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0 苏禄王国的定位
现在？双管齐下呀！
黄海激动地站起来喊道：
赶紧的！李哥彭强他们赶紧去三宝颜扣船扣人，顺便演一场戏给西班牙当局看，能忽悠就忽悠……再同时让任柯他们赶紧动手啊，还可以解放了那里的汉人奴隶……
这时孙老也站起身来对大家说：
“各位！各位安静！请听我说！以目前的局面，先控制苏禄群岛确实是我们最重要的战略目标！那里不仅有市场、有银子，还有可观的劳动力和矿产，霍洛港也是一个良港，可以作为我们在北上贸易途中的补给和贸易中转站，所以这个国家的位置，对我们在南洋的贸易开拓据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国家至少应该有一个亲澳洲联邦的国王！”
孙老的发言在会场上获得一片热烈掌声，接着孙老虚按双手继续对大伙说道：
“在这里，本人郑重提议，立刻给顾船长他们发电报，《曙光行动》必须尽快开始，行动之前，我们将以惩罚海盗和惩罚资助海盗者的名义，首先由骄傲号和伊舞绫号组成海上力量封锁三宝颜，阻止西班牙当局可能对霍洛港的支援，于此同时，任柯的第一旅在妮可号和苏禄国内应的协助下，尽快登陆霍洛港，武力控制霍洛城，消灭亲西班牙的苏哈比丞相势力。
然后嘛，就是政治进程了，首先，苏禄王室必须放弃支持海盗私掠的国策，实行和平的、基于规则的自由贸易政策，让这个国家从此走上和平发展的道路，第二，苏禄王国应该对澳洲联邦开放整个苏禄王国全境，成为与澳洲联邦互有最惠国待遇的自由贸易区，总而言之，我们要让苏禄群岛成为一个基于规则的、自由且繁荣的市场，要在霍洛城建立一个完全亲澳洲的政权，这就是我们给苏禄王国的定位……”
一六六零年四月五日上午十一点，孙老以联邦总统的身份从红楼电告各海外领地总督府、澳门和包括妮可号、骄傲号、伊舞綾号和冰霜女神号在内的所有一级无线电通讯接收单位——《曙光行动》从现在起即刻开始实施，并根据现在的局势，除了封锁霍洛港登陆控制霍洛城的军事行动以外，新增封锁三宝颜港扣留苏禄王国船只的行动。
同时成立《曙光行动》总指挥部，任命顾晋为行动总指挥，任柯为副总指挥，魏东篱李德伟李三多彭强陆宏斌谢沐阳六人为指挥部成员，骄傲号和伊舞綾号也暂时划归指挥部调遣。
妮可号在十分钟后回电：
来电收悉，已经跟陈义德船队汇合，妮可号将在一个小时后率领船队启航，预计在今天下午抵达霍洛港外海。
顾晋在回电中表示，有陈义德船队的配合，封锁霍洛港港是不成问题。
孙老随即来电：登陆作战时不得冒进冲动，不要低估霍洛城的可能发生的抵抗，毕竟苏禄丞相的势力不小。
孙老建议任柯，应该事先派出联络人员与郑福沟通，不要仗着自己船坚炮利就轻易登陆，一旦登陆，就要集中攻击要害——蛇打七寸，擒贼擒王。
任柯回电表示请孙老放心，第一旅已经演练多次，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云云。
随后骄傲号和伊舞綾号也收到顾晋的电报：
根据红楼的指示，骄傲号伊舞綾号立刻启航，目标是三宝颜港，此次行动，除了向西班牙当局通报运银船队劫掠事件以外，还要扣留苏禄丞相在该港口的船队和人员，如遇抵抗，则坚决以武力解决之！。
接着，孙老电告新安城总督府，要求肖平国按照拟订好的文稿，分别向葡萄牙帝汶总督和荷兰东印度公司驻新安城谈判代表通报昨天发生在巴西兰海峡的西班牙运银船队被劫掠事件，并表明澳洲联邦对此海盗行径的谴责态度。
当天下午，肖平国在玛格丽特女公爵庄园会客厅，以澳洲联邦总统特派员的名义，紧急会见了应邀前来会面的葡萄牙帝汶岛总督皮蒙特、德古斯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莫里斯，肖平国在那里正式照会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说：
四月四日中午，在苏禄群岛东，巴西兰海峡南五十海里处，澳洲联邦所属的武装商船骄傲号和伊舞綾号，遭遇到一支由英国、法国私掠船和包括苏禄王国海盗在内的南洋海盗联合舰队，该舰队共计拥有大小船只三十余艘，装备有澳洲生产的炸药桶，这支舰队袭击并占领了西班牙运银船队的三艘大型盖伦军用帆船，并大肆劫掠。
根据联邦船只的目击报告称，海盗联合舰队对西班牙船队大规模使用了澳洲炸药桶——这些炸药桶原本不应该落入海盗们的手里，显然，澳洲联邦只与两国有直接的军火交易，所以请两国代表调查并解释这些炸药桶是如何落入海盗之手的。
另外，在这场海战中，三艘西班牙帆船因为受损严重而迅速沉没，澳洲联邦船只本着人道主义j精神安葬了西班牙死难者，其中包括船长和能够找到的部分船员遗体，并收存了这些人的遗物。
此次行动中没有发现任何西班牙幸存者，由于海盗的逃逸，我们除了击毙十几名海盗以外，没有抓到然后俘虏。
我们搜查了海盗死者和遗弃在劫掠现场的海盗船，发现这些船只和海盗成员来源广泛，其中包括英国私掠船，法国私掠船和包括苏禄王国海盗船在内的南洋海盗集团。
澳洲方面在西班牙船队沉没之前抢救出来部分物资和财物，其中包括大约约一万里佛尔的白银。
我们从西班牙帆船上的航海日志得知，这支船队来自秘鲁，并通过搜查海盗船了解到，部分逃逸（也许是接应）的私掠船和海盗船——其中包括苏禄王国的海盗船队，目前可能正驶往三宝颜港和霍洛港，对此，澳洲方面不会坐视不理。
肖平国最后对眼前的四人说道：
“澳洲联邦强烈谴责任何海盗行为，坚决反对任何危及海上自由贸易和安全的行为，因此，澳洲联邦议会决定进一步追剿海盗，收缴赃物，为此，联邦武装船队将采取武力行动，封锁霍洛港和三宝颜港，直到包括苏禄王国海盗船队在内的罪犯们落网并追回赃物，给予受害者一个交代为止。
此外，由于澳洲联邦由于通讯条件和外交关系的限制，请葡萄牙方面尽快通知西班牙方面，以配合澳洲联邦的相关行动，避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
与此同时，澳洲联邦驻澳门特使代小山也紧急约见了葡萄牙澳门总督斯加洛……
1141 三宝颜的夕阳
一六六零年四月五日下午，骄傲号为先导，伊舞绫号跟随，各自拖弋着缴获的海盗船，向东高速驶往三宝颜港，骄傲号上的对海雷达显示，确实有一部分逃逸的海盗船消失在三宝颜港方向，李三多他们哥几个讨论后决定，不管三宝颜港内有没有停靠海盗船，他们都要去那里——显然，今天，那里将上演一场大戏。
关键是，通过对海盗船和海盗阵亡者的搜查，目前已经掌握了海盗跟苏禄王国贵族和诸如加里曼丹王国等土著王国上某些联系，显然这是有关劫掠西班牙运银船队案件的线索，当然了，所谓的线索和其背后的证据都相当勉强，但在南洋，苏禄王国——其实包括整个南洋的土著王国们，或明或暗，或多或少，都有海盗行径，这是公开的秘密，是路人皆知的事实，所以，把这次劫掠事件的锅甩到英国人、法国人的私掠海盗们和土著王国的头上，根本就是一件众人都能接受且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句话，虽然这些线索要当成陈堂证据还远远不够，但是，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干坏事总是要有报应的，如今报应不就来了吗？现在，澳洲船队正气势汹汹地拿着这些证据去三宝颜了，当然了，有句话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找西班牙当局通报情况只不过是顺带的借口，阻止苏禄丞相的船队与西班牙当局勾结才是真实目的，反正李三多彭强他们都认为，拿这些所谓的证据作为威逼讹诈的理由对付苏禄丞相的船队，简直完美且相当地充分……
四月五日傍晚，三宝颜港。
此时此刻，三宝颜港口海域夕阳普照海风和熙，临海的一片小平原上，高耸着一座方圆大约三百米的灰麻条石堡垒——皮拉神父城堡，在城堡的身后，与之有石头俑道相通的，是波索图圣母大教堂，其高耸入云教堂尖顶和反射着夕阳金色阳光的十字架，在十几公里以外的海面上就能看到，在过往巴西兰海峡的水手们心目中，远方的十字架就是船只的航标灯塔。
此时，骄傲号和伊舞綾号瞭望台上的值班员，最早看到的就是那座泛着金光的十字架。
片刻之后，收到瞭望台报告的两位船长——李三多和彭强，都不约而同地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远方的港口，在这个距离上，肉眼仍然无法看清楚港口的情形，但用二十五倍微光军用望远镜就可以。
三宝颜港如今有了些许变化，这主要是得益于附近霍洛港的澳洲货贸易的增长，前来购买澳洲货的西班牙商人和各国海商也越来越多，自然而然的，港口也逐渐热闹起来——至少在彭强的眼里是这样。
不久前，他跟随伊舞綾号曾经来过这里，他的小伙伴刘一爽他们还在这里与当地土著妹子产生过一段“佳话”。
彭强还知道，在港口的商业区，有位叫陈典的汉商一直在定期给附近霍洛港的郑福供应黄腊、椰子油、椰干和椰壳纤维，这些土特产不仅是食物和药物原料，还是工业原料，据说骆老板的机床就用精炼椰子油为主的混合油料做工业润滑油。
而在华盛纺织的印花布、细麻布和细纱布里，就有混纺其中的椰壳纤维，这种纤维对染料的附着力相当好，让这种澳洲布匹在多次洗涤后，仍然比来自印度的印花布更能保持挺括和鲜亮……
港口广场北侧的城堡有高大的城堡门楼，颇有伊比利亚雷亚尔建筑特色，历史记载，这座城池是一位叫皮特的神父募捐建造的，据说还是在大明朝时代的马尼拉，一群皈依了基督的华人海商人给皮特神父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城堡周围有一道护城河，南门外是一片平地，如今，那里建有各色木屋、高脚屋和茅草屋，几条道路隐约穿梭在这些建筑之间，再往南就是码头栈桥了。
码头广场的空地上，堆放着各种货物，那里有忙忙碌碌的各色人等——海船的船长们和土著商人们，从衣着打扮上看，这里有南洋各地的商人和土王们的代理人。
如果顺着地势极目远望，可以看到整个三宝颜港口被茂密的林地三面包围，以及隐约可见的丛林山丘和村落——那些是棉兰老岛土著的村落。
对于码头税收官和收税员而言，从昨天晚上起，码头的情况有些异样——因为港口突然变得热闹起来，甚至可以用熙熙攘攘来形容，尤其是从今天早上起，这里忽然停靠了许多大小船舶，有些船只还有异乎寻常的破损，像是爆炸后的结果。
从昨天傍晚到也夜间，已经有六艘不同型号的船只停靠这里补充淡水和食物了——其中包括两艘中型卡拉克帆船，一艘小型卡拉维尔帆船和三艘小型阿拉伯三角帆船，这些船先后挤靠在码头上，匆忙补充完后又匆忙离去。
这让码头广场上的小酒馆和简陋的妓院老板们非常失望，如果在平时，这些如饥似渴的水手会给这些店家带来不菲的收入。
对于码头官员而言，尽管最近一年多，三宝颜港因为澳洲货中转贸易繁荣了许多，但今天的这个情况仍然很不寻常。
尤其是当官员们从这些船舶收到的补给银子，都是纯正的秘鲁白银或者银币的时候——这就很不寻常。
随后，一些耸人听闻的消息传到了码头，码头官员们得到了一些来自附近土著部落渔船的传闻，说原本在昨天晚间就能靠岸的西班牙船队被海盗劫掠了，还说在劫掠现场，西班牙船队被巨响的爆炸所笼罩，到最后，船只全部沉没。
最终得到确切消息的是三艘西班牙中型盖伦帆船的到来，这三艘船正是西班牙运银船队的护航船。
这些都不同程度地遭到损坏，人员损失严重，其中的旗舰——桑托斯将军号重型盖伦帆船的船长已经阵亡，另外一艘船因为损坏严重，不得不在逃离战场后停船修理，因此船队拖延到早上才勉强抵达三宝颜港。
直到这时，码头官员才终于意识到，昨天晚上停靠码头补给的船只，十有**就是伪装成贸易船的海盗，他们手里用于支付补给费用的银子，正是劫掠自西班牙运银船队的白银。
终于，又一艘土著部落的小型渔船给码头官员送来了三名受伤的西班牙水手，他们分别是伯南布哥征服者号上的水手和查理五世权杖号的火绳枪手，他们给西班牙城堡的总督大人带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海盗们包围了西班牙运银船队并攻占劫掠了船只，海盗们使用了一种震耳欲聋的炸药，几乎让强大的西班牙海上堡垒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他们是因为被巨响的震波冲下了大海，成为那场地狱般巨响爆炸后的幸存者……
1142 苏禄船队
三宝颜港的主码头非常简陋，平时根本不可能同时停靠这么多船，也不会有这么多船涌进港口，这个港口的日常吞吐量连目前的一半都没有，而今天的情况，让码头的税收官和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有些忙乱，因为搬下船的不仅仅是货物，还有不少伤员。
在水手们的指挥下，搬运工们也从船上抬下来不少木头箱子，经验丰富的码头税收官们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显然，西班牙运银船队的指挥官也不傻，他们早在达沃港就秘密地把部分银子转移到了护航船上，以分散风险，看来，西班牙人这一点做对了。
当然了，让这些码头老油条们吃惊的是，这些船的破损程度简直令人咋舌地怪异，人员的伤亡且不去说了，为什么帆布破损得如此厉害，但桅杆却基本玩好？嗡什么甲板上根本看不出炮弹击中的迹象，但到处都是断裂和裂缝？
码头的人们也看出来，活着的士兵们情绪很是低落，而且从抬下来的伤兵身上，只能看到一种绝望的表情——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对于这种表情，三宝颜港的税官们好像只在两年前见过一次，那一次，据说是苏禄王国的几艘大型排桨帆船遇到了无风自行的魔法船，出海打劫的大小排桨船几乎全军覆灭，幸存的一艘最后随风漂到了三宝颜港，而且处于半沉没状态。
总城堡里的总督大人终于接见了护航舰队的船长和大副们，统计结果很令人吃惊——西班牙士兵的人员损失严重，水手们描述着恐怖的巨响炸弹所造成的伤亡。
于是总督大人带着军官们出现在城堡的门楼上，在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了解情况外，安抚水手和伤兵是必须做的事情。
此时在码头广场附近的伤兵安置大棚里，四周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不止一个人听到躺在地上的伤兵嘴里再一次喃喃念叨起魔法船——水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怪异忌讳和行为，这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通常的看法。
通常在港口，上到总督大人下到生活在丛林里的部落男女，也是基本上持这种看法的，这里的土著们基本上都是虔诚的绿色新月教，人们坚信古兰经便是整个世界，既然古兰经上没有说这个世界上有无风自行的魔法船，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所以这些水手们就是在胡说八道，因此这些水手们就是异教徒……
然而对于听到这些传言的总督大人和他的属下军官们而言，水手和伤兵讲述的魔法船什么的东西，立刻就让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是知道所谓的魔法船，知道指的是什么——没错，这意味着，澳洲人在这件事情上插了一手。
然而，总督大人和他的军官们还没来得及细品这件事情，北部码头突然发生了骚乱，在城堡的墙头，年青的军官看见远方的码头上，突然开始来回奔跑的人群，人们扔下的一切，拼命地往城堡和广场方向奔跑，还有因为码头拥堵不通而直接跳水游泳上岸的。
北码头是一个偏僻的所在，那里的水位要浅一些，但宽敞平缓的海岸线非常适合平底且吃水不深的巨型排桨帆船停靠，从三天前开始，那里就陆续开始停靠来自苏禄王国的大型排桨帆船，现在，已经有六艘巨型排桨帆船停靠在那里了。
就在一个月前，苏禄王国的丞相，苏哈比达图大人，乘坐其中一艘排桨船带着重金拜访了总督大人，两人秘密会谈了几个小时，苏哈比达图大人才学让总督大人很是折服，这位土著海盗王国的丞相，居然会用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语跟自己聊天。
当然了，丞相大人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聊天的，他带着真金白银、真正的澳洲产玻璃镜子和彩色玻璃杯。
两人密谈的内容到现在为止没有别人知道，至少不知道全貌，但是总督大人身边的几个军官们知道，自己将率领数百西班牙火绳枪手和全铠甲的盾牌手登上即将抵达的运银船队，然后去霍洛港“出一趟远差，去远方异教徒的地盘上传播主的福音……”——这是总督大人亲口告诉军官们的。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这趟“远差”可能会被取消。
没错，这趟远差可能真的无法成行了，原因不仅仅是西班牙船队遭到毁灭性打击，还有一个因素是原本停靠在北码头栈桥附近的苏禄王国舰队也要离开了，现在，六艘巨型排桨帆船正依次离开码头栈桥，打头的排桨船已经驶离了码头栈桥很远了。
“总督大人，苏禄船队离开了！”
一个来自北码头的军官向他报告道。
“不是说等我们一起走吗？”
总督大人身后的人群里有人低回应了一句。
总督大人阴沉着脸望着这一幕，对于苏禄船队的离开，他有些意外，根据原来的计划，西班牙运银船队抵达三宝颜后，会跟着作为向导的排桨帆船队驶往霍洛港，去完成某个“崇高的使命”，这个使命一旦成功，西班牙人将完全控制住这个地处关键位置的海岛王国……
然而，西班牙运银船队遭遇意外打击，给这个使命蒙上阴影，还好，排桨船队并没有就此马上离开，总督大人认为，自己和苏禄丞相达成的协议仍然有效，哪怕没有运银船队的支援，就凭现在手里的武力，捏死那个年青的、乳臭未干的国王还是很容易的。
然而，此时此刻，苏禄船队却忽然离开了港口，而且是不辞而别，走得如此紧急，这是要去哪里？
于是总督大人拿起单筒望远镜望向苏禄船队，嘴里对身边的军官吩咐道：
“去码头上问一问……”
忽然间，城堡附近码头广场上泛起一片喧嚣，人们聚集在一起好奇地眺望北方的海面，每个人的眼神都现出惊讶，有人还手指海面回头跟旁边的人大声议论着什么。
城堡上，军官们自然也跟随着众人的目光向北方的海面望去，在单筒望远镜里，他们看见了一个令人难忘的场景——两艘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光晕的帆船忽然出现在港外不到一海里的地方，这两艘船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尾部有一个奇怪的大烟囱，此时此刻正冒出滚滚浓烟，城堡上一些有航海经验的军官们立刻就能看出来，两艘船的船速快得有些惊人，目标正是与之最近的北码头栈桥。
北码头栈桥附近海面，那里有六艘巨型排桨帆船，船的主人是苏禄王国丞相苏哈比达图大人。
无风自行的魔法船！？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这么一嗓子，于是码头广场的人们忽然有些惊慌起来。
1144 霍洛港的清晨
原来，澳洲人是来给西班牙人通报运银船队劫案的，这封信把劫案现场的情况大致叙述了一番，然后，这封信还表明了澳洲人对待此事的态度——坚决谴责并表示要追查到底，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让犯罪份子受到应有的惩罚云云。
当然了，还有关于移交西班牙运银船队军官和士兵们的遗物，以及部分缴获的运银船队财物的事宜
一个小时后，总督大人的特派代表——三名皇家陆军军官登上了伊舞綾号，他们参观了一个底层船舱，里面摆满了死难者的遗物，以及大约不到一万里佛尔的白银和黄金。
以下是总督大人写给西班牙帝国马尼拉总督辖区总督的报告节选：
“……事实是，我派往澳洲船队的三位西班牙军官受到了热情款待，他们都收到了澳洲人送的礼物，比如仙人洞乳酒等等……
当然了，军官们也收到了澳洲船队攻击苏禄丞相船队的解释，澳洲人说，他们攻击苏禄船队的理由很充分，因为澳洲人宣称，他们在案发现场目睹了包括苏禄王国排桨船在内的海盗联合舰队攻击西班牙运银船队的情景，因此，澳洲船队的攻击封锁行动是合情合理的，而且，鉴于苏禄王国历来就有支持海盗行径的案底，那么，澳洲联邦有充足的法理扣留停靠在三宝颜北码头的苏禄船队……”
当夕阳西下时，由苏禄排桨船士兵和桨奴组成的搬运队伍，终于把所有可以移交给西班牙当局的东西都搬到了码头栈桥上，双方谈判的结果是：西班牙当局允许澳洲船队俘获目前漂浮在海面上的两艘巨型排桨帆船和码头上的一艘排桨船，而西班牙当局则以劫掠嫌疑的理由扣留剩下的三艘苏禄船只。
至于苏禄水手和桨奴，澳洲联邦和西班牙当局各扣留其中的一半。
另外，澳洲船队全数移交从劫掠事件现场获得的运银船队死难者遗物和财产，以及大约一万里佛尔的白银和黄金。
西班牙总督认为，这个谈判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关于劫案的种种，目前也只能接受澳洲人的说辞，尽管这里面疑点重重，但是看在澳洲人确实移交了死难者遗物，其中包括各种私人财物和十几箱白银和一小箱黄金的份上，总督大人还是写了一封客气的回函给澳洲人。
总督大人在信中对澳洲联邦的行为表示了感谢，同时也指出，西班牙帝国不会放过劫掠者，总督大人以上帝的名义发誓，要对这桩劫掠事件追查到底，并希望获得澳洲联邦的配合云云……
在整个移交行动中，两艘船上的所有人甚至没有登上码头栈桥，他们警惕性很高，两艘船上的三英寸舰炮和二十毫米机关炮一直遥指者城堡和码头。
显然，李三多他们也知道西班牙人并不完全相信自己这边的单方面说辞，尤其是关于西班牙运银船队里的大宗白银的去向，西班牙当局貌似并不相信都被海盗劫掠走了，然而，当西班牙巨军官在底层船舱清点接收移交的财物时，其实他们与运银船队的巨量白银只隔着一道钢制的水密隔舱门，就在那道门背后，就堆着来自西班牙运银船队的数十吨白银。
所以，骄傲号和伊舞綾号一直处于临战状态，所有人都实枪荷弹，其中自然也包括李三多他们的四支ak47。
还好，西班牙人并没有轻举妄动，当大教堂的钟声响起，骄傲号和伊舞綾号拖着三艘巨型排桨帆船离开了北码头时，伊舞綾号驾驶舱里的彭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微笑着回头对站在舵手后面紧张观察海面的陆宏斌说：
“好了，从现在其起，西班牙人再也看不到他们的金子银子了……”
四月六日清晨五点多，东方天际刚刚显现出微光，霍洛城还笼罩在蒙蒙雾气之中，港口附近的海面上，只有早起的海鸥在半空中盘旋，偶尔的鸣叫让人们的睡梦更加深沉。
远方海面上的一声鸣笛，打断了人们的睡眠，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让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其中包括一直在负责对澳贸易的哈鲁班船长大人。
如今，妮可号已经是霍洛港的常客了，每当这艘大铁船到来时，霍洛港和霍洛城都要热闹一阵子，妮可上装载的澳洲货和巨量的收购，让霍洛港的商家非常忙碌，此时的霍洛港商家们与第一次跟魔鬼船打交道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他们已经知道预先囤积货物来应对“魔鬼船”的需求，尽管普通商人不能直接跟“魔鬼船”做生意，但官家的买办们为了顺利地收购到“魔鬼船”所需的货物，也不敢过于盘剥，据说国王率先授意自己的买办提高了收购价，降低了税收，尽管国王家的生意只是丞相家族和其它贵族家族生意的零头，但国王此举影响巨大且遍收人心，于是丞相家和其它贵族家族的买办们也不得不略微提高了收购价。
据坊间传闻，正因为这个导火索，国王与丞相的关系忽然变得十分紧张，宫里一度传出国王被丞相软禁的消息，然而不久之后，国王和丞相一起出现在花节游行的队伍中，而且在公开场合，两位还有亲切的交谈和互动，于是这些消息又烟消云散了。
不管怎样，霍洛港的作坊业主和普通商人们的处境确实比魔鬼船第一次来霍洛港时要好多了，于是在许多市民、作坊业主和普通商人眼里，海上那艘“魔鬼船”的面目渐渐地变得不那么狰狞了……
然而，对于苏禄丞相贸易代表哈鲁班大人而言，这一回妮可号的到来有些不同寻常。
首先，当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排桨船聚拢在妮可号四周，期望着妮可号下货的时候，这些木船并没有等到吊杆上吊下来的货物网包，而是从妮可号上放下来的十艘小艇，每艘小艇上有五名全副武装的澳洲士兵，他们手里的长枪和长枪顶部寒光闪闪的宽刃刺刀非常引人注目。
例行的交易并没有开始，这些士兵很快就占据了几艘体积最大的排桨船，然后把船上的水手驱离所有的炮位，至于其余中小型船只，很快也被妮可号上放下来的小艇包围并占领。
接下来，妮可号的舷梯放了下来，所有苏禄船的水手在士兵们刺刀的指挥下，依次蹬上舷梯，他们上到妮可号前甲板后，被集中关进了船员餐厅……
1145 哈大人的抉择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距离霍洛港一公里的海面上，苏禄王国的二十五艘大小船舶就这样被联邦陆军第一旅的士兵们接管了。
此时此刻，哈鲁班船长正站在码头栈桥上翘首以盼，按照苏澳双方的约定，挨澳洲货装载后，澳洲人的贸易代表——通常是一位“真澳洲”人，将跟着排桨船会回到栈桥，然后双方开始清点货物，支付款项，接下来，再做各种易货核算，最终结算银两，通常情况下，苏禄国与澳洲的贸易总是入超的。
当然了，像哈鲁班大人这种层级的官儿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苏禄国顶多是贸易持平，甚至有时还有出超，那是因为，双方通过另外的渠道秘密进行着澳洲军火买卖，不仅是国王陛下本人有这样的渠道，苏哈比丞相的买办们也有路线做这些生意——只不过呢，丞相大人的渠道不如国王陛下的渠道硬且优惠而已。
临晨，雾霭弥漫在码头栈桥上，肉眼的能见度非常低，当排桨船们从雾霭中渐渐显露身影靠近码头栈桥时，哈鲁班大人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场景。
以四艘身形巨大的排桨帆船为首，三十艘大小船舶组成的四路纵队出现在码头栈桥不远处的海面上，每艘船的船舷边都站着士兵——不是丞相府的家丁，而是清一色的头戴墨绿色钢盔，身穿蓝黑色封领上衣和蓝黑色宽档裤，白色绑腿，足蹬高帮硬大头牛皮鞋，腰间轧着皮带，背上背着粗帆布双肩包，肩膀上扛着步枪的澳洲士兵。
尽管第一旅的士兵装束被旅长任柯吐槽为：“看着像有组织的黑帮强拆队”，然而华盛纺织董事长舟周雨叶回呛说，如果第一旅看不上这身实验性的装束，那就把这批军服给第二旅试穿，任柯这才闭嘴了。
毋庸置疑的是，这身装束在外人看来确实非常整齐拉风，第一旅的年轻士兵也非常喜欢这种透气粗帆布制成的、布料挺括的军服，原因只有一个——帅气。
看到这一幕，哈鲁班大人立刻愣神，就在哈大人不知所措之时，最近一艘巨型排桨船的船头上，一声熟悉的招呼传来：
“久违了，哈大人！郑福在此有礼了！”
“郑……郑福？”
哈鲁班头脑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莫非传言是真的……
对于澳洲船的到来，日常操作是哈鲁班大人和国王的贸易总管郑福共同在码头栈桥上接待澳洲人的贸易代表，然而十天之前，郑福忽然请假了，说是身体不适，需要就医，郑福还专门跑到哈鲁班的府上做了个当面辞别，还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比如：哈大人你的前程与澳洲人有关，关键时刻要站稳云云。
而另外一个传入哈鲁班大人耳朵的消息是：其实国王陛下是把郑福派到海外找澳洲人买火枪去了，据说国王陛下在宫里搞了一个上百人的护卫队，全部是太监，使用的是澳洲短手铳，那种火铳他见过，那是在苏哈比丞相的府邸里，丞相的亲兵护卫和驻守城门的几个亲信哨总军官就装备了这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武器——这种澳洲短手铳装填非常快，射击也很精准，总之就是非常的犀利。
哈大人还知道，如今国王陛下与丞相大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搞得自己这样的下面人非常难做……
海面上的话音未落，郑福已经出现在甲板顶头，雾霭中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哈鲁班大人知道给他打招呼的确实是自己这些年的搭档郑福，于是赶紧微笑着对前方的人影弯腰抚胸，回应道：
“郑大人别来无恙啊……”
片刻之后，厚重的木制搭板搭上了栈桥，郑福走上栈桥，过去就挽着哈鲁班大人的胳膊，忽然低声说道：
“哈大人，何去何从在此一举，尔若想保身家富贵，就立刻招呼城门口士兵过来帮忙搬运货物……”
“这个……”
“不然就是……”
郑福扭头看了一眼船上，哈鲁班随之望去，不禁心地一沉，船头上，一群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这边。
“郑……郑大人……到底是什么事……”
“国王陛下口谕，有人密谋反叛，请澳洲军入城协助，哈大人，何去何从，你必须立刻决断，不然悔之无及！”
郑福忽然对哈鲁班声色俱厉地大声说道……
一六六零年四月六日临晨六点半，联邦陆军第一旅在丞相府内务总管哈鲁班的协助下，顺利与驻防霍洛城北门的两个哨总及其四百余士兵“换防”，期间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流血冲突，原因是当两名哨总和手下的六名亲兵带着士兵们出城到码头“帮忙搬运澳洲货”时，发现这不过是一个骗局，当场与澳洲士兵发生交火，好在第一旅的士兵早有准备，当两名哨总掏出澳洲短火铳打算顽抗时，立刻被一整排的五九式步枪齐发击毙，被击毙的还包括跟在身边完全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六名亲兵。
至于那四百名士兵，则在两个步兵连的包围下投降了，主要原因是这些苏禄士兵手里拿的都是扁担、绳索和箩筐。
因此，霍洛码头和霍洛城北门就这样几乎兵不血刃地落入第一旅手里。
第一旅的两个步兵连占领了北城门后，任柯和李德伟各率领三个步兵连共一千三百余士兵分别占据了霍洛港码头地区和北城墙东西各一百米的城墙。
按照原来的计划，温都哈喇国王将封锁王宫，并召集全国在京城的大小贵族和官员j进入王宫，然后在澳洲军的配合下，包围丞相府，封锁王宫，国王将当众宣布亲政，并趁此机会剪除苏哈比丞相的势力。
然而，就在第一旅占据北城门之时，警惕性极高且行动果决的苏哈比丞相却忽然行动，尽管他没有等来西班牙当局的船队和士兵，但丞相大人却仍然能在短时间内动员起自己的势力包围王宫。
上午七点，正当任柯李德伟两人准备指挥三个步兵连沿着城中心的南北大道向丞相府和王宫进发时，有些惊慌失措的郑福骑马飞奔到码头广场向任李二人报告说，丞相的军队大约三千人马已经冲进了王宫，国王陛下和王后以及国王的五百近卫队被分割包围在王宫的议事大殿和王宫的南楼。
大吃一惊的任李二人立刻命令步兵连全副武装沿着南北大道攻击前进，如遇抵抗则坚决消灭之。
于是战火就这样在霍洛城里爆发，尤其是在距离王宫南边的丞相府，其位置正好阻挡住了第一旅南进支援王宫的道路。
当然，丞相所属军队的武力阻击没有取得多少战果，原因当然是丞相府士兵不仅在作战素养上，更是在武器装备上与当面的澳洲士兵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1146 敌人很顽强
但是任柯还是发出了暂时停止进攻的命令，原因有两个，一是沿着南北中轴线向南攻击的连队，其先锋排出现伤兵，二是一支大约两千人的苏禄士兵沿着城墙分别从东西两侧向北门移动，显然，这是当面的敌人试图夺回北门城楼的控制权。
事情发展到现在，形势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看来这位苏哈比丞相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任柯的情绪变得有些焦急，还有一些忿忿然，主要原因是他没想到苏禄丞相的士兵如此顽强，自己原本设想的如热刀切黄油般优势进攻，居然遭到顽强抵抗，加上王宫被对手占领，国王在王宫里被包围情况不明，任柯顿时觉得有些头大。
还好，任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跟李德伟紧急商量了几句后，哥俩决定，要坚持原来的攻击方案，那就是——擒贼擒王。
目前第一旅八个步兵连，其中两个连留守控制码头区域，这是咱们的后路和补给线，必须派兵防守，剩下的六个步兵连，留下两个连坚守北门城楼，再投入一个步兵连到中轴线，只要突破丞相府的防御，拿下王宫，控制丞相，或者救出国王，这盘棋就活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时间，必须尽快打破丞相军队对王宫的包围，救出国王。
于是哥俩立刻做出分工，李德伟率领一个连支援中轴线上的进攻连队，任柯带领两个连据守北门城楼，码头区域的两个连协助防御，控制码头区域进入霍洛城的中轴线道路。
任柯还命令，把曙光机器厂试制的高仿九二步兵炮拉到城门楼上，他要亲自操炮支援李德伟的进攻行动。
李德伟率领一个步兵连很快抵达攻击前沿。
来自丞相府墙头的几十只弓箭，其中三支射中了走在前排小心翼翼地弯腰攻击前行的三名士兵。
这让连队的四名救护兵们很是忙乱，尽管平日里有大量的演习训练，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中遇到救护行动，其中最严重的伤情是一支箭头刺进了某个倒霉蛋的大腿，貌似伤到了动脉，血流如注，于是几个救护兵一拥而上，大呼小叫手忙脚乱地处理伤口，排长则带着几个士兵当街砸开一家门户，班长带着几个士兵组成人墙，掩护救护兵把三名伤兵拖了进去……
李德伟很快赶到现场，探视了三名伤兵——还好，救护兵是徐柔徐护士亲自培训的，救护技能还不错，关键是五洲药业的云南白药在止血方面有奇效，大腿受伤的士兵只是失血半昏迷，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德伟重新部署了兵力，他命令两个连立刻上房，利用街道两边建筑的高度取得居高临下的位置优势，然后命令士兵砸开街边的门户，强行拆下十几个门板组成盾墙，让士兵猫着腰顶着门板，冒着丞相府墙头飞来的箭矢，准备向丞相府的墙头步步紧逼，根据l临时讨论的作战方案，士兵们在抵近墙头后，将向墙头投掷集束手榴弹，然后向丞相府发起冲锋。
就在此时，传令兵快马前来令，命令很简单：旅长让李参谋长带领连队向北撤退二百米，传令兵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自己也听不很懂的话：旅长要给丞相府开烧烤。
李德伟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两人前天在妮可号上的聊天内容，当时哥俩在讨论攻击霍洛城的方案，任柯说，其实咱们赢定了，只是城市巷战不比在旷野里面对面地作战，巷战地形复杂，街边门后，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怕是伤亡数字上不好看，李德伟听了一笑说道，怕个毛线，如果遇到顽强抵抗，对付房屋建筑里敌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火攻。
任柯说如何火攻？
李回答：燃烧弹啊，骆老板给咱们做战场试验的三门高仿九二步兵炮，不就是正好派上用场了吗？还补充了一句，这样的话，房屋里的抵抗者如果不撤退，那就直接变成烧烤架上的烧烤……
任柯立刻打断李的话摇摇头说，城市密集人口区域呢，用这个东西，好像太残忍了一点……
李德伟听了只好闭嘴默不作声，于是这个话题就翻篇了。
现在看来，人一旦进入了战场，事到临头灭敌第一，残忍不残忍的就丢一边去了。
于是李德伟立刻叫停了攻击行动，并迅速带着部队向北多撤退了一百米，直接退到北门城楼附近的街道上，并占据两边的房屋屋顶准备看戏。
多退一百米的原因是，李德伟怕任柯的九二步兵炮准头不够，毕竟那所谓的九二炮是骆老板他们第一次搞出来的东西，谁知道性能质量如何？
导致任柯决定搞“烧烤”行动的直接原因，是北门城楼东西两段城墙上发生的战斗——居然出乎意料地激烈。
东西城墙的战斗是李德伟带着一个连离开北门城楼不久，距离北门城楼大约五百米远的东西角楼就出现了大批的敌人，这些士兵居然装备有射程差不多能打到北门城楼的青铜炮！
当一发实心的铁球蹦跳着击碎了北门城门楼附近的一个砖石城垛时，任柯立刻感到头皮发麻，他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他不应该只占领北门城楼，而应该趁敌不备，突袭东西角楼，事实证明，那里居然有尚未侦查到的青铜大炮！
如果这发实心铁球没有打偏，那么，破碎的可就不止城墙城垛了。
还好，自己手里还有三门九二步兵炮，如今正是派用场的关键时候。
显然，苏禄士兵的这些还击行动也在相当程度上惹恼了骄傲的澳洲士兵，他们认为这是在向澳洲联邦示威，这时根本不用任柯下命令，位于城门楼东西两侧的两个步兵排立刻在排长的指挥下，向角楼方向回击了几个齐射，尽管五百米的距离对于五九式步枪而言是理论上的有效射击距离，但实际上射击效果非常有限。
此时此刻的任柯知道，如果对面的炮弹打得再准确一点，驻守北门城楼的士兵就会出现伤亡。
当然了，敌人的第二次炮击应该在五到十分钟之后——根据有关资料，射程达到五百米以上的青铜炮，按照其口径和装填要求，五分钟应该是最快的装填速度了。
然而，以自己这边的武器装备，五分钟时间，足以改变战场的形势了。
任柯立刻命令士兵迅速向城门楼靠近，这样能尽量拉长与敌人炮口的距离，而且城门楼的建筑也多少能抵挡敌人的实心炮弹。
1143 封锁三宝颜
尽管澳洲人的所谓魔法船早前来过这里，但是，一是亲眼目睹的人并不多，二是此后便没有再出现过，于是以讹传讹的各种说法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人们的主流意识——魔法船是魔鬼驾驭的船……
“前方苏禄王国船只，这里是澳洲联邦武装船只，你们涉嫌海盗行为，马上就地停船接受我方检查，否则后果自负！”
显然，总督大人和他的军官们，能读懂从高高的桅杆上发出的旗语，这是流行于欧洲的旗语，总督大人和军官们很奇怪，为什么在远东，在南洋，一群据说是汉人后裔的澳洲人能够熟练运用这些旗语——当然了，除了语法和意义表达有不少变化以外，但是不管怎样，这些旗语表达的意思，西班牙人还是很清楚的。
然而，排桨帆船上的水手好像不懂，他们的排桨在水面翻飞，让巨大的船身渐渐加速。
远方的几声鸣笛让城堡上的人们为之一震，传说澳洲人的船上有强灯和巨声的喇叭，这两样东西都是震撼人心的东西，往往能让人立刻心声不战而退的想法。
然而那声音确能排桨帆上的水手更加的忙碌起来，指挥排桨的节奏的鼓声也愈发的急促。
显然，排桨船队不打算听从澳洲人的指挥停船接受检查，而是试图利用有力的风向和洋流，迅速北上脱离澳洲人的船只。
“洋流和东南信风都有利于排桨船队，澳洲人可能追不到他们……”
“是啊，海峡强劲的北上的洋流，就连大帆船的全套风帆都难以抗拒……”
“除非……”
“除非澳洲人开炮……”
城堡上的军官们议论纷纷。
尽管有这样的预计，远方海面上一声轰然的爆炸，还是把城堡上的军官们吓了一跳。
距离北码头不远的海水腾起巨大的水柱，飞溅的海水淋湿了附近一艘巨型排桨帆船的船帆，紧接着，第二声爆炸响起，挤靠在最外围的一艘挂着苏禄丞相家族徽记的帆船突然燃起了火苗，然后就是第三声、第四声……
随后，密集得让人窒息的爆炸声在码头栈桥附近响起，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不少人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呆在原地，也有人在高声咏诵着古兰经，这时，有一声爆炸直接发生在码头的栈桥上，在木板碎片横飞的爆炸过后，刚才还在那里看热闹的人们已经没有了踪影，烟雾散去，栈桥上出现了一个大缺口——直到这个时候，在码头广场围观的人们终于发现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众人们开始四散奔逃，叫喊声喝骂声和城门楼上响起的报警钟声交织在一起，片刻间，刚才还热闹非凡的码头广场，只剩下散落遍地的货物和空荡荡的摊位，失去了喧嚣的集市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些被遗弃在甲板和码头上的伤员，他们的呼救和高声的呻吟声回荡在空旷的码头广场上……
这就是后来载入史册的"三宝颜惨案"，后世的历史学家在史书上这样描述道：
“……苏禄王国船队被巴西兰海峡白银抢劫案所牵连，澳洲联邦的两艘武装商船于四月五日封锁了三宝颜港……”
“喂！怎么回事啊？！说好的只打海里的排桨船，炮弹怎么飞到岸上去了？！”
李三多有些恼怒地对驾驶舱外的半封闭炮台吼了一嗓子。
这时谢沐阳从其中一个炮塔里伸出头回应道：
“李哥，海浪实在太大，船身不稳！有两炮打飞啦！”
“那就慢一点，二组准备！机关炮开火！把排桨船逼回码头！”
谢沐阳话音未落，一个海浪拍了过来，摇晃的船身让李三多一个趔趄，后者站稳后扶着驾驶舱的窗台喊道。
时间到了当天中午，经过一边倒的炮战——原因是排桨船因为射程原因根本够不到敌船，六艘巨型排桨帆船中的四艘被迫退回了三宝颜北码头，另外两艘跑在前面的被毁严重，船身进水，船帆破烂，船舵也被打坏，只能无助地漂浮在附近海面上。
考虑到低舱桨奴的无辜，李三多命令骄傲号和伊舞綾号不得使用更便捷的大杀器——船头六百毫米臼炮，所以排桨船上的水手和桨奴没有遭遇西班牙运银船队水手的命运，漂浮在海面上的二百多排桨船士兵、水手和桨奴做了澳洲船队的俘虏，他们在机关炮开火不到一分钟后，就举起红蓝相间的四方旗，在南洋土著王国的旗语系统里，这是请求停火谈判的信号——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船只没有表示投降的信号旗，大概是根本就没有吧。
然而排桨船上的这个旗帜一举，船上的所有武力对抗行动就停止了，实际上就是投降了。
随后，骄傲号、伊舞绫号对三宝颜北码头的封锁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针对停靠在码头栈桥上的排桨船炮击行动直到晚上才结束——直到这些船只全部先后举起了谈判旗。
最终，伊舞綾号和骄傲号先后抵近投降了的排桨帆船，并搭上了搭板，排桨船队的两名船督、六个船长和他们的直接属下共计十人，在冒着青烟的机关炮炮口的威逼下，被迫登上骄傲号和伊舞綾号，然后被统统关进了船员餐厅。
在这期间，西班牙城堡的城楼上，青铜大炮没有向澳洲人的船只发射哪怕一枚实心铁球炮弹，总督大人及时阻止了炮台上军官和士兵们的冲动，尽管他对澳洲人的忽然到来感到意外，但也耳闻过澳洲人与年青的苏禄国王关系紧密，何况他和属下的军官们已经从旗语了解到，澳洲人的到来，似乎跟运银船队劫案有关，至于澳洲人声称的苏禄丞相船队参与劫案，总督大人是不相信的——尽管苏禄王国本身就是一个海上强盗王国起家，但他知道，至少眼前的苏禄船队没有参与打劫西班牙运银船队。
那么，澳洲人的到来，一定有什么目的。
很快，总督大人得到了答案——一位苏禄船队的船督大人，匆忙来到城堡的大门外，经过交涉，船督大人与总督大人会面了，从来者浑身湿透且微微战栗的身体表现可以得知，刚才的那场不算激烈但一边倒的海上封锁战，让这位苏禄王国的底层贵族深受刺激。
苏禄船督交给西班牙总督一封没有信封的宣纸信函，上面写满了汉字，还好，苏禄船督会一些汉语，而城堡后面的圣母大教堂里的一位教士也会一点汉文，于是一番折腾后总算让总督大人和他手下的军官们知道了澳洲船队的来意。
1147 覆盖式炮击
与此同时，任柯还用旗语和信号枪向妮可号发出信号，要求妮可号炮击东西角楼，然后自己在几名士兵的协助下，又亲自操作其中的一门九二步兵炮，仔细瞄准后，猛地一拉炮绳，轰的一声，高仿九二步兵炮射出了一枚榴弹。
然而，此时任柯根本无法判定自己发射出去的炮弹是否击中了目标，因为妮可号几乎是同时开炮了，密集的着弹点覆盖了东西角楼及其周围，那里腾起一片烟雾，根本看不清烟雾下的具体情况。
“覆盖式炮击，妮可号上的兄弟们挺给力的……”
任柯拿起望远镜望着远处喃喃自语道。
是的，妮可号上，在顾晋和大副韩齐生的指挥下，妮可号上的炮手们早就把炮口对准了霍洛城的城墙----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按照大副韩齐生的话讲，妮可号上的八门七十六毫米五十倍径舰炮舰炮早就饥渴难耐了。
这场来自妮可号的炮击效果拔群，霍洛城东西角楼在数分钟后就荡然无存，基本上没有规避炮击经验的丞相军队立刻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任柯和他的两个连队终于安全了。
然而，覆盖式炮击附带的后果也很严重。
根据妮可号上不少参与炮击的人事后回忆，当时收到任柯旗语和信号弹讯息的韩齐生，果断明确地发布了“紧急炮火覆盖”的命令。
显然，这个命令的背后意味着一个残酷的事实——角楼附近，平民与军人都将遭到无差别攻击，可以说是玉石俱焚。
关于这一点是可以理解，因为覆盖式炮击所需要的瞄准时间比精确点对点炮击耗费的时间大大减少，何况定点清除式炮击需要前方侦查哨对试射的着弹点进行校正，然后再集中火力炮击，显然，这种方式要慢得多。
然而在当时，妮可号上的穿越者们已经从任柯发来的旗语和自己的望远镜里了解到，任柯和他的两个步兵连目前正处在敌人红衣大炮实心炮弹的射程之内这个可怕的事实。
于是这场覆盖式炮击在炸毁角楼的同时，也让角楼城墙附近的平民房屋一千余间毁于一旦。
八门三英寸舰炮的重点攻击的目标是北城墙上的东西两个角，五分钟的覆盖式炮击过后，两座角楼荡然无存。
不仅角楼的建筑荡然无存，经过舰炮打击后，几分钟之内，那里的士兵也死伤惨重，不，应该是那里已基本上没有活人了。
硝烟散去后，任柯和韩齐生他们都能在望远镜里观察到，角楼和其附近的城墙上，除了尸体和蠕动的伤兵以外，已经没有能正常活活动的人了，东西角楼上的那两门威胁巨大的巨大的青铜大炮已经被爆炸掀翻到一边，另外还有一些小型的青铜炮被巨大的冲击力掀落到城墙脚下的泥地里，还有的青铜炮直接砸到平民房屋的屋顶上……
然而，韩齐生还没有罢手的意思，连续二次榴弹炮弹覆盖式攻击后，他果断命令一半的三英寸舰炮装填燃烧弹继续射击。
其后果是，霍洛城东西角楼燃起大火，并且迅速殃及角楼附近的民居，大片的房屋被点燃，居民伤亡严重，当然了，角楼附近的军营也受到波及，然而军营里的伤亡并不严重。
但是不管怎样，勉强算是给这场炮击挂上了“这是一次针对军事目标的炮击行动……”的标签。
尽管事后大家在对这场炮击行动进行总结时，妮可号炮击行动总指挥韩齐生否认了故意炮击平民的指责，他说，炮弹落入平民居住区纯粹是意外，然后，只踏着一个“尽管波及到附近的部分平民聚居区……”这样的台阶，就让这件让平民伤亡一千五百多人，一千五百间房屋被焚毁的恶**件轻轻地翻篇了。
然而，事实证明，历史是有记忆的，这场炮击行动给霍洛城平民造成的伤害，在随后的相当长的历史阶段里并没有被苏禄人民忘记。
尽管到后来，苏禄国在澳洲人的实际控制下经济繁荣，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升，苏禄国的人民甚至还是整个南洋海域的土著王国中，第一个普通人拥有选举权的国家，但是这样也没有完全弥合这场军事行动给居民造成的伤口。
后来，苏禄国内曾经出现了一个抵抗“澳洲殖民统治”的地下武装组织，名字叫“苏禄民族解放阵线”，其成员基本上是苏哈比丞相的亲属、亲兵后代和平民，其中平民那个部分，相当多的是这场炮击的受害者家属及其后代，当然了，这些又都是后话了……
事实上，韩齐生的覆盖式无差别炮击确实取得了非常好的攻击效果，妮可号上的八门三英寸舰炮一起射击，哪怕准头并不算很高，但也在瞬间就击毁了东西角楼上的炮位，及时阻止了敌人的攻击行动，从纯粹的军事角度看，韩大副果决的炮击行动确实有效地保护了任柯和他的龟缩在北门城楼内外的两个步兵连，东西角楼的红衣大炮只不过击毁了北门城楼附近的两个城垛，就再也没有机会开第二炮了。
于此同时，李德伟率领的四个步兵连再度对丞相府发起攻击，这一回，李让士兵们占据了街道两边的建筑屋顶，利用紧密相连的屋顶兵分两路向丞相府推进，最后，终于从四个方向包围了丞相府。
于是，李德伟开始从北城门楼方向呼叫九二步兵炮的支援……
据说，包括任柯在内的操炮者都打疯了，他们把曙光机器厂专门给三门高仿九二步兵炮生产的九十枚实验性高爆榴弹和穿甲弹全部打光。
当天中午，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的丞相府宣布投降，投降士兵们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捧着一个装饰华丽的红木匣子，躬身双手奉献到李德伟面前。
李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匣子里装的是金银财宝，很是高兴地要伸手接过，然而他接近时发现，匣子的缝隙中有鲜血滴出，顿时醒悟这盒子里装的可能不是财宝，于是赶紧缩手，回头让身边的士兵接过并当众打开，李德伟只瞟了一眼，就差点吐了，尼玛，里面装的居然是两颗人头！还特莫新鲜**，热气腾腾……
投降军官并没有注意到澳洲长官忽然变得煞白的脸色，因为它现在正紧张地低着头，并且用战战兢兢地语气解释说，盒子里面装的是苏哈比达图宰相大人三个儿子中的两个，接着投降军官又对澳洲大人补充报告说，丞相的长子在这场战斗中失踪了……
1148 李德伟的答复
丞相府的陷落，对于丞相军队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尽管此时此刻的苏哈比丞相并不在丞相府里，他和他率领的军队主力正包围着国王的议事大殿。
显然，由于国王五百多人的近卫队的顽强抵抗，丞相军队的攻击止步于大殿的台阶下和窗口外——当然了，一个重要原因是国王的近卫队全部装备了“联邦一型”短手铳和大量的五七式和五九式手榴弹，而丞相府的军队只有少量的澳洲短手铳和五七式手榴弹，据说这些火器来自西班牙人，而且五七式手榴弹不少都过期了，显然，西班牙人有限的支援根本无法匹敌被澳洲武装到牙齿的国王近卫队，因此哪怕丞相的军队人数达到了三千的多小，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冲进大殿。
丞相府陷落一个小时后，霍洛城内军营和城墙上的苏哈比达图大人的军队就全部消失了，据说大部分都四散而逃，原因是澳洲人的舰炮摧毁了霍洛城城墙上的所有炮位，这一回妮可号上的舰炮打得很准，原因是有了安全保障的任柯带着炮瞄镜在北门城楼不断地校正炮击点，如虎添翼的三英寸舰炮指哪打哪，丞相的士兵根本无处躲藏，逼得其中大多数士兵混进民居或者弃守城墙，有的干脆逃出霍洛城去了。
下午三点，李德伟留下一个步兵连打扫丞相府战场小，自己亲自率领三个步兵连迅速接近王宫北大门，此时丞相的士兵一千余人手持铁矛、弓箭、藤盾和少量火绳枪据守大门和宫墙，显然，他们面对的是装备有五九式步枪和五九式手榴弹的联邦陆军，战斗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胜负，于是苏禄士兵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双方进行了不到五分钟的小规模战斗后，郑福和哈鲁班出现宫门外，两人很快就说服了据守宫门的军官和部分士兵，他们很快就打开宫门投降了澳洲人。
到了这时，苏哈比达图丞相的势力终于崩溃了，在北宫门陷落后不到五分钟，一直处于被包围状态下的国王发动了反击，在李德伟带领的士兵们协助下，国王带着手下的太监亲卫队冲进一座偏殿，二话不说亲手砍下了自己亲姑父的脑袋，然后宣布提着姑父的尚在嘀嗒流血的脑袋回到议事大殿，登上王座宣布亲政。
国王亲政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自己的亲信太监到北宫门找到澳洲人，表示自己亲政后，可以就国内的所有问题与澳洲人友好协商……
此时此刻李德伟正站在北宫内偏殿外，刚才，他亲眼目睹了一个血腥的事情，导致自己的心情非常糟糕，幸好，身边有许多事情包围着可以排遣，包括指挥士兵们收缴丞相军队的军械，清理战场，消除现场潜在的危险因素，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李德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战场没有仔细打扫过，他是不肯冒一丁点分险进入那个深宫大院的。
从这位自称是国王近侍太监的人跑到李德伟面前跪下，然后伊俚哇啦地诉说了一通，然而李德伟根本听不懂，仍然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这位胖脸上满脸油汗、被热带阳光晒得黝黑的太监，然后他回头想找郑福，但是人影都看不到了，还好，哈鲁班很快跑了过来，说郑大人赶去见国王了，李德伟点点头，心说这正是评功摆好的时候，也怪不得郑福溜得快，于是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太监，示意哈鲁班哈当一回翻译。
几番折腾交流后，李德伟终于得到国王亲政的消息，对于国王提出的友好协商事宜，李德伟心说这类事情本人完全不擅长啊，怎么说呢？不说吧，又觉得丢份，于是忽然想起朱北国几天前曾经给妮可号发过电报，依稀记得电报里提到过这些事情。
于是李德伟仰头想了想，然后才一脸郑重地对跪着的太监和站在旁边的哈鲁班答复道：
“澳洲联邦对苏禄王国有三条框架性的要求：一是苏禄国从此永远放弃并反对海上私掠行为，二是门户开放，对澳洲联邦实行自由贸易政策，这个第三嘛，嗯，废除奴隶制，解放汉人佃奴……”
温都哈喇国王的代表在哈鲁班的陪同下快速回到了王宫，不快速是不行的，因为当时全城的战斗并没有完全结束，妮可号上的舰炮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炮击……
好吧，由于这是一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事件，其间发生的事情，对后世有不看忽视的影响，所以不能就此草草一笔带过，还是从头要娓娓道来。
此前，就在国王与苏哈比丞相对峙的时候，李得伟率领连队向王宫挺进的同时，任柯也没有闲着，此时霍洛城里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砖石横飞小，十分的热闹——那是任柯带领的两个步兵连在炮击城里的军营，按照行动计划，任柯现在应该出兵攻击城里的东西军营，根据郑福提供的情报，那里是丞相将军队的大本营。
然而此时的任柯已经不肯在没有炮击准备的情况下贸然率领士兵出击了，原因是不久之前，北门城楼被青铜大炮攻击的场景实在是把任柯吓着了，他觉得以后不能再这样轻敌了，永远不能。
于是在北门城楼上，两个连队仍然警惕地原地驻守着，然后一小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在附近城墙上架起了三门九二步兵炮——炮击军营行动开始。
当然了，另外一个名义是说要实地测试一下火炮的性能，还有一个原因是妮可号上的舰炮因为视野的原因很难准确打到那些目标，刚才的炮火覆盖虽然是迫不得已，但造成的平民伤亡也确实触目惊心，任柯也认为这个结果非常不利于未来澳洲联邦与苏禄王国发展贸易关系，特别是民间的贸易关系。
此时在妮可号上，顾船长也果断出面制止了韩齐生的炮击行动，把支援李德伟进攻王宫和消灭苏禄丞相残余势力的任务交给前敌指挥任柯负责，顾船长认为，任柯手里有三门高仿九二步兵炮，足以支援进攻部队了。
东西两座军营很快就遭到高爆榴弹的攻击，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准确，不过还好，附近是军营，民居很少，所以爆炸的地点貌似没有造成平民伤亡。
很快，任柯就得到王宫收复国王解困的消息。
不过任柯仍然无法停手，因为国王通过郑福和李德伟传讯息给北门城楼上的任柯，要求他占领并控制丞相控制的东西城军营和东西南三个城门楼的驻军，年轻的国王告诉任柯说，那里盘踞着不肯归顺国王的丞相军队，必须坚决消灭之。
1149 发泄
但是，此时任柯手里的炮弹快打光了，关键是任柯认为那些城门楼上的青铜大炮，尤其是可能存在的远射程的红衣大炮可能是自己的致命威胁。
于是任柯只好再度回头向妮可号请求炮火支援，目标是东西南三个城门楼和两个军营区。
很快，妮可号上的舰炮再次轰鸣起来，只不过顾船长严词制止了韩齐生使用燃烧弹的想法，几分钟后，两座军营被妮可号的舰炮炸成一片废墟，又过了十分钟，三座城门楼也变成了残垣断壁，那里是理想的炮击靶子，但很快那里就看起来空无一人了，当然了，难免也打过界的炮弹，有几发炮弹落入王宫和某个人品差的某个贵族院落里……
当天的中午时分，除了留下一个步兵连守备港口区外，任柯率领三个步兵连以攻击前进的姿态沿着城墙缓缓推进，终于在下午两点占领了另外三座城门楼，然而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在东西南三座城门楼上缴获到任柯最为顾忌的红衣青铜大炮，看来是任柯想多了。
此时，李德伟率领的四个步兵连也完成了对王宫和丞相府的全面控制，于是就发生了让李德伟终生难忘的血腥场面——国王温都哈喇手刃自己的亲姑父苏哈比达图丞相。
根据李德伟后来的回忆，那是四月六日的下午两点多，苏哈比丞相残余势力——固守王宫偏殿的八百士兵和军官们被李德伟率领的两个步兵连和国王的近卫队团团包围。
此时此刻，被困在偏殿及其附属建筑里的八百士兵已经是死伤惨重，然而丞相的亲兵们仍然忠诚地保卫着丞相夫妇，此时的苏哈比丞相知道大势已去，身边只有自己的夫人——国王的亲姑姑守在身边。
然而最后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偏殿外的厮杀声在几十颗五九式手榴弹的爆炸后归于平静，一阵沉重且急切的脚步声传来，苏哈比达图大人抬头望向雕梁画栋的门框，年青的国王一脸狞笑地出现在那里，身后是几个身披铠甲，手里提着澳洲短火铳的太监，再往后看，有一位面色红润一身戎装且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跟在后面。
“果然是澳洲人……侄儿你！”
“国王陛下！”
丞相夫妇几乎同时对国王喊道。
此时李德伟的任务是俘虏苏哈比丞相，最好能把这位失去权力但在苏禄国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带到妮可号上保护起来，当然了，名义上是说这位丞相涉嫌针对西班牙运银船队的海盗行为，澳洲人要对他进行审讯——这是孙老的建议，顾船长深以为然并向任柯李德伟做了交代。
然而，因为局势发展的太快，李德伟还来不及把这个要求向国王提及，国王就带着手下冲进了偏殿，心想可能出事的李德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赶紧跟了过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夫妇俩的话音未落，国王已经欺身向前，忽然从宽大的袍服里抽出一柄令李德伟看到大吃一惊的兵器：一柄旧世界德国造全钢多功能军用工兵铲！
李德伟忽然想起，这是两年前妮可号初访霍洛港，顾船长送给国王的礼物……
只见国王猛地挥动着工兵铲，直接照着自己的亲姑父当头拍了过去，可怜的丞相大人闷吭一声就翻倒在地——然后，最让人难忘的血腥一幕出现了，年青的国王当着自己的亲姑姑的面，让工兵铲的铲刃朝下，照着丞相的脖子一铲砍下去，于是苏哈比达图大人的鲜血喷溅而出，喷到国王的袍服上，喷到姑姑的身上，跟随国王的众人先是呆若木鸡，然后又惊叫着躲避，眼看着流淌四溢的鲜血流得到处都是，国王父亲的亲妹妹，国王本人的亲姑姑，被惊得当场昏迷了过去……
然而国王仍然在一铲一铲地往下劈斩着，眼睛死盯着死者，旁若无人……
“卧靠！这是有多大仇多大冤啊……他可是你的长辈……你的亲姑父呀……”
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此时此刻的李德伟心情非常糟糕，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战栗，接着就是胸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于是赶紧转身退出了偏殿，台阶下第一旅的士兵们看到参谋长出现，立刻举手敬礼，然而李德为此时面色苍白，只是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蓝天白云，大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国王的情绪终于发泄完了，只见他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潮红，一手提着工兵铲，另外一只手拿出早就拟订好的亲政诏书，捉住早已昏迷不醒的姑姑的手，按上了血红的手印，然后再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玺，盖上了红色的印鉴。
再弯腰提起丞相的头颅，回头对仍然在浑身战栗地呆在自己身后的太监们说道：
“回大殿，召集众臣子，行亲政大典……”
话音轻声细语，淡定得就像在吩咐一件琐碎的小事……
于是这天傍晚，在霍洛城的王宫正殿，顾晋和任柯作为观礼嘉宾，参加了国王的亲政典礼，当着上百名苏禄大小贵族的面，顾晋代表澳洲联邦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词。
李德伟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推脱了国王的观礼邀请，只是接受了国王当场赠予的两枚比拇指还大的镶金嵌钻石天然绿宝石戒指，就默默地带着士兵们回到了妮可号上，晚餐时，韩齐生陪着不想吃肉且情绪不佳的李德伟喝了几杯仙人洞乳酒，后者委托韩齐生回中兴岛时把两枚戒指带给自己的老婆----受大哥魏东篱的影响，他也娶了一位苏禄女奴出身的妹子，那位妹子跟刘三娘很要好，都是当年从人市上买到的。
然后，自己就醉醺醺地回舱房宿舍倒头便睡……
年青的国王终于亲政了，其掌权的整个过程充满着惊心动魄的事件和各种宫廷阴谋，杀戮、背叛、忠诚和悲壮，这个题材可以写出另外一部扣人心弦的小说……
国王亲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巩固军权和清除政敌，这类操作与所有通过宫廷斗争夺权上台的当权者一样。
因与澳洲军队战斗而四散的苏禄士兵们被国王召回了，包括各级军官们，其中一部分与丞相勾联不深的军官在古兰经前宣誓效忠国王后，重新回到军队里继续吃这碗饭，而大约有一半的军官则被国王羁押，他们的家属要么被圈禁等待缴纳赎金，要么被发卖，而家产则被抄没，在这样的劫难下如果还活着的话，这些人的最终命运就只剩下一条——卖身为奴。
1150 奴隶解放文告
虽然残破但围墙完整且高大的丞相府，成为圈禁在前任宰相苏哈比达图亲信及其家属的临时监狱，那里面的几个院落里，每天都充斥着打骂和哀嚎声，时不时的，还有盖着白布或者裹着草席的可怜人被国王的士兵们抬出府门，这些人被草草掩埋，甚至被直接抛弃在丛林里……
这两天李德伟身体不适在妮可号上修养，霍洛城里的第一旅六个步兵连由任柯带领，以连队为单位，分别接管了除王宫和丞相府以外的整个霍洛城。
根据事先与国王达成的秘密协议，澳洲人在苏禄士兵的协助下，在随后的一周时间里，对整个霍洛城及其周边的村镇进行了一次全面“人口甄别”，目标是解放“汉人佃奴”，当然了，顺带也对苏禄国的核心地带搞了一个粗略的人口普查。
目前，霍洛城的人口大约有六万挂零，其中大小贵族总人口有两千八百人余，另外有自由民三万五千余人，生活在各个层级的奴隶有两万四千多人——所谓各个层级，指的是上至国王身边的太监，下至靠手艺和生意吃饭的自由民家里的奴婢。
于是在任柯的主持下，联邦士兵们从城里各种店铺、作坊和周边的农业庄园里解放了六千七百三十五名男女奴隶，另外还有六百四十名未成年的孤儿，据说都是汉人，这些人被苏禄士兵们客气请上了等在不远处的马车，允许带上各种私人财物，然后一脸懵逼地被带到码头，在联邦士兵们的刺刀下排成纵列队伍，依次上了停靠在栈桥上的大型排桨船，然后驶往远处的那条庞然大物——妮可号。
显然，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因为时至今日，妮可号在底层愚民眼里仍然是一个魔鬼的化身，如果不是苏禄士兵历来有凶名，两边的联邦士兵刺刀晃眼，这些男男女女肯定会哭喊甚至潜逃，然而这些人既然已经是奴隶了，那就说明这些人本来就缺乏反抗精神——在这个世道，做稳了奴隶也是一种幸运，对于桀骜不驯的人而言，不是去流浪，就是死于非命，或者去做强盗，要不就是已经死掉的强盗。
当然了，有一个事实必须讲清楚——这些被带到妮可号上安置的男男女女们到底是不是汉人，有多少是真正的汉人，也只有天知道，因为语言不通，任柯的士兵们在很多情况下只凭外貌判断这些人是不是汉人，这个方法很简单——长得稍微白净一点，不像当地土著那样黑不溜秋的，加上说的语言貌似也不像当地语，那就算是汉人了。
而且任柯就这样公然地教给士兵们这样的“甄别”方法——所以如此这般骚操作下来，实际上登上妮可号上的这批奴隶的民族成份就非常繁杂了。
后来中兴岛和紫霞岛的两座临时安置营针对这批人仔细甄别后，得到的数据让人大跌眼镜——按照人数多少来排列，这批人里有马来人、吕宋人、安南人、暹罗人、印度次大陆人，甚至还有和欧洲人，也不知道任柯的士兵们是如何进行“甄别”的，反正真正的汉人只不到三千，而这些奴隶的所有者们，面对凶神恶煞的苏禄士兵和人狠话不多的澳洲士兵们时，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这些人后来大致地分成两股，其中一部分人被送往紫霞岛，这些人很快就加入了成东的铁路建筑队，从此过上了每天九九六，偶尔零零七，能吃饱穿暖还能挣数量不菲的银子的幸福生活，给自己开创了一个新的人生。
另外一部分人多数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大家庭，这些人去了中兴岛，最终融合进各种公司、牧场和村镇。
总而言之，这批人在澳洲人的公司或联邦机构的服务期限成达成后，都分到土地和安家费，成为澳洲联邦最初期的那批开拓公民……
“解放汉人佃奴”的进程还算顺利，除了苏禄国王的全力支持外，另外一个原因是经济上的——澳洲联邦为补偿这些奴隶的所有者，以奴隶的年龄为标准，按照每个奴隶一到三两白银的标准支付了赎金，尽管这个价格相对低廉，但也不得不说是公道，毕竟这些奴隶很多并不是买来的，而是抢来的。
当然了，澳洲人的所作所为还是引发了不少反弹，不少贵族跑到国王那里哭诉，也有贵族联合一些作坊业主公然到任柯的军营“上访”，其核心诉求是：要求澳洲人不要强行带走奴隶，而是通过自愿的方式，让奴隶们做选择，还说这是遵循天理的做法。
于是任柯生气了，他立刻手写了一份文件，然后带着几个手下亲自面见温都哈喇国王，在国王的书房里，他态度强硬地要求国王在他写的这封份文件上签字——于是国王签字了，然而让任柯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份文件让温都哈喇国王在历史上成为一个英雄般的人物，当然是在若干年以后。
这份文件实际上就是任柯强迫苏禄国王出面发布的一个解放奴隶的文告，这个流传后世的文告里面有诸如各种在当时的世界及其不寻常的言辞，比如，文件的开头就这样写道：
"澳洲联邦和国王均认为，下述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让与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显然这样在当时算是石破天惊的观点了，然而任柯和他的伙伴们敢用十二瓶极品仙人洞乳酒打赌，当时的温都哈喇国王并不明白这个强加给他的文告的历史意义。
此时此刻，在妮可号上，对于那些解放了的奴隶而言，这份文告的意义对这些男女而言也几乎就是对牛弹琴——尽管这些奴隶里并不缺乏有文化有技艺的人，要知道这些人虽然是奴隶身份，但其中不少人都是海盗们的不幸的俘虏，不少人还出身高贵，然而在当时，吸引这些奴隶们登上澳洲人的大铁船去的不是这些辞藻，这些说辞对奴隶们而言太遥远，吸引奴隶们的是澳洲人的承诺——只要在澳洲联邦的商业机构、庄园或者工厂里工作八年，这些人将成为自由民，并且会获得土地，澳洲人承诺说，这个八年还是有弹性的，如果你有技能有功劳的话，这个年限说不定会缩短一半呢！
至于里面的具体内容就很繁杂了，但不少年轻力壮的人记得，其中包括服兵役——当兵四年后，自己有希望成为军官！
1151 屠龙者与恶龙
是的，这是澳洲人亲口说，那些后来澳洲公民，现在的奴隶们记得曾经，那位带兵的澳洲军人在妮可号前甲板与他们聊天，态度和蔼相当地平易近人，当时奴隶们还了解到，这位“澳大人”还娶了出身自霍洛港人市的奴隶做正室夫人，仅凭这一点，就让奴隶们对这位澳洲人心生好感。
这位澳洲人对奴隶们说，在咱们澳洲人的军队里，是否当军官只看人品、战功和技术水平，而不管会理会你的出身，当然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到那时你还会获得土地和各种工作机会，不想要土地的，也会得到相应的同等价值补偿，如果不幸战死，你和你的家人会得到优抚还有尊敬……
对于温都哈喇国王而言，当时他确实是被迫接受了澳洲人的条件，只不过澳洲人对国王的说辞也让国王本人无言以对，不久之后，顾晋在妮可号上设宴招待国王陛下，顾晋对他说：你要知道，只凭这份文告你就可能名垂青史呢，而且这样做对你们王室的名声也有好处，多少也可以给你的子孙积点德云云……
后来的历史证明，事实上澳洲人没有说错，澳洲联邦与苏禄国王联合发布的解放奴隶文告，是新世界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以“平等”和“自由”的名义解放奴隶的官方文件。
对此，后世历史学家评价：仅凭这一点，就是了不起的进步。
是的，通晓人类历史的人士应该清楚，在人类历史长河中，解放奴隶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并不稀奇。
当然了，这些人里也有比不少所谓解放者相对而言更为进步的例外，比如不少奴隶解放者以君王对奴隶的恩赐面貌出现的，他们或者她们可能是仁慈的，但是哪怕这样也没有抛弃奴隶制，而更多的所谓解放奴隶只是出于现实经济需要，当然了，也不能否认这些人的一念之慈……
然而，还有一些所谓的解放者们，到最后自己也终于变成了奴隶主，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大的变革就是让昔日的主人变成奴仆的同时，让昔日的奴仆变成主人而已，正如一个寓言所说的那样——与恶龙搏斗的战士，那位获得胜利的屠龙者，因为战胜不了人性里的黑暗面，使得自己身上也长出了鳞片，屠龙者最终也变成了恶龙。
没错，帝王将相宁有种乎？通过血腥的争斗，成王败寇的结局，人们往往得到的仍然是一个不平等的世界——尤其是那些野心家们，他们操着各种华丽的说辞，画出一个他们自己都不信的画饼，创造出一个三千年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乌托邦，然后，就凭着这些东西，鼓动起天真幼稚的理想主义者和鼠目寸光的愚民们，前赴后继地为自己打江山，然而最终的结果，这些所谓的解放者们，信奉的仍然是奴役他人的信条，于是理想主义者们的结局是残酷的血海，而愚民们最终得到的，只有税猪和韭菜的身份。
算了，咱们别越扯越远，就此打住吧。
确实，能让世人长久地记住了温都哈喇国王的，貌似就是这份异乎寻常的文告，尽管这份文告的来自于任柯，但任柯后来承认，其实里面的说辞均来自澳洲联邦议会的终身议员兼联邦最高法院的李俊明**官，他只不过是转述了李律师的提法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份文件是以澳洲联邦和苏禄国王温都哈喇的名义发表的，这让他和他的子孙们一直以开明、慈善和亲民著称于世。
由于温都哈喇国王家族的声名卓著，让他们一直活跃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后来，有人曾经拿苏禄王室担任的国际外交角色跟罗马教皇相比较，尽管这并不恰当，但也说明了苏禄王室在国际上的地位——这也是苏禄王室一直存在的政治资本之一，以至于温都哈喇王室的子孙们到百年后也没有失去王位，尽管这个王位在当时的那个时代已经毫无实权，只不过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荣誉象征而已……
一六六零年四月十五日上午九点，妮可号满载着各种物资和人员离开了霍洛港。值得一提的是，登上妮可号的人群中不仅有身处最底层的被解放的奴隶，还有就在几天前仍然高高在上的贵族，这些人在几天前还是丞相府临时监狱里的囚犯，是苏哈比丞相的亲故，是苏禄国上层权斗失败后的余孽，如今，他们和她们都被澳洲人通过各种渠道买下来到了妮可号上，于是这些身份地位天差地别的人群，白天在妮可号上的船员大餐厅里同桌吃饭，晚上睡在同一间舱房里，干着基本相同的体力活，人们此去的目的地是紫霞岛和中兴岛，此时此刻，不同阶层的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都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澳洲联邦贸易劳动力，他们和她们将在遥远的南方开始新的人生。
关押权斗失事囚犯的地点是破败不堪的丞相府，其外围的宫墙由任柯率领的一个步兵连守备，如今，霍洛城里只有三个地方驻扎有澳洲联邦的士兵——国王的王宫外围，丞相府宫墙和四个城门，显然，这些都是城里的要害地方，国王不放心将其交给刚刚归顺的苏禄将军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丞相府里的囚犯们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脱离被发卖为奴、或者被折磨至死的命运，最终登上了妮可号。
其缘由居然跟一件偶发的小事相关。
这些天，妮可号的周围很热闹，如今妮可号的到来已经不会对当地人产生心灵震撼了，对于许多聪明人来讲，魔鬼船，哦不，这个称呼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当地土著把妮可号称之为澳洲大铁船，敏锐且有行动力的人们很快就嗅到了各种商机。
在妮可号停泊在霍洛港外海面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头一天城里打生打死，然而从第二天起，附近就有越来越多的大小船舶开始向妮可号靠拢，当然了，也有向陈义德的船队靠拢的，这些船舶的唯一目的，就是做生意，小到新鲜水果，大到丛林里的香樟木，还有人——陈义德船队的水手们可以登上靠帮的一艘排桨船，在船舱里，有自打人类社会诞生以来就有的古老生意——妓院。
显然妮可号上的水手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顾船长的手下被管得很严，不仅是来自竹园的航海实习生，也包括来自旧世界的穿越者们。
1152 落入俗套的情节
当然了，这帮来自旧世界的高中生们如今早已经不是呆头呆脑的萌新了，跑海多年，他们见多识广，早知道围拢过来的船上有些什么生意，只不过没人去，因为他们对那里面的货色基本都看不上。
于是不少人找大副韩齐生请假登陆观光，韩大副虽然有这个权限，但他认为目前霍洛城刚刚打完仗，怕是不安全，不想批，但是又碍于面子，最后还是不得不批，他知道哥几个的目标是去霍洛城里的某些场所，那里的档次应该不低，安全性多少有保障，好吧，既然哥几个想去找乐子，那就去呗。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有点俗套的味道了。
韦宁、马波、黄岩、田梦和陆孟源是高中同学，在旧世界，他们是因为一次飓风造成的洪水冲垮了学舍而丢了小命，这哥几个在航海培训班里成绩一般，所以到现在还留在妮可号上做海员，当然了，管事的，他们手下有好几个来自竹园的航海实习生。
此时霍洛城的战事已停，国王也控制住了局面，城里的治安有任柯的第一旅，所以还算安全，所以顾船长觉得没有理由不让这哥几个闷在船上，于是就放行了。
然后就出事了——在一个看起来还算高档的酒馆里，田梦出手救了一个小乞丐。
好吧，所谓小乞丐其实是个小萝莉，不然的话田梦也不关心这些。
当时，这位小萝莉偷吃了某个饭桌上的残羹剩饭，被吃饭的主顾大概是仗着酒精的力量，凶狠起来，狠狠赏了小萝莉一巴掌，然后，这位醉眼迷离的中年汉子貌似是个有钱的主，大概在市面上也有一些路子，于是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位小萝莉气质有些与众不同，仔细看了，认出居然是某个大家族的孩子，于是一脸坏笑地说，反贼家属，哪怕没有关进丞相府，也是个奴婢的命，于是一把抓住小萝莉的小脏手说，要不跟我走吧，做了我家奴婢，保准吃香喝辣……
然而小萝莉挣扎了，一时间凳倒碟落，各种响动引来了大街上巡逻的苏禄士兵，那位主顾见了只好住手，士兵们进来，然而那位主顾好像又认识那些士兵，片刻之后，也许塞钱了吧，士兵们居然就这样离开了，看来算是默认了小萝莉是那位主顾的奴婢。
可是小萝莉仍然在挣扎，趁着中年汉子不备，转身就跑，大概是慌不择路吧，一头扎进了田梦他们吃饭的雅间。
此时田梦他们哥几个就坐在隔壁桌的隔壁桌，那是一个有屏风挡着的准雅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惹事的原则——这是顾船长下他们下船前嘱咐的，哥几个也没管那边的热闹，只是陆孟源起身探头出去瞟了一眼，回头撇了撇嘴对哥几个说，看看那个小萝莉，肯定个贵族家庭出身的，身上那衣服虽然埋汰得不像话，还赤着脚，但看着眉眼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呢，可怜……也可惜了……
听到陆孟源这样说，坐在旁边的田梦马上来精神了——陆哥，听说丞相府里有准备发卖的贵族家属，你们像想啊，有钱的贵族，娶老婆应该不是太丑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应该不丑，然后又娶个漂亮妹妹，再生个漂亮妹妹，所以……田梦车轱辘话音未落，忽然就有一个小脏孩冲了过来，狠狠地撞到自己的后背，于是毫无防备的田梦猛地前倾，整张脸怼向桌面的盘子，整了一脸的菜汁，小脏孩也因为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这下雅间里热闹了起来，陆韦马黄哥几个赶紧站起身来围观，他们早就看出这个小脏孩正是刚才陆孟源说的小萝莉，哥几个起哄说，田梦啊，这就是缘分嘛，只是这时中年汉子也追了进来，骂骂咧咧地抓住小萝莉的手，一把拎起妹子就要走，然而妹子雪白的胳膊晃到田梦的眼睛，于是田梦立刻就不干了，他一边搽着脸上的菜汤，一边拦住中年汉子说小，尼玛！这妹子撞了我，要赔！于是中年汉子掏出银子递过来，田梦不耐烦地挥挥手，一把抓过小萝莉另外一直胳膊说道：这点银子不够，你也不睁眼看看小爷是谁，是几两银子就能打发的主吗？此时醉酒汉子也在哼哼唧唧的回嘴，但显然双方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中年汉子大概也是酒没醒，或者是酒壮怂人胆，总之他也是不服了，转身对窗外打了一个呼哨，片刻之后，立刻招来了刚刚离开的那群苏禄士兵，于是士兵们再度回到酒馆里，只是进了雅间一看，立刻吓矮了一截——毫无疑问，苏禄士兵们是知道并认识“澳大人”的，仅仅从穿衣打扮和气质上就能看出来，不像这个土鳖睁眼瞎，还特么是个喝醉的睁眼瞎。
对于苏禄士兵而言，最要命的是，那个睁眼瞎醉汉好像惹到澳大人们了，士兵们知道，这下踢到铁板了，他们能做的，就只是干站在旁边看着，谁也不敢向前。
只见小萝莉躲在一个年青的澳洲人身后，另外几个澳洲人每个人正拿着一支短手铳顶着中年汉子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士兵们知道，这是澳大人发火了。
此时那个醉汉还想拿手扒拉澳大人手里的短手铳，于是好死不死的，田梦手里的那只点三八柯尔特蟒蛇走火了，一声巨响，雅间里顿时硝烟弥漫，众人都被枪声吓了一跳，待田梦等哥几个定下神一看，完犊子了——醉酒汉子肩膀中枪，流血不止已经趴到了地上不省人事。
这下轮到田梦哥几个有些荒了，这是出人命了啊！田梦小脸煞白嘴里嘟囔道，我是不小心了啊！怎么就走火了呢！
只是这醉汉中枪后，血流如注，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于是稍微稳了稳神的陆孟源马波黄岩三人赶紧拿出随身带的急救包，七手八脚地给醉汉包扎，这时哥几个只恨自己平时上课不认真，也包括徐柔徐护士的课程，尼玛整得手忙脚乱，但是好歹是包扎上了，但是血仍然在流，此时醉汉的脸也跟田梦一样白，哥几个觉得这下事情大条了，别真出人命啊！
这时韦宁倒是很灵醒，抬头一看，赶紧招手让呆在一边傻看的苏禄士兵们过来，劈头便问问丞相府怎么走，然而士兵们听不懂，好在酒馆老板懂一点汉话，知道是要去丞相府，便指了指方向，于是田梦赶紧帮着苏禄士兵们连拖带扛放到一块门板上，再把门板放到两个士兵的肩膀上，由酒馆老板做向导，扛着人直奔丞相府而去。
因为哥几个知道，丞相府里有任柯和他带领的一个步兵连，还有第一旅最好的医护兵和医疗条件，如果这醉汉命大，也许还能救回来。
1153 走，挑人去
还好，丞相府距离酒馆其实不算远，几分钟后，这位倒霉的醉汉终于被抬进了第一旅设在丞相府大殿里的急救室。
两名医护兵给醉汉认真检查了一番，又迅速清理了伤口，用红药水消毒，撒上云南白药，整个过程非常嘈杂，大概是因为消毒药水的刺激，醉汉被疼的乱叫，然而两位医护兵在徐柔徐护士那里受到国严格训练，这种小场面完全能应付，醉汉终于消停了，医护兵又给伤者服用了口服青霉素和据说是五洲药业最新消炎抗菌产品——磺胺片，最后又重新把包扎得乱七八糟的绷带整理好，这才回头对田梦哥几个说，还好，穿透伤，只是子弹穿过了肌肉，并没伤到骨头，已经止血了，这醉汉应该不会丢命，长官们把人送来得及时，长官们真是好人呢……
哥几个听到这里立刻松了一口气，这时田梦忽然环顾左右，大惊失色道：
“卧靠！小萝莉呢？”
“刚才还跟着你进了丞相府的啊！”
“是啊，我还觉得奇怪，这妹子难道不趁机逃跑吗？”
“不会跑的，人家小萝莉慧眼识珠……”
“没错，田梦好歹也算是帅的，我估摸着，那个小萝莉拿那个醉汉跟田梦比较了一下，于是就决定跟田梦了……”
“什么叫好歹算是帅？”
“你们特么歪楼有瘾是吧？小萝莉呢！”
田梦见哥几个一味调侃没有正形，顿时急了。
“肯定被苏禄士兵捉回后院了……”
“没跑了，那个妹子一看就知道是落难的苏禄贵族，这些天苏禄士兵们每天都绑人进来，男的贵族就明码标价要赎金，女的就直接卖，卖之前还会被蹂拧……”
回应田梦问题的是任柯，此时他望了望宫墙内的一个圆形月门，轻声对哥几个说道。
“任哥！麻烦您给苏禄士兵说说，放小萝莉出来……”
田梦态度诚恳地请求道，任柯听了立刻点头回应：
“行行行，嗯，倒也是不难，这些女人本来就是被发卖为奴的命，我就说小萝莉是你早买下的，刚才为了救人跟过来的，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任柯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问题是，你怎么跟顾船长说？就出去了一趟，惹出个伤害事件，有损咱澳洲形象，还带了个疑似贵族的小萝莉回来，话说这小萝莉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就说是田梦刚刚纳的小妾……”
“过不过脑子？那个小萝莉才多大？纳妾？夏校长还不生吃了你！”
“就说是闺女，刚刚认的干女儿！”
“这个倒是可以，问题是女儿的话，就要直接送向日葵……”
“那猴年马月你们才能……”
“靠！教委管的有点宽了吧？”
“就管宽了咋地啦？毕竟人家女权斗士们占着道德制高点！”
此时任柯沉默片刻摇摇头回应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主要是顾船长那关怎么过啊？你们别忘了，顾船长是那群女权斗士的支持者，毕竟人家船长大人有俩女儿，设身处地想想，为了女儿的人生，总不会不支持女权斗士们吧？”
“这倒是，其实如果我有闺女了也……”
“行了行了，快说怎么办吧！我担心小萝莉进了虎口被糟蹋了！”
田梦有些着急。
任柯听了呵呵一乐，说你田梦也是太小看我任柯了，当时那个小萝莉牵着你的衣服角进的丞相府，我就能猜个大概，只是一时忙活，一回头小萝莉就没影了，所以刚才我就派了一个排接管了后院的女眷区，你放心，只要小萝莉没自己跑出丞相府，嗯，肯定跑不了，那就肯定被关在那几个院子里啦……
田梦听到这里也不废话了，拉这任柯站起身扭头就出了医疗室的门，说赶紧的任哥，带我找人去。
任柯被田梦强行拖着往外走，只能边走边回头对韦马黄陆四人喊到，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过顾船长的关吧，不然的话，包括这个小萝莉，肯定直接送向日葵啦……
“任哥，我有一计，可两全其美！”
陆孟源忽然说道。
“讲讲讲！”
田梦语气更急了。
“是这样啊，那个关押女眷的院子里都是等待发卖的女人对吧？”
“对呀！”
“那我们都买下来如何？”
陆孟源话音未落，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好呀好呀，这些女眷买回中兴岛，就是劳动力，还是岛上单身汉们的未来老婆，一举多得的好事啊！而且咱们买了去，对这些女人而言，好歹比卖到其它地方做女奴强吧？这是做好事呢……
“嗯，至少夏校长会高兴……”
“这还意味着，买人的费用由教委出！”
“只是要进向日葵略微不美……”
这时任柯微微一笑说，哥几个放心，这样操作下来，至少小萝莉就不会进向日葵啦！
田梦大喜，问如何操作，任柯回答，好办得很呀！这批女奴隶是跟刚刚解放的汉人佃奴们一样的呀，昨天成哥给孙老发电报说，紫霞岛建设需要劳动力，正好，苏禄的解放奴隶就是现成的，请孙老斟情支援，所以今天红楼那边已经来电报了，同意把来自苏禄的解放奴隶分成两拨，一拨去中兴岛，另外一拨去紫霞岛安置，嘿嘿，那位小萝莉嘛，兄弟我帮你就藏在紫霞公学如何？到时候我给成哥打个招呼，让他关照关照……
田梦听了不禁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任柯的胳膊就往门外拖，嘴里喊道：快快快！找人去找人去！
任柯只好被拖着走，然后又说，到时候你别对顾船长提这个茬，就说喝高了跟醉汉打架，结果走火了……
田梦听了闷头回应，也行，只是顾船长军法严厉……
陆孟源在旁边接嘴道：
“行了行了，又没出人命，顶多关三天禁闭，小意思啦，”
“还要扣这个月的奖金！”
“对了，给人家醉汉的抚恤金肯定要从你的年终分红里扣……”
“怎么这么倒霉……”
“知足吧你！干得一个小萝莉，还是公费的！”
田梦听了也无话，立刻拉着任柯就走，任柯被拖到半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站在医疗室门口发呆的陆孟马黄四位，一脸坏笑地对这哥几个说：
“兄弟们，要不然，你们也去挑几个妹子？别不好意思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靠！任哥提醒得对！”
“走！挑人去……”
“任哥，那些苏禄士兵没给你上供什么的？”
“有，哦不，有俺也不要啊……”
“任哥，你说那些妹子会答应做我的小妾嘛？”
“怎么会不答应！那些女贵族，为了避免被卖为奴，有什么不干的！何况又是跟着澳洲人，放心，女人们都不傻，特别是女贵族，我敢保证，就兄弟们的气宇轩昂样子，妹子见到都是千肯万肯的……”
“太特么对了，任哥，到时候你关照一下，一定要全留在紫霞公学哦！”
“放心，顾船长管不到这么细致……”
“任哥，挑两个可以吗？”
“只要别太显眼，挑多少是你的事情……”
“哈哈……”
“嘿嘿……”
……
1154 新人生
四月十五日，妮可号离开了霍洛港。
陈义德的八艘广式茶船继续留在霍洛港，原因有二，一是陈老板在这里有许多生意要做，通过澳洲人的关系，他在霍洛港的买卖越做越大，前途似锦。
另外一个原因是跟西班牙运银船队劫案有关，根据国王传递来的情报，西班牙当局可能会往霍洛港派出一个调查团队，因为澳洲人宣称苏禄丞相可能涉及劫案，因此三宝颜的总督大人将派一个调查团到苏禄国访问并交涉有关劫案的事项，于是温都哈喇国王有点担心，他不愿意就此让澳洲人离开霍洛城。
于是李德伟率领三个步兵连留在了霍洛城，其中一个连驻守陈义德船队，一个连驻守码头栈桥区，另外一个连驻守北门城楼——目前这是霍洛城城墙上状态最完好的城楼。
李德伟的任务——名义上是调查西班牙运银船队劫案，实际上就是保护国王，给他壮胆。
此前，骄傲号和伊舞綾号已经回到霍洛港并短暂停留的一天，并趁着暗夜，把西班牙运银船队上的近三十吨白银和所有黄金转运到了妮可号上，当时，为了保密，两艘船直接靠上了妮可号，就连妮可号上操作吊货货杆的人都是穿越者，没有任何外人。
第二天早上，骄傲号和伊舞綾号进行了简单匆忙的补给后，留下两艘残破的巨型排桨帆船，就扬帆离去了，这两艘船都有贸易任务在身，骄傲号北上澳门，而伊舞綾号则南下新安城和古邦。
于是妮可号就这样离开了霍洛港，载着西班牙人的银子驶往紫霞岛和新安城，然后回航中兴岛。
妮可号上还有回程的五个步兵连的第一旅士兵们，当然了，还有各种物资以及因为各种原因登上妮可号开启新人生的各色人等。
这一回，第一批共有三千多名前男女奴隶们离开了他们和她们的主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去紫霞岛，尽管名义上大部分是汉人，但实际的种族构成是个什么样子只有第一旅的官兵们清楚——对于奴隶而言，澳洲人是解放者，也是改变人生命运的人，只不过直到上船抵达紫霞岛后的许久许久，这些前奴隶们才能意识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显然，这群人里面也隐藏了部分猫腻——当初任柯派出一个排的士兵，突然包围了丞相府的几个关押女囚的院落，澳洲士兵们当场制止了院子里正在发生的各种令人发指的恶行，从那时起，澳洲士兵接管了对女囚的所谓审讯，而苏禄士兵们则沦为院外的补给运输队。
于是田梦他们哥几个趁机在女囚里挑挑拣拣了好几天，事情自然是秘密进行的，哥几个不说，谁也不知道——除了被挑选中的妹子，她们自然是没得选择。
而随后任柯说服了顾船长，以澳洲联邦的名义，购买了丞相府院子里的所有囚犯，钱自然是算到教委和联邦移民局的账上，购买的人口中既有贵族，也有贵族家的婢女和小妾，当然也有妹子，甚至还包括未成年的男性囚犯，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小厮之类的家生奴隶的孩子，据说，其中也有贵族家的年青女贵族、小姑娘和小男孩冒名婢女小厮之类的人而被澳洲人收购的，原因是任柯和他的士兵们根本不管这些女子和男孩的真实身份，而知道孩子们身份的苏禄士兵们又完全插不上手，哪怕知道了也不敢干涉。
当然了，主要原因是温都哈喇国王对澳洲人所作所为的的“宽容”，他默许了澳洲人在丞相府的所有行为，其实国王也没有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澳洲人的要求，因为关押在丞相府里的人，不管在过去身份何况高贵，但现在都是奴隶，于是澳洲人十分大方地给出了不菲的人头费——差不多以每人十到三十两白银的价格，购买了这些人，这比国王的买办把这些人拉到人市上发买要实惠得多。
何况澳洲人没有动那些成年的、位阶比较高的男女成年贵族，因为他们和她们在国王眼里就是钱袋子，国王要通过关押这些人，敲诈勒索其尚未被抄家的亲属们和家族，然后就可以收到大笔的赎身费，这才是国王的主要财源，至于那些婢女小厮家生奴才，卖的银子根本不及那些贵族的零头。
所以如今妮可号上层甲板的舱房里，住着三百多名年龄不到十二岁的孩子，这些孩子的成份非常复杂，有过去的奴隶，绝大多数是孤儿，当然了，另外还有一部分来自丞相府，孩子们的父母们因为宫廷斗争的失败而身陷囹圄，于是这些血管里流着贵族血液孩子也成为澳洲收养孤儿的一部分……
不管是奴隶的孩子还是贵族的孤儿孩子，根据教委的要求，将一个不剩地送到中兴岛上的那两个著名学校读书，在那里，孩子们将被录取为全日制学生，并且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拥有澳洲公民的身份，而不必像其父辈一样，先做贸易劳动力，再通过积分的方式获得澳洲公民的身份。
陈义德目睹了澳洲人收养这些孩子的全过程，他后来写下了不少回忆的文字，若干年后的他受邀参加《苏澳自由贸易协议》的某个周年纪念日活动时，他作为历史见证人接受《南洋星岛日报》的采访，陈义德对记者说了如下的话：
“……当时，我对澳洲人的作为非常的好奇，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我终于明白，从澳洲人的作为来看，很显然，澳洲人的眼光是放在未来的，他们似乎洞悉这个世界，但本人到现在仍然不理解为什么澳洲人不多制造几艘像妮可号这样的蒸汽动力大船，如果澳洲人的妮可号多几条，哪怕在他们去马尼拉等港口逛一圈，很多战争将会避免——只有疯子和极度愚昧的人才敢跟这种力量开战……
然而他们直至今日，在二十多年后才开始制造这样的大船，在这段时间里，澳洲人却制造了许多像骄傲号这种小得多的混合动力帆船，澳洲人后来的解释是，从经济角度上讲，他们认为以其用数千吨钢材造一艘大船一次跑只能一趟生意，不如造出十艘小船，同时跑十趟生意更有经济效益……”
时间回到现在。
妮可号离开霍洛港的三天后的下午，冰霜女神号抵达霍洛港，朱北国原来的计划是在美娜多会晤了黄香姑后，将直接北上澳门，他非常急切地想见到被乔家救助到熙园的那两位历史人物——当初大明永历皇帝派出的梵蒂冈特使陈安德和卜弥格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