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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全文阅读

作者:彼岸之筏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81 模糊的实话

    第二场有关出海贸易事项的全体会议是在第三天晚上召开的。

    整个白天大家都在妮可号、骄傲号和码头之间忙上忙下,当最后一批一千发三英寸炮弹被大家小心翼翼地运进船舱后,整个船队的出海准备工作才完全就绪,至此,船队随时可以出发了。

    当天晚上的这次会议,大家讨论的两个议题都很重大。

    第一个议题是:怎样对外界介绍我们的身份。

    早先彭强等人提出的澳洲联邦的名号,在出海遇到葡萄牙落魄总督皮蒙特和跟苏禄王国打交道后,已经是木已成舟的既定事实,而且这个国名似乎也获得了大伙的默认,所以这个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

    然而,那只是解决了一个国号称呼而已,大家对外而言的身份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在会上,孙老首先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何解释这个澳洲联邦的来历?

    显然这个问题的实质,就是如何解释我们的来历问题,总不能说我们是从旧世界穿越过来的吧?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嗯,对呀……

    这个世界无法接受一个来历可疑的人,更别说一大群来历可疑的人了。

    如今我们就要去澳门跟这个新世界的人们面对面做生意了,那么,我们肯定要有一个统一的、令人信服的说法来介绍自己。

    而且统一口径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一旦出现相互矛盾的说法,那还不如不解释呢。

    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我们不可能说自己这群人来自未来,那样会被人贴上疯子标签的,无论在什么时代,没有人愿意跟疯子做生意。

    既然大实话不能说,那就只能说假话吗?

    众人讨论后认为,也很是不妥,且不说这一句假话讲出来了,以后就要再用十句假话去圆前面那一句假话,然后再用一百句假话去掩饰那十句假话……开玩笑,旧世界的历史充分说明,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而且大家也不愿意对自己今后的的亲人和后代说假话,那怎么办呢?

    这时孙老又提出了一个叫“模糊的真话”概念,他说,这样应该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我们说话的负担。

    孙老具体的建议是这样的:

    首先,应该明确我们是崖山之后远遁海外的汉人后裔。

    这个说法对我们来说也对也不对,但说对也完全没问题。

    毕竟我们是汉人没错吧?从外观上看,咱们是正宗的华夏儿女嘛,长得就是汉人的模样,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这一点无人质疑吧?

    好了,那那么崖山之后呢?貌似也没错啊,所谓崖山之后,既可以理解为宋元在崖山那场大海战后幸存者的后裔,也可以是泛指不愿意屈服于蒙元的华夏汉人。

    至于具体指的是前者还是后者,那就留给后人去考据去吧,反正我们这样说肯定不是假话对吧?

    即使上了测谎仪,即便是在晚上说梦话,咱们这样自我介绍,大概率也应该能做到令人信服且脸不红心不跳吧?

    好了,我们是谁的问题解决了,那我们从哪里来的呢?

    我们当然是从旧世界来的啦!直说就是了。

    因为我们确实是从旧世界跑到了新世界,然后在一个叫澳洲的地方落脚,然后繁衍生息,建立了一个国家,你看,这个说法没错吧?是实话吧?

    至于旧世界是哪里呢?肯定是那片大陆啊,因为我们是崖山之后嘛!看见没,这话又圆回来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新世界这个名词并不是我们的发明,几十年前五月花号上的人,不就是从旧世界——英格兰,跑到一个新世界——那个新大陆去开拓的吗?

    还有,如今的人们经常把欧亚大陆称之为旧世界,而把美洲等称之为新大陆,也就是新世界。

    所以,我们说自己从旧世界到新世界谋生,从字面上讲,世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基本上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质疑。

    何况我们这所谓的群崖山之后,多多少少还保留了一些华夏传统文化的对吧。

    比如汉字和语言,当然了,因为远遁海外,身处蛮荒,与中华消息断绝,这风俗有所变化也是很正常滴!

    比如咱们这方块字就写得缺笔少划的,服饰也与主流华人不尽相同,以至于语言也十分的不一样了。

    前两项能理解,而语言的变换化呢?那就更容易理解了,方言嘛,在大陆不同的地方都不一样,何况海外呢?所以我们的一切与众不同之处,在外人眼里,其实也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

    大家想想,咱们这一套说辞里有谎言吗?从字面上讲,完全没有!哪怕是你的枕边人听你说梦话都露不出破绽吧?那么,你对你的家人孩子这样说有心理负担吗?也许有的,但是负担已经是很小了……

    当然了,咱们唯一需要回避的问题就是从旧世界来到新世界的方式——即时间旅行。

    这个时代的人通常会认为我们是坐船抵达澳洲大陆的,当然几百年后也许会有人考据说这群人是穿越来的,但几百年后的事情就由人家说去吧……

    孙老侃侃而谈说了一大推,众人听得频频点头,说孙老您不愧是领导哎,您老不当政客很屈才吖,顶你哦!

    于是,关于我们的来历这个问题,大家算是统一口径了。

    第二个议题是如何介入这个世界的问题。

    换句话说,是我们展现给世人什么样的价值观和如何介入世界贸易的战略,显然这是一个重大问题!

    这个议题是朱北国和李俊明联袂提出的。

    他们两个人认为,就目前我们的实力来看,一开始不可能、也不应该很强势地介入这个新世界,我们目前就这么点人,显然没有那个实力去到处装逼打脸出风头。

    我们现在的发展战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闷声发财”。

    朱李二人认为,这次去澳门做生意,原则上要“悄悄的进村,打枪地不要……”

    然而现场众人有些不解,要求朱李二人详细解释一下。

    于是朱北国对大伙说,这只是一个比喻,是说我们应该以和平的面目出现在澳门。

    当然了,现实中悄悄的进村肯定是做不到的啦,咱们完全可以预见到,当妮可号和骄傲号一旦抵达澳门,肯定会造成轰动的,咱们从当初造访霍洛港时看到的情况就能了解到这一点了。

    但是,我们应该以和平的面貌出现,不要一时兴起就跑到广州城外去耀武扬威……哎!你们别笑啊,我知道你们火塘俱乐部的人肯定有这种打算!”

    说到这里,朱北国一扭脸微笑地看着旁边的一群年青人,又说道:

    “你们不要告诉我说,到了澳门后,你们打算去找清廷的茬,然后把妮可号开进零仃洋,再然后就去炮击虎门炮台!

    然后幻想着让清廷给你们赔个几十百八十万两银子,就像咱们对付苏禄国那样。

    在这里我劝劝各位,这种无本买卖还是别想了,真要实现你们的想法,没有个十年以上甚至二十年的埋头发展是做不到的!”

    “不会用这么长时间吧?”

    “是啊,到那时我们都老了!”

    “哎!哎!我只是比喻一下,哪里真会花那么长时间呢,但是现在肯定不行对吧!”

    见证人不满地图册,朱北国赶紧补充解释道。

    “朱哥别理他们,这帮人其实就是想去那里装个逼,然后顺带把妹……”

    在众人的鼓噪吐槽声中,现场火塘俱乐部的那帮人的脸上居然冒出转眼即逝的些许尴尬,因为,他们之中真的有人想这么干一票……(未完待续)

482 澳门,大明和大清

    接下来,朱北国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了一些:

    “各位,对于这个新世界来说,咱们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啊,既然是新人,就应该有新人的觉悟嘛,别一上场就四面竖敌好不好?

    各位要记住哦,我们是去做生意的,不是去打架的,和气生财的道理大家都懂得的对吧?总之,这就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的本意......”

    然后,李俊明接着朱北国的话题给大伙补充解释道,虽然是做生意,但也绝不是没有原则地只做生意不说话。

    李俊明说,我们应该积极与澳门当局接触,而且我们要旗帜鲜明地亮出自己的主张,用八个字概括,就叫:

    “门户开放,利益均沾!”。

    李俊明进一步解释说,简单说,这八个字的意思就一个:自由贸易!

    我们应该高举自由贸易的旗帜,反对重商主义和单边主义,要积极提倡多边平等开放的自由贸易理念,并积极在南洋海域促进这个贸易格局的形成。

    显然,我们这些话就是说给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所有在澳门做生意的商人们听的,至于那些当地土著王国,人家根本听不懂,也不愿意听,毕竟这些王国还处在重农抑商的时代。所以,对付这些国家,我们的策略将很不一样。

    当然了,就当前而言,因为我们在这个新世界的实力和人脉非常欠缺,因此韬光养晦闷声发财才是基调,这一点是无疑的。

    所以我们在初期尽量不要被卷入地区间各势力间的利益纠纷和矛盾纠葛里,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特别是相对弱小的葡萄牙人,同时积极拉拢、招揽各国商人跟我们做生意,从而获得各种工业建设的资源,包括劳动力,进而撬开整个南洋的市场......

    大伙听了朱李二人的发言后,不少人鼓起掌来,接下来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

    不少人认为,朱李二位说的很有道理,咱们现在的实力确实不能轻易卷入各国事务纷争中,确切的说,咱们现在需要进村买粮买花姑娘,哦不,是挣银子顺带输入劳动力,所以开局就装逼打脸大杀四方的戏码也只是小学生感兴趣的里的情节,咱们都是成年人,还是成熟一点吧......

    不少人对澳门非常感兴趣,他们认为这个城市背靠大陆,如今大陆又不太平,澳门相对安宁,又是港口,经济相对繁荣,因此肯定有不少去澳门讨生活的汉人,我们去那里后,应该争取多多招揽这些人上我们的船。

    不过有人立刻反驳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换成谁也不会傻到跟一群奇怪的陌生人出海冒险,设身处地想一想,换成是你,你会听一通花言巧语就跟着别人出海吗?

    一群人回应说,听起来是这个道理哦,接着不少人开启了脑洞,纷纷议论道:

    “要不然,我们去找澳门的人贩子吧,应该有做这类生意的人......”

    “也许吧,但仍然需要通过建立人脉关系打通渠道啊!”

    “这回估计够呛,我们初到一个陌生地方,相互了解认识肯定有一个过程......”

    于是大伙的话题就此发散开来,针对怎么样才能输入劳动力的问题,大家都在积极发言。

    这时任柯甚至自告奋勇地说,如果大伙信任的话,他本人愿意长住澳门,在澳门深耕人脉,并争取贿赂在大陆的鞑子官员,最终整出一条人口输出和走私通道。

    众人听了纷纷回应道,为了你的安全,还是算了吧,你好歹也是咱们这群人里的有色金属提炼专业人士,虽然你自己不感兴趣非要带兵打仗,但不管怎样,我们今后的事业需要你好好活着,至于当人贩子这样的工作,还是交给别人去干吧。

    “我当一个贸易代表不行吗?澳洲联邦常驻澳门特命全权大使......”

    任柯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于是另外有几位则冷笑回应他说,你这是假此名义顺带泡妹子吧?到那时你天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了你,还不是由着你自己胡天胡地的造?

    嗯,听说澳门的妓院挺高级的,好多都是混血......

    由于后面的一些说辞越来越不堪,任柯听了大急,急忙打断这些话头并转移话题说,那你们打算交给谁干这事?

    那你们之中哪位能干人贩子的活啊?咱们大哥不说二哥!五十步笑百步,换谁来不是这样?

    此时众人中有一位一语中的,让大家居然无言以对:

    “要我说,派个有老婆的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合着有老婆就不会在澳门找小三了?!”

    人群里又有人愤然回应道。

    “就是!那还不如派单身狗去呢,至少不会拆散家庭......”

    “其实朱哥是历史学博士,还是专攻明清史的,派朱哥去倒是专业对口。”

    “喂!你千万别这样说,小心曹姐用眼神杀了你!”

    旁边立刻有人小声提醒了那位信口开河的人。

    此时朱博士却是笑而不语,扭头看了看坐在女人堆里曹丽梅,后者粉脸严峻,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朱北国立马在心里说不好,老婆最近因为妊娠期刚刚过,也许会有产后抑郁症什么的,总之各种心理的和生理的反应有些大。

    想到这一层,他赶紧摇摇手大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要呆在家里照顾老婆生孩子呢,这澳门之旅去不去都还两说,做什么劳什子代表啊?还是免了吧......

    这时站在旁边的李律师也赶紧站出来回答道,其实不劳你任柯出马,人家葡萄牙人就肯干人贩子的活----如果价钱合适的话,别忘了,咱们还有外援呢——那个皮蒙特不就是吗?

    而且听说葡萄牙人跟鞑子朝廷关系挺好的,还听说清军里的好多火器就是从澳门这个渠道获得的。

    总之咱们根本不用亲自出马,大概也不必派人常驻澳门吧……只要约好大概的时间,到时候他们把人贩运过来,我们派船接收就是了,而且人贩子贩运过来的人主要是男人,女人很少,还个个都是歪瓜裂枣的......

    李俊明说到这里还拿眼瞟向女士们群里的夏小欧,显然这话是对自家老婆说的。

    朱北国听李俊明这样说,也立刻接茬转移了话题,他赶紧点点头补充说,人口引进确实应该可以跟澳门当局合作,毕竟人家在那里已经深耕百年了,澳门的特殊地理位置,葡萄牙人在澳门左右逢源,一直跟大明和大清维持着良好的关系,想当初,大明天启崇祯朝的时候,那些红夷大炮就是葡萄牙人卖给大明的。

    徐光启这人各位知道吧?当年老徐专门从澳门请来几十名葡萄牙军人跑到山东,帮助朝廷训练登州的火器营呢!

    后来打鞑子时葡萄牙军官有伤亡,崇祯皇帝还给了大笔银子抚恤,令死者“扶棺南归”,这是有历史记载的。

    后来到了永历朝廷时期,南明军队也在澳门采购军需。

    直到清军占领广州后,澳门当局还跟大清和大明维持了一条专门的军火和西洋货的运输通道,有点像绿色通道那种。因为澳门当局也会给清军供应各种火器和来自欧洲的商品,因此大清的朝廷对澳门还算友善,当然了,双方也是互惠互利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澳门跟当地的藩王尚可喜的关系也很不错,还帮助尚可喜“私市通海”,这事尽管被朝廷的言官上奏折弹劾过,但无论是顺治还是康熙,为了拉拢住这位藩王,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三藩之乱被平定后,澳门又跟大清朝廷直接搭上了,到那时,康熙朝的两个外贸对象,荷兰和澳门,大概各占了对华贸易半壁江山。

    至于大明,那关系就更好了,当初南明永历皇帝还让自己的皇太子和王后皈依基督,于是澳门教会方面还派出了军队帮南明打仗。

    根据清人和明末遗民的笔记著作记载,曾经亲眼看见南明军队的战阵中有高举着十字架和十字军军旗的外国人组成的火器军,可见澳门无论是和大明还是和大清,都特么勾联的很深呢!

    还有历史记载说,就在前一阵子,葡萄牙人跟明清两头做生意,便宜卖大炮给清廷,挤掉了荷兰人的生意,为此惹怒了荷兰人,双方的关系搞得很紧张。

    总之一句话,既然澳门当局如此鸡贼地不放过任何做生意的机会,那么他们也没有理由不帮我们搞人口......(未完待续)

483 悄悄的进村

    朱北国侃侃而谈的一席话,东拉西扯的终于把大伙的注意力从找小三的危险话题拉回到军国大事上,看到曹丽梅的脸色也稍微松缓了一些,这才没有继续下去,不过朱哥的这番话倒是说得大伙也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魏宏建议说,咱们干脆占领澳门外海的几个荒岛如何?反正这些岛屿大清也管不到,毕竟清廷目前还没有什么领海和海权观念,不然也不会搞出迁海令这种事情了,咱们占领个岛,然后在岛上搞搞建设,就近招揽汉人到岛上耕种,最后再把这些汉人转运到我们这边。

    魏宏的这个建议立刻引发了一场大讨论,不少人都高声叫妙,说这个建议很好,不仅能方便移民,还是一个贸易中转站呢!

    在座的几位老人听了也纷纷点点头,面露赞许之色,不过他们的关注点好像有些不一样,孙老摸了摸剃得精光的下巴说,魏宏这孩子不错嘛,平时就经常看见他去电脑资料室学习,果然是见识越来越高了。

    赵老师也在边上点头赞同说,嗯,这小伙子做事情也认真,是个好苗子呢……

    不过魏宏的建议也到此为止了,因为大家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这些个议题都太过遥远,又没有直接涉及到如何移民找妹子的话题,于是大家就没兴趣深入讨论下去,一会儿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大家关于第二次出海的专题讨论会,就在众人的各种憧憬之中渐渐地接近了尾声。

    最后,全体大会讨论后决定,船队将于一六五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出海。

    据说这是不少人查过黄历后定下的黄道吉日,从黄历上看,这天宜祭祀出行婚娶安床动土......

    十一月二十六日上午九点,穿越者中的全体留岛人员都聚集在红码头给船队送行。

    因为孙老上了船,众人推举老巴暂时替代孙老的职位。

    朱北国最后还是上船了,曹丽梅是个要强的妹子,这位曾经的大学野外生存协会会长,意志十分坚定,天生就不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女性,她告诉朱北国,放心上船去,自己这边有众多姐妹照顾着呢,况且你一个男人,能帮上什么忙?又不能替我生孩子,成天守在我身边反而还不方便。

    况且我也知道你的理想和兴趣,作为一个历史学博士,终于有机会去亲眼看一看那个历史名城了,能身临其境地融入历史的风物之中,那种吸引力肯定比老婆大!

    所以啊,以其你成天魂不守舍地守着我,还不如放你自由,不勉强你啦,去吧,何况骄傲号也离不开你……

    不得不说,曹丽梅这一番话说出来,竟然令朱北国十分感动……

    上午九点,两船启航准备完成,妮可号上的一声鸣笛告诉码头上的人们,半个小时内船队就要启航了,跟上次出海一样,此时的大伙在码头上相互挥手告别,顿时码头上的欢呼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上午九点十五分,妮可号,顾晋在驾驶舱下令升火,庞大的船身终于开始缓缓移动离开了码头。

    与此同时,骄傲号也渐次展开了风帆,鸣笛数声后,先行驶离了码头。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出海贸易能否成功,对大家的未来将产生重大影响,码头上的送行的人群直到骄傲号变成了海面上的一个小点,仍然没有散去......

    一路无话。

    时间到了一六五七年十一月三十日,船队顺利到了达紫霞岛附近海面。

    从二十六日到现在,妮可号和骄傲号以平均十节的航速,乘着东南信风一路向北,终于在出发五天后,到达距离莫宁顿岛一千五百公里的第一个目的地。

    若不是绕了一天多的远路回避飓风,连续航行走直线的话,船队只需要三到四天就可以到达。

    这天上午,在紫霞湾的底部,众人开始抓紧时间造码头。

    侯相麟理所当然的担任施工指挥,竹筋水泥构件从妮可号被一块块吊到骄傲号的甲板上,再由骄傲号近抵岸边。

    在那里,早已有小艇测量好了地点,水泥桩被众人用木锤打桩入水。

    修码头这种活大伙都不是第一次干了,几乎每个人的建造经验都很丰富,因此码头和栈桥的施工很顺利。

    众人相互协作,由浅到深打桩,再铺设预制水泥件,很快就让这座小码头的栈桥一直延伸到水深二点八米处,整个作业才停了下来。

    栈桥的桩基想超过这个深度,就需要动用卡车吊之类的施工机械了,以骄傲号目前的条件,二点八米水深的码头是目前建造非浮动码头的极限深度。

    这个码头很快就被命名为紫霞码头,若干年以后,以这个码头为依托,形成了一座繁荣的紫霞镇。

    然而在眼下,这里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码头,而且很不起眼地淹没在紫色牵牛花和变种丁香花的花海之中。

    下一步就是道路建设。

    侯相麟调度大伙分成两队,每两人一组,用工兵铲在花丛中铲出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土路。

    两队各有十人,全体船员都轮班参加劳动,从四公里外的露天煤矿到紫霞码头,分段同时施工,差不多大概每两人组要铲一百多米的道路。

    因此四公里的简易路面只用了接近三天就完成了。

    然后就是挖煤运煤,三十辆三轮车又来回运输了四天,让妮可号和骄傲号的煤仓里一共增加了大约一百八十吨优质的无烟煤。

    孙老对此很高兴,因为这样他就有条件开启生活锅炉,让船上的发电机给厨房和冰柜提供电力了,以前因为没有额外的煤供应,厨房里的电炒锅和电冰柜只是一个摆设。

    而且更让人高兴的是,船上的热水淋浴浴室也可以八小时正常开放了。

    十二月五日,船队已经做好再度的准备,目标是距离紫霞岛三千八百公里的澳门。当然了,这是直线距离,顾晋预计实际的航行里程将超过四千五百公里。

    船队启航前,在妮可号的船员餐厅里,全体船员被集中到这里开会,顾晋告诫船员们,往后的持续航行时间可能要长达创纪录的十五天左右,为了抓紧时间赶路,船队就不打算靠岸了,因此全体船员都要做好各种准备,包括身体和心理准备。

    其实这也是一项重要的训练科目,能够长距离、长时间坚持不登陆航行是一名合格船员的标志。

    顾晋对大伙说,这大概也是自己最后一次系统全面的给你们上全体培训课了,这次澳门往返如果成功了,你们之中的一部分人将驾驶骄傲号独自航行。

    顾晋说,各位也都知道,家里目前正在想办法建设船台,如果能持续获得劳动力,并对劳动力做一定的培训,那么预计在后年,也就是在一六五九年的上半年,我们应该能够组装出一到两艘骄傲号的姊妹船。

    因此,有志于驰骋四海的各位,要抓紧时间锻炼自己,这些船需要你们去驾驭,届时这些新船的船长和各个管理岗位的选拔标准,完全看你们在骄傲号上的锻炼成果。

    顾晋明确宣布:

    “我们今后的船长人选肯定出自骄傲号的船员,今后,骄傲号既是我们的贸易中坚力量,也是我们在海上的移动航海培训学校。”

    会议紧接着的是下一个议题:具体的北上航线。

    顾船长告诉大家,整个北上航程的前面半段问题不大,因为沿途岛屿众多,随时可以登陆、补给和避风。

    因此这段航线没有什么好讨论的,需要讨论的是出了南洋岛群后走哪条航路穿过南海的问题。

    由于南海岛屿稀少而且风大浪高,因此在这个时代,大多数船舶都是走沿岸航线,只有在没有海岸的情况下,船只才被迫横穿深海。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选择哪条航线穿过南海,航线的选择有很多综合考虑,既要安全,又不能太绕路。(未完待续)

484 总想着打海盗

    顾船长继续解释说,现在,一共有三条航线可供选择。

    第一条航线是通过苏禄一直向北,经过马尼拉外海和巴林塘海峡直达大员岛南部海域,然后在转折向西,抵达澳门,这应该算是东线。

    还有一条是西线,出霍洛以东海域,然后穿越苏禄海进入加里曼丹岛北岸,再北上横穿南海西南部抵达安南的南部海岸线,然后再沿岸航行北上琼州岛,接着向东北沿着大陆两广沿海抵达澳门。

    先说西线,这条航线的好处是沿途多有许多陆地岛屿,在这个季节,海洋风暴相对较弱,补给避险的港口也很多,但这条航线也有缺点----海盗很多,显然另外一个缺点是路途有点绕。

    顾晋强调说,希望各位不要小看海盗,特别是在近海航行过程中,你们需要随时随地提高警惕,严防海盗偷袭。

    尤其是在傍晚和黎明时分,我们虽然船坚炮利,但近身肉搏是弱项,万一发生了登船偷袭,出现伤亡就难免了。

    谁伤着了都不是好事,因此决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如果走这航线的话,这一路上神经都比较紧张。

    第三条航线是出西里伯斯海后直接北上,进入苏禄海,再绕过巴拉望岛,由南向北穿过南海直达澳门,这条路最近,因为这条路几乎都是深洋大海,也几乎没有海盗,同时遇到西班牙人和郑家等其它势力船队的可能性也很小,但缺点是风高浪大,需要各位做好颠簸劳顿的准备,特别是在骄傲号上的船员们。

    介绍完航线,顾晋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让大伙对航路问题发表意见。

    这时朱北国举手要求发言,待顾晋首肯,朱北国起身做了一个长篇发言:

    “东线航线是传统航线,也是历来是南洋船只到大陆日韩的最捷径的航路。但我们要注意一点,沿途只有两、三个补给和避风港,其中最大最繁荣的港口马尼拉又是在西班牙人的控制下,而西班牙人跟汉人的关系时好时坏,眼前这个历史阶段恰恰是进入了剑拔弩张的时期。

    而且这条航线是繁忙的热门航线,我们很容易与西班牙人或者荷兰人甚至跟郑家的船队相遇,但是这些海上势力都不是善茬。

    比如郑家,海上一旦遇到船只没有挂郑家的编号旗,那就要扣留船只并没收货物,你如果不想被这样整也可以,交银子买编号旗,据薛来相说,像骄傲这种吨位的,一面旗一年好像是万两银子。

    这很有点像行车驾照的概念,貌似现在荷兰人都被迫买旗子了,西班牙人虽然不买,但也是成天提心吊胆的航行,生怕被郑家打劫了。

    这也是马尼拉华人与西班牙当局关系紧张的原因,有传闻说,郑家有占领马尼拉的想法,当然,历史上郑家并没有真的去占领马尼拉,而是先欺负荷兰人把台湾给占领了,后来郑成功死了,攻占马尼拉的事情就搁置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咱们要是遇到郑家人怎么办?”

    “我们不可能屈服于郑家吧?”

    餐厅里有人回答道。

    “是啊,花钱买旗子吗?如果真是这样,跌份和委屈就不说了,也别说家里其他人的态度了,你们火塘俱乐部的各位就能把我生吃了!”

    魏东篱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带上火塘俱乐部的人。

    “那怎么办?开打吗?”

    胡小林有些兴奋地问道。

    “开打没问题,别说郑家的硬帆广船了,就是西班牙大帆船,那也是来多少打多少,问题是这一开打,貌似就不符合‘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这个原则了啊!你们不要一听见开打就两眼放光……”

    这时徐志看了一眼对面一脸兴奋的年青船员们,语气中颇有些不满。

    “是啊,一旦遇上,说不定郑家那伙憨憨真的要惹我们呢……”

    “如果遇到妮可号可能会老实,但是看到了骄傲号,说不定就真的要上来手保护费呢!”

    “没错!记得薛来相告诉过我,那伙人在海上挺狂的,平日里都是横行霸道贯了的……”

    “是安啊,问题是们肯定不肯乖乖就范,总之,说不定真的要开片!”

    “这样就不美了啊,得罪了郑家,今后就不好见面了,咱们还要做生意呢……”

    “是的,开片要尽量避免,这样才符合我们的贸易战略……”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声中,这时魏东篱举手高声发言道: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尴尬事发生,本人建议还是躲躲吧,走西线如何!”

    “嗯,西线虽然绕了一点路,但沿途的各国势力较弱,而且这条航线貌似没有郑家来找麻烦。”

    “问题那条线海盗多啊!听朱哥说那个海域是海盗天堂,与这个时代的加勒比海盗齐名著名的所谓东方海盗就活动在这片水域……”

    “怕个毛线海盗啊?!”

    “打得过当然是打得过了,问题是搞得焦头烂额睡不好觉,反正我觉得不好!”

    大家讨论到最后,貌似根本统一不了意见,只好一起望向顾船长,意思是咱们就不哔哔了,还是让老司机做最后的裁决吧。

    见大伙都说得差不多了,顾晋这才结束低头沉思的状态,环视大家一圈会儿才缓缓说道:

    “我看,还是走西线吧,那里安全一些,虽然有海盗,但我看在座各位的眼神,都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你们啊,说起打仗情绪就突然高涨了起来……”

    顾晋微笑着讲到这里又顿了顿,于是餐厅里立刻响起一片哄笑。

    “好吧,妮可其实问题不大,这么高的船身,海盗们其实难以攀爬。

    现在重点是骄傲号,你们的船舷比较低矮,海盗们很有可能用跳帮肉搏的战术对付你们,但只要你们加强巡和人员配备,嗯,妮可号可以再支援你们一些轮班的船员,那么,就这么定下来了,走西线!

    现在我宣布,为了加强骄傲号的防御力量,需要派人轮班去骄傲号值班,我也不搞一刀切,自愿吧,请大家在散会后到我这里报名,目前骄傲号需要加强……嗯……十八个人即可,好了,现在散会!”

    顾晋说完大手一挥结束了这场讨论会。

    最后,大多数妮可号的船员,包括公认的旱鸭子任柯魏宏等人都要求上骄傲号,考虑到骄傲号也条件确实相对艰苦,顾晋采用短轮班来安排支援人员,每两昼一夜轮换一队,每队六人。

    第一班是魏东篱四兄弟、兰博周瑞第二班是岳楚和王利万等哥几个,还有第三班,每班都加入了像艾鲁什这样的有实战经验的人。

    这些来自妮可号的所有人都被编成专门的水兵队,由大副朱北国带领,他们的任务是两两一组,每天三班倒不间断地开展甲板巡逻和瞭望,与骄傲号的其他船员一起,随时警戒海面,严防海盗偷袭。

    这些人无不一脸的兴奋,他们认为,根据传说中这片海域的海盗密度,这一路上肯定会捞到海战打,一定会给无聊的海上航行增添很大的乐趣,想想就很刺激呢……

    另外,孙老和侯相麟也坚决要求上骄傲号锻炼,两人说,既然以后我们的主要出海交通工具就是骄傲号这样的帆船,为了今后的工作和事业,必须适应这种船的旅行。

    孙老还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如果不抓紧时间适应一下,以后就更难适应了。

    大伙开始都觉得不妥,毕竟骄傲号的颠簸有目共睹,然而两位都坚决要求去,大伙也拗不过他们,最后顾晋也只能勉强同意。

    不过,侯相麟比较年轻,编入水兵队问题不大,但孙老去骄傲号也只是呆在厨房里做饭,还是三天一轮班,而且是要等三天后的下一班才上骄傲号,大伙都说,作为第一次出海的您老人家,还是先在妮可号上多待一段时间,让身体适应一下,多做点适应性的准备为好,孙老爽快地接受了大伙的好意,并表示会尽量给大家供应不亚于红楼的三餐……(未完待续)

485 神迹

    一夜无话,十二月六日清晨六点,东方的海面上刚刚升起半轮红日,这只以骄傲号为先导,妮可号随后紧跟的船队再度启航离开了紫霞湾码头,船队很快驶出了狭长的紫霞湾,然后向西进入班达海,妮可号上的当班领航员再次利用陆地和太阳的位置校正了船头方向,船队开始昼夜不停地在马古鲁众多的岛群之间穿插向北航行。

    十二月七日,船队穿过马古鲁群岛北部的出口,这是未来的著名香料港口德尔纳特和美娜多之间狭窄的海域,这条水道是南洋一带相对繁忙的航路,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经常通过这片海域,由于顾晋选择的是夜间通过,船队虽然没有近距离遇到其它船,但远远的还是瞭望到几只过往的船只。

    不过,妮可号上的人们不知道的是,这些过往船只的船长们,差不多每个人都在航海日志上写下诸如此类的文字:

    我们在海面上看见了神奇的光柱……

    瞭望员告诉我,海面上出现巨龙的眼镜,比月亮还要亮……

    我现在用颤抖的手记载如下文字:就在刚才,我遇到了神迹……

    显然,那是因为妮可号一整晚都开着两盏大功率探照灯航行导致的……

    十二月八日临晨,船队进入了相对开阔的西里伯斯海,再向北就是苏禄群岛了,那里密集的岛链将西里伯斯海北部出口封锁,船队必须通过这些岛链构成的狭窄海峡才能进入苏禄海。

    在这个时代,穿越岛链海域对于普通商船来说是一个比较危险的行动,不仅因为通常岛链海域暗礁密布,更主要的原因是海盗们经常出没其间。

    为此,顾晋及时向船队发出了全员一级戒备警告。这个警告顿时人让那群年青的船员们兴奋起来,尤其是正好轮班在骄傲号上的船员们,当然也包括年纪大的侯相麟李俊明等人,就连正好在骄傲号厨房里掌勺的孙老,也都时不时地望着舷窗外。

    十二月九日临晨七点,骄傲号。

    到目前为止,船队的航行一切正常,现在船队已经安全穿过苏禄群岛的西段岛链,进入了苏禄海南部比较开阔的海域。

    此时一轮红日在东方的海平面上冉冉升起,阳光透过天际的乌云,照耀在骄傲号的蓝白相间的船帆上,给骄傲号的风帆抹上一层明亮的金黄。

    孙老此时正在在厨房给大伙熬粥,今天的早餐是油条、菜包子、清蒸咸鱼和葱花瘦肉粥。

    甲板上已经有早起的人在洗漱,李三多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又狠狠地打了一个哈欠,循着脚步声回头给进入驾驶舱值班的朱北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自己的晚班到点了,熬了后半夜的李三多准备回舱房休息。

    朱北国熟练地拿海记录本翻阅着,旁边同样一脸疲惫的胡小林也正在给准备接班的韩齐生交接舵轮,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日常。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就不是日常了,此时连接瞭望台的传声筒里突然发出一声呼喊:

    “右前方海面发现黑烟!两点钟方向!”

    听到瞭望员的呼喊,朱北国和刚刚走到驾驶舱舱门外,还没有远去的李三多,几乎是同时转身,拿起望远镜向右舷瞭望。

    果然,大约数公里外,一柱浓烟正弯曲着随风飘荡,几点黑影在波光粼粼之间出没,重新调整望远镜焦距后,众人发现,海面上好像有一艘帆船在燃烧。

    “居然是一条威尼斯式柯克帆船?不,这不是典型的地中海式商船,嗯,是北海柯克帆船,这种船怎么跑到东南亚来了……”

    扎实的职业基础、长期的训练加上自身的努力,如今的李三多航海知识水平很高,他很快就认出了那艘船的船型。

    于是李三多赶紧重新回到驾驶舱,朱北国扭头看见李三多进来了,立刻把指挥位置让给他,自己跑到前甲板,招呼当班的和不当班的水兵队队员到甲板处各就各位,实抢核弹加强警戒----朱北国作为大副,这是出现突发情况下他的职责所在。

    “鸣笛通知妮可号!”

    “轮机升火!”

    “收前后主帆!”

    “水兵队各就各就位!”

    很快,驾驶舱和前甲板上传来各种口令,原本平静的甲板顿时人头攒动,各种叫喊声此伏彼起,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后甲板的烟囱里突然喷出几股浓烟,只见骄傲号修长的船身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在波涛中转了一个小弯,船首迎着初升的朝阳,向远处的烟柱直奔而去。

    几分钟后,骄傲号甲板上的船员们凭肉眼就能看清楚,远方那条商船的船尾楼里正在冒出滚滚浓烟。

    “左舷十度,小型三角帆船一艘!”

    “八艘排浆船!”

    “李哥!左舷十度!那里还有另外一条小型三角帆船!”

    几乎是同时,瞭望台上的瞭望员和朱北国同时高声报告道。

    “朱哥!快看!他们正在被围攻!”

    彭强从驾驶舱顶甲板上探出身子对前甲板高声叫喊道,他所在的位置视野仅次于瞭望台。

    “是海盗!响铃!

    全员一级戒备!

    一二层甲板各就各位!

    所有炮位解除炮衣!

    机炮手全体就位!

    轮机舱,双机全开!

    瞭望台!旗语通知后方妮可号!请示技术信息指导!”

    此时此刻的船长李三多一边在望远镜里观察,一边冷静地发出了一连串命令。

    “是快蟹船!有好多条啊!”

    驾驶舱里的胡小林也脱口而出。

    “目前肉眼可见的,一共有八条!”

    接班的舵手韩齐生也在旁边喊道。

    快蟹船也叫蜈蚣船,是一种低舷平底、船身修长的排桨船,这种船多是在近浅海域活动,虽然其低舷平底的构造不适合远洋深海航行,但却很适合近海运输。

    同时也因为排桨的作用,对风帆的依赖有所减少,加上排桨的短距离瞬间加速能力比风帆船强很多,所以这种船成为海盗们的最爱。

    通常情况下,风帆船一旦被排桨船在近距离遇上,想要摆脱其纠缠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除非你的船能保持一定的航速,并在排桨船的桨手们把力气用尽之前,一直保持相当的距离,以确保对方无法用搭板或者跳帮的方式接触到己方的船舷,否则的话,就那等着打接舷肉搏战吧。

    通常情况下,双方一旦接舷,由于排桨船的桨手与船员一般在人数上远多于风帆船,所以肉搏战打起来,排桨船一方基本上就是胜券在握了。

    当然了,排桨船也有弱点,由于人多消耗大,加上船舷底,所以这种船不适合远海活动,因此在深海是见不到这种船的。

    不过,这里是南洋,是岛屿众多的海域,海盗们驾驶着快蟹船在岛屿之间穿梭如飞,加上熟悉海况,船速的瞬间爆发力极强,因此这种船用于伏击打劫路过的商船简直是太合适了。

    而且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海波不兴,微风拂面,确实是一个打劫的好日子。

    看来这一大一小两条帆船组成的小船队是不小心进入了海盗们的伏击圈了,如今在八条快蟹船的围攻下,其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几分钟之前,苏珊号,一条来自北海汉莎同盟港——不来梅船厂制造的北海柯克型双桅帆船,正在艰难地用船上唯一完好的前桅横方帆进行抢风航行。

    格林斯是这条船的船长,尽管他有经验丰富的航海经验,的并由他亲自操舵,但是哪怕再高超的航行技艺,也不能跟小型排桨船的灵活的属性相抗衡。

    格林斯船长知道,今天恐怕就是他回到归上帝怀抱的日子。

    因为在这个时代,大海上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如果你是一位拒绝了海盗们的停船投降命令,还开炮抗拒的船长,那么一旦船只被俘获,船上的其他水手也许会在变成奴隶而活下去,但是,那位下达抵抗命令的船长,通常的结局就是处死。

    此时此刻,绝望中的格林斯点燃了船尾楼,反正是死,他不愿意就这样便宜了这群可恶的海盗!他要与他的船同归于尽。(未完待续)

486 水里的金发女人

    当船尾楼升起浓烟之时,苏姗号的船员们便开始跳船逃命,好在此时的海盗们无暇顾及这些抱着各种浮具泡在海里的水手们,哪怕其中有能卖钱的女人——是的,漂浮在水面的人群中,确实有两个年青的女人,她们的头发是金色的,蓝灰色的西洋裙拖弋在水面,很是显眼。

    但是快蟹船上的海盗们居然没有理会她们,只是径直地掠过水面冲向那条大型柯克帆船。

    大船上的财宝才是第一目标,至于人,虽然也能卖钱,但暂时也跑不掉,那就让这些人在海水里多泡一会儿吧,如果没有被淹死,或者没有被鲨鱼吃掉,这些人也许能活着被海盗们捞上来当成奴隶卖掉。

    特别是现在,那条大船已经被点燃了,如果去晚了,满船的战利品也许就沉没到大海里了,因此大多数快蟹船都不约而同地直奔那条大船而去,至于不远处的那条小型卡拉维尔帆船,只有两艘排桨船在慢慢的追逐靠近。

    事已至此,已经完全绝望的格林斯船长把三桶黑**拖到身边,他已经想好了,一旦海盗们登上他的船,他将点燃**桶跟船和海盗们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格林斯船长穿戴整齐,还正了正头上的船型帽,在胸前划着十字,开始对上帝做自我祈祷。

    一阵喧嚣的鼓声打断了他的祈祷仪式,格林斯不禁抬起头来,看清楚了不远处大声鼓噪着拼命划动排桨的几条排桨船,看来海盗们来得相当快,显然,对方不愿意让这条船继续燃烧下去。

    此时格林斯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狞笑。

    他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手铳,那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燧发火铳,金黄色的雕花手柄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格林斯轻吻了一下枪管,嘴里轻轻念叨了一句什么,然后迅速从**桶里拿出一大包黑**,撕开纸包,把黑色的药末从枪口处倒入,然后再慢慢的往里面塞进一颗铅弹,格林斯眼睛看着海面,一边狞笑着,一边手握通条一下一下地用力捣着枪管,然后板开了扳机,枪口指向了**桶,然后扭头望着海面,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然而下一刻,格林斯脸上的狞笑就被一丝惊讶与迷茫代替了,他突然听到一声爆炸。

    映入眼帘的,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掀起的浪头,此时此刻的格林斯惊讶地看见,不远处的一条快蟹船,突然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掀了起来!显然这是爆炸的功效,也使得另外一条本来是笔直地冲向自己的排桨船被浪头打得偏离了航向。

    然后是第二声爆炸,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三条排桨船之间的上空响起,久经沙场的格林斯明白,这是很少有的***爆炸效果!

    显然,这绝不是自己的船员打出来的,因为自己这条船既没有***这种昂贵的东西,也没有这样的水手,那帮胆小鬼早就跳海逃生了。

    于是格林斯船长茫然四顾,紧接着他就睁大了眼睛,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让他的咬合肌已经管不住自己的下巴,格林斯半张着嘴,瞪着双眼就这么望着前方——在阳光的剪影下,一条暗蓝色的船身出现在不远处,白色的船舷线和深蓝色的船身被抹上一层金色的晨曦,上帝啊,这条船的桅杆上居然没有升帆,但不可置信的是,她正向自己高速冲来!

    一声不同以往的剧烈爆炸将格林斯的眼光引导到另外一条快蟹船上,很明显,是另外一枚***直接命中了中间的那条最大的排桨船,剧烈的爆炸让这条船上的七八个排桨手飞上了半空,几个人的躯体和长长的木桨在空中翻了几个空翻后落入海水里,随即,海面上就泛起了几片血红。

    然而海盗们的劫数显然还没有完,一阵急速的砰砰声传来,那声音连续而清脆,就像远处有几百个人在依次放火枪,于是格林斯看到其中一条排桨船在瞬间被一条无形的弹鞭狠狠地抽了一下,低矮的船舷无法替这些可怜的桨手们提供什么遮挡,船上顿时传来一阵阵惨叫。

    格林斯亲眼看到一个壮汉被某种力量突然击中身体,巨大的冲击力把壮汉击打得向后跃起,当他躺倒在甲板上的时候,肚破肠出……

    格林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这种惨像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见,上帝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这是上帝的惩罚!

    想到这里格林斯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那条船身修长的蓝色大船以他前所未见的高速度从不远处掠过水面,就像一条飞鱼一样,然后又一令人难以置信的角度急速转了一个大弯,这时格林斯才注意到那条奇怪的大船尾部有一根烟囱一样的凸起物,从里面不断的冒出灰白色的浓烟。

    这时格林斯的头脑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知道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呆呆的看戏,而是赶快扑灭自己刚才放的那把火。

    然而,自己在绝望中给这艘船放的那把火,好像越烧越大了,更糟糕的是,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水手能帮他了。

    于是格林斯船长果断跳下舵轮台,冲向船舷,那里有一台人力抽水泵,他想灭火,上帝既然派来了这个魔幻般的救星,那就是不要他死,因此他现在要抢救自己的财产。

    但是,好像有点晚了,格林斯刚刚抵达抽水泵旁边就惊恐地发现,火舌已经冲上了舵台,那里的**桶已经被烟火笼罩,经验丰富的格林斯立刻意识到了危险,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跳海。

    还好,格林斯船长跳的很及时,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块木板,就在他即将如入水的那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和气浪把格林斯船长抛向了更远的水面,落水的重击顿时让毫无防备的格林斯昏迷过去。

    “卧槽!爆炸了!不是你们打的吧?”

    远处海面上突然发生的大爆炸,把位于驾驶舱顶甲板上的彭强吓了一大跳,他不禁在传声筒里高声叫到。

    “肯定不是啊,距离这么近,舰炮早都停止射击了!”

    传声筒里隐约传来驾驶舱里胡小林的声音。

    “肯定也不是机关炮打着了**桶,我们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打啊!看来是那火烧的,哎!船上的人惨了……”

    此时骄傲号甲板上的船员们纷纷议论,到了这时,终于有人想起,水里还有人需要救助。

    “水面上有好多人,朱哥,救不救啊?”

    “当然要救了!但是也要等战斗结束啊!”

    朱北国立刻回应说。

    “喂!水里好像还有女人呐!”

    甲板上有人突然惊呼道。

    “女人?你看清楚了?是女人吗?”

    甲板上的哥几个立刻循着惊呼者的手指望去。

    “水里看不清楚,反正是长头发,还是金发的……”

    “切!这年头不能用头发长短区分性别你不知道?

    “哎!果然是金发呢!”

    “朱哥,真的是女人哎!”

    “没错!身材不错……”

    “好凶哦……”

    “不要瞎说,你又看见啥了?”

    “反正我看见了!”

    “是啊,一晃眼……”(未完待续)

487 李律师的第一次

    此时正在前甲板四面观察的朱北国听到船员们的叫喊和议论,赶紧拿着望远镜紧张地四面搜索,心说刚才机关炮一直在打排桨船,显然是那艘柯克帆船的火焰点着了**桶。

    此时此刻,在几分钟前还在兴奋地追逐柯克帆船的五艘排桨中,已经有四艘遭到二十毫米机关炮的猛烈扫射,排桨船被二十毫米子弹打得木块飞绽,甲板上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遭到猛烈打击的海盗们,终于从懵逼状态中醒悟了过来,他们意识到了危险,于是那些没有被弹链扫中的幸运儿们纷纷开始跳水,然后迅速远离那些个已经变成修罗地狱般的排浆船。

    然而机关炮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突突突突地向前方的排桨船船体和甲板喷洒着弹雨。

    此时的海盗们,除了被动挨打,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看到前方同伴们的惨状,一艘落到大队最后的排桨船见势不好,立刻调转船头迅速划离了这片水面,而附近的另外三艘正在追逐小型卡拉维尔帆船的排桨船,也纷纷调转船头向附近的海岬后面逃去。

    显然,海盗们果断地抛弃了尚在水面上漂浮着的排桨船,还有落水的同伴。

    “李哥!水里有好多人啊!”

    朱北国回头对驾驶舱大声喊道。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驾驶舱里传来李三多有些沙哑焦急的声音。

    “水兵队准备登上救生艇!”

    朱北国话音未落,就看见侯相麟从人群里第一个冲到救生艇边上,只见他一边回头招呼着几个伙伴,一边熟练地解缆推船,然后第一个跳上了小艇,看来当初航海训练时侯哥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还挺勇敢,朱北国心想……

    然而此时此刻,顶层甲板的射击声并没有停止,于是李三多有些焦急地探头出来向上面再次叫喊:

    “怎么回事啊!停止射击!”

    但是熬夜熬到现在也没有休息的李三多,呼喊声已经变得十分的嘶哑,那那个音量根本无法盖住顶层甲板上的射击声。

    看到顶层甲板上机关炮的射击声仍然没有停下来,朱北国也跟着大声叫喊停止射击,半晌,驾驶舱顶部的两挺二十毫米机关炮终于停了下来。

    “小艾!你们怎么一回事?”

    “你们聋了吗?!命令是停止射击!这是战场命令!”

    朱北国有些恼怒地冲着顶层甲板上的哥几个大声喊道。

    “对不起朱哥!他们……他们有些紧张……”

    艾鲁什探头向外回应了一声后就缩了回去,朱北国听了小艾的解释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谁在上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赶紧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因为刚才操作那两挺机关炮的四个人里,除了小艾有实战经验以外,其他人都是头一回,其中包括硬是要到骄傲号上“做个男人”的李大律师……

    “我手都是软了,手指头不听使唤……”

    “你不过是手软而已,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现在想吐!呕……”

    “我想……我晚上会做噩梦的,看到那个人的肠子从肚子里……”

    “别……别说了……呕……”

    上述对话发生在此时的骄傲号驾驶舱顶部甲板。

    十分凑巧的是,今天早上在两座双联装二十毫米机关炮炮位值班的,基本上都是萌新,除了艾鲁什是真刀真枪干过“湿活”的人以外,其他几位分别是昨天刚刚从妮可号轮班过来的李俊明大律师,还有高中生韩齐生和苗圃。

    可以想象这几位在第一次面对战斗时有多么紧张了。

    其实,当时顶层的哥几个早就听见了朱北国的喊声,但是手就是不听使唤,到最后,李俊明是被旁边的艾鲁什和韩齐生一起使劲拉扯着,才终于让李律师那几乎痉挛的手指强制脱离了机关炮的扳机。

    此时的李俊明脸色潮红,还有些喘嘘,松软下来的他瘫坐在甲板上,身体靠着铁栏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艾鲁什赶紧过来蹲下,一脸关心地看了看李律师,看到后者双手正哆哆嗦嗦地在身上摸索。

    不一会,李律师在艾鲁什的帮助下,终于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包没有启封香烟,哇靠!这可是相当稀罕超市物资啊!

    大概是夏小鸥不抽烟,李律师平时也不抽烟,因此相当于有双份香烟配给的李俊明到现在还能有烟抽。

    小艾马上帮着李律师撕开封皮,把烟盒塞回到李哥手里,李俊明此时也终于不那么喘了,他抽出几支烟递给小艾和韩苗两位,四个人凑在一起拿出打火机点火,深吸一口,四个人的嘴里鼻孔里喷出了一股股浓重的烟雾。

    “李哥……我……我也是第一次杀人……呕……”

    苗圃话没说完,就转过身去冲着角落呕吐起来。

    “太可怕了,距离这么近,就这样看着……”

    韩齐生也猛地吸了一口烟,坐在角落里喃喃自语。

    现在的艾鲁什倒是神情正常,但他看见李律师又坐在甲板上急促喘嘘起来,加上另外两位也是小脸煞白,其中一位还在呕吐,正想说几句玩笑话让几位放松呢,但是没想到,李俊明突然间手一软,大半截烟啪嗒掉在甲板上,人喘嘘得越发严重起来,甚至整个身体都开始随之颤栗痉挛!

    这是哮喘吗?!

    接受过一些急救知识培训的前消防员艾鲁什顿时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便赶紧上前把李律师的身体放直,让他侧卧在甲板上,然后又探出身体冲着下面大喊起来:

    “代哥!代医生!船医!这里有病号!”

    “什么情况?!有人受伤吗?”

    寻声而至的,是代小山急促地脚步声。

    “李哥好像发哮喘了!”

    “没事,就……就是身体突然不舒服……”

    此时此刻的李俊明哆嗦着低声**了一句,然后就颤栗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哦?”

    代小山赶紧过来看了看李律师,后者的脸色确实有些潮红得不正常,他冷静地搭了搭李俊明脖颈的脉搏,然后伸手按住李律师胸口的某个穴位,急促按摩几下后,李律师终于舒缓了过来。

    处理完这边,代小山又扭头看了看呕吐不止的苗圃和面色苍白的韩齐生,不禁笑了笑,过去拍了拍他们的后背,然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甲板上的三个人说:

    “哎,这是正常的战场心理反应,人都这样,放心,你们没事的,一会儿我给你们吃点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代小山一边说着让人宽松的话,又再次挨个去给这些人搭脉,再戴上听诊器听一听心跳。

    显然李俊明的症状要严重一些,作为医生,代小山心里很清楚,李俊明的病根大概就是自己的那场惨痛的人生经历,自己曾经当街被杀,那种生理的和精神的双重伤痛很难疗愈,由此形成了某种根深蒂固的心理阴影。

    这种心理创伤的外在表现是见不得血腥的场景,以至于这种心理的不适,引发了某种哮喘的生理症状,好在这只是暂时的,其实他的身体机能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眼前的刺激消失,过一会而就好了。(未完待续)

488 玛格丽特女公爵

    至于那两个年青人,纯粹是因为对这种血腥的场景没有心理准备,这跟当年自己在医学院当学生时,第一次上人体解剖课的感觉是一样的。

    是的,刚才这种血肉横飞的景象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何况这些从来没有经历过战阵的他们呢,今天的遭遇确实刺激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不过人嘛,都有第一次的,以后只要多见识几回就熟视无睹了。

    代小山在心里暗笑,别看小韩小苗这两位平时在火塘俱乐部里都属于高调铁血的那种人,果然还需要锻炼锻炼,不过话又说回来,医生认为两位的表现其实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这种近距离目睹血流遍地、断臂残肢的场景,这些年轻人没有当场战栗失神、没有在现场尿裤,就已经是相当地勇敢镇定了,好吧,这应该归功于顾船长对他们平时的训练抓得很紧……

    “放二号救生艇!第二组上!”

    此时此刻,驾驶舱前的主甲板上,水兵队队员们非常的忙碌,朱北国正在指挥他们依次登上救生艇,远处的海面上到处都是落海的人,还有散乱漂浮着的木桶、木板、船帆碎片以及残破的、半漂浮在水面上的几艘排桨船,当然还有那艘作为战场背景漂浮在不远处海面上的、眼看着快被烧成一个火炬的那艘北海柯克帆船。

    “轮机舱保持压力!”

    “右满舵!”

    “两节匀速航行!”

    驾驶舱里的李三多继续冷静地发布着命令。

    “放三号艇,第三组上!”

    “四号艇,预备!”

    ……

    十几分钟后,骄傲号上的众人就七手八脚地放下了五艘小艇,每艘小艇上坐着三人,他们分别划向落水者,开始在海面上紧张地捞人施救……

    ……

    玛格丽特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下的柔软的棉褥让她觉得诧异,难道这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吗?

    事实上,一直处于半昏睡状态的玛格丽特是被一道强光给刺激醒的,在这道强光照射进自己的瞳孔之前,她一直处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妮可号的船医段乐越,受孙老的委托,刚刚给她检查过身体,还拿着手电照了照她的瞳孔,看到这个女人已经基本恢复了后悄然才离去的。

    玛格丽特虽然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但她的脑海里并不平静,在一种惊恐、绝望与悲伤的情绪交织下,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除了含含糊糊地叫着亲人的名字外,没有对任何对外界的刺激产生回应。

    玛格丽特?法尔?德?玛利亚,哈布斯堡家族的直系苗裔,她有一个很长的头衔:葡萄牙公主、帕尔马女侯爵、蒙蒂尼的领主暨南尼德兰亨克郡女公爵,这些头衔都来自于她的出身和早年并算不成功的政治联姻。

    她是西班牙帕尔马女公爵暨尼德兰总督玛格丽特的增孙女,祖母是西班牙公主玛丽,祖父是西班牙国王格林二世的同父异母兄弟法尔内塞公爵。

    因此,她的直系血缘可以直接追溯到神圣罗马皇帝查理五世——人称查理大帝的那位欧洲雄主身上。

    因为复杂的贵族血缘政治和婚约,玛利亚在二十一岁时就嫁给了亚琛的亨克公爵。

    尽管她并不喜欢那位比她小三岁的男子,但是作为哈布斯堡家族的女儿,她的婚姻是从来身不由己的。

    然而新婚不到一个月,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年青丈夫居然参加了英荷战争,并在波特兰海战中丧身,于是年纪轻轻的玛利亚就这样变成了寡妇。

    不过这却让玛利亚找到了人生的感觉,她继承了丈夫的财产和封地,成为尼德兰的亨克女公爵,然而不幸的是,她的封地最终被卷入了西班牙与尼德兰的战争之中。

    此时的尼德兰战乱频发,北部低地沿海各省背叛了西班牙,武装起义后的七省联合体----乌得勒支同盟,最终变成了荷兰联省共和国。

    而亨克郡,这个尼德兰南部的小公国则处于西班牙人的控制之下,此时的尼德兰南部风云激荡,不仅荷兰人梦想着收复这块土地,西边的邻居,那位法国的亨利王也觊觎这里的富庶。

    最后,在那场法西宗教战争中,这位葡萄牙公主,在法王和西班牙国王眼里都不受待见的玛利亚,被迫离开了封地回到了刚刚独立不久葡萄牙。

    因为在此时此刻,也只有葡萄牙还承认这位公主,而在尼德兰,无论是荷兰人还是法国人甚至是她的亲戚西班牙国王,都视这位落魄的哈布斯堡家族的女人为敌对势力。

    特别是自己的父国西班牙,早在英荷战争和与法国的战争中被搞得焦头烂额,他们都把这位失去了封地的女公爵当成了累赘。

    然而玛利亚并不甘心在里斯本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更不想再嫁给一个男爵,她还年青,还是一个刚刚三十岁的靓丽女人,这位倔强的女人想奋斗一番,想要东山再起。

    她甚至想到了报复,她发誓要让那些拒绝她的西班牙贵族们难堪。

    最后,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继承法律手续和人情交易,她获得了自己的祖母葡萄牙玛丽公主在帝汶岛的香料庄园遗产——听说那里的檀香木很有名,在欧洲,这种名贵木料兼香料和药材的植物被誉为黄金之木。

    然而,当她的小船队不远万里抵达巴达维亚补给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令人不安消息:帝汶岛正在打仗。

    可怕的传闻说,有一个叫奥尔内的人屠戮了帝力城,让很多庄园都变成了废墟,玛利亚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她不顾随从们的劝阻,勇敢地、或者说有些任性加鲁莽地让自己的小船队匆匆驶往帝汶岛。

    船队刚刚抵达帝力港,巴达维亚的传闻果然就得到了证实,当时,在帝力港迎接她的是一群手执武器的土著混血人和土著人,他们显然对这位冒然到来的葡萄牙公主不怀好意,看来此时的帝汶岛已经不在葡萄牙总督的控制之下了。

    随后得知的一个事实让公主感到惊恐:果阿派来的总督居然被赶走了,这个奥尔内是个野心家!

    本来玛利亚希望通过继承这个东方的遗产重振亨克家族——尽管她与已故的丈夫谈不上感情,但作为亨克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更何况,她与丈夫的最小的妹妹则济丽娅感情深厚,可怜的则济丽娅,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如果没有她的保护,恐怕现在会流落街头吧。

    然而在当时,玛利亚的希望仅仅是自己的小船队不要被奥尔内吞并。(未完待续)

489 用紫菜蛋花汤交流

    还好,奥尔内没有海军,听说卡萨公主号借口追击总督大人而一去不复返,而大天使号则在几天前给奥尔内大人留下一封信后去了澳门。

    是的,看来现在只能去澳门了,那里是玛格丽特唯一的希望,希望皮蒙特总督能够从澳门打回来,重新获得帝汶的控制权。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离开了霍洛港没多久,当红湾号和苏珊号刚刚穿过危险的岛链即将进入苏禄海时,这只小船队就遇到了海盗,处于逆风行驶状态下的北海柯克帆船苏珊号和小型卡拉维尔帆船红湾号立刻顺风转向,开始奋力突围。

    然而这些努力是徒劳的,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阳驱散了海面上的迷雾,苏珊号的瞭望员凭肉眼就看到远方的那些排桨船,这些快速灵活的小型排桨船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排桨翻飞,从四面八方直冲了过来……

    一切都太晚了,海盗们是从海岬暗处冲出来的,一共八条排浆船,海盗们很快就包围了船队。

    玛格丽特公主不想被这些土人俘虏,她不能想象自己被奴隶贩子卖到人口市场时的情景,真那样的话,她宁可去死。

    然而,跳到海里自杀的玛丽亚却被则济丽娅的呼救声惊醒,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则济丽娅,然后两人惊恐万状地抱着一块木板一起漂流着,这时,附近游过来一个落水的海盗,显然他想抢她们的木板,然而却被一发突如其来的子弹打碎了脑袋,海盗的**和鲜血飞溅到则济丽娅的脸上,受到如此惊吓的玛格丽特立刻昏厥了过去……

    终于,睡得迷迷糊糊的玛格丽特醒了,显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此时此刻的她只能感受到柔软的床垫和被子,她努力想看看四周,但刚才的那一道强光让她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于是她下意识地喊出了则济丽娅的小名。

    “吉希尔!”

    “我在这里姐姐!”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回应,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玛格丽特脸颊。

    “吉希尔,是你吗?”

    玛格丽特艰难地开口问道。

    “玛利亚,姐姐!是我……”

    吉希尔的声音回荡在玛格丽特的耳边,终于让她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一头褐发的小姑娘完好无损地坐在她身边的时候,立刻喘着气虚弱的问到:

    “我这是在哪里?我是回到了上帝的怀抱了吗?”

    “不,姐姐,上帝派来的使者解救了我们,您还活着。”

    “是吗?你是吉希尔……”

    “是的!姐姐,是我!我是吉希尔!感谢上帝,您终于醒过来了,您昏迷不醒都两天了,还发烧说胡话,真的吓到我了!”

    “是吗,我这是哪里?”

    “这是在船上,一艘像小山一样的大铁船!我们已经在船上第三天了……”

    “吉希尔……你在说什么呀……”

    此时的玛格丽特闭了闭眼睛,扭头望向侧面的光源,那里是一道圆形的舷窗。

    “真的啊!哦,是一群神奇的人救了我们!”

    大概是太激动了,则济丽亚没有注意到玛格丽特的疑问,只是自顾自地对她急切地讲述着。

    “您知道吗,当时我都要吓死了,姐姐昏迷不醒,我抱着您,还抓着一个木板,在我力气用完的时候劳格先生划着小船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他们还救了老格林斯船长。

    对了,格林斯船长比您早醒一天,只是,我们的大船被毁掉了,是**桶爆炸,船上的人也伤亡了好多。

    但是红湾号还在,喔,对了,是那个年青人救的我们两个,他是个华人,但又不像华人,是一位有绅士般举止的年青人,他说他叫侯夏丽,名字很怪对吧?不过他让我叫他侯格,而且他说他还有一个小名叫劳格,在私下里我可以叫他劳格,哎,这群奇怪的华人……风俗好像跟我们很不一样呐……”

    望着喋喋不休的小姑娘,玛格丽特终于清醒了一些,嘴里喃喃地对则济丽亚说道:

    “口渴,我想喝水……”

    于是则济丽亚立刻停止了叙说,转身从床边拿来一个玻璃杯子,里面有一杯清水。

    大概是口渴极了,当玛格丽特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后,才发现手里拿的是一件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这可是一件稀罕物----尽管她是贵族,但这种玻璃杯仍然是昂贵且稀罕的。

    “是谁用玻璃杯给我们用?就这么随意的放在床头?”

    玛格丽特脑子里一个闪念,然而她还来不及继续询问玻璃杯的事情,床头的小姑娘又开始急切地对她讲述起来:

    “他是一个好人,我跟侯格先生说了好多话,您知道吗,我们居然都能用简单的英语交谈,嗯,其实他的英语很奇怪,有一大半我都听不懂,但是没关系啦,我们交谈的很愉快,因为我们通过各种身体语言交流,他还有一种美味的糖果叫巧克力的,味道很像热可可饮料,但是您知道吗,那个叫巧克力的东西是一块一块的,哦,对了,刚才那位是代医生,船医,是他给您灌了一种神奇的药水,天哪,真可怕,昨天晚上您突然发烧了,额头摸起来好烫,徐先生说您得了肺炎,我听了差点晕了过去,您要是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等等吉希尔,你说什么?肺炎!天哪,我知道我咳嗽的情况很糟糕,难道真的是这种可怕的病吗?不行,吉希尔,赶快离开我!你不要命了!这种瘟疫会传染给每一个人的,包括你!我要蒙上帝的召唤去他身边了,你还年青……”

    玛利亚听到这里神色大变,她大口喘着气,用尽力气对身边的姑娘喊道。

    “可是您现在没事了,刚才代医生用一个发光的小棍子对着您的眼睛照了一会,然后对我说您已经基本恢复了,只需要卧床休息几天……”

    “不,吉希尔,我现在有点喘不过气来,我还很想咳嗽,我一定是在发烧对吧?”

    “问题是您已经不发烧了,从昨天晚上后半夜起就不发烧了,不信您自己摸摸头,是吧!相信我姐姐,是一种神奇的药水,来自于叫澳洲的地方,所以他们自称澳洲人,是几百年前的中国避难者的后裔……”

    “哦,我好像……确实是没有发烧了……”

    玛格丽特立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润中还带有一些凉。

    “您会恢复健康的,姐姐,您应该尝一尝船上的一种浓汤,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味……”

    “好吧,吉希尔,我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一定是劳格先生还有孙先生,他们经常来看您……”

    吉希尔一边对姐姐说话,一边立刻起身把门打开。

    “喔!孙蜀黍!泥豪!您手端的是没味德浓汤嘛?”

    玛格丽特扭头看向门口,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呵呵,则济丽亚,这几天你的中文越来越进步了,是小侯教你的吧?对了,你姐姐醒了吗?”

    原来是孙老端着一碗汤进到了舱房……

    暂且不说孙老如何用紫菜蛋花汤跟女士们交流的,反正从那时起,不久之后,从病房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判断,房间里的气氛很好——孙老的二把刀英语和差不多同样水平的法语终于派上了用场,前者是自己大学时代努力学习的结果,而后者是这两年跟着徐志这位外语老师的教学成果。

    帕尔马与法国隔海相望,距离也不远,加上玛格丽特复杂的人生履历和贵族身份,让她接受过多种语言的训练。因此舱房里的语言交流虽然比较困难,但仍然有富有成效。

    关键是,双方都有进一步交流的强烈意愿。

    当然了,孙老跟徐志面临的问题一样,哪怕同一种语言也有时代差异,但是没关系,人类之间的交流渠道除了说话,还有身体语言……(未完待续)

490 跟着澳洲人讨生活

    到了这时,已经是与海盗们交战后的第四天了,对于玛格丽特和则济丽亚而言,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苏珊号消失在海面,红湾号上多了一些伤员以外。

    苏珊号最后还是沉没了,**桶的爆炸让这条船彻底报废,幸运的是苏珊号没有马上沉没,而是在海面上漂了小半天,在关键时刻,上帝眷顾了一下苏珊号,此时的海面上波澜不惊,和风旭日,于是苏珊号的船员们很快就被组织了起来,在骄傲号的指挥下开始抢救船上的物资。

    当然了,只来得及将贵重财物抢救出来,比如女公爵阁下的珠宝箱、首饰盒,当然还有装满了金子和银币的几个大箱子。

    女公爵阁下的船员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他们大多数是老亨克家有出海经验的仆人,他们的忠诚度没有问题,在经历了初期的慌乱和绝望后,特别是在目睹了女主人获救后,又让他们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仆人们甚至还把一些女公爵阁下的一部分衣物给捞了上来。

    至于船长格林斯先生,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

    其实,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根本没有受什么伤,他只是被**桶的爆炸震晕了而已,所以连惊带吓的他在妮可号的船舱里躺了一天,然后在吃了两顿令人难忘的澳洲人的饭菜后就已经精神十足地在船上溜达起来。

    当然,这两天在妮可号上的所见所闻对他的震撼恐怕不止十个**桶在他身边爆炸,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可能已经是死了的,眼前的一切是在另外一个世界,是上帝带给他的新世界。

    如果不是看着不远处跟随着的红湾号,他可能真的会认为自己和这条船正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妮可号上的人对他挺友好,从眼神就看的出来,见面后大家都会跟他打着招呼,很多都是用简单的英语。

    因为他是船长,所以有一些年青人还向他请教海上通讯和信号旗的一些问题,甚至还有一些操帆操舵和海上气候与风浪方面的问题。

    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年青人用的居然是英语!好吧,对于一个出身于英格兰多佛港的的水手而言,他认为这些年轻人的英语并不标准,甚至还十分的怪异,但是如果仔细的听,加上各种肢体语言和意会,仍然能够交流。

    出于对救命之恩的报答之情,格林斯船长对前来请教的那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他很快就有了不少朋友。

    如今他还可以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跟船上的大厨交流,在格林斯船长的眼里,那位个子高高的汉人大厨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优雅且知识渊博,烹饪手艺高超。

    格林斯对大厨发誓说,您这样的手艺完全可以在法国宫廷里面混出大名堂,然而您却在海船上!当然了,这是一艘奇迹般的海船,大概也只有这艘神奇的大铁船能配得上您这位神奇的大厨了……

    于是孙老和格林斯很快成为好朋友,在这些日子里,船长对大厨痛说自己的家族史,以及他这一生的经历,当然还有自己的雇主玛格丽特女公爵的情况。

    而孙老显然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每当他说起玛格丽特女公爵的事情时,大厨都要在酒杯里给他倒上一些烈酒。对于格林斯而言,大厨那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美味,他很喜欢去大厨那里。

    还有,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限制——除了一间有奇怪魔力的小房间。

    当时他打开一扇小门,里面的空间勉强只容的下他一个人,好奇心让他东摸西看,然后,一阵巨大的颤栗突然传过全身,让他的肌肉发出剧烈的抽搐,接着,自己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弹了出去,可怜的格林斯船长头发冒着烟,通体**呆坐在甲板上一时无力爬起来。

    这一幕被路过的一个年青水手看见,后者大笑,赶紧上去查看一番后,把他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然后,顾船长在知道情况后立刻把所有带一百一十伏电压的房间给锁起来,特别是各层甲板的小配电室。

    顾晋认为,格林斯皮糙肉厚的样子,被电一下应该没关系,但是船上还有俩女人呢,万一被电焦了可就不好了。

    然而这些遭遇并没有让格林斯停止探索的心,他是一个具有探索精神的人,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二十几岁就在英国皇家海军作到船长的位置,然后他退出海军拥有了自己的船,并在大海上跑了近十年。

    不过,他很自觉地远离了位于前后甲板的平台,那里有不少伸出细管子的堡垒,还有驾驶舱顶部船楼上好几座套着帆布的东西,以他丰富的航海经验和见识,格林斯船长知道那一定是发出上帝之惩的地方,是火器,既然套着帆布,那就是不想让人一窥其中的秘密,他知道这船上有某些秘密,甚至这群人浑身上下都是秘密。

    这条完全是钢铁做的船有太多神奇,但作为成年人的他知道,有些东西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尽管船上的人们,从船长到水手并没有对他刻意隐瞒什么。

    其实对他最有吸引力的还是船上的财富,当他在大厨那里用玻璃杯喝酒的时候就被震撼了,然后一个叫徐志的年青人——他说着流利的法语和英语,带他参观了货仓里面一竹筐一竹筐的玻璃器皿和一罐罐、一包包的白糖后,他意识到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对他缓缓打开。

    很快,他就决定一定要跟着这群人讨生活,他还准备说服女公爵阁下也跟着澳洲人做生意讨生活,当然了,如果女公爵阁下不同意,那么他将令人遗憾地辞职,然后到骄傲号上做一个普通水手。

    毕竟每天吃着大厨的饭菜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何况还有机会发财呐!

    他相信顾船长会接纳他做水手的,至少可以去那艘优美的平甲板帆船----骄傲号上做水手。

    格林斯船长认为,除了大厨外,顾船长也是一位绅士,完全没有通常在远洋船船长身上的粗鲁和残酷,格林斯猜测,顾船长以前一定有一个贵族的出身。

    是的,顾船长的举止这在航海船长的圈子里简直太与众不同了,而且这样一位绅士,居然没有嫌弃他这个落魄者,顾船长不仅在言谈举止中给予他这个已经没有船的船长足够的尊重,还向他请教了很多关于航海方面的问题。

    格林斯还注意到顾船长胸前挂着一枚小小的银十字架,是挂在外衣里面的,显然这位船长并没有刻意显露出这一点,不过尽管十字架很小,但做工非常精美,细心的顾船长发现格林斯的眼光所及之处,便把这个镀铬铜质合金十字架送给了他。(未完待续)

491 澳门

    见到格林斯如获至宝的样子,顾晋很高兴,这种真空电镀的金属饰品在溶洞里的超市小商品货架里有许多,分到他名下也有不少,但好像只有女人们对这些小饰品感兴趣,比如船上的那位玛格丽特女公爵和她的小姑子,那两位女士已经分别从孙老和侯相麟那里收获了许多这种来自旧世界的廉价小饰品。

    显然,这种廉价只是局限在旧世界,毕竟这些金属饰品集合了旧世界冶金和真空化学电镀技术,事实证明,由此制成的反射着奇异彩色光线的金属饰品,很受新世界女性的欢迎。

    说到这里,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就在前一阵子,在向日葵女子公学里,女学生们曾经攀比各家的男人送出来的这种饰品,然而,有些老实人送给自家女人真正的宝石、真正的翡翠的项链,但是,由于外观不如铜合金电镀饰品光亮耀眼,结果被自家女人埋怨嫌弃……

    顾晋是个有心人,这次出海他也带了一些,当然不是为了勾搭女人,而是为了结交朋友,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也是令人高兴的收获。

    后来,格林斯和顾晋成为终生的朋友,倒不是因为这些礼物,而是因为两人有各种话题可以谈,两位船长的英语都不错。

    作为一个虔诚的新教徒,格林斯船长是一位对这个世界有着不同看法的人,而顾晋则对格林斯的履历很感兴趣,也对他带来的关于欧洲人生活的情况很感兴趣。

    与此同时,格林斯从顾船长问的问题里,也感觉到这位船长十分地不简单,他发现这位顾船长对自己家乡的了解居然超过了自己,然而,了解他的家乡的还不止顾船长,他手下的船员也是这样,有些问题问得相当地不简单。

    总之格林斯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时他也有一个奇怪的感觉,感觉他们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从某个角度上讲,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然而他们又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好像超出了一个船长或者一个水手应该有的程度,他们的言谈举止中透出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自信,这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格林斯很想去看看他们说的澳洲,当然了,眼前还不行,但是他已经决定把自己的命运跟这些人联系在一起了,这是一群有前途的人,跟着他们一定有肉吃……

    三天后,妮可号和拖曳着红湾号的骄傲号终于横跨苏禄海,穿过了巴拉望附近危险的岛群后,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外海。

    此时女公爵已经完全康复,她和自己的小姑子已经对这条船和船上的人很熟悉了,在高高的白色船楼上,经常有两个小女人的衣裙随风飘摇,她们打着花伞,时不时出现在妮可号的驾驶舱顶依栏眺望,已经成为船上的一道靓丽风景。

    就在这几天里,玛格丽特女公爵做出了她人生中的一个重大决定,一到澳门,她要投入所有的资本买一条尽量大的船,然后跟澳洲人一起做生意,妮可号船舱里的货物她亲眼看见了,这种商机她绝不会放过。

    她也跟格林斯深谈了一次,格林斯很高兴不用纠结是否辞职的事情了,格林斯还告诉女公爵,您喝的浓汤里藏着一个重大秘密:那是一种能让世界为之癫狂的调味品——五香粉。

    至于尊敬的则济丽娅小姐喜欢的巧克力,澳洲人有计划在几年内行销全球,格林斯强烈建议女公爵关注甘蔗和可可豆——这是制造巧克力的原料,而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她的那位睿智的朋友——大厨告诉他的。

    女公爵非常赞同格林斯的看法,她认为这的确是一条生财之道,不过女公爵立刻告诉格林斯船长,孙先生和顾船长给她提了一个更为重大的建议:出资支持皮蒙特收复帝汶的行动,如果能够实现这一点,不仅我们在帝汶岛的庄园可以收回,还获得了一个立足据点。

    格林斯敏感地发现女公爵阁下只要提到了孙先生,就会双眼流彩飞扬,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大厨朋友姓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回应说,孙先生真是我生平见过的最睿智的大厨了,他现在是您的朋友了吗?

    女公爵听到这里就笑了,她告诉格林斯,这位大厨实际上是这群人公认的领头人,那位年轻的徐先生给我解释了很久,告诉我为什么一个船上的大厨有一个类似葡萄牙东印度公司董事会召集人或者是荷兰联省共和国的国家议会议长的“兼职”。

    玛格丽特对格林斯表示,虽然自己只能理解一部分,但很明显,孙先生这位大厨不简单,您的这位朋友不仅睿智,而且还有高贵的身份……

    十二月十六日,妮可号、骄傲号和红湾号一路向北进入了南中国海,顾晋对这条航线很熟悉,所以他没有向以前那样尽量靠近海岸线行驶,而是直接穿越深洋——那里既没有海盗也没有岛礁,大洋上的信风也很强劲,船队的平均航速达到了十节以上。

    几天之后,一六五七年的十二月二十五号的上午九点,妮可的瞭望塔上响起了一阵铃声,这是在告诉船上的人们,我们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拿着望远镜向北瞭望,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南洋潮湿的晨雾散去后,在远方的地平线上,起伏的小山丘、浓郁的绿色沙洲以及黄褐色的入海口渐渐映入了眼帘,远方,有几条宽大的中国式硬帆帆船以及飘扬着各种三角旗帜的西洋软帆船,正在朝着不同的方向缓缓的移动。

    此时此刻,妮可号上所有的人,包括全体年轻的船员们,每个人都很激动。

    对于穿越者们来说,他们这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亲眼看见了自己曾经居住生活过的土地----那是三百年前的故乡。

    船上的两位女士们也很激动,她们手里也拿着澳洲人的双筒望远镜,当然她们的关注点有些不一样,她们正好奇地看着海上那些与众不同的东方船舶。

    几个小时后,位于船队前方骄傲号甲板上的人们,终于看见了矗立在澳门城炮台山上的炮台,那上面飘扬着一面葡萄牙国旗。

    而在妮可号上,顾晋和孙老也各自拿着望远镜遥望着远方,两个人的人生经历和学识,让他们一边瞭望一边发出更多的感慨。

    “快看那个三角拱顶,不就是圣保禄大教堂吗!?那就是当地人称的大三巴啊,果然是巴洛克式与东方建筑风格的混合体,我终于看见完整的了!”

    孙老很兴奋地说道。

    “是挺漂亮的,这是刚刚建成的嘛,好像还不到三十年呢……”

    顾晋点点头回应了一句,眼睛没有离开望远镜,半晌又回应说:

    “想当年我跑波斯湾到澳门的航线,见过大三巴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了,不过那是火烧后的遗迹,现在终于看见完全体了,没想到,我居然还挺激动的……”(未完待续)

492 澳门的情况

    而此时在骄傲号上的朱北国,也是有一番感慨的心情,面对十七世纪的澳门,他心中的历史感勃发,一边在望远镜里观察,一边激动地对身边的伙伴们介绍情况。

    “你们看到旁边的红尖顶就是圣保禄学院吧?那是东方的第一所西式大学,据说里面有一个印刷所,那是一座有金属制版的印刷厂,是利玛窦绘制万国图的地方,献给明朝皇帝的地图就是在这里绘制的,我还记得,那位著名的徐光启徐大人也在里面做过礼拜……”

    “我没听错吗?”

    “朱哥说徐光启还在这所大学里学习过?”

    “当然学习过,好像还在这里接受了洗礼,终于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

    说这话的是魏鸿,他在出海前曾经泡在电脑资料室里很长一段时间,了解学习到不少历史知识。

    “炮台山上那座白色的建筑是圣母雪地殿教堂吧?跟我当年去澳门旅游时看见的参观不完全一样啊!”

    站在旁边的魏东篱感慨道。

    “嗳?怎么没有看见东望洋灯塔呢?”

    “哦,对了,还没修呢……”

    “赶快让大伙整理内务,告诉小伙子们,都搞得精神一点,我们要真正踏入这个新世界了,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日子……”

    此时妮可号驾驶舱里的顾晋放下望远镜,在对讲机里对徐志吩咐道。

    然后回头又看着孙老,看见后者还拿着望远镜在出神地瞭望,便笑了笑说:

    “孙老,您老也该准备准备了,下一步您唱主角,我们都是龙套……”

    “别说什么主角龙套的了,我现在心里其实很紧张呢,毕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在这个新世界正式亮相啊,呃……这算是开启咱们的第一场公开场合的外交活动了吧?”

    “当然是的啦,其实也没有啥可紧张的,咱们在全体大会上讨论过各种情况,现在照着商量好的决议做就是了……”

    顾晋对孙老风轻云淡地回应道,看得出来,后者确实有些紧张。

    顾船长所说的全体大会决议,指的就是出海前的那次全体大会所讨论的内容----我们的贸易战略,具体的说就是闷声发财和高举自由贸易旗帜,以及那个重要宣言:

    “门户开放,利益均沾”。

    当然这只是一个框架性的东西,以后至少还需要一个比较详细且系统的书面文件。

    这个任务交给了朱北国和李俊明,在大家眼里,凡是涉及到这类事情,两位属于标准的专业人士。

    这份文件就是后来流传后世的著名历史文献:

    《一六五七年澳门宣言》。

    在船队北上航行的这段时间里,大伙也多次讨论到澳门的形势和抵达澳门后应该采取的行动步骤。

    最系统最全面的一次讨论是在十二月上旬,那时船队刚刚抵达紫霞岛,大伙还在忙着在紫霞湾修码头,晚上无事,不知道又是谁在大伙聚会的餐厅里挑起了话头,大概是火塘俱乐部的人吧,总之他们经常会聚在一起发起“重大话题”的讨论。

    这一次的讨论是关于我们今后的外交战略问题,于是大伙交给朱李二人一个任务:要求两位先给全体人员作一次详尽的主题报告,主题内容是介绍关于澳门的各种制度以及跟清廷、荷兰人、西班牙等西洋各国的关系等情况,尤其是要研究一下目前澳门跟清廷的关系等等。

    关于这个研究报告,两位早在起草《澳门宣言》之前的时候就做了出来,这是一份很详细的研究报告。

    在这次讨论会上,首先是朱北国主讲澳门的历史和现状,特别讲述目前澳门所处的历史地位和与周边势力的关系等问题。

    朱北国说,澳门目前是这个时代的欧洲唯一的一块位于远东大陆上的领地。

    根据传教士和航海家的旅行笔记里描述,这里是东西方冒险家的梦幻之城,是一座繁华的自由贸易港口,是葡萄牙人苦心经营了近百年的“天主圣名之城”。

    目前,这座港口城市仅有不到两平方公里的面积,城墙内的常驻总人口大约有五到六万人,华人和西洋各国人比例大概是二比一,此外,城里还有少量阿拉伯人、黑人、日本人、南洋土著,甚至还有美洲的葡萄牙西班牙混血人。

    所以,此时的澳门是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国际都市,流动人口很很多,根据文献记载,日常流动人口大约跟常驻人口数量一致,如果遇到集市和节日,附近的当地汉民也会来澳门赶集经商,在那些日子里,整个澳门地区的人口就会暴增到十几万人的规模。

    为了防御海盗,这个城市除了西面的内港外,其余三面都用城墙围住了,并在一个高地上,那个叫东望洋山的地方上设立了数座炮台。

    然而朱北国立刻强调说,这个时代的澳门,不是大伙通常想象的那样是一个独立的殖民地城市,非也!

    澳门这个城市与葡萄牙人在全世界其他地方建立的殖民地完全不同。

    首先,从法理上讲,澳门的葡萄牙总督对当地的华人没有管辖权----哪怕是住在澳门城里的华人。

    各位不用惊讶,因为至少在法律上是这样规定的,所谓的澳门总督,在大陆的官方眼里仅仅是一群“洋夷”的夷酋,是负责每年给辖地香山县令交地租的代表人。

    至于对夷人们的管理,大明一直遵循“在华夏则华夏之,去华夏则蛮夷之”的理念,既然华夷风俗有异,又不肯与我华夏同俗,那么县尊大人就懒得费心去管,交由尔等蛮夷“自行约束”罢了。

    换句话说,澳门在法理上,司法狱讼权是归大明或者大清香山县令的。

    其二,这里的土地也不属于葡萄牙人,“洋夷”只是租住而已,每年要交租金五百余两白银。

    另外,还要定期到前头军寨的“守澳官”处----多由香山县丞兼任,缴纳定额商税,如果跟大陆华人有大宗交易,还有另外的税额。

    这是从大明朝起就传下来的规矩。

    不过,眼下是大清的天下了,这些规矩有了些许变化。

    首先是定额商税增加了不少,大清现在还有“残明余孽”,很需要银子,葡萄牙人当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花钱买平安。

    还好,这也造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原来在海面上还有大明的水师在澳门港外稽查收税,而现在大清却没有了,这是因为葡萄牙人给的银子足够多,其次是大清的统治者们玩不来水师,朝廷不愿意大力建设水师这种既费钱还不好控制的兵种。

    所以如今这西江和珠江口外的海面,居然成为葡萄牙人和西洋各国船长们的天下,对于澳门的葡萄牙人而言,这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不过,这种情况好像也没有持续多久,十几年后康熙灭了台湾郑氏重开海禁,大清的水上稽查船就出现了。(未完待续)

493 澳门周边的国际形势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大明还是大清,对澳门的管理还处在羁縻控制的观念下,所以澳门基本上属于“柔远夷”里面的夷人,虽然没有所谓的“主权”,但是葡萄牙人有很大程度的自治权,并且有约定俗成的划界。

    澳门的治辖区域基本上以“大三巴”----圣保禄大教堂前地为界,以南为葡澳居地,以北为华人居区。

    当然了,现在也并不完全是这样了,毕竟现实里也做不到这样泾渭分明,现在的澳门,其实已经完全处于“华洋杂居”的状态。

    特别是在几年前,珠江水陆两域战乱频繁,耿精忠、尚可喜轮番进入岭南,直抵省城,当时就有大量的汉民逃入澳门及澳门周边地区,使得澳门城及其周边的人口大大增加。

    其实在在旧世界,直到鸦片战争后,澳门这块地方才逐渐真正属于葡萄牙人,当然这是在旧世界----在当今的新世界,今后澳门和大清将面临什么样的形势变化,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至于澳门跟南洋最大势力荷兰人的关系,虽然传闻是有过剑拔弩张的紧张时期。但实际上也不尽然,总体上讲,双方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主要原因是荷兰人的经营方向与葡萄牙人不一样,荷兰人的传统贸易航线是南洋至大陆福建沿海和日本的长崎,因此大员澎湖金厦地区才是荷兰人关注的主要方面,澳门这个地方对于荷兰人而言,相对于澎台而言,重要度有些不够。

    当然了,荷兰人对澳门的压力还是不小的,自从荷兰人摆脱了西班牙人统治以来,荷兰的国力节节高涨,因此荷兰人在南洋已经是一个很强势的存在,导致葡萄牙在印度、东南亚的势力受到荷兰人的极大压缩。

    而且这里面还掺杂了宗教冲突,信奉天主教的葡萄牙人视荷兰的新教徒为异端,而新教徒们虽然从宗教宽容度上比天主教要高很多,但也因为打打杀杀的历史积怨,如今也很不待见天主教徒。

    其实,如果仅靠澳门一隅之地与荷兰人抗衡,那是还非常吃力的,而澳门之所以能在夹缝中生存,除了八面玲珑的对外交往外,幸亏在远东海域还有一家足以牵制荷兰人的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郑家。

    目前荷兰人跟郑家的冲突变得日益激烈,由于郑家牵制住了荷兰人在远东的很大一部分力量,使得荷兰人抽不出什么像样的力量来对付澳门的葡萄牙人,否则的话,葡萄牙的澳门能不能安全都是一个未知数。

    然而在大约三年前,一个荷兰联省共和国的使节团访问了帝国的京师,他们受到顺治皇帝的破例接见,荷兰人给皇帝的礼物里有西洋座钟、玻璃镜子和镶嵌着宝石的手铳等。

    紧接着,荷兰人就提出了要求,希望皇帝能允许他们在大陆开通一些贸易口岸,并想让皇帝同意大陆的对外贸易交给荷兰人主导,从而取代澳门的葡萄牙人。

    知道荷兰人想法的葡萄牙人为此很是紧张了一阵子,他们很担心大清朝廷跟荷兰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然而若干年后的实际情况证明,无论是荷兰人还是葡萄牙人都想多了,大清皇帝见荷兰使节,其目的只有一个:

    帮忙对付那个仍然打着前明旗号的海外势力——郑家。

    当清廷了解到荷兰跟郑家有仇的时候,大清皇帝很爽快地接见了荷兰使节团,加上荷兰人对觐见礼节很灵活,该跪的跪,该磕头的磕头,该上表颂圣就上表,于是这场接见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现实。

    对***而言,郑家是大清在东南沿海的一块心病。

    此时的郑成功已经全盘接收了父亲郑芝龙留下的庞大家业,在福建沿海积极活动,他打着大明的旗号,占据着闽南一隅,水师强大到连荷兰人都忌惮的地步,对***而言,红毛夷不过是来通商要利益的,而郑家则是要大清江山社稷的,所以两边的性质完全不同。

    一句话,荷兰人是可以做朋友的,而郑家是朝廷心腹之患。

    对于荷兰人的目的,大清朝廷也是心知肚明,此时的荷兰人,这个跟郑家有仇的红毛夷是幻想着要打开大陆的市场,于是跑来跪舔朝廷,这真是想瞌睡遇到了送枕头的人,既然你荷兰人有求于我,那我就会狠狠地利用你一把,至于大陆的市场,不好意思,那只是一个诱饵,是你们天真的幻想,市场是不会给你的,只要大清在,就永远不会,这一点是顺治皇帝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人家是不会明白告诉这些傻得可爱的荷兰人的。

    历史事实已经证明,在此后的若干年里,除了几次有限的港口集体贸易外,荷兰人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在大陆通商的特别许可,荷兰时节团此行的根本目的不仅没有达到,最后还引火烧身,导致郑成功对荷兰人更加地警觉,几年后,连台湾的据点都被郑成功给夺占了。

    不过此时的荷兰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完全想不到,自以为得计的一系列貌似成功的外交动作,其结局是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说完荷兰,再把话题说回到澳门,关于澳门的葡萄牙人跟西班牙这个老牌帝国的关系,可以说是有千丝万缕,葡萄牙一度跟西班牙合并,或者说被西班牙吞并,直到二十几年前,这个国家才重新获得独立。

    虽然两国都是天主教国家,也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利益冲突,毕竟有“教皇条约”在,双方各做各的生意,平日里还算是相安无事。

    但毫无疑问的是,西班牙的哈布斯堡家族对葡萄牙最近的“分离”一直耿耿于怀,而且天高皇帝远的澳门从建埠以来就一直支持葡萄牙独立,历来都不承认哈布斯堡对葡萄牙的王权,所以,如今澳门和马尼拉的关系很一般,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

    只不过,因为他们共同面临着强势的荷兰人和日益崛起的英国人法国人对本地区的逐渐侵蚀,所以他们之间还算是有着某种默契的----互不侵犯,但也互不帮助。

    朱博士的历史讲座谈到这里就告结束,然后是李俊明开讲。

    李律师接着朱北国的话头强调,由于形势所迫,澳门当局现在对大清是拼命巴结,而大清也乐见一个既能提供大量税收,又能获得大量西洋货物----特别是大炮之类火器的澳门,所以双方现在还算相安无事,甚至与大明时代相比,大清给澳门的自由度还有所提高。

    但澳门目前所处的周边国际环境,还是让葡萄牙人有一种举目无亲的感觉,葡萄牙人心里其实很清楚,拿钱根本买不来与大清朝廷真正的友谊,也买不来真正的安全,根本原因是大清跟澳门的葡萄牙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两边在价值观和行为方式上简直就是平行世界一般。

    如果两边没有利益的交集,葡清是走不到一起的,而利益又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变数。

    因为,只要大清愿意,完全可以让南洋上的任何一家来自欧洲的势力取代澳门的地位,显然,由***当前的大敌未尽除,两广西南未靖,加上盘踞南方的三藩势力已经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所以,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下,大清朝廷当然不愿意另生事端,因此目前双方只是在互相利用,但确实也相安无事。(未完待续)

494 永恒的利益

    话题讲到这里,李俊明强调说,纵观人类大历史,在纷繁复杂的国际关系中,有关盟友的取舍有两个重大的原则:

    第一个原则是价值观一致,在这个时代则表现为宗教和国家制度。

    但是这终究有些深奥太过本质抽象,然而在目前的历史条件下,对于我们的实际需求而言,辨别敌友有一个简便的方法,那就是看对方怎么跟我们做生意。

    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对市场经济的态度问题----是开放自由的,还是闭关限制的。

    而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是最为关键的所在,一般来说,愿意给予我们开放的、自由的市场,并且具有契约精神的势力,则是我们真正的盟友,否则就不是真正的盟友。

    除了上述的第一原则外,当然还有第二原则,那就是与眼前的利益一致,注意,这只是眼前的,短期的。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都是生意伙伴,但双方利益一致的基础不一样。

    前者是高层次的利益一致,而后者则是低层次的利益一致,对于前者而言,那样的盟友几乎是可以持久的,如果其中一方的价值观不发生改变的话。

    而后者显然是暂时的、短期的,或者仅仅在某个领域里利益一致,当然了,在某些的情况下,低层次利益一致的重要性也许能暂时取代高层次的利益一致,但显然,双方因此结成的盟友关系是不可持久的。

    因为价值观的不同,双方的关系发展到最后,必将导致根本利益上冲突,最后终将分道扬镳----这是几千年以来人类国际关系史上屡见不鲜的事实。

    李俊明律师还强调,考察一个贸易对象的价值观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当前是否是敌对的关系,但完全可以确定是否是真正的盟友。

    一句话,谁愿意对我们开放市场,并且按照契约精神来对待我们,那么对我们来说就越是最接近于价值观上的盟友,即高层次的盟友。

    这样的盟友其实对双方都最有利益,而且具有长期的、巨大的利益。

    接着李俊明还举了骆老板的例子,在出海前,李俊明和骆老板深谈过一次,后者曾经以自己当年开机械厂的经历告诉他,能够长期共赢的生意伙伴必然是三观一致的人,李律师说,骆老板作为机械厂的老板,曾经跟社会上形形**的做过生意,其中还包括混黑社会的流氓。

    骆老板曾经对李俊明说过,他肯定能跟流氓做生意,只要有赚的,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生意关系是暂时的,不可持久,有一笔赚一笔,绝不可将这些人当成生意伙伴,更不是朋友。

    李律师最后说,希望大家能理解我所说的“高层次盟友”的内涵。

    不出所料,李俊明的这个观点立刻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当然有人会质疑,比如**就发问说,如何看待旧世界某个著名政治家说过的名言:“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这句话?

    这不正好说明所谓朋友----价值观的一致是虚无缥缈的吗?利益才是永恒的、实实在在的呀!所以我们应当一门心思只关注利益,而不去管那些虚无缥缈的价值观不是吗?

    这时朱北国插话道,他认为小魏的这句话没问题,但也跟李律师的观点一点都不矛盾。

    看见众人听了自己的说法后都一脸懵逼,朱北国立刻解释说,因为利益当然是永恒的,我们都生活在物质世界里嘛,但“没有永恒的朋友”这句话,恰恰是指双方想要在价值观方面长期保持一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这并不是说价值观不重要,更不是说价值观一致的盟友不重要!

    恰恰相反,我们确实需要寻找观念一致的势力做盟友来达成长期、稳定的利益共同体。

    总之,只有三观一致的盟友才是真正的、长期的盟友,才有大生意、长久生意可做,双方才有真正的互惠互利的长期事业,这就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所以,各位,读书不能只看字面意义,要透过字面看出背后的本质。

    说到这里,朱北国反设一问道:

    “那么,刚才在前面讲了这么一大堆,又如何具体指导我们今后的发展和外交战略呢?”

    看见大伙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没有回应,朱北国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大而无当,于是进一步解释道:

    “各位,毫无疑问,我们的价值观决定了我们将把自己和我们建立的这个澳洲联邦带向何方,也决定了谁是我们的盟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好吧,我直接用一句话来总结:在这个星球上,凡是愿意对我们开放市场、或者相互开放市场、并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遵守契约并且用契约精神对待双方的贸易行为的人和势力,都是朋友。

    而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和势力,就是我们的敌人,或者是潜在的敌人。”

    朱北国此话一出,会场里顿时议论纷纷,赞成的反对的声音都很大,不少人喊道,朱哥的这个判断标准一目了然,实用且具有可操作性,的确是个好标准。

    但反对的人也强烈批驳说,朱哥你的这个标准是不是太功利了!完全没有刚才你自己提到的“价值观”这三个字应该有的高大上的内涵嘛!

    “是啊,这个标准说穿了,就是只讲生意,不讲正邪是非嘛!”

    火塘俱乐部的某些人士对此很不以为然,但是支持朱北国这个说法的人也反唇相讥道:

    “谁说不讲正邪是非了?自由平等和契约精神难道无关正邪是非吗?”

    “反正没有明确一个什么主义,看起来就不爽,总觉得朱哥的这个标准就是一个纯粹商人的标准嘛……”

    显然那群人并没有被对方说服。

    “拉倒吧,还是少谈这些吧,咱们都是过来人,这些东西什么的早就烂大街了,不值钱!”

    “是啊,有多少人,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问题是我们不是……”

    “你们是不是谁知道呢!”

    “照你们的意思,如果鞑子肯跟我们做生意我们也视为盟友吗?简直荒谬嘛!”

    “如果清廷愿意对我们开放市场互惠互利,当然就不是敌人……”

    这时魏东篱等人立刻回应道,语气也十分的理直气壮。

    “窝靠!这也行?别天真了!你们居然指望皇帝国王们有自由贸易思想?还有契约精神?对人民讲契约精神?呵呵,不觉得可笑吗?”

    “各位,在这一点上我同意火塘俱乐部的意见,自由贸易和契约精神的基础是什么?归根结底是建立在平等自由这四个字的基础上的嘛!问题是这四个字对皇帝国王和贵族们而言就是毒药啊!”

    “对对对!人家追求的就是任性,肯定对这四个字有天然的抵触啊!”

    “归根结底还是价值观的抵触,因此怎么可能跟我们是盟友嘛?”

    “所以啦,表面上是价值观的抵触,其实背后就是根本利益的冲突……”

    “没错,凡是那些让他们丧失特权的价值观都是毒药!”

    “所以,价值观相同的才是真正的盟友……”

    “哎?好像问题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是啊,那我们刚才在争论什么?”

    “好无聊的感觉……”

    朱北国在旁边很无奈地的等大伙发泄完了,这才眼睛看着桌面,低头默默举手要求继续发言。

    众人见此情景不禁哄笑起来,纷纷表示朱哥你赶紧说吧,最近您老高论越来越多,我们都有点接不过来,现在想听听您老到底有什么下文,都特么别打岔了,等朱哥说完再讨论好不好啊?!

495 门户开放主义的创始人

    等会场里的人们终于基本达成了一致,朱北国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显然,价值观是判断盟友的标准,于是,我们在细致研究后发现,目前在南洋,好像只有澳门这个相对自由的港口才是我们潜在的朋友,当然了,如果荷兰人和英国人不要把他们的重商主义条例强加在我们的头上的话,也算是一个潜在的、可以争取的盟友,至于西班牙人,他们是一群宗教狂热分子,目前还是暂且不去招惹他们为好。”

    朱北国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李俊明。

    “是的,根据旧世界的历史经验,欧洲人,特别是英国人法国人,也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因为他们都有我们现在面临的同样问题:如何打破南洋海域强势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贸易垄断,还有,如何让这些古老的王国和帝国对外部开放一些贸易通商港口。”

    此时李俊明赶紧在旁边补充道。

    “确实是如此,至***日本朝鲜和南洋的一系列王国,这些国家归根结底还是闭关锁国的,显然让他们开放港口非常困难,因为这不符合国王和皇帝贵族们的根本利益。

    所以,对于这些国家,我们如果想跟他们做生意的话,无非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是与其统治阶层达成某种协议,比如苏禄王国的模式,当然了,我们希望这些统治者能有一点契约精神,信手承诺,保护我们双方的合法贸易。

    第二条道路是彻底打服他们,甚至颠覆他们,然后在那里完全按照我们的价值观来重新打造一个统一的新市场。”

    朱北国说道这里习惯性地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番话又有可能引发讨论了,然而出乎意料,大伙居然很遵守刚才达成的契约,完全是一副安静听讲的状态。

    于是朱北国只好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然了,我们应该明白,第一种道路双方估计是走不长久的,因为只要发生了贸易接触,就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深入,于是最终就会触动人家的核心利益:贸易特权。

    所以,双方发生冲突是迟早的,现在大伙清楚了吧?之所以会发生贸易冲突,其本质就是因为价值观发生了冲突嘛,哪怕表面上有一个贸易冲突的外壳。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双方是分道扬镳各过个的日子呢?还是大打出手,不置对方死地不罢休呢?那就要看双方的势力对比了。”

    “那么第二条路呢?”

    安静的餐厅里终于有人忍不住提问了。

    “第二条路吗?呵呵,只要想一想你们火塘俱乐部里曾经有多少推演、有多少酝酿中的、被冠以各种名字的行动计划就知道,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我吗?!”

    朱北国两手一摊对提问者回答道。

    于是餐厅里顿时回响起一阵轻笑,随后又是一阵掌声。

    “不行啊,当今这个世界,自由港还是太少了!我们应该建立一个自由港链条,就像旧世界那个日不落殖民地帝国一样,我们要造就一个日不落自由港帝国!”

    这时火塘俱乐部的人士又开始自由发言。

    “对!我们要在五大洲四大洋建立我们的自由贸易港!”

    “要像网络一样覆盖全球!”

    “每个自由港都应该飘扬着澳洲联邦的旗帜!”

    “嗳?对了,我们好像还没有国旗啊!”

    “别打岔,这不是重点!我们在说大事呢......”

    “国旗也是大事啊,对了还有国徽国歌呢!”

    “别歪楼啊!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自由港,越多越好......”

    “你的重点的确是很多自由贸易港,因为你打算在每个自由港都建个别墅,然后在里面再放几个妹子吧?”

    “那又怎样?我有原则的,两情相悦不强迫,咋地!?”

    ......

    尽管那次讨论会仍然跟以往一样,是以乱哄哄地发表那些与讨论主题相关或者不那么相关的议论,再加上彻底歪楼的方式结束的,但是,这次讨论会的内容还是深入人心的。

    大概就是以这时为.asxs.吧,此后的澳洲联邦国家发展战略和外交战略的核心目标,一直是致力于在全球建立、鼓励、资助甚至不惜用战争手段,在世界各地的沿海口岸推动自由贸易港网络的建设,这最终成为澳洲联邦的长期对外战略。

    也正因为如此,朱北国李俊明的理念和外交目标对后来澳洲联邦的外交政策影响很大,这两人被后世历史学者们冠以“澳洲门户开放主义创始人”的头衔......

    一六五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早午十点半,吃水相对较浅,起先导作用的骄傲号,终于缓缓驶入了西江宽阔的水域。至于妮可号,则远远的跟在后面,两艘船的距离是这回出海携带的四台最强对讲机的通话极限:十二公里。

    此时此刻,如果你站在骄傲号驾驶舱的顶层甲板上向西眺望,远方的澳门港和依地形起伏蜿蜒数公里的澳门城墙,仅凭肉眼就能看得很清楚了。

    紧接着,澳门城南的炮台山上突然升起了一面葡萄牙国旗,国旗下方是一面总督旗,山顶的圣母雪地殿教堂的小钟楼里传来悠扬的钟声----这个时代的港口还没有普遍统一的礼仪,一旦有重要的、受到欢迎的客人来到某个港口,诸如入港鸣礼炮之类的事情好像还没有普及,但骄傲号上的人们知道,这是澳门总督在向骄傲号的到来表示欢迎,出海前大伙专门上过海上礼仪课,这些功课可没有白做。

    不久,港外海面上出现一条快船,单桅八桨。

    骄傲号的人们纷纷拿起望远镜细心观察起来,船员们很快发现,这艘船正在径直快速地靠近骄傲号,而且没有任何武装。

    “李哥,领水船来了......”

    位于顶层甲板的朱北国冲着连接驾驶舱的传声筒喊道。

    “这船好像不仅仅是领水船吧?你看桅杆上的旗帜......”

    此时的李三多也正在仔细观察着海面,他早就注意到这艘快船,听到朱北国的传讯,立刻回应了一句,然后又重新拿起望远镜对着远处的领水船仔细观察起来。

    “哎?好像是......”

    顶层甲板上的朱北国听李三多这么一说,也立刻看了出来,然后后很惊讶地对身边的徐志说道,真奇怪哎,葡萄牙人叫总督大人亲自来领水啊?

    作为穿越者里的首席翻译官,此时徐志也在骄傲号上,预备着与澳门当局的第一次接触。

    此时徐志皱着眉点点头,但没有说话,他只是拿着望远镜默默观察着引水船的旗帜,果然,桅杆上的旗帜的确跟平时不一样。

    通常情况下,外来船只进港,领水船一般是挂国旗加领水三角旗,至少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但这条船的桅杆上居然还有一面红色总督旗,通常情况下,这说明船上有比船长级别更高的人物。

    比如,假设一位国王在某条船上,肯定会在原来的国旗之上再加挂一个国王特有的旗帜,而舰队司令的坐舰通常会有司令指挥旗帜加挂在舰长旗之上,以此类推,总督的坐舰自然会挂一面总督旗。

    让朱北国感到奇怪的是,这是一条很不起眼的领水船,上面居然也挂着一面总督旗!然而徐志拿起望远镜看了几秒了,突然咧嘴一笑,回头对旁边的朱北国说:

    “朱哥,一会儿你就会遇到一位老朋友了。”

    “哈!看见了!那个站在船头的年青人是皮蒙特!我说呢!原来是葡萄牙帝汶总督在这条船上啊!”

    朱北国看着远方的领水船也笑了。

    “鸣笛致意,瞭望台!升和平贸易旗!”

    下面驾驶舱里突然传来李三多的喊声,看来他也认出来了。

    随后,一连串黄、白和褐色方形燕尾旗的在骄傲号的前主桅杆上缓缓升起。

    “呜~呜,呜呜~~”

    对于皮蒙特而言,远处海面上传来的、令人亲切的汽笛声,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欣慰和欢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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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介绍:
这是一本开头有些休闲、有一点慢节奏的书,毕竟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多角色群穿故事,因此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今后的精彩。总之,这是一本给有机缘的人看的书。 旧世界的一群普通人,在两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集体穿越到明末清初那个大时代。本书讲述的,是这群人如何筚路蓝缕开启山林,演绎出一段波澜壮阔、真实且魔幻的人类历史的故事。 所以,希望各位看官不要把此书仅仅作为单纯的小说看,毕竟历史比小说更魔幻,如果你能有耐心看下去,越到后面就越精彩……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