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医律TXT下载医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医律全文阅读

作者:吴千语     医律txt下载     医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章 休弃(粉160+)

    (ps:二更来了,昨天晚上,咱们共同收住了医律粉票榜十八名的荣誉,谢谢你们!小语会兑现承诺的,上月粉票的加更咱们继续!明天下午会有粉170的加更!)

    暂时等不到消息,金子便回到诊室,将近期帮红牡丹治疗梅毒的医案用药一一记录在册。

    仁善堂已经在金子的建议下建立病患档案,分门别类的整理着一些特别的医案资料。

    像老神医此次赴淮南州府处理监狱中的伤寒瘟疫这个病例便被清楚的记录在医案里,包括病发时的症状,相对应的救治措施和用药增减都有进行详细的备注,以便馆里头的所有工作人员传阅。

    红牡丹的病症也算是特殊的,对于这种人人避之如蛇蝎,生怕被传染的特殊疾病,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前期感染的患者,有很大程度能治疗控制,只要患者洁身自爱,基本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

    金子将医案整理好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她走出院子扭了扭脖子,隔着院墙听到隔壁侦探馆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响,便走过去,抬手拍了拍院墙,试探性的喊了一句:“慕容公子......”

    那边静了一息,随后便响起成子略有些惊讶的声音:“是......是金娘子么?你怎么出来了?”

    额,又是这话!

    难道自己为了躲避流言,就该一辈子躲着不出来见人啊?

    “我出来走走呗。慕容公子在馆里头?”金子吐了一口气,踱步走回榆树底下的藤椅上落座,慢悠悠的问道。

    “是,金娘子您等一下啊,儿这就去唤公子过来!”成子说完,似乎跑开了,院墙那头,一片寂静。

    袁青青从小厨房端着膳食出来的时候。不经意的抬头,便瞧见院墙上面搭着一只白皙的大手,轻轻的晃动着,吓得她差点儿将手里的膳食掉地上。

    金子眯着眼睛望过去。便见慕容瑾撑着手,半个身子靠在院墙上,咧嘴着对着金子笑道:“金娘子,可是关心案子来了?”

    慕容瑾知道,逍遥王等人还在桃源县,辰逸雪和金子为了避嫌,便暂时留在庄子里不出来。金娘子这个时候跑到仁善堂来,无非就是为了等郑玉最后审判的消息。

    “嗯,案子怎么样了?”金子问道。

    毕竟潘琇的案子是侦探馆与衙门合作调查的,有着一纸协议在。衙门那边有什么消息,侦探馆自然是第一方得知的。虽然中间闹了一出不小的插曲,但结果毋庸置疑。

    慕容瑾在墙头上挣扎了片刻,借力一跃,从墙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的走到金子身侧的藤椅上坐下,细细说了早上堂审的经过。

    “郑玉的案子,在一个时辰前就结束了......”慕容瑾拍了拍身上的袍子,整理停当后才抬头续道:“早上是逍遥王主审的,说主审,其实也没审问啥,潘琇案子人证物证俱在。郑玉就算再喊冤,也不能抹去铁一般的事实。不过苏州府那边的刺史今晨的加急信函也送到了,逍遥王便将郑玉戕害桂勇一家人的账一并跟他算了。他害了那么多条性命,却只用他一条性命来赔,说起来,还真是他赚了呢。”

    说起这个。慕容瑾这个曾经斗鸡走狗的不良少年一下子就变成了愤青,细数了郑玉这个人渣的种种不是,还说逍遥王判处他斩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应该要用各种酷刑都让他尝一遍。什么滚钉板啊,弹琵琶啊,抽脚筋啊......各种五花八门的酷刑都让郑玉试上一试,末了,还要进行五马分尸,这才不会让人觉得亏得慌。

    金子听得微微咋舌,仰头笑道:“要按慕容公子你说的来,估计郑玉撑不过第一个酷刑就一命呜呼了。郑玉怎么说也是在锦衣玉食堆里养大的,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刑罚?不过这样也好,逍遥王亲自审判结果,估计刑部那边的回执很快便能下来了,到时候,就是姒喜县主人脉再好,也救不得他。”

    慕容瑾点点头,接过笑笑送上来的茶盏,道了一声谢谢,浅尝一口后续道:“早上的那出插曲,金娘子还没听说吧?”

    他见金子满含期待的神情,笑意更浓了,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不过若不是辰郎君和金娘子身份上有顾忌,也轮不上他转述案情。

    慕容瑾掩下笑意,沉声道:“早上姒喜县主带着一队兵丁将衙门围起来了。她最开始是去逍遥王的住处求见的,逍遥王不见她,姒喜县主救子心切,就命兵丁将衙门围了。所有的捕快都出来了,双方对峙了一盏茶时间,最后金大人出来将姒喜县主迎了进去,允她公堂旁听。姒喜县主这才在知道自己儿子竟然犯了那么多过错,在公堂上哭得是那个声泪俱下啊,忏悔自责教子无方,祈求逍遥王看在她的面子上,放过郑玉,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逍遥王却只说了一句话:法不容情!最后便当着姒喜县主的面儿,将郑玉判处斩首极刑,姒喜县主当场就晕过去了......”

    金子长舒了一口气,想不到姒喜县主也挺强悍的,竟然敢派兵围县衙门。

    不过这案子还好是龙廷轩审判,不然,金元老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姒喜县主用身份压着他的话,金元根本就反抗不得。

    “可听说哪一日行刑?”金子问道。

    慕容瑾嘿嘿一笑,应道:“在下听赵捕头说,刑部的公文这两日就会送过来,其实刑罚的处置,逍遥王一早就呈上去了。今日的审判,其实就是按照办案的程序,走个过场罢了。”

    郑玉的案子就此了结了,侦探馆也可以给江浩南一个交代了。

    “与江郎君签署的调查协议,就有劳慕容公子你操心了!”金子含笑看着慕容瑾说道:“还有,暂时不要接案子,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吧,奔波了这么久,怪累的!”

    慕容瑾应声道好。看着袁青青将矮桌搬出来,摆上了膳食,笑嘻嘻道:“可有预备在下的份儿......”

    ******

    傍晚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淅沥沥的秋雨。头顶笼罩着一整片的乌云,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压抑。

    梧桐苑里,响起了一阵阵的瓷裂声,紧接着,沐沐被推下了长廊,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她一面擦着眼泪,一面从湿漉漉的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被雨水浸湿的裤子,刚想开口祈求。便见金妍珠扶着门框走出来,站在长廊上,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那张脸上纵横交错着一条条抓痕,已经开始结痂呈现出暗褐色。看上去,就像爬着一条条蜈蚣,非常吓人。

    沐沐下意识的垂下脑袋,站在院子里,任凭风吹雨淋,将口中求饶的话语尽数咽了回去。

    娘子变了,再也不是原来的性情模样了。

    若是自己还求饶的话。或许会换来更严重的惩罚。

    这些日子以来,沐沐总是胆战心惊的,不管自己做得好与不好,娘子总是能挑出不是来,对她动驿打骂。沐沐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娘子到底要怎样。才能好起来,变回原来的样子。

    风夹杂着雨丝吹过来,拍打在沐沐的脸上、身上,她站在原地,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缩了缩脑袋。

    ... ...

    金元在二门处下了轿子,管家何田忙打着伞迎出来,一面笑着唤道:“老爷回来了!”

    金元的眉眼漾满倦意,脸色沉沉的,何田便识趣的闭上嘴巴,跟在他身后举着伞。

    甬道上湿漉漉的,金元经过秋霜院的时候,稍停了片刻,便径直往馨容院走去。

    冯妈妈正好从东厢里出来,见到金元后,忙扬声施礼问安。

    不知为何,她看到金元阴云密布的脸色,心头便用涌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冯妈妈抬眼看了何田一眼,何田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悄悄退出了院子。

    刚刚冯妈妈的声音自然提醒了屋内的林氏,她整了整衣衫,从东厢里迎出来。

    “老爷!”林氏唤了一句。

    金元面无表情的走进屋里,在主座上坐下。

    林氏让青黛快去打水过来给他洗漱,再让她上厨房跟秦妈妈说一声,备好晚膳送过来。

    青黛有些迟疑的看了林氏一眼,似乎有些不放心。

    林氏摆手让她去了,青黛咬了咬牙,在廊下取了油纸伞,走进雨雾里。

    金元没有看林氏,也没有喝她端过来的茶汤,一个人闭着眼睛,努力的平复着情绪。

    片刻后,他抬眸望着一脸沉静的林氏,哑声问道:“给我一句实话,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是不是你干的?”

    林氏见他果然开口便是问这个问题,冷笑一声,回道:“老爷说到哪里去了,妾身怎会这样做?”

    金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果然矢口否认了。

    “你怎么会那样做?”金元扯着嘴角笑了笑,将在衙门里准备好的一封休书扔到林氏面前。

    林氏看清楚了面前的物事后,神色大变,睁大眼睛厉声问道:“你要休了我?妾身到底犯了哪一条七出之罪你要休了我?”

    金元整个人恹恹的,似乎疲惫不堪。

    他一手托着额角,靠在椅背上,吐了一口浊气道:“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若真非要我说出个理由来,那便是你不配为人母。妍珠何至于变成今日这个模样?林氏,我是不容你再留在府中戕害我的儿女了。”

    ps:

    感谢雪の妖精、冰~冰雪、゛╮你若安好丶便是晴天、策马啸天际、天蓝爱肉丸子、夜雪初霁0407、龙温娜、小肥蕊、糖糕小点心、北辰若殇、青菜书虫子、黎豆豆、戴思、若燃燃、风铃草、夏塘的晚荷 各位亲爱滴童鞋们宝贵的粉红票!

    新周快乐,么么哒!

第三百九十一章 寻思

    (ps:继续求票~~下午偶会继续还债,快乐滴还债,不过偶这两天好忙,公司事情好多,存稿君要英年早逝了,不知道偶能否将它保住,艰巨的任务啊~~~)

    院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秋霜院里的小丫头撑着油纸伞走出来,站在院门口翘首看了片刻。

    甬道上黑漆漆的,借着院门口昏暗的光晕,依稀可见一行人匆匆而去的背影。

    那是四娘子院子里的人么?

    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小丫头不解的眨了眨眼,自从四娘子被三娘子教训一番后,性格就变得乖张怪癖,三天两头的闹,整得整个后宅是人仰马翻。宋姨娘的院子跟梧桐苑挨得近,可没少受罪,就是五郎荣哥儿,也常常被突如其来的怪叫声呵斥声吓得哭闹不止。

    这两天难得消停一下,这大晚上的,又要作甚?

    不多时,又有两个神色惶惶的仆妇从甬道的另一头急急走过来,一面还在小声交投接耳的说着什么。

    见她们从跟前走过,小丫头壮了壮胆子,喊道:“两位妈妈......请等一下!”

    二人停了下来,回头瞟了一眼小丫头。

    “有什么事儿?”其中一名穿着灰色中衣比甲的仆妇问道。

    小丫头从月洞门的门槛上走下来,抬起手中的伞,给二人稍稍挡了挡雨丝,笑道:“没。就是姨娘刚刚要哄哥儿睡呢,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又担心哥儿一会儿又被吓到,让奴婢出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刚刚问话的那仆妇闻言,看了身侧的另一个妇人一眼,眼中闪过一片了然的神色。

    这宋姨娘可是被吵嚷怕了吧?

    也是,这四娘子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突然不知道触动到什么,就鬼打后脑勺似的。又打又骂的折腾院里的人。这以前底下的仆妇们都想着法儿向冯妈妈套近乎,争取将自家的丫头或亲戚送进梧桐苑去当差。可现在,大家都暗自庆幸,庆幸当初人家冯妈妈看不上自家的丫头,不然,这会儿担心受怕的还是自己。

    别的不说。就说管家何田夫妇和他们的女儿沐沐吧,搁以前,府中哪个不是对他们一家子领到的好差事羡慕嫉妒恨的?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那小丫头现在被四娘子折腾得,也够可怜的,沐沐她老子娘每每看到女儿身上的新伤旧痕。就心疼得肝儿乱颤。

    只不过这次是主院那边出了事儿,她们这些下人。可不敢乱嚼舌根子,那可是要被打上一顿赶出府去的......

    灰衣比甲妇人讪讪一笑,摆手道:“没什么事儿,进去吧!”

    这主院离秋霜院距离远,吵不着哥儿。

    妇人默默的在心里头补上一句。

    小丫头看那二人神色闪动,明显是府上有事情发生,因记着宋姨娘的嘱咐。让她们都对府中的诸事警醒着点儿,便从袖袋里摸出一吊钱。塞过去,笑道:“要没事就好,姨娘这些天也不怎么出院子,就怕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怠慢了老爷和夫人。”

    灰衣比甲妇人摸了摸手心里的铜钱,脸上漾出一丝笑。

    这老爷都要将夫人给休弃了,怠不怠慢的,也无所谓了。

    妇人心思飞快的转动着,寻思着刚刚馨容院那边的动静闹得那么大,老爷雷霆之怒,怕是真要铁了心将夫人给休了呢。她适才隐隐约约在廊下听到老爷提起三娘子和什么逍遥王啥的,难道老爷要休了夫人,跟三娘子和逍遥王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自家宅院的事情么?怎么又扯了逍遥王进来?

    人家天王贵胄的,怎么会管上一个县丞的家事呢?

    这些问题,她一个小小仆妇自然想不明白,只想着若是老爷将夫人给休了,那若是没续弦的话,这内宅管事的主权,怕就要落在宋姨娘手里了吧?红姨娘来得晚,年纪也轻,不成什么气候,倒是这宋姨娘,越发沉稳老练了呢。

    想起冯妈妈这些年得了夫人重用,趾高气扬的模样,灰衣妇人心中也像燃了一把火似的,从脚底升腾起一股力量,脸也连带着热了起来,她看了看两边黑漆漆的甬道,低声道:“我进去给姨娘请个安吧!”

    她身侧的另外一个仆妇扯了扯她的袖口,不明白她怎么挑这个时候进宋姨娘的院子,若是让冯妈妈的人看到了,还能在府里呆得住么?

    刚刚人家才叮嘱着将主院那边的事情给烂在肚子里呢,她可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灰衣妇人见她担忧,便示意她先行离去,自己则跟着小丫头进秋霜院了。

    有危就有机,这可不是单单给做生意的人当人生信条的,当官的,管事的,哪个不是信奉这个?

    想想冯妈妈就是了,当初夫人刘氏还在呢,就她跑林氏跟前献殷勤得青眼了,夫人刘氏病故,林氏扶正,冯妈妈自然就荣升为心腹得到重用,成了这府里头的管事娘子,内宅的二把手,她要不是把自己豁出去堵上一把,能有今日?

    就说胆小的,一辈子就得在底层当牛做马!

    灰衣妇人回头看了一眼院门口早跑得脚底抹油的仆妇,心头嗤笑了一声。

    小丫头在廊下褪下木屐,朝里头递了话,便打起了帘子,让灰衣妇人进去。

    屋内燃着两盏大灯笼,橘黄色的光晕铺满整个房间,光线明暗合适,不铺张浪费,也不显得阴暗。

    宋姨娘穿着一件家常的对襟立领团花浅紫色短袄,下搭着一条白色百褶马面裙,恬静的坐在几边。竟是在练字。

    灰衣妇人多看了宋姨娘几眼,好些日子没见,这女人却似变了个人似的,连着气度也提升了不少,隐隐有向雍容沉静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她心头不由抚掌叫好,这姿态,谁能想着她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啊?

    “奴婢来给宋姨娘请安了!”灰衣妇人欠了欠身声道。

    宋姨娘放下毛笔,手腕上的银钏随着动作晃动着,泛着盈亮的光泽。

    “在我这儿不必拘礼。”宋姨娘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位妈妈怎么称呼?”

    “奴婢夫家姓洪!在冯妈妈手下当差,管着内宅的洒扫庶务。”灰衣妇人低声介绍完自己,旋即续道:“奴婢刚听姨娘的丫头说担心是梧桐苑那边四娘子又闹腾,怕吵了哥儿,特意来跟姨娘说一声,那边没闹。姨娘和哥儿都放心歇息。”

    梧桐苑没闹,那刚刚外头乱糟糟的声响,又是什么?

    宋姨娘也没问,只淡笑着哦了一声,道:“有劳洪妈妈亲自进来说一声了。”

    洪妈妈见宋姨娘竟没主动问,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变化可不是一点点啊,比起以前可是沉得住气了。

    “老爷傍晚就回来了呢!”洪妈妈主动道。

    “是么?五郎这两天受了风寒。缠人得很,老爷回来,我还不知道呢!”宋姨娘眼睛转了转,睨了洪妈妈一眼。

    洪妈妈看了看左右,宋姨娘便道:“但说无妨吧,都是我身边的人!”

    洪妈妈又看了看刚刚引着自己进来的小丫头一眼,腰间系着一条粉红色的腰带。这可是姨娘跟前的二等丫头呢。

    内宅等级分配也是严明的,只有夫人和娘子们配有一等的大丫头。像青黛那些,算是一等,姨娘们没有一等丫头使唤,只有二等的。洪妈妈唇角含笑,这丫头可比上次那个见了四娘子模样就吓得失魂的丫头强多了,看来是个得力的。

    “刚刚那动静,是主院那边的事儿。老爷回来后,就去了夫人那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说是要休弃呢!”洪妈妈压低嗓音道。

    这话出来,宋姨娘身子不自觉的一颤。

    金元要将林氏休了?

    这实在是有些突然啊,难道是因为流言的事情?

    虽说这些日子,她是连院门也不迈出去半步了,可该知道的消息,她还是清楚得很。金妍珠咽不下被报复的这口气,铁了心要拉着三娘子陪葬,毁了她的闺誉。她原本还想着林氏不可能在这风口浪尖由着金妍珠胡来,没想到那贱妇竟然也被说得头脑发热,收买了好些乞丐碎嘴婆子,将流言传得天雷滚滚,什么鬼神附体,恶鬼缠身等话题都跑出来了。

    宋姨娘想着就算金元知道这茬是林氏干得,最多也就是骂一顿出出气,没想到这次倒是硬气,直接就提休弃了!

    哈哈,这贱妇也有今天呐!

    宋姨娘抑制不住激动,这实在是太爽了啊。

    宋姨娘掩下心中的狂喜,面上露出一丝担忧,问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夫人可要伤心了吧,老爷也真是,休弃这话能随便提出来么,也不怕吓着夫人!”

    “奴婢依稀听着老爷提过逍遥王和三娘子,具体听不甚清楚!”洪妈妈又吐露出一个消息,含笑看着宋姨娘。

    这就是她有意巴结的诚意了,这么明显,宋姨娘不能看不出来吧?

    “啊,原来是因为三娘子啊!”宋姨娘有些惊讶的拍了拍大腿,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可不是么?早些时候听老爷喝醉说过一次,什么三娘子上庵埠县验裸尸案,就是应逍遥王的邀请,这谣言直戳三娘子行仵作贱业,是被鬼神附体,那不是间接打了人家逍遥王的脸面么?堂堂大胤朝的王爷,还能受什么鬼神蒙蔽?

    林氏这次的脑子,是让猪给拱了吧?也不想想逍遥王还在桃源县呆着,就整这一出出来......

    是而老爷这才摆出这幅郑重的态度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感谢樱桃小妹妹、思飞28、雪花飘飘、jessiewu、明明宝宝疙瘩、紫如妍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慕枳打赏香囊!

    感谢雪の妖精打赏兔子!

    感谢我的大宝贝轩轩、忘花心打赏平安符!

第三百九十二章 没完(粉170+)

    “那可不是,三娘子可是深得逍遥王青眼的!”宋姨娘喃喃自语,说罢还掩嘴笑了笑,丝毫不怕当着洪妈妈的面儿尴尬。

    “刚刚四娘子过去了,许是劝老爷呢。不过如今四娘子说话......”洪妈妈给了宋姨娘一个您明白的表情,掩下不提。

    宋姨娘点头道:“除非三娘子自个儿开口,不然啊这事儿......”

    没完!

    宋姨娘可巴不得这事儿没完!

    三娘子和阿郎若是知道了他们母亲的死跟林氏有干系的话,那还真是想要完,也得没完了。

    想着那一天的到来,宋姨娘便觉得浑身舒坦至极。

    宋姨娘跟洪妈妈说了一会儿话,又将手上戴着那只银芒闪闪的银钏褪下来,顺着她的手滑进洪妈妈的手腕。

    洪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半推半就的收下了。

    ... ...

    送走了洪妈妈,宋姨娘便不让小丫头再打听馨容院那边的事情了。

    这进展如何,洪妈妈收了好处,自然会来向她说个分明。

    “让你爹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宋姨娘问道。

    “已经掘松了石碑,都是夜里头干的,没人瞧见!”小丫头笑着,一面递上一杯热茶。

    宋姨娘倚着后腰的引枕,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过几天便是夫人刘氏的忌日,按照往年的规矩,是要进行坟祭的,正赶着林氏出了这个事情,说她心生怨恨,找人掘了坟也不为过。

    所以说这人算不如天算,她还在想着怎么把事情给搅到林氏身上,她自个儿倒好,巴巴地赶着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哎呀,这真是上苍有眼啊。那等恶妇,就该早些收拾了。

    宋姨娘又喝了一口茶,开始想事。

    三娘子不是懂得验尸么?那就趁机验验她自己母亲的尸骨!

    只不过这夫人刘氏都死了十几年了,剩下一堆白骨。也不知道三娘子能不能验?

    但瞧林氏那贱妇不是传得很是传神么?剖死人肉白骨的,庵埠县那具裸尸不也只剩下森森白骨了么?三娘不是照样给验出来了?

    想来三娘子就算没林氏传得那般厉害,也该有两把刷子才对,不然还能被逍遥王看重?

    啧啧,就算不能将林氏这个贱妇的腌臜行径掀开,至少也得让她这一番不得翻身......

    ******

    晨光湛湛,秋风萧瑟。

    晓鼓第三巡后,杳无人烟的大街上才开始看到寥寥行人。

    摆摊卖早点儿的摊贩们才刚开始支起帐篷做生意,便听到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那蹄声急促。在清晨空寂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马匹在大街上丝毫没有减速,马上之人身上披着黑色的连帽斗篷,迎着瑟瑟晨风疾驰而过,斗篷衣衫鼓鼓作响。卷起一地尘烟。

    一侧刚架起支架的小贩掩着嘴,手才抬起,还没固定好的棚子歪歪扭扭的便要倒下,弄得他手忙脚乱,待弄好后,跑到街面上要骂几声出气,那载人的马儿早跑得不见踪影。

    小贩对着空气骂了一声。抡了抡空拳后,悻悻地碎道:“一大早,赶去投胎啊?”

    斜对面的一个卖包子的老汉笑了笑,劝道:“别生气了,那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老汉我刚刚可看到了。穿着翘头履,公门人物,不是你我这等平头百姓能得罪得起的,小心祸从口出!”

    小贩扯了扯嘴角,心里老大不服气了。公门里的人又如何?

    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可不敢有任何不屑,打着哈哈一笑,顾着做生意去了。

    金昊钦是昨天早上收到的信,还是金妍珠给他写的。说父亲要休弃母亲,让他赶紧回家一趟。

    州府换了新的府尹,不仅新府尹要适应新工作,他们这些当差的老人,也要学着适应新上司,因而大家各是一番忙乱。金昊钦只依稀听到郑玉的案子结了,至于桃源县发生了什么新鲜事物,都忙得没时间去打听了。

    昨天,他才准备着将手头的案件处理完,便要向赵大人告个假,毕竟母亲刘氏的忌日要到了,作为儿子,他必须要赶回桃源县祭拜,这是多年来不曾改变的习惯。没想到刚告了假,还没来得及收整行囊,便收到了金妍珠的来信,还是那样劲爆得让他一下怔住的消息。

    金昊钦当即拾綴了一下,将公事跟元慕交代了一下,便快马赶回来了。

    马儿在金府的二门口绕了个圈稳稳的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将挂在马鞍山的包裹抓下来,抬手敲响了门扉。

    守门的小厮探出脑袋,迎面便扑出一阵急劲的罡风,吓得他睡意全无,连打了一半的呵欠也咽了回去。

    “是...是阿郎回来了!”小厮忙将门敞开,跳出来,主动接过金昊钦手里的缰绳。

    金昊钦面无表情,大步跨进院子,径直往后院去了。

    后宅,婆子丫头们正在洒扫着,看到金昊钦风尘仆仆的进来,脸上皆有讶色,旋即有觉得正常的很,夫人和老爷都闹成那样了,再不赶回来,那就不正常了。

    金昊钦将斗篷解了下来,没回青阳院,直接上了长廊,往馨容院去了。

    庭院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彼时妍丽的花品盆栽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排排光秃秃的盆景架子搁在那儿。

    金昊钦扫了一眼,抿着嘴跨进院子。

    廊下的丫头全撤了,显得冷冷清清的。金昊钦自己打起了帘子,才进屋内,便见青黛从东厢里抱着一包打包好的衣裳走出来,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红的。

    “阿郎......”看到门口俊朗魁梧的身影,青黛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一个箭步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跪在了跟前:“阿郎,你可回来了,快劝劝老爷吧,怎能就这样休了夫人。这是要逼着夫人去死啊......”

    “母亲在哪儿?”金昊钦将青黛拉起来,问道。

    青黛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哽声道:“前天晚上老爷给了夫人一纸休书,还要将夫人赶出府去。四娘子跟老爷大吵了一家,又哭拉着不让夫人走,把夫人请到梧桐苑那边了。阿郎,老爷兴许是在气头上,你去劝劝他吧,夫人这些年尽心尽力的整治内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哪能为了一点儿误会就休弃了呢?”

    误会?

    是怎样的误会能让父亲如此大动干戈?

    “父亲呢?”金昊钦又问道。

    “老爷回衙门了!”青黛低着头说道。

    金昊钦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跨出了院子。

    他的步履很快。于行走间虎虎生风,将青黛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在经过秋霜院的甬道时,金昊钦被出院门口的宋姨娘给唤住了。

    “是阿郎回来了啊?”宋姨娘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金昊钦不得不停下来,颔首唤了一句宋姨娘。虽然他不喜欢跟内宅的女人打交道,但宋姨娘怎么说也是父亲的侍妾。该有的尊重和礼貌,还是应该遵守的。

    “阿郎是要去看夫人和四娘子吧?”宋姨娘脸上带着关切与担忧,低声道:“婢妾也不知道这事儿该说不该说!”

    金昊钦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儿,宋姨娘但说无妨!”

    “老爷这次发了那么大脾气,也是不得已,逍遥王怕是给了老爷一些压力。他心里也不好受,总是要委屈委屈夫人,受受气,等这事儿淡了,就好了呢!”宋姨娘说道。

    好好的,怎么扯了逍遥王?

    金昊钦一头雾水。拧着眉头笑道:“宋姨娘倒是知道内情!”

    宋姨娘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又听金昊钦说道:“既然知道情况,就说一说,也好晓得从何劝起。”

    呵。就怕你知道了,不知该如何劝起了!

    宋姨娘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要说林氏和三娘子那是明面上的不合,索性不必做戏,但搁金昊钦这儿,那还是个问题,到时候知道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人竟是这样一个贼妇,还不定怎么煎熬纠结呢?

    也是个可怜的......

    宋姨娘看了看周围,压低嗓子道:“上次阿郎不在家的时候,就闹了一出挺大的事儿。三娘子说是四娘子联合那严家的二娘子,给她下了套,差点儿就毁了她的清白。三娘子也不知道怎样知晓了这事情,便上门报复四娘子来了,在她身上打了什么药的,四娘子挠得是血肉模糊,容貌都差点儿毁了,还好最后三娘子给了解药,又吃了大夫开的汤药,大致是好了。后来外头就流言伤害三娘子名誉,说她行仵作之事,是鬼神附体。逍遥王很生气呢!这三娘子去接触那庵埠县的裸尸案,不就是因为他的邀请么,这谣言可是打了他的脸,命老爷彻查呢。也不知道老爷怎么就把气撒夫人身上了,闹着要休弃......”

    宋姨娘说完呢,便见金昊钦神色是晦暗不明,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白皙的掌面上,青筋暴凸。

    父亲不是把气撒在母亲身上,而是查实散播谣言的人,就是她吧?

    金昊钦只觉得满心的苦涩,两腮的肉抽搐着,也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循着甬道往外走去。

    青黛追上来的时候,见金昊钦往回走,有些不解的唤着他:“阿郎,你看了夫人了?”

    金昊钦回头看的时候,宋姨娘早进去了,他扯了扯嘴角,回头对青黛哑声道:“好生伺候着。”

    青黛有些无措的看着擦身走过的金昊钦,没弄明白阿郎陡然离开的原因。

    是因为知道了原委么?

    青黛眼眶又开始泛红了,一面往梧桐苑走去,一面抬肘擦泪。

    若是连阿郎都不支持夫人,那该如何是好?

    (明天一更,欠的粉票加更,会尽快还上,主要太忙了,没时间码字~.)

    ps:

    感谢阿一西太路、饭饭饭团子打赏香囊!

    感谢千语千羽、本宫活着、小小猪妹、夜雪初霁0407、拈香一朵、千年恋送的小兔子!

    感谢风解我、一棵無聊的樹、惔惔搽稥幽幽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小小猪妹、叶动风轻打赏平安符!

第三百九十三章 忧虑

    金昊钦一口气走出了金府,站在寥寥的长街上,仰头望着霜雾弥漫的天际,神思游离。

    粗厚的双手掩住面容,待双手垂下来时,倦怠的双眸里,微微有了一丝湿意。

    梧桐苑那厢,金妍珠听青黛说阿郎走到甬道后,忽然掉头就走了,有些错愕的怔了半晌。

    林氏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桌前用着早膳,闻言,唇角浮现一丝冷冷的淡笑。

    “一定是那个贱婢跟阿兄说了什么,这个贱婢,每天出来院门口晃荡,还不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金妍珠厉喝了一声,拧着眉头,大步往院外跑去。

    林氏站了起来,挥手让青黛赶紧跟上去,把四娘子拉回来。

    青黛忙应了一声,拔腿追了出去。

    可金妍珠早已经跑秋霜院里面了,青黛刚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声尖锐的斥骂声,其中还夹杂着混乱的吵嚷声。

    青黛耳膜嗡嗡作响,眼中的雾气又弥漫了上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 ...

    郊外的百草庄。

    金子一早便起了,在院子里比划了几下热身后,出了庄子,沿着外头的药田开始晨跑。

    之前因为有案子当借口,金子对锻炼懈怠了很多,想着三娘这具身体到底还是有些弱,再加上寒冬就要来临了,为了增强身体的抵抗力,金子便不顾桩妈妈的劝说,坚持每天早起晨练。

    此时还早,熹微的晨光穿透薄薄的霜雾洒了下来,药田里的草药珠露盈盈,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点点璀璨的融光。

    金子跑了几圈,速度渐渐缓了下来,一面喘着气。心道再坚持一圈,便休息。

    青青手里捧着一个斗篷和一条干净的手巾在庄子门前等待着,不多时,便见金子慢悠悠的吐着气走过来了。

    她忙迎上去。一面将帕子递给金子,一面将斗篷抖开,给她披上。

    这是桩妈妈吩咐的,她说出了汗再吹了风的话,容易着凉,等不流汗了,才能梳洗。

    金子拿帕子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准备进庄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一个身影,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娘子。怎么了?”青青不解的望了金子一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金昊钦背着光站在不远处。

    他的面容掩在光晕里,看不真切,但看身形。金子便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金子笑着走过去,近了才发现他的双眸通红,血丝浓重。金子微微蹙眉,问道:“府衙沐休,你又赶夜路回来么?”

    金昊钦点头嗯了一声,回道:“过两天是母亲的忌日,阿兄请了假回来祭拜!”

    金子恍然的点点头。难怪桩妈妈这些天总是躲在房间里捣弄着纸做的元宝,原来是为了祭拜三娘的母亲呢。不过金子不知道这事情,也不能怪她,一则没有人告诉过她,二则三娘的记忆里,没有她祭拜母亲的片段。

    “还没吃早膳吧?进来一起?!”金子含笑说道。

    金昊钦应声道好。跟着金子一块儿进了庄子。

    桩妈妈听说金昊钦来了,急忙迎出来,又是打水伺候洗漱,又是上茶的,一通忙乱。

    金昊钦有些不好意思。赶了一夜夜路风尘仆仆,回府上又没有好好的洗漱,可以想象自己这副尊容此刻有多么的邋遢......

    在笑笑和桩妈妈的伺候下,金昊钦简单的梳洗后,精神好了许多。进堂屋的时候,金子也已经换了衣裳,正跽坐在几前用着早膳。

    桩妈妈端着刚刚出蒸笼的肉包子走进来,一面招呼着金昊钦坐,一面笑道:“天气渐凉了,吃点儿热乎的暖暖胃!”

    金昊钦笑着应了一声是,也不客气,大手抓过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咬了一口,就着玉米汁大口吃了起来。

    金子兀自吃着早膳,期间也没有多问金昊钦什么,待用罢,才拿起帕子抹了抹嘴角。

    金昊钦见状,也要停下来,却听金子说道:“多吃一点儿吧,吃完有什么事情再说!”

    金昊钦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

    “好!”他说完,又吃了一个包子,才招手让笑笑将碗盏收拾下去。

    “三娘,你瘦了很多!”金昊钦凝着金子说道。

    金子下意识的抬手抚脸,反问道:“有么?倒是郑玉案子结了,我又无所事事了,整天吃喝睡觉,都长肉了!”

    “郑玉他......”

    “逍遥王判了他斩首,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吧。”金子淡淡的应道。

    金昊钦蹙起了眉头,这个案子他是晓得的,侦探馆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案子顺利落幕了,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恶意掀开了三娘仵作的身份。

    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金昊钦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很难过,也很担忧。

    难过的是造成她这样困扰的人,是他所敬重孝顺的人。担忧的除了三娘的声誉损害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此番郑玉伏法,潘琇案子水落石出,其中功劳自然有三娘的一份儿。她作为案子的主检仵作,在尸检上提取了很重要的证据,最后将郑玉送上了断头台,虽然,这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很多调查功劳在里面,但那个夸大其词的谣言,却在这个时候将三娘推上了风口浪尖。

    姒喜县主人脉深广,却依然保不住郑玉的性命,她的心里该有多恨?

    逍遥王她不敢动,可是作为一个小小仵作的金子,却是她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捏死的。

    金昊钦一想到这个问题,便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浑身瘫软。

    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样做,才能保护好这个妹妹?

    “三娘,阿兄希望你一直好好的,以后。案子的事情最好就不要再插手了!”金昊钦哑声说道,看着金子的眼神,夹带了一丝祈求。

    桩妈妈煮了茶送进来,听到金昊钦的话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话她劝了多少回了?可娘子就是听不进去啊,现在又出了谣言的事情,还是阿郎来得及时,是该好好劝劝娘子才是。

    “你听说了?”金子轻笑了一声,神色有些嘲讽的续道:“你该不会是又要代替她们来给我道歉的吧?”

    金子想起上次金昊钦代替金妍珠向自己道歉的事情,心头又不觉泛起一股酸涩。

    金昊钦摇了摇头,道歉已经不能挽回什么了。

    对三娘的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一句苍白的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

    “阿兄只是担心你而已。郑玉的案子貌似完了,可姒喜县主未必能咽得下这口气。阿兄怕她......对你不利!”金昊钦压低了嗓音说道。

    这个问题金子也曾思考过,但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她的身份也曝光了,再想澄清什么遮掩什么,是不可能了。姒喜县主会对她做什么,谁也无法预计,只能说以后小心些。多加防范就是了。

    再说,给郑玉判刑的人可不是自己,姒喜县主要报复她,可不是找错人了嘛。

    桩妈妈听金昊钦这样说,吓得脸都白了,惶惶不安的问道:“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

    金子忙安慰她。又瞪了金昊钦一眼,轻声斥道:“敢情你一大早是专程来吓我们的啊,真是......”

    金昊钦苦笑,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自责道:“桩妈妈别着急,说不定这是我杞人忧天呢。三娘有母亲在天上庇佑着。一定会没事的!”

    桩妈妈似想起了什么的,点点头道:“老奴再去做一些元宝,你们母亲的忌日要到了,多烧点儿纸,各路神仙才能保佑阿郎和娘子平安顺遂!”

    她说完。便急急出了堂屋。

    金子也不阻拦她,若是那样做能让桩妈妈安心,便由着她去吧。

    金昊钦跟金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但对于金妍珠和严素素联手下套害金子以及后续金元要休弃林氏的一系列事情,都不曾提起半句。

    他心里是内疚的,对于金子,有很深很深的亏欠。他不想提起这些事情,惹她不快,也让自己心头闷堵。

    ... ...

    金昊钦离开百草庄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他谢绝了桩妈妈的留饭,径直去了县衙门。

    县衙后堂,张师爷脚步匆匆的拿着刑部刚刚下达的公文,送进了金元的书房。

    “明日午时行刑!”金元木木的念了一遍,将公文往案几上一放,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之意。

    郑玉的案子虽说是在这里结了,但金元的心情一直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沉重中。

    那天,姒喜县主恶狠狠的质问他一个小小县丞怎么敢,怎么敢与整个郑氏家族为敌?怎么敢与她为敌?

    她说金大人你也有家小子女,你当真不怕么?

    这带着满满威胁意味的话语,让金元背脊发凉,心尖颤抖。

    金元沉着脸壮着胆,将逍遥王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这个案子的影响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就算他不敢,上头有逍遥王施加的压力,他金元无从选择。这意思也很明确地告诉了姒喜县主,是你儿子惹了逍遥王,是逍遥王容不下他,不是他金元敢不敢的问题。

    姒喜县主是怎样也无法想明白,好端端的,郑玉怎么就会惹上了逍遥王,让他紧咬着不放?

    她颓丧地走出了县衙门,刑部的公文下来了,郑玉的死,谁也不能改变,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挑战国之法度,就是皇子,也照杀不误。

    金元问了一下张师爷这两天郑玉在牢房中的情况如何,又有谁去探过监?

    张师爷一一说明了,书房里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因为明日就要行刑了,金元担心会再出现什么变故,所以,让张师爷传唤赵虎进来,嘱咐他们做好监牢那边的守卫问题。

    赵虎也晓得金元的顾虑,当即就领命增派人手去牢房那边守着了。

    (ps:今天一更,粉票180的加更,明天下午奉上!这星期事好多,一个字,累~~求安慰!)

    ps:

    感谢lele乐了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幽非芽、紫如妍送了小兔子!

    感谢朱家悠悠送的大兔子和小兔子,很喜欢~~很萌~~

第三百九十四章 绝妙

    (ps:下午有二更,八月份粉票180的加更!求票么么哒~~)

    逍遥王作为圣上钦点的按察使,这个案子过后,只怕不能停留太久,淮南州府那边的疫情要传达上听,且容妃也已经派人催了他几次,送了好几次的家书。

    至于家书的内容,龙廷轩一封也没有看。因为他完全可以预见家书里的内容是什么,无非是催他尽快归朝,再一条,便是帮姒喜县主和郑玉说情。

    不过案子刑部已经批示,看与不看,已经完全不重要。

    龙廷轩倚在案几前看着堆积了好些天的公文,屋内簇簇烛火明亮如雪,撒在他的衣袍和墨发上,在他塑像般俊美的容颜上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看起来越发显得深邃如画。

    伏案了半晌,当他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的时候,忽然发现夜幕已经降临。

    阿桑捧了一盏清茶上前,低声的唤了一句:“少主......”

    龙廷轩伸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眸光若有若无的扫过阿桑白净瘦削的面容,哑声道:“说!”

    “惠王殿下刚刚参了太子殿下一本,说太子无视陛下严令,秋猎杀戮过度!陛下将太子殿下唤去了崇政殿,狠狠的训斥了一顿!”阿桑低低的说道。

    龙廷轩眯着了眼睛,唇角依然含着浅浅笑意,漫不经心的说道:“好端端的,太子殿下怎会让惠王抓了把柄,还让父皇训斥了一顿,他不是一向最是小心谨慎的么,怎么这次这般大意?”

    阿桑眼中也有笑意浮现,摆手压低嗓音道:“老奴听说了,郑氏族长亲自上了太子府求见太子!”

    龙廷轩恍然一笑,哦了一声,又抿了一口茶。

    郑氏是由来已久的名门大阀,太子的正妃便是出自帝都郑氏嫡系。是三年前那场选秀百里挑一雀屏中选的名门闺秀。

    郑氏氏族庞大,人丁兴旺,人才辈出。前朝的梁朝时期,郑氏就曾出过三位宰相和一位顾命大臣兼太子太傅。梁覆胤兴。郑氏一族在最后关头的明智抉择上,决定了他氏族大家得已延存的命运。

    太子妃郑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深得帝后喜爱。龙廷轩除了在宫宴上见过这位让人赞不绝口的太子妃之外,对她没有什么深刻印象,若不是阿桑此刻提起郑氏族长求见太子一事,他都要忘记太子妃是来自郑氏一脉。

    在大胤朝。郑氏族人虽然没有位极人臣,但大大小小的来自郑氏一族的官员却是不少,在朝中的关系可谓盘根错节。太子妃这个位置之所以选中郑氏,自然有皇后的考虑和政治因素在里面。郑氏的族长亲自上门求见太子,定然跟郑玉的案子脱不开干系。想必太子在朝堂上开口了,可偏偏郑玉那小子犯下的罪是铁一般的事实,且枉顾朝廷法度,贩卖吸食阿芙蓉是陛下罪忌讳的事情,朝中不乏有溜须拍马的人存在,只要揣摩对了陛下的心思,就是太子相护。也必是毫不留情的反对到底。

    太子心情不好,自然需要发泄,冲动之下头脑发热,杀戮重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难为惠王时时刻刻关注着太子动向,也不嫌累得慌!

    “少主。老奴还真是想不明白!”阿桑看着龙廷轩低声说道。

    龙廷轩睨了他一眼,拿起几上的折扇,动作优雅的打开,轻轻扇动起来,低低问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惠王该不会也是头脑发热跑陛下面前告了太子吧?这可跟他一向的沉稳不沾边啊!”阿桑睁大眸子说道。

    龙廷轩哈哈一笑。身子慵懒地倚着软榻斜斜躺下,似自言自语般低喃道:“一向沉稳有度、宽厚为怀的人突然不淡定了,只能说明太子这次猎杀啊,真是太血腥残忍,不说都不行了......”

    阿桑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嘿嘿一笑道:“难怪陛下会盛怒,还专程吧太子叫去训了一顿。”他低头思纣了片刻,心中竟有小小的兴奋,这惠王肯出招了也就好,最好就是再斗得凶一些!

    榻上的龙廷轩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声细微的匀匀的呼吸声。

    ******

    夜色清朗,月光清透。

    金昊钦依然坐在院中的矮几旁,端着一只酒盏,望着黑漆漆的金银花藤发呆。

    辰逸雪从浴池里走出来的时候,不由一愣。

    这厮刚刚就说要告辞走了,怎么现在还赖在这里?

    辰逸雪将腰间的带子系好,迈着闲适的步伐走过来,懒懒的问道:“已经在我这儿蹭了午饭和晚饭,难不能还要蹭睡?”

    金昊钦抬眸瞟了辰逸雪一眼,他刚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居家布袍,显得肤色白皙,体格清瘦,四肢修长。

    “本来是要走,可一想到回去面对的事情,心便没来由的焦躁。”金昊钦淡淡一笑,看着神色淡漠的辰逸雪,幽幽道:“还是你过得好,舒服惬意又自在!”

    辰逸雪轻笑了一声,掀起袍角在金昊钦对面的位置坐下。

    金昊钦在他面前摆了一个酒杯,反客为主地为他斟上一杯酒,扬手道:“来点儿!”

    辰逸雪修长的手指触动杯沿,随即捞起,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金昊钦说他过得舒服惬意有自在,以前他是这般认为的,可自从明确了自己对三娘的感觉之后,再加上龙廷轩的出现,这些日子,他过得也有些焦躁。

    他说过,郑玉的案子完了便向三娘表白,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感觉。

    这两天,他不出门,便是在想着该如何对她说,才能让三娘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为此,他还失眠了。

    金昊钦又为他添了一杯酒。

    辰逸雪又端起来仰头喝了,放下酒杯的时候,他忽而低声说道:“昊钦。我喜欢三娘!”

    他不知道为何要告诉他,他知道感情的事情,金昊钦不能为三娘作主,却还是忍不住告诉他。或许,仅仅只是分享他心中的感受与喜悦吧。

    金昊钦正喝得神色迷离,猛地听辰逸雪如此说,一口酒卡在喉咙里,竟呛了起来,咳嗽不止。

    辰逸雪见状,脸色低沉了几分,眸光清清冷冷的扫着他,似乎对金昊钦的反应有些意见。

    金昊钦忙摆手,抬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收住咳嗽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应道:“我以为逸雪你还要装沉着到什么时候呢?真是......”

    “你知道了?”辰逸雪瞪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对三娘的态度很明显好不好?不过你放心,我可是看好你们。也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金昊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辰逸雪跟金昊钦的思考的问题不在一个点上,他此刻还在想着金昊钦的话,难道一直以来,只有他不知道自己对三娘的感觉而已?难道他的智商还比不上金昊钦?这怎么可能?

    金昊钦见他一脸疑惑的神情,不由低声笑了。

    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对辰逸雪的个性,他是了解的。除非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对三娘的感情。不然,他不会将喜欢二字轻易说出口。而一旦他认定的人或事,便会真心以待,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欺骗。

    三娘能跟逸雪在一起,金昊钦很放心。

    像辰逸雪这样个性的人,他不懂感情。他有多么的优秀多么的睿智。就有多么的迟钝和自以为是,他的性格还孤僻淡漠,仿佛跳出红尘的方外之人,永远没有七情六欲。想当初他付出了多少,尽了自己多少的努力才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成为他唯一深交的挚友。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金昊钦觉得错过他,会是一生的遗憾,因而他也不想三娘失去辰逸雪,也不想他失去三娘。

    他们本来就志趣相投不是么?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酒过三巡,金昊钦正准备起身离开辰庄,便见野天匆匆走进院子。

    “郎君!”野天唤了一声,又抬头看了金昊钦一眼,拱手施了一礼,续道:“有人去劫狱了!”

    听到劫狱二字,金昊钦酒醒了一半,瞪大眼睛问道:“劫狱?劫谁?”

    “郑玉!”辰逸雪不紧不慢的说道。

    金昊钦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姒喜县主真是疼儿子疼疯了,竟然连劫狱这种戏码也用上了。

    “情况怎么样?”金昊钦追问道。

    “听说那些劫狱的人都是练家子,身手敏捷,杀了狱中几名狱卒后,将郑玉带走了!”野天低头说道。

    辰逸雪的神色依然风轻云淡,安静的坐在原处,似乎这件事情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郑玉被劫走了?”金昊钦拧起了眉头,这郑玉是明日便要处斩的重犯,竟然在这个当口被劫走,这事情要是追究起来,金元是首当其冲要被问罪的。

    他有些慌乱的看了辰逸雪一眼,急道:“牢房那边的狱卒都是吃闲饭的么?连个犯人都看不住......逸雪,你说怎么办?”

    辰逸雪淡淡一笑,应道:“稍安勿躁,这件事情,逍遥王会处理!”

    金昊钦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瞧他淡然的样子,难道事先就知道姒喜县主的人会去劫狱?

    是故意放走郑玉的?

    为何要这样做?

    “逸雪,你本来就知道这事情?”金昊钦心里没底,只能再确认一遍。

    “不知道!”辰逸雪悠然站起来,拍了拍略有些褶皱的袍角,笑道:“现在知道了,而且,这才发现这个法子,绝妙!”

    金昊钦被辰逸雪说得一头雾水,绝妙?

    绝妙在哪儿?

    ps:

    感谢亭瑜、索拉拉、婉容、g、辰逸雪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紫如妍、魔落客、小刀郡主、媚眼空空、隽眷叶子送来的萌萌哒小兔子!

    感谢慕枳打赏平安符!

第三百九十五章 爽快(粉180+)

    (ps:上月欠的粉票加更,还有两更,粉190和200的加更!明天和后天都是一更哦,周末小语努力码字,将欠的都还上。这月的粉票,还要拜托各位亲们支持,么么哒~~)

    脑子不灵光的人,只能是虚心的请教和不耻下问了。

    金昊钦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见辰逸雪踱步走上长廊,往屋内去了,便跟着追了上去,在后面问道:“逸雪,你的意思难道说郑玉是逍遥王故意放出去的?”

    “你还算不是特别笨!”辰逸雪不咸不淡的回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他定了郑玉的罪么,这又是要闹哪出?”金昊钦在屋内的蒲团上坐下来,盯着一脸闲适笑意的辰逸雪问道。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那句话!”辰逸雪双腿交叠,懒懒的倚在软榻上。

    金昊钦一头黑线,他沉下脸,酒劲儿和火气也窜了上来,拔高音道:“快说!少卖关子!”

    辰逸雪见他恼羞成怒,朗声大笑了起来,摇头道:“说你笨还不接受?下午是谁在我耳边说担心姒喜县主会对三娘不利的?”

    金昊钦打了一个激灵,俊朗的脸颊红扑扑的,揉着眼睛坐正身子问道:“逸雪你是说逍遥王这么做是为了三娘?”

    辰逸雪点点头,不得不说身处高位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可以用手中的权柄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龙廷轩这一点儿做得很不错,虽然心里对他这个人有很深的排斥,但不得不承认,他为三娘考虑得很周全。

    辰逸雪不是没有想过,但他不够有足够的权利去完成这样的安排和计划。

    “逍遥王能让姒喜县主的人将郑玉劫走,定然是有全面的应对措施。昊钦你放心,明日午时,郑玉一定会被斩首,而姒喜县主枉顾律法。劫杀狱卒一事,定会被他上报朝廷,轻则禁足,重则褫夺封号。老虎拔了牙。要想伤人,只怕不易了!”

    金昊钦至此才完全想明白整个事件,不由抚掌叫好。

    郑玉和姒喜县主连连出了事,想必郑氏一族也不敢再弄出什么动静,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对三娘不利了......

    金昊钦喝了一杯茶醒醒酒,说要赶去衙门那边看看情况,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往辰庄外头去了。

    ... ...

    郊外一个破败的关公庙外头,此刻带着一众捕快赶到现场的赵虎猛然停下了脚步。他来不及喘息便被视线里的血腥震住了,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大。

    他感觉自己的食道火辣辣的,有酸腐的气息在蹭蹭的往上窜,眼前的血雨腥风让他的牙关不由自主的打颤。

    关公庙门口的石阶上,血水如瀑布一般泅泅的往下流淌。门前的草木和周围的地面,几乎被鲜红覆盖。破败的门窗上钉满了残箭,透明的高丽纸上喷溅血迹如地图一般肆意蔓延着,地上没有尸体,但一股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似在告诉刚刚赶赴现场的所有人,在此前一刻。这里经历了怎样一番残酷的杀戮。

    众人愣了片刻,旋即,赵虎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阵干呕声。

    赵虎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大步流星的踩着血泊推门走进关公庙。

    门板应声倒下,清透的月光倾斜,露出里面堆积如小山的尸体。

    “快进来!”赵虎吼了一声。

    门外的捕快应声忙提着刀赶了进去。

    所有人的脸色皆是苍白的。这样血腥的画面,他们还不曾见过。

    “找一下,有没有郑玉的尸体!”赵虎扬手说道。

    捕快们齐齐应了一声是,便将堆积起来的尸体扒拉开,一具一具的检查。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黑衣人正是晚上闯进牢房里劫狱的人,只是,为何他们都死在了此处?郑玉人呢?

    “头儿,没有郑玉的尸体!”其中一名捕快拱手朝赵虎说道,一双手沾满了殷红的血迹,随着他拱手的动作,一股腥甜的气息直冲赵虎脑门。

    赵虎瞳孔微微收缩,大步走出关公庙,从门窗上拔了一支残箭,借着如练月华,细细的辨认着。

    忽而,一阵急劲的罡风扑面而来,赵虎警觉的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正待拉出刀刃之际,眼前银色的光影于恍惚间一扫而过,紧接着一团白色的庞然大物便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砸过来。

    赵虎等人见状忙向左右扑闪躲避,那团白色的东西便重重地砸在他们身后的破败不堪的窗户上。

    砰的一声,那物事传来一声闷响,一道血柱喷溅在空气中化成雨雾。

    赵虎抬头望着刚刚袭击他们的方向,却发现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所有捕快都抽出了佩刀,利刃在幽暗的夜色里泛着森冷的银芒,朝着那团白色物事逼近。

    近看,这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

    赵虎大步跨上前,矮身准备查看。

    捕快们忙唤了一声:“头儿,小心!”

    赵虎将那人翻身过来,眼中满是惊讶,这个人竟是......郑玉!

    ... ...

    县衙内灯火通明。

    金元赤红着双眼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等待着消息。

    张师爷垂着脑袋,情绪十分低落,显然是刚刚被人发了一顿脾气。

    金昊钦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金元和张师爷满含期待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望向了他。

    金元眼中的期待一闪而过,又恢复了黯淡,但陡然看到了儿子,便随口问了一句:“昊钦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师爷也忙向金昊钦打了招呼。

    金昊钦拱手向师爷回礼,酒意早已清醒,但酒气依然,这让金元本就紧蹙的眉头又加深了几分。

    不待金元开口,金昊钦便说道:“儿今晨便到了。儿刚刚也听说了郑玉被劫的事,父亲不要担心,逸雪说郑玉明日定能如期问斩!”

    金元挑起了眉头,哦了一声,问道:“辰郎君如此说?他怎么这般肯定?”

    金昊钦看父亲和张师爷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晓得逍遥王的计划定然是没有事先知会衙门。可想而知在郑玉被劫的这段时间,父亲承受的心里压力该有多么大!

    “嗯,逸雪说的!”金昊钦有些心疼的点头道。

    金元和张师爷相视了一眼,二人皆是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而这时,书房外有一衙差匆匆来报。

    “大人,大人......”衙差倚在门框边一面喘着气,一面说道:“大人,赵捕头把重犯郑玉带回来!”

    金元陡然睁大眼睛,喉咙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大声道:“在哪儿?带路!”

    衙差一愣。

    看来大人真是急糊涂了,重犯带回来,自然是关押在牢房里的。

    ... ...

    牢中被杀的狱卒尸体和血迹已经清理干净。

    墙壁上的火把跳跃着。昏昏地填满了整个阴暗的牢房。

    赵虎的公服上沾满了粘稠乌黑的血迹,一朵一朵,就像墨染的花瓣。他站在牢房门口,看着躺在干草上不停呻吟的郑玉,神思游离。

    究竟是什么人将劫狱的人都杀了又把郑玉送回来的呢?

    现场残留的箭矢。做工精良,并非一般土匪骁勇所有,难道是郑玉的仇家?

    赵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轻轻的嗤了一口气,握着佩刀循着窄小的走廊走出来。

    赵虎蒙头走着,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金元。

    “郑玉在哪儿?”

    金元的声音让赵虎打了一个激灵,忙抬头拱手回道:“大人来了。郑玉在牢房里头!”

    金元闻言抚了抚胸口,吐了一口浊气,一直紧绷的身子陡然松弛了下来,脚步不觉也有些疲软。

    金昊钦忙扶住金元,低声劝道:“父亲,先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行处理,人犯找回来了就好!”

    金元忙点点头,嘱咐赵虎再加派人手守卫,这次,不能被匪徒钻了空子。

    赵虎忙低头应下。这次委实是他大意了,若不是郑玉被人送了回来,他赵虎作为捕头,连个人犯都没有看住,定然难辞其咎。

    ******

    月上中天,清辉洒下,银霜满地。

    阿桑踏着夜风步入内庭,抬手将连帽斗篷拉下,露出一头银白发丝。

    屋内,灯火依旧摇曳,高丽纸窗壁上印着一个慵懒斜卧的身影。

    阿桑站在门外,低低地唤了一声:“少主......”

    “怎么样?”屋内传来一道暗哑却精神的声音,显然,他一直没有睡着。

    “姒喜县主挺可怜!”阿桑答非所问。

    屋内传来龙廷轩爽朗的笑声,随后,他弹坐起来,低喃的问了一句:“可怜么?嗯,教出这样的儿子,的确可怜!”

    “姒喜县主让老奴问少主一个问题,老奴斗胆,当即便替少主回答了!”阿桑隔着门板说道。

    “哦,什么问题?”龙廷轩问道。

    阿桑清了清嗓子,学着姒喜县主的声调,哽声道:“为何不能就这样睁一眼闭一只眼?为何要如此决绝地待我们?”

    “你是如何答的?”龙廷轩嗤笑一声,问道。

    阿桑也跟着笑了一声,恭声回道:“老奴当时就想若是少主站在姒喜县主面前,定然会这样回道:‘因为你们让本王不痛快了,本王为何要让你们痛快?’于是老奴就这样说了。”

    屋内静了片刻。

    阿桑见半晌没有回应,不由惶惶跪下,请罪道:“老奴有罪,请少主责罚!”

    旋即,屋内又传来龙廷轩朗朗如凤竹一般的笑声,他哑声问道:“说这话,可爽?”

    阿桑额了一声,不敢回答。

    龙廷轩似乎也不在乎阿桑的回答是怎样的,他低低的自喃了一句:“本王就是要这般爽快的活着.....”

    ps:

    感谢鸡腿皇家宝贵的粉红票!

    推荐一本书!

    作者:翡翠c

    书号:2786494

    书名:炮灰重生向钱冲

    此文一点也不憋屈的哦,神马歪理到了女主儿这儿,全都给掰正了说哦!此文已完结,书荒的亲可点之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刑场

    (ps:周五来了,周末的脚步也跟着到了,嘿嘿,祝亲们周末愉快哦~~有票票的亲们,请继续支持医律,感谢乃们~~)

    姒喜县主派人劫狱的插曲以及关公庙前的那一出血腥杀戮随着浓黑的夜色拉上了帷幕。

    百草庄这边依然如同超脱于尘世的空谷,不染一丝喧嚣。

    金子昨晚伏案写了一大卷验尸守则后,在桩妈妈的念叨下早早便上榻歇息了。

    说是收了阿海当徒弟,可因为潘琇的案子拖着,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正式教授他什么。这让金子微微有些自责,觉得自己白白担了一个师父的美名。

    昨晚用过晚膳,金子便开始着手整理验尸的入门法则。说起来金子已经不当人家的师父好久了,整理起来竟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阿海跟以前跟在她身边的那些实习小法医不一样,那些小法医怎么说也是接受和学习了专业的解剖知识和训练,她只需要点拨指导便可以,但阿海却是一张白纸,需要从最基础开始教授,这让金子微微有些头疼。

    想来,这师父也不是好当的啊!

    金子晨起洗漱后,正坐在堂屋的矮木桌前用着早膳。

    “桩妈妈一早上东市采买去了?”金子放下碗盏,转头问边上收拾的笑笑。

    笑笑看着金子,回道:“天刚亮就带着青青去了,后日是夫人的忌日,妈妈说要采买祭拜的物事。”说到这儿,笑笑的眼眶不由泛红,低声续道:“以往祭拜,娘子都病着,老爷担心娘子身体受不住,便不曾带着你上山。如今娘子大好了,也该亲自到坟前给夫人磕个头烧个纸,这都是夫人在天上庇佑着咱们啊!”

    金子眼中涩涩的。重重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该去给夫人刘氏磕个头的,若没有她,便没有三娘。也便没有后来借尸还魂的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替三娘尽孝,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金子吃过早餐后,又进了屋内继续未完成的整理工作。

    不多时,外头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几声嘘声过后,便又静了下来。

    金子抿嘴一笑,知道她们这是担心说话声太大搅扰了自己。她顺手取过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又提笔在纸上写下注解。

    院子里,袁青青神色有些复杂。压着嗓音向笑笑描述着菜市口那里的情况。

    虽然还不到午时,但衙门一早便出动了大批的衙差进行戒严,菜市口门前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两个木台,一个是监斩台,一个是邢台。以往罪犯处斩。衙门并没有这么紧张过,若不是昨晚那场劫狱让金元心有余悸,他也不会这般兴师动众,只怕在行刑前出了差错。

    百姓们听说是淮南道赫赫有名的七公子郑玉要被问斩,议论声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个个掩不住好奇和激动。一咕噜地往菜市口涌去。袁青青和桩妈妈差点被堵在那儿出不来,挤出人潮后还是特意兜了远路,才能回到庄子里。

    若不是袁青青说起,笑笑差点儿要忘了今日是郑玉处斩的日子。看着青青既兴奋又恐惧的神情,笑笑的心也跟着砰砰的跳了起来,眼前闪过那让自己惊恐失态的半边脸......

    这个人渣公子终于要被处斩了啊。天日昭昭,他终于要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了!

    辰郎君和娘子辛苦了那么长时间,总算是没有白费。

    今日过后,潘娘子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桂勇他受害的亲人,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 ...

    临近晌午。金子终于搁下了手中的笔。

    她仰起头,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这才发现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沉。

    金子起身,推开门走下长廊,早上风和日丽朗日熠熠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不时闪过一丝刺目的盈亮。

    这是要下雨了么?

    金子循着长廊走出院子,外头正有几个小童在慌慌张张的收拾着晒干的药草。

    头顶轰隆一声雷鸣,有一道灼白的闪电划过,小童惊叫了一声,抱着手里收拾一半的药草呼啦啦往廊上跑。

    金子抿嘴笑了笑,走到院子一角,取过一只竹篓,矮身将药草一缕一缕的收好,整齐的叠放在竹篓里。

    “珞师姐,小心些,有干雷和闪电!”其中一名小童站在石阶上,双手拢在嘴边朝金子喊道。

    金子拿着草药的手摆了摆,应道:“没事,一时半会儿雨下不来,雷声听着吓人,但伤不到咱们,远着呢!”

    小童半信半疑,挎着篮子走下石阶,问道:“珞师姐懂天象?”

    “额,天象不懂,基本常识懂一些!”金子呵呵笑了笑,眉眼弯弯。

    小童呆呆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珞师姐这个小娘子都不怕,自己是个男孩子,反而躲到廊上去,说出去一定会让人家笑话,便壮着胆子,顶着干雷在院子里忙碌起来。

    而此时的菜市口,人头攒动的百姓们已经将所有通路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盯在邢台上跪着的囚犯身上。

    “......那个就是七公子之一的郑玉啊,听说那潘娘子不是被她继父杀死的,是被这个郑玉杀的呢!大人刚刚查明真相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真是人面兽心啊,可怜那潘娘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种呢,这还能下得去手,真不是人来的......”

    “嗨,你们都说错了,我听人家说啊,是郑玉知道了潘娘子怀的不是他的种,这才动了杀机呢,被人戴了绿帽子,恼羞成怒了!”

    “去去去,一边去,谁给谁戴绿帽子啊。潘娘子这是被人用强了,真是太可怜了,要我说啊,都是那些男人臭不要脸的。毁了人家潘娘子清白,还心狠手辣的将人杀了......”人群中有一名矮胖妇人抹着眼泪说道。

    在她边上有另外一名中年妇人,也是唏嘘着应和道:“可不是,这郑玉和潘亦文啊,真真不是个东西,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教出了什么样的学生,阿呸,蛇鼠一窝!老天有眼啊,这才不能让这种人留着当祸害!”

    “就是。就是,杀人偿命!”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

    紧接着,又有无数人跟着应和,声浪一波一波的袭来,在刑场的上空传荡着。

    监斩台的一侧。龙廷轩一袭玄色的按察使官服,意态悠闲的靠在椅背上,望着下面民愤沸腾的百姓们,嘴角含笑。

    正坐上的金元侧身拱手向他请示问道:“王爷,午时就快到了!是不是......”

    “嗯,本王知道,不急。再等等!”龙廷轩漫不经心的回道。

    等?

    再等就怕生了变故啊!

    金元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姒喜县主昨晚劫狱未成,今日又来个劫法场,那就不妙了。

    想起这个问题,他不由抬肘抹了一下额角,他睁大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姒喜县主的身影。

    就在金元揣揣不安的时候。等待看行刑的百姓们似乎沉不住气了,漫天的‘行刑’的口号整齐的传来,很快,又有人将烂菜叶臭鸡蛋往邢台上扔,砸在郑玉的头上、身上......

    郑玉的身子晃了晃。一双眼睛空洞的盯着地面。

    完了,完了,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父亲母亲真的不会来救他了......

    他的目光移向一侧的刽子手,此刻刽子手手中的大刀泛着森冷的寒芒,刺得他的双目生疼,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牛头马面拿着招魂幡在向他挥手......

    不,他不想死......

    郑玉被百姓们抛上邢台的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得呜呜哭叫,龙廷轩却似看得十分舒心。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抬头望了一眼天际,却见此刻乌云蔽日,阴霾罩顶。

    突然间的变天,让围守的百姓们躁动起来。

    “怎么突然变天了......”

    龙廷轩收回目光,天象就像人脸,说变就变,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转头对金元说道:“行刑吧!”

    金元应了一声是,伸手取过一支令箭,站起来,高喊道:“时辰到,行刑!”

    刑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金元。

    金元手中的令箭还没有扔出去,陡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人潮中响了起来。

    “刀下留人......”

    这声音让龙廷轩不由从席位上站了起来,犀利的眸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扫向来人。

    “刀下留人!”姒喜县主重复着这一句话,她身前的两名护卫很快便为她开出了一条路来。

    邢台上的郑玉一双失神的眸子瞬间被点亮,他回头看着渐渐走近的母亲,高兴得涕泪泗流。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母亲不会不管他的。

    “姒喜县主!”龙廷轩咬牙切齿的唤了一句,眸光如炬般盯着那个盈盈走来的妇人。

    看来昨天自己还是心软了啊,有些人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龙廷轩嘴边的笑意,越发阴冷起来。

    姒喜县主似乎已经完全豁了出去,她不管自己劫狱将会受到朝廷怎样的惩罚,作为一个母亲,她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面前死去,不管在别人眼中她的儿子多么的不堪,但在她眼中,就是心肝宝贝,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身上掉下的肉。谁要取了她儿子的性命,就是挖了她的心肝,切了她的肉......

    ps:

    感谢阿一西太路送来的两只萌萌哒小兔子!

    感谢幽非芽和dani129961亲送来的可爱小兔子!

    感谢wanchu、じ★ve缥缈执笔二位亲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慕枳打赏两枚平安符!

第三百九十七章 问斩

    (ps:亲们周末愉快,明日两更,小语争取两更合并发上来,大家一次性看过瘾。那啥,案子结了,偶要写告白啦,来点儿鼓励呗,粉红情节到来,粉票是否也要飞来捏?嘻嘻~~)

    龙廷轩负手站在监斩台上,望着徐徐走来的姒喜县主,神情冷峻得犹如千年玄冰。

    这样冷冽入骨的气息和阴森的表情让所有的人心头一骇,金元匆匆瞟了他一眼,立即垂头敛容,候在一边。

    姒喜县主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掩在裙摆下的腿,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但为了她的儿子能活,她不能害怕。

    “郑玉触犯国法,天理难容,如何能刀下留人?”龙廷轩沉着脸,一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姒喜县主,停了一息,许是谅解她作为一个母亲的不舍与悲伤,声音于冷冽中渐渐柔和了几分,说道:“本王看在姒喜县主爱儿心切的份上,不予计较,还有什么诀别的话,就尽快说吧!”

    姒喜县主没有理会逍遥王,她走到邢台下,抬眸看着被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得十分狼狈的郑玉,竟忍不住当场嚎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顾不上县主的体面和架子,提着裙摆咚咚的顺着木阶跑上邢台。

    “玉儿......”姒喜县主急切的呼唤着爱子,一个箭步奔到郑玉面前,跪坐在他面前,将郑玉一把搂入怀中。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郑玉的手被反绑着,身体有些僵硬的扑倒在姒喜县主的怀里,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母亲,儿不想死......救救儿......”

    姒喜县主抬手抚着郑玉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安抚道:“母亲不会让你死的,不会让你死的......”

    围观的百姓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还斩不斩了?该不会是那郑玉的县主母亲请了什么圣旨来,法外开恩,赦免了吧?”有人小声的说道。

    “有道理啊。人家怎么说也是跟皇家沾点亲的,求个情认个错,说不定就揭过去了......”

    一名穿着灰色布袍的高瘦男子躲在人群中附和道,旁边的百姓们听了。纷纷望向他,这下他担心自己祸从口出,忙低头躲闪,奈何一群人里,就属他个头最高,怎么躲也躲不开那些人的目光,最后竟吓得蹲在地上,一副你们都看不到我的表情......

    人群哈哈笑了,不过邢台上姒喜县主响起的声音又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是先皇御赐给本县主父亲的披挂,先皇说过。见此披挂如朕亲临!”姒喜县主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一件宝蓝色镶金盘龙刺绣的披挂抖开,她含笑看着在这一瞬面色冷凝的龙廷轩,再一次将披挂抖了一下。

    刑场周围的百姓们都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只有姒喜县主手中的披挂金光闪闪。泛着耀眼的,让人莫敢逼视的精光。

    龙廷轩唇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浅笑,腮帮子鼓鼓的,一侧的阿桑和金元已经听到了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少主,得下跪参拜!”阿桑冒着被出气的下场提醒道。

    金元也打了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姒喜县主那披挂是先皇御赐,还说见披挂如朕亲临,这不下跪相迎。那是对先皇的不敬啊,那是要被问罪的。

    “王爷!”金元刚喊了一声,便见身侧的龙廷轩掀起袍角,单膝跪下,拱手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逍遥王都跪下了,其他人焉敢不跪?

    于是。刑场周围百姓们纷纷下跪参拜,山呼万岁。

    逍遥王握紧了拳头,起身冷冷看着姒喜县主,还未及开口,便见姒喜县主将手中的披挂翻转。拢在了郑玉的肩头上。

    “玉儿有先皇的披挂护体,王爷你杀不得他!”姒喜县主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眸光森森,泪痕未干,再加上那晦暗不明的笑意,看上去十分诡异。

    龙廷轩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手中的折扇隔着两台间的遥遥距离,直指着姒喜县主,怒喝道:“县主就是如此亵渎先皇御赐的恩物的?郑玉杀人贩卖阿芙蓉,触犯的是律法国度的大罪,如此罪孽深重之人,县主竟利用先皇御赐的披挂维护于他?先皇有知,大概也会因为县主此举而心寒呐!”

    姒喜县主悲笑一声,仰头望着越发阴沉浓黑的天际,低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先皇一定会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

    她的话音刚落,邢台上空便闪过一抹刺目的银光,紧接着,轰鸣声滚扫而过,吓得刑场周围的百姓们惊呼不止。

    邢台上的姒喜县主面容在不断的变换着,她忽而听到周围有人在喊:“变天了,变天了,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啊......”

    “......天日昭昭啊,郑玉不死,那还有天理么?”

    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刑场又开始躁动了起来,闪电雷鸣让姒喜县主和郑玉的心越发不安。

    郑玉哽声含着母亲,姒喜县主跑过去,拢紧了披挂,安慰道:“没事,别怕!”

    “少主,现在该怎么办呐?”阿桑有些焦急,看着越发混乱的现场,擦了擦汗。

    龙廷轩绷着脸,指着阿桑说道:“去,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本王将那披挂取了!”

    阿桑有些犹豫的咽了口口水,这未经允许,私自触碰御赐恩物,可是要被处以谋反之罪的啊。

    少主,这是要他去死么?

    金元也是冷汗淋漓,这郑玉一天披着披挂,就一天动他不得,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就该立马行刑,你看看,若是刚刚行刑了,还有现在这茬么?

    不过就是借给金元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当面指责逍遥王的不是。

    围观斩首的人群里。有江浩南和颜菁,还有桂勇和慕容瑾等人,此刻见姒喜县主竟然想出这个法子来保住郑玉的命,不由气得浑身发抖。

    桂勇戴着围帽。掩下了那吓人的面容,此刻他抑制不住冲动想要冲上邢台一举扯下郑玉身上的披挂,却被江浩南给拉住了。他一个读书人,架不住汉子的力量大,被拖行了几步,忙扯过慕容瑾,让他一并劝着桂勇,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混球,老子亲自上去宰了他!”桂勇喘着粗气吼道。

    百姓们看到他们如此激动的神情,这才知道他们都是受害者的家属。纷纷开口劝了他们。

    “这不是还有逍遥王嘛,他要郑玉死,郑玉就得死。再等等,再等等......”慕容瑾小声的说道,一双黑眸望向监斩台。见逍遥王正对着一个银发太监说着什么。

    “本王恕你无罪......”龙廷轩冷冷一笑,拍了拍阿桑的肩膀。

    任务下来了,阿桑不得不从。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呸,呸,想哪儿去了。少主不是说了,不降罪的么!

    阿桑凛了凛神,闪身下台。在人群里,他刚刚穿上了连帽斗篷,便感觉到一阵阵急劲的大风扑面而来。

    “起风了......”

    人群里有了喊了一句,随即。大家纷纷闭上了眼睛。

    大风刮起了满地的尘埃,将人的脸打得生疼,沙子擦着脸颊飞过,似乎有人喊了一句:“沙眯眼了......”

    呼呼的大风将人的衣袍卷起,郑玉低头闭上了眼睛。姒喜县主也忙拿手捂脸。

    “飞走了,披挂飞走了......”有人大喊一声。

    大家都将视线转向邢台,这才发现郑玉身上的披挂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走,在屋檐的一角挂着,随风摇曳。

    姒喜县主大惊,忙指挥着随同自己而来的两个仆从快去将披挂追回来。

    那俩仆从应声而去,才跑出几步,就被围观的百姓堵得死死的,任凭他们有三头六臂,也绕不出去。

    姒喜县主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她忙自己跑下邢台,凭她县主的身份,那些人定不敢拦着她。

    怎奈她前脚才下邢台,龙廷轩便抓准了时机,信手捻起一支令箭,往邢台上一抛,大喝道:“行刑!”

    郑玉惊恐的大呼了一声:“母亲.....”

    姒喜县主听到儿子的呼唤,忙急急转身,向邢台跑去。

    刽子手一直在邢台上呆着,早已做好了手起刀落的准备,此刻得了逍遥王的命令,拎着大砍刀,一步一抖一肉颤地往郑玉跪着的位置走去。

    “不要.....玉儿.....”姒喜县主痛呼一声,睁大的瞳孔里,只看到那森冷的利刃挥起、刀落,儿子的头颅咕噜滚下,在台上打着旋儿,漫天血雾......

    姒喜县主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扑哧一声,一道血柱喷涌而出,幕天席地而来的是一片殷红,她两眼一翻,晕倒在台前。

    ******

    铜钱大小的雨点从天而降,啪嗒啪嗒地砸在地面上,溅出一朵朵水花,很快地面便被湿漉漉的雨水覆盖。

    江浩南撑着伞站在院子里,他的形容枯瘦,眼底有一层深深的淤青,灰色的布袍袍角,已经被雨水打湿,上面晕染着一片又一片深浅不一的水痕。

    春桃从房间里出来,反手轻轻的将门合拢。

    “江郎君,你怎么站在雨中?”春桃站在回廊上,有些不解的看着江浩南问道。

    “夫人怎么样?”江浩南哑声问道。

    “刚刚喝了药,睡了。”春桃回道。

    江浩南点点头,吩咐春桃好生照料着,转身走出院子,往潘琇的闺房走去。

    如今江浩南每隔几天便回来看望颜菁,然后独自一人去潘琇的房间里呆上半天。府上的众人已经渐渐习惯江浩南的这个习惯,心中一半嘘唏着江郎君的痴情,又暗自为他担心不已。

    心伤,一向是最难治疗也是最难愈合的。

    江浩南将油纸伞放在房门外沥水,推门走进房间。

    里面依然打扫得整洁如初一尘不染,江浩南慢慢的走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眼角有些湿润,恍惚间似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茱萸纹纱裙的女子缓步从内厢迎出来,她倚在檀木槅门边,含笑看着他。

    “琇琇......”江浩南唤了一句,声音已经哽咽。

    潘琇走过来,恬静的站在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大手。

    “阿南,你瘦了!”潘琇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一面问道:“你是不是不听话,没有好好吃饭?”

    江浩南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有听话,每天都吃好多!”

    潘琇摇了摇头,眸子里蓄着一片晶莹。她将身子软软地倚在江浩南的怀里,抱着他越发消瘦的腰身,低声道:“阿南,你要振作起来,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要读好书,考取功名,这个承诺,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没忘,只是琇琇,没有你在身边,我就算考取了功名又有什么用?”江浩南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他将头埋在潘琇的颈项里,深深的吸着气,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怎么会没有用呢?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一朝功名在身,报效朝廷,以一己之力,造福一方百姓么?这才是男儿该有的志向啊。阿南,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潘琇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双手捧起江浩南的脸,笑道:“答应我,振作起来!”

    江浩南已经呜咽出声,他点点头,应道:“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答应!”

    潘琇在他瘦削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低声道:“还要答应我,从今天开始,忘了我......”

    “好!”江浩南闭着眼睛,泣不成声,怀中粉色的锦被已经沾满了涕泪......

    ps:

    三千九大章节,加量不加价~~

    哈哈~~

    感谢jessiewu打赏香囊!

    感谢爽妈和樱桃小妹妹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上官西伶打赏三枚平安符!

    感谢慕枳打赏平安符!

    感谢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有心

    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头顶的乌云散去,露出了灰蒙蒙的天际。

    菜市口邢台上的血迹,早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现场只有残留的烂菜叶和破碎的鸡蛋壳。

    赵虎领着一班捕快在现场处理着善后事宜,大街上人来人往,茶楼里说话声笑闹声依旧,仿佛午时这里的血腥不曾发生过一样。

    衙门那边,金元正伏案写着结案卷宗。

    按逍遥王的意思,是要将这次姒喜县主枉顾朝廷指令,劫狱和亵渎先皇恩物的事情一并上告刑部,让刑部对姒喜县主的行为作出相应的处罚。

    所以说啊,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逍遥王啊,这龇牙必报的性格,真是让人害怕。

    金元刚将笔搁下,便见张师爷推门进来,低声说道:“大人,逍遥王来了!”

    刚想到曹操,曹操就到!

    金元忙起身,大步走出书房,迎了出去。

    远远的,便见龙廷轩站在长廊上,侧影俽长雍雅,嘴角微微轻扬着,露出一边细白的贝齿,像个顽皮的孩子似的,摊着手掌接着屋檐上垂下来的雨露。

    金元提着袍角颠颠上前,拱手施了一礼,“下官参见王爷!”

    “起来吧!”龙廷轩侧首看了金元一眼,问道:“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是!”金元拱手回道:“下官已经派人送信通知郑上佐,也着人将姒喜县主护送回淮南府了。”

    龙廷轩嗯了一声,收回手甩干雨珠,背在身后,淡淡问道:“上次本王让你查损害三娘声誉谣言的事情,查得如何?”

    金元心头咯噔一声,额角冒出一丝冷汗。

    这些天光忙着郑玉的处斩和部署,就把他累得够呛的,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府上看一眼了。那天给林氏的休书被妍珠撕毁。父女俩又因为谣言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金元便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索性回衙门来了。本来以为谣言已经淡去,再说这事关他金府的家事。逍遥王应该不会再插手干涉,没想到人家到现在还记挂着。

    这叫什么事儿?

    难不成逍遥王还真得看着自己妻离子散才满意?

    那天给林氏的休书,那是气急了一时冲动,冷静下来仔细思虑后,金元却是没有了将林氏休弃的念头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说到底都是冲动累事,若不是妍珠一时糊涂鬼迷心窍,联合外人害璎珞,璎珞也不会对自己妹妹下药。可那药性终究是太霸道了些啊,险些就将妍珠给毁了。还是林氏给璎珞下跪认错了,才求来了解药,林氏心头有气,冲动之下将璎珞验尸的事情给捅出去,是她的错。但也算是情有可原啊,就像姒喜县主,为了自己的孩子,明知那样做不对,也做了不是么?

    孰能无过呢?圣人也不敢说他一辈子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情吧?

    说到底,金元还是不舍,不舍得这个家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金元咬了咬牙。掀起袍角在逍遥王面前单膝跪了下来,“王爷,下官有罪!”

    “哦?什么罪,说来听听!”逍遥王并没有让金元起身,而是顺势在回廊的栏杆上坐下,打开折扇轻摇。略有些戏谑的问道。

    “说出来也不怕王爷笑话,谣言是下官的内人传出......”金元不自觉又磕了一个头,也不怕家丑外传,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坦白交代了。

    金元之所以选择坦诚,是因为他知道逍遥王的厉害。在这个人面前。你妄想欺骗他一丝一毫,对他隐瞒真相,就要做好被虐的觉悟......

    “哦......”龙廷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如此说来,这还是金大人的家务事呢,那本王就不好插手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家务事还是要大人你这个一家之主来处理!”

    金元心中微微嗤鼻。

    你就装吧!

    装得还挺像的!

    我还真不信逍遥王你之前不知道谣言是何人传出,哼!

    既然人家终于肯放手,并且开口承诺不再插手此事,金元自然也得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样,磕头道谢,对逍遥王维护璎珞名誉的事情深表感激。

    “既然是一家人就该和睦相处,相爱不想杀啊,金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官,更要给百姓们做好表率才对!”龙廷轩微微倾身看着金元,眼中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嘲笑,续道:“修身、齐家、治国......大人眼下紧要的事情,便是修身和齐家这二条了,做好了前面两项,你......才能帮着朝廷治理好桃源县!”

    “是,王爷教训的是!”金元再次痛心疾首的做了一番自我检讨。

    龙廷轩也不愿陪金元胡天海地的瞎聊,只让他将案子的事情料理清楚,便起身摇着折扇,施施然出了衙门。

    ******

    桩妈妈正在小厨房里忙着晚上的膳食,她刚将竹篓里的青菜扔进炒锅里翻炒,就见袁青青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面妈妈、妈妈的叫着。

    桩妈妈回头不满的瞪了袁青青一眼,斥道:“你这丫头都当了那么久的差,敢情老身平日里都是白调教了啊?怎么还是改不了毛毛躁躁咋咋呼呼的毛病?”

    袁青青吐了吐舌头,抚着砰砰跳的心口,对桩妈妈说道:“奴婢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激动啥?”桩妈妈手中的锅铲还在翻炒着,一面问道。

    “逍、逍遥王来了,说要在咱们这里蹭饭,娘子让奴婢过来跟妈妈说一声,加几道菜,哦对了,娘子还说不用大鱼大肉,逍遥王什么珍馐百味没尝过,只要家常菜就成!”袁青青一口气说完,倚在门框上等着看桩妈妈的反应。

    果然如她所料,桩妈妈一下就呆了,挥着手中的锅铲跑过来,问道:“谁,谁来?”

    瞧瞧。桩妈妈还不是跟自己一样,都激动呆了......

    “逍遥王!”袁青青咧嘴一笑。

    ... ...

    堂屋那边,笑声朗朗。

    金子和龙廷轩隔着案几而坐,龙廷轩的视线正停留在金子白皙如玉的面容上。笑道:“......有心放过她,自己非要撞个头破血流的,那就怨不得本王了!”

    金子卷翘的睫毛扑闪着,露出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摇头道:“儿还真看不出来王爷那点儿有想放过她的迹象,哈哈......”

    “哈哈......”龙廷轩又是大笑了几声,装成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在你心里,本王就那么坏?”

    金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故作神秘的低声道:“不。不是坏,是狡猾......”

    在一旁做着的阿桑也听到了,强忍着不笑出声,心中却早已笑得前俯后仰,举四肢赞成了。

    金娘子真是一语中的啊。少主就是这样的人,狡猾如狐啊......

    龙廷轩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低喃道:“本王只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顺手推舟罢了。既然她本来就要这个计划,何不成全她呢?拿下她的把柄,本王上告朝廷是本分。不上告朝廷是给她留几分面子,奈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公然挑衅与我,本王给的是热脸呐,可人家多有性格?既然有性格,就得为自己的无知负责到底!”

    金子掩嘴笑了起来。她知道逍遥王这是避重就轻,他讲得如此轻松亲和,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他为了这件事情和今日的结果,有多么的无奈呢。可偏偏金子不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逍遥王是什么人?

    腹黑到不行的一个龇牙必报的人。

    诚然。他或许有考虑过不将姒喜县主劫狱的事情上报朝廷,但金子不相信这就是他所谓的好心和给出的热脸,指不定人家当初就拿捏着这个把柄跟姒喜县主谈了什么条件,然后谈崩了,他的热脸贴了人家姒喜县主的冷屁股,这才恼羞成怒,一并将原委上告朝廷了。

    金子凝了他一息,正发现逍遥王也毫不掩饰眼中的炙热,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忙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掩饰尴尬。

    龙廷轩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哑声道:“姒喜县主这事情这样处理,也有一个好处。”

    金子抬眸看着他,浓黑幽深的瞳孔里倒影着自己的小小的投影,于闪动间,柔情四溢。金子陡然觉得脸颊滚烫烫的,忙移开视线。

    “郑玉案子刚结束,就满街谣传你当仵作的事情,可见这人其心可诛,本王自然在意三娘你的安危,因此便顺应姒喜县主的计划,抓下她的把柄,此番姒喜县主自然要被朝廷问罪,而郑氏有了前车之鉴,也不敢轻举妄动,三娘你的危机,算是解了。”龙廷轩柔声说道。

    原来他那样做,竟是为了自己?

    金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或许,自己真的对他太过防备,太过主观意见了吧?

    金子微微自嘲,含笑道:“感谢王爷为儿思虑良多,那这一顿饭真是请得值了!”

    龙廷轩哈哈大笑,抬手点了点金子的鼻子,金子忙躲开,他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打趣道:“本王现在可以确认,之前的都是错觉,三娘你小气的性格,压根就没改!”

    “我本来就小气,本来就铁公鸡,王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金子绷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龙廷轩忙改口道:“小气好,铁公鸡好,本王又没说不好。”

    阿桑在一旁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逗趣,顿时觉得这样的少主,让人好亲切,以后都这样,该多好啊......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袁青青跑上长廊,倚在门框说道:“王爷,娘子,晚膳备好了,现在上菜么?”

    金子点头,回眸对龙廷轩说道:“粗茶淡饭,还望王爷不弃!”

    “在三娘这里,就是再粗再淡,本王也能吃得开怀!”龙廷轩说道。

    金子翻了一个白眼,让笑笑将茶盘撤下去。阿桑也跪坐上前,帮着龙廷轩布菜。

    (ps:昨天问了一些读者意见,大家觉得分开发布章节比较习惯,就按大家的习惯来吧,下午有粉票190的加更,不见不散!假日愉快亲们~~)

    ps:

    感谢唐深深、子伽打赏香囊!

    感谢じ★ve缥缈执笔、花心错打赏平安符!

    推荐一本书!

    作品:《喜农门》

    作者:靳大妮

    简介:穿越农门,欢喜过日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心驰(粉190+)

    因下午下了一场大雨,放晴过后的夜色便显得十分清朗,只是月色有些微的稀薄。

    辰逸雪负手在院子里悠闲的踱着步子。

    他的步子看似闲适,可那蹙起的俊眉却在昭示着他此刻内心的纠结和焦虑。

    廊下一个小丫头停下了脚步,她有些不解的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郎君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积食了么?怎么在院子里兜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下来?

    不过她作为一个洒扫的小丫头,自然是不敢上前去八卦的,看了一会儿后,便垂头悄声走了出去。

    辰庄外头,刚下马车的辰语瞳便听玉娘说起此事。

    “玉娘你说大哥哥一个人在院子里颠了半个时辰了?”辰语瞳有些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玉娘神色担忧的点点头,续道:“昨儿个奴婢起夜,发现郎君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娘子,这夜凉如水啊,入了秋,寒露深重,郎君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奴婢知道郎君一向是个有主见的,所以,奴婢也不敢贸贸然去问他,可有时候再有主见的人,也有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娘子你一向跟郎君亲近,不如你去问问他,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辰语瞳嗯了一声,大哥哥这举动,的确有些反常,难道旧病复发?又做噩梦了?

    想起这个,辰语瞳心中无比担忧,也顾不上再跟玉娘寒暄,提着裙摆,急急往辰逸雪的起居院子跑去。

    辰语瞳进院子的时候,辰逸雪已经不踱步了,他正拄着下巴在廊下的石阶坐着,蹙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大哥哥......”辰语瞳像一只飞出牢笼的小鸟,扑棱棱的往辰逸雪身边掠去。

    辰逸雪抬眸。脸上扬起一丝宠溺的淡笑,“语儿回来了!”

    “老实交代!”辰语瞳不想兜圈子,在辰逸雪身边坐下,急急问道:“大哥哥可是心中有什么烦心事儿?若有。不妨说出来,让妹妹帮你参详参详!”

    “交代什么?”辰逸雪淡然一笑问道。

    “玉娘说你夜不能寐,更深露重的还在院子里发呆啊!出了什么事情了?大哥哥你可不能一个人扛着,虽然你的智商高,但有时候解决问题,不是智商高就行的嘛!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就是那臭皮匠,兴许能帮到哥哥你!”辰语瞳眨了眨眼睛,问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辰逸雪朗声一笑,他这个妹妹。总能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自己,有她在身边,真的很窝心,也很安心。

    “什么话?”辰逸雪问道。

    辰语瞳嘿嘿一笑,说道:“有些人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像哥哥你。有些人啊,糊涂一世聪明一时,就像我。所以呢,聪明人糊涂的时候,往往需要糊涂人灵感一闪的聪明来点拨,你说是不是?”

    辰逸雪听到这古怪的言论。再也憋不住笑,大声笑了起来。

    辰语瞳也跟着笑,兄妹俩的笑声穿透了院墙,久久回旋着。

    玉娘站在院外,也跟着露出了舒心的笑,心道还是娘子有办法。郎君这阵子,就没见他笑过。

    大笑过后,辰语瞳摆了摆手,说道:“说吧,我想知道大哥哥的心事!”

    辰逸雪抬手抚了抚辰语瞳垂在肩背上的青丝。低声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三娘......表白!”

    噗......

    辰语瞳掩嘴笑了起来。

    原来就因为这个夜不能寐啊?

    大哥哥还真是个纯情郎君啊,不就是表个白吗?

    见自己的妹妹笑得前俯后仰,辰逸雪俊脸竟不觉染上一层薄红,但他知道妹妹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遂也没有佯装恼怒。他敛容,神色淡漠,眼神闪亮的看着天际说道:“之前就决定在郑玉案子完结后跟三娘说我心里感觉。案子还未完结的时候,我是盼着完结,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哥哥又不知道该如何做了。语儿,你说三娘会不会觉得我唐突?我的举动会不会吓到她?”

    看着辰逸雪小心翼翼又纠结的模样,辰语瞳眼中的笑意有深邃了几分,她摇头道:“不会,我大哥哥这么优秀,哪个娘子不倾心?拿出你的勇气来,就算被拒绝又如何?不努力不争取,就永远不可能拥有,努力了,争取了,不成功,那是命。”

    辰逸雪清隽的眉目间笑意淡敛,他看着辰语瞳,薄唇微启,带着他专属的霸道和倨傲,一字一句道:“命?不,语儿,三娘不可能会拒绝我!”

    辰语瞳清亮的眸子里闪现无声的笑意,伸出右手,辰逸雪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兄妹俩的手掌相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这才是我的大哥哥!”辰语瞳咯咯笑了起来。

    ******

    夜色清幽,带着一丝深秋的寒凉。

    一辆古朴的马车驶出了辰庄的大门,往陌上跑去。

    玉娘匆匆从院外跑进来,看着依偎在几边吃着干果品着香茗的辰语瞳问道:“娘子,都酉时(晚上七点)了,郎君怎么还出去?”

    辰语瞳抿了一口茶,咧嘴一笑,嘘了一声,神秘道:“哦,告诉玉娘一个秘密啊,别告诉别人,我大哥哥找幸福去了......”

    找幸福?

    玉娘怔忪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

    是去了百草庄吧?

    她忙点点头,跟着附和一声笑道:“是,秘密,奴婢谁也不说!”

    ... ...

    百草庄那边,龙廷轩蹭完饭之后,竟没有告辞离去的打算。

    桩妈妈送了茶汤进去,金子正和龙廷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朗朗笑声不绝于耳。

    这来客可是逍遥王,桩妈妈就是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像上次那般,用眼神和动作提醒辰郎君时辰不早了。要尽快离去,以免影响娘子闺誉。

    袁青青站在廊下,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屋内的二人。

    她小小的心房微微颤动着,豆蔻年华的她也渐渐懂得了一些男女之事。看着那灈灈如星辰般灿亮的逍遥王。一举一动仿佛带着惑人的魔力,优雅高贵得不可逼视。这样的人,若不是娘子,她这辈子都不能见到一眼吧?

    虽然辰郎君也很俊美,但这个逍遥王却更魅惑,特别是他看着娘子的眼神,温柔至极,比起辰郎君的冷冽淡漠,逍遥王这样热情的人,更能让人产生好感。

    金子不知道说了什么。翻着白眼,神情对逍遥王并不恭敬,而逍遥王却没有生气,反而低着脑袋,有些讨好的看着金子。似在哄着她。

    只一眼,袁青青便感觉似有什么从脚底心窜了起来,浑身一阵瘫软。

    她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发现娘子挽着裙摆起身了,从屋内走了出来。

    “青青,进去替本娘子伺候着!”金子吩咐完,径直循着长廊走了出去。

    袁青青哆嗦了一下。里面如妖如魅的男子,让人很有压力。但娘子吩咐了,她只能应声进去了。

    桩妈妈在小厨房里来回转着,紧张得不行。

    笑笑在一旁打趣道:“妈妈,你该不会是第一次见逍遥王,激动过度吧?”

    桩妈妈没好气的白了笑笑一眼。冷哼道:“去去去,没想到你虚长了青青几岁也是跟她一个德行。我这哪是激动?我是担心啊!”

    笑笑毕竟是在桩妈妈身边长大的,哪能看不出来桩妈妈的忧虑,可是逍遥王这个人,不是她们可以左右的。就是老爷也不能。她想了想,便对桩妈妈说道:“娘子说过,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担心了也没用!”

    桩妈妈正想说话,便见门口光线一暗,是金子进来了。

    “怎么都躲到这儿来了?”金子含笑问了一句,命笑笑去取一些新鲜的瓜果进来,她要切果盘。

    笑笑忙应声下去了。

    金子看桩妈妈的神态,便知道从晚膳得知逍遥王来,她一颗心就一直高高悬起没有放下过。桩妈妈就像她的母亲一样,会为她担心各种各样的问题,这让金子既窝心又感动。

    “娘子,老奴瞧着那王爷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桩妈妈在心中拿捏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金子正在铜盆涤洗的手一顿,随后又揉搓了几下,淡淡应道:“妈妈不必担心,若我不愿,他不会强迫我什么的。”

    桩妈妈满脸愁绪,没有因娘子的话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她转身走到小厨房的窗口处,双手合十,对着遥远的天际虔诚祈拜。

    ... ...

    野天的马车在百草庄门前稳稳停了下来。

    他动作娴熟的收好缰绳,跳下马车,挑起竹帘,含笑道:“郎君,到了!”

    辰逸雪眉目淡然的看了野天一眼。

    野天似乎比他这个正主更兴奋,腼腆的面容红扑扑的,嘴角掩不住笑意。

    辰逸雪无言轻笑,侧首,扫了一眼案几上色彩艳丽的捧花,沉了一息,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几面在心中打好腹稿,旋即小心翼翼的取过来,托在手里,躬身出了车厢,优雅的跃下车辕。

    崭新的墨袍在空气中荡起一道漂亮的圆弧,缎料莹光闪闪,映衬着挺拔如松的身姿越发风神俊秀。

    辰逸雪握着手中的捧花,轻轻的送到鼻翼间轻嗅。

    那花儿栩栩如生,氤氲着一股淡淡的佩兰的香味儿。

    “娘子的手真巧!”野天不由开口赞了一句。

    辰逸雪的黑眸里有一闪而过的宠溺滑过。

    这花儿是辰语瞳设计的成果,她说表白要有鲜花,但大晚上的,去哪里采颜色艳丽的花儿做捧花呢?寻思间辰语瞳便提出了这个建议,用彩色剪纸做捧花,花茎使用细铁丝勾缠,再包上绿色的剪纸。

    辰语瞳只做了一个模子,聪明如辰逸雪竟看懂了,兄妹俩齐心协力,做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彩纸捧花。还用佩兰香油滴在每一朵花瓣上,芳香阵阵,让人心驰神往.....

    ps:

    感谢樱桃小妹妹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大家送的月饼!有七十多个,估计吃不完,o(n_n)o哈哈~

    有没有读者要入群啊?作者菌不定期冒泡,欢迎调戯~~

    额,偶这素自找虐的节奏么?

    群号在简介下方哦,等乃们~~

第四百章 三人

    (ps:中秋节快乐亲们~~~下午有粉200+的加更,不见不散哟~)

    下定决心之后的辰逸雪,反而放下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他刚刚在车上已经细细的回忆了过去与三娘相处的点点滴滴,回首往事,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就算不确定三娘到底对自己有没有爱意,但能肯定的一点便是,他很有前瞻性地吸引了三娘的注意力。

    此刻他的心情是愉悦的,微扬的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还有那么点儿微不可察的高深莫测......

    迎着夜风,辰逸雪走得无比从容自信,笔挺的身姿昂扬着,看上去意气风发。

    野天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笑笑从小厨房里提了潲水出来,远远的,便看到了两道挺拔的身影循着小径而来。昏暗灯光下的黑袍郎君,身姿高挑修长,面容清隽出尘,如星辰熠熠的眸子里,神色清亮。

    看清楚来人之后,笑笑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怎么都凑今天来了?

    看来,今天不止桩妈妈要头疼了,娘子也该招架不住了吧?

    笑笑没来得及向渐行渐近的辰逸雪问好,将盛放潲水的木桶往边上一放,趿着木屐,急忙忙跑回小厨房。

    辰逸雪才踏进院子,便看到一袭暗紫色常服的龙廷轩摇着折扇立于廊上,锐利的眸光穿透彼此的空间距离,精准无比的落在院门口陡然收住脚步的辰逸雪身上。

    辰逸雪嘴角的笑意光速凝结,眸底的神色也变得幽深起来。

    龙廷轩眸色一敛,露出浅淡的笑意走下长廊,随着摇扇的动作,貔貅扇坠在他脸上滑过一道幽蓝色的眩光,映衬得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越发魅惑逼人。

    “是逸雪来了?璎珞在小厨房切果盘,进来坐吧!”龙廷轩站在一丈开外。神色自若的说道。

    辰逸雪一顿,浓黑如墨的瞳孔微微收缩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龙廷轩一眼。

    璎珞?!

    谁允许他以一副男主人的姿态出现在三娘的起居院子里,又是谁允许他这样喊三娘的?

    辰逸雪面无表情的扫了龙廷轩一眼。倨傲的扬起了下巴,并不打算参拜行礼。

    他可以傲慢,但野天不能。

    野天从辰逸雪身后出来,恭恭敬敬的给逍遥王行了参拜打理,而阿桑也颇有礼貌的躬身给辰逸雪问安。

    按照阿桑的理解,这个辰郎君虽然并不醉心权柄,但作为蕙兰郡主的嫡长子,端肃亲王的外长孙,单这两个身份就已经是贵不可言,再深入考虑一点。端肃亲王并没有儿子,将来这世袭的爵位说不定就要让辰郎君这个外长孙来承袭,现在虽然没有明言,但他世子的身份地位却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阿桑并不敢对他有失礼数。

    辰逸雪嗯了一声。颔首朝龙廷轩致意,兀自迈开腿,往长廊堂屋的方向走去。

    他的脸色很冷,很臭,任谁都知道他此刻很不高兴。

    不过龙廷轩却是高兴的,辰逸雪越不高兴,他便越高兴。

    辰逸雪越不痛快。他便越痛快!

    唔,太有意思了......

    龙廷轩眼中荡开无声的笑意,摇着折扇,重新返回堂屋。

    金子正将切好的水果在果盘中排好,便听到小厨房外传来笑笑咋咋呼呼的叫唤声。

    “娘子、娘子......来了来了......”

    金子蹙起了黛眉,回头瞟了一眼倚在门框便喘气的笑笑。问道:“什么来了?怎么来了个逍遥王,你们都变得不正常了?”

    来一个逍遥王,大家都不正常了,再来一个辰郎君,那不得疯了啊?

    笑笑顺了口气。摇头道:“不是啊娘子,是辰郎君也来了!”

    不会吧?

    这么巧?

    金子猛然想起上次二人去画舫上吃饭的情形,那气氛,还真是不自在,让人压抑到不行啊......

    完了......

    上次才祈祷着再也不跟这二人同台吃饭,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

    金子将水果刀放下,心想要不要让笑笑出去招待他们俩,自己寻个由头,就说累了,要歇息了,他们表兄弟俩爱掐架就掐架去,爱咋地就咋地去?

    金子刚把想法说完,笑笑便摇手说道:“娘子,这不行啊,万一逍遥王要给您请医啥的,再留下来照顾您啥的,那不是更麻烦么?”

    笑笑说的不完全没有道理,按照那两人的性格,请医延药,外加留守照顾,完全做得出来。

    天!

    金子拧着苦瓜脸,将流理台上的水果盘端了起来,深吸了口气,往堂屋走去。

    ... ...

    金子在廊下退下屐履,步入堂屋的时候,便感觉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光柱正齐刷刷的望向她。

    案几边上,桩妈妈正殷勤地为二人添着新煮好的茶汤,见金子进来,含笑看过来的面容有些微的僵硬。

    金子知道桩妈妈有些不自在,便让她先退下去了。

    她将果盘放在几上,目光扫向辰逸雪。

    黑袍笔挺,风姿若神,只是脸色实在不好看!

    金子看他这表情,便没来由的想要笑。

    谁让辰大神今日出门没有事先看黄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逍遥王这尊神,自找不痛快了吧?

    她取过几根竹签放在瓷盘上,顺手拿起一支,扎了一片粉嫩嫩的桃子。

    龙廷轩和辰逸雪的视线便落在她手中的那片桃子上,似乎在寻思着这片桃子,金子会先给谁送过去。

    金子的手顿了顿,笑着道了一声请便,将桃子送到嘴边,含进嘴里。

    这个举动,似乎让那两个情绪紧绷的男人都不觉松了一口气。

    金子吃完,见他们二人也没拘着,兀自享受着她的劳动成功。便没说话,又扎了一片水晶梨片,品味着这难得的宁静。

    三人只是默默坐着,喝着茶。吃着水果,他们觉得没什么,但一旁的阿桑和野天,却已经感觉后背一片沁凉了。

    无声的硝烟在弥漫啊。

    这气氛,简直压抑得要憋死人了......

    “这捧花好漂亮!”金子童鞋终于发现了辰逸雪身边的捧花,挪着身子坐过去,一把取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着。

    “咦,竟是纸做的!”金子琥珀色的眸子神光湛湛,似平静的湖面荡起了涟漪。水波乍现,莹光缱绻的望向辰逸雪。

    辰逸雪的眸子清冽而澄亮,在对上金子视线的那一刹那,便柔和了起来,嗓音低沉。淡淡含笑,“嗯,彩纸做的还有一个好处,永不凋零颓败!”

    金子抿嘴一笑,问道:“送给我的?”

    辰逸雪颔首,补充道:“我亲手做的!”

    金子听完,眼中的笑意。便漾开了。

    “没想到逸雪还有这等手艺!”龙廷轩有些酸的轻哼一声,暗自后悔自己来得匆忙,怎么忘了给带个礼物。

    他伸手从金子手中取过捧花,仔细地端详了几息,又送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最后不情不愿地承认:“做得很精致!”

    辰逸雪神色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谬赞!”

    “听说百草庄的夜晚高远幽深,空气极好,不如出去走走?”龙廷轩看向金子,显然,他不是在征询辰逸雪的意见。

    金子点点头。应声道好,实际上晚膳吃得有些满,出去走走消消食也是好的。

    辰逸雪淡漠的视线与龙廷轩得意含笑的眸子在空气中无声碰撞,最后,他沉声说道:“这里的地形在下也比较熟悉,既然王爷来做客,逸雪便略尽地主之谊,陪王爷一道走走......”

    ******

    转移阵地!

    百草庄外,墨蓝色的天空高远而宁静。

    庄外一片接一片的药田连绵,在月色星辰的照耀下,药草和风轻摆,此起彼伏,缠绕缱绻,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碎响。

    龙廷轩闭着眼睛,张开双臂,感受着清凉的风从衣帛中钻过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

    药香氤氲,带着一丝的苦涩,却又是那般沁人心脾。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追云逐日费劲思量想要得到的,真是就是内心想要的东西么?为何这一刻,他反而渴望着宁静?反而艳羡着这空谷清幽的生活?

    看潮起潮落,看云卷云舒,过着真正逍遥天下的日子!

    或许,有一天他也能放下一切,拥着心爱的人,过这样奢侈的生活。

    没错,身在皇家,这样的生活对他们而言是奢侈的,是梦幻的,是不现实的。

    ... ...

    三人循着阡陌往外走,野天和阿桑非常有默契的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而辰逸雪和龙廷轩则像左右金刚一般,将金子护在中间。三人一路都在讨论着中午菜市口郑玉处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气氛倒是不显尴尬。

    很快便出了小径,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外走,便能直通西湖。

    灯光越来越多,视线越来越清明。一路走着,皆能看到来来往往的男女。

    这样美好的夜色,还有两个绝美男子相伴散步,金子自然而然便成了来往行人们关注的焦点。特别是阡陌上那些打扮妖娆的女子,一看便知道是西湖大画舫的雅妓,更是胆大奔放,毫不掩饰赤.裸裸的爱慕之意,各种媚眼不断抛来。不过龙廷轩和辰逸雪这两人却是目不斜视,一切以金子为重,这让挂着法医名头从未被人追过的金女士心情大好。

    ps:

    感谢望百里回忆、素缕nibbuns童鞋的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wanchu童鞋的评价票!

    ----------------------------------------------------------------------------

    推荐一本书!

    作品:《将门贵秀》

    作者:看海的羽儿

    简介:将门虎女逆袭贵女圈~

第四百零一章 祈愿(粉200+)

    在远处的一个高丘上,围着好些人,男男女女,说话声嬉闹声靡靡缕缕。

    “那是在做什么?”金子有些好奇的望过去,低声问道。

    辰逸雪的俊颜在夜色和灯光下泛着融融的光泽,他的唇畔漾出笑意,脑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个画面。

    那应该是前年的事情了,那时候他正被梦魇折磨,搬到了辰庄养病。十三岁的语儿听说辰庄外的陌上有一棵祈愿树,只要诚心祈祷,愿望便能实现。于是小丫头便拉着逸然一道去寻那棵祈愿树,买了元宝和祈福纸,在上面诚心写了自己的祈愿,在树下许愿后,让比她高大的逸然帮他扔上祈愿树。

    听说扔得越高,愿望便能越早实现。

    为了应语儿的要求,逸然卯足了劲儿将祈愿纸抛了上去,结果祈愿元宝抛得太高,直接飞过了树丫,不知道甩哪儿去了,急得语儿哭了鼻子。

    逸然为了哄她,只能再去买了祈愿纸,小心赔罪后,再帮她扔了一次,没想到祈愿纸正好抛在树丫的最高制点,这代表着愿望能最早实现。这让祈愿的兄妹俩无比兴奋,忙跑回庄子,告诉卧病在床的自己,他很快便能好起来的。

    “是祈愿树,他们在树下祈愿,再将元宝抛上枝桠,抛得越高,愿望便能越早实现!”辰逸雪解释道。

    金子眼睛一亮,有些兴奋的往高丘跑去,一面回头喊道:“走,咱们也去祈愿!”

    “下午刚下过雨,土丘还有些湿滑,小心些!”耳边传来辰逸雪清亮的嗓音。

    龙廷轩侧首望着边上的辰逸雪,又看看跑上高丘上的人儿,发现金子亦回头扬着蓄满柔柔笑意的面容看辰逸雪。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两下,心隐隐抽痛。

    “你们上去等我!”辰逸雪说完,便往高丘的另一侧走去。

    “逸雪去做什么?”龙廷轩敛容。好整以暇的问道。

    “郎君去买祈愿纸!”野天低着头,恭敬回道。

    龙廷轩嗯了一声,提着袍角,看着金子纤柔的背影。忙追了上去。

    金子跑到高丘上,才发现那祈愿树就是一棵参天的榕树,枝繁叶茂,枝桠上垂下许多虬枝,一根一根,扎实地钻进泥土地里。榕树的枝干上挂满了黄色与红色相间的元宝,就像一本小册子,依稀能看到红纸上写着的黑字。因为祈愿纸较轻,人们便在元宝的底部坠了一个黄橙橙的橘色,这样便可以借力抛上枝桠。还能寓意大吉大利。

    “璎珞要许愿吗?”龙廷轩站在金子身边问道。

    人群熙攘,金子也没有留意龙廷轩称呼上的变化,只点点头,笑道:“挺有意思的,不如龙公子也来许个愿望如何?”

    这里人多口杂。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金子警觉地改口,唤了龙廷轩龙公子。

    “好啊!”龙廷轩长眉轻挑,眸光似水的凝着金子,忽而抬手,为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

    金子身子一顿,不知为何。她不想造成任何一方的误会,特别是辰逸雪还在场的情况下。

    “儿自己来!”她尴尬的笑了笑,抿了抿碎发。

    龙廷轩的举动和眼神,正好被拿着祈愿纸回来的辰逸雪看到了,他的脸色倏然一沉,冥黑的眼眸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是写在这里么?”金子没有发现辰逸雪情绪上发生的微妙变化。接过他手中的祈愿元宝,翻开指着红纸问道。

    辰逸雪嗯了一声,将另外一份祈愿元宝递到龙廷轩面前,慢条斯理的问道:“不知道龙公子是否也感兴趣?”

    “当然!”龙廷轩唇瓣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不紧不慢的接过来。低喃道:“璎珞喜欢的事情,在下自然也是喜欢的!

    辰逸雪嗤笑一声,一脸冷然的别过头,兀自取过一支笔,在红纸上写上祈愿。

    金子已经在将自己的愿望写好了,她有些兴奋的吹干红纸上的墨迹,然后小心翼翼地叠上,在元宝的下方用红绳绑了一个扣结,将寓意大吉大利的橘子装进去,抽紧绳子。金子将祈愿元宝捧在胸前,闭着眼睛虔诚的祈祷着,随后用力将元宝往高处抛去。

    银红色元宝在空中划起一道唯美的抛物线,缀着橘子的红绳缠上了高处的一枝枝桠,红绳绕了三个圈之后,元宝稳稳的挂在了高枝上。

    “哇,我成功了......”金子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抛得那么高,那么稳。她掩嘴笑了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在原地蹦蹦跳跳,充满童真的味道。

    辰逸雪和龙廷轩目光温柔的望着金子,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濯濯明亮,如清风明月般光彩逼人。

    金子的眸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着,灯光下的他们,各领,不相上下。

    他们二人怔怔的站着,竟引起了不少妇人、闺秀娘子们的注意。往来的少妇小姐,毫不掩饰炽热的目光,低声说大声笑,而那些闺秀娘子,虽然带着面纱或围帽,却掩不住那娇羞的神态和躲闪的目光。

    金子扫了周围一眼,不由暗叹,古往今来,人们都有看美人养眼的习惯......

    “你们愣着发呆作甚?快许愿吧!”金子笑着催促一声,问道:“愿望写了?”

    龙廷轩点点头,走到金子身边,将手中的祈愿元宝运臂一挥,那元宝便被抛了出去,纸张在空气中发出一阵哧喇声,红绳很快便在金子抛中的枝桠缠了三圈,稳稳的挂在金子许愿纸的一边。

    “抛这么准!”金子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

    龙廷轩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低声道:“这样璎珞就不会孤单了......”

    金子干笑了一声应道:“龙公子说笑了!”

    辰逸雪冷冷的盯着枝桠上两只垂下来迎风轻晃的橘子,白皙的手握了握祈愿纸,闭上了眼睛,第一次觉得祈愿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他的态度郑重,摒除了心中所有的杂念,将心中所愿所想,明明白白地过滤了一遍。

    没错,是过滤。

    强烈的想要拥有三娘的欲望,让他越发的冷静下来。

    龙廷轩是个强有力的对手,但辰逸雪并不认为他比自己优秀,至少没有优秀到可以吸引三娘的全部注意力。他有权有势,但三娘却不是肤浅的人,这点不会成为他竞争三娘的优势。

    额,确切的说,龙廷轩这个人除了跟自己同样有眼光知道三娘是个好女子之外,没有什么能跟他相较的,这点辰逸雪还是挺有自信的。

    因为,细节决定成败!

    他刚刚没有看漏,龙廷轩为三娘拢耳边的碎发时,三娘那细微的反应。

    辰逸雪能肯定若是自己为三娘这样做,她一定不会躲闪。

    想起这个,笼在他心头的阴霾便不自觉的烟消云散了。

    他清隽的眉眼中慢慢漾开笑意,将手中的元宝奋力向上抛去。

    ... ...

    “走吧!”辰逸雪转身,招呼着二人走下高丘。

    金子刚刚被龙廷轩拉着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辰逸雪抛元宝的过程,此刻见辰逸雪已经许完愿,忙问道:“辰郎君抛了?”

    “嗯!”辰逸雪点点头,护在金子身侧走下高丘,容色平淡。

    阿桑和野天忙提着灯走前头照明去了。

    而高丘上刚刚金子和龙廷轩都未曾注意到的一件事,便是辰逸雪的许愿元宝,稳稳的挂在他们二人许愿元宝的中间。

    不用争先恐后,也不必抢占先机,只需要......恰到时宜!

    清风吹过,许愿纸被风带起,露出了一排排黑色整齐的小楷......

    龙廷轩背着手,一面提醒着金子小心,一面望着不远处灯光璀璨的西湖湾畔问道:“不如去西湖边走走?!”

    难得今晚夜色不错,又不会阴寒,龙廷轩舍不得就这样送金子回去。

    已经走下了高丘,耳边的熙攘声小了很多。

    辰逸雪瞥了龙廷轩一眼,不待金子开口回道,便说道:“西湖风光无限好,难得王爷有此雅兴,本该作陪,只是三娘毕竟是闺阁娘子,不宜在外逗留太晚。”辰逸雪顿了顿,续道:“不如将三娘先送回百草庄,免得一会儿桩妈妈她们担心。王爷想游湖,在下作陪如何?”

    龙廷轩的神色变得锐利起来。

    他眯着眼睛凝着辰逸雪。

    这话,说得那般在理,竟让他无从辩驳,貌似他若不赞同,便是枉顾三娘的闺誉。

    他不由审视起辰逸雪来,沉吟了半晌,却见他一张面容尽显淡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杂绪掩藏其中。

    龙廷轩忽而笑了,点头道:“是本王欠缺考虑,时辰的确不早了,就先送三娘回去歇着,游湖,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也就是拒绝了辰逸雪作陪了。

    两个大男人游湖,若是知交好友品酒论诗那也就罢了,可偏偏二人的性格南辕北辙,委实谈不到一块儿,又何必委屈自己又勉强别人呢?

    金子抿着嘴偷笑,说实在的,她可不想再陪着这二人游湖,两尊神护在身边,彼此暗潮涌动,就算再美的意境,也会受到破坏。

    她早就应酬了龙廷轩一个下午,精神上已经是疲累交加,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回去泡个美人浴,然后舒服的躺倒在榻上,呼呼大睡一觉。

    (ps:节日快乐,玩得开心~~)

第四百零二章 表白

    金子旁观他们二人的神色,笑容平静不变。

    “那本王先送你回去吧!”龙廷轩看着金子,悠悠说道。

    金子噙着淡淡的笑意站在原地,摇头道:“今日刑场上的变故还有案子的后续处理都消耗了王爷不少精力,想必这会儿也乏得很了,赶紧儿回去别院歇息吧。百草庄里这儿近,儿慢慢走回去便好,况且还有辰郎君相伴,王爷不必担心!”

    就是有他相伴,才让人担心呢!

    龙廷轩眯着眸子,目光比之方才又幽深了几分。他见辰逸雪始终淡漠无绪,沉了一息后回道:“那好,回去后可要早些休息!”

    金子嗯了一声,站在原地对他微微欠身。

    辰逸雪负手站在金子身侧,也跟着微微颔首致意。

    龙廷轩有些不舍的深望了金子一眼。

    柔和的光晕里,她如荷梗般亭亭玉立,清秀白皙的容颜透着一种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清冷自信,柔软修长的手指在身前轻轻摇晃着, 姿态优雅,气质卓绝。

    目光凝结在她嘴角那柔柔的一笑,心便开始徜徉。

    这就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人啊!

    多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不,他想要拥有的更多,只是他该怎么做?

    金子在龙廷轩心里,是个感性与理性并存的女子,她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个人的承诺,嘴上说得多么精彩,都不如行动来得真切。他或许该好好的思考一下,该怎么做才能打动她。

    龙廷轩学着她的手势,轻轻摆了摆,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往通往西湖的阡陌走去。

    阿桑朝金子和辰逸雪二人施礼一礼,急忙忙的提着灯盏追了上去。

    若是龙廷轩知道他那厢刚走,辰逸雪这厢就开始追爱行动,估计会后悔得吐血。

    这次撤退得太乖了。太没有悬念了......简直就是主动给人家腾地儿啊!

    ... ...

    望着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金子才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气,笑道:“送走一尊大神,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辰逸雪若有所思的望着龙廷轩疾步而去的背影。他总感觉这家伙走得那般潇洒,该不会又有什么谋定而后动的心思吧?

    金子见辰逸雪难得得怔神,打趣道:“怎么?舍不得人家啊?”

    辰逸雪哈哈一笑,侧首看着金子,清醇磁性的嗓音低低滑过:“我只觉得他碍事儿!”

    金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知道,辰逸雪晚上在百草庄碰到龙廷轩,纯粹是巧合,本来就是不来电的二人,不经意遇到了。却又要顾虑彼此的面子勉强着自己客气作陪,真是有些难为自己了。

    金子转身,缓步往回走,忽而想起一个问题,忙问道:“你晚上过来。可是为了郑玉的案子?”

    辰逸雪英俊的面容露出散漫的笑意,他摇头反问道:“难道在下跟三娘之间就只剩下案子可以谈了么?”

    金子微微一愕,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儿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郑玉下午处斩了,你过来是关心结果。”金子说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流转着。反应过来觉着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没水准,辰逸雪若是想知道下午刑场发生的经过,就算自己不出门,让野天去外面打听一下便能知道了,哪需要跑来问自己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呢?

    “额,那辰郎君不会是专程来给我送花的吧?”金子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旋即便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了起来。

    辰逸雪与金子并肩走着,听到金子问出这话后,便大胆的伸出自己的手,抓住垂在身侧的柔夷。

    冰凉的触感瞬间穿透指尖在四肢百骸传递开来,金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手却被握得更紧了。

    大手牢牢的包着小手,沁冷的凉意渐渐散去,灼热的气息便从彼此的掌心窜了出来,胶着得就像一把炙热的火开始燃烧。

    金子已经能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她侧首偷偷瞟了辰逸雪一眼,只见他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态,只是手中的力度,下意识似的,又握紧了几分。

    或许他只是感觉有些冷了,握着自己的手能取暖?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举动有多么的亲昵,他只是无意识而为?

    金子没有从辰逸雪的面容看出任何的端倪,只能在心中拼命地给他这一举动找无数个可能,无数个理由......

    直到发现每一个理由都觉得有些牵强时,她发涩的心口才慢慢回甘了起来。

    难道......

    这可能吗?

    情商低级如他,真的发现了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飘渺情愫了吗?

    这个猜想跳出脑海,金子便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沉寂的情感细胞都苏醒了过来,开始蠢蠢欲动。

    辰逸雪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刚的举动只是在热身,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三娘,你喜欢我晚上送的花么?”辰逸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这个问题,晚上不是问过了?

    饶是如此,金子还是点点头,笑着应道:“喜欢,很喜欢!”

    “我很高兴你喜欢!”辰逸雪停下脚步,因为他牵着金子的手,所以金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耳边呼呼拂过一阵清风,带起缕缕馥郁的药香。

    金子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二人已经绕回了转入百草庄的那条小径。

    看似挺长的一条路,怎么才说了三言两语,便走完了?

    辰逸雪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为金子拢好被风吹散的碎发,他盯着她,眼中闪过一缕笑意。

    “语儿说向心爱的人表白时,不能少了鲜花。”

    金子猛地抬头,月光下,英俊而近在咫尺的脸。带着诚挚而柔和的笑意,澄澈如泓的目光迎着自己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着。恍惚间,金子似看到艳丽的火花在四周喷溅。

    什么意思?

    金子眨着眼睛看着辰逸雪。她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的肯定,之前所感并不是错觉。

    今晚的辰逸雪的确有些不同。甚至是他的举动和说的话,都有些奇怪......

    金子的心情有些复杂,忐忑又期待!

    而就在这时,一路被金子遗忘的野天提着灯笼从远处跑过来了。

    辰逸雪捏了捏金子的手,然后有些不舍的松开,快步朝野天走去。

    远远的,金子听不清楚野天跟辰逸雪说了什么,只见辰逸雪点了点头,随后便信步往一条小径走去。

    金子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辰逸雪神神秘秘的要做什么。

    她只是下意识的拢紧了手心里还残留的属于他的温度。

    野天大步朝她走过来。腼腆的笑道:“金娘子,郎君让你在这里等一下!”

    “哦,辰郎君去做什么?”金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儿不能说!”野天笑了笑,提着灯笼。不远不近的站在金子身边。

    野天如此说,金子只能按捺住好奇,耐心的等待着。

    须臾,便听到有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金子探着脑袋,听声音可以判断声源来自刚刚辰逸雪进去的那一条小径。

    头顶的月光渐渐变得朦胧起来,空气中有淡淡的雾气弥漫。

    一匹白色的骏马率先出现在金子的视线里。马匹线条优美,四肢修长矫健。迈着优雅的步子缓步而来。

    走近了几步,金子才看清楚了那不是单骑,而是白马拉着一架敞篷的车厢,车厢构造十分特别,车辕边缘挂着月光绸裁制的幔帐,随着马车走动。盈盈流转,仿佛银河之水天上来,波光缱绻。

    一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将幔帐挑开,一袭黑袍的辰逸雪动作优雅的躬身走出车厢,长身玉立于车辕上。双手背在身后,俊颜含笑,黑眸紧紧的锁定着她。

    马车缓缓朝她所在的方向驶来,雾气和风在空气中荡开,肉眼可见烟雾氤氲,车辕波光碎影,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金子怔怔的站在原地,这一刻的视觉冲击,太过震撼,让她挪不开步子。

    她听不清楚他对她说了什么,就像身处幻镜,心如擂鼓。但女子的第六感似乎在提醒着她,车上之人此时此刻也如她这般,怦然心动......

    马车逼近,一直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清醇的嗓音潺潺如高山流水,“这是我晚上为你准备的惊喜,三娘,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

    永远?什么意思?

    金子眨着眼睛看着那辆特殊的马车和车辕上的人儿,脑中不期然的闪过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故事......

    金子已经懵了,她灼亮的眸子凝着辰逸雪,肢体先大脑一步,将小手放在辰逸雪的掌心里,借力跃上车辕。

    白色的裙摆如白莲般在空气中绽放,身体旋转间,一直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拥着腰肢,将她扣在胸前。

    “三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低沉的嗓音就在金子耳边,金子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廓周围的肌肤上,一阵阵的酥麻。

    金子想要回头看他,谁知刚转过脑袋,他的脸颊便转过来,柔软的唇瓣便擦过他的侧脸。

    两人皆是触电般的一顿,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金子感觉自己的心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ps:

    感谢yuhui、猫妖kitty童鞋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小小猪妹、北辰若殇打赏香囊!

    感谢慕枳、唐深深、明明宝宝疙瘩打赏平安符!

    么么哒~

    那啥,弱弱的说小语昨天木有码字,存稿木有了~~

第四百零三章 真的掉坑了

    (ps:三天假期后,各种忙疯,从九点上班到下午六点离开公司,根本就没有停过,除了午饭时间...呜呜~~)

    清冷的夜风吹过,但彼此间无形的**却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炽热。

    金子涨红着脸,整个人呆呆的倚在辰逸雪的身前,脑袋一片空白,有些无所适从。

    辰逸雪的大手依然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肢,他低下头,鼻尖轻轻的擦蹭着金子的,二人呼吸缠绕着纠葛着,分不清彼此。

    有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笼罩在金子头顶,她睁大琥珀色的眸子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月光稠的光影映照在辰逸雪的面容上,柔亮而白皙。他那双修长的眸子,幽深又隽黑,带着一丝炽热望着她,宛如一泓清泉被风吹过,皱起缱绻缠绵的波光,温柔至极。

    这样的气氛太过灼人,金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谁知道她刚一动作,握在腰肢上的大手,力道又加深了几分。

    金子在惯性的带动下,便往他宽厚的胸膛贴了上去。

    “三娘,你在躲什么?”如磁带一般低哑的嗓音慢慢响起,辰逸雪的唇瓣在金子耳廓边停了下来,那颗晶莹剔透的耳垂此刻已经被涌动的气血染了成了嫣红,带着诱人的魅惑。

    “......没有,我哪有躲?”金子支吾着说道,声音仿佛梗在胸腔里,无法清楚地吐出来。

    “那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考虑得怎么样?”

    辰逸雪的气息似乎更近了,热气扑在她的耳廓上,一种奇妙的感觉便从脚底下倏地窜了上来,让她有种飘浮在云端的错觉。

    问题?

    愿不愿意永远跟他在一起?

    辰逸雪这是在表白?在示爱?

    按照辰郎君的说法,金子童鞋直到这时候脑袋终于反应过来,跟上趟了......

    “我......”金子抬头望着他。

    清醒过来的金子也明确的晓得自己跟辰逸雪之间身份的差距。

    他是蕙兰郡主的嫡长子,身份高贵,说不定将来还要以世子身份承袭端肃亲王的爵位。而她呢?仅仅只是一个小小县丞家的女儿,还是背负着那样不祥的名声。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可谓是云泥之别啊!

    他这样的身份,以后他的妻子,说不定还是个千金之躯的公主......

    而这个人,又怎么会是她呢?

    想起这个,金子就感觉内心一阵抽痛。她蹙着眉头,望着如泓的黑瞳里倒映的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这是渴盼已久的感情啊,终于来了,而她或许无法承受......没有能力去承受......

    “辰郎君,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的,我......”

    不等金子说完,辰逸雪便打断道:“三娘。你在我心里,比公主更矜贵!不。应该说公主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辰逸雪的唇畔扬起一丝清浅却又诚挚的笑意,凝着金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喜欢你,或许已经喜欢了很久,只是我自己才刚刚发现而已,不过我不认为时间是个问题,重要的是我们彼此的感觉!”

    你在我心里。比公主更矜贵!

    我喜欢你,或许已经喜欢了很久......

    这两句话犹如巨石一般撞击着金子的心湖。而本就不甚平静的湖面,却骤然因为他的话,激起了千层浪......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喉咙涩涩的,有些紧,说不出话来。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金子再也无法承受那灼灼的目光,垂下了头,一滴晶莹,滑下脸颊。

    一只漂亮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拭去了金子眼角的泪水。

    金子掉泪的那一刻,辰逸雪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是否说错了什么?慌乱中,他猛的想起辰语瞳做彩花时说的话:女人有时候会因幸福而落泪,会因感动而落泪,那个叫......喜极而泣!

    所以,三娘此刻应该是喜极而泣。

    因为自己的表白,让她感动了!

    很好,继续感动,就离成功不远了。

    金子下意识的别开脸,忽而感觉下巴一紧,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

    “说你也喜欢我!”辰逸雪眼眸含笑看着金子。

    金子抿嘴一笑,伸手打了他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娇嗔的哭腔:“你个傻瓜......”

    “不,我不傻,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辰逸雪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了。

    金子脸烧得通红:“... ...”

    “三娘,我能亲你吗?”辰逸雪低声问道。

    金子将头垂得更低了,这进展会不会太快?

    刚表白,就亲亲?

    这进度赶得上现代社会了吧?

    金子偷偷抬眸,瞟了一眼满含期待的辰逸雪,壮着胆子问道:“你晚上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的话,做的事,都是认真的!”辰逸雪点头道。

    “可是以你的身份,将来会有比我更好的女子与你相配.....我......”金子还是没有把握,古代就是这样,越是等级森严的朝代,婚姻便越发不能自主。

    她爱辰逸雪是真,她想与他白头偕老也是真,但若是不能隽永,金子宁愿永远没有开始,只在心中守着这份纯净的爱。谁还没有过一段无法磨灭的初恋不是?

    可说到底,金子还是害怕伤害。伤害别人,也被别人伤害.....

    “那些人我都不要。三娘......”辰逸雪握着金子的双臂,低声唤了一句,缓声道:“我的心眼很小,小得只能装下你一个人,其他人再好,都与我无关,心已经填满了,便再也容不下别人!”

    金子怔怔看着他。笑意从眼底弥漫开来。

    谁说他不懂爱?

    谁说他情商低级?

    谁说他是情感小白?

    他们都低估了他......

    不过就是这样直白勇敢的他,才让她那么的.....喜爱!

    “真的?”金子不争气的又掉了泪来。

    “真的!我以我的生命起誓!”辰逸雪诚挚道。

    金子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回道:“只要是你说的,我便信!”

    只要是你说的,我便信!

    这是多么无私的......信任?

    “谢谢你。三娘!”一向无喜无波的辰逸雪掩不住激动,紧紧的抱住了金子,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

    “我想听你说!”他补充道。

    说什么?

    金子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着他,娇羞的说道:“我喜欢你!”

    话音刚完,辰逸雪柔软微凉的唇便覆了下来。

    金子的脑袋倏地又像被抽空了一般。周围显得异常安静,只有缓慢的马蹄嗒嗒声在耳畔响起。整个人几乎被辰逸雪的气息笼罩住。他一手扣着她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两具年轻的身体隔着彼此的衣料紧密拥抱在一起,薄唇轻轻的覆盖着她的,吸吮着,舔吻着,带着他专属的清冷。唇舌缠绕,辗转缠绵......

    金子的整个身体从开始的僵硬到此刻的颤抖。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感受,只觉得胸腔里被某种东西一点一点的填满,温柔、深情、迷乱......只让她目眩神摇!唇上的感觉那么的清晰分明,她微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望着他。入眼,是两道修长入鬓舒展着的长眉,而他的双眸紧闭,专注而安静。

    看到这一幕,金子的心便彻底的变得柔软起来。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侧的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蜂腰,笨拙地回应着、承受着他的索取。

    女子的娇喘声再加上那如蜜糖一般清甜的唇舌彻底地挑起了辰逸雪的**,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美妙。因为爱着她,所以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唐突她,吓着她,所以,他本该蜻蜓点水般的结束他们的初吻,但现在,他却不舍得就这样离开。

    那美妙的感觉让他在本能的驱使下,想要得更多......

    他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喘息声微重,却因为毫无经验而不得其法。

    听说古人在成亲的前一晚,家长会送一本闺帏的图书给他们学习,但书上只有图片,就是接吻的画面也只是嘴对着嘴,单看图片自然不知道如何进一步的深吻,所以辰逸雪这样一个纯情郎君不懂如何进一步并不觉得奇怪。但金子童鞋可是现代人士,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接吻经验,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不是?在网络时代,男女亲昵接吻的这种话题剖析,可以精准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耳濡目染下,金子也比辰逸雪更懂一些。

    此刻感受到他上下不得其法的紧张和焦急,金子便有些想要笑场。

    她抱着他的腰肢,轻轻的捏着他腰间紧致结实的肌肉,探出舌头,灵巧地撬开他的唇齿,反客为主,纠缠着他充满清冷惑人气息的舌头。

    辰逸雪是何等聪明的人?

    他只顿了一刻,很快便领悟了要领,舌头顺势跟她火热的纠缠起来......

    慢慢的,二人的喘息变得粗重起来。

    大手,带着痴迷和眷恋在金子的娇小玲珑的曲线上游离,最后君子的停留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紧紧扣住,专心致志地亲吻着。

    过了许久,直到金子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的时候,辰逸雪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

    金子的脸色完全被沸腾的血液染红,她的眸光如同流水潋滟,微微闪动着。

    而辰逸雪,白皙如璞玉的俊颜也染着一层微嫣。

    他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抬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哑声道:“原来这种感觉.....这么美妙!太棒了!”

    金子娇羞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谁允许你吻我的?”

    “我亲吻心爱的女人,难道不对么?”辰逸雪有些懵懂的问道。

    心爱的女人......额,辰大神要不要这么直白?

    金子还没有从讶异中反应过来,辰逸雪便又凑到她耳边再一次表白:“三娘,我爱你!”

    金子嫣然一笑,点点头。

    感受到了!

    这阵势,似要诏告天下!

    迎面吹来一束清风,金子拢了拢碎发,发现自己此刻还跟辰逸雪站在移动的车辕上,而马儿还拉着他们在陌上前行,只是速度非常的缓慢平稳。她定睛一看,才清楚的看到前方竟是野天拉着缰绳,慢慢的牵引着方向。

    金子瞬间降下一头黑线。

    那他们刚刚做的说的一切,都被野天......尽收眼底了?

    oh,my god!

    金子扶额,好想找个缝儿钻进去......

    “是不是有些冷?”辰逸雪俯身过来,自然而然的搂住金子的肩膀。

    这种感觉很好,也很顺手!

    金子侧首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露出一抹调皮的笑意,伸手拉住车辕边一根抽绳,敞篷的车厢便随着绳索的升拉慢慢覆了上来。

    “三娘,咱们进去里面......继续!”

    金子的面容娇羞得就快要沁出血来了。

    怎么觉得自己有一种掉坑了的感觉?

    当辰逸雪的吻又覆上来的时候,金子果断觉得自己......被坑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三千七百多字,补偿一下大家,无法双更,抱歉~~

    感谢小豆豆童心未眠、雪花~飄~飄~、雪の妖精、兔宝宝fin、炭烧的丘陵 童鞋们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慕枳打赏香囊!

    感谢子伽打赏平安符!

    -------------------------------------------------------------------------------

    推荐一本书

    作品:《嫡欢》

    作者:元浅

    简介:这是一个因误会成仇,最后破镜重圆的欢乐故事。

第四百零四章 完美(感谢慕枳打赏和氏璧)

    月光稠为幔帐的马车,奢侈又梦幻。

    金子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倚靠在辰逸雪的臂弯里,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一场梦,一场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梦。等到午夜的钟声响起,一切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有些贪婪的往那散发着清冷幽香气息的怀抱中蹭了蹭,就算是梦,那就慢一点儿醒来,再慢一点儿醒来吧!

    辰逸雪低头看了看身侧脸庞还染着微嫣的人儿,微微一笑,哑声问道:“三娘,冷么?”

    金子抬眸迎着他幽深的视线,还未及说话,便听他低沉如水的嗓音带着魅人的诱惑,在头顶缓缓荡开:“我有个很好的方法让你取暖!”

    他说完,调皮的朝金子眨了眨右眼,修长的手臂圈住金子的腰肢,用力一带,将金子抱上大腿,扣在怀中。

    金子才刚刚褪去的潮红又光速般地爬上了脸颊。

    马车在阡陌兜了几个圈,夜色渐渐暗沉了下来。

    辰逸雪将下巴搁在金子的肩窝上,有些不舍地蹭了蹭,低喃道:“该送你回去了,不然桩妈妈要上衙门报案了......”

    金子嗤笑一声,摇头道:“应该不会,但或许已经在心里将不知轻重的逍遥王骂了百八十遍了!”

    “哦,是吗?”辰逸雪的黑眸瞬间被点亮,闪着赛夺星辰的熠熠神采,笑道:“那真要恭喜他了,能被桩妈妈念叨,是他的荣幸啊......”

    金子哈哈笑了起来,这黑锅,龙廷轩背得太委屈了。

    辰逸雪在金子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凑在她耳边呢喃道:“太完美了!”

    什么完美?

    金子狐疑的眨了眨眼睛。

    这场表白太完美了?

    完美得让他自豪?抑或说她太完美?

    额,这貌似不大可能吧?

    可千万不能自以为是......

    然,辰大神心里想的是让逍遥王背黑锅这事儿,处理得太完美了......

    “野天。送三娘回庄子吧!”辰逸雪坐正身子,长指挑开月光稠幔帐,朝牵着马车步行的野天吩咐道。

    “是!”野天回头笑着应了一句,牵拉着缰绳。往回走。

    “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桩妈妈许要安排很多事情,你就不要来找我了,妈妈嘴上不说什么,但我不想你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金子仰头看着辰逸雪说道。

    他会给桩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怎么可能?

    不过安排祭奠的事宜的确繁复,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忙着,他过来,少不得要三娘作陪,这样倒了造成了一些困扰。

    “好,我听你的!”辰逸雪点点头。

    金子觉得心里甜甜的。她抿着嘴微笑,忽而听辰逸雪有些不高兴的问道:“龙廷轩那家伙怎么唤你璎珞?”

    金子一愣,迎着他灼灼的视线,反问道:“有么?他这样唤我的?”

    “我还能听错?”辰逸雪蹙眉,绷着脸说道:“以后不许他再这么唤你!”

    “哦。我下次告诉他!”金子乖巧的附和道。

    这态度很好!

    辰逸雪不舒服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他拥着金子,低头细想,想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

    “郎君,金娘子,到了!”野天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静谧。

    辰逸雪长眉轻挑,伸手撩开幔帐。懊丧的吐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该回去了,不然桩妈妈真要报官了!”金子望着飘着雾气的朦胧的夜色,心中有些自责,从辰逸雪怀中挪着身子起来,准备下马车。

    辰逸雪跟在金子身后下来,二人站在车辕下。彼此含笑凝望。

    “我走了!”金子抬手摆了摆。

    “嗯!”辰逸雪唇畔含着浅笑,伸手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金子微笑不语,看着灯光下轮廓分明的俊颜,心跳猛地加速。

    这家伙......

    什么时候学会索取goodbye ~kiss?

    金子探过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一吻完毕。金子含羞的低下头,准备转身回庄子,谁知手臂一紧,整个人再次被他搂进怀里,完全没有给她做好准备的空当,便又被他深深吻了下来。

    ... ...

    片刻后,金子低着头,踮着脚尖猫着身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在起居院子门前站定。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唔,有些肿了。

    这样子,会不会被桩妈妈发现什么端倪?

    望着灯光幽暗的院子,金子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一方帕子,捂在嘴边,疾步跃上长廊,往房间走去。

    “娘子回来了?”笑笑从屋内迎了出来。

    “唔,笑笑,将洗漱的水准备好,本娘子要沐浴更衣,然后呼呼大睡一顿!”金子的声音闷闷地从帕子后面传来,径直挑开幔帐,往榻上倒下去。

    笑笑狐疑的探着脑袋往里头张望着,问道:“娘子,你怎么了?干嘛捂着帕子?”

    “吸了一些花粉,鼻子有点儿不舒服!”金子信口胡诌道。

    这都要入冬了,还有花粉儿?

    “哦,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盥洗的热水!”笑笑将信将疑,慢慢退出房间。

    桩妈妈听到声响,也从房里走出来,站在廊下问笑笑:“娘子回来了?”

    “嗯,看样子挺累的了,让奴婢准备洗漱后便要歇了!”笑笑低声回道。

    桩妈妈望了一眼金子亮着灯火的房间,低低埋怨一句:“这逍遥王真是不知轻重的,竟让娘子一个闺阁娘子作陪到这么晚才送回来,他高高在上,又是个男子倒没什么,可怜我们娘子她......”

    桩妈妈说完,便要抹眼泪。

    笑笑忙上前安慰了几句,又嘘声道:“妈妈,虽然咱们百草庄僻静。但也要小心......隔墙有耳!”

    逍遥王是什么人?

    可不是能让她们妄加非议的啊!

    桩妈妈委屈的点头,应道:“老身晓得,去吧,伺候娘子洗漱。早点儿安寝!”

    ******

    一个时辰前的辰庄。

    玉娘提着灯笼站在辰庄门口,望着庄前那架造型独特,设计奢华的敞篷马车,不由长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马车?”她不可思议的白问一句。

    慕容瑾点头,露出整齐的白牙,笑道:“在下听毓秀庄的伍叔说辰娘子晚上回辰庄来,便将马车送到这边来了。她在庄里么?”

    “在呢,慕容公子且等一下,奴婢这就进去告诉娘子一声!”玉娘说完。朝慕容瑾欠了欠身,提着裙摆往里头走。

    须臾,辰语瞳便出现在辰庄门口。

    “哇,灰姑娘的敞篷马车啊!”辰语瞳激动的睁大了眼睛,走下门前的石阶。伸手触摸着马车的边缘。

    “行啊慕容公子,才说了一遍就能将马车做得这么好,真厉害!”辰语瞳朝慕容瑾竖起了大拇指。

    慕容瑾挠了挠头皮,笑道:“那是桂勇有能耐,还有悟性啊!在下不过是照着辰娘子你说的描述了一遍,他竟能将图稿画出来,还设计得这么好。真不愧是能工巧匠!”

    辰语瞳绕着马车走了一圈,感觉这马车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侦探馆之前曾答应过桂勇,会帮忙调查他亲人的真正死因,后来郑玉于潘琇案被问罪,顺带出了桂勇亲人的血案,侦探馆方面为了取证。也付出了许多汗水,桂勇一介粗汉子,也无以为报。后来听慕容瑾夸赞他的马车做得极好,他便主动提出要做一架送给侦探馆。慕容瑾说要特别一些的,要比郑玉的马车更拉风。

    毓秀庄的设计风格是辰语瞳亲自操刀的。于是慕容瑾便虚心去请教了辰语瞳,辰语瞳说普通的马车没意思,要做就做一架拉风的敞篷马车,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关于敞篷马车的设计口述、图稿以及成品!

    “这月光稠你自己掏钱买的?”辰语瞳拉着垂挂着的幔帐问道。

    “是,既然要梦幻,月光稠就最合适不过了,不过这料子还真是死贵,伍叔也不给在下打个折扣啊,但这几片幔帐,就花了我近千两的银子啊!”慕容瑾一脸肉疼的模样。

    辰语瞳哈哈大笑了起来,叉着腰说道:“活该,用梨花绡纱就很唯美了,偏你慕容公子财大气粗的,竟用这么贵重的料子......不过视觉效果倒是极好的,犹如一条银河,美轮美奂!”

    慕容瑾看辰语瞳一脸满意,只觉得自己的努力完全没有白费,不就是多花了几百两银子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千金难买红颜笑嘛......

    辰语瞳站在马车边,寻思着晚上大哥哥向璎珞娘子表白,若是将这马车送过去,来一场浪漫的白马王子与公主的故事,一定更能打动璎珞娘子的芳心啊......

    对对对,现在就送过去!

    “走,跟我一块儿出去转转!”辰语瞳对慕容瑾说道。

    慕容瑾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应声道好,将抽绳放下,露出马车内设计精致的软榻。

    辰语瞳挽着裙角,灵动的跃上马车,在软榻上做好,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满意的笑了。

    慕容瑾跳上车辕,亲自当起柴可夫斯基,驾着马车缓步往陌上而去。

    “去百草庄门口!”辰语瞳吩咐道。

    慕容瑾迟疑的回头看她,不明白要去百草庄作甚。

    “关于我大哥哥的终身幸福啊,快!”辰语瞳催促道。

    慕容瑾绷着脸,激动兴奋的心情,瞬间石沉大海。

    他驾着马车往百草庄的方向赶去。

    百草庄的大门外头,正停放着辰逸雪那架古朴的马车。辰语瞳优雅的跃下车辕,将手腕上的手钏脱下来,轻轻压了压红色的玛瑙石,一束红色光便在上空亮起。

    只一瞬,便有暗卫从黑暗中闪身出现,隔着远远的距离朝辰语瞳拱手待命。

    慕容瑾看着辰语瞳大步走过去,不知道跟黑衣人说了什么,只见那两人点点头,神色肃然而恭敬。

    这是暗卫?

    听话所勋贵大阀们身边都有保护人身安全的暗卫......

    ps:

    感谢慕枳童鞋打赏和氏璧礼物,待小语有时间,补上一更,但最近几天似乎无法完成任务,工作太忙了,抱歉~~

    感谢木棉已开花、屁如不如、望百里回忆、dudingbao、 童鞋们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sky0105童鞋两票宝贵的粉红票!

    感谢雪花~飘~飘打赏香囊!

    感谢紫如妍、沐沐格子打赏平安符~.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25/ 第一时间欣赏医律最新章节! 作者:吴千语所写的《医律》为转载作品,医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医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医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医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医律介绍:
金子,省厅叱咤法医界的法医之花,意外穿成胤朝一县丞家患有孤独症的女儿,众人口中克死生母的不祥人。
为了生存下去,她绝不逆来顺受;
谈谈情,说说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发挥才智,寻找赚钱法门,
让自己的腰包鼓起来,头颅昂起来,那才是正事!
医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