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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千语     医律txt下载     医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出门

    林氏整的这一出,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许是心中抑郁,这两天托病不出,也吩咐了府中的姨娘和娘子,不必过去请安见礼。

    众人自是乐得清闲。

    倒是金子,这会儿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帐顶,琥珀色的眸子微微转动着。这有心避世,奈何人心不古,硬是要找她的麻烦。这次林氏又吃了一瘪,估计怨恨会更深了,想来这悠闲自在的日子,是要熬到头了。

    “哎......”金子翻了个身,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嫣红的唇瓣间溢出来。

    笑笑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进门,苦涩的药味钻进金子的鼻腔,她顿时蹙了蹙眉,吩咐道:“笑笑,这汤药明日起就不必煎了!”

    “啊?那哪行?郎中说娘子的身子虚着呢,现在还不能停药!”笑笑应道。

    “这是药三分毒呢,行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且听我的就是。至于体质问题,不是靠喝药就能强壮起来的,关键在于锻炼!生命在于运动,知道不?”

    金子顺势从床上弹坐起来,穿上木屐走到桌边,端起汤药一口饮尽。

    “是,笑笑听娘子的!”笑笑点点头,见药碗空了,又问道:“娘子可要蜜饯送口?”

    “你当我是小孩子呢?”金子拿起手绢擦拭了嘴角,走出房门。

    站在廊下,望着朗空旭日,只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实际上也是有虚度光阴的感觉。每天无所事事,碌碌无为,这让以前像陀螺一般忙碌的金子感觉有些空虚,她迫切的希望能有什么事情让她尽快的填满内心的空洞感。

    她抿了抿嘴,心中微叹:若是此刻有个尸体让自己解剖,应该不错......

    不过这念头还是在心中想想就好,绝对不能宣之于口,不然,绝对是惊世骇俗,悚人听闻。

    金子她可不想被当成异类烧死......

    早膳后,金元便过来清风苑看望金子。

    见女儿似乎神色郁郁,心想大概是昨天那场恼人的法事吓到了女儿,金元少不得又是一番温言开解。

    “......爹爹见璎珞你精神各方面都恢复得不错,很是放心呢!”金元笑道。

    “嗯,谢谢父亲关心,就算父亲不在府中,璎珞也会好生照顾自己,不让父亲挂怀的!”金子应道。

    “乖!”金元眼中满含慈爱和宠溺,伸手捋了捋金子垂在背上的墨发,问道:“可是觉得闷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金元话音刚落,金子眼中闪过一丝雀跃,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抬头问道:“可以么?女儿可以出去走走?”

    金元心疼的看着金子,这孩子,十七年来,还从未踏出过金府,总在这四角一方的天地间生活,也是会郁闷的吧?

    “自然可以,带上几个小厮和丫头,随行保护你便可以了。对了,记得带上?缋椋?慊刮闯龈螅?荒芘淄仿睹妫 苯鹪?愿赖馈?p>  其实金元之所以会提议金璎珞出去走走,除了让女儿开怀之外看,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想借此告诉所有人,她的女儿有多么的健康,传言中的痴呆儿,不祥人,跟他女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可都要看清楚了,别以讹传讹......坏了我宝贝女儿的名声......

    金子才不理会老爹是出于什么心思,只要能出去透透气,就成了。

    送走金元后,金子便迫不及待地唤来了笑笑,让她替自己准备一套男装,她要乔装出行。

    “男装?额,娘子,这府中有年轻男子装束的,只有阿郎那边才有了,老爷的肯定是不行的,太老气!”笑笑有些尴尬的回道。

    “哦,那就先去阿郎院子里拿一套衣袍过来!”金子挥挥手,吩咐道。

    笑笑做晕眩状,这娘子是要闹哪出呀?出府的话,带上?缋椴痪涂梢粤嗣矗课?我?荒凶幼笆??p>  金子挑了挑眉,看着笑笑。

    这你就不懂了吧?带着?缋椋??械木拔锒家?谠砩粗?猓?坝按麓碌模?簧跚逦??退阍倜赖木爸乱不岽蟠蛘劭郏?羰腔怀赡凶熬筒灰谎?耍?凑?飧龀??透?8评嗨疲??右追?彩浅<??拢?僬φ?艉舻摹?p>  笑笑无奈地耸了耸肩,应道:“可阿郎的院子平日里都有妈妈看着,轻易进不去,奴婢又不能土遁,如何能取来阿郎的衣服?”

    这倒是有理!

    金子顿时有些泄气扶额,寻思着该怎样解决问题。

    桩妈妈却在这时候,不疾不徐的走近房内,笑道:“难得娘子有兴致出去走走,可不能扫了兴。刚好前年阿郎有两套衣袍落在老奴这里,想必娘子刚好合适,那时,阿郎的身量还没有如今这般高大呢!”

    金子一扫颓丧之色,跳起来揽住桩妈妈的手问道:“在哪里?”

    笑笑却是疑惑,问道:“桩妈妈怎会有阿郎的衣袍?”

    “你这丫头,又忘了?前年阿郎回来,那时手中还捧着一块料子,说是从府州毓秀庄得来的,路过我们清风苑,被你一盆浆洗的水泼了个正着,衣袍和料子都湿透了,我忙让你回去给阿郎取换洗的袍子,那湿了的袍子和衣料便留在了清风苑。后来我浆洗干净了,又将衣料按着阿郎的尺寸裁剪做成袍子,想着等阿郎再过来时,便还给他,不想,从那以后,阿郎却不再路过清风苑了......”

    桩妈妈这短短的一段话,却有各种不同的情感在眼底一一流泻。

    嗔怪,关怀,喜悦.......末了,还有淡淡的惆怅!

    金子对这样的哥哥,没有太多的情感,虽然金三娘记忆中是很渴望哥哥来看自己的,但他不是始终不愿来看自己的呆儿妹妹么?哪有这样当哥哥的?金子其实多多少少对金昊钦有些许的鄙视。

    “我记得,我记得......”笑笑雀跃道。

    金子无奈的翻了一下白眼,至于那么开心么?

    “行了,既然有的话,那就当真省了不少麻烦!”金子淡淡一笑,继而朝桩妈妈说道:“妈妈你去取过来吧,我和笑笑简单出行就好,别惊动府中其他人!”

    “娘子,你不带几个小厮一起出去,老奴担心......”

    不等桩妈妈说完,金子便挽着桩妈妈的手撒娇道:“你放心好了妈妈,我这么乖巧,一定不会闯祸,况且父亲治理下的桃源县和谐文明,你也不必担心会有人行不轨之事!”

    “话是这么说,但是......”

    “哎,没有但是......妈妈再磨蹭,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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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游湖

    换上了一袭儒雅白袍的金子,真真是一个俊秀无双的翩翩俏公子。三千青丝挽成一个髻,头上戴着同色系的璞头,晶莹剔透的面容上不施粉黛,一双琥珀色的瞳眸如秋水剪影,樱唇莹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对抖翅的蝴蝶。

    笑笑换上了一套小厮的服饰,烟青色的交领上衣,下搭一条灰蓝色的裤子,腰间束着一条灰色腰带,头戴家丁帽。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形,露出白白整齐的贝齿,一路傻笑着。

    “还没有笑够?”金子优雅的甩开折扇,轻轻扇了扇,眼神透着虚无,随意的扫过街上人来人往的过客。

    笑笑伸手捂住嘴巴,掩下心中的狂喜,侧首看着金子道:“娘子,你难道不兴奋么?您十几年没出过门了,这态度似乎也太淡定了些!”

    金子挑了挑黛眉,将扇子收拢,放在掌心随意的敲了敲。

    笑笑跟着金三娘,想必出府的机会也不比金三娘多,有也是为了采买清风苑的日用,匆匆出来,匆匆回去,哪有时间可以游山玩水?至于自己么?这反应也是正常的嘛,她又不是真的金三娘,在重生之前,这桃源县也略略的游荡了好几圈,兴奋感再强,到如今也变淡很多了。

    “你当街一路傻笑,不是让人觉得很怪异么?笑笑,你激动的心情,娘子我能理解,但是我们现在可是男人装扮,要淡定,要沉着,不能让人当成二愣子,知道不?”金子悠悠说道。

    娘子言之有理!

    笑笑认同的点了点头。看着此刻自己和娘子的装扮,忙提醒道:“那咱们得改改称呼吧?”

    “嗯,你就唤我阿郎吧!”金子应道。

    二人一路前行,市集上熙熙攘攘,人潮如水。

    金子兴趣盎然地留意着百姓们的衣着,神态,举止。

    桃源县隶属南方地区。百姓的着装风格跟金子记忆中的大唐服装基本相同,男子的服饰有交领直裾长袍,也有圆领的窄袖衫。这就像现代流行的不同穿衣风格一般无二,温文尔雅与洒脱不羁并存!

    女子的服装样式亦是繁多,有交领儒裙,齐胸儒裙,直裾长袍,两件套的袄裙,分别为短袄衫和马面裙,还有比甲中衣,褙子,半袖罩衫等等......

    金子带着笑笑在市集上逛了一圈,挑了几个喜欢的小饰品后便走出了商业区域。

    “市上闹哄哄的,吵得脑仁疼!我们去坊间(市集附近的住宅区)走走吧!”金子提议道。

    “坊间也不过是咱们常见的黛瓦白墙,青石小巷的。阿郎,不如我们去看西湖吧!”笑笑建议道。

    “西湖?”金子狐疑的眨了眨眼,心想,难不成现代的杭州西湖就是这桃源县演变而来的?

    “嗯,那里的景致可美了,有好多外县的百姓得空都要带着家小来看看呢,还有州府那边的权贵,都喜欢去西湖的画舫上泛舟听曲呢!”笑笑眼中有着无限向往。

    金子心想,这可是完全天然未经人工开发的自然景区呀,一定跟现代不一样,更加的原生态。思及此,不由也心痒痒。

    “离这里远不?”金子问道。

    “不远,就在我们县里呀。坐马车的话,应该一刻钟就能到!”笑笑说道。

    金子伸手颠了颠腰间悬挂着的钱袋,这可是金元给她出门购物的银子,足足有十两,还沉甸甸的,估计雇马车也花不了几个钱。金子随即吩咐笑笑去找辆马车过来,市集上做买卖的最多,马车作为出行的交通工具,自然必不可少,随处可见。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往西湖的方向掠去。

    随着马车车速的减缓,金子撩开窗帘,便看到远远的一片湖光碧色。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这会儿,金子才真真切切地理解了苏轼诗中描绘的关于西湖美景的意境。

    下了马车,付了四个钱之后,金子便迫不及待地往湖边奔去。

    清风拂来,荷梗摇摇曳曳,此时还不是夏天,荷花还未绽放,若是夏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应该是意味无穷,惬意非常的。

    金子看着湖平如镜,清辉万顷的湖面,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一刹那间倏然绽开,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

    她拉着笑笑跑进湖心亭,看着水里的游鱼你追我赶,自由嬉戏,不由心中畅快,主仆二人如临无人之境,指着各种各样的景色细细讨论起来。

    湖中央有一方孤舟,在宽阔的湖面上显得那般渺小。

    舟上隐隐可以看到两个人。

    船身一直没有动,稳稳的停在湖心。船头坐着一个小厮,头戴蓝色璞头,身上穿着同色系的窄袖衫,手里死死抓着摇浆,似乎怕松手船体会晃动一般。

    船的另一侧架着一支鱼竿,吊线垂在湖中,一张矮竹凳旁放着一个竹编的鱼篓,凳上空空如也,并无人垂钓,鱼竿的柄被什么东西固定在船头上。

    金子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这世上还有懒成这样的人?连垂钓都偷懒,这样有鱼儿上钩才奇怪呢。

    小舟的船舱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无疑是高大的,尽管他此刻是躺着。一袭黑色的直裾长袍得体地包裹着他笔挺,匀称的身材。他的身形其实略有些偏瘦,所以看起来越发显得肩宽腿长。他的肤色非常白皙,鼻梁高挺,浓黑如墨染的剑眉微扬入鬓,薄唇微抿,长相绝对是俊雅非凡,只不过浑身透着一股冷冽,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的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眼睛紧紧的闭着,长腿微微翘起,靠在船舱上,只觉得恣意慵懒,优雅无比。

    浮生偷闲,闻着清香的荷叶气息正欲沉沉入睡之际,船身一阵晃动,紧接着,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啊......有死人......”

    那声惊叫声带着一股无边的惊恐,扫过金子的耳际,她下意识的望向湖心的孤舟。

    有死人?

    法医天生敏锐的神经刺激着金子,她刚刚没有听错,那小厮说有死人,是有人投湖么?

    “走,笑笑,咱们去看看!”金子伸手拉住笑笑,见半晌都拉不动人,一看才知道,笑笑听到死人这字眼后,一张小脸,早已经吓得青白。

    (ps:鞠躬感谢所有打赏,票票支持的亲们!千语不在,亲们支持不断,真的好感动!谢谢你们!春节一定会回访感谢各位的!小情景剧送上o(n_n)o哈哈~黑袍郎君蹙着眉头道:丫的,本郎君刚要隆重登场,须知偶说不定就是本故事的男猪脚呢,怎么临出场来这一脚?优哉游哉的湖心竟然出现了死尸,晕死,破坏本郎君游湖的惬意心情......)

第十七章浮尸

    湖堤上早就围满了观景的游客,人们脸上的表情大多是好奇,少许人带着惊恐。

    金子拉着浑身紧张到僵硬的笑笑挤入人墙内,湖心停着的小舟在剧烈地晃动着,小舟上的小厮面色苍白,仿佛蜡像一般僵坐在船头。船舱内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高大伟岸的身姿吸引了所有小娘子的眼球,人群中一阵骚动,观景的小娘子们或娇羞或大胆的谈论着舟上的黑袍郎君。

    金子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不是因为他的背影有多么的飒爽,而是惊异于他此刻的淡定和从容。

    不知道他到底对小厮说了什么,小厮顿时回过神来,神色也镇定了不少。紧接着,小厮开始脱下了窄袖衫,将头上的璞头也解了下来,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平静的湖面顿时水花四溅,圈圈涟漪朝四周迅速漾开。

    湖堤上的人惊叫起来,金子耳边嗡嗡作响,都是一些大惊小怪的惊呼声。

    金子含笑继续观望,这男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三言两语就能让小厮克服心理障碍,下水去将尸体托起来?

    黑袍男子将船头的一条麻绳扔下水,小厮水性极好,在水中扑腾几下便迅速的用麻绳捆好湖中的尸体,将泡得发胀的尸体往上托。船上的黑袍男子则用力扯着麻绳,船体剧烈晃动,他却稳如磐石的站立着,湖中水波荡漾,伴随着尸体被搬上了小舟而泛起更多的涟漪。

    “啊......真的有死人.....有死人......”

    刚刚还犯花痴的小娘子们终于看清楚了,这会儿个个花容失色,纷纷作鸟兽散。

    “娘子,我们回去吧,好吓人!”笑笑扯着金子的袖子央求道。

    金子侧首看了一脸苍白的笑笑,安抚道:“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上,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人可怕!”说罢,眸光落在缓缓朝湖堤而来的小舟上。

    笑笑不明所以的看了娘子一眼,只一眼,便让她那颗狂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娘子此刻的神情好淡然,好沉静,好迷人!

    额,对了,因为娘子是天女嘛,所以,她怎会像自己这般胆小?她可是一个能与神对话的人!

    想到此处,笑笑纠结的情绪也稍稍得以释放。

    小舟抵达湖堤,小厮和黑袍男子一起将船上的尸体搬上岸。此刻湖堤四周除了几个胆大的男子之外,刚刚的热络氛围已经消失无踪,小娘子们也没了看美男子的兴致,早跑得没影了。

    金子从小舟靠岸的那一刻,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尸体。

    金子是专业的法医师,因而她的毛病就是当看见尸体时便会下意识的往上凑,遇到有一线生机的,她也会想尽办法全力施救,毕竟在刑侦案件上,活人比死人更有价值,能提供更多的破案信息,当然还有一条最重要的,那便是从死神手中,抢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黑袍男子打发小厮去通报衙门,小厮显露在人前的壮实身板此刻还是湿漉漉的,有晶莹的水珠从他的胸膛蜿蜒淌下,他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便抓起小舟上的衣衫,一边套上,一边往外跑去。

    尸体静静的躺在湖堤上,尸身下一片水渍,缓缓的顺着湖堤的纹路流向湖边。

    黑袍男子面色冷漠的瞟了一眼,随即移开眸子,望着湖心继续若无其事的赏景。

    金子上前,在尸体旁蹲下,细细的查看着。

    尸体浑身上下已经被泡得发白,显然已经气绝多时,回天乏力。眼睛紧紧的闭合着,双手垂在身侧,自然散开。嘴巴微启,露出一排槽牙。金子伸手按压了一下尸体的腹部,又细细查看了他的手脚,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就在金子查看尸体的当口,黑袍男子也回过头来,绕有兴趣的看着金子完成一系列的动作。

    “怎么,你是仵作?”

    嗓音浑厚而低沉,是一个非常悦耳的男低音。

    金子抬眸,迎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金子心中微微一凛,那是一双非常修长清澈的眼睛,但不知为何,金子觉得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疏淡无比。

    这人拥有清隽夺目的相貌,难怪刚刚那群小娘子只看到背影便那般狂热。

    “不是,在下不过略懂医术罢了!”金子不想在古代过早展示自己的天赋异禀。

    黑袍男子听完后,似乎有些微的泄气,扫了一眼金子身上的服饰,眼中顿时有讶色一闪而过。

    金子没有漏掉他刚刚的眼神,难道他看穿了自己是女扮男装?

    笑笑也看到了那个黑袍男子盯着自家娘子的胸前,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这长得好模好样的,没想到竟是下流坯子,竟敢如此窥视我家娘子的......笑笑思及此,不由脸上一阵滚烫。

    黑袍男子自然感受到了笑笑的敌意,忙别开眼,淡淡道:“在下只是觉得阁下这衣料有些眼熟,并无亵渎之意!”

    金子自然相信,再说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的,也没吃啥亏。

    “郎君是在湖心发现这具男尸的?”金子没话找话,不然,过于安静的气氛反而有些尴尬。

    “是!”黑袍男子淡淡应道,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金子一头黑线,看了那张凝如寒冰的脸,心道:多说一个字会死么?

    金子见人家冷漠,便也讪讪的不再开口,凝神在脑中过滤着关于死者的所有信息。

    不多时,刚刚去报官府的小厮已经领着两名捕快赶过来了,随行的还有一名仵作。

    “郎君,捕快来了!”小厮躬身朝黑袍男子说道。

    黑袍男子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做声。

    捕快循例问了围观的人关于发现尸体的时间和情况,众人一一配合作答。金子当然也被问话,笑笑略带紧张,而金子这样的场面却是司空见惯,从发现尸体的那一刻开始叙述,最后少不得将竭力打捞尸体的主仆带了出来。

    黑袍男子眸光冷冷扫过金子,金子才不会被吓到,瞪了回去。

    接下来是仵作验尸,对于这个,金子更加感兴趣,她也想亲眼看看古人是如何验尸的。她不再理会一旁录口供的黑袍男子,全副心思都放在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仵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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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首次验尸

    这位仵作看起来,应该是个经验颇丰的,他会像宋慈那般厉害么?

    要知道,金子小时候就是因为看了宋慈编写的洗冤录才会对法医这一职业产生浓厚兴趣的呀。

    不过金子童鞋貌似期望过高了,并不是每个仵作都能像宋慈那般厉害的,不然,何以几千年来唯有宋慈名留青史?

    那位年过五旬的仵作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尸体的体表,连尸体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都没有解开细查,便起身对一旁的捕快说道:“死因是溺水身亡!”

    金子听完不由翻了一下白眼。

    大叔,你这也叫验尸?

    不带这么简单粗略的吧?

    在金子手中,从无冤案发生。她一直以来秉承着为民请命,为死者雪冤的理念走在刑侦司法大道上,刚刚她已经查看了尸体,死者的死因,根本就不是溺毙。

    “死亡时间可以判断出来么?”一名捕快问道。

    “可以。根据尸体的尸温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的子时左右!”仵作点头应道。

    捕快的眸子迅速的扫过死者,从他身上的衣袍可以看出,家境应该是个富贵的吧。

    “子时?嗨,难不成是星夜泛舟湖上,不小心掉进湖里,淹死了?唔,这种死法不是冤大发了?”捕快推测着,面带惋惜。

    黑袍男子由始至终都是冷眼淡漠地看着,不发一语。

    另外一个捕快也记录完口供,走过来招呼道:“死因确定了吧?把人抬回衙门,大人自会处理结案的。”

    说完,一行人便要走,而金子在心中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决定挺身而出,她还是无法漠视任何冤案的发生。不管这个案子中是否有冤情,但这个男性死者,根本不是死于溺水,而是死后才被抛尸湖中的。

    “等等......”金子开口唤道。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一脸认真的金子,那眼神似乎在说:有什么事?大爷们赶着回衙门交差呢。

    金子上前一步,眸光冷静而沉着,指着担架上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缓缓说道:“死者,不是溺水身亡!”

    话音刚落,犹如平地一声雷。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或狐疑,或探究地投射在金子身上。

    只有一道目光冷凝如寒霜,带着淡淡的趣味。

    “哦?这位郎君有何证据证明?难道刚刚仵作的验尸结果你没听到?还是说你对验尸结果有异议?”捕快明显对这位阻碍办公的年轻郎君有些不屑,语气间带着一种轻慢之态。

    金子昂着头颅,迎上他的目光,从容道:“没错,对这位仵作的验尸结果,在下确实存在异议!”

    该名仵作作为衙门的老仵作,从事这一行当已有二三十年,眼下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质疑,一张老脸顿时气得通红,瞪眼吼道:“你有什么异议?你懂验尸么?”

    嗓门大不代表有道理的,大叔!

    金子笑了笑,也不理会仵作,只是抱拳对着捕快说道:“这位差大哥,能否让在下再看看尸体,在下会给大家一个合理解释的!”

    捕快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许是因为这个年轻郎君的胆识,又许是因为他的那份执着。要知道,遇到命案这些事情,作为一般的百姓躲避都来不及,生怕沾染了死人的晦气。眼前这位郎君言谈举止,从容大度,特别是这份无畏,不由让他另眼相看。

    他停顿了一下便对另一名捕快说道:“不妨看看这位郎君要如何为我们解惑?!”

    另一名走在前头的捕快漾出一抹明媚的浅笑,应道:“行,人命大于天嘛,既然这位郎君提出问题,就听听看!”

    仵作这下掩不住羞愤,冷哼一声碎了一口,又得强忍着不得发作。须知在任何朝代,仵作可不是什么好的职业,地位低微,因为工作性质,接触到的都是腐臭,冷冰冰的尸体,所以一般人家宁愿种田行商,也不愿涉及这一行当的。

    “谢谢差大哥!”金子施了一礼,顾不上安抚惊讶的笑笑,径直走了过去。

    金子揭下白布,飞快地将死者身上的衣服脱得一丝不挂,重新开始检验尸体。

    一旁的笑笑见状,惊羞得大叫一声,跑出几米远去。

    金子丝毫不觉,神色坦然的继续她的工作。

    一系列的专业词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金子神色肃穆,那是她投入工作后呈现出来的一种专业状态,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死者男性,年龄约十*岁左右,身高七尺三寸。一般自然溺毙的死者因为在水中挣扎,求生,所以,浮沉之间一定会非常恐慌,手脚不断挥舞,蹬踏,试图抓住什么,这样的动作往往会保持到力竭而亡。所以正常溺亡的死者手会成握拳状,嘴合,眼睛开闭不定,手脚会有泥沙,腹部有鼓胀,用力压下的话,会有大量的水从口中流出!”金子说完,用力压了压死者的腹部,果然,并没有看到他的口中有积水溢出。

    在场的众人不由凝神细听,又有一些人听了金子的分析后,纷纷指责先前的仵作草菅人命。

    老仵作这会儿耷拉着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喘地猫在一旁。

    金子继续查看着,接着道:“尸体的腹部处有类似拳头击打的淤痕,右手的手臂上有抓型血痕,应该是被人体尖锐的指甲划伤。除此之外,身体体表并无其他伤痕。”

    说完金子自己也停了下来,光看尸体呈现出来的表面伤痕,并不能表明死者就是被人打死的,至少,打在腹部的这个淤痕,并不能致死。那么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你是说他被人打死的?”后面赞同验尸的一名捕快问道。

    金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不喜欢那样的眼神,质疑,嘲讽。

    金子没有回答,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刚刚的验尸步骤后,决定从头开始细查一遍。

    对了,刚刚不是没有检验头部么?

    金子将注意力凝聚在死者的头部,伸手解开他头上戴着的黑色璞头。一头乌黑的发丝拧成一个髻,用一条湛蓝色的发带固定着。头发非常浓密,金子将发带解掉,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拨开长发,细细的检查着。

    一个红色的血点在百会穴的位置显露出来,金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将发丝往两边尽量分开,用手度了一下突起的血包,大约铜钱大小。这个位置和造成伤口的力道,的确能将人致死。

    她回头对捕快说道:“找到了,差大哥说得没错,他的确是被人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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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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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子侧开身子,以便众人可以看到死者头上的伤口。“从死者腹部的淤痕和头部的伤口,可以判断出死者生前一定跟人起过肢体冲突,而且是一男一女。初步估计,应该是属于情杀。”金子镇定道。

    黑袍男子千年冰山般的面容微微有了破冰的迹象,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背着手,继续洗耳恭听。

    那两名捕快眼中有惊讶的神色,其中一名上前细看伤口,点点头,复又蹙眉问道:“郎君是如何推测的?”

    没错,不管是出于刑狱断案的心理,还是怀疑,众人都有一种刨根问底的冲动。

    “尸体会说话,他会完整的呈现出案发时的所有经过。你们看,死者右手臂上的爪痕,细长而锋利,应该是女子独有的。”金子扬起头看着众人摆了一下手,续道:“我们可以通过想象还原现场,假设死者当时正在对某个女子施暴,比如扼住她的喉咙,人体的自然反应当然会去扯掉那只施暴的手,这也就解释了死者右手臂上的女性爪痕从何而来。至于他腹部的淤痕,从力道上看,应该就是来自另一个男人,我们且当他作护花使者。见到该女子被施暴后,他第一反应应该是冲上来,拉开死者,然后重重的挥拳砸在死者的腹部上,人体遇袭疼痛的自然反应便是蜷缩,因此,他垂头护腹的当口,刚好被护花使者用钝器击中百会穴,力度应该颇大,导致死者一击毙命!”

    根据尸体的伤痕,判断出当时死者受到伤害的体位和过程,是法医的必修课,当然,在古代,仵作还不具备这样的素质。

    众人在听完金子的推理后,早已惊讶得目瞪口呆,仿佛通过这样的解释,他们已经看到了整个案发过程。

    “这位郎君的推理果真精彩绝伦,让我等叹服!如此,案情便愈发紧急,凶手如今逍遥在外,我等也该回衙门禀明大人,再做定夺!”其中一名捕快上前抱拳道。

    金子点点头,应道:“能帮上一二,为死者雪冤,不才深感荣幸!”

    “不知郎君高姓大名?我等好禀明大人,予以嘉奖!”那捕快眼含敬佩道。

    金子忙不迭的摆了摆手,她可不想被府中的人当成妖怪看。

    捕快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金子的父亲金元,此番自己已经按捺不住,强出头为死者验尸,若再让人知道曾经的不祥人,金三娘竟连尸体都检验,那还了得?是天赋异禀还是反常为妖?

    金子不想出名,也不想被人当做怪物看待。

    “不必了,谢谢差大哥的好意!”金子干笑了几声,这才想起笑笑,抬头巡视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笑笑的踪影。

    捕快见金子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勉强,抱拳道了一声告辞后,便抬起尸体的担架往衙门方向而去。

    那仵作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金子,而后颓丧的跟在捕快的身后。

    金子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人,转着身子四下张望着,一边唤着笑笑的名字。

    这耽误了半晌,已经是临近黄昏了。

    晚霞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金色霞光穿透云层撒在西湖上,在微风拂送下,搅起满湖的碎金。

    黑袍男子凝眸看着金子,在粉色暮霭掩映下的她唇红齿白,犹如春花晓月芙蓉面,神情开涤,????如春柳早莺,容华慑人。

    如此精致的人儿,扮起男装来,也是明若云霞,美艳不可方物!

    他怔怔出神,这才听见金子焦急的呼唤,回过神来,嘴角抽了一抽,淡淡说道:“你的小童在湖心亭,刚刚郎君顾着验尸,丝毫没有察觉你的小童跑出去几米后,便经受不住,吓昏了。在下也不好打搅你,只好让野天过去照看着。”

    金子看着那张冷漠到极致的容颜,和冰冷毫无温度的言语,突然间有挥上一拳的冲动。

    尼玛,刚刚冷眼看了我干着急半晌,这会儿才晃悠悠的说出来,早点说会死么?还是一早就等着看我着急的样子?

    这很好玩吗?

    金子瞪了他一眼,提起袍角,径直飞奔向湖心亭。

    黑袍男子不曾想到好心提醒人家,还帮人家照看小厮,竟是得到这样的冷眼回报,连谢谢都没有一句。

    想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么?

    他自嘲的笑了笑,望着那抹渐跑渐远的白色身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有意思!不过就是不够有礼貌!”

    金子跑到湖心亭的时候,笑笑已经醒过来了,正靠坐在栏杆上,与那个叫野天的小厮聊得甚欢。

    丫的,本娘子呼唤得声音都快哑了,你倒好,在这聊得起劲儿,连回应一声都不带的......

    金子的脸黑得像锅底。

    眼前一暗,似乎有什么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笑笑和野天同时抬头,毫无疑问的对上一双闪着琥珀色光泽的瞳眸。

    “郎君......”笑笑站起身来,唤了一声。

    “不知道有没有打搅二位聊天呢?”金子眸光在二人身上游转,不咸不淡的问道。

    笑笑顿时一阵脸红,拉住金子的胳膊摇晃了一下,嗔道:“郎君少打趣笑笑!”

    金子刚刚验完尸体,心情善佳,又想起刚刚顾着验尸,没有注意到笑笑,更没有发现笑笑因为恐惧而晕倒,顿时心中觉得甚是愧疚,便扬起一抹淡笑,应道:“现在不怕了吧?”

    笑笑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不由低下头,含糊不清的应道:“不怕了!”

    金子拍了拍笑笑的手背,抬眸看着野天,笑道:“谢谢这位小哥帮在下照看小童,请受在下一礼!”说完双手抱拳,便要鞠躬。

    野天不过一个小厮,哪敢受此一礼,忙托住金子的手臂,谦逊道:“郎君快快请起,儿不敢受此大礼,只不过是奉了我家郎君之命,代为照料片刻罢了!”

    ‘儿’在胤朝是一种谦卑的自称,并不是儿子的意思,通常在晚辈对长辈,或者地位低的人才会有此自称。

    金子含笑起身,目光落在远处湖堤旁的黑色背影上,似是不经心的问道:“那个黑袍郎君是你的主人?也是住西湖边?”

    “是,我们是辰庄的,庄子就在西湖附近!”野天恭敬回道。

    辰庄?不认识!

    尽管如此,金子还是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幸会,幸会!”

    而一旁的笑笑却是面带惊讶,眸子扫向远处伫立的伟岸背影,问道:“野天小哥,那,那个是辰,辰郎君?”

    笑笑啥时候变成了大舌头?

    辰郎君是谁?

    很有名么?

    样子是挺帅的,但冷冰冰的样子,跟花样美少男一比,差远了......

    “是,正是我家郎君!”野天笑道。

第二十章调戏

    与此同时,黑袍男子辰郎君也回过头往金子这边看来,霞光拢在他的身后,为他冷若寒冰般的气度平添了几分柔软和温暖。眉眼如画,气宇轩昂,恍惚间,竟似画中走出的翩翩佳郎。

    金子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耳边是笑笑的说话声:“想必你家郎君是在等你,快去吧野天小哥!”

    野天腼腆一笑,朝着金子做了一揖,道:“郎君请便,儿告退!”

    金子应声道好,让到一旁。

    待野天走后,金子才蹙眉看着笑笑,调侃道:“才多长时间,就跟人打得火热?野天小哥......啧啧,好生顺口,好生亲密!”

    被自家娘子调笑,笑笑又气又恼,跺着脚说道:“娘子又来了......呜呜......”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耽误了一个下午,此刻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们得赶回家,不然桩妈妈得担心咱们了!”金子说道。

    “嗯,娘子说得是,真是凭白浪费了一日好时光呢!”笑笑有些惆怅。

    “呵呵,知道你这小丫头心思,今天没尽兴,且等下一回嘛,又不是不出来了,况且父亲给的银子,还没花呢。再看看桩妈妈和你身上的衣裳,都是年代久远的了,林氏自己挥霍无度,却对咱们清风苑诸多刁难克扣,你们这些年跟着我,倒是苦了你们了!”金子一面走下湖心亭,一面道。

    笑笑感念娘子心中记挂着自己和桩妈妈,鼻子一酸,应道:“有娘子如此挂怀,笑笑和桩妈妈不苦!”

    “傻丫头!”金子伸手轻点了一下笑笑的脑袋,心中却是有了新的想法和盘算。

    在府中,她本就不受待见,虽然有自家老爹疼着,罩着,但衙门里事情繁复,府中的庶务又是林氏一手把持,只怕老爹也是有心无力,分身乏术。再加上林氏有心隐瞒,只怕这些年桩妈妈和笑笑,金三娘所受的盘剥,金元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若有可能,她还是要靠自己,就像毛爷爷说的那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是她只会验尸,并无其他技能,要如何赚钱呢?

    额,父亲的那一手医术她倒也是得了些真传,只不过这年代,女大夫也是很少的吧?

    哎,苦恼!

    总之,得想办法,那种伸手向别人要钱的窘态和府中管事娘子们施舍一般的嘴脸,她金子是真不愿再体验个中滋味了。

    “娘子,咱们雇辆马车回去吧!”笑笑的声音将金子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金子抬头看天色,又黯淡了几分,遂应道:“嗯,你去找一辆马车过来吧!”

    笑笑点头,机灵地跑开。

    金子一个人站在陌上。环视一周四野开阔,远处群山连绵,成片的绿色郁郁葱葱,清风带起一阵芬芳的青草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润的气味灌入肺中,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陌上有很多的野花,此刻开得正旺,远远看去,就像一条五彩斑斓的锦缎,连绵到视线的尽头。这些,在现代的西湖外景是看不到的,金子不由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呀!

    纯天然,无污染......

    金子失声的笑了笑,怎么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原来,竟是一句广告语。

    她蹲在一旁,俯身嗅了嗅一朵开得正旺的芍药花。

    饶是穿着一袭男装,可那一颦一笑间,竟也是说不出的妩媚。

    不知何时,陌上有几个身穿艳丽儒裙,金枝钗,玉搔头的艳丽女子驻足望着金子,交头接耳间,?带一丝挑逗。

    机警如金子,抬头的瞬间,竟毫无意外的收到无数媚眼。

    其中一名着水红色齐胸儒裙的女子,被四个女子簇拥着,站在最中间,姿态妍妍,容貌明艳动人,锥子一般的下颚是纤长柔美的颈项,胸前隐隐露出一片白皙的春光,曲线玲珑的身姿,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执着罗扇,机械性的微微扇动着,美眸含着秋波,正凝神看着金子。

    被美人这般看着,而且这般深情的看着,金子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毛孔舒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位郎君生得好相貌,真叫奴家一见倾心!”

    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柔润无比,金子坚信,自己若是男儿身,定会被她这一声叫得骨头都酥了。

    可偏偏金子是个女子,被女子这般*裸的表白,金子表示昨晚的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美人,大姐是女的,况且大姐并无做拉拉的倾向,实在无福消受呀......

    好吧,金子倒也没到这万分自恋的地步,她侧首环视一周,看看这周边是否还有其他的郎君,别会错意,到时候,可是自己尴尬。

    陌上此时只有她和几个明艳女子,并无他人。

    还真是向自己表白呀?这胤朝民风也太开放了吧?直逼盛唐呀!

    金子觉得自己此刻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郎君不必看了,奴家刚刚那话,正是对你所说!”红衣女子含笑道。

    这一笑,还真是风情万种!金子猛然想起西湖上的大画舫,这些女子,应该是画舫上的雅妓吧?难怪行为言语如此大胆放荡。

    金子清了清嗓子,作了一揖道:“多谢娘子抬爱!在下......无福消受!”

    此言一出,红衣女子身侧的伙伴们顿时变了脸色,七嘴八舌的指责金子不识抬举,这梦娘可是这府州内最有名的花魁娘子,有多少权贵子弟豪掷千金,只为了一窥梦娘娇颜,能与之品酒论诗,夜赏西湖美景......

    众女的口水几乎要将金子淹没,她的头顿时觉得头好大,这个笑笑,怎么还不回来,不知道娘子我此刻正被人口水围攻么?

    红衣美人倒也不怒,似乎还?带欣赏的看着金子,唇角往上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笑道:“瞧姐妹们把郎君吓成什么样了?呵呵,郎君这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风,坐怀不乱,奴家是越发喜欢得紧了......”

    她走上前,朝金子款款走来,吓得金子下意识的后退,问道:“你,干什么?”

    “呵呵......郎君害羞了?真可爱!”红衣美女在金子面前停下,眸光闪烁,甜甜道:“奴家名唤梦娘,就住在西湖的大画舫上,郎君下次来游湖,记得来找奴家,奴家那里有很多好玩的!”

    金子打了一个哆嗦,含糊的应了一声好。

    梦娘抛下一个媚眼,蹁跹离去,身后众女也鱼贯跟了上去。

    空气中暗香浮动,甜腻的脂粉香气让金子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笑笑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白净的脸颊上浮着两朵红云,家丁帽随着跑动而一颠一颠的跳跃着。金子引颈看着,笑笑身后并没有马车。

    “娘......娘子......”笑笑轻唤道。

    “马车呢?”金子问道。

    “真是奇了,往日里出了阡陌,就能看到马车,可今日,偏偏一辆都找不到......”笑笑丧气道。

    金子叹了口气,天色越发暗沉,不能再耽误了。看来,今天得走回去了。

    “也罢,我们便走回去吧!”金子道。

    笑笑无奈点头,刚挽着金子的手要往外走,便听到身后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二人面色一喜,回首一看,见野天正驾着马车从她们面前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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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同车(一更)

    (ps:今天的第一更送上,晚上20:00还有一更!)

    疾驰的马车身后是飞扬的滚滚尘烟。

    金子和笑笑用手捂住口鼻,蹙眉干咳了几声。

    正待发作之际,马车倒退了回来。

    野天的驾车技术应该很不错,利索地倒到金子主仆面前,笑道:“郎君找不到出去的马车么?”

    不待金子回应,笑笑便迫不及待的点头应道:“是呀,等了好一阵了,就是不见马车的影子!”说完,眼睛还不忘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车厢,那意思再清楚不过,就差宣之于口了。

    金子拿眼神瞪了笑笑一眼,笑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了,虽然没说,但野天也是能看出来的。

    另外有一条便是此刻娘子和自己虽是男儿装扮,但毕竟不是真的,车厢里的人是辰郎君,男女始终有别,自己真是欠缺考虑,难怪娘子不喜。

    金子刚想与野天告辞,就听到车厢内传来一个冰冷无绪的声音:“天色渐晚,马车越发不好找,郎君若是不弃,在下愿意送尔等一程!”

    笑笑抬眼看了看金子,她打定主意,听娘子的,只要娘子说不,她也会开口谢绝。

    金子眸光微微闪动,樱唇微抿,片刻才应道:“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多谢辰郎君美意!”

    野天听完这话,忙跳下车辕,搬下一个踏凳,掀开竹帘,让金子主仆进去。

    辰郎君的车厢很是宽敞,里面一几一榻,地上铺着草席,布置简单大气,车厢内充斥着他的气息,并非如雅妓们那般可以闻见的气味,而是一种感觉。

    金子在辰郎君的对面跽坐,敛衽之后,淡淡地施了一礼,道:“打搅辰郎君了!”

    辰郎君黑眸如渊般深沉,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的一丝一毫,他没有看金子,侧首透过竹帘望着窗外的景致,似是漫不经心的应道:“无妨!”

    还真是惜字如金呢!金子微微不屑。

    笑笑在车厢出口处落座,一双黑亮的眸子时不时地偷偷瞟一眼辰郎君妖孽般魅惑的外貌。

    额,真的好俊俏呀!

    难怪四娘子常常缠着阿郎带她出去玩,多半也是为了见辰郎君吧?

    笑笑暗自揣测着,丝毫没有听到野天在外头的询问。

    “有劳小哥送在下去金府二门!”金子蹙眉看着笑笑,一面应道。

    这丫头,干啥呢?

    笑笑醒过神来,尴尬的垂下头,不敢看娘子,脸上一阵滚烫。

    辰逸雪在听到金子报上家门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一挑,眼角的余光扫过金子姣美绝伦的侧脸。

    倒是跟金昊钦有点像!是他妹妹?

    唔,不像上次他带出来的那个,即使隔着?缋椋???故悄芄豢隙ǎ?矍暗恼馕荒镒樱??皇顷磺沾?隼吹哪俏幻妹茫?鞘橇街滞耆?灰谎?钠?龋?獾悖??故欠直娴檬?智宄?摹?p>  为何从没听昊钦说过这个妹妹?

    难道是庶妹?

    怔忪了片刻,辰逸雪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

    什么时候,他竟为了这等事情八卦?

    车厢内彼此相对无言。

    金子靠在车窗边,隔着竹帘看着外头飞快往后掠去的景致。

    约莫过了一刻钟,马车已经出了阡陌,在闹市上穿行。

    鳞次栉比的商铺和宅邸门前皆挂起了彩灯,霓虹灯光将市集染上一层朦胧的,柔美的昏黄。金子感受着古代的夜市繁华,心中不由有些雀跃。

    毓秀庄的门前人潮涌动,络绎不绝。各色穿着锦缎华服的娘子们在店中出出入入,喜笑颜开。

    金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一家绸缎庄。

    那些娘子们手中捧着的绸缎,似乎料子不错,光从色泽上看,就知道质感应该不会差,只不过那些花卉,似乎不够新颖。

    沉思之间,一个念头飞快的在金子脑中闪过,她略带激动的攥着双手,心道:此计应该可行!

    回去后,再好好想想,争取一击成功!

    金子恋恋不舍的看着毓秀庄从眼前掠过,她收回目光,凝神在脑中寻思着此事的步骤。

    熙攘之声渐渐隐去,大道之上人烟寥寥,这里已经是权贵住宅区域了,一般的平民百姓自是不敢到此处来的,因而,除了各个宅邸的贵家子弟和仆人之外,并无多少人烟,自然不见喧嚣。

    马车绕过一条弯道,又前进了二十余米,便在金府的二门停了下来。

    “金郎君,到了!”野天在外恭敬道。

    笑笑率先跳下马车,掀开帘子,伸手准备搀扶自家的娘子下来。

    金子整理好衣袍,目光落在辰逸雪身上。

    他此刻竟是闭着眼睛的,难道睡着了?

    那要不要跟他道一声再见?

    吵醒他会不会不好?

    可是不话别又很没礼貌呢......

    挣扎间,金子看到了案几上的笔墨,嘴角一挑,拿起狼毫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搁下笔,松了一口气,暗道:实在不想跟这块冰说话,但人家到底送了自己回来,还是礼貌性的道一声谢谢呗。

    挪着身子,躬身出了车厢,在笑笑的搀扶下跃下马车。

    “此番有劳小哥了!”金子含笑朝野天道谢。

    野天又是腼腆一笑,应道:“金郎君客气了!您快进去吧,儿这就送郎君回庄子!”

    “好,路上小心!”金子吩咐道。

    野天跳上马车,娴熟的驾驶着,渐渐淡出金子主仆的视线。

    如墨的夜色逼染上来,皎月露出娇羞的半边脸儿,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金子示意笑笑上前敲门,笑笑略带忐忑的上前,敲了几下之后,伴随着一声吱呀声,厚重的棕漆木门打开了。

    开门的人,竟是桩妈妈。

    看到金子和笑笑的瞬间,桩妈妈差点落下泪来,急急将二人让进府内,一肚子的疑惑无暇问出口,只是匆匆将门关好,便走在前头提着灯笼为二人引路。

    终于回到了清风苑,所幸并无惊动府中的任何人。

    桩妈妈伺候着金子洗漱更衣后,又将一早便准备好了的膳食端了上来。

    金子颇为感动,桩妈妈就像一个无微不至的母亲一般,事事以她为先。金子知道她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又害怕自己一个官家娘子外出晚归而落人口实,特别是让林氏有机会逮住自己的小辫子......

    金子放下筷子,看着为自己忙碌张罗了半天的桩妈妈,柔声唤道:“妈妈,辛苦你了!今天因为找不到回来的马车,所以等了好久,让你担心了,我真的好抱歉!”

    桩妈妈闻言,微微一怔,一滴清泪掉了下来,走到金子身旁,伸手轻抚了一下那张柔美的脸颊,哽声道:“老奴等了一个下午,左等右盼的不见娘子回来,担心你们二人在路上出了意外,又别无他法,只能求神佛庇佑,让娘子平安回来。没事就好,以后出去,可不能太晚了,不然,主院那位正愁没捉住咱们的错处呢!”

    金子认真的点点头,应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妈妈和笑笑一起过来陪我吃吧,我喜欢热闹!”

    二人彼此相视一眼,笑了笑,围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寻思(加更)

    (ps:二更奉上!亲们阅读愉快,顺便加个收藏吧!么么哒!)

    金子用完晚饭之后,便吩咐笑笑为自己取来笔墨。

    笑笑微微一愣,不知娘子要笔墨何用。十几年来,娘子一直在病中,并无上过族学,更不曾提笔写过字,这会儿怎么突然提出要用笔墨了?

    金子见笑笑开起了小差,不由蹙眉问道:“怎么了?”

    “娘子,您从不写字,所以咱们清风苑并没有笔墨纸砚呢!”笑笑耸了耸肩。

    金子作恍然大悟状,拍了拍额头说道:“改天要买上一套!这会儿得去哪里淘弄一套过来呢?”

    “娘子你要笔墨作甚?”桩妈妈走上前,为金子递上一杯刚煮好的清茶笑问道。

    金子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还未及解释便听桩妈妈说:“老奴这里倒是收着一套呢,是夫人在时用过的,当时很多的东西都随葬了,这套老奴舍不得,留在身边权当个念想!”

    这个夫人,当然指的是金璎珞的生身母亲,刘氏。

    金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忙催促着桩妈妈将笔墨找出来。

    难得见娘子如此紧张,桩妈妈以为是她思念亡母,忙安抚了几句便退出去寻刘氏留下的砚台和狼毫。

    尽管十余年过去了,那方墨却是保养得极好的,金子接过一看,便知道这是极其名贵的好墨。在现代,金子的父亲也喜好收藏砚墨,因此,耳濡目染之下,金子也略懂皮毛。

    宣纸因为搁的时间长而微微泛黄,但却没有受潮,可见桩妈妈极其爱护。

    金子迫不及待的用裁刀将之割成手帕大小,笑笑将金子割好的小宣纸一一整理,叠放整齐,一边不解的问道:“娘子要练大字么?”

    金子闻言一头黑线,大字在小时候早就被父亲逼着学过了,当时父亲还颇为自豪的向他的好友展示八岁宝贝女儿的墨宝。娟秀的小楷对金子来说,小菜一碟!

    金子抬眸,朝笑笑做了一个嘘声,而后卷起袖口,径自磨起墨来。

    刘氏是大族闺秀,识文断字自是不在话下,所用毛笔粗细也是一应俱全。

    金子挑了一只细细的,沾上墨汁,凝神在纸帕上描起来。

    不消一会儿,就已经画了好多张的图案,笑笑惊讶地张大嘴巴,拿起墨迹尚未干透的图案细细观摩。

    这是雏菊么?怎的这般肖似,若是染上颜色,就跟真的一般......

    还有这个拢着花苞的是什么花来的?怎生没有见过?这个世上有这么美的花儿?

    笑笑很想开口询问,见娘子正凝神描画,便不敢开口打搅,生生将所有疑问咽在腹中。

    金子描了十余张之后便放下笔,拿起刚刚画好的图案细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是有颜料的话,上完色,视觉效果会更好。只不过这清风苑实在简陋贫瘠得厉害,连笔墨都是刘氏留下的,更别提漂亮的颜料了。

    “娘子,你画这些图案做什么?不过真的好美,笑笑还不知道娘子能作画呢!”笑笑终于逮着机会可以说出口了,她一向心直口快,再这样憋着,只怕会得内伤。

    金子看了笑笑一眼,嘴角微微往上勾起,如月牙般的弧度有说不出的优美,淡淡应道:“娘子我要成为你和桩妈妈最坚强的后盾,所以,我们要崛起,要自强,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学会自己赚钱,不要伸长手,看别人眼色!”

    “自己赚钱?额......娘子你要卖画?”笑笑有些吃惊。

    金子神秘的笑了笑,应道:“卖画?也算吧,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保持神秘!”

    娘子神秘的赚钱法门?就这个?

    笑笑内心嘀咕着,将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好。

    金子在外奔走了一天,此刻已经有些乏了,便让笑笑收拾后早些回去休息,自己则起身往内室走去。

    躺在床上,金子在脑中寻思着用怎样的方式可以打动毓秀庄的掌柜,让他买自己设计的花样。如果可能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长期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想着想着,眼皮沉沉的掩了下来,金子脑中勾画一半的美好蓝图也渐渐模糊,略去,直接睡了过去。

    ******

    且说那厢的辰逸雪,当时在车厢内压根就没有睡着。

    金子主仆下车后,他方才幽幽的睁开一双冥黑如子夜的瞳眸,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淡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果真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丫头!”

    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便瞟到几上的白纸。

    修长的手指将之捻起,雪白的纸片上写着十一个龙飞凤舞的草书,若是看不懂的人一定会以为是鬼画符。

    “见睡,不扰。谢谢!欠君一人情!”辰逸雪薄薄的唇瓣间溢出十一个字,随即朗声笑了起来。

    野天在外驾着马车,听到自家郎君许久未闻的爽朗笑声,不由也受感染的扯了扯嘴角,双手曳动缰绳,马车飞快的疾驰在回辰庄的路上。他们其实是住西湖边附近的,只消出了阡陌再拐进另一条路口,再走一小段路便可抵达,这次为了送金郎君回府,可是兜了大半个桃源县呢。

    夜色又低沉了几分,野天远远便看到了庄子门前站着一个妇人,正在翘首等待着。

    他回首朝着马车内的郎君说道:“玉娘在门口等着郎君呢!”

    车厢内淡淡的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了。

    马车在门前稳稳停下。

    玉娘,庄上的主事娘子,辰郎君的乳母。

    她穿着一件湛蓝色的交领短袄,下搭一条绯色百褶马面裙,简单的圆髻上攒着一支银簪子,看起来精明干练。

    玉娘走下石阶,站在马车旁笑着说道:“郎君今日晚了一些!”

    竹帘微动,辰逸雪从马车上优雅的跃下来,一面淡淡道:“不觉睡着了,便回得晚!”

    玉娘点头,跟在辰逸雪的身侧一道进入庄子,侧首看了一眼郎君,问道:“膳食已经准备好了,郎君是要先用膳还是先泡澡?”

    “泡澡!”辰逸雪大步走在前面,只扔下一句话。

    玉娘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到院子里吩咐丫头们快去准备。

    澡堂内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一股金银花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辰逸雪闭着眼睛靠在水池内,池面上飘荡着黄色的金银花瓣,清透的水漫过他的胸膛,在簇簇烛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掩在水中的精壮胸腹,犹如一件毫无瑕疵的艺术品,衬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容,只觉得一切无懈可击,那是神的杰作!

    一个小丫头蹑手蹑脚的进来,低着头,一张白净的面容红扑扑的,垂眸迈着碎步将手中装着衣物的托盘放到水池边,将一旁换下的黑色儒服轻轻的拿起,准备退出去。

    “等等!”

    冷若寒冰的声音让小丫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僵立在当场,怯怯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把衣服放下!”声音依旧冷漠。

    小丫头不敢违背,转身将衣服送了回来,又急急地退了出去。

    辰逸雪泡了一会儿之后,走出池子,取过一旁的棉帕擦拭身上流淌的晶莹水珠,换上一套干净的白素袍。

    黑眸落在之前的衣裳上,蹲下身子,从袖袋中取出一张印着墨迹的白纸,放入怀中,穿上木屐鞋,转身走出澡堂。

第二十三章早会

    (ps:医律在榜单上挂着,感谢亲们的支持,不多说了,今天加更!)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一阵隐隐约约的吵嚷声便传到了金子的耳中。

    金子幽幽睁开双眼,隔着帷幔望向外面,楠木窗户的缝隙透着一夕东方鱼肚白。她在床上平躺了一会儿,吵嚷声似乎有增无减。

    金子蹙了蹙眉,支起身子,朝屋外唤了一声:“笑笑,发生什么事了?”

    笑笑匆匆推门进来,“娘子,吵到你了吗?是冯妈妈领着府中的管事娘子们在开早会呢!”

    “早会?”金子狐疑的挑了挑眉,问道:“以前的早会也在清风苑外面开的?”

    “娘子忘了?咱们的清风苑可是全府中最冷清僻静的,冯妈妈才不会舍近求远,领着妈妈们过来这里开会。”笑笑撇了撇嘴,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看来还是主院那位,看不得咱们过得太舒心。老爷昨儿个才让娘子出门,她便看不下去了,一大早的让一大帮子人过来扰人清梦!”

    看着笑笑一肚子的埋怨,金子不由笑了笑。

    “这点绊子咱扛得住!现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不像冬日里那般留恋被窝了,早点起床,呼吸新鲜空气,不是坏事!再说冯妈妈在清风苑外面开早会,左不过一个月才两次,对我们影响倒是不大,还能让咱们多多了解一下府中的情况呢!”

    笑笑让金子说得眼睛一亮,点头道:“这坏事到了娘子这里,都解释成好事了......”

    “下去准备洗漱用品吧,咱们今日还有事情要办呢!”金子吩咐道。

    “娘子?咱们要去卖画?”笑笑忙压低声音颤颤的问着,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感。

    金子颔首,伸手做了一个嘘声。

    笑笑利索地伺候金子洗漱完毕,刚拿起牛角梳要为金子梳头发时,桩妈妈推门走了进来。

    “娘子起了?”桩妈妈含笑道。

    “嗯,睡不着,索性起来了!”金子透过铜镜看着站在身后的桩妈妈笑道。

    桩妈妈点点头,上前接过笑笑手中的牛角梳,轻轻的理顺金子垂在身后及臀的秀发,一边温声道:“早会开到咱们清风苑门外来了,这是主院那位给咱们上眼药呢。估计是那位心里不舒坦得紧,上次的法事糊了,想必内心是极不服气的。”

    “桩妈妈,她自己要自找难受,我也没有办法!”金子冷冷道。

    “老奴知道,但这内宅毕竟是她主事,若是她过得不舒坦,又怎会让咱们舒坦呢?”桩妈妈叹了一口气,一边松松地为金子挽了一个倭髻,一边劝道:“自从娘子身子大好之后,也不曾去给她请过安,今天是初一,府中的娘子,姨娘,管事妈妈们都会过去听训请安,娘子是不是......”

    金子抬眼望着铜镜,正对上桩妈妈满含期许的眼神,虽然心中不甚愿意,但也不忍拂了她的意。

    桩妈妈这十余年来,含辛茹苦带大金三娘,对她,金子自然是敬重的。如今她如此劝慰,也是为了让自己在府中的日子好过些,毕竟,作为父亲的金元,是县丞,总有忙不完的公事,不可能时时关注着清风苑,更不可能插手内宅的管理,因此,桩妈妈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

    虽然金子立志要自强自立,但毓秀庄一行,不知是否能成功,银子没有赚到手,心中自是底气不足,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林氏闹僵,自断后路。

    “多亏桩妈妈提醒,璎珞竟忘了时日,不曾想今天是初一了!”金子起身回头,握住桩妈妈的手,眼中笑意盈盈,琥珀色的眸底在晨光的照耀下,清透犹如流动的泉水,熠熠生辉。

    桩妈妈很开心娘子能理解自己的苦心,拍了拍金子的手背后,侧首对笑笑吩咐道:“帮娘子寻一套儒裙出来,就拿老爷前天送过来的那套紫色的,那颜色鲜亮,衬得起娘子的肤色!”

    笑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应道:“妈妈白吩咐了,奴婢我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本来笑笑以为娘子梳头用膳之后便要带着图稿出去卖画的,自然得穿得鲜亮一些,因而一早就将那套新裁的紫罗兰儒裙取出出来。

    “就你机灵!”桩妈妈斜了笑笑一眼,含笑嗔道。

    等一切装扮妥当之后,金子站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时,真真还是被吓了一跳。

    云纱罗缎的紫色齐胸儒裙,裙幅如烟雾般倾泻于地,衣领和袖口都用银色云纹缎子滚边,压住几分过于飘渺的气息,华美之余却不失庄重。

    “这才是娘子身为嫡女千金该有的装束呢!不过娘子生得极美,就是以前的素布罗衣,也决不能掩去娘子的容华半分!”笑笑怔怔的看着金子,半晌才吞了口口水,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娘子随了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肌肤如玉,天生白皙,倒不必学人涂脂抹粉了!”桩妈妈眉梢间难掩笑意,由衷赞道。

    金子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也不由心中暗赞金三娘的确长得明艳不可方物,若是再细细打扮的话,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人物。桩妈妈说金三娘遗传了生母刘氏的美貌,特别是这双灵动美丽的琥珀色瞳眸,难道这是招惹林氏讨厌嫉恨的缘由?

    可她偏偏非常喜欢金昊钦呢,同样是刘氏留下的血脉,凭什么只讨厌金三娘,喜欢金昊钦呢?

    金子略转了一下眸子,便想明白了。

    首先不排除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金三娘生得一副好容貌,让林氏想起了在老公金元心中占据了无法磨灭地位的刘氏,因而越发讨厌金三娘。

    而金昊钦是男子,特别是嫡长子,地位自是不一般的。

    林氏自己又连生了两个女儿,若想老有所依,自然是要有儿子的,没有儿子,她便什么也不是,连宋姨娘都比不上,所以,刘氏死后,她才迫不及待的向金昊钦抛出橄榄枝,一副母爱泛滥,视若己出的做派。这一出,无非就是收买人心,收了金元的心,收了金昊钦的心,顺便离间本就不甚好的兄妹之情。

    不得不说,林氏的戏码打得真叫一个精彩呀!

    金子嘴角微微一勾,朝桩妈妈说道:“让笑笑陪我过去便好,桩妈妈先行用膳吧!”

    桩妈妈道了一声好,转身为金子打开房门。

    外面阳光融融,一派温暖和煦。

    笑笑扶着金子缓缓走出院子,朝馨容院的方向而去。

第二十四章来客

    (ps:亲们,二更来了......o(n_n)o哈哈~若能入目,票票留下哦!么么哒!)

    四月初一,馨容院这边果然是热闹的。

    主仆二人远远便看到了一大群人从主院那边出来,穿红戴绿的人群中,金子只认出了一个眼熟的,便是宋姨娘。

    众人出了院门,便各自散了。

    院中抄手游廊,亭台水榭,花草妍妍,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不由让金子倒吸了一口气,俨如亲临苏州园林。

    果然是极致奢华啊!

    廊下有几个小丫头看到了笑笑和金子,眼神不由透着迷惑,这是哪家的娘子?大清早的,怎跑到金府来了?

    踌躇着不知是否该进去通报一声,几个小丫头你推我,我推你,拖长声嬉闹着。

    大丫鬟青黛从屋内走出来,阴沉着脸瞪了几个嬉闹小丫头,冷声道:“夫人在里面凝神对账呢,你们几个小蹄子在这嘻嘻哈哈的闹腾,吵到夫人,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小丫头忙垂头安静下来,讪讪闭了嘴。

    青黛教训完刚要进去,便见院中站着两个人。

    一双眼睛不由睁得圆而大,这是金三娘?

    在明媚阳光的映衬下,肌肤莹白近乎透明,浑身耀眼的光华炫得她睁不开眼,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度,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月前差点去见了阎王的呆儿,三娘子如今看来,又比前阵子更加光彩照人了......

    “三......三娘子来了?”青黛回过神来,呐呐的唤了一声。

    “今儿个初一,我家娘子来个夫人请安,青黛姐姐进去通报一声吧!”笑笑上前一步说道。

    青黛的目光还停留在金子的脸上,愣愣的点了点头,应道:“三娘子请稍侯!”

    青黛进去后,金子和笑笑便站在院中等候,廊下的小丫头似乎又忘了刚刚的教训,带着好奇又艳羡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被人厌弃的三娘子,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不时发出一声声唏嘘声和赞美声。

    笑笑不耐烦地拿眼瞪她们,金子却仿若无知无觉,兀自欣赏着院中的花草景致。

    东厢屋内,林氏正拿着账本细细端看,听完青黛的话语后,原本还笑着的脸上猛地一沉,将手中的账本狠狠的摔在矮几上。

    “请安?呵,看到她那张像足了她死鬼母亲的容颜,我便想起那些受尽苦楚的岁月......”林氏咬着牙,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白皙的掌面上显出细细的青筋,缓了口气后才道:“一大早是来让我添堵的么?这一天的好心情,便要让这个不祥人给毁去......”

    抬起犀利的凤眸,看着青黛道:“去,让她给我滚回去,不必给我请安,她的礼,我受不起!”

    青黛深知夫人脾气,她若是打心眼里讨厌一个人,可不会因为突然间的示好而改变态度。

    “是,奴婢这就让三娘子回去!”

    在林氏对面跽坐的冯妈妈含笑递了一杯茶过去,劝道:“夫人不喜她,不见她便是,一大早的,何必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林氏接过冯妈妈的茶杯一口喝了下去,这才感觉胸口的憋闷感缓和了不少。

    青黛在院中恭敬的对金子说林氏正在细查账目,估计要好长一会儿工夫才能得空见她,让三娘子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金子知道这不过是青黛客套的说辞,林氏这是*裸的拒见。

    也罢,她来请安了,见不见是她的事情。

    实际上,金子也懒得跟这种人做戏寒暄,当下便笑着告辞,带着笑笑出了馨容院。

    “娘子,夫人这是故意给我们难堪呢!”笑笑愤愤道。

    “其实我巴不得她跟我划清界线,彼此不喜还要佯装母慈女孝的,才叫人恶心反胃!”金子淡淡笑道。

    笑笑点头,挽着金子的胳膊问道:“娘子,那咱们今天还出去不?”

    “你说呢?”金子侧首看她,

    “嘿嘿,昨天似乎没怎么逛过呢,娘子!”笑笑贼贼的看着金子。

    “你这丫头!”金子伸手轻点笑笑的额头。

    主仆二人走上回廊,便远远看到一个身穿墨绿色中衣的仆妇领着一个贵妇朝这边走来。

    贵妇约莫三十岁左右,涂脂抹粉,容光焕发。墨发盘成平髻,丰润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翡翠耳环,随着动作而摆动的手腕上带着两只金钏子,脖子上的那串东珠色泽鲜润饱满,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一身绯色的交领襦裙,缎面的织锦料子上浮着暗纹团花,那料子的确是极好的,在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浑身的珠光宝气,让金子觉得这个贵妇土豪感十足。

    四人不期而遇,金子含笑微微颔首,驻足立在一旁,让贵妇先行。

    贵妇对于金子的行为和温柔的笑意颇有好感,也报以友善的微笑与金子主仆擦肩而过。

    “那位娘子生得好美,犹如仙子一般,是哪家的闺秀?”贵妇问道。

    墨衣仆妇垂着眸子,抿嘴淡淡一笑道:“姨夫人夸奖了,刚刚那位,是三娘子!”

    贵妇眼睛猛然睁大,惊恐道:“痴呆儿?哦......我的老天!”

    屋内,林氏将账本合上,抬眸看着冯妈妈幽幽道:“这个月多支出的几项,明细并不清楚,你知道我这人的,最不喜含糊不清,老爷将这个家交给我打理,我自是一刻也不敢松懈的!”

    冯妈妈敛眉,肃然应道:“老奴知道,这几项明细,老奴一定细细查明,给夫人一个交代!”

    “很好!下去吧!”林氏蜷起腿,斜卧在矮榻上,神态慵懒,奈何这动作实在不雅。

    冯妈妈敛衽施礼,起身走了出去。

    青黛脸上带着喜色,步履匆匆,与从内屋走出来的冯妈妈差点撞上。

    “不好意思啊冯妈妈,没事吧?”青黛忙问道。

    “无碍,难得见青黛姑娘也有咋咋呼呼的时候,有何喜事?”冯妈妈问道。

    “可不是有喜事么!”青黛探着脑袋对着内屋说道:“夫人,姨夫人来了!”

    内屋的林氏听到姨夫人这三个字,脸上难掩笑意,忙起身亲自迎了出来。

    “快,快请进来!”

    青黛打起帘子,将贵妇迎了进去。

    二人彼此含笑照面,林氏上前,一手拉过贵妇的柔荑便往内室走去,一面道:“怎生不先打声招呼,我也好让人去城门口迎着你,没得让人说我这个做姐姐的,苛待了自家的妹妹!”

第二十五章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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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厢内室,林氏与贵妇妹妹小林氏自是一番叙叙寒暄。

    青黛打发廊下的小丫头到厨房那边去端茶点过来,自己又亲自煮了一壶香茗送了进去。

    贵妇小林氏是夫人林氏的同胞妹妹,夫家是州府内富甲一方的商贾,经营的产业也繁多。林氏的大女儿金绮缳便是这位姨夫人小林氏保媒牵的红线,嫁了州府漕运大族李氏家二房的嫡子。

    女儿能嫁入豪门,全赖妹妹的扶助,因而林氏对这位妹妹也是十分的亲热。

    “看你脸色不大好,难道到现在还晕着车?”林氏看着妹妹,笑着打趣,她可知道妹妹这娇贵身子,上回从州府过来便说让马车颠得头晕,回去便让妹夫又重新置换了一架铺满软垫的,听说那架新马车足足耗了两千两银子。

    小林氏摆了摆手,一双美眸内含着淡淡的水雾。

    林氏见状,不由有些慌了,妹妹嫁得极好,每回来看自己总是带了一大堆的礼品,笑脸迎人的,这次是怎么了?

    被妹夫欺负了?还是说家里纳了小的?

    “不是姐姐说你呀,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妹夫,那算是顶好的男人了......”

    不等林氏说完,小林氏便打断道:“姐姐想哪里去了,不是这事儿!”

    不是?那是咋的了?

    “姐姐,我是早上到的桃源县。前阵子家里托冰人给春哥儿说了个媒,是秦家的闺女,我大伯和秦家两家人倒是一拍即合,谈拢了,大前天大伯夫妇便带着春哥儿来下聘礼,可......”小林氏说到这儿,悲伤的情绪涌了上来,眼泪就像没了开关的水龙头一般,簌簌往下掉。

    “别急呀......跟姐姐好好说,这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林氏忙拿起手帕,为妹妹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小林氏吸了口气,抬眸道:“听说那天下完聘礼,春哥儿说想去看西湖,我大伯夫妇自是同意的,都快十八岁要成亲的人了,哪里还能事事拦着,便由着他去了。可是春哥儿竟是一夜未归,打发了小厮去西湖寻人,都说没找着。大伯着急,便去衙门里报官了,昨儿个傍晚,衙门里来人了,说是从西湖里打捞了一具无名男尸,让大伯去认认,结果......还真是春哥儿!”

    这红事一下就变成了白事,还真真是让人无法接受呀......

    林氏捂着嘴,眼中也是一片惊恐。

    “那这案子......”

    “现在这案子是姐夫在查的,听说一开始衙门里的仵作说死因是溺水,后来有个懂验尸的小郎君说不是,最后证明了春哥儿是被人杀死后才抛尸西湖的......呜呜,你说这到底造的什么孽呀,好端端的,春哥儿是惹了谁了,就被人这么残忍地杀死了......”

    小林氏又落泪。

    林氏听完,也掉了几滴泪,问道:“那凶手找到了没有?”

    小林氏摇头,续道:“这案子是姐夫衙门里的,我大伯夫妇哭了一晚上,一早央着让我来求姐夫尽快破案呢。哎,我知道这查案也是急不得,自然不敢叨扰姐夫,可看大伯那熬红了的眼睛,又终是不忍。”

    林氏点了点头,安抚了妹妹几句,劝道:“这事儿谁都不能料到,节哀!你姐夫那儿,我妇道人家也不敢过问公事,但他那性子,你是知道的,一定会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别担心!”

    “嗯,姐夫的为人,我能不清楚么!”小林氏擦掉眼泪,将脸上哀伤的神情掩了下去。

    毕竟姐姐是极迷信的人,一大早的跑来掉泪,已经是犯了忌讳了,只是自家姐妹,她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早上出来得急,什么礼物也没有准备,倒是失礼了呢!”小林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脖子上戴着的那串东珠取下来,套到林氏的脖子上,柔柔道:“这串珠子就送姐姐了,算是妹妹的赔礼!”

    “说的是什么话?”林氏蹙眉佯怒,嗔道:“没得让人说我这个当姐姐的是个市侩不知趣的......”说完作势要将珠子拿下。

    小林氏忙摁住林氏的手,白了一眼道:“姐姐见我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过么?我不差这点钱......”

    林氏无奈的笑了笑,敲了敲妹妹的额头。

    青黛奉上茶,又送了茶点。

    林氏抬眼看了看青黛,青黛明了的点点头,下去安排午膳。

    ******

    金子带着?缋橛胄πΣ12缱呓?剐阕??p>  这家绣庄果然是极大的,有两层楼高,前面是门店,店中的布置极有格调,宽敞的店面内利用黄金比例切割法,将之分成春夏秋冬四个区域,每个区域自然展示对应季节的绣品,绸缎......

    金子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家绣庄走的是高档路线,单从绣品的样式看,都是土豪贵妇风......

    笑笑早就被琳琅满目的绣品和绫罗绸缎耀花了眼,张大嘴巴就差流出哈喇子了。

    掌柜的忙迎上来招呼进店选购的娘子,做了掌柜多年,练就了非凡的眼力。从客人的穿着打扮,他便能揣测出此人是否为潜力客户。

    金子这身衣裳,不是顶好的,但也不算差,一般人家还用不起这些云纱料子。

    “娘子可有看中的款式?”掌柜殷勤问道。

    金子的面容隐在?缋橄拢???孰剩??乒衿剿亟哟?墓蟾竟胄懔级啵?故悄芨惺艿窖矍罢飧鲂∧镒拥钠?炔环玻?x思父鍪屎辖鹱悠?实某穸泄┧?慰肌?p>  金子看了看绸缎的颜色,心中暗自佩服掌柜深谙客户心理,选的颜色都是她所喜欢的。

    看来,这是专业培训过的呢。

    “这三匹我都要了!”金子淡淡道。

    掌柜笑了笑,应了声好,便要帮金子包起来。

    “不过,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金子补充道。

    “没事......”掌柜脱口应道,话一出才醒过神来。

    什么?没钱?

    没钱学人家买东西?

    掌柜顿时变了脸色。

    “我带了些图纸过来,你看看能不能卖给贵庄,将之折成银子?”金子从容道,一边将昨晚赶出来的图稿递了过去。

    掌柜愣眼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画几张破纸就想卖给他们,娘子你是脑袋被门夹了吧?要卖画的话,你是找错门了吧?

第二十六章语瞳

    (ps:亲们,年初六快乐!今天还是一更,千语其实很抱歉,都不敢跟亲们开口求票了,千语会争取时间码字加更的,亲们票票就看着给吧!掩面遁走......)

    “这位娘子,我们这里是绣庄,不是字画店,您要卖画的话,出了门左拐,往前十余丈便有一家专收字画的,但依在下看,您的这些画,怕是......”

    怕是没人要呀!

    掌柜蹙眉的表情十分欠扁。

    笑笑见他这副模样,分明是瞧不起娘子,心疼娘子的同时,不由横眉倒竖地瞪了瞪掌柜的。

    “这些若是拿去字画店典卖倒真的一文不值,但卖给贵庄,却能给贵庄带来多一倍的收益!”金子冷静道。

    说大话了吧?你说你,一个小娘子学人家说什么大话,吹什么牛?

    就你这破画,难道是施了法术的?

    怎就能给绣庄带来多一倍的收益?

    我呸!

    掌柜不想与金子多作纠缠,拿着图纸扔到金子怀里,开始要轰人了。

    “你不觉得你们绸缎的花样太老土了吗?你说将这小雏菊的花样做成团花锦该多美?这样鲜活的花样不仅贵妇人们喜欢,闺阁小姐们会更喜欢,毓秀庄的客户源不是拓展了一倍么?”金子一边被掌柜的轰着倒退,一边解释道。

    “去去.......瞎搅什么局?也不看看我们毓秀庄的名号,还会缺客源么?”掌柜吹胡子瞪眼的,若是眼前之人是男子,只怕早被他拿棍子打出去了。

    金子和笑笑有些发窘的退到绣庄外,刚刚还差点绊到门槛摔个狗吃屎,果真是出师不利呀。

    “娘子,你没事吧?”笑笑眼中含泪,心中难过不已。

    若不是林氏苛待,娘子又怎会为了生计而受这些委屈,思及此,心中不由对林氏又多了几分怨恨。

    “没事,算了,人家不懂得欣赏,咱也不能这么死乞白赖着,看看去别的绣庄碰碰运气吧!”金子叹了一口气,带着笑笑准备离开毓秀庄。

    “等等......”庄内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金子回头,身后却不见人影。

    难道自己幻听?

    掌柜的忙往个后堂的楼梯口跑去,一边问道:“娘子有何吩咐?”

    “伍叔,去将那位娘子请进来!”楼上的小娘子吩咐道。

    那个叫伍叔的掌柜抬眸狐疑的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金子,诺诺应道:“是的,娘子!”

    金子心中一喜,遇到贵人了,看来这位娘子应该是个主事的,那更好了......

    金子和笑笑随着掌柜上了二楼。

    二楼上竟是一个成衣的展示厅,各色花卉的服饰分门别类的陈列着,袄裙,襦裙,褙子,中衣,长袍......金子以为自己走进了现代服装订货会呢......

    刚刚的那个娘子呢?听声音,应该年纪很小吧?

    但看这个伍叔的恭敬态度,难道这小娘子是老板女儿?

    伍叔走进一个单独隔开的办公室,还未敲门,便听到里面的人儿道:“带进来吧!”

    “是!”伍叔拉开绘着墨兰的??门,侧着身子对金子说道:“娘子请吧!”

    金子施了一礼,带着笑笑走进??门。

    房间内完全不是金子想象中的古代办公室风格,恍惚间,金子以为错落了时空,到了日本一般。

    室内的布置就像电视中看到的日本风,木地板,榻榻米,矮几,茶道......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身穿一套宽松的白色交领衣袍,跽坐在榻榻米上,一头黑亮如绸缎的长发自然的披撒着,没有用任何绢带将之约束,额际以黑色的珍珠串着一枚雪白的星形玉饰,一张脸清俊至极,眉宇间透着一抹随性之意。

    黑曜石般透亮的眸子落在金子身上,莹润的唇微微上扬,笑道:“娘子请坐!”

    金子含笑坐下,敛衽之后,淡淡施了一礼。

    白衣少女奉了一杯清茶在金子面前,带着淡淡的慵懒语气,那仿佛就像是对一个认识了极久的老朋友寒暄:“我刚刚泡好的呢,你真有口福,快尝尝看!”

    金子感觉这样的相处方式极为舒服,拘谨之意也放松了不少。

    “好!”

    “怎样?”少女露出笑容问道。

    金子只觉得那笑意竟比初升的朝霞还要灿烂,让她不由一阵目眩神摇。

    “味道极好!”金子赞了一声,随后问道:“不知娘子请我们主仆上来......”

    “哦,自然不是只喝茶!”白衣少女脱口回道。

    她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放下茶杯后拍了拍手,望着金子:“刚刚我不小心听到了你跟伍叔的话,我想看看你的图样!”

    金子忙将图样奉了上去,少女略略扫了一眼,开口道:“花样不错,我要了。你下去跟伍叔取两百两银子,日后你若是有新样子,可以送过来,但是卖给我们毓秀庄的图样,不可再卖给其他的绣庄,你能做到么?”

    笑笑一脸震惊,金子此时心中也是一阵狂喜。

    这转折也太快了吧?一个小丫头,开口用了两百两银子买她的图稿,这,也太有魄力了吧?

    金子面色从容,认真道:“这个自然!”

    “若是你自己能绣出花样提供给毓秀庄的话,便可省去配色环节,直接让坊里的绣娘临摹,那么,我们还可以签一个合作合同,到时候,你得到的报酬,也会多一些!”白衣少女倚在榻榻米上,神色慵懒。

    “在下会考虑一下!”金子含笑道。

    “好,那你下去跟伍叔结账吧!”

    金子施了一礼,起身准备走出隔间,身后又传来白衣少女的声音:“我能看看你的样子么?”

    金子回眸,少女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好奇,黝黑的眸子落在?缋橹?稀?p>  “当然!”金子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当然愿意满足她的要求。

    取下?缋榈乃布洌?滓律倥?孀抛欤?纱笱劬η岷舻溃骸敖憬愫妹?.....”

    金子微微一笑,心想,这才是十几岁少女该有的样子,刚刚还装的一副老成样子,不过,那股浑然天成的慵懒姿态,并不是伪装,让人很舒服。

    “姐姐芳名是什么?”少女追问道。

    “璎珞!”

    “我叫语瞳!”白衣少女笑道。

    “很高兴认识你,语瞳妹妹!”金子友善的笑了笑,再次欠身后,缓缓走下楼去。

    掌柜伍叔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更不知道娘子怎会花两百两银子去买几幅破画,但既然娘子吩咐,他只好奉命行事,取了二百两银子给金子,又开了一个收据让金子签名。

    金子走后,白衣少女款款走下楼梯,伍叔迎了上去,刚要问,便听少女含笑道:“伍叔信我么?”

    “伍叔自然相信娘子!”

    这话是真心不假的,娘子从小冰雪聪明,是个有主见的。天龙寺的高僧曾说过,娘子是慧星托世,天赋异禀。

    单说这毓秀庄的设计,便是匠心独运,也是招引很多客人的重要原因,这些,睿智如老爷,也是做不到的!

    “那就是了,你说那漂亮花样拿到别的绣庄去,人家慧眼如炬的话,做出来,不是会打击到咱们毓秀庄的生意?两百两,多了那么多花样子,还能如璎珞娘子说的那般,拓展客源,何乐而不为?”白衣少女倚着陈列柜,淡淡一笑。

    慧眼如炬?

    那意思是他刚刚有眼不识泰山?

第二十七章悬赏(一更)

    (ps: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晚上还有一更!千语今天会继续码字的,亲们票票砸过来吧!)

    沉甸甸的两百两银子拿在手中,笑笑却依然感觉仿若置身于云雾之中,好不真实!

    攥着钱袋的手紧紧收拢,银子硌得手心微微生疼,笑笑抬起一双盈亮的眸子,侧首看罩在?缋橄碌慕鹱拥溃骸澳镒樱?闫?乙幌拢 ?p>  金子抿了抿嘴,笑道:“怎么,不相信这事儿是真的?”

    “娘子,你就掐掐我嘛!”笑笑嘟囔着嘴央求道。

    金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有求打的?

    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笑笑的脸颊,问道:“疼不?”

    “不疼!”笑笑眨巴着眼睛。

    金子作无语状,伸手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这下知道疼了吧?

    “啊,娘子,我真不是做梦?”笑笑捂着额头,脸上的表情甚是滑稽。

    “你现在相信了?”金子笑了笑。

    “相信了,但还总觉得不真实......”笑笑似乎还不能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位小娘子,竟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了几幅连掌柜都看不上的画,这也太有钱了吧?还是说她小孩子胡闹,贪好玩呢?若是这样,那得赶紧走,一会儿后悔了,要回银子去,那该咋办?

    “娘子,咱快走吧!”笑笑挽着金子的手催促道。

    “好,我们去别的绣庄瞧瞧去!”金子道。

    “您还要到别的绣庄去卖画?娘子,这不是所有的老板都如那小娘子好哄的......”笑笑苦着脸准备开劝。

    什么?金子有些发懵的看笑笑。

    这丫头以为刚刚是自己哄骗了语瞳?

    我的天,笑笑也太可爱了吧......

    “笑笑,我刚刚答应语瞳娘子不会将那些画稿卖给别家绣庄,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的。去逛绣庄呢,是因为我要给你和桩妈妈买布做衣裳。毓秀庄的绸缎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方才穿得起的,一匹少说也得百八十两银子,娘子我现在还没有那个财力,所以,只能委屈你们穿便宜些的料子了。”

    笑笑眼眶微红,看着金子道:“娘子如此为奴婢和桩妈妈,奴婢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有委屈!”

    金子含笑拍了拍笑笑的手,承诺道:“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吃得饱,穿得好的,相信我!”

    笑笑认真的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应道:“奴婢相信!”

    随后,金子便携着笑笑到附近的一家绣庄里挑了几匹布和几套成衣,花了八十多两银子。

    这些衣裳的布料自然不能跟毓秀庄的相比,价格却是金子目前能消费得起的范畴。

    店家让半个时辰后来取,金子和笑笑闲来无事,便去逛了东市的饰品,各种簪花步摇,做工精致,让金子爱不释手。

    每个人对美都有着自然的追求和向往,金子虽然是现代女法医,工作性质跟一般的女性不一样,但同样喜欢潮流。闲暇无事时,她喜欢看潮流前线的资讯,了解一下流行元素,也好让自己在着装上跳出沉闷,抓一把时尚的尾巴。

    金子不喜太夸张的,便选了两套风格相对比较清新淡雅的,花了十两银子。

    出了东市,准备回绣庄取订购的布匹和成衣时,东市门口的告示栏前围绕着一大圈人,熙熙嚷嚷的,议论纷纷。

    金子带着?缋樵对兜目醋牛?糇藕谏?脑砩矗?床磺宄?媸纠干系哪谌荨?p>  “笑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金子吩咐道。

    笑笑应了一声,提着裙角跑了上去,她虽说认识一些大字,但告示上写的,还不能认全。

    告示旁边还贴着一幅男子画像,笑笑乍一看,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端详了半晌之后,笑笑惊恐的捂着嘴巴,那,那画中人不是女扮男装的娘子么?

    娘子被通缉了?

    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老爷不可能通缉自己的女儿的......

    笑笑脑筋突然转不过来,但好在她还聪明,忙请教着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问道:“郎君能否说说这告示写的是什么?”

    那书生看了笑笑一眼,温文尔雅的拱手施了一礼,解释道:“告示上说西湖无名男尸那起案子今晨已经破了。凶手已经抓捕归案,明天大人要开审了,而之所以能迅速抓捕到凶手,据说是画中那位郎君的功劳。当时尸体捞上来后,衙门里的仵作说是溺水身亡,但画中那位小郎君断定死者是被人杀死后抛尸的,还笃定作案的是一男一女,后来捕快们追查之下,果然在一艘画舫上抓回了一男一女。”

    “真的么?凶手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分毫不差?”笑笑指着画像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是呀,这人可真了不起。死者家属家是富庶一方的商贾,他们想答谢这位为他们儿子雪冤的郎君,这才张榜悬赏的。想来赏钱也是不少,这位郎君,也算是交了好运......”

    书生还想侃侃而谈,笑笑心中却无意再与之寒暄。

    交好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欠呢?

    你试试去死者家属面前说说......这好运,你喜欢,你交去......

    笑笑心头不喜,但仍然礼貌的欠身道谢,匆匆离了人群。

    金子听了笑笑的话语后,不由暗赞老爹衙门的办案效率。

    昨天发现的尸体,今天就破案了,这的确是高效率的。

    想来,金元老爹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呢。

    欣慰的同时,金子心中又不免惆怅,法医的工作在刑事案件的勘查上,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多时候,没有人证物证,便只能在死者身上找线索,推理,推敲......

    但看昨天的那名仵作,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若是自己没有出手,那么,死者就会被简单的当成溺水案处理,而凶手,却依然可以逍遥法外......

    金子叹了一口气,一边暗自安慰自己,不一定所有的仵作都是这样的嘛,宋朝不就是有宋慈么?仵作这一职务由来已久,一定也有真材实料的人存在的。

    带着笑笑回到绣庄取回了布匹和衣裳,东西有些重,金子让笑笑去雇了一辆马车,将东西搬上车后,便准备回府。

    马车上,笑笑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娘子,你怎么会懂得验尸呢?”

    取下?缋榈慕鹱诱?性陂缴媳漳垦?瘢??叫πΦ幕坝锖螅?隹?劬Γ?展馔腹?沓档闹窳闭沼辰?矗??晟?乃??磷帕鹆o阊だ玫墓獠剩???溃骸拔乙膊恢?溃?蛐硎巧竦闹傅惆桑∧宰忧迕髌鹄春螅?妥匀欢?昧苏庑? ?p>  金子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将一切归于神明指点,也省得编谎话哄骗,再说,任何谎话都是有破绽的,为了圆谎,她以后少不得要编更多的谎话,绕到最后,指不定连前头自己说过什么都忘记了,倒不如将一切推之于神迹......

    虽然,这也是一个极大的谎言,但好在不必挖空心思去填谎。

    金子心里素质是极好的,此刻说起谎话来,倒也脸不红心不跳。

    笑笑不疑有他,信服的点头。

    “刚刚那里还贴着娘子的画像呢,也不知道老爷会不会看出来。”笑笑神色有些担忧。

    金子完全能够理解笑笑的担忧,仵作在古代是不入流的职业,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名门嫡女,竟去给尸体验尸,父亲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但金子现在却不担心这个,单凭画像,谁能一眼认出那人便是自己?

    笑笑看出来了,多半是因为见证了那日验尸的过程,其他人,就未必了。

    等等,还有两人知道呢......

    他应该不会戳穿自己吧?

    那冷漠模样,应该不会,他不是那种吃饱没事撑着的人,金子暗自安慰道。

第二十八章听案(二更)

    (ps:二更来了,求各种支持!书架还有空位的,不要忘了《医律》!书在新书榜单上挂着第一名,千语感激不尽,诚惶诚恐!只有好用心写文,报效各位!)

    金子拄着下巴,透过车窗的竹帘望着外面飞掠而过的街景,神思有些游离。

    渐渐的,马车的车速缓了下来。

    有一阵又一阵隐隐约约的抢哭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嘈杂的议论声和唏嘘声。

    “娘子,前面的路被堵住了!”车夫在外面说道。

    “怎么回事?”笑笑拉开车帘的一角,问道。

    “有大批的人围在衙门口,似乎跟昨天西湖男尸案有关吧,看热闹的人也多,哎,将路都堵死了......”车夫抱怨道。

    金子眯着眸子望着远处,除了绰绰攒动围起的人墙之外,只看到了衙门口一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车夫将马车赶到路边的柳荫下,对车厢内的金子说道:“娘子,这只怕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得等衙役们出来疏散人群这路方能通行,您且在车内稍等片刻!”

    “好!”金子倚在榻上,淡淡的应了一句。

    笑笑看着车夫将赶车的鞭子往腰上一塞,竟扔下她们主仆俩往人群方向看热闹去了,不由皱眉嘟囔了一句。

    金子含着笑,丝毫不在意。

    好奇心人皆有之,就是自己,此时也有着进去旁听的冲动,而且这主审官还是她老爹,金子也想见识一下这位挂名老爹在公堂上的风姿,奈何身为一名深闺娘子,这样的事情,却是不允许的。

    马车微微晃动了一下,是车夫回来了。

    “那凄厉的哭声是来自死者的家属么?”金子收回悠远的目光,面色平静的问道。

    车夫是在市集上做买卖的人,自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刻钟的功夫,倒让他将案情打听了个大概。

    “娘子猜错了,那哭泣声是来自杀人者的家属。娘子想必有看到衙门贴出来的悬赏栏吧,昨天有位年轻的郎君协助衙门里的捕快验尸,推测了凶手是一男一女,还分析了凶手的行凶过程,捕快今晨已经将凶手缉拿归案了,凶手果真如那位郎君推测的一般。”

    金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那女子是一画舫上的雅妓,当晚死者叶郎君去了西湖画舫寻乐,看上了一名雅妓,要那名雅妓陪他饮酒作乐,雅妓声明卖艺不卖身,刚开始,叶郎君满口答应,只是到后来,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便失去了控制......雅妓拼命反抗,似乎因此激怒了叶郎君,那叶郎君竟想要掐死雅妓。”

    车夫顿了顿,咽了口清痰续道:“就在雅妓差点要被掐死的那一刻,画舫里闯进了一名男人,就是那个凶手袁郎,听说他当时见到叶郎君正在施暴,气不可遏,便冲了上去拽过人狠狠的打了几拳,后来看心爱的女子差点被人掐死,仍不解气便顺手取过画坊内的窗轴,砸了一下叶郎君的头顶,结果这一砸,便砸出了人命!”

    车夫坐在车辕上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加上摆动的肢体语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正的职业是一名说书先生呢。

    “哇,那个男人也太狠了吧?为了一个妓女惹上人命官司?”笑笑满脸的不理解。

    “我倒觉得那个男人挺有魄力的,若是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受辱还不出手,那还算是个男人么?只不过他下手重了点,估计是个干重活计的。至于那个叶郎君,呵,更不像个男人,人家不愿意,还要用强,这种人渣,最不值得同情了......”金子冷冷道。

    车夫在外笑了笑,应道:“可不是?如今案子算是水落石出了,可大家都同情那对男女,反而对死者叶郎君诸多的指责呢。若不是他用强,也不至于害了自己性命。现在大家都说那位为叶郎君找出真正死因的年轻郎君,也是好心办坏事,若是按仵作说的以溺水案子结了,也不至于多赔上两条人命......”

    笑笑脸色微变,偷偷看了一眼金子,正欲与车夫辩论,便听金子平静道:“那对男女的确让人同情,但事实就是事实,每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不要存在任何的侥幸心理,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界,需要弘扬的是公道和正义!”

    虽然金子心中颇为同情那对男女,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法医,是不应该将个人的情感因素代入案件中的,她所要做的仅仅是还原事情的真相,查清楚死者的真正死因。

    车夫微微一怔,回首透过竹帘看着端坐在马车内模糊的倩影,只觉得这小娘子简短的两句话,却让他的心田微微激荡。

    “娘子言之有理!”车夫附和道。

    笑笑听及此,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自豪的笑。

    “散了,散了都散了,不要聚集在衙门口。大人有令,案子的宣判明天将给大家一个结果,现在都散了,不要影响路况......”衙门口几个衙役抄着大嗓门喊道。

    人墙外圈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在衙役的驱逐下不见后退,其中有一个身穿半臂灰色中衣的大汉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大声问道:“那叶郎君意欲不轨在先,大人总不能将责任都推到嫣娘和袁郎身上吧?请大人明察秋毫,从轻发落......”

    话音刚落,人群中马上就有人跟着起哄:“是呀,这案子得从轻发落呀......”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县衙的大门,刚刚几个衙役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他们气得咬牙,刚刚是那个小崽子挑起的?

    闹哄哄的叫嚣声,哭泣声在衙门口的上空盘旋着,让人不由一阵头昏目眩。

    金子蹙着黛眉,这让她想起了以前处理一起信访案件时的情景。

    死者的家属不认同检验结果,带着一大群人堵在法学院的门口,要求重新勘查,不然就要打砸,公然挑战法学院的权威......

    金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身上,想必,这几人便是那凶手袁郎的朋友或者弟兄吧,兄弟有事,没有急于撇清关系,还挺身而出,为之求情要求轻判,这份情谊,倒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那个袁郎若是也如这些人一般身材,也不排除是因为手劲儿过大,意外致人猝死......

    金子甩了甩头,不愿再多细想,法医的责任便是验尸,找出死者的死因提供刑侦线索,像查案宣判之类的,并不是她能涉及的范畴。

    衙门里出来了更多衙役,将拥上去的人群迅速的镇压了下来。

    “大人出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金子透过帘子,看到老爹金元一袭铁红色的圆领官服,戴着乌纱帽,官腔十足的站在众人面前,缓缓道:“案子明天本官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请大家都散了,不要阻碍衙门办公,若是仍有人不听劝,滋扰挑事,本官的大牢正好空着,随时恭候大驾!”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拥挤的大街就像海水退潮一般,只一瞬功夫,便只余寥寥。

    笑笑看得咋舌,金子却是淡然一笑,似乎一切再自然不过。

    马车动了起来,金子端坐在车厢内,徐徐从衙门前经过。

第二十九章夜访

    月上中天,如练月华似银纱一般倾洒在辰庄的院落中。

    微风轻轻扫拂而来,廊下的绢灯微微摇曳,灯罩内的烛火幽幽晃动,似灭复又燃。

    野天穿过长廊,径直跨过院中的月洞门,门后是一处花圃。

    绿荫遮月,草青木华。一条清澈的小涧从花木间穿绕而过,婉约如缎带,花圃的四周一片清凉。

    野天沿着小径,边走边寻,行至花房,看到木门半掩,便轻轻的推了进去。

    木香花在幽静中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气息,那香气直入肺腑,在月华荧荧照拂下,让人生出醺然宁静之意。

    棚下一个黑影静静的躺在吊篮上,修长的双腿微微往上翘起,搁在木香花的藤蔓上。墨色的身影嵌在花木中,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姿态雍雅非常,竟是说不出的慵懒魅惑。

    野天踮着脚尖慢慢走近,尚未出声,便听棚下之人幽幽问道:“何事?”

    野天扯了扯嘴角,郎君的听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隔着这么长的距离,都能察觉到。

    他快步上前,躬着身子应道:“州府来的金牌捕快元慕求见郎君!”

    “无事不登三宝殿,深夜找上门来,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野天,推了!”辰逸雪亮如星辰的黑眸落在野天身上,淡淡道。

    野天颔首点头,应了一声是,便快步走了出去。

    辰逸雪嗅了嗅空气中的氤氲清香,弹坐起来,伸手端起棚下木桌上的茶盏,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嘴边溢出一丝讪笑,望着头顶的皎月,淡淡呢喃道:“昊钦你这家伙,我这清闲日子多半要被你毁个干净了......”

    辰庄大门口,两盏大红灯笼将门前的路照得透亮。

    三个身穿便服的捕快正静候在门口,为首的一名捕快面色沉重,黝黑的皮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拢着淡淡的阴影,长眉入鬓,一双眼睛犀利有神,高挺的鹰钩鼻下是极薄的嘴唇,此刻正紧紧的抿着。颧骨略高,显得鼻翼两边的法令纹越发的深刻,看上去威严感十足。

    此人,便是野天口中的州府金牌捕快-----元慕!

    身后的两个小捕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

    这辰庄的小厮已经进去通报好一阵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不知道,听说那个辰郎君脾气有些怪异,许是在摆谱吧!

    那再等等?

    嗯,再等等,不然该如何?

    二人一番眼神交流,彼此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吱呀一声,辰庄的门开了,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闪出门外的野天身上。

    “小哥,辰郎君他......”

    不等元慕讲完,野天便拱了拱手,躬身道:“实在抱歉元捕头,我家郎君身体抱恙,需要静养,恐怕不大方面接见捕头,还请三位见谅!”

    元慕的眉头不自觉的挑了一下,而他身后的两名小跟班却按捺不住了,别说这夜凉如水,他们在此等候了近半个时辰,就是看在他们三人从州府远道而来,赶了一天的路,好歹也得尽尽地主之谊,让他们进去歇歇脚,喝口茶吧?

    什么抱恙在身,需要静养?这都是他娘的借口......

    这辰郎君竟如此大胆,公然拒见有公职在身的他们?

    “什么意思?你没有跟辰郎君说是从州府来的捕头么?”其中一名捕快抢道。

    野天看着那捕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由微微一怔,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长空,不得无理!”元慕回头对着刚刚的那名捕快一声轻叱,随后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极不自然的浅笑对野天道:“既然辰郎君身体不适,我等也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野天忙拱手回礼,应道:“谢元捕头体恤!慢走!”

    元慕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的两名跟班瞪了野天一眼,忙握着腰间佩刀,小跑着跟了上去。

    “大哥,我们就这样回去?那案子怎么办?”萧长空皱着眉,跟在元慕身后嘟囔道。

    元慕并没有回答萧长空的话,此刻他的心中有些焦虑,脑中想的全是关于州府那个少女失踪的案子。

    连续几名女子失踪了,但关于这个案子的调查,却是陷入了僵局。失踪的女子,都是州府中一些家境殷实的权贵娘子,但她们这些人又是处于不同的区域,失踪的时间也并不一样......元慕隐隐感觉这是一个有组织团伙,他们掳走这些娘子,到底是要做什么?绑架,要求赎款?还是贩卖人口?

    元慕记得几年前就有一起案子,凶徒也是掳走了一些百姓家刚刚及笄的娘子,将之藏在水车中运出城外,贩卖到别的地方,运气好点的,被卖到大户人家里做妾,做侍婢,运气差的便是沦落青楼,万劫不复......

    元慕闭上眼睛,仿佛依稀还能闻到当年破门而入时,浮荡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这一次是否也如上次那般,是同一伙人做的?

    府州如此大,他们将人藏在哪里?是否已经被运出了城外?

    元慕有些苦恼,这些到现在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不知道那伙人从何而来,有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将失踪的娘子们转手了,又是如何做得了无痕迹的?

    已经好几天了,这个案子一天不能破,便会有更多的无辜女子受到伤害。

    府尹大人这两天也是愁得胡子都快斑白了,他还有半年就该荣退,这个当口出了这案子,若是不能尽快将之破案,这积攒了半辈子的青天名号,怕是要晚节不保吧?

    元慕想起临出发前,府尹大人对自己说的话,便不由暗自苦笑。

    他说:“元慕,这个案子只怕不是凡夫俗子能破,你一定要请到辰郎君相助,昊钦说过此人聪颖睿智,世上无双,他一定能帮咱们解此厄!”

    大人啊大人,你应该也听昊钦说过辰郎君的孤僻个性吧?若是他不愿相助,属下也是无可奈何呀......

    元慕心中不由暗自惆怅道。

    “大哥,你说这该怎么办呀?”萧长空见元慕一直不回答,忙走快几步,扯了扯他的衣角追问道。

    元慕抬眸看了萧长空一眼,淡淡道:“先回客栈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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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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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介绍:
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谈谈情,说说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发挥才智,寻找赚钱法门,
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头颅昂起来,那才是正事!
医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