心、高兴和幸福与大家分享，祝大家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步步高升，财源广进！
阿黑县长热情洋溢的致辞之后。大家又是一番轮流敬酒。把老寿星忙得不亦乐乎。看到老母亲实在是太忙了。阿黑县长便暗示大家随意。大家便不再去叨扰老寿星。转而敬阿黑，还有就是相互敬酒。
闹热一番之后。大家便相继告辞。驾车返回西龟县城。
路上，大家都很感慨。可能是酒喝高兴了。也可能是触景生情吧？
“唉！今天真是热闹啊。”
“是啊。你看大大小小来了好多人啊。我估计很多人阿黑县长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嘿嘿嘿。叫不出名字算什么啊。估计明天面对面走过都不一定想得起来面孔呢。”
“老话就说了。县太爷母亲死了全县人民披麻戴孝，县太爷死了狗都不理。人情冷暖，也不过如此。”
“今天那牌打得太假了。那柳老板，明明拿着4个2，还有一对牌，炸了就关牌了。却要拆开了打，让阿黑县长赢。”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伙子，学着点儿。打牌有时候不仅仅只是一场游戏。”
……
木一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吃饱了。反正他是没有吃饱的。虽然端了满满的几大盆坨坨鸡、坨坨猪、坨坨羊，但是也没吃上几口，胃里装满了啤酒。在这山路上，胃随着车摇摇晃晃，竟然忍不住想吐。
“洪师傅，快停车……”
洪师傅一脚把刹车踩了下去。木一赶紧拉开车门，下了车蹲在路边翻江倒海起来。吐得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才扶着车门站了起来。接过同事递给的纸巾，把眼泪鼻涕口水擦干净。又才上了车。
车又继续前行。透过车窗，木一看到中普河坝那广阔的空田里，矗立着一丛丛还没收掉的灰色的干枯稻草。竟生出无限的感慨。摇摇晃晃，晕晕乎乎，木一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等到了县城，同事叫醒了木一。大家下了车，便各自走了。
木一其实也没有喝很多的酒。只是这胃里空空，属于空腹饮酒，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这回到家里，自然是一番烧水煮面，弄了碗素面，到上一些酱油吃了。一碗素面下肚，胃里顿时舒服多了，就连身体都有些微微冒汗。
瘫躺在床上木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回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心里实在是迷茫之极。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微微一角。
那是一个光怪陆离，似乎不太真实却又真实的世界。自己今天才从那里路过。那些热闹，那些欢声笑语，不知道是发自肺腑，还是逢场作戏。大家似乎都是演员，在那小小的方寸院落里尽情地表演。大家又似乎都是观众，在那那小小的方寸院落里尽情地观看。
也许，当木一看见刘玉堂今天的表演时，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不要把钱当钱”的真正含义。在刘玉堂那里，这钱确实不是钱，只是他的一个道具，一个表演的道具，一个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道具，一个为朋结友、广结善缘的道具。
只是，这世上那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呢？只不过是“千金散尽还复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把戏罢了。
忽然木一又有些悲从中来。他既自责自己没有勇气拒绝参加这样的活动，又痛恨自己地参与无形之中又助长这样的风气来伤害了自己。只是，哪里又不是这个样子的呢？他的内心渴望天公快快降临一位经天纬地的大人物，以他的赤子之心，用洪荒之力来荡涤这污浊的现实世界，还复那清澈透明的沧浪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