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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岸之筏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6 皮蒙特在澳门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前,安德鲁?德?门萨塔?皮蒙特,葡萄牙王国帝汶辖区总督,不,严格讲应该叫帝汶辖区流亡总督,还坐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怒气冲冲地提笔写信呢。

    收信人是远在印度果阿的葡萄牙东方舰队司令,他在信里愤怒地抗议舰队司令要求把卡萨公主号和刚刚到达澳门的大天使号划归第乌分舰队的命令。

    “……至于英国人在印度的咄咄逼人,您和您的舰队应该求助于国王陛下,而不是我这个正在为恢复的王国荣耀和利益、孤独地在远东艰苦奋斗的帝汶总督!因为……所以……总之,您的这种行为是不可容忍的!”

    皮蒙特总督还在信里提醒司令官大人:

    “……况且,这两条船属于帝汶,是帝汶总督府的财产,您无权调动,何况是我这个帝汶总督多方筹集资金才修理好了卡萨公主号,至于大天使号,船员们根本不想去印度,他们熟悉的家在帝汶岛,包括他们的财产、土地,他们的家人,女人和孩子们......

    所以请您原谅我的直言不讳……您还是不要派人来接收这两条船了,更不要强行命令这两艘船驶往印度,因为在这种情绪下,本人无法配合您派来的接收官员,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您不想引发水手们哗变的话……”

    这封信的语气与文风显然与皮蒙特平时对同僚和上级的礼貌与优雅十分的不符,是的,皮蒙特最近心情很不好,主要原因是他回澳门后所遭遇到的各种碰壁,他现在什么都缺,特别是非常缺乏东山再起的资金。

    自打从帝汶岛的香樟湾奇迹般的获救并死里逃生后,经过一个多月的海上颠簸,他终于顺利回到了澳门。

    这几个月以来,他拜访了从澳门总督布卡诺、东印度公司代表、各国商人,甚至华人富商在内的几十位澳门名流,他跟市议会的议员们畅谈了他的打算和他现有的条件,他甚至对华人富商使用了他们熟悉的一个成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显然这个东风就是银子。

    然而,尽管这些名流们对皮蒙特的传奇经历、以及总督大人勇敢的举动和坚强的信念表示赞赏,但事情发展到最后,皮蒙特悲哀地发现,这些澳门市议会的议员和名流们,包括布加诺总督本人,他们都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帝汶完全不关心,好吧,貌似他们也没有精力去关心。

    因为,目前澳门本身面临的问题和威胁也不小,于是言谈话语之间,皮蒙特甚至闻出一股阴谋的味道,总督布卡诺好像更关心那两条盖伦军用帆船上的武力和水手,而议员们则强调说,以现有的武力去收复帝汶好像跟赌博没有区别吧?还是应该再积蓄更多的力量再说。

    所以澳门方面基本上对他出海收回帝汶的急迫心情是没有同感的,皮蒙特后来终于悟出了一点门道来,原来,把他这个流亡总督加上这三条船的海上力量滞留在澳门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事情。

    怪不得布卡诺总督很爽快地答应供应晨曦号、卡萨公主号和大天使号这三条船的食物和船员的日常开销,但皮蒙特一旦提出一些出海准备的物资清单时,总督大人总是推三阻四能拖就拖,合着这是把咱们当圈养起来当他们看门狗啊!

    几天前,澳门总督布卡诺大人终于提出了一份给皮蒙特的援助清单,除了一些**和炮弹外,最大的援助是火枪兵三十五人,总督大人强调,这是澳门能借给帝汶的最大兵力了,开玩笑!三十五个火枪兵?您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当然了,皮蒙特是很有涵养地接受了这些援助并在口头上表示了由衷的感谢,但在心里,已经有千百万匹草泥马踏过----如果他的词汇里有“草泥马”这个词的话。

    几个月来,皮蒙特招募的“志愿兵”只有二百余人,这里面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落魄的大明水师营官兵,有失势的海盗,还有日本浪人和印度来的黑人奴隶。

    这些黑人是被阿拉伯人从非洲大陆贩卖到东方的,与欧洲人不同,阿拉伯人把男性黑人贩卖给买主之前通常要阉割,然而为了避免被阉割的命运,有很多黑人在刚刚被抓时,就在想办法逃亡,他们甚至在贩奴船驶入近海后会偷偷的跳船逃生,然后游泳上岸。

    因此,如果没有被淹死或者被鲨鱼吃掉,只要侥幸上了岸,他就变成了自由人,于是总有一些幸运的黑人也因此上了欧洲人和华人的远洋船做杂活。

    对于船主而言,有机会捡到这样的劳动力,当然是好事,因为这些黑人通常很便宜,而且经过人贩子的挑选,通常也比较强壮,最为关键的是:这类人只要很少的工钱,在上船初期甚至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行。

    所以,有不少黑人奴隶就这样搭船来到了这块远东大陆,历史上,珠江三角地区一直都有黑人,其中一部分就是这类的逃亡奴隶,人们对这些人是否被阉割并不关心,总体称这些人为“昆仑奴”。

    如今,大陆在打仗,很多昆仑奴们也变成了大清或者大明或者其他势力的雇佣军人,其中皮蒙特的“志愿军”里就有不少这样的人。

    当然了,目前这些所谓的志愿兵基本上就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按皮蒙特的军人标准来讲,完全是一群菜鸟,好在这类人愿意接受雇佣者给出的条件,他们的基本要求都不高,甚至便宜的要命,以眼前的条件,皮蒙特也只能捏着鼻子将就着使用这些人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皮蒙特的所谓军队是这样的一群人,所以澳门市议员们、包括市民都对皮蒙特是否打得过帝汶岛上的叛军没有信心,从而也多少导致了澳门方面对这位流亡总督的支持度大大的地打了一个折扣。

    尽管如此,皮蒙特本人还是对自己的能力和收复帝汶岛的大业有信心的,一个更本原因,就是他和他的伙伴们曾经在香樟树湾的奇遇——澳洲人。

    是的,澳洲人的出现对于穷途末路的皮蒙特来讲是一个奇迹,更是上帝正在眷顾自己的一个实实在在的明证!甚至澳洲人本身,就是上帝来到人间帮助葡萄牙人的现实证明!

    关于澳洲人的传闻,如今在澳门城里已经不能算是传闻了,因为有关澳洲人的各种神奇事情不是皮蒙特一个人的一面之词。

    在这些日子里,如果你在澳门的大街上随便拉住一个刚刚从晨曦号或者卡萨公主号上下来喝酒的船员,想印证一下关于澳洲人的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奇传闻时,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这些传闻是真的。

    你不信?!那是你愚蠢!

    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夏虫不可与之语冰,说的就是你们!

    废话!老子亲身经历亲眼所见!

    没错!他们有一种治疗肺结核的药品,这种绝症在澳洲人眼里只是跟感冒一样的小病!

    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就他妈得了肺结核!我被澳洲人的大炮震到海里,然后又被救了上来,然后我大概是得了伤寒,对,我特么喝了一种神奇的药水就活了!

    你知道用五六种香料和盐制作的香肠是什么样的美味吗?

    他们吃的面粉白得让人不敢相信,当年我只在法国当近卫军士兵的时候吃过一次!是的,王太后过生日的时候,国王赏赐我们每个人一小块皇后面包,但就是那种面包,其实也不如澳洲人的馒头白!

    可是就是这种白面,我在香樟树湾一连吃了三天!

    他们说这是澳洲人的日常食品!

    他们用的盐也是雪白的,比哈利酒吧莉莉娅的胳膊都白!

    顺带补充一句,莉莉娅是哈利酒吧老板的长女兼柜台里的吧女……

497 都市传说

    好吧,这群水手把话题终于歪到一边去了。

    然而话题时不时的还会再转回来,如果你有兴趣请这位水手再喝一杯的话,他还会告诉你关于澳洲人武器的情报。

    特别是那些来自卡萨公主号的水手们。

    ......先生,他们的大炮,数息之间就发射一发***,比荷兰人的快炮要快好十倍!

    不仅如此,他们的炮弹可以轻易飞到一里格以外!

    尊敬的先生,看在您请我喝了龙舌兰酒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澳洲人的船上有一种比人呼吸还要快的火器......一旦发射......上帝保佑,那简直……太可怕了......

    是的,您听闻到的没错,他们的船不用风帆也不用桨就能动,原因?谁知道呢?或许是魔法吧......

    您当然可以不信,但是我相信,因为这是我亲眼目睹到的......

    我认为澳洲人的船是什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澳洲人确实出现在海面上并救了我们,还有,我认为澳洲人肯定会施魔法啦!

    不不不!澳洲人不是异端,也不是魔鬼,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们给我们吃好吃的食物,给我们治病治疗伤,还提供工具帮助我们修理船只,从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和行为上看,我也坚决不认为他们是巫师......

    是的,本人以葡萄牙国王陛下的海军军官的名义在此发誓,我说的没有半句虚言......

    于是,关于澳洲人的各种神奇传闻就这样在澳门城的大街小巷里流传着,皮蒙特也到处发表演说,讲述关于澳洲人的事情,包括他几次跟澳洲人的午餐会谈内容。

    为此,他还写了好几篇长篇报告,分别送交澳门总督、果阿的葡萄牙东印度公司董事会和里斯本的葡萄牙宫廷。

    皮蒙特宣称,因为我有强大的盟友,所以你们应该对我收复帝汶岛的事业抱有信心,各位绅士们,你们的投资不会打水漂的!

    总之一句话,以上帝在人间的名义,以各位的睿智,女士们绅士们,请慷慨解囊吧!

    然而这些女士们和绅士们仍然将信将疑,更没有人慷慨解囊,尽管皮蒙特演讲时的听众很多,大家对这些演讲的反映也很热烈,但一说到捐钱投资,大家都默不作声起来。

    虽然很少有人认为皮蒙特所说的是假的,因为要让整整两船人都跟皮蒙特保持统一口径,以此来骗取大家的投资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澳门的上流社会不是那么容易被欺骗的。

    而且大家也相信,皮蒙特本人肯定不是骗子,这一点大家是有共识的,不过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

    毕竟皮蒙特和他的同事、以及水手们描述的事物确实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这一切真的能让人相信吗?

    于是众人曾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皮蒙特总督,您所说的澳洲朋友会来澳门吗?

    当然没问题,他们的船长亲口告诉我的,就在不久之后!

    好吧,既然您已经这样明说了,那么,我们真诚地希望您的朋友来到澳门访问,祝您好运......

    皮蒙特当然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什么时候见到您所说的神奇的澳洲人,我们再讨论给你的援助问题吧。

    而现在,澳洲人果然如约而至了!

    今天早上九点,皮蒙特的信件刚刚写到一半,就被炮台山上圣母雪地殿教堂的钟声打断,皮蒙特烦躁地站起身,离开桌子来到窗前。

    他的公寓就在炮台山的半山腰,那里视野很好,窗外就是蔚蓝色的南海和黄褐色的西江交汇处,每当心情不好时,皮蒙特都习惯性地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海景,以排解愤懑的情绪。

    这次也不例外,然而,当他的眼光投向海天之际时,一叶蓝色的风帆映入了他的眼帘。

    皮蒙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定睛一看,不错!那绝不是幻觉!蓝白相间的条纹和红蓝相间的涂装,那修长的船身,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条同样的船!

    是的,那是皮蒙特一生都不能忘怀的蓝色船影!

    骄傲号!

    我的上帝!

    真的是骄傲号!

    此时此刻皮蒙特已经忘记了一切烦恼,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汹涌的情感澎湃而出,他突然冲着海面大声叫喊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就像一只孤独的野狼在月圆之夜般嚎叫着,结果把隔壁正在打扫的女仆吓得不轻,心想这位优雅的绅士自打从海外归来后,仿佛判若两人,现在又旁若无人地嚎叫,唉......可怜的总督大人,他还那么年青......

    此时此刻,女仆下意识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亲爱的徐!上帝保佑,我终于等到您了!”

    皮蒙特一踏上骄傲号的甲板,就给前来迎接的徐志来了一个热情的熊抱,徐志对于这种礼节早就习以为常,也热情地回应了一个熊抱。

    然后是李三多,再后面就是朱北国,甲板上变得非常热闹,片刻之后,又是一阵热烈的招呼声回响在甲板上,原来是菲利普斯船长作为总督的随同人员也跟着上了骄傲号。

    皮蒙特随即又跟后面的李律师也来了一个熊抱,太好了!满眼都是熟人啊!

    显然菲利普斯船长的熟人更多,也激发出更大的声浪,骄傲号的甲板上响起了他的大嗓门,只见这位船长到处跟人拥抱碰脸,看着这个局面,徐志只好赶紧上去拉住还要继续熊抱下去的皮蒙特——他在骄傲号上的熟人跟菲利普斯不相上下,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是个完。

    徐志对皮蒙特说,妮可号就在不远处,如果方便的话,请去一趟妮可号吧,因为随船而来的,还有我们的最高执行委员会主席孙老。

    呃,什么是最高执委会主席?

    “呃......这个主席类似一个议会的议长,或者类似于公司董事会主席之类的职务......”

    于是徐志又给皮蒙特解释了半天澳洲联邦的管理体制,终于让他稍微明白了一点,貌似澳洲人的决策运作和管理生意的方式与葡印公司有些类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然而,受过良好教育的皮蒙特,领悟力果然比较高,他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皮蒙特沉吟片刻就回应徐志说,你们的管理体制类似于欧洲的自由城邦,说远一点的很像古老的威尼斯共和国和热那亚共和国,近一点的有点像尼德兰低地的荷兰联省共和国。

    徐志点点头认可了皮蒙特的看法,但又强调说,澳洲联邦与这些共和国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更注重自由贸易,坚决反对重商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主张多边共赢和多元化,坚决反对单边主义和贸易壁垒......

    对徐志的进一步阐述,敏锐的皮蒙特听得很认真。

    “......尊敬的主席先生,尊敬的船长先生,在这个场合见到您们是我的荣幸!”

    半个小时后,在妮可号前甲板的一个临时搭起的凉棚里,皮蒙特给孙老和顾船长分别行了一个优雅的贵族脱帽式鞠躬礼。

    这让孙和老顾晋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礼,只好用中国人的抱拳礼回应,然后一起嘴里说着同幸同幸。

    紧接着孙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皮蒙特和他的随行人员坐到凉棚的椅子上,自己和顾晋朱北国徐志等人也先后落座,然后船员们端上来一个玻璃盘子,上面有几个玻璃杯子,里面装的是是稀释后的番茄汁饮料......

498 凉棚下的密谈

    激动的皮蒙特惬意地喝了一口酸甜可口的番茄汁,嗯,味道不错,果然......澳洲人的东西总是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远方的海面上传来一声熟悉的汽笛声,皮蒙特不禁回头望向远方的骄傲号,只见她再度发出了一声鸣笛,在引水船的引导下,船尾喷出几股浓烟,开始向码头慢慢驶去......

    从皮蒙特登船到到骄傲号靠上码头,这段时间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原因是对于澳门的码头而言,骄傲号的吃水仍然属于深度比较大的船舶,以至于澳门港的大多数码头都无法靠上。

    好在澳门港终于找到一个泊位勉强能抵靠骄傲号,只是需要把已经靠在那里的一条船拖离,为此折腾了许久,骄傲号才得以真正靠上码头。

    也就是在这一多小时的时间里,在妮可号前甲板的凉棚下,皮蒙特与孙老、顾晋等人进行了一次“坦诚、友好并卓有成效的会谈”。

    据后世历史学家的描述,这一个小时内所谈的内容,具有重大意义,后来的事实证明,从某种意义上讲,当时双方会谈改变了南洋的势力格局,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然而在当时,这次会谈是秘密的,至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次会谈的内容是作为机密档案留存在双方的档案柜里,并没有公诸于世。

    关于这次会谈的内容,除了很快公开出来的几乎是毫无实质内容的外交辞令外,还有一个简短的《葡萄牙王国帝汶领地总督与澳洲联邦关于自由贸易问题的声明》。

    在这个《葡澳声明》里,唯一比较有实质内容的是双方达成了一个共识:

    共同推进本地区的自由贸易体系,并承诺,帝汶总督辖区与澳洲联邦所属的紫霞岛辖区将对双方全面开放贸易、投资和移民。

    显然,《声明》是一份充满外交辞令的文件,内容也显得有些空泛,但其字里行间所透出来的信息量极大。

    据后来的历史学家们考证,那次被称之为“凉棚密谈”的聚会,其实是一次极为重要、内容非常丰富的会谈。

    有消息说,皮蒙特以葡萄牙帝汶岛辖区总督的身份与澳洲人达成了某项秘密协议,内容非常具体且丰富,虽然没有细节流出,但有两个方面是确定了的:

    第一个方面是,澳洲人将全力支持皮蒙特对帝汶岛的平叛行动,作为回报,皮蒙特支持澳洲人提出的八个字的原则——“门户开放,机会均等”,在皮蒙特在帝汶岛恢复总督权力后,将在各个领域与澳洲人开展包括生意和投资在内的各种合作。

    第二个方面,就是在帝汶岛上,澳洲人将拥有一片沿海的土地,并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叫“保税区”的港口。

    显然,对于葡萄牙人而言,这不是新鲜的概念,因为从某种角度上讲,澳门港也是一个葡萄牙人在大陆上的“保税区”。

    若干年后,在一个上流社会的大型聚会场合,皮蒙特为此专门发表了一次演说,他发誓说自己绝不是跟那些“思维狭隘的蠢货们”臆想的那样,出卖了葡萄牙人在帝汶的利益,那种说法完全是胡说八道!

    在那场聚会上,皮蒙特慷慨激昂地说道:

    “是的,我的确是依照双方达成的协议开放了整个帝汶岛,并且把帝力城也变成了一个自由贸易港,没错!其实整个帝汶岛总督辖区都变成了一个自由贸易区!

    各位绅士,这就是为什么葡萄牙商人和其他各国商人都蜂拥而至,跑到在帝汶港做生意的原因,因为各国商人之间也可以在帝力港合法的自由开展各种贸易......

    是的,帝汶总督辖区的确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限制外国商人的商业活动,在这里,没有令人厌恶的国籍身份的区别,更没有税收歧视,同时,我们的确是发展处了一个与其他国家不一样的商业法律体系,毋庸讳言,这一切都是我从澳洲人那边照搬过来的......”

    最后,皮蒙特还掷地有声地回答了许多贵族和葡萄牙东印度公司董事们提出的问题:

    “是的!让英国人法国人和西班牙人的重商主义见鬼去吧!凡是来帝汶合法经商的商人都是我们的朋友,而且他们都发了财!

    我不得不指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葡萄牙商人!而且正是因为有了这样自由经商的制度,帝力港乃至整个帝汶岛在随后的若干年里变成了整个南洋最繁荣富庶的地区之一,不,你在全世界都找不到这样繁荣富庶的自由乐土!

    因此我,区区一个帝汶总督辖区,每年给果阿提供的税收,占整个果阿总督区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如果说这也算是出卖葡萄牙人利益的话,那么请您告诉我,什么叫维护葡萄牙人的利益呢?!”

    当然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硬要说皮蒙特把帝汶岛的东西卖了点什么,确实也是有的。

    比如,帝力港西部的那片四平方公里的荒地,澳洲人在那里获得了一块“仓储保税区”,并且拥有自建专门码头的权力,而且在这个保税区里,将执行澳洲联邦的法律。

    最后,这个“保税区”变成澳洲联邦的一块海外属地,还是一个军事基地。

    然而这个“保税区”也是一个世界上著名的繁华所在,一个风流温柔乡,被誉为一座灯红酒绿的、繁华的不夜城。

    这一切都是澳洲人自己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投资家、商人、劳工们努力开拓和建设的结果。

    另外,帝汶总督也让渡了帝汶岛的一部分林木和矿产的开发权,毕竟对于这些林木和矿藏而言,帝汶总督过去只有名义上的管辖权,其实那里是土著部落的天下,是个化外之地,如果澳洲人不去开发的话,其实葡萄牙帝汶总督对那些地方也是鞭长莫及的。

    因为澳洲人对岛上的红木和各种矿产很感兴趣,后来双方合作成立了好几家由澳洲人主导的控股公司,股东包括皮蒙特和玛格丽特女公爵在内的帝汶各界名流。

    随着这份协议的达成,在若干年以后,澳洲人在的投资项目逐渐很增多,澳洲人的资金主要投资在岛内的基础资源类的产业上,包括岛上的木材、煤矿、有色金属、铁砂矿和沙金的开采,当然还有后来遍布岛屿各处的香料、甘蔗和可可豆的种植园。

    这些投资催生出一个庞大的产业链,极大繁荣了当地经济,改变了那里的人口结构,也极大提高了包括土著人在内的整体生活水平,其巨额的交易税还成为帝汶总督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

    当然了,皮蒙特所说的这一切,在一六五七年十二月底的那个晴朗的上午,还只是一个对于未来的构想……

    当骄傲号喷着浓烟抵近澳门城外濠镜南码头的时候,整个码头广场上很快就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起来。

    此时的澳门人正经历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一个让人们终生难忘的场景。

    自从曙光号和卡萨公主号从帝汶抵达澳门的那天起,关于澳洲人和他们的一大一小两条铁船的传奇故事就在澳门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显然,这种话题是全民性质的,从总督大人和市议会的议员们到各国商人,从酒吧里的吧女到醉醺醺的水手们,从深宅大院到欢场门市,无不议论着这些神奇的传闻。

    今天,传说中的蓝帆铁船出现在澳门城外的海面上了,神奇的传闻突然变成了有目共睹的现实,显然对整个澳门的市井坊间产生了非常大大视觉冲击力。

    最早得到消息的布卡诺总督立刻发布了一系列命令,于是炮台山顶很快挂起了总督旗帜,圣保禄大教堂和圣母雪地殿教堂的钟声交汇着响起。

    与此同时,总督自己则乘着马车,带领着市议员和大小官员们往码头上赶。

    然而他还是来晚了,皮蒙特捷足先登,他率先登上了一艘领水船早就离开了码头,于是总督大人只好和那些自发聚集到码头广场的市民们一起围观骄傲号的“神奇的航行表演”,

499 魔法表演

    此时的骄傲号此确实是在做机动航行,目的当然是为了靠上码头,但李三多在送皮蒙特上妮可号之前,答应了皮蒙特的一个小小要求----皮蒙特请他收起船帆,就像当初在香樟树湾一样,使用“科学的力量”----这个词汇是徐志亲口教他的----去开动骄傲号。

    皮蒙特有些愤愤地说,一定要让澳门的这帮乡巴佬开开眼,免得他们老是认为我总是在编故事骗他们的钱!

    当时李三多看着皮蒙特恨恨地看着远方码头的表情,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好吧,澳门人的确被震撼了,他(她)们终于知道皮蒙特和他的船员们讲述的那些奇遇,并不是水手们在酒吧里喝高了以后的呓语,而是真实的存在!

    此时此刻,成千上万的澳门市民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靠风帆和划桨就能在水面航行的船!而且这船还可以在西江里逆流而上!

    当骄傲号以十节的高速从澳门深水码头前掠过,然后她的高压储气罐从船身侧面的水下喷出一股气流,让正个船体来了一个急转,再掉过船头直奔码头而来的时候,高速冲来的船体带着巨大的阴影压向码头人群,让围观的市民们认为木制的码头肯定会被撞烂,这时很多人开始逃跑,然而骄傲号的侧舷突然再度掀起一股水浪,储气罐里的高压空气被瞬间排出,巨大的后侧推力让骄傲号产生了水面飘移,居然让船身又是一个急转,就这样漂亮且很拉风地靠上了码头!

    当然了,由此产生的一个浪头越过了码头栈桥,海水漫过围观群众的脚背,引起围观市民的一阵阵惊呼......

    “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魔法,哦不,是航行......”

    当澳门布卡诺总督与骄傲号上与船长李三多行见面礼的时候,总督不禁感慨了一句。

    然而布卡诺总督的话音未落,远方的海天交际之处,突然又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声。

    尽管有皮蒙特的手下早就对妮可号那令人震撼的船体有过预防性的描述,但是当人们真的亲眼看见妮可号在西江浑黄的江水中破浪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此时人头攒动的码头广场上,一时间居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半张这嘴,呆呆地望着远方的海面。

    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大呼小叫了,以其说是被震惊到口不能言,不如说人们是被吓到了来得更准确。

    看到这个场景,李三多站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公众注意力的骄傲号前甲板上,对旁边的胡小林彭强他们笑道:

    “哎,说好的妮可号晚上就近下锚呢?这大白天就高调入场,有点不符合‘悄悄的进村’的精神嘛......”

    “呵呵,我们也想低调啊,奈何实力不允许嘛!”

    胡小林在旁边得意地回应道......

    又过了一个小时,布加诺总督和他的随行人员终于通过骄傲号的摆渡靠近了妮可号庞大的船身——传说中的、具有魔法威力的大铁船。

    此时皮蒙特有些倨傲地站在妮可号的铁制舷梯旁,居高临下地望着海面上渺小得入蚂蚁般的人群,他的心情极为愉悦,也非常激动,他知道,此时今日将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妮可号前甲板上,礼宾哨响过后,皮蒙特站在欢迎人群的最前方,对有些战战兢兢地爬上舷梯的布加诺和跟随他的议员们逐渐一地打着招呼,并且一丝不苟地行着各种贵族见面礼节。

    显然,这种意味深长的表现,更能让对方感觉到皮蒙特总督大人的某种另类的示威......

    在完成了这一套礼仪后,皮蒙特这才转过身来,热情地向刚刚登上妮可号的来宾们逐次介绍站在他身后的几位澳洲人的“大佬”。

    “澳洲联邦议会主席,孙绍兴先生!”

    “澳洲联合舰队司令,顾晋先生!”

    “联邦外交大臣徐志先生。”

    “联邦贸易代表朱北国先生。”

    “联邦议员李俊明先生......”

    “这位是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是的,总督先生,您没有听错......是的,这位尊敬的女士来自哈布斯堡家族......”

    听着皮蒙特的介绍,徐志一边忍住发笑的冲动,一边给大家翻译,好吧,除了那位玛格丽特女公爵是货真价实的贵族外,其它这些头衔有些是皮蒙特自己的理解,当然也有不少是徐志当初见面时对他有意或者不经意的解说,呃,说是忽悠也行......

    除了孙老和顾船长一脸微笑地接人待物外,甲板上其他被介绍的几位都有些忍俊不禁,但哥几个也知道轻重,在这种正式介绍的场合,也尽量保持着某种煞有介事地郑重。

    当然这几位在心里也很感慨,心说我们居然都没有任何违和感,显然在场的每个人都就坡下驴地认了这些头衔......

    此时妮可号甲板上进入寒暄时段,还有各种脱帽礼、拱手礼、鞠躬弯腰加上澳洲人特有的握手礼,等这些忙乱告一段落后,大家终于再次到凉棚下坐定。

    接下来,在众来宾惊讶的眼光中,有十几个装着淡红番茄汁饮料的玻璃杯摆到了来宾们的眼前......

    “船上条件有限,各位来宾请先用饮料吧。”

    孙老笑眯眯地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玻璃杯跟进,嗯,这个酸酸甜甜的饮料味道还真不错......

    此时此刻,孙老和朱北国都饶有兴趣地暗中观察着坐在旁边的澳门总督布加诺。

    因为,此人算是一位历史人物。

    关于葡萄牙在澳门的第十任总督布加诺,红楼的电脑资料室里并没有多少正史资料,但是,在这个时代的某些旅行者笔记之类的野史里,倒是对他有一些很有趣的记录文字。

    根据这些笔记记载,布加诺是一位八面玲珑的人,他是在四年前上任的,当时的清廷和南明还一度交替控制着香山和广州一带,布加诺在复杂的外部环境中居然保住了澳门的特殊地位,他跟大明和大清的关系都挺不错,据说他还是一个汉学学者,而且很会跟大陆的官员们打交道。

    据说,布加诺总督深知皇帝陛下的这些地方官们的为官心态,他甚至清楚,在公开场合,对于天朝官员们而言,面子问题绝对大于里子。

    一句话,只要给足了这些官们的面子,然后再给官员一些私下的实惠,那么澳门的地位绝对是稳固的,这一点只要做到位,国王陛下在远东的据点就会固若金汤。

    所以每当遇到大明或者大清的官员“巡抚地方”来到澳门城时,他都要礼炮奏乐“率众夷伏道跪迎”,并口称“感念皇恩无以为报,惟愿纳贡赋税以报之......”。

    总之这些谦恭的态度和说辞,忽悠得当地的官们很是舒服,直把澳门葡人当成云贵土司之流来对待。

    所以,无论陆地上的城头如何变幻着旗帜,澳门却一直是个安稳的所在,这跟布加诺总督的“务实外交策略”有很大关系。

    眼前的布加诺对来访的妮可号和骄傲号众人当然没有伏道跪迎,但接人待物的礼数仍然很是周到,他早就从皮蒙特和他的船长水手们那里了解到了关于澳洲人的一些基本情况,他也隐约知道,在澳洲人里面,好像普遍都不太喜欢北方的那个鞑靼王子,许多人对那位年青的鞑靼王子统治中原内陆的现状不满,甚至相当的嗤之以鼻。

    没错,现在欧洲人都知道,在不久之前,这块富饶、神秘、且具有数千年文明历史的远东大陆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和发达文明的古老帝国,再度被北方的鞑靼人入侵并且崩溃了。

    最终的结局是,一个鞑靼王子和他的贵族成员成为这块远东大陆的异族统治者,也正是因为这些统治者是异族,所以大陆内部仍然有很多反抗的势力在活跃着。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旧帝国的辉煌已是昨日黄花,反抗之火已成余烬。

    事到如今,哪怕是这些外人也能看得出来,所有的抗争几乎都是无望的挣扎,那些勇敢的人们虽然坚韧无畏,也令人同情,但欧洲人还是普遍地认为,这些反抗者的牺牲很可能是徒劳无功的......

500 代理人皮蒙特

    显然,对于澳门而言,搞清楚这群澳洲人的立场很重要。

    不过,好像有一点是明确的,根据皮蒙特与澳洲人的“非正式私下接触”获得的情报,这群澳洲人好像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股势力,他们是外来的,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宣称的。

    所以,布加诺必须真正搞清楚这群人对那个北方强邻的态度,这样才能制定自己的交往策略。

    双方在进行了简单的问候和寒暄之后,这些陪同布加诺总督前来访问的澳门绅士们,开始被布加诺总督逐一介绍给孙老和顾晋一干人。

    此时的孙老好像终于从生涩状态中恢复了比较自然的神态,他逐渐一抱拳拱手,口里念叨着幸会之类的词语,面带微笑地应酬着,顾晋他们几个很自觉地退到了孙老后面,像几个跟班一样,只有徐志站在孙老身边,他是翻译。

    这是大伙早就商量好了的,凡是对外打交道,都由孙老负责充当场面人,刚开始的时候,孙老是拒绝的,他觉得自己不是搞外交的料,但顾晋当场表示,自己是跑海出身,说话不会拐弯,不是很适合当“场面人”,至于朱李徐几位则更加的表示自己肯定不敢在两位老人面前充大,所以孙老您是当之无愧的人选,在这些方面,我们都看好您老人家啦......

    此时的布加诺总督决定像皮蒙特一样,用自己那不算太熟练的法语与对方交流,因为对方的人群里居然有人会法语,这一点很让人惊讶。

    双方见过了礼,又喝了饮料,再寒暄介绍了一阵后,很快就到了会谈时间,孙老单刀直入,明确表示澳洲人到澳门是来做生意的,目前的货品有玻璃制品、白糖和烈酒。

    当然了,我们也要采购一些货物,比如粮食、铜铁材和内地的特产等等。

    布加诺立刻试探地说,皮蒙特总督曾经私下告诉我说,澳洲人的玻璃制品和白糖很高档,我们确实感兴趣,不过孙先生所说的物资采购,需要从内地运来,因此为了生意,我们需要维持与那个鞑靼朝廷的良好关系,不知道孙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孙老听了微微一笑,只回应了一句:既然是生意,那就应该按照生意的原则办,一句话,在商言商。

    布加诺听到这个回答后,心中顿时安定了许多。

    这时妮可甲板上的报时铃响了起来,引得众人抬头观看,顾船长当即表示,先请绅士们参观一下我们的货品,参观完毕后,估计午餐时间也快到了,自己作为这艘船的船长,将一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吃饭。

    于是众人被引进一层甲板的船员大餐厅,从前甲板到一层船员餐厅还有一段路程,众人这一路走来,触摸目睹,四周全钢铁,布加诺和市议会的议员们心中无不震撼,心想这船是如何打造成这样的,不少人还偷眼张望一些半掩的舱门,想从中窥探出什么秘密,然而他们什么奇观都没有看到,更没有看到水手们所说的魔法精灵之类的事物,而且这些人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们还没有从这艘铁船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就被带进船员餐厅,于是这群人立刻又被船员大餐厅里的东西晃瞎了眼。

    几排长条形餐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阳光透过舷窗直射桌面,让这些玻璃器皿变得晶莹剔透,闪闪发光,顿时给人以满室生辉的感觉。

    而围绕在四壁上橱柜上的,居然是各种规格的玻璃镜子!大大小小的镜子互相反射着光线能把人晃晕过去,在地面上,沿着墙角一线排开,是一些打开了盖子的陶罐,里面是雪白的绵砂糖。

    看到这一切,从布加诺总督到市议员,都不禁停下了脚步,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一些人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下巴了。

    望着满眼的晶莹剔透,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话完整的语句,当然了,大家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贵人,这种无言的尴尬转眼即逝。

    布加诺总督刻意回避了对面皮蒙特投射过来的略带嘲讽的目光,转头去看一直陪同在他旁边的孙老,后者总是有一双和善的眼神。

    显然他刚刚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这些货物的价值,经验丰富的他当然知道,如果拿下这些货物自己会有多少收益,还能给澳门总督府带来多少税收。

    这时布加诺总督心里想的是,如果能长期跟澳洲人做这样的生意,恐怕自己将比葡萄牙国王还要富有!

    自然,孙老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这批货物的价值,都知道这种质量的玻璃器皿绝对是这个时代的顶尖工业产品,这些玻璃制品比威尼斯人的玻璃好得多,而威尼斯人的玻璃器皿,在旧世界的这个时代也是珍宝级别的东西。

    况且,在这块遥远的东方大陆上,一直到了百年后的乾隆时期,在那些王府级别的人家里,也只有老爷主子们才能用上这种珍稀的器皿,特别是在贵客来访的时候,如果用玻璃杯给客人上茶水,那是会让来访者啧啧称奇的一件事,让东道主倍儿有面子。

    而现在,餐桌上琳琅满目全是这些珍贵的东西。

    此时此刻,哪怕布加诺总督还要稍微矜持一下下,但市议会的绅士们早就按捺不住了,他们立刻把皮蒙特围住问长问短,围住他的原因是皮蒙特当众宣布,他已经获得了澳洲联邦的授权,自己是这批澳洲货物的总代理人......

    皮蒙特现在很兴奋,刚才的凉棚会谈让皮蒙特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他已经找到了人生希望和让自己发达的路径。

    首先是,在一个小时前,他当场获得了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的帮助,女公爵阁下答应将出资,帮助皮蒙特收复帝汶。

    在看了女公爵阁下的西班牙银币宝箱后,皮蒙特当场就要了纸和笔,任命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为未来的葡萄牙帝汶岛议会代理议长兼总督府首席财政顾问,文书上还加盖了总督大人的徽章,这说明该任命立刻生效。

    第二件事情是他获得了这批澳洲货物的代理销售权,尽管仅仅是这一批货,但是,上帝啊,这里总共有两万多件玻璃器皿呢!还有大量优质的白糖和烈酒。

    作为一个在澳门生活经商多年的绅士,皮蒙特非常清楚这两万多件玻璃器皿的价值,仅仅是那些小巧玲珑的高脚小酒杯,别看只比大拇指大一些,但却是非常的值钱,因为威尼斯人的同样款式,一对这样小酒杯是二十两白银!这还是内部批发价!

    至于那些更大的器皿,玻璃杯子、盘子、玻璃碗和更大的玻璃缸——澳洲人说那是玻璃鱼缸,那是只有国王才能用得起的奢侈品啊,在东方,恐怕皇宫里都还没有呢!

    而且,作为价格参考物的威尼斯玻璃器皿,其品质明显比澳洲人的货物要逊色很多,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只要稍微比较一下,威尼斯人出产的那些玻璃器皿就有点不够看了......

    威尼斯人的玻璃制品里有不少白色的棉雾,有的还有不少小气泡,而澳洲人的玻璃器皿则完全没有气泡!当然,如果仔细观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棉雾的,但是很不起眼,完全没有影响其晶莹剔透的观感。

    细心的皮蒙特还发现,当初顾船长送给他的那瓶酒的酒瓶,玻璃品质比这批货还要好,为此他心里对澳洲人对待朋友的方式很是感怀,他认为那个酒瓶的玻璃品质同时说明了是澳洲人的确把最好的礼物送给了朋友。

    所以,他现在要认真履行自己的代理人职责,把这批货卖出一个好价钱。

    更何况,自己作为代理人,销售总额的百分之五将成为自己的酬劳呢!

    然而皮蒙特在估计了这两万件器皿的价值后,顿时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认为没有四、五十万两白银是拿不下这些货物的——而且这还是批发价......

    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孙老郑重其事地向他提出“门户开放”的建议了......

    显然,如果只是让澳门的葡萄牙商人参与这次买卖,恐怕资金就有点吃紧了,于是皮蒙特果断决定,这回肯定是要“门户开放”的,而开放的对象,就是澳门的华商。

    资金的局限性让皮蒙特认为这次生意必须有华人富商们的参与,而且澳洲人是明显汉人,与当地的华商同文同种,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独揽这门生意的,况且也拦不住人家跑去接触澳门的华人富商,所以啦,以其被动的让人家提出来,不如我主动联合人家,这样就变成我的人情了......

    当然了,要让在场的绅士们接受自己的观点并不容易,毕竟澳门是葡萄牙人的地盘,包括华商在内个其他国家的商人是没有“贸易优先权”的。

    于是皮蒙特建议绅士们,这些只是样品,我们应该直接去舱房里参观所有的澳洲货物——那些漂亮的、价值不菲的货物,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并没有实力一口气吃下全部货物,皮蒙特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些市议员们不得不答应他的“门户开放”......

501 绝不赊欠

    很快,妮可号的底层大舱房就展示在众人面前,那里面堆满了玻璃器皿和优质的白糖和烈酒,这些珍贵的货物以一种令人心疼的方式被粗暴地堆码在船舱里,这也让葡萄牙商人们感到有些讶异,他们觉得,好像澳洲人并不是那么在乎这些价值连城的货品一样。

    除了玻璃器皿外,还有一包一包的白糖和一罐一罐的红薯烈酒。

    关于白糖,皮蒙特刚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上心,尽管在远东,白糖的市场价很高,不,白糖在全世界的价格都很高,而且还没有澳洲人的品质好,但白糖也就是大约三十到五十两银子一担的批发价,在这条船上,有大约一千多担的白糖,所以一共也就是三万到五两白银,显然这跟玻璃器皿比起来,就是一个零头了。

    不过后来孙老提醒他说,千万不要小看了白糖这种商品,跟玻璃器皿这样的奢侈品比起来,白糖是大宗消耗品,商品的受众面大,如果贸易量大的话,将成为影响世界的贸易品。

    孙老还满怀信心地对皮蒙特说,澳洲人的白糖终将走向世界,这次只是小批量试验性销售,如果总督大人愿意的话,您在收复帝汶后完全可以搞一个甘蔗种植园,那样的话,您会发大财的......

    孙老的话立刻被旁边的女公爵注意到了,徐志的翻译话音未落,女公爵当场就表示也要建甘蔗种植园,她还说,帝汶岛的气候也很适合甘蔗的生长,如果双方紧密合作的话,从甘蔗到白糖,一定会变成一个大生意。

    孙老听了女公爵的话后心中不禁佩服起来,而皮蒙特听了也深以为然,他当场表示要探索合作方式,或者干脆入股共同投资也可以。

    总之,皮蒙特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当成澳洲人的商业代理人了,他现在正全身心地投入到给当澳洲人当买办这个具有光明前景的事业中。

    果然不出所料,在场的澳门葡萄牙商人的资金出现了问题,他们的确是想吃下整船货,但是,面对近五十万两白银的货物,大家的资金立刻都变得捉襟见肘——这还是澳洲人让度了部分价格后的结果。

    事实证明澳洲人是有买卖诚意的,其中一些贵重的玻璃器皿,有些让步的价格都使得包括布加诺总督和市议员们在内的绅士们有了负罪感,但是即便如此,这船货——包括极品的绵白糖和味道特别的红薯酒,众绅士们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无力单独包揽。

    而且澳洲人早就明确说明了的,货物绝不赊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于是,这群绅士们望着这些象征着财富利润的货物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这时皮蒙特提出,应该让澳门城里的其他商人参与进来,我们既然吃不了独食,那么为了澳门的利益,那就应该“门户开放,机会均等”,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布加诺总督府的税收也将收获不少,在澳门,不,在全世界的港口,外籍商人的税收可是比我们自己交的高出不少呢,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这时孙老让带着徐志来做翻译,对布加诺总督说,各位绅士,你们能买多少就买多少,请量力而行,虽然船上的货物有不少,但我们并没有打算全卖给你们,因为我们此行的贸易对象并非澳门一家。

    孙老让徐志宣布说,这里只是第一站,在澳门的银货交割完成后,我们还要去大员岛,那里有荷兰商人。

    另外,我们的船队还要去大员岛附近的澎湖金厦做生意,那里郑家跟我们同文同种,都是汉人海商,所以请总督阁下会知您的商人,尽快提出一个采购清单就可以了,放心,咱们的生意是长期的,请大家量力而行云云。

    “澳门也有汉商,他们也是主席阁下所述之同文同种的汉人,如果您愿意的话,请让这些汉商也加入其中吧。”

    听到这里布加诺总督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对孙老说道。

    “是的,主席阁下,大员金厦虽然有荷兰人和郑家能做生意,但毕竟还要远涉千里,如果我们澳门能收购下这些货物,就不用再费什么周折去远涉重洋了,毕竟那里也不太平......”

    皮蒙特立刻心领神会地接下了布加诺总督的话茬。

    然后他回头又对一群市议会的议员们解释了一通,不少议员也听得纷纷点头。

    其实,这些议员们的背后有各个不同势力的商人,其中也有跟华商有密切生意往来的人,他们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总之一句话,摆在眼前的澳洲货如果落入外人手里,无疑就是肥水流了外人田,对于市议会的议员们而言,眼睁睁地看着肥水外流,显然是很难容忍的。

    那么,退而求其次,让澳门的华商直接参与进来,也不是不行的。

    此时一部分议员立刻表达了赞同的意见,他们说,如果也让澳门的华商也分一杯羹,澳门至少能多一大笔交易税,皮蒙特说的没错,华商在澳门做生意,交的税费比自家要搞出一大截,这样权衡下来,还是让华商参与其中吧。

    布加诺总督立刻同意了皮蒙特的提议,尽管他边上的葡萄牙商人里面仍然有人提出了异议,说华商通常只能从我们手里拿货,哪里有直接与卖家对洽的?这不符合规矩!但皮蒙特立刻反唇相讥,说你们的所谓规矩只不过是故步自封的牢笼,别忘了,澳门城里的中国和其他国籍的商人也在给澳门总督府纳税!还比你们纳得多!

    皮蒙特还越说越激动,他大声对这些议员们喊到:

    “外国商人纳着比各位绅士们高得多的税收,却得不到足够的尊重与利益,这绝不是长久之计,你们这是想把外国商人赶走吗?如果真是这样,很好,我希望被你们赶走的商人都来我的帝力港投资经商,因为我不会让这种发生在本总督的治下!绝不!作为虔诚的天主教徒,我的信仰让我明白,在上帝目前,所有人都是羔羊,所以,用身份来区别税收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帝汶的,这不符合上帝的教诲!所以如果我收复了帝汶的话......”

    好吧,这一席话说得市议员们很是有点尴尬,众人心里明白,看来大家前一阵子对这位帝汶流亡总督的敷衍推脱之举,让总督大人心里大大的受伤了。

    敏锐的布加诺总督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危机感,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再不做出某些改变,澳门今后可能失去澳洲人的货物。

    所以,皮蒙特的充满幽怨的演说还没有讲完,他就赶紧上前,挥挥手打断了皮蒙特的讲话,然后态度态度坚决地表示,他完全同意皮蒙特的意见,不仅仅是因为这船货物的可观的税收,关键的是澳门应该表现出一些宽容,澳门应该是一个欢迎华人商人和其他各国商人的港口,澳门不应该四处树敌。

    后来的事实证明,布加诺总督确实是一个看得比较远的人,他预见到了当前的形势:

    那就是,因为澳洲人的现身和亲眼目睹到的澳洲人的实力,皮蒙特收复帝汶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而帝汶一旦回到皮蒙特手里,他非常担心澳洲人将只跟帝汶做生意而不来澳门了,或者大部分生意都被皮蒙特抢走,那样的话,澳门就失去得太多太多了......

    一个小时后,另外一群人也受到邀请上到了妮可号的前甲板。

    这些人是澳门城里的几个最富有的“外人”,引入注目的是,除了四位华商以外,还有英国、法国和意大利海商各一人,当他们陆陆续续登上了妮可号的甲板时,孙老和顾船长都亲自前往迎接,这些人都在一个邀请名单上,这个名单是孙老在一个小时以前向布加诺总督提出来的。

502 澳门华商

    当然了,这个邀请名单其实是皮蒙特给孙老暗中开列的,除了英法意三个国家的商人外,主要是有实力的华商。

    何况,这些人其实根本没有离开码头,他们一直混在围观群众里面看热闹。

    澳洲人来这里贸易是一件大事,城里的许多外籍商人当然不愿意错过机会,但是这个机会能不能获得,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毕竟澳门港是葡萄牙人的天下,这些机会肯定会优先留给葡萄牙商人,当然了,根据以往的经验,也并非没有希望,特别是贸易量比较大,或者葡萄牙商人对某些货物不感兴趣的时候,他们这些外籍商人也许真的能分一杯羹。

    答案来的出乎意料的快,首先获得邀请的是澳门城里的四大华商。

    最先收到邀请的是澳门的华商敖家。

    这个家族是本地大族,祖辈最早是通过造船起的家底。

    根据皮蒙特的介绍,其先祖能追溯到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年代,敖家曾经跟随三宝太监远航满刺加和南洋各国,于是子孙们就继承起了父业,以远洋运输为主业,在当年,葡萄牙人刚刚来到澳门的时候,敖家就有跟葡人有合作,属于扎根澳门百年的航海世家。

    如今敖家现在有大小广船十六艘,航线南到苏禄的霍洛,北至闽南,西至安南占城,而且在澳门人脉极广,包括与布加诺总督和市议员们都有相当深的交往,是澳门城里属一数二的华商大户。

    第二个受到邀请的是钟家,根据皮蒙特特别对孙老他们介绍的情况,钟家是他收复帝汶事业的直接赞助者,当然了,其背后,站着另外三家华商,因为这四家华商都联着姻,是一个共同体。

    从表面上看,钟家以药材和莞香贩卖为主业,如今在澳门、香山、惠州、新安和穗城等地都有生药铺子,据说,钟家的药材买卖做很很大。

    孙老听了皮蒙特的介绍后,敏锐地意识到了点什么,他立刻问皮蒙特,这个钟家不过是一个药材商,与远在万里之外的帝力又有何关联?为何要赞助你?

    于是皮蒙特又密报孙老说,那是因为钟家跟大明朝廷的渊源很深,特别是两广各地方势力,如今大明与大清缠斗不休,地方势力结交外洋预备后路是应有之意,钟家就是这些地方势力的代理人,据说钟家好像还有皇商的身份,当年曾经破家为国,捐赠了好几大船的药材给绍武皇帝。

    再后来,广西的永历帝也很倚重钟家,有一个传闻,早年永历皇帝和皇后娘娘皇子公主们受洗皈依基督教,就有钟家在背后牵线搭桥的影子。

    而且前一阵子反叛大清的李成栋挥师南下,大军的药材也是钟家供应的,只是这两年永历式微入滇,钟家因为有通逆嫌疑,差点被清廷给灭了,幸亏钟家搭上了平南王尚可喜的线才幸免于难。

    因此如今的钟家一直处于蛰伏姿态,明面的生意只是在内地和澳门开了几家生药铺,低调生存,但实际上在钟家大陆和海外的秘密买卖做的很大也很杂。

    实际上,钟家还有钱庄生意和海陆贸易生意,触角遍及南洋,内陆商队西至云南安南,海贸船队南至马尼拉,甚至还在内陆开矿山、种地等等,总之各种生意都有涉足。

    毋庸置疑,钟家是蛰伏在澳门的一个大户,而皮蒙特当初化缘到钟家的时候,钟家族长给予了他不少真正的帮助,据说皮蒙特的志愿兵里就有钟家介绍的人,传说那些志愿兵里,就有大明两广沿海地区的某个大明总兵的军户......

    总之皮蒙特这是在投桃报李。

    第三家华商是乔家,这家也是一个大家族,虽然是新来澳门才十几年的的外来户,但乔家的家主与澳门颇有渊源。

    原来,这乔家本是京师米商,其父辈跟大明崇祯皇帝周皇后的周家家主是拜把兄弟兼生意伙伴,甲申国难,崇祯皇帝煤山殉国,乔家为了避祸才举家南迁。

    因为老一辈乔家家主与来京师传教的利玛窦是好友,因此认识一些澳门的葡萄牙绅士,利玛窦在澳门很有人缘,所以乔家碾转数年一路南迁,终于到达南海之滨的澳门置房置业,而且还娶了钟家的大小姐,如今乔家的当家人名义上是乔家二公子,但实际上乔府的实际掌门人是孀居的乔老太太,就是那位乔老太爷生前娶的钟家大小姐。

    目前,乔家做的仍然是米糖生意,主要是将广东的丝绸和红糖运到安南各港口,再把安南的稻米运回澳门,乔家的这条航线不长,生意也单一,但这个生意路子很稳定,一来一回两头赚,所以乔家也发展得很快。

    而且乔家因为利玛窦的关系,是澳门城里跟葡萄牙人关系最好的华人家族之一,也是澳门城里的后起之秀,甚至还是市议会一些议员的赞助者。

    第四家是梁家,这梁家是以典当业为主,属于澳门当地最有钱的华人家族,梁家的当铺很多,据说北到大清控制之下的湖广一带,东到郑家控制之下的金夏,还有穗城和岭南的韶关等地,甚至在吕宋岛的马尼拉城都有梁家的产业,当然澳门是梁家的主场,除了当铺以外,这里还是梁家的家主祠堂所在。

    据皮蒙特透漏,其实梁家有一个真正的秘密身份----永历皇帝麾下钦州水师统领陈上川的世交,也是陈上川在澳门和南洋的生意和情报方面的暗桩。

    孙老听了不禁暗自感慨,他知道这个陈上川,据朱北国考证,这位还是一个在历史上留下了名字的人物,目前活跃在广东西部高州、雷州和廉州地面和附近的海岛上,同时还与郑家和云南的李定国保持着联系密切,是两广琼州乃至安南地界的一大地方豪强势力......

    在旧世界的历史上,永历死亡后,他仍拒不降清,若干年后,他将带领自家的船队南下安南,投靠了安南国的阮主,后来被阮主封土赐爵并安置在湄公河三角洲附近,成变成安南国在南方边境的一个抵御外族入侵的屏障,其子孙后代就一直在安南繁衍生息,孙老穿越前曾经旅游到西贡附近时,还参观过那里尚存陈家的祠堂......

    关于梁家的情况,如今在澳门的上层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梁家的大小姐就是敖府的少奶奶,而梁家当家人也娶的是敖家的姑娘,当然也不仅如此,如今上述四家也都连着姻,彼此互通财物相互扶持......

    孙老和顾晋这些在社会上混了半辈子的人,都深知一个道理,所有在社会上大成功之人的背后,一定有其不为人知的背景和密辛。

    像皮蒙特这种场面人,一个曾经长期生活在澳门上流社会的绅士,肯定对这些华人富商的身价背景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上了他的推荐名单,那么这些家族那必然有过人之处。

    特别是在这个世道,生意做到这个份上的大家族,所谓白手起家之类的情况是不存在的,谁相信谁就是太天真。

    要知道,一个普通人,奋斗一世,能够从白手起家做到飞黄腾达的,不仅需要极为罕见的机遇与和极高的才智,更是需要一个相对宽松且公平的社会竞争环境。

    只有一个社会的法律和人文环境相当的和谐,且自由开放的程度达到一定的高度后,一介平民身份的人才有机会通过合法的手段实现咸鱼翻身的梦想,从而起步于底层并逐渐走上人生巅峰。

    而且哪怕是在这种相对理想的社会环境下,这样的例子也是很罕见的,因为还要求成功者必须同时具有机遇、勇气、勤奋和拥有高人一筹的才智。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要让所有这些条件都具备在一个人身上,所谓白手起家飞黄腾达的情况才会出现。

    显然,仅仅从概率学的角度上看,这就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不过,也有一个特殊时期,可以让普通人的咸鱼翻身梦变得稍微接近现实一点点,那就是:乱世,如果你肯豁出去的话。

    一句话,所谓成功的人生,绝对没有那些宣扬所谓的成功学的大忽悠们所说的那么简单。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真实......

    孙老和顾晋都深知,显然在眼前的这个时代,还不是一个自由宽松公平的社会,那么,由此逆推就可以知道,这些家族一定是有其自身的先天优势和特点的,一定是具备某种实力和背景在支撑的,当然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背后的实力和背景必然对我们的贸易拓展有着重大的影响或者帮助。

503 关于鞑子的口音

    于是朱北国继续说道,普通老百姓是这样,官场上自然也是这样,所谓乡党乡党,都有个乡字,在这个时代,凭一口楚地的方言就能在朝堂里组个楚党,一口齐鲁江淮话那就是齐党,如果会一口流利的南京官话,那是要让人肃然起敬的——因为那是皇族的交流语言。

    乔老爷的观念在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人堆里是有代表性的,因为口音的重要性不仅仅是认乡党这样的单纯目的,还是身份的象征。

    有时候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要知道,在南方某些大明朝的地盘上,只凭鞑子口音就能砍你的头!

    反之,你要是会带有苏扬江浙口音的南京官话,那你都有资格进入东林党文人集团了!

    你徐志当然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口音问题,但人家乔老爷可不这么认为,他一上来就用南京官话给我们打招呼,这里面既有怀念大明的意思,也有显示身份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不会说官话是普遍现象,无论是大明朝还是大清朝,几百来年从来没有搞过什么推广普及官话的运动,没必要也不肯这样做,因为这是上等人的语言!是身份特权的象征,这种东西岂能推广普及?

    “问题是我被乔老爷认定了有鞑子嫌疑啊,我不想被人看成这样,如何解释?又从何说起?”

    徐志一脑门问号地问朱北国道。

    朱北国摇摇头说无解,你就忍着吧,反正人家也不会拿你怎么样,顶多不会把自家闺女嫁给你当媳妇......

    朱北国说到这里看到徐志脸都黑了,便赶紧收起玩笑心,憋着笑对徐志说道:

    “其实吧,我刚才跟敖家和钟家人都聊过,他们俩也认为你这个翻译官是跟‘东虏’有关系,不过没关系,人家不会也不敢把你怎样......哈!笑死我了......他们还都猜你是不是从辽东汉军八旗那里投过来的,哈哈哈哈......”

    “从我说话的口音判断的?”

    “没错,但不怪你啦,谁让你大学是在帝都上的呢。”

    “我本来就是帝都户口!身份证开头是010!这对于京师百姓而言,那是一件可以在全国人民面前显摆的事情......”

    “那不就结啦!你发现没有?这里的百姓说话,几乎听不到卷舌音,无论是土话还是官话,他们的语调和发音显得很平直,不知道你感觉到没有?”

    “嗯,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你这么一提,靠,想想还真是这样啊,对,看来以后对外人说话的时候,真的必须把舌头捋直了说呢,尼玛真累,这都特么什么事啊......”

    徐志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总之眼前的世道就是这样,你就忍忍吧,作为学语言的专业人士,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满洲女真人是中国东北方众多少数民族之一,属于一个大的族系----通古斯。

    这些通古斯系的民族语言在语言学分类上属于阿尔泰语系......”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学外语的嘛,世界上的各大语系我都门儿清!”

    “所以啊!跟我们汉人的汉藏语系相比,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语源。

    你放眼周边,朝鲜语和日语都与汉藏语系有或多或少的血源关系,而阿尔泰语系则没有。”

    “野猪皮!通古斯野人嘛,怎么会有关系,哼......”

    徐志不由自主地对辫子党们发出了一声来自明粉的鄙视。

    “哎,这个,语言学从来没有分高低贵贱啊,你的这个想法是不对滴!不过呢,汉藏语系确实是很少有儿音,古汉语里根本没有卷着舌头说话的发音,没有这个传统习惯......

    然而阿尔泰语系的语言就有个特点----儿音特别重,就是喜欢卷着舌头说话,你看,在旧世界,帝都的百姓,说话儿音很重对吧?”

    “是啊,拿腔拿调的,难道现在这个时代帝都的百姓说话不是这个味儿吗?”

    “现在肯定不是,今后如果咱们有机会进到帝都城,我们可能会听到另外一种京味的语言。

    因为现在满清刚刚入关才不到二十年,虽然此时满洲和汉军的八旗的子弟们也进了京城,不过,这京腔京调估计还没有普及流行起来。”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满语中的卷舌音跟大明的官话相结合形成了京腔京韵?”

    “对啊!满州八旗入关,占了京师,满语是小语种,会的人不多,而且满语文字都不成熟,哪里有数千年历史的汉语汉字博大精深?因此从上到下,人们就不得不接受继续使用汉语汉字,然而人家是征服者,肯定是自觉不自觉地要给被征服者打上自家的烙印,于是就把阿尔泰语系中的卷舌音带了进来,当然了,主要影响的仅仅是京师一带的方言,稍微靠南方一点就几乎没有影响了,因此,随后大清朝的官话就变得多带卷舌音了。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在旧世界,江浙台湾那边的人说的普通话,就没有或者很少发卷舌音,其实,那个更接近正宗的汉语,旧世界帝都百姓说的语言,反而是更接近鞑子音......”

    “嘿嘿,涨姿势涨姿势哈,嗯,那我以后说吃饭的时候,就不说chi,说ci,怎么样?”

    “哎,大明百姓不说吃,那是后来出现的,一般都说用,或者说食,别卷舌头!是si,或者se,明白?”

    “算了,我特么尽量吧,不刻意改了,反正我这个汉军八旗的帽子一时半会儿也摘不掉了,就这么着吧!”

    朱徐两人在一边嘀咕这些事的时候,孙老他们已经跟四个当家的家主交流到位了,有乔老爷当翻译果然方便,孙老顾船长带着四位家主参观了一下餐厅里的货物,然后又去底舱看了一圈回来。

    大家都是内行,只看了片刻,问了价格,四家华商就立刻表示,皮蒙特代表葡人给华商分了四成的澳洲货贸易量,如今别说四成了,全吃下都没问题,于是四家在这里一均摊,就变成一个中等规模的生意了。

    四家家长还同时表示,刚才孙老说的好啊,“利益均沾”——这是深得儒商货殖人间、义利相辅之精髓的观念,于是四位家主各自谦让了一番后,这一部分玻璃器皿的生意很快就由四家很公道地均分了,前后的所谓“谈判”,四家居然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说妥当了,而且白糖那份生意则全部交给了乔家办理,最后四家把这个大账一算,每家的毛利居然差不多。

    于是孙老他们这些围观群众顿时在心里感叹起来,这个时代的华商做生意真的是跟传说中的“以义取财”,遵循“义利之道”,不仅实力雄厚,且信誉卓著,怪不得欧洲人愿意跟华商们打交道,并且容忍这些华商进入自己的商贸圈子,而不愿意跟一帮丛林部落里的不知信义为何物的南洋土著们做生意......

    通过这场交易,孙老他们同时也对这四大家族的经济实力有了一个很深刻的印象,也明白这三十万两白银的生意,他们四家中的任何一家其实都能单独吃下,总之就是领教了,华人海商果然是一个有经济实力的群体......

503 口音问题

    因此,孙老和顾晋两人之只需要一个眼神会意,就能明白这个名单的意义所在,这两位对皮蒙特推荐名单上的华人海商非常之重视,他们立刻决定要逐个接见,挨个进行深入的交流,并决定要以此为契机,初步建立起我们在华人商圈里的人脉关系。

    好在皮蒙特也是非常精通此道的,也知道初来乍到的澳洲人需要什么,因此他事先对名单上的每个人都详细地给孙老和顾晋仔细介绍过,包括传闻中的这些华商们的背景,因此,当这些华商陆陆续续登上妮可号的时候,孙老他们已经对这些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然而,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却发生了不少尴尬场面,一个主要的原因,居然是语言问题。

    最先上妮可号的华商是敖家的家主,这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身材结实,面黑薄髯,方脸细目,是比较典型的南人面相。

    这位一出现,孙老他们立刻就注意到,敖家的当家人居然没有剃发易服,一身褐色长袍,足蹬黑底千纳底靛蓝缎面布鞋,头戴纶巾,咋一看就是一副大明书生的打扮。

    “在下......敖......敖呈德......”

    说完这句话后对方一躬到底,然后起身再来了一个标准的双手抱拳见面礼。

    “濠镜敖氏族长在此拜见澳洲......联邦各位大人,皮总督信托之幸,敖氏有得忝列于此,若各位大人有所嘱托,呈德不敢不竭力应之......”

    大概是登上妮可号的舷梯时有些气喘的缘故,敖家的当家人此时说话有些不连贯,但是可以看出,这位当家人正在努力保持着神闲气定般的从容。

    看到敖家的当家人礼数很周到,面带微笑抱拳作揖自报家门,孙老他们几个也赶紧的微笑着躬身抱拳还礼,不过呢,微笑之余,孙老他们几个人却都有些茫然,因为——

    听!不!懂!粤!语!

    好吧,老敖家确实是真正的澳门土著,说的自然就是真正的粤语,而且还是这个濠镜地方的粤语!

    好在皮蒙特也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赶紧站出来帮忙翻译,于是乎双方的交谈在外人看来很是奇特,对话双方都是汉人,却需要一个欧洲人当翻译才能交流,这确实是一个略显尴尬的场景,然而也没办法,因为更复杂的还在后面。

    因为皮蒙特会一点濠镜方言,所以他先把濠镜方言翻译成法语,然后再由徐志翻译成普通话,这一来二去的本来就麻烦,加上再有人临时插嘴,这下把两个翻译都搞得有些焦头烂额。

    “魏东篱他们兄弟几个也许能听懂!”

    孙老一拍脑门想起了这哥四个,听说这哥几个穿越前曾经在珠三角一带做水电装修,应该会一些粤语,于是孙老赶紧让朱北国去找人。

    此时的敖家家主也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灵机一动,要来笔和纸写了起来,这时孙老他们也明白了,便抹了一把汗开也始用文字书写的方式交流。

    然而这回又轮到敖家的当家人抹汗了,孙老他们写的汉字缺笔少划,看得老敖家的当家人一直在摇头叹气。

    这些大家族的掌门人谁不是家学渊源的读书人?而且是传统的读书人,如何能容忍如此写汉字的!这要放在族学的课堂上,屁股被家塾先生打烂那就是活该!

    好吧,眼下就来个不见为净吧,敖家老爷最后还是放弃了书写交流,然后若有所思地问起澳洲人的老家是不是靠近东瀛倭国。

    因为倭国人写汉字也有用片假的,只不过倭人的那种汉字看起来残缺得比澳洲人的字更严重而已,但所谓五十步不笑百步,总之在敖家族长看来,就凭对方这一手汉字,这澳倭系出同源是无疑的了。

    “恕在下唐突相询,贵国可是来自东洋大海之上?”

    敖呈德一脸真诚地问道。

    孙顾徐李几个立刻就有些尴尬起来,心想这敖老爷果然是有些见识呢,不过孙老立刻断然否认,说澳洲东瀛一个极南一个极东,虽风马牛不相及也!

    敖呈德听了很认真地点点头,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对这几位说,然诸位既自称我中华之民,何以书不同文?华夏之邦虽广袤,率土之滨亦风俗各异,方言饮食各不相同,若无书同文,长此以往,各地与异国有何不同?

    孙老立刻表示,我等华夏血脉无假,然久居蛮夷之乡,深受蛮夷风俗影响,远离华夏传统久矣,故书写有异也......

    总之一句话,尽管双方都是汉人——嗯,澳洲人至少从长相上看是这样,但是交流起来比跟洋人还麻烦。

    当然了,说话显然比书写有效率一些,于是大家只好又回到原来的三连转译的模式,只是现在的速度都提高了一点,因为双方还加上了身体语言,于是这个会谈就相当的好看,兼很热闹。

    靠!都是中国人,怎么交流起来这么费劲啊!

    最后解决了这个矛盾的是乔家当家人,乔家当家人上船后,孙老下意识地用普通话向乔家的老爷问候了一句。

    我靠!乔家的当家人居然听懂了!

    这时孙老突然想起皮蒙特说过,乔家当年是京师米商哎!

    当乔老爷用一种没有儿音的、不卷舌头的大明南京官话跟孙老他们交流的时候,大伙终于松了一口气,尼玛终于有一位可以相对轻松说话的人了。

    于是乔老爷立刻被拉进了与敖家的会谈,也自然就成为华澳双方的翻译,然而关于语言的问题至此还没完,乔老爷听了徐志的一段标准的京腔普通话后,便小心翼翼地对徐志问说,徐小哥你可是可是辽东旗人?然或汉军八旗子弟?

    徐志一愣,这话从何说起呀?我徐志可是明粉哎!我家八辈子也跟旗人不粘包啊!啥?鸡啵还汉军八旗呢?哦!还是奴才的奴才啊?您老骂我呢?!

    乔老爷见徐志眼睛瞪上了,赶紧说得罪得罪哈,只是小哥您的大明官话里夹杂着“鞑子口音”!

    比如您刚才说话,什么丫挺的,鸡啵之类的,还有您说“今儿个”何事“明儿个”如何,这都是鞑子音啊!

    哦......对对对!这就对上榫卯了,徐志默默地点了点头,心说好像前一阵子确实听朱哥说过,我这样说话确实是鞑子口音,怪不得朱哥前一阵子天天逼着我练习直着舌头说话,看来真的是怕我被别人当鞑子对待......

    此时在旁边的朱北国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对徐志说,看见没,我没说错吧?人家乔老爷说的有道理的!

    嗯,严格说,在这个时代是有道理的,你前一阵子的练习不到位,这下被误会了吧?告诉你,如果你只身一人在此,说不定会被这些华商排除在生意圈外的......等以后闲下来了我慢慢给你讲为什么......

    不行!现在就说!徐志有些着急地对朱哥说道,好吧,朱博士只好把气哼哼的徐志拉到一边,开始给徐志上这个时代的语言常识课。

    当今的汉人们,对口音这个东西极为重视,甚至说是个不得了的东西,因为这是身份和圈子的象征!就跟旧世界偷渡到海外的华人一样,遇到本地区、本县的人就是要亲切一些,就是有一种知根知底的感觉,如果你去华人餐馆打工,本县口音肯定优先雇佣,生意也肯定优先照顾,至于外人那就算了,谁知道你是谁啊对吧?

    徐志听了只是默默的点头。

505 自助餐

    一个上午下来,在场的所有商人或单独、或抱团,全都跟孙老签订了购买合同,于是孙老他们紧急汇总了一下,截止到当天中午一点,合同销售额共五十三万两白银,妮可号上所有的货物被销售一空,整个生意就这样全部搞定了!

    整整一船货,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卖完了吗?孙老他们望着手里厚厚一叠用宣纸写成的书面合同,直到到现在还有点愣神,心说这也太快了一点吧?!

    是的,这些生意人的动作确实很快,孙老他们跟这些华洋商人刚刚签完书面合同,很多人就跑到甲板上,找到跟随而来的随从们,一阵紧张地交待后,随从们立刻从舷梯回到了依偎在妮可号庞大船身边的各种大小帆船上,很快,这些船就离开了妮可号,驶回了港口。

    不一会儿,孙老顾晋等人怀里的对讲机就响起了李三多的声音,骄傲号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几家商人已经把搬运工都叫到码头上了,还运来了支付用的现银。

    到了这个时候,孙老顾船长和船员们才大松了一口气,谁都看得出来,从人家做生意的效率上看,咱们的货物真的很受欢迎。

    以前,大伙哪怕再信心满满,对这个时代所有生意方面的判断也仅仅是个判断,是推测、是理论上东西,如今这些判断都逐一顺利地变成了现实,这意味着我们从理论到实践获得了初步的成功,每每想到这一点,大家无不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朱博士说的很对,这个时代的经济,有一个基本特点:方兴未艾的初级消费经济与短缺经济相互交织。

    中午时分,船员们终于感到肚子饿了,这时有人兴奋地说,咱们做了这么大一笔买卖呢,好像应该庆贺一下吧?

    然后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一句,对啊!干脆开个自助餐会吧!

    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邀请所有参加贸易的商人们和澳门大小官员们吃一顿中午饭啊!

    得到提醒的孙老和顾晋此时一拍脑门,同时大惊道:

    “忘了吃中午饭了!”

    “说好的请来宾吃饭呢?!”

    好吧,大概是餐厅里的货品展览太过吸引眼球,如今包括客人在内,都忘记了吃饭这档子事!

    是的,此时此刻,那些澳门的客人们正在妮可号的前甲板上指指点点的观赏风景,他们手里端着玻璃杯子,里面是白糖番茄汁饮料,人们一边喝着甜滋滋的饮料,一边在万吨巨轮上居高临下饱览海景,这样的经历,哪怕是来自旧世界的人们都会沉迷其中,更别说新世界的人们了......

    开一个自助餐会招待来宾的建议立刻得到大家的赞同,于是大伙开始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有去孙老那边帮厨的,有去餐厅布置的,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准备了一阵子后,一直在前甲板培客人的顾船长徐志朱北国李俊明他们就被告知,自助餐会准备完毕了,赶紧带客人回餐厅赴宴吧。

    于是顾晋微笑着对身边的布加诺和皮蒙特两位总督说,澳洲联邦孙主席请来到妮可号的各位客人吃“澳洲自助餐”。

    被邀请的人们虽然不知道“澳洲自助餐”是个什么餐,但都听明白了,澳洲人这是要请客人吃饭。

    好啊!

    真想见识见识……

    此时从布加诺总督到市议会议员们,从华人海商到葡萄牙东印度公司的买办和商人们,都很想知道前一阵子皮蒙特和他的船员们所说的、当初在澳洲大铁船上吃到的“澳洲美味”到底是什么个什么味道。

    当客人们被顾船长从妮可号的前甲板上请回餐厅的时候,客人们首先被眼前的“豪华场景”惊呆了。

    原来堆放在餐桌和四周的各种澳洲货物样品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排摆在餐桌上的不锈钢方形食物餐盘,以及餐盘旁边的各种大中小号的玻璃器皿。

    几个带有水龙头的金属罐子也摆在餐桌上,银晃晃的很是耀眼,且不说各种器皿里的菜肴五颜六色,仅仅是这些金属罐子和玻璃器皿就已经让人觉得炫目了,何况另外一排餐桌上,摆着用各种颜色的玻璃瓶装的液体,明眼人十分笃定,那里面装的是烈性酒。

    望着满眼的晶莹剔透和五颜六色,当然还闻着诱人菜香,客人们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们只能跟着顾晋等人身后亦步亦趋。

    “各位绅士,我谨代表澳洲联邦对我们的朋友们致以诚挚的问候,并在这里备下薄酒一场,款待各位!各位请移步上前,请......”

    随着孙老的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在妮可号的船员餐厅里,一场令很多参加者难忘的“盛宴”开始了。

    自助午餐会吃得很热闹、也很令人印象深刻,给参加餐会的人们很大的冲击,无论是视觉上的,还是口味上的,包括文化上的......

    首先,在孙老等人的示范下,每个人都依次上前,从几叠大号玻璃盘子上拿起一个盘子,在众人眼里,仅仅是这个玻璃盘子就已经称得上“奢豪”两个字了,然而,跟客人们一脸讶异加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手里的雕花玻璃盘不一样的是,澳洲人好像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用一只手托着盘子,回头热情地招呼客人上前取筷子和叉子。

    于是客人们每人都会取一双筷子或者一只银晃晃的金属小叉子,还有一个晶莹剔透的中号玻璃杯。

    接着,在顾晋朱北国李俊明徐志和皮蒙特等人的引导下,客人们开始谨慎小心地用筷子或者叉子捡取自己感兴趣的食物,然后走到那些大号金属罐子前面,拧开水龙头,用玻璃杯接一种红色的饮料。

    “此为西红柿与胡萝卜榨制而成,喝起来颇有风味......”

    孙老很热情地对站在旁边有些发呆的布加诺总督介绍道。

    后者喝了一口立刻点头称赞,然后又拧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杯。

    显然来宾们不仅对这种聚餐的形式感到诧异,更对手里的餐具很感惊讶,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眼里,他们手里的玻璃盘子和杯子不仅漂亮,还很稀罕贵重。

    很多人也对这种不锈钢叉子很感兴趣,欧洲人通常也使用金属刀叉,但显然没有这么漂亮的,他们之中不少人刚开始还以为是纯银的,然后有人认为是包银的,但因为纯银的手感和比重不同,这让他们很是疑惑。

    最后,他们被告知那是钢铁做的时候,都有些吃惊地掂量着手里的纷纷刀叉,纷纷表示这一切都太神奇了。

    这叫不锈钢?

    好吧,我们当然知道有保养的很好的、不生锈的钢铁,但那是用来做刀叉的材料吗?

    你们澳洲人居然拿这种不生锈的钢做餐具?!未免太奢侈了一点吧?

    当然,最吸引大家目光的还是那些摆放在餐桌上的各种玻璃器皿。

    的确,这些装满了各色食物的玻璃器皿太晃眼了,不仅提高了整个餐桌的档次,更能勾起人们的食欲。

    显然这种形式的聚餐无疑也给所有来宾产生某种文化上的冲击,当然了,肯定要排除跟澳洲人打过交到的人,比如已经跟澳洲人一起生活了半个月的玛格丽特女公爵和她的小姑子以及她的船长们,当然还有皮蒙特和他的船长。

    欣赏完餐具的客人们,最终还是被食物吸引到了钢制不锈钢长条餐桌旁边,但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于是孙老等人立刻向前介绍菜品,然后在他们的引导下,大家一手拖着盘子一手拿着刀叉或者筷子,学着澳洲人的样子依次在餐桌前挑选食物。

    自助餐会的菜品确实是花样繁多的,只不过,这是相对于本时代的日常饮食而言。

    主食除了白面馒头外,还有花卷和白面包——来宾们心中暗叹道,果然如皮蒙特和他的船员讲述的那样,澳洲人的白面包确实很白。

    挑选完食物,大家就三三两两或坐或站,聚在一起边吃边聊天,餐桌上还有玻璃瓶装的酒,酒瓶旁边一排小巧玲珑的高脚玻璃,想喝酒的就自己取杯倒酒……

506 普通水手?

    对于食客们而言,不约而同都先选面食,这倒不是客人们不知道这是主食,应该放到后面吃,但这种雪白的面食太吸引眼球,而且早就深入人心,于是众人尝了几口面食后,都不得不承认,皮蒙特和他的水手们过去没有瞎说,澳洲人的面食果然很不错。

    皮蒙特还告诉身边的人,这不是为我们特制的,大铁船上从船长到普通水手都吃这样的主食,食客们听了都有些吃惊。

    “日常食物吗?”

    “这种面包不是只应该出现在感恩节吗?”

    “澳洲人是怎么做出这样雪白的面粉的?”

    然而皮蒙特也回答不上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些面粉其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而且,如果现在再不吃掉的话,恐怕会变质......

    不得不说,文化冲击也是强烈的,除了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和她的小姑子以及皮蒙特等这些跟澳洲人打过交道的人以外,所有人都对澳洲人的这种“自助餐”的吃饭方式感到新奇。

    出于微妙的贵族心理,玛格丽特女公爵和她的小姑子只是在聚餐会上露了一个面就离开了,她们是贵族,如果说身份,应该比在场的布加诺和皮蒙特尊贵,遑论这群商人了。

    她们先是优雅地跟孙老、皮蒙特、布加诺总督说了几句寒暄的话,然后和议员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再行了几个繁琐的礼节后,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在男士们目送女士们离开后,孙老和侯向麟立刻很殷勤地装了两盘食物亲自送到女士们的房间里......

    当他们回到餐厅的时候,这里的气氛已经变得相当的热烈了。

    尽管来宾们到现在为止仍然不习惯这种吃饭方式,但这些人都是适应力极强的场面人,当然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特别是当人们发现,这种站着聚餐的方式根本不能默默吃饭享受美食,否则的话就太尴尬了,在场的人们突然意识到,以这种方式聚在一起吃饭,其实就是为了能轻松地交流,随意地谈话,显然这是一种社交方式,虽然非正式,但是很惬意。

    于是,自助餐会很自然地形成了几个小圈子。

    华商们就是其中一个圈子,然而华商们显然最不习惯这种场合,按照天朝餐桌礼仪,其它的繁文缛节就不说了,仅仅是排座次分主宾正副就要谦让折腾一阵子,然而现在大家就这样站着,难道就这样面面相觑地端着盘子开吃吗?

    此时此刻,几位当家人端着漂亮的高脚小酒杯,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平时酒席上的各种繁文缛节在这里突然无法进行下去了,然而他们看着旁边的葡萄牙商人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喝酒聊天了,自己这边还只是尴尬地相互看着,一时半会儿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尽管每个人脸上都保持着微笑,也尽量假装不尴尬,但是,真的很尴尬呢。

    好吧,华商们生平面临着一个奇葩的问题----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始吃饭。

    不过还好,孙老朱北国等人及时加入了这个有些沉默和尴尬的圈子,在这两位的示范下,他们终于你请我让地拿到自己的餐盘和筷子开始认真品尝盘子里的食物,孙朱两人也赶紧说一些有关这些食物的话题来缓解气氛。

    还好,有主人在各个圈子里的周旋,人整个餐会会场很快就充满了和谐的气氛,特别是当孙老顾船长朱李徐志等人,拿着高脚小玻璃酒杯,依次给大家敬酒的时候,餐会的气氛渐渐达到了**。

    然而,过了没多久,另外一件让人感到文化冲击的事情发生了,客人们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因为有一群少年水手也进了餐厅,他们熟练地那餐具找刀叉筷子,然后若无其事地围着餐桌上的餐盘挑拣食物。

    “这些年青人是水手吗?”

    “不是普通水手吧?”

    “为什么普通水手也跟我们一样在这里用餐?”

    “他们肯定不是普通水手,那么干净,应该都是军官吧?”

    “或者说是某个贵族家庭里的实习生?”

    “这倒是有可能,听说亨利王子也在葡萄牙海军当实习生呢......”

    “不不不,你们都说错了,皮蒙特亲口告诉我说,澳洲人曾经告诉他,澳洲人不分贵族和平民......”

    “你是说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水手?”

    “是的,至少皮蒙特是这样告诉我的......”

    显然,客人们对澳洲人的船长大副和“军官”们----他们认为那几个气宇轩昂年龄较大的年轻人应该是船上的军官,居然跟普通水手们一起吃饭感到有些不习惯,开始在旁边议论纷纷。

    不过,这些绅士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普通水手”,从外表上看,一点也不普通,这些小伙子身体看起来很好,身材匀称,面红齿白,关键是牙齿还非常整齐,认真说起来,比在场的绅士们还要整齐洁白(这要归功于妮可的医疗舱),他们的头发跟孙先生和顾船长他们一样,服饰也大同小异,都是髡发短衫,来宾们突然觉得,澳洲人从上到下,简直就跟和尚没什么两样。

    然而,无论从举止到外表都透着精气神十足的样子,真是一群令人惊奇的人,包括这些英俊少年。

    此时这些年青人也自发地围成小圈子,边吃边说笑,当他们与客人们目光交汇时,这些“普通水手”居然能很有礼貌地点头示意,眼神里透着和善和明朗,好吧,也有好奇和窃窃私语,这一切都让不少客人看得有些发呆,也让在场的澳门士绅们感到讶异,在绅士们的认知里,通常情况下水手们是一群粗鲁的无赖,肮脏,目光无神或者凶狠且神情木纳的人。

    然而眼前的这群年青人颠倒了绅士们的常识,不过他们很快就认定,从那透着某种自信的态度,甚至有些高傲气质上看,这些年青人绝非寻常人,绝非普通水手。

    “他们真的是普通水手。”

    “是皮蒙特说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澳洲人总是令人感到神奇......”

    “不过,普通水手真的能跟我们在一个餐厅里吃饭吗?”

    “不知道,反正澳洲人认为可以!”

    然而绅士们和华商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所谓的水手,若是放在妮可号以外的任何地方,凭着这些年青人的外表、举止和气质,个个都一定会被当成那家大户的公子哥的。

    他们完全没有普通水手们那种粗野和无礼,他们的外表和举止言谈在这个“高档次”聚会里没有任何违和感,这些年青人的微笑和精气神让这些绅士们感到神奇。

    一句话,绅士们认为这群年青人绝不简单!

    “不过这些年青人仍然是水手。”

    “为什么我感到有些不习惯......”

    此时旁边的绅士们已经自觉地让出了一块区域了,他们下意识地躲到了另外一边,与这群神奇的小伙子们保持着距离,当然也在暗中观察着这群人。

    然而马上就有人打破了这种界限,他们是皮蒙特和菲利普斯、格林斯船长等人,当这几位看到年青人进入餐厅后,这群人没过多久就混进了他们的圈子,看来他们之间已经非常熟悉了,而这群年青人好像也没有因为皮蒙特是总督大人,没有因为菲利普斯格林斯两人是船长就对他们有特意的恭敬和谦恭,貌似他们之间是朋友关系,他们很随意地相互招呼着,然后就再度结伴冲到餐桌旁边,因为孙老刚刚从厨房出来,带着段乐越,一人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装的是红烧排骨。

    “糖醋排骨来了!”

    “喂喂!你们悠着点,还是先让客人拿吧……”

    “多得很,够你们吃的……”

    段医生一边布置桌子上的餐盘,一边对船员们小声说道。

    于是这群人开始招呼四周看得有些发呆的客人们,自己只是挑选了几块糖醋排骨就退到一边去了,他们一边吃喝一边跟身边的年青水手们聊天,居然用的是中文!而且嘻嘻哈哈的完全没个正形。

    显然糖醋排骨这个菜一上餐桌,很快就引起了某种小轰动,因为这个菜里的某些香料和佐料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公开宴会上,口味也是……

507 美食和烈酒

    是的,要不是糖醋排骨堵住了不少绅士的嘴,不然在场的很多人都会议论皮蒙特的行为,总而言之,绅士们还是觉得,这位二十五岁的总督大人太没有正形了,果然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青人,不够老成......

    然而很明显的是,那几位早已经习惯了澳洲人的不同寻常,从他们轻车熟路的行为上看,好像平时也没少吃这样的“澳洲自助餐”。

    然而,更让绅士们讶异的是孙老,这位“大人”居然也加入了进了年青人的圈子,再然后,澳洲联邦的“议长大人”居然跟年青的水手们一起谈笑风生地排队拿食物......

    顾船长没有发现来宾们的讶异,此时他微笑着邀请身边的布加诺总督,给他带到一瓶尚未开盖的瓶子前面,从桌子上拿起高脚小酒杯,倒了一杯给总督大人,请他品尝,总督大人喝完酒后立刻梗着脖子大叫这酒太香太烈了!

    没错,五十几度的红薯烧酒就是这样。

    徐志在旁边及时介绍说。

    顾晋接着说,如果澳门的各位绅士对这种酒感兴趣,今后我们可以大量供应市场。

    布加诺刚才的惊呼引来了几位市议员,这几支用旧世界啤酒瓶装的、略微有些淡红色的红薯酒立刻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于是顾船长和徐志趁机开始热情地给大家斟酒,这些人试喝后都砸吧着嘴说不错不错,虽然有一些番薯的味道,但这酒确实很香,而且还有一丝甜味。

    最关键的是,如此高的酒精烈度确实非常令人过瘾,众人点头称赞之余,有拿这种酒跟欧洲人的烈酒比较了一番,说这种酒比法国人和意大利人的水果白兰地要烈一些,虽然香气不如白兰地,但仍然不失为一种好酒,就其烈度而言,与北欧的威士忌不相上下,自然,肯定也要甩加勒比特产的朗姆酒好几条街......

    生意嗅觉敏锐的商人们当然意识到了商机,他们认为这种酒的受众应该比较广泛,看包装,品香气,摆在贵人的庭宴上绝对大放异彩,若论其口感烈度,也应该是普通大众和水手们的最爱,既然有数量巨大的受众,那就有巨大的市场需求,因此这个生意绝对有巨大的利益。

    接下来,在总督大人的带动下,士绅们也纷纷加入了对红薯酒的讨论行列,他们围着顾船长和徐志打探供货量和供货时间,气氛再度变得热烈起来。

    当然了,对绅士们来说,除了酒以外,手里的玻璃碗碟和里面的食物才是最终吸引他们的事物。

    琳琅满目的食品在皮蒙特等人的热情推介下,绅士们都依次品尝了不少,其中比较令人印象深刻的,有火腿肠、蒜泥灌肠、川味香肠、广味香肠、清蒸午餐肉、干煸糖醋排骨块、白糖西红柿、冰糖雪梨罐头(超市物资即将过期)、蜜饯(超市即将过期)、麻辣笋干(超市即已经过期但医生们说可以食用)等等菜品。

    最后每个人都用玻璃碗喝了孙老亲自下厨做的西红柿鸡蛋紫菜浓汤。

    据说里面加了一种特殊的调味料,有些绅士在经历了整个聚餐过程后大骂自家厨子,说自己的厨师每天给我吃的食物简直就是猪狗食!他要解雇那个厨子另请高明!

    然而皮蒙特却立刻发声挽救了某个厨子的饭碗,他告诉那位绅士,您就是把法国宫廷御厨请来也没有用,因为澳洲人有自己的特殊调味料。

    比如辣椒,这种植物据说只存在于美洲,还有鸡精,那是从某种食物里面提炼出来的。

    还有五香粉,你们知道什么是五香粉吗?你们知道这个五香粉里一共添加了多少香料吗?!

    本人在这里以帝汶总督的人格向各位保证,一旦五香粉在市面上出现,各位,荷兰人卖给欧洲人的肉豆蔻和丁香这种单一的香料,就应该直接倒到大海里去了!

    然而我们却让荷兰人靠为肉豆蔻和丁香挣走了世界上的大把金银!

    当然了,还有优质的盐和糖,各位绅士们也看见了,澳洲人的盐有多么白了,至于白糖,您现在嘴里的西红柿就浸泡在澳洲白糖里,没有澳洲人的这些调味料,法国宫廷御厨也做不出这样的美味,而有了这些调味品,我家那个懒惰的胖女厨也能做出美味来的!

    绅士们,你们想到这里面的商业机会了吗?!

    虽然此时兴奋的皮蒙特已经说得把唾沫都飞溅到人家碗里了,但大家好不在意,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有些人甚至想得更远一点,开始议论关于荷兰人的香料贸易和澳洲人的香料贸易是否冲突的问题,然而众人的议论却被一声清脆的响声给打断:一个大号空盘子——玻璃的,被一个年青水手给碰掉地上,晶莹剔透的玻璃碴子四散。

    众绅士们被吓得眼皮子一跳,大家都知道这种尺寸的玻璃盘子值多少钱,于是怜悯地望着那位闯祸的年青人,心想他给船长造成的损失足以让他受到严厉惩罚了,然而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澳洲人——严格说只有几个澳洲人回头望了望事故现场,然后就继续吃喝聊天去了,完全没当回事!

    而那位肇事的年青人只是嘴里小声骂了一句,然后自己跑到厨房拿出笤帚簸箕把碎玻璃扫到一起,然后哗啦一下倒进墙角的杂物桶里,就继续跟同伴们吃喝玩笑去了。

    整个过程中,顾船长只是习惯性地回望了一眼,居然只吩咐了几句就没有再说什么。

    旁边的乔老爷听懂了顾晋的话,居然是诸如小心别踩到玻璃、别伤到手之类的话语,然后回头继续跟自己聊天!

    至于“议长大人”,孙先生只是听到了一声响,然后扭了扭头而已......

    为此,在场的澳门的士绅们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澳洲人简直就是豪富,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一点财产损失——哪怕是价值几十、上百两白银的玻璃器皿!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玻璃器皿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值钱,是的,这些绅士吗确实无法这样想,在这个时代,玻璃器皿跟“不值钱”三个字是根本挂不上勾的。

    午餐会最后在红薯烈酒的催化下气氛越来越热烈,最后终于到了最**:餐厅里每个来宾都获得了一套玻璃酒具。

    士绅们很兴奋,于是在布加诺总督的提议下,议员们一致通过了一个决议,授予澳洲联邦船队全体船员名誉澳门市民称号,并且授予孙老和顾船长为市议会名誉议员称号。

    布加诺总督还当场宣布,船队的全体船员将拥有澳门港葡萄牙议员们等同的所有贸易优待和永久居住权利。

    布加诺总督同时邀请孙老到市议会做一次关于“门户开放”的演讲——这是孙老刚才一直在跟澳门的士绅们谈论的话题。

    显然,布加诺总督对“议长大人”说的“门户开放,利益均沾”这八个字很感兴趣......

    餐会结束后,孙老愉快地接受了布加诺总督的市议会演讲邀请。

    当天下午三点,餐会终于圆满结束,几经碾转,孙老顾船长和徐志朱博士李俊明五人登上了停在骄傲号搭板边上的几辆豪华四轮马车。

    孙老准备在澳门市议会发表一个题为《门户开放与机会均等》的演讲,听众是全体市议员、布加诺总督及其澳门的大小官员们,另外还有皮蒙特总督和他的三位船长,当然了,尊贵的玛格丽特女公爵阁下、则济丽娅亨克小姐和女公爵阁下的船长们也在受邀之列。

508 观光

    当载着澳洲人的马车缓缓启动驶往市政厅时,此时的码头广场已更加热闹,围观的市民好像比上午还多了一倍不止。

    市民们主要是来看传说中的大铁船的,很多人还跑到码头边上近距离观摩,甚至还有胆肥的人驾着小舟直接靠上骄傲号的船身,然后抬头望着粗大的铁质锚链,伸手摩挲着,嘴里不时发出感叹,妈祖呃!老天爷!这是真的铁船哎!

    以至于当李三多从船舱里出来透气时,突然看见骄傲号船被几十条条小舟给包围了,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想爬船偷东西呢......

    午餐会一结束,妮可号上的一帮船员就嚷嚷着要下船观光,顾船长想了想后,勉强同意了,但他要求观光必须是集体行动,还要做好各种应对意外情况的准备,绝不允许单独行动,而且还要拿出一个分批下船的行动计划。

    而且,最先获得下船观光批准的,却是骄傲号的船员们,毕竟,与妮可号的船员相比,在这段远涉重洋的旅程中,他们要辛苦得多。

    于是骄傲号的船员们在欢呼了一声后,就奔回自己的舱房做准备去了,大家一边换衣服做准备还一边热议着澳门城的观光地点,然而大伙探讨了一番后发现,这个时代的澳门跟旧世界相比,肯定不能算是一个旅游圣地,目前的澳门只不过是一个有外国人的普通港口城市,若论观光价值,貌似除了那个新建没多久的圣保禄大教堂,也没有什么其它地方值得一看,不过也有人略带兴奋地对身边的小伙伴们说,这个地方听说是个花花世界哎......

    什么花花世界?

    欢场啊!

    俗话说的销金窟,一夜风流......

    拉倒吧,都说了必须集体行动!

    哎!听皮蒙特说有几个酒吧不错!

    里面有吧女哎......

    于是其中一位灵机一动地说,我打算拿这个树脂手镯换取吧女的好感,你们觉得如何?

    然而换来的却众人鄙视的目光。

    这时又有人说,不是说澳门城有赌场吗?

    赌场吗?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吧?人群里有人回应道。

    “有也不能去!不得单独行动,否则取消下次出海资格!这是顾船长的命令!”

    此时船医兼带队负责人之一的代小山进入了船员们的舱房,他正在给船舱里挨个投放蟑螂药,听到这帮年青人的议论后,一脸严肃地告诫大家。

    哎,代哥,我们开玩笑的,我们是阳光清纯小正太,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大伙话音未落,艾鲁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兴奋地说,我听老菲利普斯告诉过我,有个酒吧叫啥名字来着?那个挺有名的酒吧?

    叫哈利酒吧,听说那个酒吧的吧女是中葡混血,可漂亮啦!人群里有人回应道。

    一说到这个话题,人群里的语气就变得很兴奋起来,然而旁边的周瑞听了,语气淡然地说,吧女啊?想必年龄一定不小了吧?谁知道呢,反正我不要吧女,我要找老婆就找良家少女......

    周瑞啊,你好像对这个时代的吧女有什么误解......

    是啊,其实不是你所认知的那种陪酒女。

    是吗?

    这样啊,那样的话,其实吧女也不错哦……

    那是当然了,哪怕是欢场勾栏,里面还有冰清玉洁的清馆人呢!

    小萝莉啊那是……

    那又怎样?这个时代,小萝莉都是合法萝莉……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的骄傲号上,在不少船舱里都是这类议论......

    观光澳门虽然不是在荒蛮之地的登陆探险,但必要的准备还是需要的,为了安全,孙顾两位简单商量了一番后,立刻通知了李俊明李三多朱北国徐志和段乐越代小山侯相麟等年龄比较大一些的人,要求他们也都要准备准备,老办法:由你们分组轮班,一次出两个人带着这群年青人下船玩。

    孙顾两位觉得认为有这些年纪大一些的人带着,应该能少出一些意外,况且其中的几位还曾经来过旧世界的澳门,三百年来澳门城的基本布局也没有大变,因此这些人勉强算是熟悉地形,不至于完全迷路。

    同时顾晋还严格规定,不能走出澳门城墙,因为出了那个城墙地界,就是大清朝天下了,那些清朝官吏可不好打交道,万一惹出什么事情是很麻烦的。

    除了两人带队分组轮班下船外,还要商量一个大致的行动路线,而且任何事情都必须集体行动,哪怕上厕所也必须有人陪着,总之要避免落单走丢。

    顾晋还让李三多转告大家,在这个世道,你们之中要是有人走丢了,那事情可就闹大发了,真要那样,咱们也别做生意了,就剩下找人了,还特么不一定能找到!

    别忘了,内地正在打仗,大清和大明仍然在岭南珠江口一带拉锯,而且我们来澳门做生意的事情,也有可能会树大招风,所以你们都给我消停点,谁都不许惹事......

    然后顾船长和李三多分别在妮可号和骄傲号上宣布,今天第一批下船的是骄傲号的十二个船员,其他人也要赶紧商量出个下船的班次,也不能一次走的太多,因为这几天妮可号和骄傲号上还有不少工作要做,不仅要安排人守船,还要有人做帮忙生意发货。

    另外,这次除了卖货外,孙老手里还有一长串的采购清单呢吗,这些事情都要有人去联络采买,总之后续工作量说起来真不小呢,别光想着玩......

    至于具体的下船安排,你们自己赶紧商量好了报给孙老和顾船长批准就行。

    然后孙老又想起了什么,他对顾晋建议说,还得给下船的孩子们发点银子金子什么的,孩子们在船上憋久了,下去散散心、泡酒吧什么的吃喝玩乐一番欢也是应该的。

    嗯,让医生们也要给他们准备点药品,消炎消毒杀菌的药......

    最后是武器,就带柯尔特蟒蛇吧,多带一点子弹,柯尔特****别在腰上,子弹装好,只是要注意把保险关上,别走火咯!总之,孙老和顾船长两人像个大家长一样,对这帮年轻人下船观光的事是各种的操心......

    当天下午四点,就在孙老顾船长带着朱北国和徐志坐上马车驶往市政厅后,李俊明和代小山则带着第一队船员准备下船观光。

    此时码头上的市民并没有因为马车车队的离开而随之散去,人们先是好奇地看着登上马车的澳洲人,说这些澳洲人怎么都是髨发啊?难道都是出家人吗?还有他们的衣服,怎么都是短打扮,连个袍子都没有吗?

    于是人们就这样好奇地目送着渐渐远去的车队驶往炮台山下的市政厅,然后又回过头来眺望前方。

    显然人们最大的兴趣还是澳洲人的铁船,无论是近处的骄傲号和远处海面上的妮可号。

    很快,码头上的人们就被骄傲号甲板上出现的一队水手吸引了眼球,人们饶有兴趣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惊讶好奇地望着一群正在从船甲板走下舷梯的小伙子们……

    下船的人选是通过抓阄决定的,他们是第一批观光客,剩下的船员则在船上看守,船长李三多不会下船,他要一直守在船上,这是顾晋下船前的安排。

509 一群小和尚?

    此时此刻,十二个年青船员,加上李俊明和代小山,一共十四人走下了骄傲号的舷梯。

    在这个时代,男性多是留须蓄发的,这一点无论中外皆是如此,通常情况下,只有特殊原因才去发去须----比如说出家当和尚。

    尽管澳洲人的发型这件事情已经事先被皮蒙特和的船员们传播过,而且他们对此已经是熟视无睹了,但是对于澳门市民来说,这些传闻仍然是一个极大的好奇点。

    前一阵子市民们耳听为虚,现如今变成了眼见为实,顿时让码头上的人们全都在感叹说,澳洲人果真的是一群很稀奇的人呢,这些从船上下来的年青人,如果只从发型上讲,就是一群小和尚嘛。

    没办法,为了卫生,船员们一概是圆头短发,或者寸头短发,而且他们的发型是统一被李三多用手推子推出来的----基本上只留下不到两厘米的发根。

    而且他们还没有胡子,下巴也被刮得精光,因此当这群年青人兴高采烈地走下舷梯时,让码头上的市民非常的惊讶,心说这船上怎么有这么多小和尚?!

    不过很快,这群“小和尚”在亮相没多久,就获得了围观群众们的喝彩——毕竟,这是一群精神头十足的靓仔!

    其实他们的发型如果放在旧世界,会有刚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感觉,但在这个时代,这帮精气神十足的年青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很另类,没有人认为他们真的是和尚,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干净利落的感觉,尤其是码头广场上躲在人群后面围观的女人们眼里。

    这群年青人的另外一大亮点就是服装,他们没有穿统一的海员服,观光嘛,各人穿各人的,显然大家都没有这个时代的服装,但大伙有大量的旧世界服装——其中包括超市服装柜台里的,还有自己在穿越前给自己买的,别忘了,当初妮可给了每个人三万金美刀的采买额度,这些钱大家都尽量花完了,所采买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而准备耐穿耐用的服装鞋帽是花费的一个大头。

    所以大家穿的也是五花八门,其中还包括各种名牌服装,不过主流还是以短袖运动装或者t恤杉为主,毕竟这地方的天气不算冷,年轻人的火力又旺……

    十二月的南国虽然已经是冬季了,但气候真的不算冷,有些日子甚至还比较热,今天恰巧是个大晴天,气温有些高,所以大伙基本上都是一身短打扮,一群身体好的年青人,干脆就是短裤短袖加运动鞋。

    而且这群年青人通过航海训练,都练得一身好肌肉,加上营养良好,皮肤和身材要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好上几个档次。

    到如今,澳门的市民才真正意识到,皮蒙特他们为什么对澳洲人的描述词汇里总是出现“稀奇”、“神奇”、“不可思议”和“漂亮”了。

    毫无疑问,市民们也见识到了汉人和汉人之间的不同。

    只要不是瞎子,人们就能看出来,同样是汉人,这些来自澳洲的年青人与居住在澳门城里的那些拖着辫子、衣着臃肿的“清国人”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之间的区别不仅仅是衣着打扮上,也不仅仅在健康程度上,最关键的还是精气神上面的区别。

    这群澳洲人给人以明朗自信的感觉,眼睛明亮有神,浑身上下充满某种骄傲的气息,如果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有眼神的交汇,每个人都大大方方地看着你,而且还面带迷人的微笑,然后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皓齿……

    好吧,澳洲人跟这里的清国居民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澳门的外国人眼里,清国人通常都表情严肃,面瘫木讷得像个收债人,而且从总体上看,清国人的平均身体素质明显要比澳洲人羸弱得多,特别是那些来自内陆的汉人,豁牙咧嘴一副猥琐相的有不少,加上脑后拖着一条因为营养不良而又短又黄的辫子,平时遇到都提不起再看一眼的兴趣。

    都是汉人,咋差距就这么大呢?

    是啊,早就听皮蒙特说过的,澳洲人自称是旧世界的移民,数百年青前的崖山之后人,这群人本来就跟大清国没关系,果然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啊!

    在围观市民里,还有不少欧洲来的女士小姐们,她们这辈子见到的最美好的男子是希腊的大卫雕塑和米开朗基罗的人体绘画,但眼前突然冒出一群跟画里一样皮肤身材、五官精致的“小和尚”,那个养眼和轰动确实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此时这些年青船员们也在观察澳门这个有名的历史名城,当然还有这些“历史上的人们”——这是另外一位不在场的带队老师朱北国的语言。

    因此,他们此时除了好奇地东张西望看西洋景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被围观的女人们用眼光猎杀了无数次的猎物,而这群“小和尚们”居然还冲她们微笑!

    一位穿着紧身束腰裙、打着小遮阳伞的小姑娘,一只胳膊搭在女伴的肩上,靠着女伴的身体正在人家耳边说悄悄话,眼睛往那边一瞟,发现正跟其中一个位个子高高的“小和尚”四目相对,那“小和尚”居然还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姑娘哎呀一声躲到女伴身后露出半拉头,这时她的女伴倒是挺胸抬头挑衅似的眼睛盯着那“小和尚”,结果“小和尚”只是笑着摆了一下手就消失在一群光头里了——随即,两个妹子有点怅然若失望着这群年青人的离去的背影,一时间驻足不前……

    总之澳门码头前广场现在热闹非常,人们的眼光一直都被这一群年青人吸引着、追寻着。

    其实,他们本来可以不那么显眼的——如果只是单个或者两三人的话,但顾晋和李三多下船前给这群人下了一个严令:不得分散行动,不得落单!必须是十二个人在一起哪怕上厕所也要互相等着。

    而且你们必须服从带队老师的指挥,“带队老师”这个称呼是高中生们给起的,在他们的旧世界记忆里,好像有那么几次学校组织的春游参观什么的,带队老师是整个队伍的负责人,管束起他们来比谁都严厉,这次的“澳门观光半日游”,带队老师就是李律师和船医代小山。

    很快,澳门街头就出现了一个奇特风景,一群当地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闲人围着一群“小和尚”在街头移动,“小和尚”们走到哪里,包围圈就跟着移动到哪里,当然了,圈里圈外也时不时有互动,比如一群熊孩子好奇地接近某位“小和尚”的时候,“小和尚”突然转身给他们做了一个鬼脸,于是孩子们在惊叫声中跑开,然后惹得围观大人们一阵哄笑。

    再比如,某个“小和尚”对迎面而来的老者挥挥手说嗨,搞得人家老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围观群众当然不明白这是几百年后才流行起来的问候语,但立刻就有人鹦鹉学舌也学着“小和尚”的动作说嗨,然后又引起圈里圈外的一致哄笑。

    此时带队老师李俊明也有点嗨,因为他曾经来过这里,那是旧世界的澳门,灯红酒绿,繁华无比,虽然现在的澳门无法跟旧世界相比,但当他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却是思绪良多,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

    只不过,当初旧世界的那些高楼大厦,如今是各种葡萄牙风格的一两层的砖石房屋,结实且低矮,间或还会出现一些中式风格的飞檐雕梁,独立的庭院。

    于是李俊明不停地对身边的伙伴们发出感慨,说这个地方啊,当初我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原来是这样啊等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510 扫街购物

    作为带路的,李律师走在队伍的前面负责开路,他除了对着大家发感慨外,还要不时的对四周的围观群众抱拳拱手,嘴里不停地说着借过借过,承让承让,不然的话,一群围观者就会围堵住他们无法前行。

    而代小山则负责殿后,他的任务是招呼大家跟上别掉队,特别是这帮年青人被一群小商小贩缠住的时候,他还要把前面的人拉住,生怕前面的伙伴们走远了自己这边迷路,总之是非常的紧张忙碌……

    大家既然是来观光的,那肯定就要消费,对于船员们而言,长时间的跑船,登陆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新鲜水果,比如甘蔗,这群年青人在街面上发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红色甘蔗,短而粗,节距很小,每一结都是圆鼓鼓的很是可爱。

    卖甘蔗的小贩将甘蔗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表皮还给刮过,摆在竹蔑萝里很有卖相,于是大家便上去买,卖甘蔗的男人见生意上门,立刻眉开眼笑,赶紧招呼客人。

    结果比划半天,双方后仍然是鸡同鸭讲,对方说的明显是粤语中的某个方言,而这边说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话,谁都听不懂!

    好在做这种小买卖不靠语言其实也可以进行,其中的一位“小和尚”懒得问了,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块银条,摊在手里明晃晃的在夕阳下反射着白光,然后“小和尚”又划拉了一下整蓝子的甘蔗,意思是我全要了。

    结果这下把卖甘蔗的男人吓了一跳,显然这一篮子甘蔗也卖不出一根银条子,这怎么找零钱啊!?

    看到对方脸上的犹豫之色,“小和尚”好像也反应过来,于是他赶紧收回银子,在怀里掏摸了老半天,结果掏出来的是一根金条!

    好吧,这下卖甘蔗的都要哭了,客官,您老这是在逗我呢?!

    这一幕立刻就被围观群众中的一位机灵人看在眼里,只见这位年青后生大胆地走到李俊明和代小山两人跟前,后生很有眼水,看得出来这两位是“小和尚”里面的大师兄,是能话事的人。

    这位后生连比划带说地一番折腾,终于让两位“大师兄”明白了什么,便点点头同意了,后生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口袋,打开袋口,发现里面装满了铜钱。

    显然后生这是是要拿自己的铜钱换“小和尚”手里的白银。

    李俊明立刻告诉哥几个,可以跟他们换,还说咱们下船不仅仅是观光消费的,也有市场调查的任务呢。

    众人明白后纷纷点头,艾鲁什立刻掏出一根银条,然后从后生手里接过了整整一口袋的铜钱,只是艾鲁什正犹豫着是否要把手里的银子递给后生的时候,后生却摆摆手表示不接银子,然后自己三步并着两步跑进了附近的一家店铺,那是一家当铺。

    过了一会儿,后生手里拎着一个大布口袋往“小和尚”们的脚下重重一放,布口袋里哗哗作响,原来是整整一口袋铜钱!

    于是“小和尚”们都笑了,看来这年青后生人品不错嘛!

    艾鲁什立刻把手里的银锭塞到青年后生手里,后生也不客气,拿着银子在阳光下一照,便笑着对店铺里的人喊了一句,店铺里立刻出来一位老者,一只手拎着一个高凳子,凳子上还固定着一把小铁闸刀,老者过来放好凳子,这才从后生手里接过银子,往闸台上放好,身体往闸刀柄上一坐。

    咯嘣一声,银子被一切两半,让围观群众开始惊呼议论,船员们只听懂了其中的几个字,比如那位老者嘴里说的是“豪一豪硬一”什么的,总之在一番仔细称量切割后,这位年青后生笑着把其中一大半银子加上一些散碎银子递还给了那位“小和尚”。

    这一幕居然把哥几个看得目瞪口呆,纷纷议论说着后生还挺讲信誉的嘛,都知道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市场行情,这个银钱兑换的比例更是两眼一抹黑,居然这样也不欺生,人品还真的不错嗳!

    然后那个掏银子的“小和尚”若有所思,又从裤兜里摸出两块巧克力递给后生,后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小和尚”一笑,拿起其中一块,撕开锡箔纸,掰下一小块放到自己嘴里吃了起来,然后又递给后生,后生有样学样,也掰下一块吃了一小口,这下不得了,后生居然吃得连哭带笑。

    很快,两人互相拍拍肩膀,相互看着笑,让外人觉得两人有基情一般,总之两位就这样成朋友了——尽管他们之间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他们都是年青人,而年青人之间的友情发展真的很神奇,不少人对这种友谊不了解,特别是到了成年后就不懂了,或者是忘怀了......

    就这样,在这位后生的帮助下,船员们手里就“有钱”了,于是街上的小贩们生意也好了起来。

    首先是水果摊子,这里是亚热带的南国,最不缺的就是水果,当地人种的各种水果也是品种繁多,有桔子、蜜柚、橙子、榴莲、木瓜,还有一种叫妃子笑的小荔枝。

    船员们在莫宁顿岛上就很少吃到新鲜水果,加上在船上呆久了,自然最搀的就是这些东西,很快,整整一大布口袋的铜钱,十四个人分头花得如流水一般,没过多久,布口袋里的铜钱就见底了。

    于是刚才那位换银子的后生又提来一大口袋铜钱,这回船员们也懒得再分了,铜钱这种东西贼沉贼沉的,拿着很不方便,船员们就让后生提着口袋跟在后面,自己见到喜欢的东西就拿,然后吩咐后生给钱----好吧,这帮豪客也不怕买贵了。

    于是,“澳洲小和尚们”就这样带着以令人讶异的消费派头和排场,沿着街道一路买了下去。

    很快,“小和尚”们就轰动了整个街市,很多商铺赶紧派伙计拿着自家的商品跑来推销,有的还是老板自己亲自出马。而那位提着布口袋的年青后生,身边也多了两个伙计帮忙提口袋付钱,总之,船员们的这次沿街消费活动极为拉风。

    令沿街商铺和小商小贩们高兴的是,这群澳洲小和尚居然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好的东西,不管吃的用的,多少都要照顾照顾生意,而且围观的熊孩子们也得了不少实惠。

    有些船员们吃了两口当地的某些食物后觉得味道一般,就随手递给跟在身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孩子们,于是这又招来了更多的孩子,当然还有更多的围观者,这天下午,因为这群“靓仔小和尚”们的到来,澳门的街市变得热闹非凡,“小和尚”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欢声笑语,就跟过节一样。

    正当李代二人领着一帮船员在澳门的大街小巷里“扫街购物”的时候,孙老正在市议会大厅里发表演说,议员面红耳赤地听着孙老的演讲——别误会,没有人生气,是午餐会的红薯烈酒喝的有些多,而且这种酒后劲比较大,于是一群议员们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听讲。

    孙老的演讲很慢,因为他每讲两、三句话,就必须由徐志给翻译成法语,虽然徐志的法语与这个时代有一些差异,但因为讲得很慢,倒也让对方听得没什么太大困难。

    从听众们的反映上知道,孙老演讲的内容十分精彩,因为会场里的不少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也有人听得若有所思,当然也有人听了不仅鼓掌,还频频点头的,显然这部分人是皮蒙特在议会里的支持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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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介绍:
这是一本开头有些休闲、有一点慢节奏的书,毕竟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多角色群穿故事,因此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今后的精彩。总之,这是一本给有机缘的人看的书。 旧世界的一群普通人,在两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集体穿越到明末清初那个大时代。本书讲述的,是这群人如何筚路蓝缕开启山林,演绎出一段波澜壮阔、真实且魔幻的人类历史的故事。 所以,希望各位看官不要把此书仅仅作为单纯的小说看,毕竟历史比小说更魔幻,如果你能有耐心看下去,越到后面就越精彩……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