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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全文阅读

作者:彼岸之筏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txt下载     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79 无形的堤坝

    此时,城墙上的方临佑也有点沮丧地发现,他集中炮火攻击爱新阿的所谓“斩首行动”,并没有起到阻滞敌人轻骑兵进攻的目的,敌人貌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主帅已经阵亡,潮水般的骑兵仍然在滚滚前进,向着那道不断喷射着灰白色烟雾的阵地涌去……

    根据第二旅后来做的战场复盘讨论结果,当时起到决定性阻滞效果的,是在密埃河里的曙光号,这艘船上的两蒙蒂尼机枪、一们七五舰炮和一门万物死臼炮的攻击,对冲击骑兵的侧翼进行了非常有效的杀伤。

    当然了,曙光号的侧翼打击只是重创了马宝的汉军骑兵,貌似对中间的“真鞑子”----满洲镶蓝旗骑兵的损害并不大。

    显然,爱新阿的阵亡没有让这五千轻骑的滚滚洪流停下来,甚至连阻滞的作用都没有。

    然而事实上这些骑兵也根本无法停下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统帅已经阵亡,而后方的号手和鼓手由于没有得到任何其他指令,仍然在起劲地吹号和擂鼓,于是,对于前方的骑手们来说——就算是他们已经知道统帅阵亡,但只要自己还没落马,那就只能在勇往直前了——否则的话,逆流而退的唯一下场就是造成混乱,然后自己被后面前进中的大队骑兵踩成肉泥……

    说时迟,那时快,轻骑兵启动仅三分钟之后,奔腾向前的骑兵集团终于遇到了强大的阻滞力量——五九式步枪和蒙蒂尼机枪的射击。

    在双方距离四百米左右的距离上,这些火器几乎是同时开火,至此,冲在第一排的轻骑兵们,终于感受到了那座无形的、用弹幕组成的“堤坝”,仅仅在几分钟前,他们亲眼看到重甲骑兵们所遭遇的场景,现在,他们正在用生命去体验——子弹呼啸着从耳边擦过,原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向前冲锋的骑手们纷纷中弹倒地,受伤的人和马倒在地面上形成一道绵延百余米宽的障碍,幸存的骑手们突然发现,每个人之间的间距忽然扩大了许多,而在他们的身后,骑手的惨叫声和受伤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这个命运又落到奔驰在第二排的骑手们身上,当他们驱使着自己的战马,跃过由前排战友的尸体垒成的“矮墙”后,他们之中又有几乎一小半的人和马,再次用尸体垒起了第二道“矮墙”,随着时间的推移,旷野中形成了第三道由倒毙的骑手和战马构成的“矮墙”,然后是第四道、第五道……

    终于,在付出重大牺牲后,大清的勇士们距离敌阵只有百步之遥了,马背上的骑手们可以透过不远处那浓重的硝烟,时隐时现地看见那里站着一排排的敌人,他们头上圆滚滚的头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的火铳在不断喷出灰白色的烟雾——这些久经沙场的骑手们知道,只要再坚持数十息的时间,他们就能冲到敌人的阵前,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能用手里的弯刀砍向敌人的血肉之躯,用强弓之箭去贯穿敌人的身体——如果自己还活着的话。

    此时,这支从刚出发时拥有五千多骑兵和一万多步兵的进攻队伍,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千骑兵仍然在冲锋的道路上奔驰,这不到三千骑兵中,绝大多数是“真满洲骑兵”----镶蓝旗骑兵。

    而那些作为降卒被编入镶蓝旗的汉军骑兵们,此时在战场上已经所剩无几,特别是右翼马宝的骑兵们,抵达阵前的这些骑兵几乎都是当初冲在前三排的骑手 ,他们要么是真正的勇士,要么实在是退不下来,然而这些骑手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自己的战友早就把背影甩给了他们。

    当曙光号上的“万物死”臼炮喷射出的炸药桶再次在自己的头顶爆炸时,当蒙蒂尼机枪横扫他们的侧翼时,看到前方队友的惨像的后排士兵们,那些一些冲在最后一排的骑手们,就开始默默的调转马头了,然后,跟着这样做的,是那些倒数第二排第三排的骑兵们,终于,就像传染病一样,拨转马头的骑手蔓延到了倒数第四排……倒数第五排,终于,仅仅两分子后,这支进攻队伍只剩下前半部分……

    这种情形也发生在左翼,那里虽然没有“万物死”的当头惊雷般的爆炸,但方临佑至少安排了五门九二步兵炮专门打击那些骑兵,在那里冲锋的骑手,属于祁三升的两千精锐骑兵,这位曾经是大西国张献忠属下悍将的陕西汉子,后来的大明永历朝咸宁侯,如今的大清总兵官,如今正死心塌地跟着大清打大明,此时此刻,这位陕西汉子披坚执锐、身先士卒,挺着沉重的长矛策马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充耳不闻身后士卒们被炮弹和火铳打中后发出的惨叫,毫不在意跟随在身后的属下变得却越来越少,他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去!杀敌!“

    “勇敢的人也是真勇敢啊,但怂货也是真怂呢,妈个鸡的!卖起队友来真不含糊啊……”

    城头上的方临佑一边在望远镜里瞭望,一边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方副旅长在城头发出感慨后不到半分钟,终有大约三千的骑兵接近了澳明联军的阵地。

    等待这些骑兵的是一片拒马桩和陷马坑,战场实践证明,拒马桩加陷马坑对轻骑兵的阻碍作用比重骑兵明显。

    关键的是,当清军的大队骑兵依靠高超的骑术几经腾挪,终于冲上敌人的阵地准备大杀大砍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敌人的阵型发生了变化----此前,就在清军的骑手们正在小心对付遍地的拒马桩和密密麻麻的陷马坑的时候,不远处的敌人阵地里传来一阵密集的鼓点和军号声,紧接着,如爆豆般密集的火铳发射声突然没有了,刚才还呼啸在耳边的子弹消失了,战场上只剩下马蹄踩踏大地的行进声和骑手们的战吼。

    此时大清的骑兵们心里一阵轻松,敌人突然中断了射击,难道是敌人胆怯后退了?或者是火铳弹药打光了?这种情形在过去的战场上不是没有发生过…~

    于是,大清的勇士们的情绪忽然高涨起来,他们发出的战吼更加尖锐嘹亮,他们用马刺最后一次狠狠地刺激胯下的战马,让他们的坐骑爆发出更大的冲击力,向敌人的阵地发起决定性的一击。

    然而,当近三千骑兵终于克服了敌军阵前的拒马桩和陷马坑,他们高举着弯刀出现在敌人的面前时,骑兵们却发现,硝烟散去的敌人阵地里,原来整齐排列在这里的人墙不见了!

1380 打扫战场

    在轻骑兵们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用盾牌、长矛和刺刀组成的圆阵!这些圆阵前四后六错开排列,它们之间有十到数十丈不等的间隔,每一个圆阵都占地方圆十余丈,由数百名手持各种武器的士兵围聚而成,他们把数十面巨大的盾牌立在地面上,至少有一两百支长达丈余的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

    另外,在这些长矛之间,还有数百支火铳,这些火铳的前端,都安装着雪亮的宽刃刺刀,白森森地反射着阳光。

    “此乃四像方圆阵也”。

    这是魏宏给自己的阵型取的名字,并且神情自诺、一点也不脸红地这样对对白文选解释道

    而且魏鸿还强调说,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的发明!

    在这场大战前的几天里,联邦陆军的士兵一直在与白文选的三千多长矛手和一千五百多盾牌手们一起练习、磨合这种阵型。

    到如今他们已经能在号令发出后十五到三十秒之内,以步兵连为核心单位,迅速地变换阵型,组成十个由五十名大型盾牌手、二百名长矛手为外围,以一个二百余人枪的步兵连为“内衬”的双重圆阵。

    白文选对这个阵型的评价很高,尽管他不能很确切地明白魏宏对该阵型的:“防御十,攻击五,移动一”的说法是怎么算出来的,但他也明白,这种阵型除了移动起来有点费劲以外,对付鞑子的骑兵攻击是非常有效的。

    而且,这个阵型还具备很强大的攻击性——事实正是如此,当三千清军骑兵冲到这些圆阵面前时,突然发现他们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骑手们在面对这种阵型时,无论人还是马,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些像刺猬尖刺一样的方向,特别是那里还闪耀着金属的寒光,从而跑进这些“刺猬”之间的空隙地带。

    这个效果就跟奔腾的洪水突然遇到地面上巍然不动的巨石一样,会让洪水瞬间分流成数股,使其冲击的气势大打折扣。

    当然了,胜利的欢乐仅属于大明天子麾下的将士和阿瓦城里的汉民们。

    这场大战刚刚过了两个小时,另外一场“盛宴”在阿瓦城南郊的旷野中开始,那里有数千明军士兵和市民纠察队队员,他们受命“打扫战场”。

    此前,朱北国和魏鸿他们一致同意,把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大明的将士们。

    对于战场上的收获,澳洲分文不要。

    朱北国还很贴心地对白文选表示说,这些年各位在穷山恶水、烟瘴之地间颠沛流离,很是辛苦,这次就让大明将士们去“打扫战场”吧。

    事实证明,白文选和他的属下对澳洲人的这个决定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没错,白文选部这些年在滇缅边疆碾转奔波,不仅战事不断,更少有大获全胜的战斗,因此大规模获得战利品的机会就很少。

    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白文选部——自然也包括李定国部,虽然可以通过在缅境各土司进行所谓的“依法征税”和“诚意助饷”获得补给,但是,这些地方并不十分富余,因此他们不仅在财政很窘迫,将士们从上到下也穷得叮当响。

    如今,城外旷野中遍地清军的军械物资战马,还有那么多死人,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正黄旗、镶蓝旗“真鞑子”精锐。

    可以想象得到,他们能从这些人身上搜刮到多少财物……

    真的很让人眼红。

    对于澳洲人的决定,白文选邓凯他们当然知道,这是澳洲人的善意。

    依照白文选部过去的惯例,战场上的收获一般会分成三份,一份归皇上,即“公库”,一份归“藩库”,实际上就是归白文选,另外三分之一才给各级将领和士兵分配。

    当朱北国把澳洲人的的决定转达给白邓二人时,白文选当即表态说,归“藩库”的那一份他也分文不要,全部“照规例”分给将士们!

    紧接着,永历皇帝也传出圣旨,归“公库”的那份,自己也不要了,也全部归将士们!

    当然了,话是这么说,但大明将士上下心里还是知道的,如果真的在战场上找到很值钱的珠宝、宝剑、宝刀、铠甲、骏马之类的东西,还是要层层进献的,因为这些贵重之物,实非寻常人可享,只有贵人才能用……

    当大明的将士们再度陷入狂欢,急吼吼地冲出南门城门洞发财的时候,另外还有数千明军和市民纠察队在东城和北城的缅人居住区里“发财”。

    上午十一点三十分,永历皇帝在检阅完士兵后当即下诏,要在全城再一次展开“安全大清查”,理由是缅军的外省军队参与、协助了清军对阿瓦城进攻,那么现在,必须查出城里的“缅人内应……以儆效尤!”。

    当天下午,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开始在大街小巷里闯民宅搜查“内应”,这些缅人是因为各种原因滞留在阿瓦城里的,他们中的大部分,是因为被强征劳役而留下,然而,这些人最终也没能因为“有用处”而避免迫害。

    当天下午,市民纠察队员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劫掠这些缅人家中和身上的财物银钱,其中还包括强行带走他们看上眼的缅人年青女子,任何胆敢反抗的缅人会被当成“缅军内应”,然后被当场格杀。

    对城里的残存的缅人们而言,这场终生难忘的浩劫从下午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然而这群人面临的劫难还没有完,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天还没有全亮,明军和市民纠察队开始强行驱赶城里的缅人出城。

    方法与上次的做法如出一辙——缅文的告示说,这是因为皇上仁慈,实在不忍心看着缅人在城里饿死,又在南城郊外设了一个粮食接济站,缅人可以到那里领白面做成的馒头。

    于是,这些被洗劫一空的缅人们----无论男女老幼,全部被强行驱赶出门,经过统计,一共有八千多缅人扶老携幼步行到到阿瓦城的南门外,然后被圈在城门洞与护城河之间,在那里,果然有明军士兵手里拿着馒头,依次给过吊桥的缅人发放,然而,这些馒头不是白给的,缅人们被士兵们用长矛大刀逼着去抬旷野中的清军尸体,这些死者全部是清军,他们无一例外地被扒了个精光。

    看来,大明士兵们对战场上的打扫的确很彻底,且不说军械铠甲旗帜器物战马这些物资,还有首饰银钱之类的财物早已被搜刮一空,就连死人嘴里的金牙也被撬走,至于死马,自然也是要的,因为可以马肉可以腌制成肉干……

    因为尸体清理工作是大战之后必须的,目的是为了预防瘟疫的发生----显然,这个繁重的工作肯定是要落到这些可怜的缅人头上的。

1381 伤亡

    这天傍晚,缅人们终于将旷野中的尸体清理干净,人们这些尸首被抬到密埃河边,在那里用木头和尸体横竖间隔垒成高高的“人垛”,下面堆满了煤块,然后浇上油脂,再点一把火,那天晚上,阿瓦城南郊的旷野上,熊熊的火光和浓烟数里之外都能看见,燃烧造成的气味经久不散,在火光的映衬下,残存的八千多缅人,在旷野中步履维艰向南离去,因为他们被关在了城门之外。

    这是邓凯下达的命令,这位在江心岛时期,曾经饱受缅兵缅人欺负的大明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脸漠然地望着野地里的缅人,只轻轻地挥了挥手,南门的城门门就怦然关闭,不管那些缅人如何哭喊,任其自生自灭。

    当夜幕降临后,这群缅人最终无奈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一天的半夜时分,阿瓦城金吾不禁,大街上人来人往,汉人开的店铺酒肆里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里到处都飘出煮马肉的香气,王宫里、军营里、汉民的居屋里和大街上,人们的庆祝活动仍然在继续。

    此时此刻,在南门城门楼里,朱北国、魏鸿方临佑哥几个凭栏南望,兄弟们都皱着眉头,眺望着远处密埃河边的几十处“柴垛”,那里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浓烟的遮天蔽月——从各位的表情上就能明白,那气味有些不好受,十分钟不到,哥几个最终放弃了瞭望,捂着鼻子离开了南门城楼。

    还好,当夜色降临时,来自北方青藏高原的一阵清凉的西北风,把笼罩在阿瓦城上空的浓烟和燃烧尸体的臭味逐渐吹散,阿瓦城的空气终于恢复了清新。

    于是朱北国他们几个又出来透气了,眺望战场的最佳位置仍然是南门城楼。

    南门城楼很高大,在那里可以一览城南的地势,远处几十处“柴垛”的大火让夜色中的密埃河泛起一抹银色,也给眼前的旷野和城墙涂上一层红霞,朱北国知道,如今虽然打了一个大胜仗,但貌似魏鸿他们的情绪并没有像士兵那样兴高采烈,原因很简单:自打从新安城警备队起,到联邦陆军第二旅成军后的历次作战,破天荒第一次出现了超过个位数的士兵阵亡。

    还有,红楼那边对这次战斗出现的伤亡,十分的不满。因为,其中大多数居然是竹园和新安公学的毕业生,他们都是作战勇敢的班排级军官,孙老在电报里虽然没多说什么,只是用了诸如“沉痛”和“心痛”之类的字眼,但教委那边的措辞就激烈得多,教委在点暴力直接指责魏鸿他们“好大喜功”,还说你们居然听从白文选这样的“草菅人命司空见惯的本时空土著”的意见。

    确实,这次作战伤亡的士兵人数,比过去历次战斗的总和还要多。

    当然了,也最让魏鸿他们痛心的是,在昨天白天的第二阶段战斗中,他的手下阵亡了一个连长、一个排长,四个班长和三名副班长----这些人全部来自竹园和新安公学的年轻人,其中大部分出身于澳门仁慈堂的孤儿,有些还是当年第一批进入竹园的少年。

    “最大的失误,是没有带铁丝网……”

    魏鸿终于打破了众人的沉默,说出了他现在想说的话。

    “即便有了铁丝网,我觉得结果好像也差不多吧……”

    “说老实话,根本原因是我们低估了清军骑兵的战斗力,特别是他们的近战能力……”

    “方哥说的是,通过这场战斗,可以合理推断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假如……如果……没有白文选的长矛手和盾牌手,士兵们的会伤亡更重……”

    朱北国点头回应道:

    “是啊,如果那些重甲骑兵撞上你的那个四像方圆阵,仅凭刺刀能抗得住?”

    魏鸿脸色有些发红,半晌回答道:

    “感觉嘛,扛是能扛,整体上能扛,但是崩溃其中一、两个圆阵是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样,伤亡可就不止这点了……”

    “朱哥,看来我们要考虑改制了,冷热#兵器混编您老觉得怎么样?反正我就觉得这样做很安心……而且士兵们也安心……”

    “可以考虑一下,但是,我记得,历史上自打后装定装弹燧发枪出现后,这种混编方式就消失了,特别是咱们还有蒙蒂尼机枪呢……”

    “也是哦……”

    这时魏鸿一拍城墙垛说道:

    “算了,改来改去的太折腾……毕竟现在我军才阵亡二十二人,受伤一百五十九人,咱们把头上被打了一个包、胳膊上有一块淤青、崴了脚也算伤兵,看看人家白文选的兵,这都不叫事……”

    “哎,人和人不一样嘛,我们的士兵要精贵得多……”

    “但是,我们必须改进对付骑兵冲击的战术,至少要在没有明军长矛手和盾牌手的情况下能独立应对……”

    “要不然……咱们也搞长矛手之类的兵种?”

    方临佑再度提议道。

    “方哥,这个兵种没有必要且累赘,历史也证明了的……”

    “所以嘛,胸墙和铁丝网是必须的,这也是历史证明的了……”

    “对对!土工作业!挖战壕也是有效措施!”

    这时朱北国笑道:

    “根据徐志来的电报,骆老板他们正在抓紧时间搞金属壳子弹呢……”

    “是嘛?”

    “嗯,赵老师他们把改进后的雷汞底药做成功了……”

    “那样的话……马克沁咱暂时就不奢望了,但手摇的加特林机枪应该可以指望吧?”

    “步枪至少也得是汉阳造老套筒啊……”

    “按照当年英军和拿破仑作战的经验,咱们的方圆阵完全可以扩大到几个连甚至旅一级的规模……”

    “那样的话,战场指挥是个问题……”

    “所以我一直建议增加营级建制,咱们以后扩军了,营作为一个基本的独立作战单位是很有必要的……”

    魏鸿望着远处的烟火,语气很是淡然。

    “所以军官的培养要加强啊各位兄弟!”

    “朱哥说得对……”

    “所以,要是能办一所综合性军校就好了……”

    朱北国摇摇头回应道:

    “综合性军校?现在不可能的!据我所知,教委那头绝不会同意另起炉灶,毕竟师资太稀缺了,培养是需要时间的,如今师资资源都在往竹园和向日葵集中,毕竟那些青少年孩子是我们最重要的人力资源……”

    魏鸿看了方临佑一眼,后者对朱北国说:

    “朱哥,这个我们知道,所以决定扩大旅教导队……”

    “但是不能办学校……”

    “是啊,每当我们向教委提出任何办学计划时,都清楚,本质上就是在争夺竹园和向日葵的生源,教委当然不会同意……”

    “关键是,如今各大公司对这些学生的争夺几乎白热化!”

    “此话怎讲?”

    “那帮中兴岛的大佬们,从孩子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开始拉人了知道不?你以为那帮大佬热衷于去竹园向日葵兼职当老师是热爱教育事业啊?”

    “那倒不完全是,找小老婆多方便啊……”

    “你啊……算了,不说了,不愧是你们,日月派四公子就是咱们这筐人里的另类……”

    “我们才是饮食男女正常人好不好?不是你们怎么就那么雄心勃勃的啊?”

    方临佑抗议道。

    此时魏鸿低头不语,方临佑还补充了一句:

    “咱们啊,本质上都是普通人嘛,不就是穿了一个越嘛?有啥了不起?!好好过安稳日子行不行?”

1382 喜当爹

    魏鸿望着远方,那里的烟火仍然在熊熊燃烧,方临佑继续说道:

    “你们想想,如果此时咱们没有在南洋搞东搞西的,一门心思创建贸易路线,闷声发财,顶多再挑选一些汉人移民进入中兴岛,那现在的小日子过的有多滋润你们不知道吗?

    虽然现在好像家大业大了些,但四面开花八方树敌,现在好了,看看这阿瓦城,看看那些缅人,再看看河边那几十个尸首垒成的柴火堆!啊?!说这是人道灾难不为过吧?”

    “好了好了,这事就别说了,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态度……”

    “哎,我也就是说顺嘴了,看把你们俩敏感的,至于吗?”

    魏鸿神情有些黯然,终于开口回应:

    “不是……唉,我这也是心里不好受……”

    “二十二人阵亡,一百五十九人受伤,其中十二人重伤,这些人都要退伍,恐怕是要算减员补充的,这个损失确实前所未有……”

    “所以我确实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些人命都是因为我……”

    “哎!魏鸿啊,别这样啊!你这样说我也不安,怪我口无遮拦……咱们兄弟别多心……”

    这时朱北国赶紧转换话题道:

    “哎哎,说点其它开心的,听说永历皇帝打算把缅王的妻女妾室嫁人,但是在嫁出去之前,让你们两位将军先挑呢!”

    “这事大战前邓凯给我说过……”

    方临佑忽然有些兴奋,扭头对朱北国道:

    “哦,对了,朱哥,你刚才说那帮大佬一开始就在学校里抢学生?”

    “是的,比如赵老师,他够忙的吧?可是照样兼职当老师,白天没空就晚上,平时课程满了插不上手就星期天开补习班----叫兴趣班……”

    “我靠!这么拼啊?”

    “当然拼啊,你知道不?那是在积极培养师生感情你地明白?!从而建立起牢固的师徒从属关系,这就是为今后的事业打下人脉基础你地明白?而这个时代的人们又他妈十分认同这个从属关系,一旦认了师徒,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以后,估计我们很难从竹园向日葵拉到学生的……”

    “那是当然,现在还搞到阵亡了这么多个!其中一大半还是竹园的学生,你们觉得教委那帮人会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件事?”

    魏鸿默默点头,回应道:

    “呃……还是老老实实搞我们自己的那个军官教导队吧,人家任柯还挺羡慕咱们呢,说我们天高皇帝远,归化营又是近水楼台……”

    方临佑摇摇头道:

    “任柯他们?哼,他们哪里知道我们的难处?给您老说哈朱哥,归化营来的人……一言难尽,总之能跟竹园向日葵比嘛?仅语言这关就过不了!何况归化营留下的基本上是成年人,当劳动力尚可,当士兵你知道训练起来那个费劲啊,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魏鸿也点头附和道:

    “是的呢,即便如此,可塑性也就这样了,还有,尼玛勒菲克的船上好容易下来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全**被教委要走了,根本不给我留!还说的很好听呢,说孩子这么小,还是由我们培养成才了再交给你比较好。

    问题是,这些年下来,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啊 ,你说我找谁说理去?他任柯那里百分之九十的常驻人口是汉人,语言就是一大优势,搞什么搞不好?他要羡慕,让他跟我职务互换如何?!”。

    这时朱北国赶紧转移话题道,几天晚上咱们出来,是祝贺方临佑再度当爹的,今天的电报你们也看了,方临佑的小妾在红楼生了,还是个带把儿的,所以我还专门带了两瓶仙人洞,今天晚上,夜色不错,咱哥仨给喝了。

    方临佑听了笑道,谢谢朱哥,还记得这件事,那就喝吧。

    只是魏方二人看着朱北国启封陶瓷瓶子,仍然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时方临佑忽然问朱北国:

    “朱哥,听说教委在在制定统一的义务教育计划?不让我们各搞各的?”

    “是啊,他们参考李大律师给中兴岛和紫霞岛设计的制度,还准备推广到你们那里,当然也包括万山岛那边。”

    这时魏鸿问朱北国,眼睛里透出一丝不安:

    “有具体内容吗?”

    “无非就是统一嘛,统一教材,这事教委正在推行,另外,还要统一统筹分配生源和毕业生……”

    朱北国话音未落,魏鸿气哼哼地说道:

    “这个东西我肯定反对,到时候参议院讨论的时候,本人坚决投反对票!”

    方临佑也说:

    “统一教材?还说什么统筹生源和分配?哼,本人好歹也是闯过社会的人,在这里告诉兄弟们一个人生经验:所有那些打着统一统筹的旗号,总想着通过整齐划一,去限制他人的人和事,其背后无非就是个人的野心罢了,想不到一向以自由为人生座右铭的李大律师,居然也搞出这么一出……”

    朱北国笑道:

    “前面的同意,后面涉及到李律师的结论不同意,毕竟人家李哥也是有苦衷的……”

    “哎,这倒也是,感觉红楼那帮姑奶奶娘子们很强势,李哥看在娘子的份上,估计做了不少违心的让步,但是教委那帮姑奶奶们经常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简直不能忍……”

    旁边的魏鸿听了不禁一乐说:

    “理解理解,方哥最近被教委挖了墙角,那位夏校长,不知道灌输了什么**药,硬是让本来打算做方哥小妾的妹子,忽然要要自立自强了。

    如今人在中兴岛,朱哥你忙不知道,就在刚刚,妹子给方哥来电报说,不打算做他人小妾了,还摊牌说,方哥要么离婚娶她,做正室夫人,而且是一夫一妻,要么就让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里,自己也不为难姐姐。

    哦,那位妹子口中的姐姐,就是那位方哥当初从霍洛人市买的佃奴妹子,如今是方府的正室夫人,妹子还说,反正自己就是不愿意做妾室了,也别想让自家孩子分什么嫡出庶出,说根据《联邦婚姻法》,她有孩子的监护权,而且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独立生活,而且一旦离婚了就婚嫁两便……”

    “我靠!怎么回事?”

    朱北国望着方临佑问道。

    此时方临佑气哼哼的还没说话,旁边的魏鸿继续爆料道:

    “这事嘛,其实也怪你方哥你自己,整好不好的,非要把妹子送中兴岛,还送进向日葵进修!

    你说你哈,把这位怀着孕的小妾送到中兴岛,你这样做个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你们之间算是直系亲属,可以回红楼享受甲等医疗器械设备的特殊照顾,但是,你让她进向日葵修个毛线啊!”

    “靠!兄弟,我能挡得住?尼玛人都跑过去了,距离那么远,你觉得这件事我能做得了主吗?哪怕我不同意,你觉得红楼里那帮姑奶奶们会答应?毕竟是一个年青姑娘,海上直系家属,不进向日葵洗脑,哦不,是读书学文化,兄弟,你觉得这种情况可能发生吗?!”

    “卧靠!尼玛,这又是什么瓜?”

    旁边的朱北国听得一脸懵逼。

1383 援军终于到了

    于是魏鸿扭头对朱笑道:

    “那位妹子,阿拉伯欧洲混血,是人贩子勒菲克运来的,年纪也不大,据她本人说,十五岁了已经,因为聪明,好吧,其实是长得漂亮,咱们兄弟不是都在新安公学当兼职老师嘛?总而言之吧,过了没多久,方哥就和人家面对面手把手地辅导了……”

    “哎哎……行了行了,别说了……”

    显然方临佑有些挂不住脸了,出口制止了魏鸿继续说下去,魏鸿只好摇摇头,也就不再说了。

    此时的方临佑倒也不是好面子,其实自己被魏鸿调侃倒没什么,都是兄弟,但起门来说事,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但自己被当面说了这茬子事,顿时有鸡飞蛋打的感觉,心里十分的懊恼,毕竟自己费心费力搞到手的妹子,齐人之福还没享受几天,想不到这一旦送到向日葵,就立刻被人家挖了墙角,方临佑也在心中感慨,要说起来,向日葵那帮姑奶奶的洗脑术,哦不,叫思想工作还真特么的厉害……

    “然后涅?”

    显然朱北国的八卦兴致还没过。

    “然后?现在这不是耗上了呗……”

    朱北国叹口气道:

    “我倒是觉得,你还是得打感情牌……话说,你家那位正室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平日里大老婆倒是很贤惠,相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方临佑说到这里不禁也叹口气道,其实我现在也挺后悔的,这件事怎么收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总之这辈子是不安生了……

    魏鸿赶紧安慰道:

    “有啥不安生的?齐人之福还想啥呢?女人嘛,哄哄就好了,朱哥说得对,打感情牌!这个俗话说,疏不间亲嘛,感情这位夏大校长也是昏头了……”

    “听说你家那位财政部部长助理妹子,要外调升官了?”

    方临佑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魏鸿道。

    “是……说是已经到总督府了,肖哥说,人一到就住进了我的房间,幸好我走之前有安排,肖哥也肯打掩护,所以在雷洲收的那位妹子还没被发现,但是这件事纸保不住火……”

    方临佑点点头回应道:

    “毕竟名义上你就就守着一个老婆……雷州那位妹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不知道……一想到这破事就头皮发麻。”

    魏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嗯,感觉你家那位妹子,把你辖制得服服贴贴的……”

    朱北国听到这里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于是笑道:

    “以我的感觉,必定是那位夏校长听闻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把自己的左膀右臂——绿萼妹子派到新安城做总督府财物总监,怪不得上次电报里还说到妹子已经十八了,结婚证你们俩早就领了,还强调说妹子是你的法定夫妻,这公事往来的电报里忽然插了这么一段,当时我就觉得有些离谱,只是当时大家都忙,没太注意,现在想想,怕是发现了什么吧?”

    “其实吧,关于绿萼的安排,我早就知道了,一直盼着来呢……”

    魏鸿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禁有些脸红,只不过城门楼上光线不太好,另外哥俩没看出来而已……

    朱北国又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哥几个在新安城集军政于一身,也应该配合教委的义务教育政策,只不过那几个统一确实需要讨论,这一点我赞同方临佑的看法,很有见地呢……”

    这时魏鸿叹口气说道:

    “问题是竹园和向日葵几乎不给我们这边分配师资,总不能一直让我们哥几个兼任老师吧?现在回想一下,发现我们哥几个在离开新安城之前,基本上一小半的时间都在当老师,还是全科兼职老师……”

    哥几个在南门城楼上讨论到半夜,话题从这场战斗的军事总结开始,一直聊到哥几个家里的闺中秘事,直到三位把带来的仙人洞乳酒全部喝完,人已经有些飘飘然后,讨论才结束。

    一六六一年十二月十八日凌晨,在阿瓦城西门城墙上值勤的第二旅一位军官,从他的军用望远镜里发现,西方伊洛瓦底江的江面上,忽然出现了点点船帆和几缕黑色的烟尘。

    军官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经过许多天的等待,援军终于来了。

    时间没过多久,阿瓦城墙上的士兵们就看到,整个宽阔的江面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大小船只占满了航道,强劲的江风把五花八门的帆具吹得向前鼓起,五彩的旗帜在江面上随风飘扬。

    这些船只用缆绳互相串联在一起,共排成四列纵队,城墙上的人们发现,几乎每条船的吃水都很深,船舷距离水面很近,因此船队行进时造成的波涛,会时不时打上相邻船只的甲板。

    每条船上都是人影幢幢,船舷两边排桨翻飞,四艘作为牵引和前导的“澳洲铁船”,船尾烟囱的里喷出滚滚浓烟,显然这是在开足了马力,奋力地拖行着整个船队缓缓地逆流而来----不久,城墙上就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那是听闻后跑到城墙上看热闹的汉民们发出的,在城里的街面上,人们奔走相告——澳洲人的大军到了。

    从这天起,到永历皇帝离开阿瓦城南航的那段日子里,有大量的船舶在伊洛瓦底江上络绎不绝地穿梭往返,担负着阿瓦城和仰光之间的交通运输。

    在此期间,数万各种补给物资,包括近万名联邦陆军的弹药和给养,都是通过这条航道运送的。

    十八日上午,联邦陆军第一旅的先头头部队——六个齐装满员上步兵连,加上任柯的参谋部和野战医院,加起来近一千四百多人,全部登陆阿瓦城西码头。

    军队登陆时各种船舶靠港,桅杆林立,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吸引了很多汉民观看,任柯还在西门举行了军队入城仪式,军乐队奏响第一旅专属的行军曲----《波基上校进行曲》,此曲再次在全城汉人中引发了轰动效应。

    这天中午,永历皇帝在王宫广场再次举行了一场阅兵式----这是朱北国在一周之前就给永历提出的建议,永历皇帝当时欣然接受。

    朱北国知道,自从上次这位大明皇帝在王宫广场上检阅了联邦陆军第二旅之后,天子对自己身披戎装,然后在节奏感很强的进行曲中,骑着高头大马检阅军队的活动有很大的兴趣,甚至还有点上瘾,除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感外,皇帝也意识到,这个形式确实是鼓舞士气的有效方法。

    于是,就在那天晚上,皇帝就把白文选和邓凯二人叫到书房,开口就问白邓二人,咱们大明的军队能不能学学人家澳洲人的“操典”?

    这个词汇还是他刚刚从朱老师那里学到的。

    嗯?学什么?怎么学?两位臣子听得一头雾水。

1384 大明皇帝练兵歌

    皇帝立刻表示,自己想按照澳洲人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地检阅一下咱们大明的军队,我们也应该有“操典”,当然这事不急,也不是现在,而是以后,所以请各位爱卿回去好好出个条陈……

    白邓二人一听到这里,马上明白了,毕竟当时两人都在现场,两位都不约而同地立刻感觉到,皇帝有这个想法绝对是一件好事,他们都是聪明人,心里都非常清楚,千万别小看大明皇帝身着戎装骑马在士兵面前走一圈这种形式。

    这个做法,那可是自从大明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而且,显然皇帝还隐约地表明了一件事:这是要逐步改变过去大明的那种重文轻武、以文驭武的基本国策的迹象!最起码也是文武并重!显然,这个意义可就不仅仅是鼓舞士气这么简单了。

    于是白文选和邓凯当场回奏说,这几天就想个条陈上奏。

    然后两人下来想了半天,发现礼仪队列什么的都好说,但其中一个大问题是:根本没有像样的乐队和乐曲。

    于是两人找到朱北国商量办法,朱北国一听就笑了,他对白邓二人说,乐曲有啊,至于乐队,你们放心啦,澳洲可以帮你们慢慢培养嘛,至于眼前嘛,如果皇上现在就想检阅大明的军队,完全可以让澳洲的军乐队临时客串一下,至于乐曲那就更没问题拉,我这里有现成的一曲,叫《大帅练兵歌》。

    于是朱北国摊开一张宣纸,拿出文房四宝,笑道:各位大人且看我的----朱北国当场写下一份简谱,然后拿在手里扬了扬,对站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且一脸敬佩的白邓二人说:

    “走!咱们一起找魏将军去,先用他的军乐队试着吹奏一下……”。

    对于第二旅的军乐队而言,这曲子相当容易记,毕竟他们都接受过“音乐大师”肖平国的亲手调教,大师这个称号是帝汶总督皮蒙特最先提出来的,马上就得到帝力城所有上流社会人士的公认。

    显然这首曲子并不难,相当容易吹奏,就在第二天的晚上,魏宏的军乐队终于算是熟练的奏完一曲《大帅练兵歌》。

    白邓二人听了后都不禁频频点头称赞,说此曲铿锵有力,很适合行伍操练和队列行军,然不知朱先生可有填词?

    朱北国听了,拿过纸笔,信手挥毫写下歌词:

    “大明必将复兴把民保,大帅统领遵旨练新操。第一立志要把君恩报,第二功课要靠官长教。第三行军莫把民骚扰,我等饷银皆是民脂膏。第四品行名誉要爱好,第五同军切莫相争吵。第六营内常讲卫生好,无有疾病哪能生疲劳。第七军械自己要保好,临阵之时使用多灵巧。第八军服洁净最为要,若不洁净外人多耻笑。第九营内弟兄和气好,同心处事切莫相争吵,第十服从官长为正道,遵守营规这事为最好。当兵莫怕弓矢枪和炮,立了战功升官有多好!大明同胞拿起枪和刀,卫国杀敌个个逞英豪,驱逐鞑虏平定内忧患,保住国家太平乐消遥!”

    白文选邓凯阅后大喜,连称朱先生果然大才,歌词如此通俗易懂、切中要害,非深通行伍之士能为也!此时邓凯看了看白文选,语调平缓地补充了一句:

    “只是……这大帅二字,不知出自何典……”

    白文选听邓凯这么一说,不禁顿了顿,紧接着又慎重点头称是道:“邓大人之意,我是知道的,依我大明皇统,这大帅二字,非天子可当也,不如将这曲改名为《大明皇帝练兵歌》,其中大帅统领遵旨练新操一句,改成天子统领三军练新操,不知朱先生意下如何?”

    朱北国微笑着说,

    “就依白邓二位大人之意,此曲此词本就是为大明君臣所做,我既然已拿出交给各位了,就归各位全权处置,如何用如何改,当然要依照大明君臣之意,本人没有意见。”……

    魏鸿望着白邓二人喜滋滋地告辞离去,眉头一皱,扭头对正在整理书稿的朱北国说道:

    “朱哥,这个《大帅练兵歌》你就这么给别人了?这歌其实我还想用在第二旅的日常操练中呢……”

    朱北国微笑回应道:

    “我想了想,这种曲调还是适合人家大明帝国呢,跟咱们的风格不符,在旧世界,听说那也是普鲁士的练兵曲,听听那曲子,最适合甩正步!德意志帝国的东西,画风曲风都不适合咱们自由世界……”

    “哎,仔细想想,还真的有这讲究啊……”

    魏鸿默默点头,轻声附和了一句。

    “当然有啦,喂!先给你说定一件事,那个《苏维埃进行曲》我也打算给永历皇帝当大明的国歌,歌词我另外搞一套,反正你不许用了,免得坏我大事知道不?”

    “得,朱哥您老不说,我还真想用……算了,那曲子就便宜了大明皇帝了……”。

    ……

    就在第一旅援军抵达三天后的下午,阿瓦城西门城门又响起联邦陆军第三旅的行军曲----《星条旗进行曲》。

    由于海况良好,妮可号比计划提前一周抵达仰光港,这一次 有澳门四家华商的三十多艘大小海船的倾力跟随,因此仰光那边的运力大大增强,

    这一天,第三旅的十个步兵连运抵阿瓦城,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联邦陆军三个旅一共九千四百二十一人全部抵达。

    至此,《发电机行动》进入关键的最后阶段。

    紧接着,永历皇帝再一次检阅了澳—明联军,当永历皇帝骑马经过大明士兵前面时,《大明天子练兵曲》第一次在阿瓦城奏响,大明军队从白文选到普通士兵无不心情激动精神抖擞,士兵们在广场上站得整整齐齐,永历皇帝骑在马上微笑挥手,四周汉民欢呼声此伏彼起……

    此时,站在观礼席上的方临佑魏鸿任柯艾鲁什兰博哥几个都有些沉默,这首《大明天子练兵曲》耳熟能详,只是被用在这个地方,让哥几个觉得非常的魔幻,半晌,兰博发话道:

    “我刚来,誰能告诉我这曲子怎么就用这里了?”

    “感觉很带劲,也很合适……”

    魏鸿的回应有些文不对题,这时方临佑对兰博说道:

    “兰哥,这是朱哥的手笔……”

    说完抬起下巴向前面努了努嘴,后者看到朱北国正战在永历皇帝的身后,在他的旁边,站着太子朱慈煊,此时检阅台的前端只有这三位,因此他们显得特别的显眼。

    其中这位面目俊朗的少年,根据旧世界史书记载,他原本只有几个月生命,最终与自己的父母一道,被吴三桂用弓弦勒死在昆明的大明末代太子,此时此刻正一身戎装——小号的澳洲军官军服,是几天前宫女们给太子赶制的,此时朱老师的手就放在太子的肩膀上,这一大一小的两人靠得很近,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师生二人的关系很

1385 天真,太天真

    “忽然发现,这个曲风很适合大明的军队呢,这事情的首尾肯定是你们二位吧……”

    任柯看了一眼魏鸿和此时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的方临佑,忽然插话道。

    “嗯,任哥,关于把旧世界的任何作品用于新世界这件事,大家虽然有自主权,但参议院要求及时备案,所以朱哥当天就发电报给红楼了,你们猜那边怎么评价此事?”

    看到魏鸿正沉浸在音乐节奏中,对任柯的问题毫无反应,方临佑只好嗯了一声立刻回应了任柯。

    “哦对了方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临走前,魏哥要你带点缅甸的翡翠回去,说是给你的新二嫂子做首饰呢,哈哈,至于红楼对这首曲子的评价,我最近忙得一塌糊涂,誰还关心这种小事,呃,好吧,红楼到底是怎么评价的?”

    任柯忽然显现出认真的语气,看着方临佑问道。

    “怎么评价嘛,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最为负面的评价,是担心咱们把大明往军国主义道路上引导,毕竟这首曲子出自旧世界的普鲁士,哦对了,这基本上是主流意见哦……”

    任柯听到这里不禁微笑道:

    “方哥,这还主要是你们菜园俱乐部的意见吧?”

    “基本上是,但也包括赵老师王大师朱老他们,他们也都是这个意思,总之,许多大佬吗认为,我们这样搞事情,最终的结局,就是大明看会变得非常好战,其中王大师还直言不讳地说,大明决不能走军国道路,因为这不符合澳洲联邦的根本利益,王大师还说……”

    “行了行了……方哥……”

    此时魏鸿忍不住插话,但是又顿了顿望了一眼前方,显然他是担心哥几个的聊天被前面的永历天子三人听了去。

    然而他多虑了,此时大明的步卒方阵正在通过广场检阅台,伴随着《大明天子练兵曲》的节奏,台上台下四周只有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方哥,王大师说什么不用猜都知道,无非是大清的存在对咱们的生意最有利之类的说辞……”

    魏鸿话说到这里,任柯忍不住摇摇头插话道:

    “魏鸿啊,这显然不仅仅是个说辞,而是咱们这个群体里许多人的共识,让大清打开国门,然后跟大清做生意,确实是一个拓展生意的大战略,也应该是行之有效的策略,关于后一点,有旧世界的历史为证对吧……”

    “当然了,前提是大清愿意对我们开放市场!”

    旁边的兰博忽然插话道。

    “兰哥说的是啊,问题是我们手里有什么有力的筹码让大清对我们开放市场呢?难道是派舰队炮击大沽口吗?”

    方临佑看着任柯说道。

    这时任柯不禁微微一笑,指着前面正在频频向检阅台下挥手的大明天子说道。

    “如今的大明就是!”

    此时众人沉默以对,显然这是在等任柯的下文。

    “哥几个,知道为什么吗?”

    任柯果然自问自答地说出了下文:

    “因为,对于这个大清而言,大明朝廷的存在,就是自己政权合法性的直接威胁,如果大明朝廷没有了,大明就叫“前朝”,知道什么叫“前朝”吗?”

    任柯扭头看着魏鸿问道。

    “那就意味着大清就是“今朝”,是前朝的合法继承者,其入主中原的合法性就稳固了……”

    魏鸿低头沉吟片刻后回应道。

    “魏鸿啊,有时候我都忘记了你在旧世界连高中都没读完,你经常说出一些与你的学历和教科书里没有的话,包括刚才那句话。”

    兰博说完这些看了一眼魏鸿,然而只是点了点头就没有下文了。

    “所以我们不能让大清轻易就拥有这样的合法性!”

    魏鸿看着台下的方阵,语气幽幽地嘟囔道。

    此时任柯没有理会魏鸿的嘟囔,而是对着哥几个继续侃侃而谈道:

    “所以,老早前我就听王大师说过,大明天子的存在,哪怕是一个只存在于海外的小朝廷,那也是大清不得不除之而后快的敌人,哪怕这个小朝廷的实力微不足道,但是,只要它存在着,那就是对大清政权合法性的直接威胁。王老的这个说法,是我跟魏哥聊天的时候听到的,还说当时你们也在场,是吧方哥?”

    方临佑沉吟片刻马上点点头回应道:

    “嗯嗯,是有这个说法,当时我们正在聊郑家的事情,因为白天听朱哥给我们讲历史故事,说当初大清是想把郑家当外藩对待,称臣纳贡什么的就,就当安南琉球例。

    但是在不久之后,清廷的态度忽然又改变了,而且变得非常的彻底,完全当成敌国对待.

    就这个问题,记得当时王老一边给我们分发刚刚酿造出来的水果酒,让我们试喝,一边给我们解释说:

    看在你们的履历和年龄都已消除了天真的份上,告诉你们一点真谛:各位都想想,大清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死郑家?难道郑家对大清的政权有威胁吗?不是吧?一年前长江之役已经证明了,郑家或许是一个海上的强大势力,但对清廷陆地统治的威胁,甚至还不如以前的所谓“倭寇”。

    显然这个理由不是,难道,或者是,单纯是因为要实现“大一统天下?”

    呵呵,那只不过是忽悠老百姓的话术而已,其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郑家其实一直还打这大明的旗号,仅此而已……”

    方临佑话音未落,魏鸿忽然插话道:

    “所以啊方哥,我们绝不能让这个小朝廷消失!大明哪怕变成军国,也在所不惜!”

    这时任柯说道:

    “哈哈,这让我也想起来了,想当年你们和魏哥他们几位在老王的菜园子里混吃混喝,没想到哥几个也曾经聊过这些世界大事。。。。。。”

    方临佑眉头一皱回应道:

    “任柯,我们确实不是你们火塘俱乐部想象的那样,好了不说这个了,当时我们确实认真讨论国一下大事情,比如:大明朝廷继续存在的意义,以及对大清周边地缘政治的影响等问题。”

    这时魏鸿看着方临佑,只说了一句:

    “好家伙,你们菜园俱乐部可以啊。。。。。。”

    这时方临佑叹口气继续说道:

    “之所以讨论这些事,其实是受王大师的影响,因为他经常问我们各种问题,哦,其实不是问问题,而是想了解我们的各种政见,毕竟咱们在参议院也算是一股流派对吧?

    而且我们都会如实回答,人家王大师的酒不能白喝嘛。”

    “说的也是哦。”

    魏鸿离开点了点头,这时方临佑继续展开话题说道:

    “记得有一次,王老当时在场,话赶话的又说到类似的话题了,王老说,假如真的能把那个大明朝廷控制在自己手里,那确实是我们对付大清的最有力的筹码……”

    “王大师是个明白人,只不过呢,跟跟我们的理念不同,人家是一门心思想跟大清做生意,毕竟那里有广袤的土地和人口,包括那些工业大佬们……”

1386 与魔鬼很接近?

    看到任柯也插话回应,方临佑赶紧补充道:

    “注意,王老还有后话,王老说,通过与大清打交道,让大清与我们做生意,然后逐渐通过自由贸易改变大清社会。”

    有人插话:

    “哎,貌似有道理。。。。。。”

    但也有人摇头,却不做声。

    于是方接着补充道:

    “那是因为,通过自由贸易和市场交流,逐渐富裕起来的人们,其思想观念和眼界会逐渐开阔,然后,这个社会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最终的结果,甚至会改变大清政权的性质,比如变成君主立宪制什么的,哎!这可是王大师当时亲口对我们说的……”

    方临佑刚刚说到这里,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兰博忽然失声一笑,哥几个回头,投以问询的眼光,于是兰博竖其食指左右摇了几摇,顺带摇着头回应道:

    “天真,太天真……”

    “难道不可能吗?经济的发展能改变社会性质,这是常识嘛!”

    方临佑有点不服气。

    “是的,是常识,但是,仅靠这个,根本不会改变大清的性质,关于这一点,我非常同意朱哥以前曾经说过的观点,不知道各位忘记没有,当时朱哥就说,大清是族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因此,统治天下的根基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朝代都稳固,各位,就连三藩之乱都没有搞定大清啊!”

    说到这里,兰博望着哥几个顿了顿,忽然又不说了。

    这时任柯笑道:

    “以兰哥在旧世界的履历和见识,这里面话中有话呢,兰哥,请继续啊。”

    于是兰博默默地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台下,那里正好有一队衣甲鲜亮,大明士兵们,带队的居然是白文选,此时此刻,他们正操着正步走过皇帝的身边,士兵们的眼睛里透出激动、激昂和崇拜的光芒。

    然后,兰博轻叹一口气,语气幽幽地说道:

    “由此可以想象,那个大清的政权如今有多强大,各位,假如,我是说假如,果真实现了王老所说的那种局面,咱们跟大清的生意如火如荼,没错,我们肯定能发财,发大财,同样的,因为贸易和市场所创造的财富,大清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肯定会有比较大程度的提高,至少,会高于旧世界历史记载中的所谓“康乾盛世”对吧?”

    看到众人听道这里都在默默点头,兰博微微一笑道:

    “哈哈,但是,你们别太天真,不要忘了,那不是一个法治的自由世界,那是一个权力可以随意剥夺和掠夺社会财富的社会!显然,经济增长和财富的扩大,同时也会让大清变得更加的强大,具体的说,康熙会更加的自信,也更加的有行动力!

    别忘了,那是一个流氓郑权,毫无契约精神,专治者会利用我们与之生意上的依赖,使其变成对付我们的武器,一句话,我的人生经验是,不要和流氓做生意,不然的话,最终你会被反噬。

    到了那时,大清的势力也许会直接威胁到我们,更为关键的是,那时的大清,其中绝大多数老百姓也不会认识到,大清社会的经济增长和富裕,其实是因为我们的意愿,是我们的对其自由的贸易和开放态度造成的。

    一句话,因为我们的天真----以为让大清融入了我们,让大清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那么大清就会改变其政权性质。

    对于这一点,我只能呵呵一声了。

    实话告诉你么,届时,大清的那些愚昧的老百姓们,那些暂时吃饱穿暖了的愚民们,到了那时肯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大清的皇上赐予的,是皇上的领导英明,是咱们大清的体制优越!

    所以,其中的大多数人,到时候甚至会支持大清这个政权去与我们作对,去进行海外扩张,甚至去试图消灭郑家和海外的大明朝廷。

    因此,当大清有钱了,开始打算对付我们的时候,我们将面临一个有经济实力的,人口上亿的大国的敌对性崛起!”

    兰博的话说到这时,哥几个已经听得目瞪口呆无人插话了于是兰博继续说道: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崛起的大国,其理念与我们的自由价值是绝对对立的!各位别忘记一个严肃无比的事实---那就是,所有的砖制郑权与我们都是天然的敌人。

    不管我们对其态度如何,也不管我们对其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总之,统治大清的那个人心理都清楚,他们与我们,从本质上讲,就是价值观的敌人!双方的其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如果我们把对方只是视为生意上的朋友,以生意伙伴、甚至以朋友之道相处,那就是太天真了。

    甚至,天真到我们根本不配去领导这个自由世界!

    因为,这个对手,从来就没有忘记一个基本事实:双方是基于不同价值观的敌人,是终极敌人!各位,关于这一点,旧世界无数的历史事实也证明了的对吧?”

    这时任柯深呼吸一口,点点头回应道:

    “兰哥一席话,真有点醍醐灌醒的味道啊,嗯,是的,至少在前五代,大清的帝王们都不是傻瓜,他们都非常聪明,显然,他们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反而是我们,则显得那么的天真,我现在已经认定,大清的统治者们,一定会充分利用我们的贪念和虚幻的、天真的想法,最终会让自己的政权长久且稳固地存在下去,甚至会在很多领域打败我们——哪怕我们手里拥有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技术和最自由开放的制度……”

    “兰哥,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局面……但问题是……”

    这时兰博摇手示意插话的方临佑不要打断,然后继续说道:

    “告诉你们一个残酷的事实,这是我的人生经验——只有让大清穷下去,越来越穷下去,大清的百姓的日子必须越来越苦不堪言,大清的财政必须越来越难以为继,也只有这样,才能使其难以为继,最终解体倒台!然后,那个社会才能发生根本性质的改变——比如方临佑你刚才说的那个君主立宪!从此,才能让这个民族逐渐走出治乱循环的混乱,逐渐步入光明。。。。。。”

    兰博的一席话说到,现场忽然变得十分安静,气氛忽然有些不同寻常起来,以至于此时朱北国好像也感觉到了身后不远处哥几个的沉默氛围,不禁回头望了他们一眼,他发现,此时此刻,只有兰博微笑着对他摇了摇手,然而其余人的眼睛都有些痴痴的……

    这时的兰博忽然在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扭过头,一脸严肃,再次对身边的哥几个说道:

    “你们听我一句肺腑之言。。。。。。唉,大清的老百姓命真不好啊,真的苦啊,任柯,各位兄弟,你们也别觉得王老他们是天真的人,毕竟人家都过半辈子了,又都是有知识又文化的人,不是乡下的愚民,关于这一点还能有什么看不透的?

    其实啊,我是知道的,王老确实是个大好人,他其实根本不关心大清是盛是衰,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大清的老百姓也是人,也应该享有自由贸易和市场繁荣带来的好处,不应该受那种苦,仅此而已。

    因为,在王大师眼里,大清的体制之恶,是不用通过让其治下老百姓受苦受难去证明的。

    砖治郑权的恶,只要不是痰迷心窍的人,都会知晓。

    而那种巴不得大清老百姓受苦受难,最好把那里变成人间地狱,以此让老百姓起来推翻那个残暴的砖治郑权的想法,至少不算是善良的人,所以,我觉得……我刚才的那个说法,太过残酷了,有时候我觉得,我不算是一个好人,虽然谈不上是魔鬼,但也许跟魔鬼很接近……”

1387 晋王告急

    “哼,这一点根本不用我们担心,大清的老百姓也不用抱有幻想,只要大清强大了,那些统治者会更加的恣意妄为,无限的权力,加上严酷的管制,最终仍然会让大清变成人间地狱的,至于那些大清治下的老百姓。。。。。。”

    魏鸿的插话说到这里就忽然结束了,而且这场聊天也被迫终止。

    因为,当时站在台前的大明皇帝、包括朱北国,都很兴奋地听完邓凯的一个口头汇报。

    后者一脸兴奋,匆匆而来,显然他给皇帝、朱北国和太子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然后,朱北国就立刻回头招呼魏鸿,让他代表自己站到太子身边,还说自己则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哥几个当然理解这个安排,除了魏鸿跟太子的关系其实比朱北国更亲密----显然这时因为双方没有名义上师生关系,所以相处起来更加的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可以非常的活泼随和的缘故。

    当然了,另外一个原因是,在这个公开阅兵的大场合,澳洲的存在是必须的,时刻不能缺席。

    于是片刻之后,朱北国就就带着白文选和邓凯,包括自愿跟去的任柯他们哥几个,悄然离开了阅兵台……

    邓凯带来的这个消息,对永历皇帝而言确实是意义很重大,就在阅兵尚未结束的时候,一艘小型阿拉伯帆船抵达了阿瓦城西门码头,而朱北国白文选邓凯等人亲自跑去迎接。

    之所以有如此规格的接待,是因为船上下来一位当前大明的“重臣”——几乎是永历一朝硕果仅存的正牌文官——大明出使梵蒂冈特使,大明工部给事中,文华殿侍讲,陈安德。

    这是一件让永历君臣激动万分的事情,自从广西一别十二年后,历经磨难碾转流离的这对君臣,想不到,两人居然终于相会,而且是异国他乡的阿瓦城。

    到如今,世态变迁,故人依旧,只是鬓发见白,当年都是不到三十的人,如今已人到中年。

    陈安德进到大殿,忽然抑制不住感情,居然大哭跪地,然后泣不成声地上奏着早就在心里打过无数遍的腹稿,他历数出使罗马的经历,说到曲折伤心处,竟然再都度忍不住伏地大哭。

    永历皇帝和邓凯白文选等人,也一边听一边回想自己这些年的曲折磨难,心有同感,不禁也陪着落泪……

    陈安德的奏报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第二天,永历传旨,加封目前留在仰光协助军务的卜弥格神父为郑国公,授世袭诰券,加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

    封陈安德为宣国公,授世袭诰券,加太保、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

    又命陈安德推访举荐人才,重建六部,协调中枢——这实际上是给予了陈安德内阁首辅的身份----也是自咒水之难永历身边的文官被一网打尽后,再度重建文管系统的开始。

    永历皇帝还接受了陈安德的建议,颁下诏书:

    “凡士绅军民,勿以卑贱自安其分。若有一得之长,有关于国计民生者,不妨直书奏章,不必拘奏本之体。即直书其名,奏为某事,备录原委,交通政司递进提交,即使有妄言者也不追究……”云云。

    一时间,大家忽然觉得,永历皇帝开始振作起来,大有重振中兴的气象……

    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永历皇帝召开包括朱北国魏鸿任柯等人参加的朝会,议题是如何接应李定国入缅和探讨吴三桂的动向。

    早在十二月十八日,白文选就派出一千余骑兵探哨向三个方向搜索,其中一路沿伊洛瓦底江南岸向东北方向一路搜索,从当地人、渔民和商旅口中得知,吴三桂约四万人马,已于八月出昆明城,十月抵达腾冲附近,随即从车里渡九龙江进入缅,发兵卒民夫万余入岭伐木,于江岸设船场码头,造大筏二百余,又征用沿岸沙船、官坊百艘运兵,水陆并进,已于十一月下旬顺江而下。

    但现在的问题是,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白文选的探哨曾经秘密北上一百五十里,居然没有发现吴三桂的大军!

    而另外一支探哨,曾经一路跟踪爱新阿残兵,他们发现,这些残军已经沿着来路和密埃河往东,一路退往云南边境的腊戌一线,显然这些队伍已经不对阿瓦城构成威胁了。

    还有,另外一支由澳洲士兵和白文选亲兵混编而成的五百精锐骑兵探哨,已经往东南方向出发好几天了,这支探哨计划沿山路向东,深入至孟贡一带,那里是通往李定国驻地孟艮府----景栋城的交通要道,也是李定国西撤的必经之路。

    然而时间到了现在,这支队伍也没有任何回音。

    朝会最终的讨论结果是:不能再这样守株待兔下去了,如今有两个最首要的任务:一是要主动出去寻找吴三桂,二要主动联络李定国。

    会议决定,目前停留在江面的华昌、春申两舰改变南下仰光的计划,与熟悉水情的曙光号共同溯流而上,争取能早日与南下的吴三桂相遇,以此确切掌握其动向。

    当朝会开到傍晚,正在讨论派出一支携带电台的骑兵侦查队去景栋方向的时候,王宫外的大街上突然传来呼号声:

    “晋王告急!晋王告急!”

    随着越来越近的呼喊声,几名身披铠甲、浑身上下都占满泥土、衣冠凌乱的骑兵,忽然策马出现在王宫广场上,这架势立刻引起路人们的驻足侧目,虽然是在大街上,但骑兵们仍然没有减速,直到他们抵达王宫大门口的阶梯前时,才猛地拉住缰绳,引起一阵阵嘶鸣。

    广场上的嘈杂打破了王宫大门口的肃静,这时一扇侧门突然打开,门口一位将军装束的军官喝道:

    “来者何人!此天子驻陛之所,不可喧哗!”

    几位骑兵中的一位——装束上显然是领头的骑手,立刻飞身下马,然而根本就不去栓马桩栓马,手一扔缰绳就急步向前对门口发问的将军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急吼吼地喊到:

    “大人容禀!末将晋王属下,受晋王及黎将军命携告急文书欲面见天子!风紧事急!风紧事急!”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用绢布缝制的袋子,袋子上印着一枚鲜红的印章,上面还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

    “晋王及黎将军急告天子求援”十二个大字。

    门口将军一见这个,脸色一变,也没有说话,立刻挥手让这几名下马的骑兵进了门,然后带着这几位一路小跑直奔正殿而去……

1388 出乎预料

    这封晋王属下带来的信件,让原本已经退朝休息的永历皇帝,不得不重新回到正殿里端坐在龙椅上读信。

    此时皇帝的眉头微皱,面部肌肉有些颤动,表情十分凝重,眼神中透出只有十分了解焦虑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看出来的那种神态。

    此时,陈安德、白文选、邓凯三人加上朱北国,魏鸿和任柯,一共六人,正在御案前的锦墩上默默陪坐着,只有朱北国看出了皇帝的焦虑症状,其余人却是全然没有,而且这些人的表情虽然严肃,但很显然的是,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最终决定——因为,在皇帝看到这封信函之前,他们都事先看到了。

    就在永历皇帝早上退朝后不久,几乎同时接到邓凯的禀报后,这些永历朝廷的大人物门只得再度回到大殿商量对策,现在时间很急迫,他们必须在天子重新坐回龙椅之前就想好对策,好在这群人都算是时代精英了,在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五人已经集体稳如讨论好并制订相应的对策。

    然而对于重新坐到大殿龙椅上的皇帝而言,眼前摊着的那封浸着送信人汗渍的信函,是一份内容惊人的告急文书,皇帝得到了以下惊人的消息:

    就在十二月二十一日凌晨,也就是当初阿瓦城南的汉达寺旷野大战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定国部的基地,位于滇南土司地的孟艮府城----景栋城,突然被吴三桂四万大军围困!

    这座城市是李定国刚刚经营上手的城池,位于孟艮平原的中心,拥有坚固的城墙和丰沛的水源——景栋城里有泉眼和池塘,淡水可以自给自足,因此,这里成为李定国的军事基地。

    目前,城里的缅人早已经绝迹,市面街道两旁的房屋大部分被拆除用于城墙的防御,空出的土地甚至被勤劳聪明的汉人士兵和家属们种上了木薯和蔬菜……

    然而,李定**民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残酷事实:这是一座孤城,景栋城四周的乡野,仍然是缅人的天下,而且只是名义上的臣服于这位“天朝上国”的大将军——大明晋王李定国。

    因此,李定**民在这里虽然强势,但是缺乏根基,而且并没有获得什么民心,四周乡间的缅人唯一接触到的是晋王的军人,这些士兵们常常骑着马,拉着牲口车,来到村子里,兵丁们全副武装,气势汹汹,他们是大明晋王的征粮队或征税队……

    显然,吴三桂的到来,让缅人们——尤其是那些本土的贵族们心中有了挣脱晋王统治重新拿回景栋城的希望,所以吴三桂的军队得到乡野里缅人的各种支持和帮助。

    视角回到永历皇帝的大殿。

    对于一直幻想着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地等着吴三桂攻打阿瓦城抢大明天子的朱北国哥几个和大明君臣们而言,吴三桂居然没有直接来阿瓦城抢夺永历皇帝,而是舍近求远奔袭景栋!这个消息确实太出乎众人的预料了。

    刚刚开始的实话,邓凯等人甚至还有些怀疑这些信息的真实性,但是,送信人是晋王身边的亲信部将,而且白文选也认识他,加上绢袋上的大印也是真的,白文选还认出“晋王及黎将军急告天子求援”这几个字的确出自李定国亲笔字迹。

    所以,朝堂上的各位也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不争事实。

    至于绢袋内的信函字迹,令人十分熟悉,此时永历皇帝已经有些感慨地认了出来——那正是出自黎维祚的亲笔。

    信中首先很简略地叙述了自己于十一月二十三日,受白文选之托,带三十名骑兵星夜赶赴景栋李定国处求援的过程。

    黎维祚在信件里除了告急,也有奏报,信函里叙述了自己一行人从离开白部出发,到找到晋王部,直到到十二月二十八日夜,处于孤城被围的境地后写下这封告急信,并派人突围之前那段时间的历程:

    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黎维祚一行三十余骑离开白文选的进军阿瓦城的出发地木邦,开始马不停蹄地昼夜赶往南方的景栋城。

    据黎维祚的叙述,他们骑马走了五百多里的崎岖山路,途中历经险阻,用了六天时间才到达景栋。

    李定国与黎维祚原本就是旧相识,因此身份确认方面毫无阻碍,李在得到黎的告急后,立刻召集众将商议救援白文选之策。

    黎来景栋所行之路虽然是捷径,但山路烟瘴崎岖,大队辎重不可行,众人紧急商议一番后,决定于次日晨先派出骑兵一千二百,走大道西进,再沿山谷大道北上,这支骑兵既为大队先锋,也希望能给予白文选可能的救急支援。

    次日早晨,骑兵出发后,李定国立刻发出号令,汇拢散布四方的征收粮草的步骑三千余人,同时准备车辆辎重,打算于五日后起步骑九千随先锋骑兵西进。

    然而,景栋城里准备到第四日时,前出骑兵回报,情况有变化,白部已经转进阿瓦城,关键时刻遇白文选给晋王的报信之使,并随队带回中。

    到了第五天,白文选信使抵达景栋,众人这才得知,黎维祚口中讲述的澳洲军,果如约兵临阿瓦城,仅一天就攻占之,如今天子已入阿瓦城,现正急招晋巩两藩入阿瓦城勤王,融合共同南航。

    李定国得知,此时巩昌王白文选已率军民两万余西撤阿瓦城,尾随之敌爱新阿,虽人多势众,但为接应之澳洲军火器所创,不敢强追逼近,但遥遥尾随而已。

    李定国黎维祚闻之心安,遂商议立刻招回骑兵,并派出步卒向西整修道路桥梁栈道,逐渐聚集四方驻守的兵将家属,打算于十二月下旬准备妥当后,全军放弃景栋西进阿瓦城。

    然而风云突变,十二月二十五日,吴三桂带关宁骑兵两万及满洲正蓝旗步骑一万,突然出现在景栋城东的平原上,形势急迫,李定国只来得及把分散四处征集粮草的兵马收拢,掩护他们的家属进城。

    看到敌人兵强马壮来势汹汹,这时有部属建议晋王立刻放弃家属,率众军迅速西进,李不禁犹豫,而此时吴三桂三万骑兵机动力非常强大,又有当地缅人的协助,如今早已在各个重要隘口把守,摆出一个直面等待,必要与李定国正面厮杀的态势。

    当然了,此时的李定国仍然可以不管城里的家属老弱,自己轻装强行突围,但这位大明朝如今的顶梁柱,实在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抛弃家属之事,面对眼前的情况,李定国与黎维祚商议后,一咬牙决定:据城坚守以待援军。

    尽管在他们的心里,对援兵能否到来毫无把握。

1389 援军出发

    如今,吴三桂在景栋四郊设了大营四座,昼夜骑缇巡防,李定国为了探明虚实,也出击数次,皆无果而返。

    吴三桂军又雇佣缅人,日夜伐木造梯,围城至第三日,清军又有万余支援步卒至此,听说是爱星阿部,而且吴三桂大营中还出现了红夷大炮,虽然尚未架设,但显然这是在准备炮击城墙,强行攻城了。

    如今的局面是:吴三桂攻城在即,而晋王属下共计四万余军民已经无法脱身,黎维祚在信函里最后写到:

    “臣急告天子,望速救援,切盼切盼……”

    后来,朱北国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写到这段往事时,是这样讲述的:

    “……我们当时错误地估计了吴三桂的行动方向,这个失误差一点让我们失去李定国和他的数万军民。

    我们在击败爱新阿后,一度乐观第认为,吴三桂要么硬着头皮来阿瓦城抢大明天子,要么,可能会畏惧不前,说不定会就此撤回云南观望。

    但很显然,当时我们并没有换位思考----吴三桂会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当时的局势是,爱新阿这一路清军已经在阿瓦城外溃败,爱新阿阵亡,如果消息传到吴三桂那里的话,吴三桂必有所警醒。

    按照黎维祚在告急文书中讲述的情况看,吴三国应该是在汉达寺旷野之战后两到三天内就得到南路失败的消息了。

    那么,我们就应该估计到,此时的吴三桂必定承受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作为一个手握重兵、身处天高皇帝远的边陲,且军政自成体系的一个外姓藩王,吴当然能意识到清廷对他的猜忌与防范。

    此次入缅捉拿永历皇帝,吴应该是有向清廷表忠心的意味的,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放永历皇帝在缅甸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因为在世人眼里,包括顺治朝廷,反扑很清楚,这位落魄天子不仅翻不起什么大浪子,无法威胁到吴三桂,甚至还能充分利用永历的存在向清廷要兵要粮饷。

    然而说老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理解吴三桂入缅的动机是什么,我甚至无法判断是低估了还是高估了吴三桂的智慧。

    这位大清平西王甚至违背了从洪承畴那里得到的真知灼见:

    “欲保藩位,则西南不可一日无事!”的告诫。

    可事实是,吴三桂居然不惜自我污名,也要积极地去替大清做斩草除根的事情,难道说此时的吴三桂没有意识到朝廷早有削藩之意?

    或者说,吴此时还是对清廷忠心耿耿的?不管怎么说,是他数次上书清廷要求入捉拿永历的,于是清廷在慎重商议后答应了吴的要求。

    但是,由于我们的插手,如今却事与愿违,吴三桂对朝廷誓言旦旦,信心满满地说,只要大军入缅即可顺利完功,但残酷的现实却是:

    爱新阿----这位正牌子满洲贵胄兵败身死,数千精锐的“真满洲”骑兵全军覆没,导致这一切的,不都是起源于你吴三桂数次上奏清廷,要求入缅擒获永历,以绝乱源的建议吗?

    因此,如果吴三桂不赶紧扭转战局擒获永历,或者击破李定国白文选,那么,他是无法向大清朝廷交待的。

    看来这就是他铤而走险,豪赌一把的动机了。

    很显然,貌似他可能赌对了,至少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以上摘自《朱北国日记》第二卷)

    公历一六六二年元旦,这一天是大明永历十五年,大清顺治十八年的农历十一月十二日,

    由澳洲联邦陆军和大明燕王白文选组成的援军从阿瓦城出发了,全军一共有一万三千余人,其中包括澳洲联邦陆军第一、三旅共二十六个步兵连,含两个旅部、机炮、通讯、医疗等共六千八百余人枪,另外包括白文选部精锐步卒三千六百余人和精锐骑兵三千六百余骑。

    考虑到从阿瓦城到景栋的道路大部分都是山路,总里程大约有一千多里地,靠步行行军的话,不仅慢而且极为消耗体力,永历皇帝下诏,把阿瓦城中的一千多辆大小不一的马、骡、牛车全部都征用了。

    这些车辆和牲口被用于运载物资和人员,预计十到十五天的行军旅程中,除了骑兵外,九千多澳洲和白部的步卒可以轮流使用这些车辆代步而行,以此维持体力。

    出发前,按照御前会议的决定,确定朱北国为统帅,全面负责此次救援行动,并授朱北国“代天行令,尚方宝剑”一柄。

    同时任命白文选、任柯和艾鲁什三人为副帅,统领各自的队伍并参赞军务。

    这天早上七点,在数万汉民妇孺家属的围观下,朱白任艾四人于王宫广场骑在马上行军礼拜辞永历皇帝,然后再骑马行至南门城楼与留守阿瓦城的魏宏和邓凯话辞,沿途还有数万汉人在街边欢呼送行。

    四人随后骑马出城后,立刻进入前日在护城河外设立的军寨里,此时军寨内吹号击鼓此伏彼起,将领们开始聚众军检阅。

    至中兴岛时间早上八点,伴随着鼓乐军号声和行军曲,白文选亲率三千六百名装备有澳洲五九式手榴弹的骑兵开路先行,随后依次跟进的是联邦陆军第一旅的十一个步兵连、第三旅的十五个步兵连和作为后军的明军三千六百精锐步卒。

    大军首先沿着官道向南行进,至午时,已距离阿瓦城四十余里,朱北国传令,就地埋锅造饭,休息一小时后,大军继续南行,至傍晚天黑扎营。

    全天行军十二个小时左右,日行程约九十里。

    行军到第三天,全军开始进入山区丛林,朱北国按照事先商议好的部署,重新安排了行军序列。

    为了预防敌人的埋伏,第一旅、第三旅和明军后军步卒被分成三列纵队,分别在山道左右山脊和山谷大道行军,白文选率骑兵仍然是开路先锋,车辆辎重居中,全军轮流坐车休息,白天不在山道上停留,打尖做饭也在行进中的车辆上,而且全都吃的是不用冒烟升火的澳洲军用干粮。

    这种行军状态一直坚持到晚上天黑看不清路为止。

    然后,全军才在白文选先锋骑兵事先寻找到的开阔之处安营扎寨,并搭建帐篷升火做饭休息。

    次日凌晨,天还没有亮透,全军又起身,不升火的一顿打尖后,全军便摸黑前行,直到夜晚再度降临……

    于是这一万三千人马,就这样昼行夜伏,步步为营地前进着,到了第十一天,农历十一月二十三,公历元月十一日,全军终于走出了山区,抵达了一个可以向东俯瞰景栋平原的垭口。

    白文选告诉朱北国,这个地方叫万奥,多年前他曾经与晋王一起在此地跟缅军作战,出万奥垭口,不到十里就是景栋城了……

1390 最后一发子弹

    景栋城,孟艮首府,位于缅境丛林八百大甸北部的孟艮盆地中心,城市坐落在一个狭长的内陆湖畔,这里曾经是纳兰古国的首都,也是大明王朝的南疆附属----八百大甸宣慰司的北方重镇。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也不在交通要道上,然而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因此自古以来这里都是四方人们的避难之所。

    几年前,永历皇帝离开云南逃入缅甸后,这里就成为大明晋王李定国的一块根据地,也是他最后的休养生息之所。

    然而从二十几天前开始,景栋城附近就变成了战场,宁静的平原上狼烟四起,吴三桂的数万铁骑在城郭四郊肆意驰骋。

    此时此刻的景栋城东门城楼,全身披挂的李定国带着数十名亲兵风急火燎地登上城楼,士兵们看见晋王亲至,纷纷遥指着东方的地平线指给李定国看,在场士兵们的脸上眼睛里,都不禁透出不安的神色。

    好在德高望重的李定国的到来,很大程度上让四周的士卒们变得安静了一些,他们看见晋王从腰里拿出一个双筒望远镜----这是一件稀罕玩意,据远道而来的黎先生说,那叫“澳洲望远镜”,比西夷的单筒望远镜要好用得多,据某个晋王身边的某个亲兵说,那东西能看清楚数里之外“洗澡的女人”。

    眼下,晋王陛下用的就是这个“澳洲望远镜”,当然,此时此刻没有人认为晋王是在看女人洗澡,因为,在东方的天际线上,忽然冒出了十多座高耸入云的木制塔楼。

    簇拥在这些塔楼下的,是成群的士兵和牲口,塔楼在士兵和牲口的推动和牵引下,这些庞然大物正缓缓地移动,着向景栋城东门而来。

    “此乃回回攻城塔……”

    李定国立刻就认出了这些木制高塔的用途。

    尽管城池最近一直都在加强防御,但景栋城的城墙仍然算不高大,李定**民都清楚,以当前的城墙,如果用于阻挡骑兵和普通步卒的攻击是没有问题的,但遇到这种高大的攻城塔,则防御起来会很吃力。

    因为这种塔楼不但可以藏兵,还能居高临下向城墙上的防御者射箭,此时的李定国心里紧张地盘算着,届时需要投入多少士兵才能守住这段城墙,然而,他的手不禁又下意识地摸到别在腰间的那把“澳洲短铳”。

    这是一支“联邦一型”左轮手枪,这把枪与手里的双筒望远镜一样,都是黎维祚带给他的。

    黎先生告诉他,这两样东西是澳洲特使朱北国给他的礼物,据黎讲,那位澳洲特使十分敬仰晋王李定国。

    然而在当时,最让李定国高兴的倒还不是这两样新奇物品,而是那位澳洲特使委托黎维祚带给他的一份十分详尽的地图,这份地图把从景栋到阿瓦城沿途的山川地貌描绘得十分详尽,后来李定国也顺便实地勘察了地图上的部分地区,发现真的十分接近实际情况----对于一个军事将领而言,这份地图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

    只是,事到如今,发出求援信函后的二十多天过去了,援兵仍然渺无音讯,不仅如此,现在,又从东面看到了敌人的援军----装备了攻城塔的大群缅军。

    李定国再度下意识地扶着挂在腰间的“澳洲短铳”,心中略感悲凉,轻叹一口气暗道,如果城破,会把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会留给他自己……

    至于这份精确到令人惊讶的地图,此时此刻的李定国觉得,如今的局面,怕是用不上了,因为他已经决心与这座城池共存亡,他不会抛弃战友和妇孺自己逃跑,因此,这份地图可能根本派上用场,可能到了最后关头,他还要烧掉那份足以让吴三桂如虎添翼的精确地形图。

    当然了,向阿瓦城求援的信息早就发出去了,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援军根本没看到,甚至连援军的讯息都没有,然而他现在被数万清军包围正在这座孤城里,如今除了指望阿瓦城的援军来打破包围、让自己重获新生外,任何的所谓“出路”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好吧,剩下的就只有拼死一战、玉石俱焚这条路了。

    此时李定国没有任何后悔,他心里很清楚,作为统帅,自己没有同意部分部属的建议——放弃了当初那次逃出包围圈的机会,那么,就只剩下死战不退这条路了。

    当时,当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出现在景栋东面的平原上时,他是有机会带领他的数百亲兵和两千骑兵迅速撤离的,如果他的心更狠一点,让自己属下的万余步卒在城外与吴三桂的骑兵打消耗战,他甚至还有先收拾细软再撤离的时间。

    当然,代价是放弃跟随他多年的部属和城里的三万多妇孺家属。

    李定国没有这样做,这位当年大西国皇帝张献忠的养子、爱将和实际上的继承人,这位永历朝廷的顶梁柱、曾经在战场上统帅数十万大军,两蹶名王的大明晋王李定国,身上拥有发自骨子里的骄傲气质,这种傲骨使得他做不出这等苟且偷生的事情。

    不过就在现在,仿佛敌人又给他提供了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就在昨天晚上,有细作来报,城西两个清军大营好像有异动,到今天凌晨,他派出的亲兵骑哨又来报,说位于城西北和西南的清军大营突然在一夜之间向东移走,也就是说,如今的景栋城,居然只是处于半包围的状态!

    难道是援军来了?但多年的军旅经验让李定国心里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真是援军来了,吴三桂绝不会摆出这种的阵势的。

    因为,这种围三阙一的布局,只能证明吴三桂将要对景栋城发起强攻了。当然了,这也是在向自己的敌手表示:你愿意跟我与自己做一场无言的交易?

    这种交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吴三桂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多年的劲敌:你还是走吧,留下那些跑不动的步卒和妇孺给我当战利品,这样的话,本王也能向朝廷交待,而你,则有机会逃出生天。

    毕竟,我们大可不必为了各自的主人,做两败俱伤的厮杀是吧?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李定国望着远方缓缓推进的攻城塔,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吴三桂,你太小看我李定国了,在这个乱世,虽然遍地都是投机与苟且,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为了自己的**和野心,甘当鞑子走狗的!

    此时此刻,吴三桂的中军大营就坐落在距离景栋城东南的一座山坡上,这里距离景栋城东门大约三里地,整个大营居高临下地向从东南方向俯瞰着孟艮盆地,这里的地形还能监视景栋城周边的情况。

1391 整装待发

    良好的视野加上吴三桂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让他对整个战场的形势了如指掌,现在,他的右军大营稳稳地扎营在景栋城的正北面,那里有一万精锐的关宁铁骑和一万镶蓝旗汉军驻守,右军大营无论是机动力还是战斗力都会让李定国无法从那个方向突围。

    而在景栋城的城东旷野上,六千缅军带着攻城器械正缓缓地向景栋城推进,在这些缅军身后押阵的,是自己的一万精锐步卒,除了弯刀长矛外,他们还装备有大量的火铳和强弓,还有木制爬梯,显然他们才是攻城的主力。

    而在自己身边,五千最精锐的玄甲骑兵是关宁铁骑中的精锐,他们是中军大营的主力,随时准备在敌人脱离坚城后,迅速出击旷野中毫无防护的敌人,显然,所谓的围三阙一,即是敌人的逃生出口,也是一个无形的陷阱。

    除此之外,距离吴三桂自己的中军大营前方一里处,还有一个左军大营,那里有归属他指挥的十五个牛禄,近五千镶蓝旗“真满洲骑兵”。

    只不过,这只骑兵是临时拼凑的,他们原本属于爱新阿的后军残部、后方留守和一支没来得及赶到阿瓦城的战场的偏师,他们与目前正在进攻景栋城东门的那支缅军一样,原本都属于爱新阿指挥的队伍。

    当初艾爱星阿败亡阿瓦城外后,原本打算退回滇境的这些残兵败,在半道上被吴三桂截留,除了放走了爱星阿的亲兵和遗骸,吴三桂以征西大将军的名义,直接把这些队伍收归自己麾下——虽然这样做并不合乎规矩,但吴三桂就是吴三桂,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滇缅地带,他跋扈惯了。

    被吴三桂临时收编的这支骑兵,最终被整编成一支偏师,毕竟是“真满洲”骑兵,战斗力还是有的,于是,吴三桂将这支军队安排在一个相对重要的战略方向,任务是机动支援进攻景栋城的战场。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的另外一个方向上,联邦陆军第一旅主力已经悄悄地展开,此时如果你站在孟艮盆地西面的山头上,就能看到一支装备奇特且整齐的军队,绵延数百米,正静悄悄地埋伏在丛林的边缘。

    这个场景,只有站附近的在高处才能看到,那里有一座突出的山崖能,也是丛林的边缘,站在山崖上能居高临下地俯瞰整个景栋及其周边的情况。

    在这里甚至可以看见景栋城外的旷野,远方的盆地平原上,从东南到西北,尘土飞扬,旌旗飘飘,人声鼎沸,军号和鼓声此伏彼起,在北、东、南三个方向上,如林立的长矛竖起如高墙一般的军阵,正在向前缓缓前进,像一个张开的大口,要把那座小小的景栋城给吞噬掉。

    “吴三桂不愧为明清之际的历史名将,仅仅是看看人家的进攻布局就知道,李定国除了据城决一死战外,只有向西南突围这一条路,而这两个选择都会让他损失惨重……”

    “不过,显然吴三桂不想过度消耗自家的关宁铁骑,你看看他的布局,典型的别人啃骨头自家吃肉的节奏……”

    “这也没毛病啊!且不说骑兵下马攻城是一件多么愚蠢和无奈的事情,即便有这个必要,他也是要让步卒先当炮灰消耗掉敌人的有生力量的,而如今,这些缅军就是炮灰中的炮灰……”

    “嗯,很明显,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赶到,那位李定国大将军,不死也要被扒层皮啊……”

    “那是当然,不过既然咱们来了,就要让吴三桂尝尝咱们的厉害……”

    此时此刻,景栋城的西北高地,朱北国和任柯哥俩正站在一块裸露出地表十来米的岩石上,两人都是一身标准的澳洲陆军军官服装,头戴钢盔,腰间皮带上的枪套里是一支联邦一型左轮手枪,一个四仓手榴弹帆布袋斜跨在身上,挂着四枚木柄五九式手榴弹,他们四周站着几十个手持左轮手枪,腰间挂着手榴弹的黑衣突击队员。

    还有几个士兵正蹲在岩石的背面,那里有一部电台,正在滴滴答答地发出无线电信号。

    朱任哥俩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战场形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在岩石的下面,是一座植被稀少的小山岗,山岗上虽然被阳光晒得热气腾腾,但无遮无拦的山坡是视野良好的观察点,也是一个理想的炮兵阵地。

    现在,联邦陆军第一旅和第三旅的三十八门七十毫米野战炮——高仿九二步兵炮,正沿着山脊一字排开,炮口四十五度角向上仰起,炮口正指向清军的北大营。

    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北大营驻守的是吴三桂右军,包括一万关宁铁骑和大约一万镶蓝旗汉军步卒。

    此时,在第一旅的炮兵阵地上,士兵们簇拥着一门门野战炮,都以半蹲的姿势在炮位上紧张作业着,士兵们的钢盔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整个炮兵阵地肃穆安静。

    忽然,前方的观察哨的口令打破了现场的沉默,士兵们用接力口传的方式,将各种炮兵射击诸元口令传递到每一个炮位,于是很快,阵地上开始低声回响着各种口令:

    “……首发调整:标尺两千……”

    “……两千标尺收到!”

    “……瞬发引信,四号装药预备!”

    “一号炮位首发准备完毕!”

    “……各炮位……装定射击诸元!”

    “前方风向变化!方位角调整……”

    “……密位二十加……”

    “……保持仰角750……”

    此时此刻,在山岗下茂密的低矮灌木林里,第一旅的十个步兵连组成并列的两个大型四列长阵,正在准备向灌木林外的旷野出发。

    根据第二旅在阿瓦城下的作战经验,以连为单位的“方圆阵”对重甲骑兵的抗冲击力不足,任柯和艾鲁什在都吸取了第二旅的经验教训,他们把“方圆阵”扩编,并将白文选的长矛手和盾牌手混编其中。

    因此,当士兵们需要对抗骑兵冲击时,能立刻变阵,组成数个大型“方圆阵”。

    在目前尚无营级指挥的情况下,第一旅在灌木林里的这两个方阵分别由任柯和副旅长李德伟指挥。

    在第一旅的左翼五百米外的丛林边缘,有一座破败到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村庄,在一座相对完整的院子里,聚集着一群军人,这里是第三旅的指挥部。

    此时艾鲁什和白文选两人并肩站在院房的房顶上,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在向景栋城东瞭望。

    那里尘土飞扬,高耸入云的木制攻城塔正在缓缓前进,白文选穿着一身永历皇帝亲赐的华丽铠甲,头盔反射着阳光,身上的披风随风飘荡,人显得十分抢眼,而艾鲁什则低调得多,他穿着与普通澳洲军官相差无几的军服,腰扎皮带,胸前挂着手榴弹袋,唯一与众人不同的,是枪套里一只闪着银光的大号柯尔特左轮手枪,身后斜跨着一支ak47,皮带上挂着几个长长的弹匣。

1392 燃烧

    当然,头上戴的钢盔也与普通军官不同----上画有一颗五角星,表示这位年轻人的军衔是目前澳洲陆军中三个最高的之一----上校,是前方数千澳洲大军的统帅。

    在这个村落南面百米外的旷野里,也有十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连,副旅长蓝博和参谋长王利万各率领五个步兵连组成了另外两个长条形四列长阵,这是典型的线列步兵进攻队形,在每个长阵身后,是紧随其后的四百长矛手和三百大型盾牌手,他们的任务是当敌人发起骑兵冲击的时候,加入前面的方圆阵,构成方圆阵防御圈的最外围。

    在阵列的两翼侧后,是白文选部的骑兵,他们的任务是在必要的情况下出击,或追逃敌人,或掩护阵列的侧翼。

    第三旅的另外五个步兵中的四个部署在炮兵阵地附近,一个连部署在艾鲁什白文选所在的村落里,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指挥部,同时与白文选身边的五百亲兵骑兵和一千精锐步卒一起,作为战场总预备队,随时支援各个方向。

    此时一个通讯兵跑到远方的岩石顶上,立正报告后,将一封电文交到任柯手中,任柯转手交给身边的朱北国说道:

    “这是阿瓦城转来中兴岛孙老的电报……”

    朱北国放下望远镜,拿起电报快速浏览一遍,对任柯说:

    “孙老电报:今日凌晨三点收到朱任艾昨晚来电,希望你们对吴三桂的作战不要大意,联邦议会昨晚讨论过你们的行动计划。

    此次出动,不仅是为了当下,也是要服务于今后,参议院讨论后认为,我们与清廷、吴三桂有一些特殊的三角外交战略思考,希望此次作战要打出澳洲军队的声势,把吴三桂打疼,给吴打出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吗?咱们的大炮一响,蒙蒂尼机枪一开火,那是肯定会有心理阴影的……”

    景栋城东南。

    吴三桂此时已经离开了中军大帐,他骑在马背上,在众多亲随部将的簇拥下立马驻足在山坡上,当他用望远镜观察景栋东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于是他放下望远镜,扭头向西北方望了望,那里山峦起伏林海绵延,碧空万里之中,几只山鹰在远方静静地盘旋。

    吴三桂皱了皱眉,一只手摸了一下鼻头,转头对身边的一个传令亲兵说道:

    “命东路各将督帅士卒及缅军速进强攻!传令各军,本帅将令!城破之日,孟艮府城及四乡,十日不封刀!”

    几声低沉的牛角号再度从景栋城东的上空划过,无数条长鞭同时呼啸着划破半空,然后狠狠地抽在一头头黄牛、驽马和骡子的身上,受到刺激的牲口们鼻子里喷出一股水汽,奋力地向后蹬蹄前行。

    紧随其后的,是一群群穿着灰色短裤,头戴斗笠、足登草鞋、**上身披挂着简陋的藤条胸甲和护肩的缅兵们,他们汗流浃背地簇拥着牲口和它们身后拖行的攻城塔,缅兵们的号子喊得满头大汗,力图众人合力,奋力推动着这些粗糙的木制庞然大物前行,勉强让那些深陷稻田、有半人高的木轮缓缓滚动。

    六千缅兵和几百头各种牲口就这样或拖或推,终于让攻城塔增加了一些前进的速度。

    在缅兵的身后,是人数上万的精锐步卒,他们扛着云梯和火铳,挎着腰刀和弓箭,在身后闷声作响的皮鼓催促下,也开始从步行变成小跑,士兵们刚刚得到大帅“十日不封刀!”的将令,他们遥望着远方高耸的城门楼,胸中燃起熊熊**……

    突然,北方的碧空忽然划过来几道暗影,随后士兵们的耳边就传来无数的奇特呼啸声和连续沉闷的爆炸声,此时此刻,冲在最前面的三座攻城塔前方,忽然腾起一片烟尘,伴随着一阵阵闷闷的爆炸声,然而那种爆炸的声响并不大,如果不是位于队伍的前部,大多数人在嘈杂的行进的队伍中甚至还听不到那爆炸的声音。

    然而,爆炸点方圆几丈的范围内,突然燃起了大火,引燃了地面上干燥之物,随后,如狼烟般黑浓的烟雾缓缓腾起。

    很快,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迅速四散开来,弥漫在空气中,那是一种在这个时代的人们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气味。

    呛人的怪异气味弥漫在进攻队伍的前方,随后,又有几声呼啸划过半空,伴随着不断的产生的爆炸声,浓重的烟雾遮蔽逐渐了进攻队伍的视线,进攻的士兵们惊讶地发现,不一会的功夫,几处火焰渐渐联络形成了一道火墙,就这样横亘在他们的面方。

    此时,恰好有一阵西北风刮了过来,把这股呛人刺鼻的烟雾直接吹进了正在前进中的人群中。

    于是,队伍前方的攻城塔停止了前进,因为簇拥在它周围的士兵被迫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牲口也难受地喷着口气,甚至倒地不起。

    终于,有一些士兵受不了这呛人的烟雾,开始转身逃避,然而后排的攻城塔和士兵队伍并没有同时停下来,导致相向而进的士兵们碰撞在一起,就这样,位于进攻队伍最前面缅军的阵列开始混乱起来。

    与此同时,在后面押阵的一万多清军步卒仍然在向前涌进,很快,缅兵和清军开始挤作一团,战场上人叫马嘶,将领们骑在马上四处呼喊指挥,那个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老天爷真给力啊……”

    艾鲁什在房屋的屋顶上,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道。

    给缅军和清军造成极大混乱的那些爆炸和烟雾,来自联邦陆军第一旅和第三旅所属的七五野战炮排发射的燃烧弹。

    当然了,是所谓的燃烧弹。

    这种燃烧弹是白沙化工集团最近才出产的第二代新型弹种,主要提供给陆军七五野战炮和武装商船上的七五舰炮使用。

    与第一代燃烧弹相比,第二代燃烧弹里填满了白沙化工集团的煤焦化工反应塔里产出的各种高分子有机物副产品----有固态的,也有像软沥青一样的半固态物质。

    由于白沙集团此时拥有的化学检测手段并不算先进,因此这些化学物质甚至都叫不出准确的名字,总之都是一些复杂的高分子烷、烃、苯复合物,其燃烧后形成的烟雾不仅又浓又黑,还很呛人刺鼻辣眼睛。

    毋庸置疑的是,这些烟雾具有很强的毒性。

    按照赵老师向军方介绍这种新型燃烧弹功效时的说法,这些炮弹爆炸后除了有类似凝固汽油弹的功效外,其实也算是一种“准毒气弹”,当然了,赵老师强调说,这些毒性物质决不是白沙化工集团有意为之的,而是因为白沙化工集团目前的煤焦化工水平实在是——“……比较粗放……一些化学物质很难分离提纯……”造成的。

1393 火借风势

    但无论是魏宏任柯艾鲁什这些陆军将领,还是那些在骄傲级和春申级武装商船上的船长们,都很喜欢这种燃烧弹,因为这种燃烧弹不仅对敌人密集队形的杀伤效果非常高,还是海上对敌人的木制帆船作战的利器。

    特别是在海上,经常发生的情况是:只要有一发这种燃烧弹击中了敌船,不一会儿,被击中的敌船就竖起了白旗,原因倒不完全是船上的火很不容易被扑灭,更多的情况是船上的水手们被那股浓重的、呛人的、甚至会窒息呼吸的烟雾熏得被迫跳海逃生。

    如今的实践也证明,这种燃烧弹在旷野中的效果也非常好,当然了,前提条件实是别因为风向问题熏到自己。

    然而对于这场战斗而言,貌似没有问题,现在缅甸现在是旱季,地面相对干燥,引火物质很多,关键是这个时节来自青藏高原的西北季风还很强盛,于是那些从景栋城东面的旷野里出发,向西进攻的清军和缅军士兵们,则很不幸地位于下风方向。

    此时火借风势,让大火和烟雾首先直扑缅军和他们奋力推进的木制攻城塔,艾鲁什能从望远镜里清楚地观察到,远方缅军和清军阵型在火墙形成后立刻发生了混乱,在烟雾的笼罩下,时隐时现地看见原本比较整齐的各种旗帜变得东倒西歪,拥挤在一起的士兵们在不断逼近的火墙和浓烟面前步步后退,其中几发燃烧弹居然幸运地击中了攻城塔,爆炸在半空中如天女散花般四散开来,飞绽四射的火苗粘在攻城塔的原木上持续地燃烧,不一会,整个攻城塔就变成一座高耸的火炬。

    然后,庞大的攻城塔就伴随着塔楼藏兵室里传出的凄厉惨叫声和牲口的嘶鸣声轰然倒塌,随着不断有攻城塔被击中,已经有三个又开始燃烧起来。

    在经历了最初的伤亡和混乱后,冲在最前面的缅军终于开始整体退却,熊熊燃烧的火墙逼着这些士兵丢下攻城塔和各种攻城器械转身逃避,逃得慢的士兵不是被飞绽的火苗击中,就是被借着风势烧过来的大火吞噬。

    令人心悸的场面是,在大火中许多缅军士兵根本来不及脱下身上燃烧的藤甲,于是这些可怜的士兵立刻就变成一个个嚎叫着四处乱窜的移动火柱,然后又不可避免地引燃旁边的人和任何可以燃烧的器物----在旷野里,人们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不一会,呛人的烟雾终于弥漫到后方清军的阵列面前,引起不少士兵呕吐、身体发软、头晕眼花,一些将领的战马也出现战立不稳,奔跑无力的现象,到处是咳嗽声和呕吐声,不少士兵丢盔卸甲地趴在地上呻吟,渐渐的,清军的阵列也开始混乱起来。

    紧接着,原本不少排列整齐的清军士兵也跟着溃逃过来的缅军开始成建制地撤退……

    终于,这支一万六千人的进攻队伍,很快就变成了一群被火墙和烟雾追赶着向东逃跑的溃兵。

    望着远方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的火焰墙和丢弃在旷野里、像火炬一样燃烧的攻城塔和溃不成军的敌人,这场景让站在景栋城东门城楼上准备与敌人的攻城塔决一死战的李定国和他的部属们看得目瞪口呆,当然也让在城墙上目睹了这一幕的大明士卒们松了一口气。

    尽管眼前的胜利来得出乎意料,也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毕竟眼前的敌人狼狈不堪地撤退了,于是不战而胜的大明士兵们冲着城外旷野上那些丢盔卸甲、狼狈而去的敌人高声欢呼起来。

    不过,很快的,他们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城北的清军大营和远方的旷野上的场景所吸引。

    此时此刻站在景栋城的城墙上的大明将士们,他们的视线被吸引着越过了清军的营寨,望向了北方,在一片布满灌木丛的原野天际线上,忽然出现了一面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旗帜。

    这些旗帜从南到北一字排开,足足有大约两里地,伴随着一阵阵击打皮鼓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鼓声不断震动着人们的耳膜,这是一种催人前进的节奏。

    在这阵阵的鼓声之中,还夹杂有一丝断断续续的乐曲,如一缕烟云入户般飘进人们的耳里。

    此时大明的将领和士卒们虽然站在城墙上,但仍然看不到远方旗帜下的人影,但任谁都知道,那里有一支向着景栋城而来的军队——于是在景栋城头的人们,有一股共同的思绪忽然弥漫开来,人们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还夹杂着一丝希冀——远方的军队,是敌是友呢?

    然而很快答案就来了——肯定是援军到了!

    因为,近处清军北大营的发生的情况明白告诉了景栋城墙上的大明将士们——远方的军队是友军。

    此时此刻,清军北大营里一片忙乱,低沉的牛角号响起,骑兵们在营帐之间忙碌地穿梭,步卒开始在栅栏后面列队,军营北面的寨门突然大开,数千骑兵背对着景栋城向北奔涌而出……

    此时景栋城墙上的大明士卒们终于再度欢呼起来,那种激动的情绪比刚才目睹到城东敌人的狼狈败退更甚,远方那支军队,果然就是他们日夜盼望的援军……

    对于朱北国任柯他们而言,刚才用燃烧弹打出的那一轮自由射击,居然制造了一个相当令人意外的战斗成果,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地瓦解了敌人对景栋城东门的进攻,解除了景栋城最直接、最紧迫的一场危机。

    但在这轮燃烧弹射击后,朱北国并没有命令炮兵展开第二轮射击。

    “天有不测风云啊,我担心风向变化……”

    朱北国对身边的任柯继续解释道:

    “……好在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风向变化,这些毒烟没有被吹到己方阵地或者景栋城那边……”

    “毕竟是准毒气弹,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任柯附和朱北国的话音未落,手里的对讲机里就传来艾鲁什一哩哇啦一阵吼叫:

    “为什么停止炮击?!城东敌人现在拥挤在一起,乱作一团,此时不打便待何时?!”

    “小艾,我担心风向……”

    “朱哥!那就打高爆榴弹啊!城东敌人以步卒为主,我们不趁此机会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难道要等他们重新整顿好后支援我们的敌人吗?!”

    此时艾鲁什口气有点气急。

    “收到建议,不过我现在只能抽调出十门炮打击城东方向……”

    朱北国冷静地回应了艾鲁什,然后给艾鲁什传去了在山岗上观察到的敌情----“艾旅长,你要注意,吴三桂的北大营出现异动,有大量骑兵出现在你旅正面两公里外的旷野上,所以我方炮兵的主要任务是对这些骑兵开展炮击,你也要立刻展开你的部队,配合炮兵攻击前进……”

    “第三旅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艾鲁什的声音,语调已经冷静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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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介绍:
这是一本开头有些休闲、有一点慢节奏的书,毕竟这里讲述的,是一个多角色群穿故事,因此前期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今后的精彩。总之,这是一本给有机缘的人看的书。 旧世界的一群普通人,在两位神秘人士的帮助下,集体穿越到明末清初那个大时代。本书讲述的,是这群人如何筚路蓝缕开启山林,演绎出一段波澜壮阔、真实且魔幻的人类历史的故事。 所以,希望各位看官不要把此书仅仅作为单纯的小说看,毕竟历史比小说更魔幻,如果你能有耐心看下去,越到后面就越精彩……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群穿明末之荒海平波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