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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翼     盛世荣宠txt下载     盛世荣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作为一位根红苗正的贵族青年,郑王殿下对于有了喜欢的女人以后就不能睡别的女人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实在有些接受不能,此时化身思考者坐在桌旁不语。

    十分高贵冷艳。

    诚王殿下作为一个好弟弟,实在也没办法欣赏到这种美。此时饿得眼珠子都发红的诚王,默默地吞了最后一块点心,含泪对远处躲着不敢过来触主子们霉头的贴身小厮看了一眼,见那小厮哭着摇头,眨眼就消失在了他的眼界之外,诚王心中破口大骂,等着回家收拾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徒,耷拉着脑袋再看看蔫儿了的花朵,此时也恨不能大哭一场,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含泪道,“二哥!”

    “嗯?”思考中,暂时没想出什么的郑王疑惑抬头,见到眼前弟弟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还在?”

    这年头儿,无情无义,过河拆桥的简直不要太多。若是从前的诚王,只怕要大叫一声上吊而死,不过如今经受了英国公府老泰山的一番折磨之后,诚王殿下的忍受能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此时忍着心里的憋屈,低头不说话。只有一声声肚子的叫声表达着作为一个弟弟的怨恨的心情。

    “既然饿了,便在我这儿用过之后再回去。”郑王是个大方的,疼爱弟弟的人,此时也有些为弟弟心疼,便慢慢地说道。

    “下回吧。”凤鸣便低着头小声说道,“王妃在家等着我呢,”一抬头,就见到郑王鄙夷的目光,凤鸣却好生炫耀地说道,“王妃今儿亲自下厨呢,我,我还说要帮她打下手。”

    “君子远庖厨!”郑王的脸黑了,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个喜气洋洋的弟弟,觉得这真是太没出息,冷哼道,“你是皇子,是亲王!天潢贵胄!怎么能亲自往厨房去?!”他拍桌呵斥道,“莫非诚王府里,没有厨子了?”还有那个弟媳妇儿,竟然敢使唤自己的夫君,还有三从四德没有?!觉得弟弟是个傻子,郑王便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喜欢王妃,宠宠也就罢了,如今,是个什么事儿呢!”

    “嘿嘿……”凤鸣只当没听见,小声说道,“王妃心疼我呢,舍不得叫我动刀子,平常在厨房,我也只劈柴添柴什么的,没干过什么累活。”

    很显然,哪怕是亲兄弟,对于累活的定义也很不同,郑王听了弟媳竟然胆子这么大,叫个王爷给她劈材,鼻子都气歪了,有心说说,又不是自己媳妇,大伯子还能管到弟媳身上去?只指着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弟弟恨道,“有你哭的那一日!”

    凤鸣对兄长的诅咒充耳不闻,只眼巴巴地问道,“二哥,你还有事儿么?”

    “滚吧!”郑王气死了,用力地指了指门口。

    凤鸣从善如流,“滚”出了正堂,郑王哪里会这样叫弟弟走了呢?急忙送他出门,就见这如今越发傻乎乎的弟弟,正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小厮骂道,“平日里吃的玩儿的你跑第一,如今主子有难,你跑的比猴儿都快!”就见那小厮求饶,四皇子大人便恨恨地说道,“不把王妃身边的绿玉给你做媳妇儿了!”一时之间,那小厮哭得更大声了,眼见这家伙哭了,诚王殿下心满意足地上马,对着已经目瞪口呆,浑身乱抖的兄长拱手笑道,“二哥别送了,我这就走了。”

    又踢那哭倒在马下的小厮道,“还不带上花一起走!”蔫儿了也是一番心意呢。

    小厮如同风一样卷起了花瓶,在主子身边一脸严肃地待命。

    面对这么一对儿蠢货,郑王真心说不出什么来,只挥了挥手叫这两个赶紧滚蛋,又使府中亲兵护送弟弟回去,这才回身往正厅走,然而见华灯初上,满府里的灯光照影,如花的美眷簇拥而来,竟不知为何,有些羡慕弟弟如今过得快活的日子。

    不提诚王如何回去哄媳妇儿,也不说眼下郑王的纠结,只此时的阿元,便觉得这一回大概是冲撞了二皇兄了,虽然有些后悔,觉得很应该说得委婉一些,不过却不觉得自己的意思有什么问题。又担心受了封建礼教荼毒,三妻四妾惯了的二皇兄抽她,最近一段时候,公主殿下特别的老实,只在太后宫中做起了大家闺秀来,寻思着若是二皇兄过来,她也好赶紧跑太后面前求救命。

    这么老实,太后就不习惯了,虽然心里欢喜阿元日日陪伴自己,太后却还是有些疑惑,这一日,眼见阿元绕着自己殷勤地给自己捶背,不要宫女侍候,太后一回头,就见这小丫头的脸上竟是快活无比,眼睛亮晶晶的,便笑问道,“这就这么高兴?”

    “孙女儿一针一线都是皇祖母赐予的,也只有这么点儿力气与心意是自己个儿的,能孝敬皇祖母,阿元开心。”阿元一边给太后捏肩膀,一边认真地说道。

    她是真心敬爱太后,为她做这些事情,也是心甘情愿。

    “小小的人,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呢?”太后见阿元额角全是汗,便心疼极了,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拱在一个软榻里,这才给她擦汗,见阿元笑嘻嘻地在自己手里胡乱擦了几下就完,便嗔道,“外边儿虽然暖和了些,这天儿也厉害着呢,仔细受了风病了。”见这孩子老实地应了,便笑叹道,“也只你知道这些鬼花样儿。”到底心中熨帖,只摸着阿元的小脖子笑眯眯地问道,“说说,这如今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阿元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我说话没轻没重,只怕冲撞了二皇兄呢。”

    “是什么?”阿元最机灵了,哪里会说错话呢?太后也觉得好奇起来,使人端了茶来喂给阿元喝了,便问道。

    阿元犹豫了一下,见左右也无旁人,便红着脸趴在太后的耳边小声说了。

    太后听完,心里也觉得阿元这般为安国公家的女孩儿上心欢喜,然而听了阿元的某些话,便摇头道,“竟是个傻丫头。”阿元的性情,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看似圆滑,可是对于一些事情,却格外地较真。就如同眼下,别说皇子,都说外头的种地的多打了几斗米都要多娶个媳妇儿呢,怎么可能有只有正妃的皇子呢?

    肃王、诚王,这才是异类,若不是太后从前吃过苦,实在不愿意再叫这苦头给下头的儿媳妇孙媳妇吃一回,哪里会有眼前的自在呢?

    “我总是看不惯的。”阿元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小声辩解道,“想想这个,我的心里就不快活。”

    “你这样的心性。”太后一叹,见阿元鼓着小脸,心里发软,也想到从前自己的悲哀,只觉得或许这个孩子是说的不错的,没有妾,那是何等的快活呢?心里怜惜她,太后便低头问道,“阿容,你可问过他么?”

    “他许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呢。”阿元脸皮再厚,与长辈说这个有些脸红,然而心里却快活,只厚着脸皮如同小松鼠一样爬到祖母的耳边,与她交换这个秘密。

    太后含笑听着,低下头就见到阿元肖似自己的眉眼间是一派的欢喜快活,没有一丝阴鹜,不知为何,太后竟觉得想要落下泪来,看着这小小的孩子依偎在身边,小声说着与心上人的开心话,她一边笑,一边用力搂了搂这个孩子,这才觉得,这巍峨却空旷的太后宫里,还是有一些热乎气儿,叫人过着有盼头的,许久,低头见阿元偷吃了鸡的小黄鼠狼似的鬼鬼祟祟地偷笑,太后的心里默默地做了个决断,却不动声色,只含笑说道,“难得阿容是这样的好孩子,他如今忙着,只怕也辛苦,你也该常去看望他,叫他心中有数。”

    阿容年长,太后也是舍不得阿元早嫁的,只怕这婚事就要蹉跎。太后不赌人心,只想着用一切的办法拴住这个孙女儿喜欢的少年,叫他能给阿元幸福的后半辈子。

    “知道了。”阿元缩了缩脖子说道。

    “你二皇兄不是个小气的人,你怕什么呢?竟是做贼心虚。”太后只笑道,“与你二皇兄好好儿说,皇祖母听你的好消息。”见阿元点头,她便笑道,“不管如何,也叫你二嫂谢你。”

    “这是哪里的话呢?”阿元不好意思地扭着自己的小身子说道,“怎么说,也是阿元正经的表姐呢。”

    太后含笑应了,顿了顿,见阿元可算放心了,只想了想便笑道,“左右天气不错,你出宫去,给皇祖母跑了腿儿。”见阿元侧耳倾听,她便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手腕儿上的象牙数珠,慢慢地说道,“湛家的老大媳妇儿,是个不错的人,又知礼仪,哀家很喜欢。可巧儿小厨房出了一道糖蒸酥酪,甚是美味,哀家本是欲赏京中几家公府的,如今,算上她,也不多这么一份儿。”

    太后常赏点心料子首饰与外命妇,然而大抵不过是安国公府或是与太后有亲的几家罢了,如今竟然赏了城阳伯夫人,这实在是难得的荣耀,比之前叫阿容带回的首饰郑重许多。城阳伯夫人素日在京中多因出身被人诟病,哪怕城阳伯如今权势不小,无人敢露在脸上,不过背地里非议的不是一个两个,眼下太后竟愿意给城阳伯夫人撑腰,谁还敢记得从前呢?眼馋还差不多。

    阿元快活的不行,急忙拱手道,“多谢皇祖母!”

    “我赏了她,你谢什么呢?”阿元赤诚,珍惜的人恨不能将自己的真心双手奉上,太后如今只庆幸城阳伯夫人母子都是心中纯良之人,不然还不将阿元给卖了啊,只摇头点了阿元的额头一记,无奈地说道,“带着哀家的赏去吧,回头回来,与皇祖母吃饭。”见阿元欢欢喜喜地应了,太后这才满意,使人将赏赐装了叫阿元带走。

    城阳伯夫人出身不高,如今,太后偏要抬举她,叫人不敢小看她。日后若是给阿元赐婚,方才能显得将她嫁到城阳伯府去,并不是失宠。

    “谢祖母对阿元的一片慈心。”阿元什么不明白呢?心里暖洋洋的,拱了拱太后的手忍着心里的快活说道。

    “快去快回就是。”这也是叫阿元去见见阿容的意思了,太后便催促了一声。

    阿元这才带了太后的赏赐,一路沿着大街很是显赫地往城阳伯府去了。听见外头有避道在侧的人询问,又有一些小宫女说了是太后赏赐的话,阿元这才满意,给城阳伯夫人在外头刷足了存在感,阿元这才一路奔着城阳伯府去,这一次更郑重些,就见城阳伯府的中门大开,城阳伯夫人领头,府中能动弹的女眷俱出来迎接,显然是早就有内监通传了,城阳伯夫人按品级装扮,格外地郑重,此时迎了阿元下来,阿元先一本正经地宣了太后的口谕,这才笑嘻嘻地将手边精致的食盒递给城阳伯夫人,见她脸上有淡淡的疲惫之色,便疑惑地问道,“姨母的精神不大好?”

    城阳伯夫人恭敬地接了太后的赏赐,含笑看了阿元一眼,温声道,“你这孩子,竟给姨母要了这么大的体面。”她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有了太后的青眼,她日后在京中立得更稳当更风光了,只怕再也无人能够小看。

    “皇祖母喜欢姨母呢。”阿元扶着城阳伯夫人笑道。

    京中外命妇多了去了,太后能想到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伯夫人?城阳伯夫人摇了摇头,却不再说什么,只拉了阿元会后院,叫阿元坐了,自己恭恭敬敬地将这糖蒸酥酪供起来,这才换了身上为接赏赐穿上的大礼服,换了家常的打扮回来,见阿元左顾右盼,便笑道,“阿容如今接了个差事儿,忙得很,这不到晚上是不要想回来的。”见阿元被自己看破讪讪的,也不取笑,拉了阿元坐在自己身边温声道,“你最近在宫中,可还好?”

    “没有比我更好的了。”阿元急忙笑了,只是见城阳伯夫人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一旁的二太太也是带着几分怒火,便疑惑地问道,“姨母可是有什么无法决断之事?”

    “还不是阿镜!”城阳伯夫人摇头不语,一旁脾气本就暴躁的二太太便脱口骂道,“也不照镜子瞅瞅自己,就是个四品官的嫡女,满京城多了去了,相看个亲事活脱脱要了她的命似的,这是又哭了一场了,只说咱们要害她呢!”见城阳伯夫人皱眉,她便急忙与阿元说道,“殿下评评这个理儿,亲事是老三,她亲爹给寻的,我与嫂子为了忌讳,通没插一根手指头的!就这样儿呢,还说咱们心怀叵测呢!”还敢说她闺女阿瑶傻不愣登却嫁了高门的话,只叫二太太恨不能给这死丫头一耳光!

    “阿岳今儿放假,说要回来,叫他与阿镜说吧。”城阳伯夫人对于这样的人,哪里愿意管呢?也懒得给阿镜分辩湛三辛辛苦苦寻来的这门好亲多么难得,只淡淡地说道。

    从前翰林院的亲事早就黄了,城阳伯夫人听说那家的夫人也是手快的,如今已经定下了安阳伯家的小孙女儿,正经的大房出身,以后兄长袭爵的。毕竟能与清流结亲,是勋贵们最喜欢的亲事了。如今湛三寻的,却是同僚家的幼子。因恐阿镜无能,湛三战战兢兢,连长子都不敢相看,定了这不用担大事儿的幼子,虽这同僚不过是五品,比他还低了一层,不过家中却很是富贵,不愁生计,家中人口也简单,那同僚虽也有几个妾,不过几个儿子都是嫡出,因此十分和睦。婆婆妯娌都是出了名儿的老实人,简单说,就是面团一样的脾气,包子一样,很能撑得住阿镜的事儿精脾气。

    阿岳作为兄长,早就没口子地点头了,只觉得这是天作之合,然而城阳伯夫人听见了这家中的条件,就觉得够呛。

    这家的官职,还不如湛三,一个五品。只怕眼高于顶,只觉得自己能当娘娘的阿镜不会愿意的。

    果然,湛三这话一出口,今日阿镜在府中就是一通的大闹,只哭得什么似的,觉得父亲这是被人撺掇了要糟践她,说死都不愿意,只叫湛三大怒,拂袖而去了。

    “要我说,只一通板子下去,她就知道好歹了。”给脸不要脸,阿元的脸上就冷淡了,只皱眉与城阳伯夫人道,“随她闹腾去,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闹腾出什么花样来!”见城阳伯夫人含笑点头,知道这姨母不是心软的人,阿元这才哄了她露出笑容,又说了些闲话,正等着阿容回家,就听见外头有少年带着怒气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就见阿岳一脸怒容地进来。

    阿元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间,见正是阿容得到的玉佩之一,心中便对这少年与阿容的亲近多了几分了悟,虽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然而见他面容白皙清秀,彬彬有礼,也十分赏心悦目,又与城阳伯夫人亲近,便心中点头,觉得湛家三房还是有明白人的。

    “这是怎么了,竟气成这样?”城阳伯夫人只将阿岳拉到身边问道。

    “不知好歹的东西!”阿岳一回家就听见了今日之事,还没走几步,就有湛家三太太的丫头来请,显然是要与他抱怨的。只是他是真没有觉出来这里头谁有什么坏心思,只对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妹妹失望透了,此时急忙给屋里的人施礼后,这才与城阳伯夫人说道,“大伯娘别惯着她的毛病!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她忘了自己的出身了!既然不愿意好好过日子,便由她去!”

    “她是你妹妹。”城阳伯夫人叹道。

    “叫我娶表妹成全仁义道德,把国子监祭酒家的亲事退了的妹妹?”阿岳冷笑一声,目中生出了怒意来。

    借了前一阵子太后赏城阳伯夫人与阿容的东风,国子监祭酒家再清贵,可是也是随风儿走的,眼见城阳伯府一家子都得宠,阿岳自己又争气,哪里还会不愿意呢?虽端了端读书人的架子,不过城阳伯夫人却深知三顾茅庐的,上门提亲了三次,备了叫读书人喜欢又不失贵重的大礼,里子面子都给了,也算是有心,冯大人觉得很不错,清高地点了点头,又有意无意地命女儿出来见客,那么一个知礼仪懂诗书的女孩儿,重要的是,对长辈十分尊重,一下子就叫城阳伯府的男人女人们喜欢了。

    这样的好亲,也就阿镜能说出煞风景的话来。觉得兄长这是背弃了青梅竹马,娶了一个只是能给他前程的女子,实在市侩外加无情无义,立逼着哥哥去退了这亲事,别辜负了表妹,还似乎想着与人家冯大人家的小姐说道说道,可是叫满意这婚事,正偷着乐的阿岳气得浑身发抖,呵斥了一回,叫人看住了这不知道好坏的妹妹,却不肯去见她了。

    见了脑仁儿疼。

    阿元都惊呆了,心说这可真是没有最脑残只有更脑残。

    “那这亲事。”城阳伯夫人便迟疑道。

    “父亲已经婉拒了。”阿岳冷冷地说道,“父亲说了,妹妹既然立志服侍母亲,不愿意舍了母亲嫁人,日后,便给她与母亲个庄子,好好儿地住着,别出来了!”那庄子上服侍的丫头婆子不会少,衣食也不会克扣,只叫她们过上好日子,却不能叫她们再出来了,日后,他只怕也不会愿意见到母亲与妹妹了。想到日后只怕这两个还要离间他与妻子的情分,或是毁他前程,阿岳便觉得毛骨悚然,低声道,“不能再叫她们出来了。”

    他舅舅那一家子,已经叫父亲坑到大狱里等着定罪了,只是父亲这一次出手很重,只怕舅舅这一家不死也是个流放,这是为了他的以后,然而想到母亲如今恨父亲欲死,他就觉得心里难受。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好日子在后头呢。”湛家二太太是看着阿岳长大的,忍不住安慰道。

    “侄儿知道。”阿岳抹了一把脸,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见两个伯娘都担心地看着自己,他急忙安慰道,“侄儿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好生安抚了两位长辈,阿岳正想着告退,却见外头,又有个丫头有些不安地进来,请了安,这才与城阳伯夫人禀道,“太太,外头,有给二姑娘提亲的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阿镜姑娘要嫁人啦~

    幸福的霸王票时间喵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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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meter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17 00:23:16

第92章

    第七十九章拜师学艺

    了证明自己的是养身之道,陈家麟又打了一套拳术,掌。

    夜火映照下,只见陈家麟不急不忙地在空地上打拳,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忘记了招式,慢的可谓出奇,以慢来回忆一套招式内容。运行轨迹是大圆套小圆,小圆练成无圆,即使无圆,也是外无圆而内有圆动作无圆,而意念有圆。无论是走转趟泥,还是运掌翻飞;无论是起腿、走步、摆足、扣步,还是运用意念练气,都离不开一个圆(或弧线。

    杨帆看出了一些门道,感叹心想中国武术也是博大精深,地球是圆的,而陈家麟打出的拳法却也是在划圆,拳法的发明暗藏天机啊。

    小孟看着直打哈气,极为无趣地说道:“这种拳法也能伤人吗?不就是电视上的太极嘛。”

    陈家麟正经地收了拳脚说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就是争强斗胜玩命之徒,不可教也。”话里没有教训的成分,有的是开玩笑的意思。

    小孟嘟囓地说道:“就是伤害不了人嘛,事实就是事实。”

    陈家麟丝毫不介意小孟的评价,却询问杨帆道:“觉得怎么样,看清楚了嘛?”

    杨帆笑着说道:“伯伯你怎么问我这个外行,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那里看的出什么门道啊。”

    听有了同伙,小孟哈哈大笑说道:“我就说嘛,杨帆怎么会明白的,他也看的像我一样稀里糊涂,说明你的拳法就是不太高明。”

    对小孟的看法不置一词,陈家麟问道:“你总看出了些什么,说说看。”

    杨帆不再推迟。说道:“你这套拳术看起来像太极。但是和太极是有大区别地。电视上地太极总体节奏都慢。但是你地拳术慢中也有快地感觉。我想锻炼身体是主要地。但是也能够伤害人。”

    陈家麟甚是兴趣地说道:“再详细一点。”。

    杨帆说道:“你这套拳术特点是快慢相兼。刚柔相含。神形之中要做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应该是借力打力地武功。四两拨千斤地招式。自己不发力。依靠别人地力量打击对方。”

    陈家麟不住点头说到:“想不到你真地看出了一些名堂。不错。很不错。

    ”

    小孟撇了撇嘴说道:“杨帆你就会拍马屁。看了几本金庸地武侠小说。词语用得实际当中了。他那武术还能伤及到了。恐怕见鬼。”

    陈家麟回头瞪着小孟说道:“你还别不相信,要不我们试一试,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地,敢不敢来几招。”

    小孟呵呵直笑说道:“来几招就来几招,不过你年龄大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心里还是有些怕的,见过陈家麟拍碎石块,至少懂得一些武术,也许体力不支,但是人家学过武术的,随便打人一下,就会出问题的,这个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不敢掠阵。

    陈家麟却拉起扭扭捏捏的小孟,又到空地上,说道:“你放心,你用脚拳向我招呼就可以了,不会伤及到我地。”

    酝酿了半天,小孟才勉力打出一拳,打在空地上,气的陈家麟吹胡子瞪眼睛。小孟这才讪讪地冲陈家麟胸前掏了一拳,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

    不过陈家麟嘴角终于有了微笑,轻描淡写就回避过去,这叫小孟很惊诧,一本正经起来又打了几拳,都被陈家麟一一避过,用地依旧是八卦掌。

    这时小孟放下小觑之心,手脚并用,一一向陈家麟身上招呼,知道陈家麟不会伤害自己,只是闪躲,小孟力道也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可惜陈家麟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上。

    杨帆在一边瞧得清清楚楚,陈家麟见招拆招,游刃有余,也未见他花费多大的力气,便把小孟的招式一一拆解完了。招式依旧是八卦掌里地招式,但是别有一番见解,拆当小孟的招式,每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勉强,仿佛两人再唱京剧的打斗戏呢。看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时,陈家麟呵呵笑道:“小心,我要出真功夫了!”,说话声中,就势一挡,挡开小孟直冲面门的拳头,抓住他的手再一牵,脚一勾,借力把小孟摔了了出去。小孟跌了一个狗吃屎,在地上直叫哎哟哎哟,半天爬不起来。

    陈家麟笑道:“不要装腔作势了,我还不知道我出了多大的力气?”

    小孟鲤鱼打挺想翻起身来,可是力气用尽,难以翻身而起,这才一骨碌爬了起来,拍去身上地灰土,大拇指竖立说道:“老人家你果然不简单啊。”

    陈家麟

    扬说:“你这小子尽出下流的招式,都往下三路招辣。你这种流氓地打法,对其他的人确实凑效,但是稍微懂一些拳脚地人,无你是自找死路。”

    小孟呵呵直笑,高中毕业就往社会里混,一些打架斗殴免不了的,没有学过拳法,打地多了,自然而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陈家麟说道:“觉得怎么样?我的武术还管用吧?”

    小孟巴结说道:“管用,太管用了,教我几招怎么样?”

    陈家麟瞧了瞧小孟说道:“你?我看还是算了,教会了你就多了一个麻烦。如果有一天你和人打架,一不小心把人打死或者打残废了,岂不是害了你。”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也不经常出门,打架现在也少了。就算忍不住打架了,我也会收敛着,哪里会打死人?”

    “说不准,拳路是一套一套的,你打出去,我怕你收不回,后面一些威猛的招式你也敢用,那就麻烦大了。你还年轻,年轻气盛,还是不能教。”陈家麟依旧摇摇头。

    小孟哭恳求地说道:“随便教我几招,不要求多少,一招半式出不了手,那就十来招吧。如果实在是不方便,指点一下也成。”

    陈家麟依旧摇头,任凭小孟苦苦哀求,严肃地说道:“你学的那种东西,我这里没有,强身健体的有,就像刚才的拳术一样,不知道你想不想学啊?”

    小孟退而求其次:“好像也能打人,我可以学一学。”

    陈家麟无语至极,半响说道:“你这小子,就知道打人。不教你了,气死我了。”

    小孟又是苦苦哀求一通,倒真是惹陈家麟生气了,再也不搭理小孟。

    杨帆却了解陈家麟的心事,微笑说道:“伯伯,我不学什么打人的武术招式,我就学学你的内功心法,养身之道就已经足够了。”

    陈家麟看着杨帆问道:“据我所知,你好像不太相信养身之道。”

    “现在感兴趣了。”

    “哦那你说说,你理解的养身之道的武术是些什么?”

    “应该是写吐纳,导气一类东西,对吧?”

    陈家麟说道“嗯,不错,我学的就是这些东西,你要是有兴趣学,我当然可以教你,只要你肯学。不过再三告诫你,我这里没有武术可学噢。”

    杨帆笑着说道:“当然不会,我只想学一点养身之道,一些中医方面的知识,就已经足够了。武学学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小孟见猎心喜地说:“我也要学一学。”

    陈家麟说道:“你要学也随你,我这里只是教导养身之道,不教导伤人的武术,你耐得住,你就学吧。”

    从此陈家麟教导杨帆一些养身之术,吐纳,导引的方式。也从来不回避小孟,小孟学了几天,只是学一些口诀,吐纳导引之术,没有实际的武打动作,小孟便兴趣阑珊了,去一天不去一天的,到后来渐渐就不去了。

    杨帆却从未间断听从陈家麟的教导,每天口背诵:“夫炼者修也,息者气也,神也,精也。息气本源者,清静本气也。观入丹田,细细出入,如此者龙虎自伏。若心无动,神无思,气无欲,则名曰大定。。。。”配合功法,不断练习,也不会感觉无聊。慢慢地也有些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耳聪目明。

    陈家麟旁门左道会的很多,好像各个方面都有涉猎,针灸也学了懂一点,中药方子也有几幅,机关算术之类。。。这些正和杨帆的意,每次喜欢问个究竟。

    杨帆愿意学,陈家麟也愿意教导,两人形同朋友,整天腻在一起,周政和有时也过来说一些趣闻,探讨一些问题,日子过的特别清闲舒适。

    不知不觉,许许多多的日子过去了,在这期间,杨帆仅仅为葡萄搭棚,以防葡萄挂果下雪冻着。辣椒也挂满了果,硕果累累,花开依旧不断,辣椒模样看起来不错,光洁亮丽,叫人馋涎欲滴。但是杨帆已经知道其功效剩下不足三成,也不知道该如何对食府和张文岚他们交代。开门见山就说,也许人就问,你怎么未卜先知啊,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如果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人家感觉是在戏弄他们,他们的责备倒在其次,自己良心也过不去。左右为难之际,辣椒依旧快要成熟了,采摘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负责看管的小孟却是喜笑颜开,而杨帆觉得是一道催命符,头疼难当。

第93章

    出的一亩地辣椒已经不复原本的神奇,闻讯而来的椒汤,喝了一口,汗珠仅是少少的几粒,没有当初的猛烈。魏青云脸上阴晴不定,冲杨帆问道:“这是为什么,你有什么说法吗?”

    屋里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涌涌,眼神都凝聚在杨帆的脸上。

    杨帆说道:“由于气候不对,你们也知道,辣椒是喜阳植物,到了冬天,阳光过少,满足不了需求。”

    众人哑然,辣椒也挂满了果,如果是气候不对,那么不会开花结果的,看来杨帆强词夺理成分居多,推卸责任。

    魏青云说道“哦,这就是你的解释?阳光不足,气候不对,辣椒那为什么还是结了果。我没有听说过大棚种植辣椒,还种植不出来的。杨帆你是种辣椒的主人,当然我们了解的也许没有你深刻,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含糊其辞,欺骗我们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现在总要有个解释,让我们明明白白,不能稀里糊涂吧。”

    杨帆说道:“辣椒太过于神奇,既然神奇,那就有特殊的要求,少一份阳光,多一份寒冷都不可能达到它的要求。正像床上运动,多一份力量,少一份力量,都有可能欲求不满。”

    众人哭笑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了,杨帆还有心情说笑。

    而在杨帆的熏陶之下的小孟插嘴说道:“怎么会呢,力量大,应该是起伏,连绵不断,正像涛涛江水一样才对。。。”

    笑话虽然好笑,但是众人皮笑肉不笑地,比哭都还难看

    白依云怒瞪了小孟一眼,小孟顿时闭口不言。看来她是绿柳居的大姐大,管着一干众人,积威已久,小孟来到了杨帆家几个月都未曾忘记,老鼠见了猫似地,看来柳依云余威尚在。

    魏青云脸上神情依旧凝重地说道:“杨帆啊。你说地虽然在理。辣椒是神奇之物。需要这样那样地特殊条件。也是情理之中地事情。比如说光照。温度等等。稍有不对。或许情况不同。可是现在出现了这等事。一切不在你意料之中。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说地呢?”

    如果不是辣椒味道还有几分男子大汗地味道。尚且有几分价值。但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不是这样。他早就龙颜大怒。挥袖而去了。哪里还有地着这么好言好语。

    杨帆讪讪地说道:“事出意外嘛。以后尽量改善。满足你们地需求。”

    魏青云提起一点兴趣问道:“如何改善。难道你已经寻求到了解决地方法?”

    杨帆说道:“这个倒是没有。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找到解决地办法。不过根源已经找到了。问题也就不难办了。”

    魏青云却沉默不语。说来说去。杨帆就是在找借口似地。这叫他如何不恼怒。

    白依云笑着问道:“根源是什么?”

    杨帆说道:“根源就是光照和温度。”

    白依云欣喜地问道:“虽然是自然条件,你一定有解决的方法,详细地说说你的见解地。”心里已经在为杨帆着急,总经理面色越来越不好,话都不想说了,而杨帆还在故作糊涂,言语含糊遮遮掩掩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在种地,还是别人的地,也不关心自己的利益。

    杨帆笑着说道:“目前还没有妥善的解决方法,但是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够找出症结所在,尽快大棚种植出这种辣椒,不管是什么季节都能种出,这次也算是有收获吧。”

    白依云眉目一扬说道:“什么收获?”

    杨帆说道:“这次虽然是失败了,但也不能完全说是失败,失败是成功之吧。辣椒功能虽然减弱了,但是毕竟还是保留了它的一些功能,总之我也经汲取了经验,下次不患这样的错误。”

    魏青云极其不耐烦地说道:“好了,白依云你就不要在问了。那些东西都是理论,谁知道是不是真实的。杨帆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杨帆说道:“辣椒的功能还在,只不过弱势了一点,根本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意,多放几个就得了,完全还是可以跟上功效地。”

    魏青云说道:“现在不是探讨那些东西,我怀你欺骗我,辣椒如果一次比一次功能不如,我们该怎么办?”

    杨帆说道:“这个基本不会再生,这次仅仅是一次小意外。”

    魏青云说道:“你还觉得是小意外,但是我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你的承诺也是假的,原本都已经说好,今年大棚种植的辣椒,与签合同那是说所地一模一样,现在却出了大问题,是要追究你的责任地。或许你说的是真的,辣椒的功能因为光照的缘故不能提高,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将来迟

    不出大棚种植的秘诀,一年顶多种植一季,那就是益受到了损害,你如何补偿我。”

    杨帆说道:“那不会的,明年我一定会种植出这种辣椒,不然你们快要唯我是问,追究责任我也承担,你也知道,有时做生意是必须承担一些风险地,这次对你们的损害也不是太大,我也愿意补偿。”

    魏青云说道:“你如何补偿,降价吗?一个辣椒便宜几块钱?”

    杨帆说道:“降价我是不会地,最多和你们签订长期合同,优惠你们。”

    魏青云哈哈大笑说:“杨帆你还是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峻性,现在是你地信任度降低了,我还肯不肯和你合作都要三思而后行,你不降价,还想和我签订长期合同,你敢我可不敢,做这种生意要求的是什么,是辣椒的品质,你连辣椒的品质都保证不了,叫我们该怎么办是好?”

    杨帆说道:“我已经向你保证了,以后绝对优于这种品质,没有这种品质,就算我违约了,追究刑事责任都不在话下。”

    魏青云说道:“保证也没有什么用,合同也没有多大的作用,难不成你种植不出,我就要你赔偿几十万,这样你肯定不会做,我也不会签订这样的合同,大家都是求财,生意上互利才是真的长久之计。我也相信的你的诚意,但是你说,如果一年种的出一季,种不出一季节的,我该怎么办,做这个生意本大的很,既然要挣钱,必须源远流长此时硬道理,不能够断货,你应该也懂这个道理的。如果隔三差五地,顾客也都跑掉了,留不住客人,生意自然无法做下去。”

    杨帆黯然点点头说:“那该怎么办,你说说看?”

    盯着杨帆许久,魏青云徐徐说道:“辣椒要降价,今年冬天的辣椒四个相当于一个,那就按照以前的四分之一算,五块钱一个。我也不能和你签订一年的合同,只要你种出来我负责销售就成,种不出,那我们就了结了,不再生意上来往。当然还可以做朋友。”

    杨帆摇摇头说道:“我们交朋友,那是我的荣幸。但是生意还是生意,这个我是不能够让步的。”

    魏青云笑了笑,说道:“杨帆,你考虑一下,这是很优厚的条件了。

    ”

    杨帆依旧摇摇头说:“这个真的不用考虑,如果是那样我根本挣不了多少钱的,只是比普通辣椒多出一点,我划不来。”

    魏青云说道:“一斤辣椒也仅仅五块钱,一斤有十几个了,你还说不挣钱?杨帆你不要想当然啊,像你这样一亩地也是几十万啊。”

    杨帆说道:“我就这一亩地种出东西能够卖点钱,我花费了巨大的心力,的确化不着的。”

    小孟在一边一听,笑破了肚皮,杨帆哪里花费了什么力气,成天优哉游哉地过活,地里去的比他都少,还恬不知耻地说花费了巨大的心力,不过也忧心杨帆的利益受到损害,自己将来也不能在玉泉村里吃吃喝喝地过日子了,一想起在食府忙里忙外的生活,小孟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杨帆和魏青云越说越僵,两人都不肯让步。杨帆坚持一个辣椒二十块,而魏青云不再相信杨帆种出的辣椒质量可以保证,提议降价处理,五块钱一个。

    这时魏青云站了起来说道:“杨帆,你还是要想一想,也许你现在还想不通,毕竟年轻嘛,我是在为你考虑,也是在为我考虑。我不是在压价,你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承诺也白费了,辣椒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当然不可能承担将来的风险的,你要想清楚了,我还是开了那么高的价位的,我这人也厚道,你说是吧。你想一想吧?”说完拍了拍杨帆的肩膀,走了出去。

    白依云提杨帆忧心不已,含有同情地望了杨帆一眼,不得以也走了,话也不能说的太多,魏青云已经对她薄有微议了,她实也在不好帮外人,不然工作也要丢。

    魏青云两手空空就走了,采摘的辣椒放在桌上也没有提走,看来这生意有点悬了。幸好杨帆没有签订卖身条约,不然一经毁约,赔偿都要赔死他。

    村里人都探头探脑地望着魏青云匆匆忙忙地走了,也知道杨帆种出的辣椒出了问题,恐怕难以卖钱了,如果没有那种功能做菜,就连普通辣椒不如,一分钱都卖不出去,你说谁敢要有春药功能的辣椒呢,女人吃了会肚子疼,配菜也不成。卖不了,几万块钱搞的大棚也没有了用处,那的亏死。一时之间,村里人议论纷纷的,替杨帆感到忧心。

第94章

    再后悔,也晚了。

    无论湛三太太这回说什么,怎么哭求,甚至也说日后绝对不会再犯。湛三都不肯回头。

    阿镜的婚事叫湛三太太这样拿来折腾,是压倒了湛三心中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都不说,便将阿镜订出去,全然不管淮南王府与城阳伯府之间的交情如何,已叫湛三知道的那一刻,便对妻子彻底冷了心。只是他到底还算有些良心在,恐妻子日后生活有碍,便又自己拿出了一万两的银子来作为妻子的生活之资,之后,便一封和离书塞进了妻子的手里,只叫湛家三太太呆呆地坐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作。

    她兄长与娘家的男丁被关起来,女眷却还是在的,只是眼下的境况也很差,眼见她带着大笔的银子归家,欢喜还来不及,也不去上门与湛家吵闹,哄着她将银子与嫁妆拿了出来做一家子的生活之用。后头又有家中的男丁被定罪,往衙门里打点了许多,一关一卡都要塞银子,不到半年,便将从前的地与铺子都卖了,这才堵住了衙门里头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的胃口,见着了家里的男丁。

    湛三太太如今在家,初时也还为家里的兄长外甥担心,然而银子越来越少,也觉得有些不安,本是不想再给家里人的银子,然而此时,没有了丈夫,谁听她的呢?嫂子带头将她的银子都搜了出来扬长而去,竟将她丢在小屋子里置之不理。又因后头银子打点了许多,家中又穷困了下来,便舍不得给她吃好菜好饭,只是清汤寡水地留着她的一命,打着她的名号往城阳伯府或是阿岳处要银子,被打出来了,便直接找上了嫁在淮南王府的阿镜。

    阿镜的日子,如今并不是十分好过。

    她前脚走,后头父母便和离。凤城本就对她与湛家的关系心生疑惑,眼下什么都不用问了,全知道了。知道了这是个没有用的人,心里气愤,觉得这是阿镜联合湛家三太太骗婚的凤城,便与淮南王妃告了状。淮南王妃并不是一个易与之人,最是嘴甜心苦的,知道了这个也气得倒仰,只是还有一线希望,虽待阿镜不如从前,却还没有撕破了脸训斥这个儿媳妇,又见阿镜无知无觉的模样,便飞快地给儿子塞了两个年轻美貌,又知趣儿的丫头,后脚便进了宫。

    给太后请安奉承了一回,淮南王妃就找上了阿元。

    此时的阿元,正拿着阿容给自己专门画的画像与五公主显摆心上人多才多艺,叫五公主拧着嘴呢,却见远远地一身尊贵打扮的淮南王妃过来,心里就一动,有心继续“帮帮”阿镜,便起身笑道,“皇婶儿怎么来了?”

    “我与太后娘娘请安,又想到你与福寿在宫里寂寞,便来与你们说说话儿。”淮南王妃是个严厉不大好相与的人,此时脸上虽是在笑,可是却叫人骨头里发寒,阿元就没想到阿镜竟然还能觉得这么个婆婆是个和善的人,此时请淮南王妃安坐,便笑道,“皇婶儿把我们放在心上呢。”顿了顿,便有些不经意地问道,“前儿刚见着堂兄往城阳伯府回门,因后来生出些变故来,堂兄没受惊吧?”

    “他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受惊又如何呢?”淮南王妃见阿元提起来了,脸上便带了几分笑容。

    “也请皇婶儿好好儿安慰阿镜呢。”阿元重重地叹道,“虽然我与她的话不多,素日里也没有什么交情,到底是新媳妇儿,心里慌呢。”

    “我的为人你还不知?”淮南王妃掩唇笑道,“定然亏待不了她。”她笑了一场,便问道,“听说她与伯夫人顶嘴了,这孩子竟是无礼的很,不知如今伯夫人是否还见怪,若是见怪,我上门给伯夫人赔罪。”哪里是赔罪呢?这是上门要套交情呢。淮南王府虽是宗室,可是却不如城阳伯简在帝心,风光得意。如今有了交情,哪里有不上门的?

    阿元只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小小的桃花杯,含笑说道,“姨母最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况都习惯了阿镜这样说话,也不在乎了。”

    淮南王妃的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习惯?什么叫习惯?出言顶撞都还有习惯的?不说阿镜无礼,只怕城阳伯夫人心里不定怎么记恨呢,本是要结亲,没想到这是结仇的节奏,淮南王妃恨不能一口老血吐出来,觉得这买卖真是赔得厉害,只强笑道,“如此,只是我那儿媳妇儿到底也是侄女儿,不在意她的顶撞也是有的。”只是这一回,目中的冰冷已经掩饰不住。

    活雷锋阿元却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左右不是湛家的人了,哪里能小心眼儿呢?”又小小叹气道,“皇婶可是有福,阿镜最是个孝顺的人了,为了自己的亲娘,连生父都愿意呵斥,想着寻公道呢,这样孝顺,日后自然也能孝顺您。”一抬头,便眼巴巴地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说道,“您的眼光真的不错,亏了三皇姐相中的是湛家大姑娘,不然阿镜哪里能偏了您呢?”

    感情还是别人挑剩的!

    淮南王妃一辈子不让人的,此时捡了别人不要的,肺都要气炸了,又听见这阿镜竟是与湛府撕破了脸,只觉得心口一阵地疼痛,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然而阿元这一脸的与人为善,叫她也说不出别的来,她心中也是有计较的人,见阿元脸上在笑,眼里全是冰冷,便知道阿镜只怕得罪过这个得宠的公主,不然不会这样隐晦地给阿镜上眼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含笑起身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放心。

    放心什么呢?

    阿元只送了淮南王妃走了,这才带着笑容回了五公主的身边,一根小指头在自己的画像上来回地抚摸,见五公主低头看着自己,便一笑,低声道,“当年,她与她母亲苛待我姨母,这种深仇,我一生不敢相忘!”见五公主过来摸她的头,阿元便悠然地笑道,“当年恶心了我姨母多少年,如今,我就叫这母女活受多少年,也叫她们知道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要她的命容易,可是阿元,这一次只叫这两个活受!想必湛三太太的娘家,与淮南王妃,不会叫她失望。

    淮南王妃确实没有叫阿元失望,因阿元,她心里已经很厌烦阿镜。况阿镜并不会做人,她平日里喜欢,也不过是瞧在她背后的娘家。娘家如今应该是指望不上,那还等什么呢?凤城是她的幼子,最疼爱的,她也舍不得叫他因这么个东西吃委屈,一路回了王府,刚到大门口,就见几个衣裳破旧,模样谄媚的女眷围在王府门前,叫人拦着不叫进去,淮南王妃有些不快,便使人去问。

    “五少奶奶的舅母?”淮南王妃听了,顿时大怒,也不出去,只厉声道,“赶出去!”竟敢围着王府,脸面都叫她们给丢尽了!见那几个下人迟疑,便也不管,只冲开了这几个女眷,叫车直接进去,这才冷笑道,“再不走,打折了腿丢出去!”说完了,又使人去唤几个儿媳妇去见她,待梳洗更衣过后,就见自己的房里,几个儿媳妇都低眉顺眼地立着等她。只阿镜不在,心里恼怒,她只坐在椅子上与人冷笑道,“瞧瞧,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如今王府里头,竟是她的天下了!”

    她是头一次对阿镜表现出恼怒来,一旁的几个阿镜的妯娌心中快意,却只赔笑不说话。

    淮南王妃捧着茶盏冷笑等候,许久,方才见帘子一挑,婀娜的阿镜摇摇摆摆地进来,也不待她请安,手中的茶盏便劈头盖脸地向着阿镜的脸上砸去,后者哪里想到昨日还拉着她叫“我的儿”的婆婆,今日就能动手呢?竟叫茶水泼了一口一脸,十分狼狈,又被茶盏砸得头上青肿不堪,一时间竟儍住了。

    “好个老五的媳妇!”淮南王妃今日气得不轻,只厉声道,“看你刚嫁进来,我对你宽厚些,竟纵得你不将长辈放在眼里!”见阿镜竟委屈地流泪,想要辩驳,便只冷笑道,“怎么着,这是气性大,要与我说道说道?呸!”她骂道,“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今日我叫你不来,来日,只怕我死在床上,你竟还拍手称愿呢!”又骂道,“不孝的东西!快快滚出去,免得脏了我的地儿!”

    一群儿媳妇幸灾乐祸看着阿镜被淮南王妃厌弃,又赶紧上来劝婆婆息怒。

    阿镜如今,也有一肚子的委屈。

    从淮南王妃赏了两个丫头,阿镜并没当一会儿事儿。婆婆这么喜欢她,怎么可能算计她呢?

    只是从凤城去那两个丫头的屋里睡,阿镜只觉得心里竟是想要苦出水来。

    湛家男子皆无妾,她就一直以为自己的夫君也必然是没有妾的,两个妖精横空出世,更多的王府里的妖精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凤城的身边打转,甚至连身边的陪嫁丫头都活泛了起来,阿镜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与凤城争吵了几场,这人可不是湛三那样妻子再折腾也忍得住的,竟是连她的面都不见了,只与解语花厮混,将妻子撇在空房里,那些妖精人前一套背地一套,凤城不在,便对她冷言冷语地讥讽不将她放在眼里,她但有动怒,这几个便与凤城告状说是主母刻薄,只叫她夫妻离心,眼下竟是越发地冷淡了。

    今日,阿镜是来与婆婆告夫君一状的,却没有想到婆婆不问青红皂白,实在过分!

    “母亲,母亲怎么能这样欺负人?!”想着想着,阿镜就将这话给问出来了。

    几个妯娌都惊呆了,回头看她,想不明白怎么有人敢指到淮南王妃的脸上。

    淮南王妃却早就知道,这儿媳妇是个蠢货,此时只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道,“怎么着,难道还要我供着你不成?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见阿镜看着自己呆住了,她一转头,便傲慢地说道,“就你这德行,嫁到王府里来是天大的造化!竟然还想与我理论?”她的手指指了指进来的几个丫头,挑眉说道,“你们一会儿,便跟五少奶奶回房去,见着了五爷,就说是我的话,他媳妇儿不好,我给他几个好人儿,给他分忧!”

    这就是明晃晃地塞妾,且是不能随意喝骂的妾了。

    阿镜单纯地在城阳伯府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后宅,只觉得当日王妃“佳儿佳妇”的笑言还在眼前,后脚,这人就翻脸无情了。心里觉得悲苦的不行,便听淮南王妃冷冷地嗤笑道,“一个四品的出身,竟然还想在王府出头!”又冷冷地呵斥她道,“以后,别叫我看见你!不然,别怪我送你回去与你母亲作伴!”这话,却是淮南王妃睁眼说瞎话了。她看明白了阿元的态度,冷待阿镜是一回事,可是真要休了她,那就是往城阳伯府上泼黑水,到时只怕就要交恶。

    眼里看着淮南王妃眼里的嫌弃与鄙视,阿镜心里疼的厉害,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就见凤城挑了帘子进来,给母亲请了安,看都不看阿镜一眼,只笑道,“这是谁胆子这么大,不将母亲放在眼里呢?”

    “除了你的好媳妇儿,得了你的势,谁会伤我的心呢?”王妃便冷笑了一声。

    凤城有些无情的目光在阿镜的身上一扫,这才笑道,“她不好,母亲教她,也叫她知道知道规矩,不然,竟还以为自己是个天仙。”想到阿镜嫁进来的最开始的两天,把他院子里从人到景儿嫌弃个遍,觉得低俗,他偏偏还要忍她,凤城就很不开心,此时便淡淡地说道,“要打要骂,随母亲就是。”说完,这才涎着脸笑道,“儿子在外头看戏,见着了一个小旦水灵的紧,母亲给我点儿银子,叫我别丢了王府的脸。”他素来是个荤素不忌的,只是只要不带回王府,淮南王妃心疼儿子素来不管,因此便很理直气壮地要钱来包戏子了。

    “夫君!”成亲时的温柔似乎还在眼前,可是转眼,这人就叫阿镜陌生了起来。

    “好生服侍母亲吧!”凤城不耐地将她搡在一旁,对着淮南王妃说了许多的笑话儿,见母亲笑了,这才放心。

    “不能拢住爷们儿的心,你也真是个废物。”淮南王妃给了银子,凤城笑嘻嘻地就走了,见他走了,王妃便讥讽道。

    阿镜在妯娌们嘲笑鄙夷的目光里已经呆滞了,竟连晕过去都不能,只被婆婆冷嘲热讽,却觉得这一幕,似乎从前在哪里见过。

    “外边的那些破落户儿再来寻你,别怪我休了你!”淮南王妃气道,“还敢来这儿!简直不知所谓!”说完了,又眯着眼睛想了想,便懒懒地说道,“五少奶奶身子不好,只在屋里好好儿地静养。谁敢放五少奶奶出府去,”她目中一厉,轻声说道,“就自己请罪吧!”若是叫阿镜出了王府,回头与城阳伯府求助,这就不好了,淮南王妃最是知道这里头的学问的,便断了阿镜最后的希望。

    眼前阿镜顿时晕了过去,淮南王妃只嘀咕了一声,“瞧着就是个福薄的。”也就丢在一旁,只是没有了王妃的撑腰与丈夫的宠爱,王府的深宅大院,哪里是人能住的地方呢?只下人的磋磨就叫阿镜苦不堪言,后悔的不行。

    原来,真的不是嫁到高门,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阿元在淮南王府的这桩亲事里出了大力,只是却说什么都不能承认的,此时她正坐在德妃的宫里,就见德妃一脸不舍地看着前头无声端坐的一名少女,许久,德妃方才叹息了一声,对着这脸色肃然的少女叹息道,“这婚事,我定国公府对不住你。”见那少女起身,她便问道,“这是又要离京么?”

    “父亲说边疆不稳,预备与我回去。”这少女正是阿栾,如今与定国公府的亲事黄了,她却并不对德妃心怀怨愤,此时恭敬地说道,“在京中几日,娘娘对我处处照拂,阿栾感激于心,日后若是能有机会再次回京,定会来给娘娘请安。”靖北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定国公府大公子不是良配,母亲在家里眼睛里哭出了血,定国公夫人几次登门,想要挽回这桩婚事,靖北侯说什么都不干。

    阿栾的性情更似靖北侯,对他的决定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况不过是不嫁人罢了,比起与女子们在后宅争斗,她更喜欢战场上大开大合,只是对定国公夫人的慈爱,阿栾也是很感激的,想到国公夫人疲惫的脸,阿栾迟疑了片刻,便与德妃说道,“府上的大爷听说身子不大爽利,切莫逼迫过甚,竟过犹不及了。”她看不上那人,只是却也不会对那人如今的惨状幸灾乐祸。

    那不是她的性情。

    便是德妃,如今也得叹一声可惜了。

    这样心胸的女孩儿,阴差阳错竟然没有与他的那个侄儿有个结果,谁的心里不会抑郁难平呢?又想到庆振如今已成惊弓之鸟,竟似乎对女子有了些恐惧,便继续叹气。

    她的一生都在为定国公府筹谋,可是最大的挫折,却也是来自定国公府了。

    德妃也觉得累得慌,又温言与阿栾叮嘱了几句,便使人抬出了一口不大红木箱子来,亲手打开,阿元往里一看,就见里头皆是年头不短的人参等物,显然德妃为给阿栾礼物也是费心了的,又听见德妃温和地说道,“你往边关去,多些药材总是好的,我在宫中也不大能用的上,便给了你,也是咱们的一场缘分了。”

    阿栾谢过,这才从德妃的宫中出来。

    阿元与五公主对视了一眼,便追了出去,就见阿栾似乎知道,正等在远处,阿元有些舍不得,一头滚进了阿栾的怀里,抬眼眼巴巴地问道,“阿栾还回来么?”

    阿栾似乎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影转瞬即逝,目中却很是温柔,握了握阿元的小手,轻声道,“待父亲不再驻守边关,我便回来。”见阿元抓着自己的手哼哼唧唧的,竟觉得这是此生见过的最软和的可爱的孩子了,犹豫了片刻,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对儿带着尖牙的手串儿,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这是我亲手在山里打了一只猛虎的虎牙,并没有往佛前供奉过,却是我心爱之物,便赠给两位公主,日后,且莫相忘。”

    阿元与五公主对她的善意,她自然不愿意忘记,这也是来到京中,最大的收获之一了。

    阿元与五公主已经用看英雄的眼神看阿栾了。

    一个女子,能打杀猛虎……

    “阿栾愿不愿意娶进门一个?”阿元的小爪子死死地抓着手串,呆呆地问道。

    五公主猛地回头,几乎被这死丫头惊呆了。

    叫阿容听见,这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啊!

    想到阿容的小心眼儿与笑里藏刀,五公主看着阿元飞快地就把那手串套上了,默默地给这熊孩子点了一根蜡。

    阿栾也笑了。阿元是在玩笑,可是却也是在表达自己的亲近,她自然是欢喜的,此时还见到这眉眼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羞答答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平安扣来与她说道,“这个是从前母亲给我求的,赠给阿栾,只望你日后平安。”

    “也望阿栾日后,平安顺遂。”五公主也郑重地从荷包里翻出了一柄小小的如意,赠给阿栾。

    “来日相聚,殿下们莫要忘记我。”阿栾再次谢过,又妥善地将这些收起,这才看着阿元与五公主低声道,“只愿此生,护卫国祚,佑这天下,佑两位殿下平安。”

    阿元听得心里激荡,与五公主送了阿栾出宫,这才叹息道,“见了阿栾,我才知道,女子的人生也可以如她一样宽宏壮丽。”

    五公主一同点头,竟觉得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心意坚定不输男子,也低声道,“这样的女子,竟然与定国公府无缘,是我们的损失了。”她此话,却是成空。

    多年之后,当靖北侯回京,她才会发现,原来兜兜转转,阿栾虽然没有嫁给庆振,却还是与定国公府有千丝万缕的缘分,那个时候,五公主只觉得那立在晨光中的女子,虽然脸上有了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可是与沉默高大的青年并肩而立向着自己走来,竟叫她欢喜得说不出话来。

    德妃的心情不好,五公主便与阿元叹息道,“母妃给表哥寻了几家姑娘,只是都不大如意。”

    “莫叫德妃娘娘太过伤神了。”这一次,阿元破天荒地没有嘲笑庆振,低声说道。

    “且看吧。”五公主叹息了一声,就见前头,正有一人信步而来,竟正是郑王,正要打个招呼,却见阿元打了一个寒战,转身撒腿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这肥公主,简直就是满天下结仇的节奏……沧桑远目……剧透一下,阿栾的婚事落在了福王妃的儿子上啦嘿嘿~~

    幸福的霸王票呀哇咔咔~~感谢一下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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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二皇兄拎着垂头丧气的倒霉孩子缓缓踱步,身后的五公主亦步亦趋,一边用怜悯的目光向着被提在半空的阿元看去。

    这是要被抽打的节奏。

    走到了一处石台处,郑王挥退了宫人,这才将可怜巴巴的熊孩子给放在地上,俯身用严肃的目光看她。

    阿元小小吞了一下口水,突然冲上去抱大腿,嘴里叫道,“皇兄我知错了!”觉得这么个台词,似乎对每个皇兄都这么说过,公主殿下觉得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成就了,不由在心里得意了一下,再用怯怯的,水灵灵的小眼神儿对着郑王做无差别攻击,果然见二皇兄的目光软和了,心里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这才笑嘻嘻地说道,“我就知道,皇兄不带为了人家安国公府的表姐,来伤害我的!”

    于是,熊孩子就能这么戳倒霉皇兄的伤疤么?

    五公主觉得阿元这简直就是在作死,果然见着郑王的脸黑了,正要挺身而出拔刀相助,就听见后头,少年清越的声音急急地传过来,回头一看,阿容脚步匆匆,到了郑王的面前施礼之后,便轻声道,“王爷手下留情,公主,”阿容顿了顿,方才叹息道,“这张嘴,王爷应该尽知的。”阿元自从会说话,经常拉仇恨,不是平日里这熊孩子太会卖萌,早就被人道毁灭一万次了!

    郑王横了阿容一眼,见他对自己赔笑,觉得这小子还算是义气,轻轻弹了阿元的额头一记,这才淡淡地说道,“不过是来看看你。”

    阿元呆呆地看着阿容立在自己身前,觉得这身影真是好生高大,之后有些窃喜,转头对着五公主挤眉弄眼,显摆的不行。

    小表弟,有阿容这么会保护心上人么?

    对于自家表弟成为了对照组,五公主表示很愤慨,自然是见不得阿元得意的,眯着眼睛笑了笑,之后慢慢地伸出手,露出了方才阿栾所赠的虎牙手串,脸上露出了一个威胁的笑容对着阿元晃了晃。

    熊孩子方才差点出墙,五公主殿下可是证人呢。

    阿元立刻就懂了,心虚地看了前头正与郑王恭敬地说话的阿容,觉得若是叫这位知道,那简直就捅了火山来着,哽咽了一下,耷拉下来脑袋表示认输了。

    五公主拿了这么一个大把柄,这是准备威胁阿元一辈子的,顿时得意起来,只在阿元的面前横着走了两步,这才笑嘻嘻地说道,“皇姐疼你,啊!”

    被皇姐的无情无义伤透了心的阿元啊呜了一声,一转头就钻进了诧异的阿容的怀里,一双小爪子上下其手,寻求安慰。

    “男女授受不亲!”郑王老古板,顿时脸黑了,左右看了看,没找着柳条啥的来抽这个……敢张开手叫妹妹犯错误的美少年,只好亲自上手,把恋恋不舍的破孩子从美少年的怀里拎出来,就见那双小爪子拼命向着阿容扑腾,顿时觉得不好了。

    兄长为情所困的时候,这么秀恩爱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心中大怒,郑王拎着阿元就走,后头阿容无奈望天,片刻,就在五公主捂着肚子大笑的笑声中亦步亦趋地跟在郑王的身后,也不敢说什么招人喜欢的话来叫郑王吐血了,只默默地跟着,就见郑王走了许久,突然回头,这少年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道,“王爷寻公主,却是为了何事呢?”这么闷骚,难怪追不上媳妇!笑眯眯的美少年脸上温柔,心里默默腹诽。

    “本王……”郑王嘴角动了动,这才慢慢地说道,“很喜欢未来的王妃。”

    阿元表示这话谁都会说,家里的妾们才叫打脸呢。

    “那些侍妾,跟了本王多年,若是如今一并赶走,叫她们流落武艺,本王也会看不起自己。”见阿元在自己手里点头,郑王觉得这些日子想的自己头疼,却还是冷冷地说道,“既然服侍了本王一场,本王不做无情的人。日后,”他低声道,“富贵荣华,锦衣美食,我都能给她们,只是从此,却不会再亲近了就是。”府中的女子,大多也就是为了过上尊贵的日子罢了,他这些都给予,便是再有些对不住的地方,也就是那样儿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呢?

    “这个,也算是二皇兄难得了。”郑王真要是为了一个王妃,从前的女人都赶走,那样绝情的人,阿元也会觉得害怕了。

    “从前的一切,本王无法否认,只是日后,我愿意与她过她想要的生活。”郑王这些天,正在观察两个弟弟的王府,只觉得顺王府里鸡飞狗跳,顺王一天天的目光疲惫,倒是诚王府里欢声笑语,凤鸣天天红光满面的,谁不羡慕他呢?想了想,郑王便与阿元微微笑了笑,这才沉声道,“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妹妹是知道的,我做了承诺,以后,你是不必担心的。”

    郑王重诺,阿元素来知道,此时便点了点头,有点儿小矜持地说道,“且等皇妹给你筹谋啊。”

    这么一个得意洋洋的熊孩子,阿容心里真为她的小屁股担心。郑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这才颔首道,“我等着你就是。”之后,方才与阿容问道,“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王爷有个折子急得很,命我送到宫中来。”这点儿小事儿,何曾用他呢?肃王这是有心折腾他,阿容心里牙痒痒,然而想到圣人见了自己,便命他来见阿元,这皇伯父的态度倒是蛮和善,肃王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便有些得意地说道,“圣人见了下官,便想起下官在太后宫中侍卫,命我来给太后请安。”见郑王点头,这才笑道,“王爷若是无事,我便送公主回去。”

    “别忘了。”郑王也还有差事,又叮嘱了阿元一句,这才走了。

    眼见二皇兄走了,阿元这才又扑进阿容的怀里。五公主早就拂袖而去,不爱看这两个无耻的家伙了,阿元觉得心上人的怀里暖洋洋的,便抬头问道,“这一日,有没有想念本宫啊?”

    “想,一想着你帮了阿镜的大忙,我就特别的欢喜。”阿容摸了摸阿元的头发,含笑说道,“多谢你为了我。”

    “这世上,有因才有果。”阿元有些忐忑,小声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有些歹毒吧?”她这么干,真是坑了阿镜一辈子了,她素来在阿容的面前讨人喜欢的很,哪里露出过这样尖锐的面目呢?见阿容微笑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人,我才这样坑她,若是你喜欢的人……”

    “殿下也喜欢?”

    “男人我就也喜欢,女人么……”阿元露出了一个凶巴巴的表情,小手做刀凶残地向下一劈,“你懂的!”

    阿容见她杀气腾腾,都要笑死了,只含笑抱她说道,“男人也别喜欢了,不然,我也是要……”他也用力地将手刀劈下,喘着气儿笑道,“殿下懂的。”然而笑了一场就见阿元露出了小手腕上,露出了一个陌生的手串来,觉得新奇,便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儿来的?”他这模样,不过是寻常的好奇罢了,落在有些心虚的公主殿下的眼里,却有些捉奸的味道,熊孩子只觉得五雷轰顶,顿时抱头叫道,“我没有出墙!”

    阿容沉默了。

    阿元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含泪微笑,努力地说道,“听我解释。”

    多少情人之间的误会都是不听解释而来的呢?阿容便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却并没有多在意。

    阿元为人素来光风霁月,不是个见异思迁的,阿容并不担心这个,只是瞧着阿元心虚的模样有趣,忍着心里的笑,听了阿元将阿栾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这才叹息了一声,摸着眼前乖乖的小脑袋含笑道,“日后,我竟连女子都放心不下了。”

    阿元赔笑。

    眼见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阿容便拉着她直往太后的宫里去了。阿元带着美少年在宫中招摇过市了一把,一回宫,就见太后的宫中正有人进来,阿容到底是外男,见此便不好给太后请安,在外头给太后磕了一个头便走了。阿元与他约了过几日再相见,这才不舍地进去,就见殿中,脸色红润,气色越发好了的皇后正坐在太后的下手说笑,目光频频地落在了下头,带着十分的满意。

    阿元见下头正是安国公府的女眷,这才知道闷骚的二皇兄进宫干啥。这妥妥的是追着媳妇儿过来了,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阿元便过去给长辈们见礼,这才与太后笑道,“方才在宫里,孙女儿见着二皇兄了。”

    “这孩子差事儿忙,怎么竟还有时间进宫呢?”皇后见下头安国公家的那女孩儿得体浅笑,眉目之间是一派的舒朗,十分喜欢,便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谁知道呢。”阿元摊开小手愁眉不展地说道,“说了好些我听不懂的话来,这是个什么意思呢?”说完便将郑王的话说了,做出了特别单纯的模样,拉住了皇后的衣袖问道,“皇伯娘明白么?”

    “既然有了王妃,自然是该如此的。”皇后自然是看重嫡妻的,此时便满意地点头。

    阿元偷看看下去,见那安国公家的表姐正敛目若有所思,便心里觉得有门儿,再接再厉地说道,“可巧儿了,过几日三皇姐家里头有宴呢,听说是在京外的溪水边上的小园子里,又清闲又雅致,表姐也去,怎么着都是自家的姐妹,咱们一起玩儿,日后才好更亲近呢。”见那名为怀锦的女孩儿点头应了,这才转头与太后皇后笑道,“还是我的面子大些,如今也得意了。”

    “咱们都不如你就是。”皇后心愿得偿,便点了点她的头,见阿元如今越发地清瘦,却觉得有些心疼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脸说道,“素日里,也别委屈了自己。”

    “我这是有自觉的意思了。”阿元臭美了一下,这才与那怀锦含笑,相约了时候。

    过了几日,三公主处果然热闹了起来,只是三公主日子过得滋润,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宴客呢?不是早先郑王求到眼前,她是不准备做这个红娘的。不大的园子里头大多是青竹,绿意盎然,带着几分清香与阴凉,三公主别出心裁,只将这一回的宴席放在了竹林之间,合着清风,又有一条活水从外头引过来做潺潺的溪水,隔着青竹哗啦啦地轻响,竟连乐器都不用了,整个席面上,用青竹盛起的酒菜,也算是费心了。

    阿元趴在桌子上,就见怀锦懒懒地坐在下头,面上却有些沉静,便凑过去有些八卦地问道,“表姐,二皇兄那儿,您怎么说呀?”怀锦看着就是个有主意的人,阿元实在看不出她的想法来,见怀锦一双微挑的眼睛看过来,便轻声道,“若是二皇兄无心,我也不劝你这个了,谁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去伤心呢?只是如今他也算是做到了极致,表姐不妨对二皇兄好一些,就算是还没有多少情分,可是……”

    “他若真心待我,我便不负他。”怀锦见阿元的小脸上全是在乎的模样,心里微暖,此时便带着几分郑重地说道,“他只有我一个人一日,我就全心将他当做自己的夫君。若是来日,他负了我,”见阿元咳了一声,她便温言说道,“女子的世界,也未必都只能有夫君对不对?”名川大山,到时候她且自在逍遥,又何必将心都不在她身上了的男子放在心里,为他伤心呢?

    阿元就知道这位表姐不是个寻常人,这样豁达,也叫她觉得郑王苦逼,这还不如看上一个三从四德的简单女子呢。

    她就见不远处的竹林里,郑王正隐在阴影里向着此处看来,心里为他情路还算顺畅觉得欢喜,然而却在郑王似乎要走出来的时候,听怀锦轻轻一笑,目光流转地说道,“只是,我是不在意负了我的男子的,只怕我家中的七个兄长,是不大能答应的。”哥哥多了的好处,就是人多力量大,就算是王爷又怎么样呢?真叫人生气了,谁能拦得住被揍的命运呢?怀锦说完,见阿元震惊地张大了嘴看着自己,便笑眯眯地说道,“所以,我是不担心的。”

    阿元艰难地点头,目光敬佩,献宝地说道,“其实,我家的兄长也很多。”以后,可得叫坏阿容小心着。

    两个女孩儿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顿时凑在了一起研究起对于夫君要冷血无情这么个话题了。怀锦初看有一番风骨,深交之后,也确实不与众人同。阿元与这表姐这才见过几面,竟是一拍即合,嘴里说个不停。阴影里的郑王默默地站着发抖,也不知是吓得还是被死丫头们气的,只忍着,又见阿元奸笑了一声,探头探脑看了远处的姐妹们一回,这才悉悉索索地说道,“二皇兄,还给表姐准备了一封书信,”她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是我友情提供的哟。”

    怀锦低头,见阿元的小脸上全是“快来夸奖我”的急迫,还不知道熊孩子的本性,还以为这家伙真的干了什么好事儿,便好奇地问道,“书信?”

    远远地躲着的郑王严肃地将手抵在嘴边咳了一声,这才在阿元催促的目光里走过来,到了眼前喜欢的女孩儿的面前。他年纪仅比太子小一些,哪里还如凤鸣那样跳脱呢?瞪了妹妹一眼,这才将手中的一封书信放在了怀锦的手中,见她缓缓打开,心里有些欢喜,有些忐忑,竟是此生都没有感觉到的快活,不由低声问道,“写了什么?”

    怀锦双手抖了一下,抬眼看他。

    “皇妹说,叫我看了就不灵验了。”郑王自悔失言,警告了看了正滚在一旁笑得不行的妹妹,想着当日这熊孩子神神秘秘地将信封好放在自己的手上,听说里头是一首旷古烁今,感天动地,甚至叫一位绝代佳人有了这样的誓言之后,心甘情愿地在个西湖边儿上等了十八年,一点儿都没想过离开去寻第二春的绝代好诗,虽然觉得皇妹这么干有点儿脑残,可是更脑残的是,他竟然还真信了,真的将这信交给了怀锦。

    “很不错。”怀锦低头看了这诗词一眼,眼角抽动了一下,艰难地说道。

    正紧张地等着她回答的兄妹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本宫出马,那简直就是无往不利!”阿元觉得自己有做媒的天赋,如今只觉得找着了人生的真谛,顿时翘起了尾巴。

    难得她给力了一把,郑王的嘴角也微微咧开,竟然没看见怀锦看向自己的那复杂而纠结的目光,只肃然地说道,“我的心意,都在此中,这辈子,你只看着我所做,若是来日相负,我……”

    “不必赌咒发誓。”怀锦带着几分风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温声道,“我信你,这就足够了。”当然,若是这人负了她,赌咒发誓有什么用呢?不如来点儿实在的,比如说弄死他也就是了。

    郑王可不知道最毒妇人心呢,闻言严肃的脸上缓和了起来,见阿元还在一边儿看着,便觉得很烦这妹妹,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过河拆桥。

    以目视之,这熊孩子蠢的不行,不看自己的立场,郑王便忍着一会儿抽她的想法,厚着脸皮轻声道,“府里的姬妾,我送到了王府的的偏院,以后咱们自己住主院,井水不犯河水就是。”见怀锦点头,他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便与我说。”

    “只要不来争我的夫君,我便许她们一世的荣华与虚名。”如同侧妃庶妃这样的名头,怀锦并不在意。

    今日顺王妃也来赴三公主的宴席,此时正与诚王妃齐善坐在一处。她远远地就看见面色严肃刻板的青年,对着那柔媚的少女俯下了身,眼睛里是不容错辨的温情,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就连看着都幸福的不行,想着自己的府中那无情无义,恨不能叫自己去死的丈夫,目中现出了一丝黯然,然而飞快地便化作了坚强,此时只转头与齐善笑道,“日后,咱们可是要添一个二嫂了。”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齐善只温和地说道。

    她如今独宠,却都未能有孕。顺王妃与顺王势同水火,却这么快就要有自己的子嗣。对于女子而言,最大的成功也就是在这子嗣上了,见顺王妃点头,齐善的目光便温柔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轻声说道,“三嫂要保重身体。”犹豫了片刻,她方才说道,“王府里的那些人,什么时候收拾不行呢?便是三皇兄那样儿,嫂子也莫要再与他争执,日后待这孩子出生再一并清算才好。”

    顺王妃秉性厉害,齐善只恐她有孕动气,伤人也就罢了,且伤了自己的身子。

    “慧嫔娘娘说了。”顺王妃是喜欢齐善这个妯娌的,因齐善性情沉静,不喜道人是非,她也喜欢与她说话,此时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心与齐善分享,便目中带着些水光低声说道,“娘娘说我有孕在身,府里经不起大动静,况哪里有王妃吃着苦给人生孩子,倒叫王爷在一旁另纳新人的呢?只叫徐家的那个,再晚些入王府来。”见齐善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顺王妃也觉得至少婆婆慈爱,也算是满足了,便低声道,“娘娘去求了圣人与皇后,皇后娘娘已经允了。”

    她如今什么都不图了,只图生个嫡子,叫慧嫔欢喜,叫自己后半辈子有个倚靠。

    “既如此,三嫂更要上心,不要负了爱惜你的人。”齐善的手温柔地覆在顺王妃的手上,温声道,“到时候,咱们带着这个孩子,好好儿地过日子。”她就见顺王妃的手也是一动,翻手与她的手握紧在了一处。

    阿元处,公主殿下却是看着郑王与怀锦低低地交谈,觉得有些有趣的时候,就听见怀锦有些迟疑地问道,“亏了这书信不是王爷写的,不然,我只觉得酸的厉害。”简直连牙都酸倒了好吧。想了想,怀锦看了心虚的阿元一眼,便含笑将信往觉得有些不好的郑王的面前一放,郑王正皱眉间,就见一旁脸色一变的阿元早就窜出去了,动作敏捷的厉害,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叫郑王凝神一看,却见泛着一丝香气的信纸上,正是一首很出名的情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当真是情意绵绵,然而怀锦,却有些面色古怪地问道,“王爷真的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不是觉得酸倒牙了,才谎称是妹妹的手笔吧?毕竟,一封信放在手里这么久,怎么郑王就这么有信心,不去看看里头的内容呢?

    在心上人一脸“你是闷骚?”的目光里,古板的,严肃的,正直的郑王殿下,脸色慢慢地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郑王:滚出来!

    肥公主:皇兄看开点儿,黑历史啥的,才叫王道呀~

    哇咔咔感谢一下亲们的霸王票呀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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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秋日里,正是秋高气爽,高大的桂花树下,桂花甜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秋日高悬,有一种懒洋洋的气息。

    开得正好的桂花树下,正有几个锦衣孩子嘻嘻哈哈地玩耍。这是在宫中,几个孩子都是宫中举目的主子,玩儿起来的时候,一群的宫女都在后头护着,唯恐几个小孩子磕了碰了,却叫这几个孩子挥退到了后头,只凝神盯着对面桂花树下的一个纤细婀娜的女孩儿,就听这女孩儿一声快活地招呼,几个孩子拔腿就往她的身边跑,这少女也是口中叫道,“一二三木头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猛地转头向后看去,露出了一张精致美貌的脸来。

    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同时停住,摆出了各种诡异的姿势,面部表情十分严峻!

    只有一个不过五岁大小的孩子,浑身的小肥肉一颤一颤的,圆成了一个小肉球,此时刹不住脚,顿时向前翻滚了几圈,趴在了地上不动了。

    见是他摔倒,后头的宫女们跟死了亲爹也差不多了,哀叫着上来就要扶这祖宗起来,就见这小东西一拱一拱地,慢慢地抬起了一张圆鼓鼓的包子脸,看着前头只看着他的少女,委屈地伸手叫道,“阿姐啊!”见姐姐不动,他自己个儿委屈了一下,也不叫几个宫女过来扶他,自己慢慢儿地滚动了起来,像只小乌龟似的艰难地爬起来,这才吸了吸鼻子,自己竟然就笑了起来,咯咯地就往那少女的怀里扑。

    “哎哟喂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方才还叫这孩子自力更生的阿元,这才抱着坚强的胖弟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可心疼死姐姐啦!”

    两姐弟在一群围观党呆滞的目光里抱头痛哭。

    许久,阿元觉得表现得爽了,这才抱着这胖弟弟给他擦脸擦手,见弟弟揪着自己的衣裳笑嘻嘻地直乐,便点了点他的大脑袋无奈地说道,“怎么总是傻傻的?”

    “你再这样说,五弟没准儿更傻了。”五公主从远处抓着马鞭意气飞扬地走过来,眼下她正是十八岁的鼎盛的年华,眉眼之间的明艳俏丽挡都挡不住,又因在宫中受宠,自然有一种骄傲盛气的仪态,叫人见了便难以忘怀,若不是她的指婚早,早就定下了母家定国公府,只怕京中勋贵们请婚都要络绎不绝。此时她走过来,掐了一把五皇子肥嘟嘟的小脸蛋儿,见这肥弟弟将脸埋在妹妹的怀里害臊了,这才笑道,“也就你,能跟他玩儿到一起去。”

    阿元都十五了,竟然还能带着一群小东西玩耍,也叫五公主佩服了。

    阿元如今一双狭长的,肖似肃王的凤眼里,带着几分潋滟的流光,只横了五公主一眼,就叫她觉得心中竟然被这一眼看的心头发烫。心里想着从前竟然没有发现这妹妹是个祸害,五公主却不动声色,只小声说道,“你小心着吧,不然,你家的阿容又要进宫了。”阿元越长越好看,大家伙儿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肃王府与宫中,这些年勋贵人家的夫人没少带着家中适龄的少年进来,这就叫阿容心里的危机感越发地大了。

    不过公主殿下吊死在了歪脖树上,这些年过得跟苦行僧也差不多了。

    “进宫了,才好相聚呀。”阿元隐蔽地臭美了一下,这才见五皇子露出了一个豁牙的笑容对着自己笑,一时竟想起了从前自己缺牙时的悲剧,便恶狠狠地说道,“再看,就把你吃掉!”

    五皇子是五年前,皇后老蚌生珠诞下的幼子,因是宫中最小的孩子,因此极得太后与皇后的溺爱,然而这溺爱,竟然也没有叫五皇子的性情有所骄横,这孩子生来就是一副快活的模样,就算是摔倒,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掉几滴金豆子,之后自己就又笑得很开心了。太后喜他讨喜可爱,又十分乖巧,这些年一直将他养在太后宫中,因此与阿元是十分亲近的。

    况阿元的性情也是爱说爱笑,两姐弟特别地亲近,知道姐姐这是口是心非,肥皇子吧嗒了一下嘴儿,裂开豁牙笑得小狗一样讨好地说道,“桂花,糕。”

    这话出来,除了阿元深以为然,觉得这弟弟有前途,不说五公主,连宫女们都受不了了。

    谁能想到,帝宠最厚的荣寿公主喜爱桂花,喜爱到连御花园都专门开辟了一个角落来栽种了许多桂花树的原因,是因为这位公主殿下特别地喜欢桂花点心呢?难道宫中饿着这位公主了?不过,自从五皇子能吃点心了之后,御花园中继续扩大的桂花树栩栩如生地表达了吃货们那深刻的心情,此时五公主已经掩面,下头窈窕秀致的少女,拉着自家肥弟弟的手,一同向着花儿开得最好的一株桂花树痴痴仰望。

    “还不赶紧采些花儿下来给姑姑叔叔做点心!”后头,就有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无奈地看了这一对儿年纪不大,辈分奇高的祖宗一眼,转头吩咐。

    后头宫女们反应过来,急忙应了,纷纷去摘这些桂花。

    “多采些,回头做些桂花酱来做桂花豆腐。”阿元吸溜了一下口水,很有经验地说道。

    “皇姐说得对!”宫中新一代肥仔儿拍着手叫道。

    “够了,”五公主见着后头几个侄儿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拉住妹妹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里叹气道,“你长辈的威严呢?”现在都是有侄儿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不稳重呢?

    “姑姑有没有威严呀?”阿元笑嘻嘻地转头,目光在自家的几个侄儿的脸上逡巡了一下。姑姑不怀好意的目光叫几个小子都惊了,知道这姑姑心眼儿可小了,顿时纷纷点头,其中阿元的亲侄儿,凤卿的长子凤钧,便急忙笑道,“姑姑就是姑姑,都在咱们心里装着呢。”说完,还捅了捅放才出言的那少年,问道,“对不对?”

    那少年就是顺王妃之子凤舟,此时目光温和地看了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阿元一眼,偏头一笑,这才回头严肃地说道,“对。”

    一群剩下的小萝卜头儿皆上蹿下跳,俨然姑姑在心里的地位比亲爹亲娘还要重要。

    肥皇子与被人仰慕得不行不行的姑姑站在一起,仰着小脖子共同感受崇拜的目光,觉得自己此时特别地威风。

    五公主被这俩没脸没皮的打败了,想用马鞭抽这两个熊孩子,却还是舍不得下手,只恨恨地指了指,这才带着妹妹弟弟与一群倒霉侄儿一同往太后的宫中去,口中还低声说道,“今儿几位皇嫂都在呢,你自己躲出来了,不知道眼下有人在皇祖母面前献殷勤呢。”说完,便是冷笑连连,露出了几分不善来。

    “她愿意献殷勤,也就那样儿,全当叫皇祖母开心了。”阿元不以为意,只含笑说道,“皇姐不是也出来了。”

    “我那是不愿意看她那张脸。”五公主冷冷地说道。

    她与阿元年长,就要嫁人,太后的身边难免叫人看着空虚,就有人动了心思,想要插一手进来,得太后的喜欢。只是,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呢?不说旁人,就是太后自己,也是不大喜欢的。

    太后年纪大了,精力本就不大旺盛,如今五皇子养在她的身前,旁人在她的面前晃悠,简直叫太后头疼的很。这也是瞧见了太后不为所动,五公主方才这样冷冷的,不然就她那霸王脾气,早就抽了那人几百次了。

    阿元见五公主恨恨的,也不回话,只拉着肥仔儿的小爪子,回头问默默走在身边的凤舟道,“这几日你归家,三嫂可还好?”

    “徐侧妃又闹了一场,不过叫母亲给了两个耳光,去与父王告状。”凤舟不着痕迹地走得与阿元近了些,觉得心里快活,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因顺王不是个东西,这孩子便有些早熟,看起来比一旁笑嘻嘻地几个堂兄弟都来得稳重。几个侄儿里,也与阿元感情最好,见阿元担忧地看着自己,凤舟便偏头一笑,含笑道,“姑姑别担心,父王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也就敢嘴上说说罢了。”

    顺王妃如愿以偿诞下了嫡子,顺王只觉得五雷轰顶气得不行,眼瞅着顺王妃有了儿子越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人也横下了心来,专门在家捧着庶长子与顺王妃相争,只是叫他没有想到的,却是那庶长子的生母已经被顺王妃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就算有顺王的抬举,竟不敢与顺王妃生出二心,直叫顺王骂烂泥扶不上墙。只是顺王妃对这些都不大在意,只问顺王,敢不敢真的废嫡立庶。

    开玩笑呢吧?

    圣人当年差点被废掉,那还在眼前呢,最是忌讳庶子上位,顺王但凡敢这么干,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

    顺王叫顺王妃一句话就整没电了,特别叫他痛苦的,却是圣人紧跟着就立了凤舟做顺王世子,正式定下了名分来,就叫顺王徒叹奈何了。

    借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与圣人顶牛。

    顺王府稳当了,顺王还是不甘,因此便冷着顺王妃母子,只宠幸妾室,其中来自徐家的那位侧妃得到的宠幸最多,又脑子不好使,特别地喜欢在顺王妃面前找抽,顺王府的日子如今过得也热闹。

    阿元实在不明白,顺王妃儿子都老大了还留着顺王做什么。想当年老一辈儿里头,宗室中有一位彪悍的郡主,夫君也是个王八蛋,这位郡主是个狠得下心的人,只忍着,忍到了生下了儿子来,不忍了,干掉了夫君与婆婆,叫自己的儿子做了侯爷,从此一生顺遂,日子过得格外的爽快,实在是宗室贵女的一代楷模。虽然顺王才是自己堂兄,不过这几年越发地蹦跶,在朝中也隐隐地召集了一批人出来,叫阿元烦的很。

    凤舟见阿元一脸的不以为然,便在心里苦笑一声。

    顺王妃忍了这么多年,还是为了他的祖母慧嫔。

    慧嫔对顺王妃和善,虽然这些年不大与顺王亲近,可到底是母子,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平日里冷着也就罢了,若是儿子死了,慧嫔这样老实的女人只怕就要伤心死。顺王妃是不愿意叫婆婆伤心的,也只好忍着顺王。亏了她秉性厉害,连顺王也就敢冷待,不敢干别的,不然换了一个人,也就是个少活十年的命了。

    “你还有咱们呢,别去管无关紧要的人。”见凤舟有些黯然,阿元便轻声安慰。

    父亲成了无关紧要的人,这算是什么呢?凤舟心里已经对无情的父亲没有什么情分了,低低地应了一声也就罢了。

    他有母亲有祖母,还有许多对他好的人,这就已经得到很多了,再多的,却也有些奢侈了。

    眉目化开了阴郁,凤舟便含笑与阿元说道,“若是姑姑开口,求曾祖母叫我在宫里松快几天,那就更好了。”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阿元拍着胸脯,之后望天道,“你五叔也能出一把力呢。”

    “包在叔叔身上啦!”跃跃欲试想要发言很久了的肥皇子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仰着头很骄傲地说道。

    “多谢五叔。”每次见到五叔都觉得很有喜感怎么办?凤舟憋着一股笑,严肃地谢过了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五叔,回头看了几眼捧着一溜儿的桂花的宫女,心里竟觉得欢喜了起来,忍不住以下犯上,俯身就掐了五叔的小脸蛋儿一把,之后,飞快地王前头去追几个堂兄弟了。

    眼看着这几个小的倒是兄友弟恭,阿元就觉得心中十分欣慰,诡异地生出了老怀安慰的感觉来,之后觉得自己沧桑了,咳了一声,拉着捂着自己的小脸蛋儿惊呆了的肥仔儿,一路就滚进了太后的宫里,就见太后的面前,皇后德妃坐在上头些,下头是几个皇子妃,笑嘻嘻地拉着五皇子给长辈们请了安,这才拉着肥仔一同扑进了太后的怀里,叫道,“皇祖母!”

    “哎哟喂哀家的心肝儿!”太后如今与阿元说话越发地像了,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竟也比从前轻快了许多,只将两个拼命往自己怀里拱的小祖宗抱住,这才笑问道,“这是从哪儿回来,滚得跟泥猴儿似的?”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五皇子的一身泥上,听了阿元将方才这肥仔已经肥得在地上滚之后,笑得合不拢嘴儿,只喘气儿道,“这有些阿元从前的品格了。”

    明明是青出于蓝来着,公主殿下觉得自己当年可没有这么胖得连腿儿都看不见了,便决定反驳一下。

    “舟哥儿方才掐孙儿的脸呀!”与姐姐一样儿,肥仔们都特别喜欢装大辈儿,肥皇子鼓着胖胖的脸告状。

    顺王妃捂着眼睛笑得不行,许久,便在皇后无奈的目光里笑道,“这是儿臣要给母后请罪了。”话说这叔叔比侄儿还小,也十分稀奇了。

    皇后年纪一把,挣命一样生出的五皇子。因这些年圣人独宠,这简直就跟爱情的结晶也差不多了,因这个,便对五皇子很多的宠溺,见这肥仔儿得意洋洋,便摇头说道,“要怪,就怪他的包子脸,谁不惦记呢?”说完了,自己也上去掐了一把,在儿子眼睛里全是泪花儿的小眼神儿里,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下头还有几个作陪的妃子,不敢在这时候做出头鸟,便跟着一起赔笑,听顺王妃与皇后笑言。

    慧嫔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乖孙子,一脸万事足矣的模样,满眼都是幸福,此时还与凤舟连声说道,“这一回,在宫里陪陪祖母,别回去叫祖母见不着你。”凤桐不孝,她如今的一腔的爱都放在了顺王妃与凤舟的身上,一时都离不得的。

    凤舟应了,这才无赖地对着肥仔五叔拜道,“下次不敢了。”

    “下一次,可以掐另一边儿。”其实吧,肥仔们都觉得掐脸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掐一掐有益身心健康的。

    阿元已经笑得滚在了太后的身边说不出话来了,此时叫太后低头给她喂些茶水,这才抹着眼泪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头里,我还没有这么招人喜欢呢。”

    “皇姐真是谦虚了。”肥仔讨好地转头,拱着小拳头谦虚道。

    太后只抱着两个小的,看着这两个说着孩子气的话,只顿了顿,便转头与皇后温声道,“外头虽不如夏日闷热,却也不大爽快,赶明儿你再使人给孩子们预备些凉爽的东西,别叫他们身上不舒服。”见皇后应了,这才含笑往下看,就见满眼都是自己的子孙,也觉得心里欢喜,越发地精神了,挨个儿皇子妃问过去,只问得差不多了,这才对着正含笑坐在下头的太子妃道,“你的身子,可还好些?”

    “已经大好了。”太子妃虽是这样说,脸上却还带着几分苍白,阿元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气血两亏,心里也关切,急忙与太后说道,“皇嫂身子要紧,多叫太医给皇嫂把脉调理,也叫咱们放心呢。”数年前太子妃生下了一个女儿,因着了别人的道早产,累的那孩子与太子妃的身子都不大康健,这些年,太子日日关切,宫中也看重她的身体,只是眼下不能累着,不然就身子受不住。

    “我就说过,妾室多了,总是生出事端来!”太后眼见太子妃这样,心里自然是心疼的,便转头与皇后叹道,“叫这孩子受苦了。”

    当年太子妃就是叫个心怀异心的侧妃给推了一把,险些一尸两命。虽然那侧妃连同家族都叫勃然大怒的圣人给诛了,可是就算死了再多的人,太子妃的身子也好不利索。因这个,皇后心里头难受,这些年也不肯再给儿媳妇儿塞妾,连太子都对妻子心中生出了惭愧来,见她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前后为自己操持家事,竟不愿再伤妻子的心,这些年于女色上也淡了许多,大多时候都陪伴妻子的身边。

    太子妃也不知道如今的日子是好是坏,只是虽然身子不大好,可是太子愿意守住自己,她的心里还是快活的,况不过是不大能劳累,又不是天不假年,她也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此时见太后感叹,急忙笑道,“儿臣得长辈垂怜,已是天大的福气,若是这还说受苦,那这世间,谁还愿意去过快活日子呢?”她见皇后似乎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便恭敬地说道,“皇祖母母后对儿臣的爱护,儿臣都在心里的。”

    “听听,竟这样贤惠孝顺。”太后便叹气道。

    这是在给太子妃做脸呢,几个王妃谁会拆台呢?只含笑听着太后与皇后夸了太子妃一回,阿元竖着耳朵听完了,这才放心地缩回了耳朵,趴在太后的膝上不动了。她素来与几位皇嫂交好,哪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只与五皇子一起在太后的膝上放赖,不大一会儿,两个熊孩子滚到了一起,头碰头地昏昏欲睡。因这两个显然是疲惫了,太后也不大愿意说话了,见她露出了倦意来,显然是想带着两个孩子往后头去歇着,皇后很有眼力见儿地就起身,带着德妃就准备回宫。

    眼见皇后起身,嫔妃们与皇子妃便都起身告退,正是要一同退出去的时候,却听见外头一声少女欢快的笑声传来,如同银铃一般悦耳,笑声之中,就见一个身穿淡粉色绫纱衣裙,头上蝴蝶振翅嵌红宝金步摇的绝色的女孩儿,快步走了进来,手上小心地托着一个不大的小炖盅,口中笑道,“皇祖母,这是孙女儿特意给您做的莲子羹,您尝尝,可还对味儿?”

    “噤声!”太后的脸色,却并没有因这女孩儿的殷勤而舒展,猛地落了下来,低声呵斥道,“没见着你姐姐与弟弟正睡着!”

    太后的声音严厉,只如同一盆冷水,将这女孩儿脸上的欢喜全都浇灭了。

    五公主居高临下地立在太后的身旁,看着这女孩儿捧着炖盅儿竟被太后呵斥得傻了,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阿元偷偷翻开眼皮,看见五公主的笑容,就觉得为了皇姐的难道的好心情,她还是出把力,继续睡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熊孩子长大了,虽然还是很熊,不过坏阿容总算是出头啦嘤嘤嘤…….

    幸福的霸王票呀,感谢一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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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这女孩进来,皇后的脸上就淡淡的。

    谁会喜欢一个处心积虑要在太后面前争宠的庶女呢?

    “我……”一腔的热血被太后泼了一头一脸,这女孩儿就委屈了起来,本就是十二分的淸艳的脸上,竟带着一丝苍白,叫人看了就怜惜,正要说话辩解一二,却叫太后严厉地看着,只扫了闭着眼睛似乎熟睡的阿元与五皇子,便咬了咬自己的嘴角不说话了,倒是下头的一位有些年老的妃嫔,看了她几眼,心中生出叹息来,却还是起身给太后施礼,轻声说道,“是臣妾没有教导好九公主,还请太后娘娘不要见怪。”

    “出去!”怀里的肥仔儿哼哼唧唧地扭了扭,太后满眼的目光都落在五皇子的身上,只不耐烦地挥手。

    若是这九公主,只是对自己有孝心,她何尝会这样反感。竟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争宠,暗地里挤兑阿元与五皇子,太后在后宫多少年,如何看不明白呢?不过是瞧着是圣人的子嗣,因此只不放在心上罢了,可若说喜爱她,瞧着九公主那张肖似王贵人的脸,就叫太后讨厌。

    小小年纪,生出了这样的美貌来,就叫人心里膈应的慌。

    “九公主好生教养,无事的时候,便留在你的宫里,总是这样咋咋呼呼的,哪里是公主的体统呢?”太后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轻声说道,“满宫里,可有公主不看着自己的身份,自己下厨的没有?大张旗鼓地你就去做菜,不是叫人笑话?!”如阿元,也曾偷偷地与五公主给太后做过点心,只是那也是在小厨房里,没说一盘子点子越过了大半个宫里,大家都知道了的。

    这是给太后做点心呢,还是显摆自己孝顺呢?

    九公主的脸腾地就红了,只是她也害怕叫太后不快活,便低着头,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了眼前正睡着的阿元。

    一个宗室女,竟然比她圣人的血脉还要尊贵些,在太后的面前得脸,竟似乎是自己远远不如她似的,凭什么呢?阿元的模样没有她好看,性情没有她温柔,听说这些年,光是读书就险些要了她那老师郑阁老的老命,哪里如她博学多才呢?不过是赶上了好时候,在太后最喜欢孩子的时候到了太后的身边,抢了先机罢了,哪里如她这样讨喜温柔呢?

    九公主心里想着事儿,忍了忍心头的气,只弱弱地问道,“我给皇祖母的点心……”她泫然欲滴,确实可怜。

    那妃嫔只轻声道,“且叫人收着,你皇祖母要用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多年前,九公主叫人发现是个傻子,除了吃睡竟是什么都不会。王贵人受不住就上吊死了,倒将个不明白这一切的傻女儿留在了宫里受苦,后来太后问谁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别的妃子哪里愿意要一个傻子呢?只她远远地看着呆呆地只知道对着自己裂开嘴笑的孩子,却突然觉得,虽然这是个傻子,可是她却从心里喜欢。

    她愿意养一个傻子,这样就觉得心里有了奔头。

    谁知道后来九公主自己好了,竟聪明伶俐了起来,比从前更知道怎么讨她喜欢,这妃嫔虽然觉得这是老天开眼,心里也很欢喜,可是却还总是想到当年那个,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似乎知道她夜里寂寞,用暖呼呼的小身子与她拱在一起的那个傻子。

    “走吧。”本就觉得九公主还是本本分分地做个老实人才好的这个妃嫔,便拉了拉有些不甘不愿的九公主的手,给太后施礼之后,便跟在皇后的身后走了。

    阿元见皇后与王妃们走了,就活泛了起来,起身,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抱着太后的手笑道,“很香甜呀。”

    一旁,肥仔儿皇子也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那小小的炖盅,眼睛里亮晶晶的,叫太后无奈地笑了,只温声道,“若喜欢,皇祖母现在使人做去。”又再次告诫吃货们道,“旁人手里过过的东西,都不准吃!”要她说,九公主伶俐太过,实在叫人放心不下,这么多年冷着,这丫头竟然还能撑着一张小脸往前凑,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城府,实在叫人吃惊戒备。

    宫里,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有眼力见儿的人精的。

    五皇子乖乖地应了,这才坐在软榻上等着好吃的,见他这么肥,竟然没有被勒令节食,从前遭了大罪的阿元嫉妒的不行,不怀好意地与太后问道,“皇祖母,五皇弟是不是也得注意饮食呢?”

    太后犹豫了一下,到底说道,“当年瞧你不吃东西,哀家的心都要碎了,如今再来一回,不是要哀家的命么?”她见阿元坏笑,便叹息道,“你啊,别唬你弟弟了,男孩儿胖一些,算得了什么呢 ?”当年,她是生怕阿元胖了以后嫁不出去,五皇子可没有这种忧虑,作为嫡出的皇子,以后亲王是跑不了的,那只有女人怕失宠的,哪里会娶不上媳妇呢?

    五皇子扑在阿元的怀里,特别的可怜。阿元低头看了一眼,就笑开了,揉着眼睛就与太后笑道,“瞧着他,我就觉得自己从前特别美。”

    可不是特别美么,用胖嘟嘟的小身子打败了京中无数的美人抢了美少年的心,这是一旁姑娘干得出来的么?五公主想到阿容这几年官路顺遂,年纪轻轻如今已经往四品佥都御史上去了,顿时觉得羡慕的不行,心里叹气,觉得妹妹的运气真好,不过想到自家的表弟,她也觉得圆满了许多,此时见太后欢喜,犹豫了一下,便与太后低声道,“前儿我往宫外去,正经过徐家。”见太后的脸上有些不好看,她便小声说道,“瞧见八妹妹从里头出来,身边还与徐家的五少爷有些个牵扯。”

    “她的事儿,哀家懒得管了,随她去吧。”太后便淡淡的。

    五公主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伏在太后的面前说道,“在外头,谁不知道她家里头那五少爷是个多情的人呢?素来与外头的名妓应和往来的,虽都说这是风雅之事,只是孙女儿还是觉得那是个火坑似的,八妹妹虽然与我不睦,可是我也不想叫她在婚事上栽跟头,这不小心嫁错了人,岂不是一辈子的事儿么。”她与八公主是有争执,平日里关系也不好,只是五公主如今自己过得快活,便不愿旁人也过得不幸,因此就算知道这话不该自己说,却还是忍不住说了。

    “你啊。”五公主的心地,也是太后喜欢她的原因之一,沉吟了一会儿,便斟酌着说道,“罢了,且先记在心里,左右没有皇帝点头,她也嫁不得那人,不过是年少情怀罢了。”听见五公主松了一口气,太后便与两个孙女儿笑道,“不过,这事儿在小八的面前不准露口风出来,不然,还以为是你们嫉妒她的姻缘,日后,只怕要生出些波折来。”听见两个女孩儿应了,这才拍手笑道,“去玩儿吧,别与哀家这么个老婆子一处了。”

    太后年纪大了,这时候确实是要休息的,阿元几个退了出去,五公主正要与阿元说些少女的心事,就见后头,小跟屁虫肥仔皇子已经摇摇摆摆地跟了过来,顿时无奈了,回头拉着他的手恐他跌了,这才问道,“你怎么这么黏糊呢?”见肥仔儿笑嘻嘻地拱在她的怀里,阿元的脸上却淡淡的,便笑问道,“还在为我的话不快活呢?”

    “八妹妹那事儿,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不该从皇姐的嘴里说。”阿元便皱眉道,“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八公主年长了以后,那就是个火药桶。若是真与那小子感情不错,知道五公主坏了她的姻缘,还有不爆炸的?虽然伤不了人,可是叫人惦记总是不合适的,觉得五公主这一次竟圣母了,阿元便叹气道,“再是姐妹,且叫旁人说去就是。”圣人又不是个瞎子,只要不是故意要坑八公主,哪里会叫她嫁回徐家呢?

    “你以为我是为了她?”五公主没好气地说道,“虽她可怜,我却觉得我们两个更可怜呢!”不然,她再觉得为八公主不值,也不会进言。

    “这话怎么说?”阿元疑惑的问道。

    “后头我掩住了没说。”五公主顿足骂道,“统没有一点儿脑子的!你猜猜,她后脚去了哪儿?”见阿元脸上有些不好看,她便叹气道,“跟了那小子往湖上的画舫就去了,还要结识几个‘奇女子’!这若是叫京中人看见,咱们的名声也跟着完了!”本朝对女子本就苛刻,虽然宗室女还算是优容些,可是作为公主,可以厉害,可以跋扈,甚至插手朝政,撑死了也不过落个“牝鸡司晨”的骂名,却决不能有跟名妓交往的名声,不然,算是人就毁了。

    八公主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何会不牵连与她同在宫中的五公主与阿元呢?想起来当时险些被气死,五公主便摇了摇手,恨道,“我瞧着,她是不顾体面了!”

    “有人看着她去了?”阿元也知道这里头的厉害,顿时脸色就变了。

    “我还能叫她往画舫去?”五公主冷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叫我拦下来了,只告诉她,敢上去,我一把烧了那画舫,叫她做个风流鬼!”

    “徐贵人如今,越发不顶用了。”能活了十年,没有同王贵人一样去上吊,阿元也很佩服徐贵人了,只是想了想,她便笑道,“这不是对皇伯父生恨,因此要□□出一个不要脸的闺女,毁了皇伯父所有的闺女吧?”

    肥仔儿皇子一边偷偷地啃手里的肉干儿,一边贼头贼脑地偷听,把他这位八皇姐再次记在了心里。

    “徐家那小子什么来路?”阿元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如今对外头的子弟了解不多,只知道徐家出了一个很出名的人物,听说是个风流不下流……咳咳……与阿容打听这个的时候,美青年醋了,几天对着自己笑,笑得公主殿下毛骨悚然的,从此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有了一种特别的恐惧,一说到这人,就浑身不自在,恨不能下手痛扁的那种,此时到底是好奇竟然能够有降服了霸道的八公主的存在,便忍着心里的折腾好奇地问了一句。

    “京中出名的青松公子。”五公主是知道阿元恶心什么的,故意将这么个“雅号”一说,果然见妹妹恶寒得打了一个寒战。

    “京中变化真大。”什么时候,竟然还有雅号什么的了呢?阿元觉得自己沧桑了。

    肥仔儿皇子也觉得自己手里的肉干都吃得不香了,抖了抖身上的小肥肉,扑进了阿元的怀里表示需要安慰。

    “倒也有些文名,只是太风雅了,前头落第后,便不肯往朝中钻营了,日日的风花雪月,竟还叫京中的姑娘们很是仰慕,觉得这样远离勾心斗角的朝堂的,才是真正的谪仙人呢。”

    阿元抱着五皇子肉肉的小身子,一同严肃地点头。

    “你家阿容,早就不被追捧了。”当年,城阳伯府的阿容那是出了名的美少年,可招人喜欢了,是京中夫人太太心目中好女婿第一位,只是时光是把杀猪刀,虽然如今美少年风采依旧,只是变成了美青年,不过大家伙儿都觉得,这年纪的别人,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这位美青年,怎么就还不成亲呢?听说家中连个婢妾都没有,这就叫人犯合计了,竟是不敢再给他说媒了。

    没准儿,美青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阿元也是知道这些传闻的,不过从来与阿容都不把这些当回事儿。

    等以后公主殿下嫁过去,那不就叫大家都明白了么?不是难言之隐,这叫一往情深,绝世地好男子!

    “还是少些追捧的人吧。”夫君太美肿么办?公主殿下很为难的。

    “你说这话,我倒觉得有趣了。”五公主笑了一回,见阿元与五皇子都对青松公子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来,想了想,便公正地说道,“你别说,这个人,确实模样儿不错。”虽不如阿容秀美绝伦,可是却有一种极为清俊多情的感觉,又加上会说几句酸诗,出身也还算不错,就带了几分光环了。

    正说着,却见前头八公主就带了一个青年过来,阿元远远地就见到一个翩翩的公子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在八公主的身边,八公主看见了这头的两个妹妹,脸上便露出了十分的得意来,拉着那青年就过来了。眼前这家伙不如阿容美,气度不如阿容,阿元只觉得这京里的姑娘眼睛不好使,却只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颔首道,“八妹妹,好久不见啊。”

    八公主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如青松一般的青年,一边对着五公主与阿元抬了抬下巴。

    她处处不如这两个,却只在这上头,强出了两个废物姐姐八条街去!

    一个的未来驸马是个出了名儿的废物,一个年纪都能当她爹了,哪里比得上自家的表哥呢?八公主今日前来,本就是有心炫耀,想到之前与五公主在画舫外的争执,她的脸色沉了沉,只冷冷地说道,“怎么着,皇姐这是嫉妒我,不愿意看见我快活,想着撵我走呢?”见一旁的肥仔儿用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心里恨得厉害,然而渐渐长大,她也有了几分城府,只淡淡地说道,“原来皇弟也在。”

    皇后坑害了她的母妃,自己上位,是八公主心中最恨之事,况徐贵人在宫中吃足了苦头,衰老得不像样儿,竟是与太后一样年纪般,八公主看着便觉得难过极了,如今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冲动的,便心里诅咒这个弟弟,只对着阿元洋洋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家的五表哥,皇姐见识得少,只怕也少见这样的人物,妹妹今儿来给皇姐开开眼,免得日后出去了,倒叫人家觉得皇姐不知世间男子呢。”

    “这话若是皇妹再说,做姐姐的也只好掌你的嘴,叫你知道道理了。”阿元从来都不是好惹的,狗改不了□□,她从来不信坏人变好人,此时对八公主一点儿怜惜都没有,只淡淡地说道,“知晓世间男子这样的话,是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阿元意味深长地说道,“说出来都脏了我的嘴,只是我想着,不过是个男子,拿出来炫耀,做什么呢?”

    眼见她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这徐家的青年就有些不自在。他在京中素来是被吹捧的,此时便有些迟疑地说道,“殿下……”

    “一个外男,便是得了允许入宫,也得知道规矩!”五公主深恨自家表弟成了对照组,便有些冷淡地说道,“还真以为有几句奉承的话,你就是天仙儿了?!”

    “你!”八公主大怒!

    “差的远呢,”阿元摊开手叹息道,“八皇妹,你的见识少些,见了个人就如同见了天神,皇姐我劝你安分些,待日后皇伯父赐婚,才是你该炫耀的时候不是?”

    两个女孩儿连番地敲打,直叫八公主在这表哥面前的威严荡然无存。这青年的目光微微闪烁,显然也是发现,虽然八公主不是个得宠的公主,可是竟然不能反驳两个姐姐,这,就算是娶回去,不能为徐家进言,又算什么好处呢?八公主的性情本就乖戾,他也是忍了许久的,忍了这么久没有得着好报,就叫他有些不耐烦了。

    他是家中最出色的男丁,自然应该娶一个最有力的妻子,为徐家增添光彩。

    想到这里,这青年心中便有些活泛,只是他却并没有想现在就得罪八公主,只是对着五公主与阿元微微俯身,恭声道,“徐祤,给两位殿下请安。”

    “哟,可算是想起来了?”阿元便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青松公子的腰硬得很,是不能与宗室折腰的呢。”握了握自家怀里肥仔儿的手,她便冷冷地说道,“我皇弟在你的面前,你竟只知与我们施礼,这样的规矩,真是匪夷所思。”她一笑,看着一脸恨毒的八公主,一字一句地说道,“怪道,是徐贵人的母家呢。”

    “你侮辱我母妃?!”八公主已经忍了阿元很久了,正要上来厮打,却叫这徐祤拉住,阿元就见这青年俯身与八公主细语轻声地说话,叫这少女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想到这青年的传闻,便觉得心里有些恶心,拉了五公主便预备走,冷冷地说道,“宫里人多得很,八皇妹小心些,别冲撞了宫里的娘娘们,不然,再是株青松,也叫人给你砍折了!”她说得叫人下不来台,五公主却觉得快意极了,抓了抓手中的马鞭冷笑道,“再废话一句,本宫叫你知道厉害!”

    这么个玩意儿,一点都不如自家的驸马。

    两个公主同时心有灵犀了。

    徐祤动了动嘴,也发现这两个不好惹。不过母老虎他是不在乎的,叫他在乎的,却是这两位公主能不能给他带来好处。想到这两个,一个是德妃之女,背后连着定国公府。一个是肃王女,肃王一门两王两公,便心中微微动摇,见八公主面上愤怒,他心里猛地想到了一个主意来,急忙露出了谦恭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殿下常在家中与我说,宫中姐妹不多,因此有些寂寞。殿下们别嫌弃我多事,只是这既然有缘分做姐妹,是天大的缘分,且都将过往放下,化干戈为玉帛不是大善?”

    说完了这个,就见五公主与阿元都看着他呆住了。

    许久,五公主方才反应过神儿来,只冷笑道,“你是哪根葱,敢来管我的闲事!”

    “表哥一心为我,只是这人心险恶,还是不要为我费心了。”八公主感动得什么似的,越发觉得表哥贴心,此时见徐祤的目中带着怜惜看着自己,眼泪差点儿出来,只觉得这世上,有表哥也就够了,便拉着青年的衣袖说道。

    “你看着憔悴,到底是我的妹妹,我心里哪里能放得下呢?”徐祤一叹,回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两个如同看猴儿戏的公主,简直就是特别的温柔,轻声道,“殿下们的心,如大海一样宽阔,我这位表妹也只是口中厉害,通没有坏心的,便是在宫中吃了多少委屈,也只有忍受,没有仇怨的,这样的心,两位殿下竟然没有半分动容么?”说着说着,这家伙的嘴里,就出现了好大一朵陌生的白莲花。

    白莲花的名字,就是小可怜儿八公主。

    对于这么一个说辞,一旁都听得恶心了的肥仔儿皇子,用一个嘹亮的响屁,完美地做出了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肥仔儿(和气):这个送给你,不用谢本皇子啦!

    青松公子(扭曲):……

    肥仔儿(瞪眼):嗯?!

    青松公子(悲伤):多谢殿下赏……

    感谢一下yanse亲的地雷哇咔咔~~

第98章

    这一个响屁,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这徐祤的脸上。

    青年的脸皮一下子就红了。

    阿元仰了仰头,觉得弟弟干的好。

    “啰嗦了这么久,本皇子早就忍不住啦。”肥仔儿用委屈地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家伙,扁着嘴儿叫道,“说了这么多的话,你想做什么呢?难道,我们就应该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么?”他竟是恶人先告状,觉得这家伙太坏,明明看出来皇子大人想要放屁,却还在这里说话,这不是眼看着就要叫皇子憋着么?对不住,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肥仔儿来说,憋着,这是个不存在于字典里的词汇。

    有屁就放,就是这样潇洒。

    “是在下的不是。”哪怕这个屁奇臭无比,青松公子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屁。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日后,莫要在这样儿了,多讨人厌呀。”肥仔儿在两个姐姐笑得恨不能捶地的动作里,腆着自己的小肚皮严肃地教育了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青年儿,见他受教,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转头与阿元着急地说道,“咱们赶紧走吧,不然,八姐姐哭起来,竟是谁欺负了她似的,多可怜呀。”说完了,在八公主目眦欲裂之中,肥仔儿幽幽地说道,“虽然八姐姐是个温柔不与人计较的人,可是也气大上身,若是憋着,憋着气放不出来,那就更叫人担心了。”

    这话说的乱七八糟的,不过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小肥仔儿,还是很能气人的。

    八公主叫这弟弟气得浑身乱抖,然而却被苦笑的,还有点儿脑子的徐祤给拦住了。

    这可是圣人最喜欢的五皇子,八公主真要敢干点儿什么过火儿的,等着叫圣人扒皮吧!

    五皇子得意的不行,仰着小脖子在两个姐姐们的前头走了,后头阿元笑完了,抹着眼泪儿感激了一下娱乐自己的两个猴儿道,“那什么,这戏唱得不错,赶明儿你多进宫啊,也在徐贵人面前唱唱,这样儿,徐贵人才能笑口常开呢。”顿了顿,便又对着气愤的八公主笑道,“慧嫔娘娘处,便别去了,不然,这还不知是不是见着娘娘日子过得好,倒叫她心里生气呢。”

    “给本宫小心了!”五公主一鞭子抽在了徐祤的脚下,冷笑道,“什么东西!”

    这两个转头就走,走了一会儿,就见五皇子窜了过来,圆滚滚的大眼睛小狗儿一样水润乖巧,讨好地说道,“方才,我怎么样?”

    “太有前途了。”阿元表扬了一下,叫这肥仔儿再接再厉,这后头,便摸着自己精致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这秋天到了,听说二皇兄处有好吃的肥鱼与螃蟹,正好今儿皇嫂进宫来,咱们去吃大户怎么样?”作为一个横行京城的公主与一只宫中一霸的肥仔儿,吃大户成了这两个吃货心中永远的主题,有了王妃的几个皇子真是被两个熊孩子祸害得苦不堪言,只是两个熊孩子很是记仇,寻常捏着鼻子也只能忍了。

    “大善!”五皇子蹦着高儿地拍手欢呼。

    五公主握了握自己的鞭子,还是无奈地点头了。

    “走着!”阿元小手一挥,带着姐姐与弟弟向着皇后的宫里奔去,走得飞快,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皇后的宫里,也不叫人通传,直接进去,却见宫中正有太子妃与郑王妃与皇后说话,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上前就坐在了郑王妃下手,笑呵呵地看着郑王妃不说话了。

    肥仔儿也跟上前来,对着皇嫂特别地可爱。

    “知道了,一会儿与我出宫就是。”郑王妃怀锦是个特别聪明的人,顿时便领会了熊孩子们的想法,之后想了想自家夫君郑王见到这两个后必然的黑脸,忍不住就笑了。

    皇后将五皇子唤到自己的面前,温柔地给他理了理衣裳,目中露出了十分的慈爱来。太子妃见了,便心中一动,与皇后笑道,“五皇弟如今,越发地活泼了。”

    “从前他小猫儿一样儿,我心疼的什么似的。”皇后生下五皇子的时候年纪不小了,五皇子自然不如旁人那样康健,如今日日的调理方才好了许多,皇后素日里是十分挂心这个小儿子的,也恐自己年长了,走在这孩子的前头,有心叫五皇子与兄长们亲近,好以后的日子顺遂,有人照顾,便温声道,“日后这孩子若有不是,你们做嫂子的,要好好儿地教导他。”

    情分都是处出来的,不然,阿元如何能与五皇子经常往皇子们的王府去呢?

    “五皇弟聪慧可爱,儿臣瞧着就爱得什么似的,况弟弟明白事理,哪里有要教导的地方呢?”太子妃急忙说道。

    五皇子知道这是在夸奖他呢,顿时仰着自己的小脑袋撅起了尾巴。

    皇后对太子妃的亲近十分欢喜,又闻声叮嘱了她几句,便笑道,“前儿圣人开了库房,给我了不少的药材,这些放着也是白放着,我给你们都收拾出来一份儿,带回去放着难免有用得上的时候。”又拉着阿元笑道,“你母亲处,我也使人送过去了。”

    “皇伯娘都想着母亲嫂子呢,我还管什么呢?”阿元没心没肺地说完,这才与告退的太子妃与郑王妃一起出来。太子妃与几个妹妹弟弟说了几句话后,精神不济地走了,阿元便一同坐在了郑王妃的车上,众人说笑了一回,方才到了郑王府。这府里是常来的,阿元早就熟了,待进了门,她自己就跳了下来,转头抱着肥仔儿下地,这才自己就往郑王府的正院走,眼瞅这就是一个恶客。

    一进门,就见郑王已经下朝回来了,此时正坐在红木大椅之上,脸色淡淡地翻着手边儿的书,他的身边,却有个一脸娇弱的丽装女子,看着郑王的目光竟是含情脉脉,一边伸出手似乎要给郑王倒茶,只是叫郑王横了身边的小厮一眼,那小厮急忙上前将这女子给隔开,不叫她走到郑王的身边去。眼见郑王这样冷淡,这女子眼里就闪动起了点点的泪光,看着可怜极了。

    阿元在门口冷哼了一声,大步就过来了。

    郑王真心不愿意见着这妹妹的脸,因为每次见到,自己总是会被翻出小黑账来,还要舍出不少的好吃的,只是妹妹到了自己面前,他只好忍了,况也舍不得叫妹妹吃委屈,便放下书,颔首道,“你今儿竟来了。”见阿元目光在那女子的身上一划,他露出了几分无奈来,对着这女子道,“你那院子里的事,本王如今不管,只去问王妃就是。”见这女子怔住了许久,方才小声应了,他便继续说道,“无事的时候,在自己院子里住着就是,不必出来。”

    “王爷……”这女子喃喃地唤了一声。

    阿元敛目不语。

    这个人,郑王大婚之前她还没有听说过,后来往郑王处时候长了,常能见到这女子不甘的脸,方才知道,原来在郑王妃之前,郑王也很宠爱过这位庶妃,虽然身份低微了些不能请立侧妃,然而却也凭着温柔可人得了郑王的喜爱,若是就这样儿过下去,没准儿还真能给郑王生儿育女得宠一生。只是郑王妃横空出世,短短的时间便占据了郑王的心,这心里有人了的男子,十分的绝情,只不理睬她,将她与旁的姬妾都丢在了小院儿里,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见了的。

    况后头叫郑王呵斥了几回,这庶妃早就不大出来了,怎么就这时候冒头了呢?

    郑王淡淡的,这女子的话就说不出来了,正要上前,却见郑王妃缓缓地进来,顿时脸色就变了,竟是怯怯地看了郑王妃一眼,慢慢地躲了躲。

    “哟,这瞧着是怕我吃了谁不成?”郑王妃便淡淡地笑了。

    见她过来,郑王便起身,自然而然地伸手扶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见郑王妃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口中哼了一声,却还是转手将手边自己的茶杯给了郑王妃,一边看着她喝茶,一边问道,“宫中如何?”

    “除了太子妃身子不大爽利,别的倒还好。”郑王妃见那庶妃的脸上露出了伤心的模样,只在心里觉得好笑,却还是问道,“你这是有什么事儿禀告?”那群姬妾住在小院儿里,郑王妃是懒得理睬的,因此从这里头选了这庶妃出来,若是有事儿便与自己禀告,若是无事,平日里也不去搭理。因这个,这庶妃便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些,在她的面前更得脸些,有了不一样的想头,这些都在郑王妃的眼里。

    “今日开全鱼宴如何?”见这庶妃讷讷不言,也说不出什么,郑王妃便转头与郑王含笑问道。

    “多做点儿荤菜,喂家里后头的那几只猫。”郑王拒绝承认这些肉是给弟弟妹妹预备的,不然兄长的威严岂不是荡然无存?

    熊孩子们已经很要命了。

    “这猫胃口大了点儿。”阿元见郑王待王妃体贴,便笑嘻嘻地揶揄道。

    郑王一本子敲她头上,见这妹妹抱着头在椅子上打滚儿,一只肥仔儿在一旁上蹿下跳地哀嚎,只觉得王府成了猴儿山,见郑王妃还看着特别地有趣,便无奈地说道,“亏了兰哥儿在后头睡着,这要是过来了,咱们都不用吃饭了。”到底在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显然是口是心非的。

    凤兰是郑王妃所出之子,今年与五皇子同年,生得玉雪可爱,又是郑王的长子,因此很得郑王的喜欢,因今日精神不好,因此郑王妃并未带入宫中,只是在府中歇着,想到了这个孩子,郑王连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是个古板的人,当年刚刚娶了前头的王妃,虽然姬妾无数,可是却还是坚定地认为嫡长子必须从王妃的肚子里先生出来再说庶子的事儿,因此前头王妃没有子嗣,他也不肯叫姬妾们先生下庶子。王妃一病没了,他便等着继妃,这等来等去等找了个心里喜欢的人,如今又只有这一个妻子,便更看重嫡子些。眼见他说起儿子的目光这样温柔,那庶妃的脸上就露出了哀怨来。

    当年前头王妃在的时候,她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机,怀过一胎的,只是叫郑王知道,竟是勃然大怒,亲手叫她堕了这一胎,又冷了她半年,好容易才叫她回转回来。也是从那个时候,这庶妃知道了郑王的底线,再也不敢自己做主。好容易等继妃进门,王爷王妃夫妻情深,满府的姬妾都成了摆设,这庶妃只觉得五雷轰顶了一般,先试了想要出头,却叫郑王亲自给骂了回去,她便安下了心只等着。

    这一等,就是十年,前年圣人立了凤兰做了王府的世子,这庶妃就觉得,是应该自己出头的时候了。

    十年,什么样儿的美人也都腻歪了不是?

    只是眼前,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位继妃看着云淡风轻,可是一双眼睛似乎什么都能看出来一样,叫她心虚的不行。对这王妃打怵,可是这庶妃看着郑王妃那张眉目精致的脸,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便知道,再不寻个机会亲近王爷,只怕这辈子再难翻身,叫人给忘到天边儿去了。况她也有些不服气。郑王妃除了出身好些,哪里比得上她呢?竟独宠,简直就是一个妒妇,也不知宫里头皇后娘娘是怎么容下了。

    心中百转千回,这庶妃就痴痴地看着郑王,想到他从前最喜欢自己的清秀柔弱,可是眼下,却不肯看自己一眼,就觉得伤心。伤心之后,却又觉得,等日后王爷再到了她的房里,或许当年的心就又回来了。

    郑王妃眼睛毒的很,自然看出来了这庶妃的不安分,只是却只当不见,只含笑看着郑王无奈地伸手给熊孩子揉了揉额头,许下了不少的好处,这才叫熊孩子不嚎了。

    “你怎么还在?”郑王转头就对上了这庶妃的眼睛,觉得这目光叫自己不舒服,便淡淡地问道。

    “只是想与王爷告退。”这庶妃温柔地问道。

    “下去吧。”郑王命她下去,这才对郑王妃有些皱眉地说道,“她不对劲儿,看着她些。”

    “有什么不对劲儿呢?”郑王妃便笑道,“这是想念王爷的意思了。”

    “你!”郑王素来是说不过这个王妃的,又觉得说这个实在不大丈夫,弟弟妹妹们看着呢,便无奈地说道,“她若是再不安分,要罚要关随你,只是别叫她出来碍眼。”顿了顿,郑王便有些冷酷地说道,“叫人好好儿地护着兰哥儿,如今这府里虽然清净,可是难保有人心中生出恶念来。”眼下,他是真后悔当年纳了那么多的姬妾了。女人多了便不太平,就算如今远着,可是却还是叫郑王心中戒备,恐这些女人闹出什么来。

    眼下,他方才觉得弟弟诚王府里只一个王妃好了。

    一个女人,不仅事儿少,便是连子嗣上都不用万事小心。若不是还是有些对这些服侍过他的女人不忍,他真恨不能都送到庄子上算了。

    郑王妃只笑眯眯地听着他的裁夺,也不添油加醋。

    她向来不喜欢在郑王从前的姬妾的问题上多说什么。

    待郑王好容易叮嘱完了,阿元才吐出了一口气来,小声与五公主说道,“二皇兄好生啰嗦。”

    郑王威严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冷着一张脸问道,“赶巧儿你来了,我问问你,你最近的功课如何?”见阿元精致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二皇兄满意了,只端着架子训道,“虽然是公主,可是该读的书,也该好好儿地读,莫要懈怠。”郑阁老给这妹妹当了老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眼瞅着要被这个熊孩子折磨得上吊的节奏,郑王想到如今郑阁老的脸更黑了,便觉得有些同情。

    这前世得造多大的孽,才摊上了这么个熊孩子呢?

    “你老师前儿往父皇处上了致仕的折子,我瞧着这一回是心意已决了。”郑阁老这些年一直在请求致仕,言道德行不足以匹配内阁,圣人是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的,不过是因子孙不肖罢了,也觉得家中之事与朝堂无关,他还是很喜欢郑阁老理事的才干的,因此一直不允,只是这两年郑阁老年纪大了,难免精神不济,瞧着他确实不愿意继续干了,圣人这才想着再寻一个能臣入阁。

    “老师如今,只想着在家好好敦促我师兄赶紧考出来。”阿元便说道,“他虽然致仕,可是从前的门生犹在,日后提携我师兄也是有的,若是还不致仕,倒叫他不自在了。”郑阁老是个古板的人,若是自己在朝提携曾孙,他只怕是搁不下这张脸来,不如致仕,这样倒还叫他觉得自己不曾在公事上徇私。

    “说到门生,倒是叫我想起了一个人来。”郑王慢慢地说到。

    见他这是要与自己说道说道前头的事儿了,阿元这些年也听过一些,暗暗地在圣人面前敲边鼓,已经很熟悉操作模式,便点头做出了聆听状来。

    “直隶总督今年应该转回京中。”郑王冷冷地说道,“这是个能臣,我瞧着父皇的意思是想要培养他入阁的。可巧儿,”他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道,“这人当年,是徐家的门生,年年往徐家送年礼的,情分不一般。”

    “三皇兄只怕要欢喜了。”阿元便笑了笑,娿只是挑眉道,“只是,能做到直隶总督,这不该是个蠢货,想来也能明白皇伯父的心意,若是他真想入阁,我瞧着,得先跟徐家断一断。若他当真情深意重,”在郑王带着笑意的目光里,阿元一摊手叹道,“这年头儿,聪明人有的是,听说,两广总督也是个能吏不是?”圣人最厌恶结党,这也是为何直隶总督到现在还没有入内阁的原因,圣人不会想给太子留下一个心怀异心的阁臣的。

    “是人是鬼,只在这十日了。”郑王觉得与这妹妹说话十分愉快。

    直隶总督已经到京,十日之内,若是与徐家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圣人只怕就要成全他了。

    能力愈大,又不肯对太子低头的,自然要死得快些。

    阿元对朝中的勾心斗角不太感兴趣,不过朝中的风向如何,是阿容如今需要关注的,咬着牙记下了直隶总督这个家伙,阿元这才若无其事地与郑王妃说话。

    外头的事儿。郑王妃不大管,因此默默地听完了,便与阿元笑道,“我听得云山雾罩的,难得你还能与你皇兄说的下去。瞧着你们说话的模样我就欢喜,若是喜欢,你便常来陪陪你二皇兄,也叫他欢喜欢喜。”

    “还是不要了。”这是兄妹二人同时出口的话。

    “二皇兄很嫌弃我么?”在郑王一脸不善之下,阿元恶人先告状地露出了伤心的模样来,缓缓地起身叹道,“罢了罢了,我是个讨人嫌的,还是先走了,免得叫二皇兄看了吃不下去饭呢。”说完,就要拔腿逃跑,就听见后头郑王冷哼了一声,悲伤了一下,这才转身回来赔笑道,“我是恐二皇兄烦我呢。”

    “王府里不差你这一双筷子!”王爷的潜台词就是,随便来,一点儿都不烦人。

    不过,这句话在熊孩子们占据了整个饭桌,疯狂扫荡盘盘碗碗之后,郑王举着筷子后悔了。

    放眼望去,那菜盘子叫一个干净,简直叫王爷没有下筷子的份儿。

    五公主看着两只吃货鼓着嘴飞快地动着,如同饥饿的松鼠一样,只觉得恨不能钻桌子底下去,只强笑道,“这个,大概是没有吃饱……”

    “再来一碗!”肥仔儿敲着自己的小金碗叫道。

    “别吃多了撑着。”郑王妃想到上一次,这肥仔儿竖着进了郑王府,最后挺着个小肚皮哼哼唧唧地横着回去,不由给他捏了一把汗,口中有些担忧地说道,“若是再积食,遭罪的可是你自己。”见肥仔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狠了狠心,还是摇头道,“你才多大的孩子,这些就足够,不能继续了。”说完,也觉得自己心狠了,使人将肥仔儿面前的小碗收了,这才笑道,“待你想来,嫂子还招呼你。”

    “男子汉,怎么能这样安享口腹之欲!”严肃的兄长大人冷冷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着急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婆子一脸惊慌地进来,禀告道,“王爷,那院儿里,”她含糊地指了指姬妾们住的院子,这才说道,“有一位侧妃娘娘上吊了!”

    作者有话要说:致郑王书:叫你妾那么多,该!~~~

    幸福的霸王票呀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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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阿元正小口小口地喝汤填肚子呢,闻言险些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肥仔儿也在一旁举着小勺子不动了。

    “皇兄府里忙着,咱们在这儿难免碍事,先回了。”五公主一手拉起了阿元,一手拎起了弟弟,有些不自在地说完,便使人出去套车,想着回宫去。

    作为弟弟妹妹,参合兄长的家事做什么呢?

    郑王没想到这群姬妾安分了几年,如今竟还闹出这样的幺蛾子来,皱了皱眉,还是起身道,“我送你们出去。”他话音刚落,就见外头跌跌撞撞地进来一个女子,此时这女子一脸的泪痕,很是伤感,入了门竟是看都不看这旁人,一头扑倒在郑王的面前,口中哽咽地叫道,“求王爷给姐姐做主!”正是方才离开的那个庶妃,只是她的脸上早就没有了方才的温柔,只是一脸的悲伤,弱质纤纤,另有一种楚楚动人。

    郑王妃正拉住了阿元给她擦嘴,看着这庶妃的做派,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胭脂都不掉,可见是用心了。”阿元探头看了一眼这庶妃,便与郑王笑道。

    真的伤心,怎么还能有这样一张美丽干净的脸呢?眼瞅着这是借着人命给自己搭梯子呢,阿元最厌烦这个,况正妃还在,一个庶妃蝎蝎螫螫地想要出头,算什么呢?唯恐郑王一个大男人叫这点子女人的小手段给哄了,阿元便多了一句嘴。

    那庶妃一惊,回头看了阿元一眼,之后目光落在了郑王妃与阿元交握的手上,顿时哭道,“贱妾的心,王爷如何能不知道呢?殿下想着为王妃出头,可是也不能这样糟蹋贱妾!”说完,一个头就磕在了冷眼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郑王的面前,趴在地上流泪道,“王爷,王爷姐姐是当年服侍过您的人,就为了这个,求王爷开开恩,去看看姐姐,也叫她走得安心些。”说完竟大哭。

    “感情本宫倒是个恶人了!”叫人指到脸上,阿元只冷笑了起来,淡淡地问道,“人死了没有?”

    一旁追进来的婆子,是郑王妃的心腹,此时见这庶妃仗着个要上吊的女人在郑王面前出头,也恨得不行,急忙回道,“叫人救下来的及时,吓得不轻,却瞧着没有大碍,奴婢已经使人去请太医,一会儿好好儿给人看看。”

    “日子过得这么好,却要上吊,这不是给二皇兄上眼药呢?”阿元目中冷冷地看着那庶妃,淡淡地说道。

    “你啊。”郑王妃拉着阿元不叫她再说,见阿元担心地看着自己,便小声凑在她的耳边温声道,“咱们要信你皇兄,对不对?”别说郑王如今没有这个心,就是有,满府里的年轻的美人儿多了去了,这庶妃比她还年长些,还想着从前的宠爱,多傻的一个人呢?

    果然,郑王看着面前哭着来抓他衣角的庶妃,沉默了片刻,方才慢慢地说道,“这么说,她上吊,竟是因对我心怀愤懑。你也是如此?”见那庶妃一震,骇然抬头看过来,竟是连眼泪都忘了往下流,郑王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来,轻轻地说道,“便是当年,你们愿意入我的府中,便应该知道,得宠失宠,不过是一念之间,与人无尤。便是没有王妃,世间的女子这样多,你们几个失宠,也是早晚的事,对不对?”

    “王爷!”这庶妃叫了一声,却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早知会失宠,可是不甘心的,却是在得宠的时候,便被郑王抛在了脑后,彻底地情断。

    “本王许你们荣华富贵,安享余生,本以为已经足够厚道。”郑王敛目,一脚将这庶妃踢在了一旁,冷冷地说道,“你们求的,不就是这个?如今心大了,还想着巴望别的?说说,”他脸色不动,缓缓地坐回了椅子,撑住了头慢慢地说道,“这回,是要构陷到谁的身上呢?因王妃苛待,还是觉得郑王府住得不爽快,想往庄子上去?”他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因此当年只是隔开了这些姬妾,却还是允她们住在王府里,如今瞧着,这种好心,却是祸家之本。

    “王爷说到这里,贱妾就说说心里话。”这庶妃眼见郑王无情的眼落在自己的身上,竟是惶恐的不行,咬了咬牙,便含泪柔声说到,“从服侍王爷,贱妾的心里满心都是王爷。当年,王爷也是喜欢过贱妾的不是么?”想到旧年的恩爱,她便落泪道,“谁愿意做个庶妃呢?为了王爷,外头的正头夫妻我不去做,留在府里叫谁都能踩我一脚。后头王妃进门,我也是全心侍奉,这都是为了王爷。”

    “莫非,本王还要感激你?”郑王的嘴角讥讽地勾了起来。

    此时,外头又有个婆子进来,在郑王妃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些什么,郑王妃的脸上有些变色,叫郑王看到,来不及与这庶妃说话,便问道,“怎么了?”

    “侧妃醒了,如今,竟指是……”这婆子有些为难,却还是低声道,“是叫人哄骗,给挂到梁上假装上吊,就是为了求王爷去见她一回,怜惜她。只是……”这婆子见那庶妃脸色煞白,竟浑身发抖,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只是后头,假上吊成了真上吊,有人想要她死了,自己在王爷面前……”说到此,就见到郑王那一张脸已经阴沉得叫人害怕,竟说不下去,只在一旁四处看着,不知该如何动作。

    “没有想到,我的府里,还有这样的女中豪杰。”郑王冷冷地往下看,看着那脸色苍白,带着慌乱的庶妃,低声说道,“本王素来待你不薄,竟没有看出来,你是这样的蛇蝎心肠!”踩着人命去巴望恩宠,这样的女子,郑王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凉。又想到这次是侧妃遭难,若是一不小心,叫凤兰遇上这女人,郑王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背后生出来,竟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王爷,王爷我是为了王爷啊!”这庶妃没想到竟然这样简单被人供出来,心里只恨人来得早些,叫那侧妃没有死透,然而此时心中恐惧,也知道自己只怕是再难脱身,一时间再也不似方才那样有美感地哭泣,胭脂糊了满脸,只哀哀地说道,“我只是心里有王爷,可是您再也不肯来,我……”

    “当年,你兄长为本王的侍卫,为了护住本王死在了外头。”郑王面无表情,声音冷酷地说道,“为了这个,本王就想要善待你。本想预备丰厚的嫁妆将你嫁出去,也能富足美满,偏你不愿意,要留在王府。瞧在你哥哥的情分,本王给你请封庶妃,给你体面,叫你在府里过得很好。便是王妃后头进门,姬妾之中,你的体面也是独一份儿,本王觉得,已经对得起你的兄长了。”

    郑王妃在一旁敛目,轻轻一叹。

    若不是郑王与她说过当年的故事,她如何会容忍这庶妃呢?不过都是瞧在逝者的情分罢了。

    这庶妃只是哭泣,却还是低低地叫道,“您待我有情分,那么为何,又撇了我呢?”她伤心地说道,“贱妾不是要与王妃相争,可是只是叫贱妾沾沾您,王妃都不肯,满府的女人都成了摆设,王爷,王妃这样嫉妒,便是与您也是有碍的。”

    “你把这些,推到王妃的身上,可见就是个蠢货。”郑王淡淡地说道,“若是本王想要宠幸谁,王妃如何能拦得住?不过是本王如今,心甘情愿守着王妃,旁人不想碰了,你,明白了么?”这样直接的话,是郑王十年来第一次说起,郑王妃远远地看着这个脸色刻板的男人,突然觉得心里酸涩的不行,回头轻轻地按住了眼泪,只走过去俯身握住了郑王的手,这才在那被打击的不轻的庶妃震惊的目光里,与郑王双目相对,轻声说道,“王爷这话错了。”她顿了顿,方才温柔地说道,“如今,就算是王爷想要宠幸别人,我就算是杀了天下所有的女子,也是不许王爷去的。”

    当年,她还能怀着平淡的心,觉得自己能与郑王举案齐眉,各自快活,可是这十年,这个男人一直守着自己的承诺,只一妻,再也没有动摇。

    这与诚王凤鸣的一心一意不同。毕竟,这个人,是本对一夫一妻最不以为然的人。

    如今,郑王妃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慢慢的都是他,再也不能回到从前心静如水的平和了。

    便是付出一切,她都不能再松开这个人的手。

    “多谢你。”郑王叫她一句话竟说得心里充实了起来,反手便与郑王妃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那庶妃已经看的呆住了,眼泪慢慢地流下来,竟一脸的绝望。

    “王府里,不能有你这样歹毒的人。”郑王看了看她,慢慢地说道,“这些年,你一直不大安分,王妃却一直都没有在本王的面前说过你的半分不是,可是为了这个,我就不能委屈的王妃。”他敛目,缓缓地说道,“不要怨本王心狠,只是能想要人命的人,下一次,也未必不能掀起更大的风浪。心思坏了的,本王不赌她的心慈手软。”他本就是一个冷酷的人,在前朝不知弄死过多少的政敌,又如何会在内宅心软,此时便轻声道,“本王,赐你白绫,给你一个全尸。”

    “王爷!”这庶妃本想着并没有出人命,就算叫郑王厌弃,也不过是送到庄子上静思己过,或许日后,郑王夫妻失和,还能想到她的好处,将她接回来。却没有想到,郑王竟是出手就要人命,一时竟慌得不行,正要上来求饶,却见一旁的小厮已经上来,死死地摁住了她,堵住了她的嘴,将她往外头拖。

    阿元见那庶妃挣扎地回头,口中呜呜直叫,闭了闭眼,并不开口求情。

    郑王妃能忍这女人许多年也未下杀手,已经是这不安分的庶妃多活出来的命格了。

    “那院子里的,也都送庄子上去吧。”郑王弹着手里的扳指,见郑王妃一震,不由抬头,竟在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痕,挑眉道,“莫非,王妃还生怕叫外头的人,论一声嫉妒?”能将郑王府里头的姬妾都撵到庄子里去,独占郑王府,只怕京中的勋贵,都要说一声郑王妃厉害嫉妒了,不然,怎么就这么干脆呢?

    “这样的名儿,我只恐来的晚呢。”郑王妃忍了忍眼里的泪光,却只掩嘴笑了。

    她本就生的美貌风韵,此时在灯火之下,衬着摇曳的宝光,竟妩媚动人,只叫郑王的心里热了起来,方才的阴郁便慢慢地退去,正要与妻子讨论一下该给府里添丁进口了,就见不远处,两个熊孩子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的动静,非常的八卦狗仔,小眼神儿那叫一个猥琐,见两个人越凑越进,熊孩子们的嘴里竟然还发出了桀桀的笑声,衬着漂亮的小脸儿,竟说不出的诡异。

    郑王沉默了。

    一旁被熊孩子们拖累的要死的五公主欲哭无泪,只想大难临头各自飞。

    郑王缓缓起身,走到了手牵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弟弟妹妹的面前,二话不说提起就要打。

    阿元到底是个女孩儿,况也大了,郑王来不及收拾她。不过肥仔儿还是在的,此时叫兄长翻过来露出了小屁股,顿时惊呆了,划拉了一会儿,突然哭叫道,“母后,母后皇兄要杀人啦!”扑腾了几下,叫自家无良的皇姐也嗷嗷地叫了起来,还未待郑王动一根汗毛,就已经闹得惊天动地。

    不带恶人先告状的!

    郑王殿下气坏了!

    正要给这两个好看,郑王的目光,却猛地落在了门口,就见大门口,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团子,正扶着门好奇地探出一个头来,见到郑王提着肥仔儿怔怔地,顿时裂开了一个没牙的笑容,扑到了肥仔儿的面前,研究了一下这肥仔儿此时的状态,之后,便叫道,“父王,坏!”说完,做就义状挺了挺自己的小肚皮,一本正经地说道,“皇叔,是长辈呢,作为侄儿,皇叔有难,侄儿应该挺身而出,以身代之,求父王放过皇叔,一应之事,冲着兰儿来!”

    “英雄啊!”阿元就在一旁感叹极了。

    “说得好!”肥仔儿拼命地拍着胖爪子给这跟自己一边儿大的侄儿鼓掌。

    凤兰抓着自己的小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后,眼睛闪亮地问道,“侄儿救了皇叔一次,那么,下一回进宫,能叫侄儿也骑一骑皇叔的小木马么?”太后宫里,有一个阿元特意给肥仔儿设计的小木马,特别的有趣,凤兰觊觎很久了,只是郑王世子是个腼腆的人,不好意思说呢。

    “当然!”肥仔只求能逃出生天,没口子地应了。

    “父王还不快快放开皇叔!”对着肥仔儿,凤兰特别有小辈的模样,对上了老爹,那就是祖宗了,此时很有气势地指挥道,“碰破了皇叔的一点儿的皮儿,兰儿,兰儿,”他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在郑王黑漆漆的脸色里说道,“兰儿就不跟父王亲亲了!”

    严肃的二皇兄竟然还有和儿子玩儿亲亲的时候!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的阿元眼睛睁大了,果断地认定二皇兄是个闷骚!

    郑王叫这胳膊肘儿往外拐的熊儿子气得肝儿疼,将弟弟丢到地上,见这熊孩子们打了一个滚儿手拉手就跑了,熊儿子竟然还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出去要一起走,只恨得咬牙,回头对着郑王妃骂道,“都是你惯的!”

    “我可没和兰儿亲亲呢。”平日里,最宠熊孩子的也就是郑王了,眼下竟然还恶人先告状,郑王妃觉得实在太讨厌了!

    郑王能说说什么呢?指了指王妃,想要来一场拂袖而去,到底舍不得,亲自出去送了妹妹弟弟上了车,又将依依不舍地扒着车门的熊孩子夹在胳膊底下,送了熊孩子们走了,这才想要教训教训儿子,待一低头,对上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严肃的郑王殿下严肃地咳了一声,之后,将儿子抱正了,感觉到儿子软乎乎的小身子依赖地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却慢慢地露出了一个温情的笑容来。

    郑王妃提着一盏宫灯看下院子里的一双父子,目中也温柔起来。

    这一回,是不是真正地就只有他们一家人了呢?

    阿元撞破了二皇兄的大秘密,一路回宫还扑哧扑哧地直笑,五公主觉得自己的小命儿得不到保障,哀怨的不行,一边诅咒两个祸头子,一边无力地叹道,“消停些吧。”

    不过她似乎也知道这些个不好使,便动了动嘴,之后,见阿元毫无诚意地点头,她便轻声说道,“你瞧瞧,这满府的妻妾,竟是要吃人呢。”

    “谁家都这样儿,不过,二皇兄能狠得下心,也是难得的了。”男人么,怜香惜玉,便是知道歹毒,可是那么一个深情款款的人在面前,多大的罪都能免了的。郑王竟然出手就弄死了,阿元觉得他虽然凶狠了些,可是在护住郑王妃的面上瞧着,也算是有担当了。顿了顿,她便看着五公主坏笑道,“皇姐能说出这个,这是心有所得么?”见五公主红着脸唾了一口,便笑嘻嘻地说道,“可见,该求皇祖母把某人嫁了呢。”

    “难道你不想?”五公主反问道。

    “想啊,”阿元满不在乎地抱着昏昏欲睡的肥仔儿,只觉得抱着就是浑身的小肥肉,这才明白为啥当年自己那么受欢迎,这肥嘟嘟的,确实手感好来着,便笑眯眯地说道,“不过,咱是个淡定的人,只想,不说。”

    这么得意的模样,五公主哭笑不得,许久,想到了身边,便来了兴致,与阿元笑道,“前儿阿栾给咱们送来了不少关外的东西,我瞧着里头还有虎皮与银狐皮,难得的竟是没有破损,可见阿栾待咱们的心越发地好了。”

    阿栾当年与父亲再次离京,做了女将,这一回圣人给了她名分,为靖北侯帐下的偏将,虽然职位不过三品,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满朝都有非议,认为女子为官未免有失纲常,却还是叫圣人给驳了回去。

    “不论男女,为朝流过血,便不能叫这血白流。”当时,圣人就用这样的话,叫阿栾也算在本朝的史书上记了一笔了。

    阿元自然是为了好朋友欢喜的,她素来仰慕阿栾,见圣人也喜欢,便越发地亲近,这些年常有书信往来,若是有好的兵器或是稀罕的兵书,便往阿栾处送,阿栾自然感怀这样落在心坎儿里的心意,因此这些年在关外驻守,有了什么稀罕的东西,便运回京中给阿元与五公主作为自己的心意。这一回想到那里头整张的虎皮,小市民阿元想到上辈子自己与老虎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往老腰上贴了一封虎骨膏药,竟忍不住想在毛茸茸的大虎皮上来回打滚儿。

    “给皇祖母做个褥子,再……”阿元便板着自己的小手飞快地念叨了起来。

    “我的便给母后母妃处做了就是。”五公主搓了搓手,与阿元笑道,“难得的是那几张银狐皮,这一回到了冬天,虽能压住我们呢?”雪亮的银狐皮罕见的很,这若是用来做衣裳,还不叫人羡慕死?如今大了自然爱美了的五公主便目中发亮。

    阿元也欢喜了一回,决定到时候把阿容迷得五迷三道的才好,便拍着肥仔儿肉肉的小身子说道,“要我说,还是阿栾对咱们好呢。”见五公主点头,她想到今年圣人的旨意下来,召靖北侯回京,便期待道,“阿栾必是要回来的,这一回好好儿地聚聚。”

    “前两年她嫁了人,咱们也只送了礼,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叫阿栾愿意下嫁,应该错不了的。五公主也心中好奇的紧,见阿元笑眯眯地点头,她便笑道,“说是边关的一个年轻的武将,不过也该有过人之处。听说这一回父皇下旨,也叫这武将的一家子回京,该是想要人都见见。”她的目中,却露出了一丝疑惑来,低声说道,“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总觉得母妃的模样儿怪怪的。”

    “怎么说?”阿元便疑惑道。

    “前儿母后屏退了服侍的人,与母妃说了什么,从那以后,母妃就怪怪的。”

    经常在出神的时候流眼泪,可是流着眼泪,德妃的脸上,却能生出欢喜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郑王殿下pk小木马,恨恨惜败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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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皇姐没有问过么?”阿元便好奇地问道。

    五公主摇头叹道,“母妃不肯说呢,不过,我瞧着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儿,因此也没有多问。”不说皇后待德妃并无苛责,就是瞧着如今德妃脸上的欢喜,五公主也能知道,只怕这其中是有什么叫德妃忍不住欣喜得连眼泪都忍不住的事情。

    “若是娘娘想叫皇姐知道,那必有那一日的。”阿元安慰了一下,见五公主点头,这才有些迟疑地说道,“别说,我前头回家的时候,恍惚与母妃说起阿栾的亲事,才说了一个头儿,母妃竟吃惊的不行呢。”肃王妃对阿栾没有兴趣,却似乎是在自己说出了阿栾所嫁的那户人家之后,肃王妃竟呆住了,她本就是个心思烂漫的人,不是肃王捂住了她的嘴,似乎还要多问问阿元什么。

    “这里头必有缘故。”五公主便沉思道。

    “说多了叫人心里多事。”阿元对这些不大在意,长辈不愿意叫人知道的,她向来老实不去多问,只扯开了话题,与五公主一同回了宫中。五公主自己回了德妃处,阿元便与肥仔儿一同回了太后宫中,一进宫门,就见宫中大亮,此时太后还未休息,见了两人,先叫五皇子去睡了,这才唤了阿元到了自己眼前,温声道,“去了你二皇兄的府上,可还快活?”

    阿元便将郑王府上的事儿说了,太后早就知道了,此时不以为意,不过是说些心思恶毒这样的评语,这才对着阿元笑道,“哀家听说前儿个,你湛家的那姨母的家中似乎有些喜讯儿,”见阿元抬头看天,似乎也知道些,太后便叹了一口气道,“难得阿容能守了这么多年,如今哀家也是心疼他了。”阿容出身尊贵,自己的前程也好,模样那是京中出名的好,就这么守着个肥仔儿守到现在,守到前一阵子,连自己的弟弟都有了儿子,自己连媳妇的影儿都没见着呢,也是叫太后怜惜的了。

    “我,我这不快要长大了么。”阿元如今十五,觉得自己还是个花骨朵儿似的呢,就有些心虚地说道。

    “你啊,也只阿容能这么受着你的脾气了。”阿元瞧着笑眯眯的,其实也是个霸王脾气,说一不二的,太后如今觉得幸亏有阿容愿意接手,不然以后换了谁家都是要命的,想了想,有心叫她与湛家更亲近些,便含笑道,“听说湛家这几日竟是热闹的很,你回家去,与你母妃一起去瞧瞧,从前都是一起长大的,你母妃一定愿意。”到时候阿元还能见一见阿容,又能与湛家的几个孩子好些,太后也算是费尽了心了。

    “知道了,皇祖母且安心就是。”湛家,阿容的两个弟弟阿怀阿同都已经成亲,二房的老四还在外地求学,今年回来就要相看亲事,三房的阿岳儿子都能打酱油了,阿元也觉得阿容有点儿惨,便厚着脸皮地说道,“其实吧,若是皇祖母能劝服父王与皇伯父,我这儿时刻准备着呢。”准备啥?给人做媳妇儿呗。

    这么厚脸皮,太后都接受不了了,笑得不行,只撵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罢了罢了,这事儿,包在哀家的身上。”

    “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啊。”阿元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道。

    这要是叫肃王知道自己着急嫁人,那还不吃了敢跟王爷抢公主的坏阿容啊!

    “你这孩子!”太后笑得不行,指着阿元道,“快走吧,不然,哀家要撵你了。”

    娱乐了太后一回,公主殿下得胜回宫,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爬起来便回了肃王府。果然见肃王妃正念叨着往湛家去。先与自家的几个侄儿玩耍了一会儿,阿元便跟着肃王妃坐车往城阳伯府去。一进了门,就见外头正有个年少的女子含笑等着,见了车架急忙上来扶了肃王妃下车,口中笑道,“母亲处还有客,知道王妃过来,因此遣我过来迎接。”一边说一边亲热地带着肃王妃与阿元往上房走,口中还笑道,“这一回,咱们府里可是蓬荜生辉了。”

    这女子面容俏丽,脸上却带着锋芒之气,面容竟与阿容有三分相似,正是阿容三弟阿同的妻子,也是他舅舅家的表妹苏蓉。

    这苏蓉是个厉害爽快的脾气,因家风之故,身边还有几个女兵,最是个强悍的,因她作风彪悍,为人却豪爽,与阿元的交情不错,此时偷偷对着阿元挤了挤眼睛,示意一会儿出来独自聊聊,这才与肃王妃边走边说笑。因她的母亲也是宗室女,因此与肃王妃更亲近些,此时便笑道,“二嫂如今还坐着月子,出不来,不过孩子倒是可爱的紧,叫母亲抱着呢,您瞧了,只怕也要说一句可爱呢。”

    这个孩子,就是阿容二弟阿怀的儿子了,城阳伯夫人这个年纪做了祖母,也觉得欢喜的不行。

    “阿慧如何?”阿元便问道。

    阿慧虽然是太子妃的本家,不过为人温柔,并不是个掐尖要强的人,与妯娌相处的不错,苏蓉一提她就笑开了,只捂嘴笑道,“精神好着呢,只是不敢见风。”

    说到此时,便已经到了上房。阿元一进屋,就见城阳伯夫人正与一名贵妇说话,阿慧的母亲,忠靖侯世子夫人正满足地抱着一个还没张眼的小婴儿笑得不行,好奇地凑到世子夫人的面前看了看这个看着不大点儿的小东西,阿元只觉得小小的一团,便与世子夫人笑道,“果然是个齐整的孩子。”这孩子随了阿慧,看着纤细些,可比阿怀那副木讷的模样强多了。

    “阿慧竟觉得不如他父亲呢。”世子夫人想到阿慧有些不满意的脸,想到五大三粗的女婿,便抽了抽嘴角。

    要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阿慧的眼里,夫君那样高大强壮,黑不溜秋的,才叫好孩子呢。

    阿元咳了一声,觉得这话可不好接啊。说起来,她觉得阿慧这审美委实有点儿问题。不过老实人说实话的下场大多会被抽打,她,她还是深沉点儿吧。

    “如今,我才算是放心了。”城阳伯府,那真是万中挑一的好人家儿。婆婆温和,家风好,男丁都不纳妾,世子夫人瞧着阿慧这几年红光满面,比在家中还自在,哪里有不欢喜的呢?如今再有个儿子立住了脚,那还愁什么呢?此时欢喜的不行,见阿元将一副精致的长命锁放在这孩子的小被子里,也不推辞,只笑道,“偏了殿下的东西了。”

    “这算什么,只他健康平安,就是我的心愿了。”阿元也不提去看望阿慧,除了这时候,什么时候去不行呢?便坐在一旁逗了逗这孩子,却不知上头,与城阳伯夫人并坐的那贵妇,正有意无意地往下看她,见她言笑可爱,目中清透,便在心里微微点头,转头与城阳伯夫人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竟有这样的缘分。”说完,便叹道,“这孩子瞧着可人儿疼,日后容哥儿,便托给她了。”

    “你这话说的,我闺女那是没挑的。”肃王妃看着与她极熟悉的,便翻着白眼儿说道,“天底下,谁有我家阿元这样叫人喜欢呢?要我说,你这都是担的没用的心。这两个孩子只要在一处,自己就快活地的不行。”

    “我一句话说出来,你后头有许多话跟着。”这贵妇瞪着眼睛说道,“可不是当年跟在我身后郡君长郡君短的时候了。”

    “那,那都是一家人了么,怎么也不能如原先生分不是。”肃王妃心虚了,便狡辩道。

    “感情从前是与我生分呢。”这贵妇就呵呵了。

    自认是个粗嘴笨舌的人,肃王妃恨恨转头,坚决不说话了。

    这才几句便吵上了,两个人竟然各自抓着城阳伯夫人的袖子要求做主,夹在中间的城阳伯夫人无奈极了,只好与那贵妇说道,“二嫂一来,就与王妃斗嘴,可不是方才王妃没来的时候,想念念叨王妃的样子了。”见肃王妃得意起来,又与她叹道,“王妃也是,二嫂说要进京,是谁拍着手叫好呢?如今又这样儿,竟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她说,太难侍候了些。

    “原来,还是想见我的。”这贵妇是城阳伯夫人的二嫂,出身衍王府,正经的宗室贵女,人都称一声陈留郡君,当年还是姑娘家的时候,那是领着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玩耍的,眼下觉得得意了起来,便坐在一旁,一边磕瓜子一边覰着脸上通红的肃王妃。

    几个祖宗的官司,世子夫人与阿元是坚决不抬头理会的,只竖着耳朵听。

    “就那么一点点儿。”肃王妃小小地比了比自己的手,顿了顿,便四处看,问道,“阿容呢?”

    “叫肃王使唤干活儿呢!”陈留郡君便骂道,“欺负我外甥,简直就是要找死!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我回了京,他再敢欺负阿容试试!”陈留郡君当年也是提过枪使过刀,性情彪悍的存在,从前与夫君在外任上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竟然知道肃王敢欺负自己外甥,便卡巴卡巴地捏手指,慢悠悠地说道,“这小子胆子越发地大了,实在叫我生气,赶明儿,我得去府上做客才是。”

    面对这么一个嚣张的郡君,肃王妃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这位郡君,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连先帝最宠爱的福王都敢骂敢揍,何况“区区”肃王。

    “谁家的闺女不金贵呢?”肃王妃小小地争辩了一下,之后,也有些心虚地说道,“这也是历练阿容呢,锦绣都没说什么,你,你怎么管的这么宽呢?”说到最后,越发地觉得自己占理了,便抬首挺胸了起来,只叫哭笑不得的城阳伯夫人拦住了这两个,颇为公正地说道,“这话说的是,不是王爷这样叫阿容凡事亲恭,他办差也不会这样明白,况,”她顿了顿,便笑道,“要我说,也是姑娘家金贵些。人家好容易养大的闺女便宜了咱们家,这些又算什么呢?”

    “瞧瞧你这做亲娘的。”陈留郡君便撇嘴笑道。

    “莫非阿同上门的时候,嫂子欢欢喜喜就应了?”

    陈留郡君咳了一声不语。

    当初阿同迎娶苏蓉的时候,也被她折磨得不轻来着,其实吧,这也就是与肃王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

    眼看着这两位偃旗息鼓了,城阳伯夫人这才算放心,又叫阿元过来,细细端详了,见她精神不错,这才满意,使她与苏蓉出去了。

    阿元一与苏蓉出来,就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显然也觉得在屋里压力很大,两个人走到了苏蓉的院子里,待丫头们上了茶,阿容一边喝茶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我瞧着,这是有事儿等着与我说呢,说出来听听?”苏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当她看不出来么?不过是想着逗弄她罢了。眼下见苏蓉吩咐了丫头出去,显然很是郑重,便有些疑惑了,只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说?”

    “这话,我不愿意告诉母亲,恐她心软,因此与你讨个主意。”阿元那就是以后的大嫂,都说长嫂如母。虽然这家伙比苏蓉小了许多岁,可是苏蓉却觉得阿元十分聪明,便有些为难地说道。

    “什么事儿啊?”见苏蓉这样为难,阿元便好奇了。

    苏蓉敛目,缓缓地喝了些茶水,这才叹气道,“前头的那位三婶,你还记得么?”湛家三太太自从和离,便没有什么音讯了,后来阿元听说她与自己的兄嫂一同出京去了外地,这一去便再无关注。阿元也不大在意这些,听到苏蓉说这个,便是一怔,之后便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见苏蓉脸上不自在,便问道,“你见着她了?”

    苏蓉是城阳伯夫人的侄女儿,自然从前见过湛家三太太的,当然,如今和离,也只能称一声陈氏了,此时便说道,“你不知道我在哪儿见着的她。”见阿元侧耳倾听,她便叹道,“是在外头的一处小宅子里,苍老的不成样子,我远远一瞧险些以为认错了人。”

    想到陈氏那满头灰白的头发,苏蓉便叹道,“我使人去问过,据说她的银子都叫嫂子给拿走了,后头去了外地,又为了生计叫她嫂子嫁了一回,听说也并不是一个好人家儿,后脚那男人死了,她就叫前头妻子留下的孩子给撵出来,她嫂子不叫她回家,只好自己卖了东西上京,如今住在闹市里,给人浆洗或是做些针线度日。”

    阿元听了,却确实觉得有些凄惨,不过与谁有关系呢?叫陈氏变成如今这样儿的,可不是湛家呢,顿了顿,便皱眉道,“她为了娘家与咱们数次争吵,没想到竟是娘家坑害了她。”当初,为了娘家,陈氏闹了不知多少场,叫夫妻离心,也叫阿岳从此与她断了母子的情分。想到这,阿元便迟疑地问道,“她这样艰难,怎么没有来寻阿岳或是阿镜?”湛三不要指望了,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要再另娶妻子的,可是阿岳与阿镜是陈氏的亲生子,落魄到这个时候还不来求助,就叫阿元觉得有些古怪。

    “她又嫁过人了,如何有面目过来呢?”苏蓉便叹息道。

    不同于男子另娶,这女子再嫁,便是不贞洁的意思,若是有子女,不愿与这样的母亲亲近也是有的。

    “这事儿,我劝你只当不知道就完了。”阿元的目光沉了沉,这才淡淡地说道,“既然已经和离,便与湛家无关。便是有关,也只是阿岳与阿镜之间的事情,如今你又有了新的三婶,此时说出来,不是叫人恨你多事么。”说完,便劝道,“当日和离,湛家给了她不少的银子与地,竟都败光了,难道如今再心软接回来么?如何安置呢?那岂不是家中无宁日?”她心里或许觉得陈氏如今可怜,可是却也不能叫她心软到再生出波折来。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顾虑,我才为难,你说的也对,她从前那样刻薄姑姑,如今我哪里有那样的好心,再理这些呢?”若是阿岳与阿镜自己都不知道母亲的境地,谁还能多管闲事呢?

    说到了陈氏,苏蓉便想了想,与阿元笑道,“你说说咱们的这位新的三婶,我瞧着竟有些胆小的意思了。”湛三虽然和离,可是到底难过的不行,几乎死过一回似的。缓了五年才缓过来,他年纪虽然大了些,又有了嫡子嫡女,可是到底是城阳伯的亲弟弟,自己也有前程,况前头的子女都大了成了亲,不再在家中计较。

    又没有婢妾,他也算是个钻石王老五,虽然嫡女不大可能给,满京城的人家都想着把庶女嫁过去也好,毕竟与城阳伯连亲,也算是很不错了。

    这一回,湛三真是放亮了眼睛,求了城阳伯夫人细细地打听了这些女孩儿的人品相貌,方才订了其中的一家。

    如今的湛家三太太,虽然是个庶女,可是却是勋贵之中安阳伯府出身,因不大受宠,隐形人似的存在,家中的嫡母不大看得上她,因此不知不觉便耽误了亲事,一直到了十九岁还待字闺中。这一回安阳伯知道湛三要议亲,却不想要些年纪小的耽误人家姑娘,一不小心就想到了自家的这个庶女,觉得这是个天作之合来着,亲自与湛三喝了几回酒,隐隐地将此事说了,后脚城阳伯夫人便打听了一下,知道这是个老实的姑娘,从来不与人相争的,便应了。

    给湛三做继室,太厉害的,难道叫她与阿岳日日争吵么?

    越老实越好呢。

    湛三自然没有什么意见,预备了聘礼,便将人娶了回来,果然这三太太是个老实本分的,从来只低头管自己小院子里的事儿,知道阿岳不会与自己亲近,便也不去碍眼,本分地服侍湛三的起居也就完了。

    “若是陈氏回来,只怕她受不住。”湛三太太真是一个老实本分,连争吵都不会的人,从前阿元还见过,因城阳伯夫人素来待弟妹们好,湛三太太初嫁过来的时候,城阳伯夫人见她衣裳寡淡,给她了几匹精致的料子与首饰,前脚她感激地接了,后脚阿元就见到她偷偷一个人抱着这些东西抹眼泪,一副感动的不轻的模样,也不知道在她娘家安阳伯府过的是什么苦逼日子。

    这样的人,哪里招架得住陈氏与阿镜呢?

    苏蓉也觉得阿元这话说的有理,只是却还是笑道,“我瞧着三叔与她的感情越发和睦了。”

    湛三吃够了苦头,如今有个本分的,全心将他放在心上的媳妇儿,那还不跟进了蜜罐子似的啊,苏蓉在外地多年,不知道前头陈氏是何等的要命,阿元也没有想说什么的意思,又与苏蓉说了些话,听说阿岳的妻子如今也对湛家三太太这位后母十分恭顺,便笑道,“这才是和睦的一家人呢。”说完了,就见苏蓉的脸色有些古怪,急忙问道,“瞧瞧,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忘了说阿镜了。”苏蓉便叹息道。

    “她不是在淮南王府学规矩呢么。”阿元便嗤笑了一声。

    阿镜自嫁到淮南王府,只过了两天的好日子,三朝回门的时候就叫人给揭了底儿,后头阿元又在淮南王妃的面前好好儿地“夸”了她一回,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翻身,如今在淮南王妃的手底下讨生活,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瞧着比城阳伯夫人还要显老,后脚淮南王妃瞧她被治得规矩了些,便放了她出来回府给人露个脸,她也曾哭诉过,不过这样的王府的亲事,城阳伯府谁有资格上门给她讨这个公道呢?

    说了两次不管用,阿镜也绝望了,不敢再说,恐回去叫淮南王妃更折腾她。只是后头,湛三另娶,她气恨了起来,在娘家闹了一场,叫湛三大怒,后脚淮南王妃便将她领回去训斥,这学规矩学了好几年了,就再也没怎么出过淮南王府。

    不是苏蓉说,阿元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前头淮南王府给咱们道恼儿来了。”苏蓉叹气,见阿元一脸的冷淡,便摇头说道,“她前头掉了一个哥儿,都已经七八个月了,很是伤身子,这调理了几年,好容易再又怀上了,没想到不知怎地,竟又掉了。”想到传话的人说,阿镜如今消瘦得不成样子,苏蓉便与阿元轻声道,“听说,是姑爷收了一个女人进府里头,进门就是侧室姨娘,压倒了阿镜的声势,阿镜的性情你也知道,本就敏感多思,因此就……”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阿元的目中,却露出了些思索来,慢慢地说道,“那小子屋里的妾多了去了,阿镜早就应该习惯,怎么就能因为这个,连孩子都看不住呢?”

    作者有话要说:意外木有出镜的坏阿容表示,说好的见面被扑倒,这样那样呢?

    为幸福的霸王票扭扭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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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meter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0-26 00:36:03

第101章

    别看凤城对阿镜挺不是个东西,在湛家面前,出了名儿的好女婿。

    前年城阳伯夫人过生日,这位侄女婿羞羞答答地提前两天来了,王府嫡子之尊,亲自在湛家忙前忙后招呼待客,特别地孝子贤孙,对着城阳伯夫人,张口就是“咱伯娘”如何如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才是湛家的种呢。

    这样殷勤知趣,哪怕是知道他与阿镜之间不睦,可是谁还能做出冷脸来呢?阿元本就也是为了给城阳伯夫人撑脸面,因此时,状似无意地在圣人的面前提了提关于一个迷惘的,赋闲在家不知做什么好以致走上了歧路,其实根基不错还是很能抢救一下的贵族小青年儿的问题,圣人本就对宗室更为温和,闻言也觉得有理,便召见了一下这个迷惘的小青年儿。

    话说回来,凤城虽然是个纨绔,可是那张脸当真还是能看一看的。

    圣人一见这张秀气害羞的脸,便觉得能有这样一张脸的,不能坏到哪里去,想了想,竟给了凤城一个五城指挥使的职位,叫他发挥去了。

    虽然官职不高,也只管着京中的治安训诫火禁啥的,不过京中宗室子弟在家吃自己的多了去了,凤城能自己有了这么一个不错的差事,已然是天大的光彩。淮南王妃大喜,宗室子弟何其多,凤城能在圣人面前挂号,知道这是阿元在圣人面前透了话,也知道这是因城阳伯夫人之故,竟亲自上门,与城阳伯夫人亲家相称,如今走动的十分热络,虽对阿镜已经不咸不淡,然而待湛家的兄弟几个,却也颇为尽心,在外颇为关照,竟当真有姻亲的意思。

    寻常人家的联姻,正妻本就不过是摆设,谁能管到人家的房里去呢?城阳伯夫人并非以德报怨的人,也并不大询问阿镜在王府之中的生活,不过是与淮南王妃走动。

    不过,阿镜如今,正妻的体面还是在的,哪怕凤城对她冷淡,一个月里,还是能歇在阿镜房里一二日的,这成亲数载,阿镜难得有孕,如今竟落了胎,也不知下一次还在什么时候呢。

    “听说那姨娘厉害的紧,况也是好人家出来的,”苏蓉对阿镜没有什么感情,说起这个也没有忌讳,只凑到阿元的耳边小声说道,“听说是因阿镜数年未孕,王府的那五爷膝下空空,王妃却不愿意叫他得了血脉低贱的庶子,因此特意寻了这家来,不过是家道中落,然而兄长在王府里给王爷做长史,也算是读书人家的出身,王妃见了一眼就爱上了,亲自聘来做了二房。”

    “只要城阳伯府不倒,那王府总是会有她一口饭吃。”阿元沉默了一会儿,便淡淡地说道。

    淮南王府虽然在京中不显,然而子孙多有出息,不是为了使湛家与淮南王府交好,阿元也不会费心筹谋,在圣人的面前给凤城说好话,引得淮南王妃对湛家生出亲近来。

    湛家根基到底浅薄,只有世代与宗室勋贵联姻,才能够不只显贵在这一朝。

    而就算看在城阳伯府,阿镜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些,却也不会叫人作践。

    不过淮南王妃不顾及城阳伯府,就给凤城纳二房,可见也是急眼了。

    “据说是个绝色,迷得姑爷找不着北,阿镜心里悲苦,也不知在王府生出了什么事故来,那孩子竟落了。”这里头只怕还有其他的猫腻,然而阿镜的胎一落,凤城已经自己大哭着往湛府负荆请罪,言道是自己无德,竟失了嫡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连连说自己的不是,这样可怜,看出这小子是在装模作样的女人们懒得为阿镜出声,厚道的湛三与阿岳还真觉得这姑爷是在心中愧疚,竟还安慰了几句。

    其实,对于阿镜这么多年没有给凤城诞下嫡子,湛三与阿岳还是很有些理亏的。

    总不能叫人绝后吧?

    凤城带着岳父与大舅哥儿的安慰心满意足地走了。

    “既然父兄都无话可说,咱们也别参合。”阿元敛目,淡淡地说道,“那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便是你上门给她讨公道,她也还以为你是在她的面前落井下石。”阿镜是个什么性子,她真是太知道了。

    “我明白,不过是与你说说,这心里头也不憋得慌。”苏蓉在京中的好友不多,可是与阿元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当年刚刚回京,苏二姑娘来见自家早有婚约的未婚夫阿同,就见一个小屁孩儿挺着小肚腩颐指气使地使唤自己的心上人,顿时就捅了马蜂窝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把个嗷嗷直叫的熊孩子给摁住了,一脸的凶神恶煞。熊孩子那是白给的么?必须不是!回头一口就啃在了苏大姑娘的手上,眼见这狗嘴竟然咬破了自己的皮肉,二姑娘大怒,立时便与个熊孩子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只看的呆呆的阿同目瞪口呆。

    打了一场,鼻青脸肿的两个女孩儿自己爬起来,同时给了傻乎乎的阿同一脚,自己各自挽着头发仰着一张埋汰小脸儿骄傲地走了。

    后头阿容知道,竟是一个傻弟弟引发了这场血案,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是命委屈的不行的弟弟去好生抄了几日的大字,只将个不爱读书的弟弟逼得苦不堪言。

    至于阿元,这样可怜,必须给美少年看见不是?日日被美少年亲自上药,还温柔地问“疼不疼”,连果子都切成不用张大嘴的小块儿吃,就叫趴在美少年膝上哼哼唧唧的公主殿下觉得,打架,其实还是一项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来着。后头便是太后圣人见到,阿元也不过是笑嘻嘻地说是玩笑,这就叫知道了她的身份的陈留郡君在外头松了一口气,越发地叫苏蓉过来赔礼,不过两个女孩儿一见如故,竟要好了许多年。

    苏蓉又知道阿元日后的婚事大概是要落在阿容的身上,与阿元的关系也越发融洽。

    “咱们这府里,也开始热闹了。”阿元便笑眯眯地说道。

    “可惜不是嫡长。”苏蓉意味深长地看了转头咳嗽的阿元一眼,想到阿容素来不肯在婚事上逼迫她,只心甘情愿地等着她自己点头,便点了点阿元的小脑袋方无奈道,“你也想想大哥吧。”与阿容同年的男子,谁没有儿子了呢?说句猥琐点儿的话来,阿容这样憋着憋着,可别憋出毛病来。

    “讨厌!”阿元捂脸,“羞答答”地推了苏蓉一把。

    能上马提刀的湛府三少奶奶,险些被这“轻轻”的一推给推地上去,见阿元已经哈哈大笑,顿时红了眼睛,扑上来与阿元好一通地打闹,两个人在炕上滚成一团,竟是衣裳都凌乱了,许久方收了,叫丫头进来给两个人重新梳妆,叫丫头们下去,苏蓉方笑道,“你这么个性子,竟叫人不知该说什么了。”寻常得宠些的公主,哪里会这样与人说笑呢?似乎想到了什么,苏蓉便笑问道,“我听说五公主的公主府起的差不多了,这是要大婚了么?”

    德妃与定国公府早有默契,对于在自己即位便投诚的老定国公与安分老实的德妃,圣人还是很喜欢的,见五公主自己也喜欢,便早早指婚允了,只等五公主大了便成亲。

    “听皇伯父的口风是。”阿元笑了笑,想到如今越发用蠢话堵得自己吐血的那个定国公府小表弟,脸就黑了。

    苏蓉只当看不见,与阿元轻声笑道,“早前府里接了定国公府的帖子,你也知道,姑姑如今不愿意动,二嫂又在月子里,因此命我过去。我也无聊,不如你也过去,咱们也有个伴儿。”

    “哟,这还是姑姑呢。”阿元可算是寻着她的错儿了,便覰着她笑起来,脸上揶揄。

    苏蓉沉默了,咬着牙问道,“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很有一种要再打一架的模样。公主殿下老胳膊老腿儿的,哪里扛得住这个,顿时求饶起来,只与她笑道,“五皇姐必然会去,到时候我与她一同出宫,也算是有个伴儿。”见苏蓉这才点头,又见左右无人,便疑惑道,“你的女兵呢?”苏蓉的母亲陈留郡君是个女中豪杰,据肃王妃与她偷偷透露,这位郡君爵位不高,却实在是个胆大的姑娘,当年在外一眼看中了城阳伯夫人的兄长,倒追起来连没皮没脸的肃王都汗颜的,最后成功打动了美少年的心,抱得美人归,这些年恩爱异常,夫妻琴瑟和鸣,家中并无姬妾。

    当然,阿元就觉得,能顶住了陈留郡君手上一队的女兵还敢纳妾的,那得是怎样的色中饿鬼,不要命的那种呢?

    陈留郡君最有名的,就是那些彪悍的女兵了,这些女兵,自然也分给了自己的两个闺女。

    “借我大姐姐了。”苏蓉提了这个就烦,此时便与阿元抱怨道,“你说说我那大姐姐,虽没有个爵位,可是有外公家王府做靠山,王爷做舅舅,母亲做郡君,竟然还三从四德了起来,这才多久呢,为着个贤良的名声,竟然还想先给大姐夫纳个妾!”见阿元正喝水呢,此时突然就喷了,也觉得匪夷所思,只无奈地说道,“她的那屋里,竟是乱套的很,我听了,自己虽没有主意不好管她的闲事,不过这些女兵借给她,也很能照看她了。”

    苏蓉的长姐是家中的长女,虽然耳濡目染,看过了陈留郡君拔刀追杀敢送上门的妖精,不过在她的心里头,还是觉得世间女子当以贤良为上,况因陈留郡君嫉妒的名声,她在婚事上确实很受挫折,竟有些名声的勋贵不敢迎母老虎进门,恐一家子□□掉。

    陈留郡君愁白了头,本都想要将这闺女嫁回到娘家去了,到底有那不怕死的,看中了陈留郡君的势力,愿意豁出个还算优秀的儿子来。

    因这个,苏蓉的长姐便对母亲陈留郡君颇多怨言,出嫁之后,连母亲赠给自己的女兵都不带,自己带了丫头与陪房便嫁了过去,因她温柔和善,因此夫家竟是惊喜,日子过得也还不错,这一次也不知听了谁的撺掇,竟觉得作为女子,很应该不嫉不妒,给夫君纳几房小妾,红袖添香,开枝散叶才是正道,眼下正寻摸着给夫君几个美妾,以示自己的贤良,还打听到苏蓉的面前,便叫苏蓉为着姐姐操碎了心。

    “我说,是我听错了吧?”阿元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贤良”的勋贵女孩儿呢。

    “不然,父亲还未回京,母亲快马加鞭地回来做什么呢?”苏蓉头发都要为这姐姐愁白了,此时唉声叹气地说道,“还不是为了大姐姐。她这么个性子,真要有两个妾在家里,还不定被人家怎么挤兑死。况,你也想想,这如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这一步一步地退,大姐夫日后得寸进尺,可怎么活呢?”她将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丢,心烦意乱地说道,“嫡子还没生呢,竟想着坑自己!”

    大姐与她一同养在陈留郡君的膝下,一样米养大的人,性情竟全然不同。

    因她大姐之故,因此陈留郡君也吃了教训,说什么也将苏蓉订给了湛家,也有怕她在外头吃亏的意思。

    “这也太贤良了些。”阿元虽然与苏蓉的长姐没有见过,然而因与苏蓉投契,便也很上心,急忙问道,“如今,你大姐夫可应了?”

    苏蓉沉默了一回,许久方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哪里敢呢?母亲一回京,亲自召了大姐夫过来询问此事,你也知道母亲的性情,最是暴烈的,只问到大姐夫的头上去,大姐夫当场就给母亲跪下了,赌咒发誓没有这个心,眼下回家,正劝着大姐姐别‘帮’他呢。”不是哪个男子,都敢顶着彪悍的岳母去风流快活的,陈留郡君实在是个要命的人,说要你死就绝不把人砍残废的。谁敢纳妾呢?苏蓉的大姐夫痛哭流涕,也是因自家还仰仗苏蓉家的缘故,眼下只将苏蓉的长姐供起来苦求呢。

    “找出来那个出馊主意的,才是正途。”阿元不由提点了一句。

    “你竟说着了!”苏蓉只知道烦心,竟没有想到这个,顿时抚掌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最有主意的人,因此方与你说道排解。”说完,便露出了几分杀气地说道,“竟这样祸害大姐姐,叫我知道是谁,几鞭子抽死她!”

    阿元只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苏蓉那姐姐自己就是个包子,还能赖别人坑她?不是这一个,以后也必然有的。自己没有个主意,说啥信啥才是最要命的。然而这些,瞧在苏蓉的面上,她竟是说不得,因此便只笑了笑,见苏蓉目中放光,便再次笑道,“我若是郡君,便往你大姐姐的夫家去,将那人揪出来,只拉在满府的人的面前一鞭子一鞭子下去抽死她,这才叫杀鸡儆猴呢。”

    反正陈留郡君的名声在那儿呢,怕什么呢?

    “只恐大姐姐又与母亲离心了。”苏蓉意动,却还是为难地说道。

    “天底下,哪里有不为子女的爹娘呢?”阿元便叹道,“你瞧着吧,就算是知道,郡君也会这样的。”比起离心,为人父母的,更担心的是儿女日子过得不幸福了。

    只是陈留郡君的心意,也不知道这位大姑娘能明白多少。

    “多谢你了。”苏蓉感激地伸出手,握了握阿元的手,顿了顿,便拭了拭自己的眼角,往外头看了看天色,这才与阿元笑道,“平日里这时候,大哥也从外头回来了,我这儿可不敢再留你,你只去吧。”说完,竟也觉得脸红了起来,只伏在一旁笑了。

    阿元却觉得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呢?不过是两情相悦罢了,古人也真够没见识的。对着大惊小怪的苏蓉龇牙咧嘴了一番,臭美的公主殿下还是坐在苏蓉屋里的梳妆台上好生打扮了一回,这才觉得自己美得天崩地裂了,得意洋洋地走了。

    不叫人跟着,阿元便自己在园子里徘徊,果然不大一会儿,就见远处,越发秀美的青年,正一脸笑容地快步而来,见了她也不说话,只过来握住了阿元的手,好一会儿方才温声道,“到底是秋天,风冷的很,你这样在外头可不好。”见阿元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竟也不放开自己的手,义正言辞地说道,“手冰成这样,不是叫人担心么?我给你暖暖。”

    “本宫允了。”公主殿下才不能告诉坏阿容,这是自己故意冰了手,给坏阿容已经亲近自己的好机会呢。

    阿容见漂亮的女孩儿仰着头得意洋洋,顿时偏开头笑了一下,这才颔首道,“这是微臣的体面。”

    “知道就好。”阿元瞅瞅四下无人,叫阿容越发秀美的风仪勾搭得心里痒痒,好几日没见了,此时分外想念,恶向胆边生,拱到阿容的面前,向着那张白皙细致的脸就一口啃了过去,阿容也不恼,知道这公主是属狗的来着,只默默地受了。

    眼见他这么“贤良淑德”,阿元一颗黑得看不见本色儿的小心顿时张狂地跳动了几下,眼珠子一转,伸出了自己的小舌尖儿,在这青年脸上的牙印上轻轻地舔了两下。

    “你可积点儿德吧。”阿容再淡定,到底不是个死人,心里的火儿一拱一拱的,又见到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儿,此时竟差点忍不住,眼见阿元一脸的坏笑,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一个黑心公主,简直就是少活十年的节奏。

    “本宫给你的福利来着,不要就算了。”阿元叫青年发烫的手握得手疼,心里得意,觉得自己魅力无穷,便得便宜卖乖地说道。

    阿容闭了闭眼,见阿元竟然还在坏笑,顿时忍不住了,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一记,叹息道,“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呢?”

    “二十岁吧。”阿元嘿嘿一笑。

    阿容叫这破公主气得要死,到底舍不得抽她,又想到了什么,便挑眉道,“原来,今年便有好消息么?”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对上了阿元目瞪口呆的脸,便很温柔地说道,“府里拾掇的差不多了,若是你喜欢,便是与你住到公主府上去,我也是愿意的。”见阿元脸上红了,便笑眯眯地说道,“早我就知道了,圣人手上允大婚的圣旨是两张,不过是叫你快活快活。”

    “你早就知道了。”阿元觉得这货实在太聪明,以后只怕没有公主殿下的活路了。

    圣人虽然舍不得她,不过也知道叫阿容等到现在不大人道,因此早就想着赐婚了。阿元隐隐约约地听见,却只当不知,本想逗逗更急的阿容,没想到他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竟比自己知道的还明白。

    “说说,知道了这好事儿,你的差事有没有不上心呀?”觉得必须得转移话题,不然成亲以后自己这点儿黑心都得还回去,公主殿下便很心虚地转移话题道。

    “你放心,不敢误了差事的。”阿容忍着笑,拉着阿元往园子里的石桌前坐了,此时便温和地说道。

    阿元想到郑王与自己露出的口风,急忙将那总督之事与他说了,叫他小心,莫要与这人太过接近,却见阿容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顿时好奇地问道,“难道我说的有哪里可笑?”

    “并不是。”阿容便摇头,先感谢了阿元的心意,美得她摇头晃脑,这才含笑说道,“你说的这人,我已经知道了。”见阿元露出了倾听的模样,他微微一顿,便笑道,“这是个十分能见风转舵的人,知道徐家的大船靠不住,眼下四处专营,想着另寻个靠山,前儿还寻到了父亲的面前。堂堂总督,一品大员,在父亲的面前竟能折腰,什么好听的话儿都出来了,可见是个有上进心的人。”

    “没皮没脸,也是朝中技能了。”阿元便小声说道。

    阿容眼皮子一跳,无奈地看了看她,便继续说道,“他想什么,父亲知道,只是父亲素来心中只有圣人,对结党没有兴趣。”管着禁卫军的,都得是孤臣,跟谁都称兄道弟的,哪个圣人敢放心将自己的安危放在这样的人手上呢?

    “然后呢?”阿元听见了这样的八卦,便十分好奇地问道。

    “总督大人急了,因此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来。”见阿元张着一双上挑的凤眼看着自己,阿容有心逗逗她,便笑眯眯地说道,“总督府上,还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总督大人欲与湛家联姻,从此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湛家,除了你四弟,可都成亲了,他莫非瞧中了你四弟?”阿元觉得不好,竟忍不住起身在阿容的身边走了两圈,这才好奇地问道。

    秀美绝伦的青年含笑摇头,慢慢地指了指自己。

    公主殿下沉默了。

    “好你个陈世美!”许久之后,终于想明白的了自己被挖墙脚儿的公主殿下,暴跳如雷!此时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向着阿容那张美貌的脸恶狠狠地啃了过去!

    “敢爬墙,本宫跟你拼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本宫”可以自动替换成“老娘”来着远目……坏阿容,就这样被扑倒啦╮(╯﹏╰)╭

    幸福的霸王票呀,感谢一下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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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这年头儿,痴情女子负心汉!

    公主殿下蹲苦窑一样苦苦等了十几年,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见着点儿亮儿了,一转眼,蹲守了许多年的夫君就要被妖精叼走,这样的悲愤是平常人难以理解的,心里真是肝火大盛,觉得自己十几年的爱心喂了狗的公主殿下,翻身就将那扑哧扑哧直笑的美青年给摁在石桌上了,挽着袖子狠狠地在这青年白皙俊美的脸上啃了几口,之后,带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叫道,“得不到你的心,就先得到你的人!”

    说完,一脸横眉立目,就要给哈哈直笑的坏阿容宽衣。

    “殿下且饶了我。”这样快活的日子,这样叫自己幸福快活的女孩儿,阿容只觉得天都亮堂了起来,此时笑得不行,只叫阿元扯松了衣襟,露出些精致的锁骨来,目中带着潋滟的水意,只叫阿元看的一颗小小的色心砰砰直跳,这才握住了阿元的手,忍不住紧了紧说道,“不过是个玩笑,母亲早就拒了。”说完,便温和地看着呆呆的阿元痴情道,“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叫我可爱可恨可怜……”

    被美色迷得五迷三道的公主殿下,冷不丁听到了这个,顿时滚到一边儿吐去了。

    太恶心人了!

    阿容只仰天躺在石桌的冰凉的桌面上,笑得浑身乱抖。

    “我说,不带这样儿的啊。”要不怎么说阿容坏呢,这么恶心的台词,简直就是故意在刺激人。阿元觉得这家伙如今不大听话了,黑着脸就摁在了阿容的肩膀上,只是却还是有点儿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怎么这词儿,这么熟呢?”太熟悉,似乎之前,她与谁说过来着。

    “你与定国公府的二爷说过。”阿容笑笑,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阿元想起来了,深沉地望天,许久没有说话。

    定国公府那小表弟,是个傻帽儿来着,公主殿下多坏的人,怎么能听她的话呢?竟是对阿元深信不疑。前儿个阿元觉得很应该帮帮小表弟,便将这么一套教给了他,叫他往五公主的面前背诵一下试试效果,小表弟还真去了,在瞠目结舌的五公主面前羞答答地表达了一下自己那多情多思的心,笑得阿元在后头打滚儿。虽然后头被五公主追杀了很久,不过能见到这么不多见的,跟画片儿似的台词,也算是小小的收获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阿元缩了缩脖子,苦着脸问道。

    她喜欢恶心别人,可是恶心自己就实在太不人道了。

    “很有趣,母亲也说很有趣。”阿容笑完了,伸手就在阿元白嫩嫩的小脸儿上摸了一把,觉得手感不错,这才笑眯眯地说道。

    “连姨母都知道了?”阿元只觉得五雷轰顶,浑身无力地趴在了阿容的身上,直往他的怀里拱,不由有些崩溃地说道,“姨母只怕,觉得我脑子有病了!”不是脑残,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呢?

    “母亲不过是吃惊。”想到城阳伯夫人实在觉得阿元鬼主意多,是个能叫人喜欢的女孩儿,阿容就觉得很满意,见阿元软绵绵地趴在自己的怀里,到底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将这女孩儿往外推了推,正要说话,冷不丁一转头,却惊见不远处,自家的三弟阿同,正用惊呆了的目光看向自己与怀里的阿元,阿容飞快低头,就见自己衣襟都散开,竟是莫名地心虚,只将阿元微微推开,自己侧身理好了衣裳,这才对着弟弟招手道,“怎么不过来?”

    “过来!”从小,阿怀与阿同就是这破公主手底下使唤的人,阿元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颐指气使地叫道,“快点儿,不然收拾你!”

    面对这个很可能会成为自己大嫂的破孩子,本就憨厚木讷的阿同低头忍了。

    可还有不能忍的呢。

    跟着夫君过来的苏蓉,见着自家夫君又被这破公主欺负了,顿时气得不轻,扑上来就要拧阿元的嘴!

    “以下犯上了!”阿元见着苏蓉凶神恶煞地扑上来,顿时嗷嗷直叫,顿时就嚎上了,“疼死本宫了!”

    “松手。”阿容将干打雷不下雨的破公主拉到自己的怀里,对着苏蓉露出了一个美得叫人眼睛疼的笑容,特别地笑里藏刀。

    “我,我还没碰着她呢。”被这一对儿的无耻惊呆了的苏蓉喃喃地说道。

    “碰着了,咬你!”阿元有了靠山,顿时撅起了自己的尾巴,得意洋洋地说道。

    阿容在她的身后微微一笑,作为回答。

    苏蓉气得眼睛发黑,见自家夫君竟然还呆呆地看着,似乎都没看明白这场面是个什么意思,顿时觉得自己败了,只放了一句狠话道,“等我告诉母亲去!”说完,就顿着脚要走。

    “别顿了,腿疼。”阿同就在一边儿有些担心地说道。

    阿元对上了那么一张木讷的脸,却见苏蓉看着阿同那张在外头练兵变得黑漆漆的脸脸红了,竟觉得这年头儿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感慨了一下,这才抖了抖自己的衣裳,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心上人的芙蓉面,觉得简直就是美得叫人晕头转向的,便拉着阿容的手,得意地说道,“还是本宫的眼光好些。”说完,听见苏蓉这是要往上房去,便也与阿容跟着走,才走了几步,就见不远处,正有个年轻的妇人,捧着一个木盘子带着几个丫头往上房走,见正是新进门的那位三太太,苏蓉便招呼道,“可是三婶儿?”

    那妇人急忙转头,一张不过是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模样儿来,顿住了,见几个小辈走过来给她请安,便红着脸说道,“我做了几件小衣裳,都是从前嫂子们送我的好料子,想给哥儿做心意的。”

    阿元探头,就见那几件小衣裳针脚细密,竟似乎都揉进了布料里,连料子都软和的很,看着就不磨人,觉得这位三太太也算是尽心了,便笑道,“可见是费了不知多少的心血了。”上头那大片的荷叶童子戏水图,颜色鲜亮可爱,图样精致,可见是用心绣的了。

    “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儿便做些针线。”因是公主开口,三太太便有些局促地说道。

    这位三太太愿意对小孩子尽心,可见是个温驯的女子,阿元又刚刚听苏蓉说过,这位三太太如今一心服侍湛三老爷,也不刻意地去奉承阿岳,不多管闲事,很知道忌讳,便生出了几分好感,况从前走动也是识得的人,因此态度可客气,众人走到了上房,正见着上房里多出了一个美貌温婉的女子来,正坐在城阳伯夫人的下手含笑说话,见了众人进来,便起身相迎。

    这女子是极陌生的,阿元从来都没有见过,此时见了便有些疑惑。

    城阳伯夫人先将三太太迎到自己的面前,见她红着脸将手上的小衣裳奉给自己,看了看,便皱眉嗔道,“这是给你做衣裳的,怎么竟偏了这孩子?”见三太太只露出了微笑,抿着嘴儿不说话,便温和地说道,“府里头料子多得是,你只问老三要,何必用了自己的呢?”见三太太想要说些什么,城阳伯夫人便温和地说道,“瞧瞧你这一身儿,都上身了多久了?”

    说完,便扬声叫丫头取了料子来,交给三太太身后的丫头叫她带回去做新衣裳。

    “我不是要嫂子的东西。”三太太手足无措地说道。

    “你给这孩子做衣裳,是你的心。这个,”城阳伯夫人笑道,“也是我的心了。”又劝了,放叫她收了,叫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才指着那美貌女孩儿与阿元笑道,“大姐儿你是未见过的,都是自家姐妹,以后都在京中,竟有个新去处。”

    那美貌女子温柔一笑,起身过来给阿元请安,叫阿元扶住了,这才回头看了城阳伯夫人一眼,竟目光孺慕,十分亲近的模样,回头与阿元说道,“姑姑说的是,以后,便仰仗公主了。”

    这位,应该就是苏蓉口中的长姐苏玉了。阿元瞧她对城阳伯夫人很是亲近,然而对自己的母亲陈留郡君似乎有些冷淡,便觉得这是应了方才苏蓉所说,只是见她并不似一个不明白的人,心里觉得奇怪的很,到底不好在刚刚结识的人面前说些什么,便只笑了,拉着苏玉与自己同坐,一并说笑。阿慧的儿子已经叫奶娘抱下去,世子夫人也去看望阿慧,此时屋里也只有亲近的人,阿元说说笑笑倒也快活。

    阿容在一旁,含笑看着阿元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如鱼得水,便觉得心里欢喜的不行。

    才说了几句,陈留郡君最是个忍不住话的人,见苏玉并不是很与自己说话,便有些难受,此时见丫头端上来了点心,急忙笑道,“这是玉姐儿最爱的芙蓉糕,且尝尝。”

    “多谢母亲了。”苏玉却淡淡的,侧身接了这点心,随意地放在了桌上。

    这样的态度,只叫阿元皱眉。苏蓉是个与母亲一般无二的炮仗脾性,顿时大怒,起身就冷笑道,“我瞧大姐姐这样儿,竟似乎母亲亏欠了你?!”

    “二丫!”陈留郡君见苏蓉这样厉害,便唤了一声。

    城阳伯夫人知道的事情少些,眼见不对,便皱起了眉头来,见苏玉眼里也带着些泪光,急忙对苏玉唤道,“玉姐儿过来。”

    当年城阳伯夫人生下阿容,因是儿子,因此格外地喜欢女孩儿。可巧陈留郡君处就是个丫头,城阳伯夫人喜欢的不行,时常将苏玉接到府中玩耍,多少也有些养育之恩。况城阳伯夫人温柔贤惠,从不做出格儿的事情,叫人尊重。苏玉的心里,对城阳伯夫人是当母亲仰慕的,比陈留郡君更甚,此时叫姑母召唤,便委屈地走到城阳伯夫人的面前,一张嘴,还未说话,便委屈地落下了泪来。

    “这是怎么了?”眼见几个小辈都沉默了,城阳伯夫人一边给苏玉擦眼睛,一边好奇地问道。

    “母亲全心为了姐姐,姐姐有什么好哭的!”苏蓉便冷笑道,“莫非,不叫大姐姐吃委屈,竟还成了错处?!”

    “你叫我在外头成了妒妇,难道还不叫我委屈?!”苏玉回头哽咽地说道。

    苏蓉气得不轻,只将前些时候的事情一并说了。说完了这个,城阳伯夫人便沉默了,许久,方才叹息了一声,见苏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是要她给自己做主,心里为这叫母亲护得有点儿发傻的孩子一叹,这才温声问道,“跟姑姑说说,为什么要给姑爷纳妾呢?”见苏玉张口欲言,她伸出手制住了她的话,挑眉问道,“就为了不叫外头,说你嫉妒容不下人,就为了一个好名声?”

    “母亲那样儿,我不喜欢。”苏玉看了一眼沉默的陈留郡君,便小声说道。

    “你母亲,也都是为了你。”城阳伯夫人温声道,“名声是什么呢?你得意些,日子过得好些,叫自己心里松快,名声有什么关系呢?”听见苏玉似乎小声说了什么,她便笑道,“你姑父,也只有我一个,自然我也是个妒妇了,可是只要心里舒坦,我觉得这样的名声,也很值得。”

    苏玉这才想起来,姑姑家也是没有妾的,顿时红了脸,小声说道,“姑姑温柔……”

    “那是人的性情,你母亲。”她回头笑看陈留郡君,这才挺起了身子慢慢地说道,“宗室贵女,凭什么为外头的人折腰呢?”见苏玉敛目不说话了,她便问道,“你说要给姑爷纳妾,可是若是真有了这样的女子,你心里不难受么?”

    苏玉自然是想过这个的,闻言便低声道,“世间女子都是这样儿过来的,心里难过,日子久了也就好了。”

    “这话才是唬人呢!”阿元便在一旁笑了,看了阿容一眼,扬声道,“这年月儿,家里妾越多的,方才这样标榜,不然,可叫她们怎么活呢?我瞧着,这是嫉妒大姐姐日子过得好,方才要离心你们夫妻的情分,想着叫大姐姐日子过得不欢喜了,人家才欢喜了呢。”见苏玉竟呆呆的看着自己,一脸被惊着了的模样,阿元便笑呵呵地说道,“我劝大姐姐,这世间,除了自己个儿的亲人,谁说的都别信,可不是自家的闺女,日子不快活也不心疼呢!”

    “可是……”苏玉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此时叫大伙儿轮流地劝,竟有些动摇了起来。

    “况,”阿元冷笑了一声,看着一旁一个目光闪烁的婆子,冷冷地说道,“这样撺掇大姐姐,不定是在心里盘算什么好处呢!”说完,便见苏玉向着那婆子疑惑地看去,便抬眼笑道,“不会是这妈妈家里头,也有个花容月貌的小丫头,想着给大姐姐分忧吧?”

    苏玉想到这个亲近的婆子果然与自己隐隐说过,顿时脸就变了!

    “这才是为了自己的亲闺女呢,竟连主子都敢卖。”阿元笑嘻嘻地说道。

    “郡君!老奴……”那婆子在陈留郡君冷厉看过来的目光里,顿时跪下了,竟连连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都不敢停下来,眼见她吓破了胆,阿元也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不知陈留郡君这究竟是怎样的母老虎,竟一眼就将人吓成这样儿,到底与目瞪口呆的苏玉笑道,“不是郡君这样着紧大姐姐,谁会将大姐姐的欢喜放在心上呢?”这话说完,陈留郡君的眼眶就红了,苏玉正迟疑地看过来,见到素来刚强的母亲竟哭了,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自她记事气,母亲便十分刚烈,哪里有落泪的时候呢?

    “母亲。”苏玉便唤了一声。

    “你是你母亲的长女,她对你的心,连你弟弟都靠后的,只你才能伤她的心。”城阳伯夫人便叹气道,“这么多年,你妹妹,你弟弟,都是自己顾着自己,只你养在你母亲的身边,小时候,你母亲多抱你弟弟一回,你都哭闹起来,硬是不许,”她摸了摸苏玉的头发,温柔地说道,“莫说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就说你母亲对你的心,你自己拍着心口问问自己,可对得起她么?”

    “世人对我存了偏见,可是我倒是感激这些世家对我的评价,也叫人认清了这些人家的真面目,不叫你嫁进去受罪。”陈留郡君捂着脸哽咽道,“叫我瞧着你房里多出妾来刺你的心,我宁愿你做个老姑娘,也好过叫你日日难过的强。”她握着苏玉的手,这一次这女子竟没有甩开,陈留郡君心中惊喜,只含泪道,“母亲莫非还能害你么?家中妻妾成群的,还有什么好日子能过呢?”

    “亏了大姐夫明白,不然真纳了,大姐姐就得哭死。”苏蓉冷眼旁观,此时冷笑道。

    苏玉讷讷地,有些明悟了,却还是有些迟疑。

    阿元却知道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回转的,此时只打消了苏玉的这样的想法就是,便只抚掌笑道,“只这老奴可恶,我瞧着竟是不忠的很,大姐姐很应该自立起来,也叫下人瞧瞧大姐姐的威风,不然,下一次算计大姐姐的奴才,还不定是从哪儿就冒出来了呢。”

    “殿下觉得该如何呢?”苏玉觉得阿元对自己十分上心,心中是信任阿元的,便回头问道。

    阿元笑眯眯地看了那婆子一眼,目光一转,这才笑道,“这事儿简单的很,外头都是这样处置,大姐姐既然想与外头相同,便照我说的来就是。”见苏玉急忙点头,她咳了一声,方才慢慢地笑道,“将这老奴带回府里去,也莫说些什么纳妾的话,不然大姐姐不是不贤良了么?”果然苏玉觉得这全是为自己着想,飞快点头,在一旁阿容含笑的目光里,阿元心里有些得意,便继续说道,“只说这老奴不忠,给她几十板子就是,将大姐姐院子里的奴才都带出来,好好儿地看着也就完了。”

    她侧头掐下来桌上花瓶里头的一朵花朵来,用力一握,面上却带着几分善意地说道,“也莫要喊打喊杀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呢。五十板子打不死,只放她一条生路就是。”她说完,口中便念佛道,“也是大姐姐的一番慈悲了。”五十板子打不死的,她还真没见过呢。不过,糊弄苏玉却是尽够的了。

    “阿元想的妥善。”城阳伯夫人的目光沉了沉,便点头微笑。

    苏玉本性温柔,见长辈并未想着要这婆子的命,虽心里气这婆子背主,然而也为她松了一口气,顿时便起身红着脸说道,“多谢公主了。”

    以后你还能谢我,才是本宫的好处呢。

    阿元面露和煦微笑,心说你要不是湛家的亲戚,这么一个糊涂人,真是懒得管你。

    有强悍的靠山,却能把日子过得这样糊涂,也算是一种能耐了。

    感慨了一下,阿元就见苏玉抱着陈留郡君抱头一起哭了,觉得应该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儿了,便过去与城阳伯夫人说话。城阳伯夫人只觉得这丫头如今越发地古灵精怪,喜欢的不行,有心叫她与阿容多亲近,因此不过说了几句,便将阿元往儿子的身边一丢,自己拉着陈留郡君与苏玉走了。苏蓉在后头瞧着,只觉得脑仁儿疼,叫憨厚地护在她身边的阿同牵着走了。

    阿元只起身与屋里的二太太三太太告辞,便与阿容出了屋子,只在后头园子里走动了一会儿,偷眼见阿容一本正经的模样,可不是刚才笑得跟狐狸似的了,便顿住了,严肃地唤道,“容哥儿!”

    “殿下有何吩咐?”阿容业务已经相当熟练,便含笑问道。

    “唤你一声来听听罢了。”破公主见阿容走到自己的身边,顿时眉开眼笑,壮着自己的小色胆,贼兮兮地说道,“多唤唤你,以后,才好疼你呀。”

    阿容简直要叹气。

    这公主,知不知道以后嫁过来,自己不用忍了以后,会有个什么下场呢?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不会这样自己把自己往坑里填呢。

    见阿元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很得意地捂着嘴跟偷油的小老鼠似的悉悉索索地笑了,阿容忍不住摇头,然而想到了什么,一双秀致的眉便慢慢地蹙了起来。

    “差点儿忘了与你问了,”阿容见阿元疑惑地看过来,迟疑了片刻,便轻声道,“我怎么在京里,听说你盛赞了徐家的五公子,他磊落似青松,还夸他人物俊秀,心悦之,意欲把臂同游呢?”

    据说,喜欢的不行,就差人约黄昏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坏阿容表示,敢爬墙,少爷跟你拼了!下一章,肥公主发飙了远目……

    幸福的霸王票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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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阿元正美滋滋的,当头就叫阿容一盆冷水泼下来了。

    “什么?!”抽搐着嘴角,阿元呆呆地看着眼前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美青年,努力地想了想,因自己经常爬墙,本想抱头求饶来着,不过再努力一想,顿时怒了,只顿足恶狠狠地说道,“是谁?!我的眼光,哪里这么差呢?”说完,便拉着美青年的修长的手,表达了一下自己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努力用诚恳的目光说道,“容哥儿啊,别听外头那乱七八糟的,就算你人老珠黄,可是本宫对你,还是很喜欢的,啊!”

    阿容笑眯眯地点头,面露感激地说道,“如此,微臣的终身便托付给殿下了。”

    等成亲以后,好好儿地收拾你!

    阿元得意的不行,绕着为自己特别上心,上心得夜不能寐黯然消瘦了的美青年走了两圈,这才摸了他光滑的尖下巴一下,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敢在京中,传我的闲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对外头的传言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眼下,竟然有这样的风声,就太恶心了,想了想,她便冷冷地说道,“真当我是随人拿来垫脚儿的玩意儿呢?”徐家竟然敢以她的名头成全徐祤的名声,简直就是找死!

    “要不要我来?”阿容笑眯眯地问道。

    敢拿他家的熊孩子开涮,必须干掉!

    “不用,我自己来。”阿元转了两圈,好生安抚了一下美青年那颗担忧迷惘的心,这才一路直奔苏蓉的院子,就一推门就见一对儿小鸳鸯正惊弓之鸟一般地分开,顿时羡慕了一下,只装着看不见,见阿同默默地退散了,这才抓着苏蓉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往宫里与家里去实在麻烦,听说大姐姐这次回来,是还你那些女兵的?”见苏蓉疑惑地点头,阿元便卡巴卡巴地捏了一下手指,一脸彪悍地说道,“大姐姐不喜欢,借给我!”

    “你做什么去?”苏蓉见阿元杀气腾腾,便觉得自己也热血沸腾,眼睛蹭地就亮了,一把将阿同给丢到一边儿,便过来拉着阿元笑眯眯地说道,“算上我一个!”

    “走着!”阿元一挥手,带着苏蓉出了湛家,领着一群的女兵浩浩荡荡地直奔徐府,沿途行人侧目,实在壮观。

    到了徐府的大门前,阿元只挥手,冷笑道,“砸!”

    她日后,是要嫁给阿容的,若是名声与别的男子有了关系却不吭声,日后只怕一顶绿帽子要被人按在阿容的头上,这才是她决不能容忍的。

    她宁可叫人称一声母老虎,也不能叫她的心上人叫人非议妻子的清白!

    后头的女兵应诺,顿时走出了两名高挑的女子来,反手竟然就是两柄重锤出现在手中,一把将过来询问的徐府的门子推到一边儿上去,上去一锤子就砸碎了徐家的大门,这样大的响动自然叫里头的人听见了,就见几个徐家的人骂骂咧咧地出来,一眼就见到了正冷笑的阿元,打头的一个青年,脸上抽搐了一下,便急忙上前赔笑道,“不知是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不知?”阿元便冷笑道,“我还以为,做了亏心事,怎么也得提着你们的脑袋等着本宫呢!”

    “好大的脸,什么东西!”这一路阿元已经叫徐家干的破事儿说了,苏蓉见这小子竟然有胆子招惹阿元,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好友张目的,此时只冷笑道,“也不瞧瞧你们家的门楣,有什么脸得殿下夸赞!仗着殿下养在深宫不知外头的世事,随意地毁殿下的名声是吧?告诉你们,外头咱们可都还没死呢!叫姓徐的出来!当面对质,我倒是要问问,什么时候殿下夸了这么一个东西了!”

    这大家伙儿,可都姓徐呢。

    四周围观的不少,况徐家这条街上,勋贵高官无数,各家都出来旁观指点,徐家的这青年的脸顿时就通红了。嘴角动了动,只叫人赶了这些围观的人走开,这才赔笑道,“殿下,有话好好说。”

    “滚蛋!”阿元脱口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叫你家主事的出来!”反正,京中关于她跋扈的非议从来都没有断过,如今,她就给世人瞧瞧,什么是跋扈,什么是嚣张!

    不然,还真以为她是个包子呢!

    “我父亲还未下朝,至于五弟,也还没有归家。”这青年是徐家的第二子,人都称一声徐二,此时将想出这么一个给自己添光彩的主意的弟弟在心里骂得狗血淋头,眼见阿元杀气腾腾,竟不敢叫人唤弟弟回来,此时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管如何,请殿下看在宫里贵人与公主的情分上……”

    “徐贵人在本宫面前,有个屁的脸面!”阿元便冷冷地说道,“平日里,本宫看着好欺负?往京中传本宫的闲话,徐贵人如此,别怪本宫无情,往皇伯父面前说说道理!”说完,只一挥手,冷笑道,“给本宫好好砸!皇伯父处,自有本宫去告罪!告罪之前,本宫也要带着这群王八蛋一起去死!”说完,也不多说,只叫人将那徐二一把摁在了地上,方悠然地与苏蓉笑道,“不过是点子闲事,本宫却是不怕闹大发的。”

    “我便陪着殿下又如何呢?”苏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便笑眯眯地与阿元站在了一起。

    “殿下如此迫害下臣,不怕被人弹劾么?!”徐二差点儿被女兵摁扁了,此时努力高声道,“殿下的眼里,没有王法了不成?!”

    “王法,本宫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王法!”阿元也不说别的,口中呵斥了一声,就有几个健壮的婆子出来,照着徐二就是几个耳光。

    这样当面打脸,徐家的脸都叫抽没了,阿元的彪悍也叫人觉得,这已经不能用母老虎来形容来,唯恐这位彪悍的公主迁怒,跑的更远了,徐二的脸被几下子抽的通红的时候,就见徐府半天都没有动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生,一会儿,就见八公主正一脸愤怒地冲出来,眼见徐二萎靡在地,眼睛顿时通红,厉声道,“给我住手!”

    这些女兵,大多是陈留郡君带着出头的,哪里将个软弱的女孩儿放在眼里,只充耳不闻,不大一会儿,徐府的大门就已经被拆掉了。

    “我就知道这里头,有你的‘功劳’。”满天下,念念不忘毁阿元名声的,也就那么几个,此时阿元见五公主气得浑身发抖,便慢悠悠地挑了挑细长的眉头,含笑说道,“瞧瞧,不收拾几个狗腿子,八妹妹且舍不得露面呢。”

    “你!”八公主气得不轻,恶狠狠地看了那几个女兵一眼,这才指着阿元怒声道,“能将你与表哥的名声放在一起,是你的荣光,你竟厉害了起来!这样欺负人,莫非就因你得宠些,就要将我们徐家逼上绝路么?!”

    “好一个你们徐家。”阿元抚掌笑道,“可见,八妹妹不愿意做凤家的女孩儿呢!”见八公主被堵住了嘴,这才冷冷地说道,“我的荣光?我堂堂公主,要借这么一个东西的光,你做梦呢!”见八公主不说话了,怨恨的不行,本不耐烦与她纠缠,冷道,“我今日,只寻徐祤的麻烦,八妹妹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便少管,如今出头,竟是狗拿耗子!”说完,踢了踢脚下的徐二问道,“想起来你弟弟在哪儿了么?”

    徐二被这当头的祸事刺激得快哭出来,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只吐出了几颗大牙来,心中却后悔不迭。

    早知道荣寿公主是这么一个母老虎,他当日,也不会在家中同意弟弟来这么一个想法了。

    将阿元与徐祤的名声拉在一起,在八公主处说是为了毁荣寿公主的名声,可是只有徐家自己人知道,这是在叫天下皆知,叫圣人无法反驳,最后,将荣寿公主赐婚给徐家。

    这才是能叫徐家光耀门庭的最好的一条路。

    至于八公主,她这样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应该会懂舅舅们与表哥们为了家族的那无奈的心情的。

    可是眼下,徐二是真后悔了,招惹了这么一个阎王,好处没见着,祸事先上门了。

    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那敞风的大门,徐二悲从中来,顿时眼泪滚落。

    “好啊你!”眼见表哥竟然哭了,八公主与徐二虽然没有徐祤那样感情深厚,可是,却还是怒上心头,怨恨地看着冷笑的阿元,含恨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是父皇宠爱你几日,你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我告诉你,麻雀就是麻雀,你再怎样嚣张,也做不了凤凰!”

    “可别说,八妹妹这金凤凰,还比不上我这麻雀呢。”阿元对这样的话大多无感,此时便仰天道,“我已是公主,封号荣寿,若是心里不欢喜,八妹妹大可哭去。”她笑眯眯地问道,“八妹妹的封号是什么来着?我竟记不住了,可见是信手拈来,大家都不大当一回事儿不是?”

    “肃王媚上,你不过……”八公主叫阿元气得口不择言,竟是脱口直指肃王,然而还未说完,竟是当头就挨了一个耳光,这耳光抽得她竟是双眼发花,好容易忍住了嘴角的腥甜,她怒然转头,就见阿元已经立在自己的眼前,脸上没有了笑容,正死死地看着自己,见八公主看过来,那张精致的小脸儿上,便露出了冰冷的表情,轻声道,“再叫我听见一个字,现在本宫就要你死!”

    谁都不能侮辱她的父母,圣人的公主也不行!

    一向笑眯眯的阿元头一次露出这样狠戾的表情,八公主竟骇住了,捂着脸看着她不敢说话。

    “今日,姓徐的不出来,你就替他去死!”阿元懒得再继续费心,只指了指徐二,慢慢地说道。

    苏蓉在后头,只觉得开眼了一样,竟觉得阿元这样实在解气。

    若是默不作声,吞了这口气,以后徐家不定如何猖狂,还敢编排出更厉害的传言来。

    更何况京中,可不是只有徐家一家。以后都效法之,岂不是叫人头疼?

    “表哥没在府里。”八公主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此时竟委屈得要哭出来,眼见阿元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只忍着心里的委屈哽咽道,“表哥往外头去了,我,我已经等了他……”刚刚说到这里,竟是看着阿元的身后露出了惊惧的表情来,阿元心中一动,猛地转头,却见竟是骂骂咧咧的诚王凤鸣,带着许多的侍卫,拖拽着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踉跄而来,见着了阿元,凤鸣的目光就是一亮,信手将那青年给拽到她的面前,这才问道,“你也是为了这小子?”

    “他胆子不小,我来瞧瞧。”阿元见徐祤此时一张脸竟看不出本来面目,惊弓之鸟一般,便笑眯眯地说道。

    “不治治他,叫京里头的人知道你冤枉,还以为你是个轻薄的人。”凤鸣此时叫妹妹感激的目光一瞅,顿时意气风发,威武的不行,此时竟仗着狗胆上来摸了摸公主殿下的脑袋,欣慰得在心里泪流满面的,便细细地与阿元说道,“你闹一场,与这小子撕撸开,是对的,不然,还真以为你与他有点子什么,以后可如何是好呢?”虽然知道阿元与阿容之间的感情很好,湛家也是厚道人,可是凤鸣为了妹妹着想,还是不愿意叫湛家因为这些没影儿的事儿对妹妹生出隔阂来。

    关系到阿元一辈子的幸福,他自然要上心些。

    “多谢四皇兄。”阿元拱了拱凤鸣的手,真心说道。

    她从小就亲近凤鸣,兄妹自幼相厚,此时也不说别的,便立在了凤鸣的身边,听他唠叨道,“你也太冲动了些,这小子不是个东西,有你皇兄在,出来收拾也就是了,偏你要亲自出手,这不是叫外头的人说你是个……”母老虎么。觉得这话说出来,这小母老虎非翻脸吃了自己不可,凤鸣艰难地忍住了,又继续说道,“我说在上朝的时候,二哥怎么对徐家穷追猛打的,原来竟还有这样的事儿!”

    郑王今日,对徐家的几个在朝中为官的竟有赶尽杀绝之势,眼下正在都察院混资历的阿容,也一反常态,接连弹劾了徐家数项罪过,后头还有些肃王等人打酱油往死里坑这几个,一直都反应很慢的凤鸣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好容易下了朝,见那姓徐的竟昏倒在地叫人不知抬到哪里去了,便与郑王询问缘故,得知竟然妹妹叫人给污蔑了,诚王殿下肺都要气炸了,气势汹汹地往徐府就来了,这半路冤家路窄,遇上了徐祤,顿时当头一阵暴打,之后才拖着往徐府而来。

    一来,就见妹妹正发飙呢。

    心里觉得女人是老虎,凤鸣一边腹诽阿容口味真重,一边与阿元问道,“眼下,怎么办?”

    “他愿意与公主亲近,我成全他。”当街打死臣子,不是一个老实的公主的作风,阿元不怀好意地看了那青年一眼,便笑道,“今日,四皇兄给我出了气了,我向来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哪里计较这些呢?罢了罢了,且瞧在徐贵人与八妹妹的情分上,饶了他们这一回,下不为例就是。”说完,便露出了十分宽宏大量的模样,和善地看了那惊恐看着自己的八公主一眼,温声道,“瞧瞧,还是八妹妹的面子大不是?”

    呵呵拆了人家的大门,给了人家耳光,可真是心胸宽大呢。

    苏蓉在后头只看的击节赞叹,觉得这瞪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简直太叫人值得学习了,难怪这是在宫里出来的呢。

    “你啊,从小就心软。”凤鸣向来是个选择性的瞎子,只当没看见八公主脸上的巴掌印,与徐二已经只剩一口气的模样,发自真心地怜惜地对这心软的妹妹说道,“真是叫人担心极了。”

    公主殿下坦然受之,含蓄地笑了笑,深情地说道,“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解不开的仇怨呢?”

    “皇兄!”八公主真是恶心透了,似乎又害怕又委屈,叫阿元看过来的那带着厉色的目光一瞥,顿时就哭了出来,顾不得与凤鸣有嫌隙,上前就抓凤鸣的衣角,指着自己的脸落泪道,“她……”

    “便宜你小子了!”凤鸣恰好一转身,躲过了八公主的手,此时便殷勤地来扶阿元,叹息道,“瞧瞧把你气得,竟脸色都不好了。”对这妹妹活动了一下后红光满面的脸怜惜了一回,他低声道,“皇兄知道你心里难过,只是忍忍,以后,皇兄不会再教你受这样的委屈了。”见阿元过去与苏蓉说了几句话,后者便意气风发地带着女兵走了,凤鸣目中一转,便与阿元笑问道,“回宫里去?”

    “叫父王瞧见我,不是为我担心么。”阿元幽幽一叹,见凤鸣使人叫了车架过来,与凤鸣一同上了车,便晃晃悠悠地往宫里去。这一路低头想着后头该如何,又听见凤鸣竟今日朝上的事情说了,阿元便很满意,想到阿容为自己出气,竟都不露口风,便美滋滋地说道,“怨不得,竟还与我玩笑呢。”原来,都给她报过仇了。

    真是胳膊肘儿往外拐,难道一同出头的郑王与肃王是死人?凤鸣被欺负惯了,此时敢怒不敢言,将阿元带到了宫里,犹豫了一下,便见阿元竟是一路直奔圣人的书房,心里也觉得今日她闹腾的动静大了些,竟不安了起来,哪里敢放阿元一个人,提脚就跟上去了。

    阿元一路都不打磕绊地冲进了圣人的书房,却见此时,果然顺王凤桐正跪在圣人的面前含泪说些什么,此时见圣人看过来,也不说自己的委屈,上前就给圣人跪下了,仰着头说道,“今日阿元无状,请皇伯父治我的罪。”

    “这是做什么。”阿元从小到大,哪里这样直愣愣地跪过呢?圣人顿时便心疼了,在凤桐目眦欲裂之中亲手拉了阿元起身,这才含笑问道,“这样郑重,可是你做了什么?”见下头的凤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圣人便微微皱眉,与阿元温声安慰道,“便是做了,皇伯父也不会罚你。”说完,还摸了摸阿元的头。

    凤桐这贱人,果然来告自己的状了。本就因这些年,这人连发妻嫡子都刻薄相待看不起他,阿元隐蔽地看了凤桐一眼,这才露出了不安来,红着眼眶小声说道,“皇伯父面前,我是不敢撒谎的,实在是怒极攻心,叫我失了规矩道理。”见圣人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她往圣人的身边凑了凑,这才露出了心虚的模样来,轻声道,“外头我与徐家五爷的传闻,竟是沸沸扬扬的,说我好生欣赏徐五,与他有些手尾,这不是在欺负人么!”

    圣人微微眯眼,沉声问道,“你与徐家?”圣人见识多,自然立时便想明白了,便冷冷地说道,“徐氏可恼!”

    凤桐正要诉一诉徐家的委屈,闻言心中一紧,不甘地闭上了嘴。

    “我急了,又年幼,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呢?见湛家有几个女兵,便夺了来,往徐家讨公道,结果这姓徐的无耻之尤,大门紧闭不说,待我砸开了门,徐家满府的老太太太太竟都避而不见,叫个不能做主的徐二出来与我敷衍,其势嚣张,我虽只是宗室女,可是一日还是公主,皇家的脸面便不能砸在我的手里,自然是要教训一二的,没成想才给了这人几耳光,八妹妹便舍不得了出来。”

    “怎么还有她在?”圣人厌恶徐家,八公主竟然还顶风作案经常登门,这明显是不将圣人放在眼里,圣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八妹妹喜欢徐家,一口一个咱们徐家好生亲近,可见是融洽的了。”面对圣人这样的聪明人,什么小心眼儿都不好使,直来直去才是王道,阿元便不客气地告状道,“八妹妹说我狗仗人势呢,还论及我父王,若只骂我,她是妹妹,我也忍了。可是父王是她王叔,这样不恭敬,实在叫我心中怒气难平,因此,”她怯怯地对了对手指,小声说道,“侄女儿给了八妹妹一个耳刮子,求皇伯父别与我计较。”

    方才还是请罪呢,现在话锋一转,熊孩子就求着别计较了。

    “畜生!”八公主逮谁咬谁的德行,已经叫圣人厌恶至深,冷冷地说道,“辱骂长辈,这样没有规矩,哪里是个公主的模样!”见阿元偷眼看自己,便安慰道,“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你也莫要难过,这本不是你的过错。”说完,圣人便冷冷地说道,“另有徐氏,简直叫朕忍无可忍!”说完,便闭目不语,显然是在想着如何处置。

    阿元却只是一笑,轻声道,“徐氏不过是犯了口舌,若是治罪,难免叫世人觉得皇伯父肆意,于皇伯父清名有碍,终归这口气我已经出了,且饶了徐氏这一次吧。”治罪?只怕就算是治罪,也都不是大过,不如叫她“帮帮”徐氏的忙,日后,且好好儿感激她的一番好意吧。

    是谁说过,与人有仇,便把自家的败家闺女嫁过去呢?叫阿元看,这才是至理名言呢。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八公主心愿得偿拱手~~

    哇咔咔幸福的霸王票呀,感谢一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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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南阳,如今何在?”圣人摸了摸阿元的头,觉得这才是懂事的孩子,越发地不愿委屈了她,便往一旁正殷勤地使人送帕子的内监总管问道。

    南阳,就是八公主的封号了。

    这总管正热情地使唤人给要命的祖宗端甜甜的茶水上来,不是自己是个内监,恐叫阿元嫌弃,他自己都恨不能夺过宫女手上的帕子来给这在圣人面前最得宠的公主擦脸。此时听了圣人的话,目中一闪,便往外出去探听,不大一会儿,就匆匆地进来,脸上与圣人赔笑道,“回陛下的话儿,南阳公主此时,也已回宫,只是大抵是觉得徐贵人主子更亲近些,回自己宫里待了一会儿,眼下正往书房来。”

    眼下之意,就是八公主不相信圣人会给她做主,先去与徐贵人讨主意去了。

    一旁眼看阿元没有吃亏的凤鸣,便在心里微微发紧。

    他眼见这内监总管的话一落地,圣人的脸上就难看了起来,不由转头向着往圣人的身边委委屈屈凑过去的妹妹一眼,想到这个妹妹,从来不与这些内监宫女交恶,且在圣人的面前颇给这些内监脸面,这才有了隐隐的明白。

    这些才是圣人身边最贴身的人。能贴身,自然是信任的,一句带着歧义的话,就能叫人跌落谷底。

    “徐氏,”圣人知道八公主的做派,左右不过是那一两句话,便没有了兴致,只对着阿元温和地说道,“攀扯宗室,这是大罪,然荣寿有悲悯之心,与朕求情,朕不忍坲了她的美意,便不多做追究。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徐氏一门,教养不善,子孙败坏,何以立于朝堂之上?罢官,三代之内,不义叙用。徐五,”圣人目光森然地说道,“罪魁祸首,不惩治,宗室只怕不定,流放漠北,刺配……”

    “父皇饶了表哥!”圣人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一声尖叫,阿元就见宫门大开,两个华衣女孩儿竟是一同扑了进来,其中一个,竟是满面的惊慌,只扑到了圣人的脚下,抬着头露出了自己一边红肿的小脸来,对着圣人哭道,“父皇什么都不问,就要治表哥的罪么?表哥何其无辜!父皇!”八公主此时,便抱着圣人的腿哀求道,“表哥是冤枉的!皇姐悍然出手,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表哥,您为何只听她的谗言呢?!”

    “八姐姐别难过,仔细脸疼。”后头的那美得连阿元都为之失色的女孩儿,此时也含泪过来,跪在八公主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摸了摸八公主的脸,含泪道,“八姐姐的脸还没有用药就过来,以后,落下了伤疤可怎么办呢?”说完,便也委顿在一旁,有些委屈地哭起来,见阿元带着讥诮的目光看过来,九公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却还是没有与阿元对上视线。

    这个堂姐享受了太多的荣光,况还有五公主这样的宫中姐妹,她便是想要接近,想来也看不上她。可是八公主却不同,这是一个蠢货,只能拿自己当出主意的军师,徐家只要不倒,她日后未必不能翻盘。到时候,她便可以跟着一同风光起来。况就算八公主没用以后风光不起来,她也有法子,踩着八公主爬上去。

    谁会不可怜,总是叫八公主欺负的小可怜儿呢?

    “比我出手的时候,厉害了许多呀。”圣人对这样的小儿女吵架并无兴趣,此时也懒得多问,阿元见着圣人的不耐,便笑嘻嘻地说道,“八妹妹,我觉得无辜的紧,这么着吧,我再给你一耳光,若是能抽得你脸上左右对称,我现在就给你请罪如何?”说完,便转头与微微皱眉的圣人笑道,“想叫皇伯父生怒,八妹妹也是拼了。”

    “今日之事,我只问你。”圣人无奈地看着添油加醋的阿元一眼,之后,便与八公主问道,“你的心里,徐家竟比你的皇姐,更重要些?”果然见八公主的脸上露出“本该如此”的表情,圣人便越发失望,冷冷地说道,“看起来,对于徐家,你的情分颇深,竟深过了你姐姐的体面。不管这一回,”他冷声道,“徐五是不是无辜,可是他攀扯了你皇姐,便是打死,也是应该,如此,你明白了么?”

    “父皇的心里只有她,何必说这些!”八公主听得心冷,想到这些年自己母女受到的冷待,顿时用力地向着阿元指去。

    “竟对朕心怀愤懑,可见你的心中,竟是大不孝!”圣人也恼火了起来,拍案厉声道,“难道,竟还要朕与你谢罪不成?!”

    “父皇息怒,八姐姐眼下心绪动荡,并不是有意冒犯父皇与皇姐。”九公主眼看不好,急忙拭干了眼泪,柔弱地伏在地上求情道,“求父皇网开一面,饶了徐家。”

    “方才,阿元已经为徐氏求情,只你们几个,竟是以怨报德!”圣人冷冷地挥手道,“出去吧,别叫朕再见着你们!”眼见八公主还要哭叫,只觉得自己的头上突突地跳,圣人便冷笑道,“若是不愿意这么出去,朕就命人叉你们出去!”又指着一旁不说话的凤桐骂道,“你四弟,还知道带人给你妹妹寻公道!你是兄长,竟只知告状,这样的心性,叫朕如何敢将大事付诸你的手里,只怕哪一日你有利可图,朕叫人杀了,你也还拍手称愿!”

    这一席话,只骂得凤桐脸色苍白,一颗心冰凉。

    圣人喜人心纯良,对这老三的花花肠子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只看了一眼,便叫他滚出去。。

    阿元冷眼见了凤桐目中带了愤恨地拉着八公主与九公主出去,这才急忙送桌上奉了茶给圣人道,“今儿是我叫皇伯父费神了,且先喝口茶,皇伯父歇歇。”

    “都是孽障!”圣人见凤鸣在一旁不说话,脸上便温和了许多,含笑说道,“阿元素日里欺压你,我听说你每每在你王妃的面前哭诉,没有想到,第一个为她出头的,竟然还是你。”

    凤鸣便傻笑了起来,诚实地说道,“王妃都给儿子排解了,况且,”他有些害臊地红了脸儿说道,“不叫王妃觉得儿子受了委屈,如何能怜惜我呢?”说完了,便与圣人抱怨道,“自从家里添了两个小子,儿子的地位越发地低了,前儿不是月圆么,说好了与王妃独个儿赏月的,这两个破孩子……”

    “咳!”圣人便微微一咳。

    破孩子?怎么说话呢!

    “这两个小子,”凤鸣委屈得不行,此时便认命地告状道,“不知从哪儿祸害了回来,竟叫宋王叔亲自上门讨公道,儿子,儿子给王叔赔罪回来……”嘿!两个破孩子跟着王妃去洗洗睡了!

    说好的花前月下呢?!

    圣人叫这栩栩如生的描述逗得大笑,只觉得有这么一个蠢蠢的儿子,也是不错的事儿。

    都精的跟顺王似的,一个赛一个地糟心,简直就是要送圣人驾鹤西游的节奏。

    阿元听了这个,心虚地往阴影里躲了躲,心说可不能叫你们知道,俩破孩子往宋王府里给宋王世子的脸上画吐舌头小人儿的简笔画,是她教的呢。

    “儿臣求求父皇,将这两个小子多在宫里留几天,别这么快就回府了。”儿子,凤鸣当然是喜欢的,这可是他与自家王妃的爱情结晶来着。可是这么熊,只叫诚王殿下不知前路在何方。此时求了求圣人,见圣人一边笑一边摇头,凤鸣便充满了期待地搓着手求道,“一个月,回府十天就行了,都说距离产生美,以后儿臣看着这两个小子,也不会总想抽他们了。”

    和阿元相似的熊孩子,凤鸣想抽很久了,不过刚刚拿起了小竹板做个严父的威严出来,就被自家王妃抽得哭爹喊娘了。

    “要不,我去瞧瞧?”想到宋王世子这家伙竟然还越发地爱往俩破孩子的身边凑,老大不小了还喜欢这个,阿元觉得自己作孽了,便决定挽救一下。

    “你可别来!”公主殿下难得的好心喂了狗,眼见圣人微微颔首,有同意的模样,诚王殿下脸色大变,出声阻止,眼见妹妹有要委屈的趋势,顿时头皮发麻,先与圣人告状道,“这孩子一来,府里竟开了锅,儿臣家的葡萄架都被摇倒了,儿臣那几日……特别的凄凉。”不说那葡萄架,是他专门使人搭起来,预备与王妃一同在累累的果实之下享受另一种悠闲的,就说那倒霉催的葡萄架好了,倒下来的时候,前世不修的诚王殿下被正中面目,于是……

    一道道的血凛子之下,诚王殿下看向天空的目光特别地忧伤。

    他铭心自问,这群熊孩子们,为什么不去祸害别人,只来祸害他?!羊毛人家还都知道不能只薅一只羊身上的呢!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熊孩子们?

    熊孩子们早就见势不妙一哄而散了!

    “不能叫他们见面,不然,儿臣真的没法活了!”凤鸣哭惨了,想要将这些年的悲催都哭出来一样,忍不住扑到了圣人的面前,抱着大腿就把鼻涕眼泪往圣人的衣摆上抹。

    圣人都要笑死了。

    儿子这么蠢怎么办?必须要给儿子做主!

    看着蠢儿子哭得伤心的不行,圣人脸色一转,对着窃笑的阿元责怪道,“下一回,不许这样闹你皇兄了。”得到了蠢儿子那感激的,孺慕的目光,圣人心怀大畅,觉得这才是叫自己多活几年呢,便慢悠悠地继续道,“不然,葡萄架再倒了,你皇兄,可怎么见人呢?”

    凤鸣眨巴了一下眼睛,竟没有转过弯儿来。

    阿元知道这皇兄是担忧圣人的身子,因此耍宝,便也坏笑道,“一月坏一次,一次只叫皇兄倒霉一个月!”

    哄着圣人笑了一场,阿元这才告退,凤鸣见圣人案上的折子竟摞得老高,也不忍打搅圣人,也跟着阿元出来,一对儿兄妹在宫里慢悠悠地走,沉默了一会儿,凤鸣方才偷看了阿元一眼,小声说道,“阿卿这一回,做了一件大事儿,我与你说了,你别担心。”见阿元诧异看来,他便小声说道,“还是二皇兄与我说的,你大哥与二哥,往江南使人查案,绝了徐家的本家了。”

    “什么?”阿元脸上一变。

    徐家在江南,方才是本家。凤卿这一次竟然这样凶残,便叫她惊讶了。

    这不亚于掘了徐家的祖坟了。

    虽然震惊,可是被倾力维护的感觉,竟叫阿元觉得想要哭出来,忍了忍心里头的难过,她便低声道,“恐叫皇伯父怪罪,况,”她低头道,“如何堵得住天下人的口呢?”难道要说,就为了妹妹委屈了,就灭了人家满门?凤卿与凤唐的名声,还要不要呢?

    “阿卿是什么脑子,你担心什么呢?”凤鸣见这妹妹漂亮的大眼睛里竟是湿润了起来,,急忙安慰道,“徐家在江南,仗着宫中有徐贵人与慧嫔,又有三哥与八妹妹,又天高皇帝远的,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简直就是罄竹难书,阿卿突然发难,这些罪证就都来不及遮掩,这一条条的大罪下来,竟也没有无辜之人,因此只使人往京中告了徐家一状,阿唐又在大理寺出了一把力,江南徐家便被抄了家。”

    “京中的徐家,我瞧着竟是不知此事?”阿元便疑惑地问道。

    “知道些,不过还想着捞他们出来呢,小辈们知道的不多。”凤鸣转头,笑眯眯地说道,“你大了,不立威一次,以后在京中站不起来。”见阿元默然点头,他便笑眯眯地说道,“外头有哥哥们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与五妹妹自在地过日子。”他摸了摸阿元的头,温声道,“徐家这一回,罢官去职,三代以内是完了,我瞧着父皇厌恶了徐氏,以后这徐氏,是过不了安生日子了。”

    “我若是皇伯父,也好好儿地叫他们活着。”阿元笑嘻嘻地说道,“这么恶心人,哪里这样就够了呢?”见凤鸣不明白,她便笑道,“八妹妹今日,可是深情的不行,她与我同年,只怕这指婚,也是要过来了。”

    凤鸣想了想要命的八公主,再想想徐氏,竟突然对徐氏生出了淡淡的怜悯来。

    真是……活该啊!

    感慨了一下,凤鸣便坚持要将阿元送回太后的宫里去,走到半途,却见一丛丛的开得浓艳的花树下,一个淸艳妩媚的女孩儿正怯怯地立着,眼见凤鸣与阿元,急忙盈盈地过来,轻声道,“方才在父皇处,小九不知内情,竟叫皇姐生气,是小九的不是。”九公主此时头上只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朵儿,越发地娇弱可人,此时一双美目含泪,竟似乎要跪到阿元的面前道,“求皇姐别与我见怪。”

    眼见她双膝就要落地,阿元竟不动等着她跪,九公主咬了咬牙,还是停住了没跪下来,屈膝哽咽。

    “下一次,少搀和我们的事儿。”凤鸣便淡淡地说道。

    这话说的有些冷酷了,九公主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宫中的传闻中,这个鲁莽憨直的皇兄是对姐妹们最爱惜的,为了几个姐妹,没少生出事端来,九公主这些年一直想与他亲近起来,只是因诚王府前些年刚刚添丁,这位兄长大多在家中陪伴妻子儿子,不大进宫,便是进宫,身边也跟着那个目光仿佛能看破人心的诚王妃,九公主每次对上诚王妃,叫那双冰雪般凛冽的眼睛一看,都觉得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被看破了一样,又因这王妃与阿元是表姐妹,越发地不敢往前凑了。

    好容易有了机会,没想到这皇兄竟这样冷淡。

    “在宫里消停儿的,不然,本王饶不了你!”方才九公主的做派,凤鸣看的真真儿的,真正的傻子在宫里也活不到成年,凤鸣不过是喜欢姐妹们,方才愿意忍让,然而九公主那样给阿元上眼药,种种阴暗,便叫凤鸣十分不喜,此时呵斥了一声,见这妹妹摇摇欲坠,便冷笑道,“本王忘了告诉你,你这样的模样,本王见得多了!再不老实,便将你告到皇祖母处,好好儿教教你怎么做个公主!”

    宫里的女人这德行的多了去了,叫凤鸣看,这还是修炼不到家呢。

    阿元便意味深长地看着九公主没有说话。

    九公主的来历有些问题,这个她心里是明白的。一个傻子突然精乖精乖的,阿元又不是真正的古人,哪里不明白呢?不过是懒得在意,毕竟,也没有说这年头儿只许阿元穿,不许别人穿的不是?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阿元瞧着九公主似乎觉得自己很应该得宠一样,竟隐隐地与自己与五公主对上了,便叫阿元觉得好笑,到底懒得与九公主说说怎么在古代过日子,便只挥手道,“快去瞧瞧你那可怜的八姐姐去吧,不然,你八姐姐的耳光,你这弱质纤纤的,可挨不起。”

    “多谢皇姐提点。”九公主在宫中不得已,连个封号都没有,自然不敢多说,只施了一礼,飞快地走了。

    “她有些古怪。”凤鸣口中嘀咕了一声,见阿元不当一回事儿,便也丢开了,又与阿元笑道,“今日,我瞧着女兵不错,能护着你,又没有什么妨碍,叫人说不出来什么,以后,皇兄也送你们两个。”正说着话,远处就走过来两个,阿元见了便顿住了,脸上露出了微笑来。

    来的正是五公主,另有一个面容沉静,仪态从容的少妇,身上是端正的暗红色正装,瞧着便十分地沉稳,见了阿元,脸上便露出了恭敬的笑容来,福了福,这才立在了五公主的身边。

    “表嫂就是这样放不开。”五公主虽然这样说,态度却十分的和气,似乎与这少妇的感情不错。

    这女子正是定国公府的大奶奶,五公主的表嫂。当年靖北侯一怒退婚,定国公夫人几乎要为了儿子死过去,况庆振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竟是瞧着女子有了很大的畏惧感,这些年德妃与定国公夫人为他操碎了心,只想给他聘一个合适的女子。德妃还未寻出来,定国公夫人却在一日,在外头见到了这位大奶奶,彼时这位大奶奶,不过是个商户女,父亲病死了,只剩下了寡母弱弟,四周都是觊觎他家家业的亲戚,就是这样儿呢,这位大奶奶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来,文斗武斗全刮子的武艺,压倒了狼虎一样的叔伯,保住了家业不说,还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定国公夫人一眼就看上了,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支立家业的,因此也顾不得这就是个商户之女,配不上定国公府的门楣了,亲自上门求亲。

    初时这位还不大愿意,恐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良配,然而定国公夫人哪里舍得放弃呢?连连照拂,也叫她心中生出感激来,又听了定国公夫人原原本本的旧事,微微犹豫,还是应了。

    眼下,是这位大奶奶嫁入定国公府的第四年来,定国公夫人心满意足,初时还带着她在勋贵之中走动,待她都能担得起,便不再管府中的事儿,安心地颐养天年。

    “表嫂这次进宫,所为何事呢?”阿元便好奇地问道。

    “听说圣人下诏,召外地的武将回京,”庆大奶奶微微一笑,便温和地说道,“听说这次回来的武将之中,有咱们府里头的远房亲戚,因这个,德妃娘娘请母亲进宫来说话,母亲想着叫我也听听好安排,便叫我一同进来。”她说话细声细气,叫人听了心里舒坦,可是谁又能知道,当日,阿元亲眼所见,这位庆大奶奶提着一把杀猪刀将想夺她家业的叔叔给追杀得鞋都跑丢了不敢捡呢?

    阿元此时见着这位庆大奶奶,就想起当日,被她抡着飞出,在空中划过了雪亮的刀痕,差点儿宰了她叔叔的杀猪刀来。

    “定国公府里头,什么时候有这样厉害的亲戚了?”五公主却觉得诧异了起来,急忙问道,“母妃怎么没有与我说?”若是定国公府有这样能在外领兵的出息人,定国公夫人,何苦为府中这样操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诚王殿下的日子,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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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娘娘许是有自己的计较。”庆大奶奶便温言道,“前儿我还听母亲说起,等表兄到京,便与咱们一同亲近呢。”说完,这面容温和的女子就笑了,只含笑道,“听说表兄在边关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一次进京,怕是要再升。”

    “如此,我就放心了。”定国公府有能支立门户的男子,德妃与五公主也能心安,不然日日担忧家族败落,谁会不感到疲惫呢?

    然而五公主还是小声说道,“是哪一位远房的亲眷呢?”

    “说是远枝的一位姑太太。”庆大奶奶知道的也并不多,便在一旁回道,“听说与娘娘从前在一处长大,后头嫁了人,这些年便再无联系。因圣人召武将入京,这位姑太太便跟着夫君儿子一同回来。”她想到了定国公夫人与德妃惊喜的模样,便在心中有了揣测,笑道,“我瞧着,母亲与娘娘都是真心欢喜,该是从前的情分不浅。”说完,脸上露出了些疲倦来,五公主见了,急忙说道,“嫂子跟我在外头逛了一会子了,你如今身子重,还是回宫吧。”

    庆大奶奶刚刚有孕,只是看着不显罢了。

    “我与四皇兄也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去。”阿元还有心与五公主说道说道方才的事儿,便上去扶庆大奶奶。

    “如何该偏劳殿下?”庆大奶奶急忙笑道。

    “她这性子,最喜欢软乎乎的小孩子,日后嫂子叫她带着小侄儿玩耍,她就欢喜了。”五公主便在一旁笑劝道,“与嫂子亲近呢,不然,这丫头最是个无情的人了。”

    “这话说的,倒叫我要说道一二了。”阿元见后头的宫女过来扶了庆大奶奶,便罢手,只转头与五公主笑道,“是谁,帮了五姐姐一个大忙呢?”不是她,就庆光那么一个蠢蠢的小表弟,什么时候才会吟诗作对,表达自己那多情多思的心呢?见庆大奶奶扶着宫女在前头走了,这熊孩子的脸上就露出了坏笑来,拱到了五公主的身边挤眉弄眼地说道,“那小子如今心心念念嫁入呢,皇姐怎么能这么蹉跎人家的岁月呢?”

    五公主的脸,如同被吹了气的青蛙一样鼓起来了,指了指阿元坏笑的脸,竟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作为要入赘的驸马,用个“嫁”还是比较准确的。

    “今年就娶。”觉得自己被熊孩子带歪了,五公主恨恨地回道。

    在后头竖着耳朵偷听的凤鸣,目光呆滞脸色木然,觉得经历了这么玄幻的说法,日后就算自家儿子羞答答地要嫁人,也不是什么晴天霹雳的事情了。

    说好的男子气概呢?

    想到上一回,已经与这小表弟说了说什么叫男子汉,那小表弟怯怯地应了,诚王殿下不由在心中生出了一种挫败感来。

    “毁人不倦啊。”感慨了一下妹妹们的坑人功力,凤鸣决定做个聋子做个哑巴,坚决不出声了。

    “表嫂的气色如何,不错吧?”前头,五公主已经与阿元悉悉索索地说起话来,看着前头小心地走着的庆大奶奶,五公主便叹道,“真是难为她了,操持府里,还要照顾我表哥,如今有孕了还要在宫里府里忙前忙后的,实在艰难。”顿了顿,便与阿元叹道,“你看着她面上显不出什么,其实苦水不能与人说罢了。”

    庆大奶奶虽然得定国公夫人青眼,爱之重之,可是身份摆在那儿,一家子都是商户,又没有个能出息的男丁,因此京中的贵妇瞧在定国公夫人与德妃的面上不敢说什么,隐隐的冷待却是少不了的。

    难为的是庆大奶奶心胸宽阔,不然若是个心思细腻的,哭都要哭死了。

    “如今有了子嗣,不论是男是女,总是叫她站稳了脚跟的。”阿元便安慰道,“你嫂子家不是听说有个弟弟,正在读书么?只要读出来,何曾不能与你嫂子撑腰呢?”庆大奶奶家也不是普通的商户,家中号称有百万之富,不然寻常那些亲戚也不会也脸面都不要了,来逼迫寡母弱子的。有了银子,再有个弟弟走科举,那便不再是低劣的商户了。阿元见五公主微微点头,便轻声道,“皇姐有这样的妯娌,也是有福。”

    “她前脚有孕,后脚她母亲就进来。”五公主偷偷地小声说道,“她那母亲是个耳根子软的,没个主意。嫂子嫁到公府来,何等光彩,那些叔叔婶婶的靠过来讨好她,竟回转了过来,如今竟然还似一家人一样相待,我嫂子听到就急了,说是这些叔伯不是好的,偏偏她母亲说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见阿元正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过来,五公主也觉得无奈极了,便低声说道,“平常家低些的门第,有女孩儿入了高门,恐叫家里的孩子在高门艰难,哪里愿意攀扯一点儿叫孩子被看不起呢?她们家倒好,知道了嫂子有孕,竟鸡犬升天了一样,日日想要求点子好处,嫂子她母亲竟然还真听话进来与嫂子说。”

    “这是见不得大奶奶好呢。”阿元便冷笑道。

    若定国公夫人是个严厉些的,就此对庆大奶奶生出芥蒂也不奇怪。

    “嫂子知道了,只动了些气,舅母,”五公主便笑道,“大怒,礼送了亲家太太回家,不许她再来。这事儿一去,舅母又见表哥的院子里不稳当,便传了话儿,谁敢与表哥作怪,一律打死,因此嫂子的气色也就好了。”

    阿元抬头看天,不大说话了。

    就庆振那么一个小身板儿,眼下病歪歪的,还怎么跟人作怪呢?

    “总有不老实的丫头。”五公主小声说道。

    两个女孩儿说说话,又五公主听说了今日之事,勃然大怒,却到底没有说什么,阿元却知她是暗暗记下了,因此劝了几句,倒叫五公主给驳了。

    “这样的人,正道不好走,咱们也还施彼身就是。”五公主冷笑道。

    阿元其实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此时便点头,预备叫外头也知道知道,什么荣寿公主与青松公子的,那都是给南阳公主打掩护来着。

    诚王殿下在后头得到了启发,也一本正经地点头。

    众人到了德妃的宫中,一进去,正见德妃与定国公夫人面上带着唏嘘之色在说些什么。见了几个小辈进来,便都笑起来。定国公夫人面容温柔地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庆大奶奶,只命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又使人往上端滋补的燕窝来,亲眼看了她吃了,这才与好笑的德妃笑道,“这个孩子,身子不爽利,知道宫中有事,说什么都要跟着我进来,寻思着帮衬我。”

    “嫂子这是在与我炫耀了。”德妃便笑了。

    “母亲慈爱,是我的福气。”庆大奶奶看向定国公夫人的目光带着十分的孺慕。

    定国公夫人拿她当亲闺女待,这样的情分,她又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哪里会不感动呢?

    “这孩子平日里辛苦,我多疼她些,算得了什么呢?”定国公夫人便叹道。

    “你们婆媳相得,我瞧着就欢喜了。”德妃笑了一会儿子,见凤鸣跟着妹妹们进来,脸上生出了喜悦来,忙招手将儿子唤到面前,温声问道,“你差事忙,今儿怎么竟有空进来?”凤鸣正觉得母亲对自己挂念爱惜熨帖的不行,想着与母亲说说自己对母亲的想念之心,就听见德妃继续问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带着两个哥儿进来?许久不见,可是想念的不行了。”说完,竟可惜了起来,显然觉得这儿子是不如两个乖孙的。

    诚王殿下伤心极了,恨不能哭出声儿来。

    什么时候,两个破孩子竟叫自己开始在老娘媳妇儿的心里靠边儿站了呢?

    “为娘的还是想你的。”德妃的轻飘飘的补充,叫诚王殿下受伤的心里再中一箭,千疮百孔。

    “母亲啊。”五公主探头瞧了这皇兄一脸要去死一死的模样,很同情地说道,“侄儿们不在,先拿皇兄将就些吧。”

    “咳……”这是在定国公夫人温和的目光里吃着燕窝的庆大奶奶差点喷了。

    凤鸣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德妃,这么大的人了,卖起萌来哪里有软乎乎的小崽儿可爱呢?德妃觉得伤眼,不忍目睹地微微转头,眼见母亲这是对自己坏了愧疚,诚王殿下的一颗沧桑的心被治愈了,心说怨不得这年头儿都爱卖萌呢,原来效果着实不赖,便决定,等回了府,也跟自家媳妇儿卖个萌,争取将两个破孩子给整失宠,诚王殿下自个儿上位。

    德妃再奇葩,也想不出这儿子老大不小还要跟孙子搞个“宅斗”,此时见定国公夫人正给受惊的庆大奶奶擦嘴,顿觉丢脸,忍了又忍,方才与儿子催促道,“去给你皇祖母与母后请安,回来母妃再与你说话。”见凤鸣做出了恋恋不舍的小眼神儿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德妃撑着额头片刻,这才无奈地笑了,抬头与一直憋着,憋得吐血,可算能哈哈笑起来的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四哥,越发地有童趣了。”

    真不知撞了什么邪。

    阿元滚在德妃的怀里,叫她给自己揉肚子,就听见定国公夫人安慰地笑道,“王爷与娘娘这么多年亲近,臣妾瞧着心里也快慰。”凤鸣并不是德妃的亲生子,然而如今竟与德妃亲近得连亲母子都眼红,就叫定国公夫人觉得这是好人有好报了。不然,瞧着宫里的慧嫔没有?顺王是她亲儿子,眼下,慧嫔竟都只敢指望自己的儿媳与孙子,儿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人家竟都不大在乎了。

    真那模样,也是一种悲哀了。

    “这孩子纯孝,是我的福气。”德妃为何能稳立宫中不倒?一则是定国公府,一则,就是拿她当亲母相待的诚王了。

    “待日后……”德妃低声喃喃,连她怀里的阿元都听不清楚。

    待日后,新皇登基,她便出了这宫去,做个王太妃,与儿子儿媳妇儿孙子一同过团圆的日子,再也不呆在这冷冰冰的后宫里了。

    嘴角带了几分笑意,德妃便与阿元笑道,“说起来,竟是有缘了。”见两个女孩儿都好奇地看过来,她便笑道,“你可知,你们表哥如今的媳妇儿是谁?”她口中的表哥,就是即将进京的那位了,眼见德妃目中带着期待,阿元与五公主都心惊她对那位表哥的期盼,见她这样问,便不由摇了摇头,却见德妃笑道,“就是你们常通信的那个,靖北侯家的阿栾。”

    当年,德妃是真看中了阿栾的,后头一档子事儿出了,靖北侯大怒退婚,把德妃可惜的不行,以为无缘,却没有想到,竟兜兜转转的,阿栾再次落在了定国公府。

    然而庆大奶奶在,说多了不大合适,德妃听见五公主与阿元惊呼,便只弯起眼睛笑了。

    庆大奶奶在一旁含笑听着,并不将那位传说中的阿栾如何放在心间。

    那是她前头定国公夫人看中的儿媳妇儿,是勋贵嫡女,强出自己八条街去。这些定国公夫人爱惜她,不愿叫她知道,可是却不知府里头那些小人,乱嚼舌根的不是一个两个,什么她不知道呢?不过,对于那样不独于内宅的女子,她也是心生仰慕的,况这里头有人家什么事儿呢?何必将这些抱怨在与之无关的女子的头上呢?只当懵懂,庆大奶奶便在一旁微笑道,“女将军是叫人敬慕的人,不说二位殿下,便是我听了也欢喜。”

    “他们家圣人另赐了宅子,旁的你也不必费心帮衬。”德妃温声道,“你才是最要紧的人,知道么?”

    “有了母妃的话儿,嫂子不爱惜自己,我就亲往府里坐镇。”五公主转头就笑道。

    庆大奶奶急忙笑自己不敢,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与定国公夫人一同出宫。

    阿元与五公主厮混了几日,只是还未等她动手,外头就已经有八公主为了自家表哥亲手熬伤药,顾不得公主之尊的话出来了。竟愈演愈烈,后头圣人不耐烦,只问八公主,见这闺女傻乎乎的竟然真的表示了一下自己愿意的事儿,也不废话了,又加了一道旨意,连着五公主与阿元的赐婚一同发了明旨。

    次月,就有阿容竟升了詹事府詹事。这是正三品的官位,更重要的是,詹事府是为了辅佐太子的,如此,就有叫阿容亲近太子的意思了,圣人这样明显的偏心,实在叫京中侧目,一时间京中宗室勋贵的目光,皆投向了城阳伯府,都觉得阿容这个家伙实在是咬人的狗他从来都不叫。

    不宜早娶,不宜早娶的,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荣寿公主,这是大家伙儿都看中了的,自襁褓就得圣人宠爱的宗室女,位同皇女,与几位皇子王爷来往应和。

    这小子一声不吭地就把公主抢到了手里,别说什么等了十几年的话儿了,这事儿搁在谁的身上,等几年就有了大前程,会不乐意呢?觉得湛家这次占了大便宜,一时间城阳伯府又成了香饽饽,比之从前城阳伯得圣人青眼时又炙热了许多。毕竟,圣人与太子都喜爱荣寿公主,只要不是谋朝篡位这样的大罪,城阳伯府的兴盛就在眼前了。

    京中非议不少,阿元也觉得有些不安。

    阿容年轻,却叫圣人被送到了三品上去,这实在太招眼了,因此这一日,她犹豫了片刻,便往圣人的书房去,沿途拐了一只肥嘟嘟的肥仔儿。

    两姐弟到了圣人的御书房,却正见圣人正在与人说话,见那中年官员脸上恭敬的不行,阿元便避在一旁,待这人与圣人说了话毕恭毕敬地出去,这才上来给圣人请安。

    “那是直隶总督。”圣人看着阿元,便露出了一个笑眯眯的模样来。

    感情这就是要跟公主抢夫君的直隶总督,公主殿下只觉得气鼓鼓的,恨不能追出去给这个老东西一脚,却还是坚强地忍住了,只与圣人有些不安地说道,“皇伯父对阿容的恩典,实在太过了。”说完,她就扭捏地说道,“知道皇伯父是因阿元之故对他另眼相看,可是太偏心,难免叫人非议,皇伯父素来英名在外,若是为了我叫人诟病,我哪里能心安呢?”说的多了,就直觉地操起了圣人面前的小茶壶对嘴儿喝了几口。

    “嗯……”圣人笑眯眯地听完了,许久之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来,探身问道,“是谁说,皇伯父是因为阿元升了他的官位?”他笑呵呵地对目瞪口呆的熊孩子安慰道,“别多心,不是为了你,阿元哪里有这么重要呢?”

    熊孩子黑着脸看着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大笑话,自己抚掌而笑的坏伯父,许久之后,一脸凶残地开始扫荡皇伯父桌上的小玉石小宝贝往自己兜里揣,口中恨恨地说道,“咱们的缘分尽了!”

    欺负侄女儿的皇伯父,已经不是好伯父啦!

    圣人已经笑得不行,觉得这么每日一笑的,他的身子都康健了许多,此时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儿,只含笑问道,“要不要皇伯父开了私库赔礼呢?”

    四只小爪子伸到了他的面前,两双圆鼓鼓的眼睛带着期待看着他。

    侄女儿与儿子真是活宝,圣人摇了摇头,这才与阿元笑道,“虽也是为了你,可是也有阿容之故。”见阿元侧耳倾听,他便笑道,“这孩子历练了多年,在六部与都察院都转了一圈儿,朕冷眼瞧着,是个有能为的,日后太子登基,也需要这样年轻能辅佐他的人才,因此方才升了他的官位。”他笑道,“朕后头,也会升另几个驸马,你不必担心。”见阿元这才满意地点头,却不提把宝贝还回来,圣人又乐了,点了点阿元的脑袋笑道,“只知道与皇伯父计较。”

    “等以后,都能做嫁妆的。”阿元没皮没脸地说道。

    “嫁妆!”一只肥仔儿偷偷摸摸地顺了一块点心吃的满嘴都是口水,含糊地相响应阿姐的话。

    “嫁妆!”圣人一脸麻木地看着美滋滋的侄女儿,无奈地说道,“怪道你父王总是说胳膊肘儿往外拐,这拐的也忒偏了些。”拿着伯父的宝贝去给未来的婆家,圣人的心里,顿时充满了对爱将城阳伯的深深的嫉妒。

    “一辈子风光,不如生个好儿子啊。”圣人发出了深深的感概。

    阿元仰着头得意洋洋,表示自己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公主,必须要怜惜自家的驸马来着。

    “到时候,皇伯父给你添妆,叫你风风光光地嫁人。”圣人许诺之后,却见肥仔儿正叼着胖手指眼巴巴地瞧着自己,显然是对父皇只给阿姐好处,却忘记了天下最可爱的胖皇子感到伤心,顿时心里软乎的一塌糊涂,将肥仔儿招到了自己的面前,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这才问道,“小五,想要什么呢?”

    “父皇!”肥仔儿们对抱大腿都有与生俱来的智慧,上去就抱住了自家老爹的大腿。

    “有前途啊。”看着圣人俯下了身子与儿子嫩嫩的小脸蛋儿蹭来蹭去,公主对这弟弟生出了这样的感叹。

    “除了父皇,还想要什么呢?”圣人起身,牵着软乎乎的儿子在书房里走了几圈,这才笑眯眯地问道。

    对于这样幼子,没有了如对太子与郑王的那种期待,圣人更希望给这个儿子一个最快活的童年。

    肥仔儿眨巴了一下眼睛,这才有些羡慕地软绵绵地说道,“前头,儿子去四皇兄的府上了,四皇兄,给侄儿们当马骑。”搞了一次宅斗,结果被技高一筹的破孩子们当成小白菜一样欺负了的苦逼父亲凤鸣,在五皇子去吃大户的时候,正悲剧被被儿子骑在脖子上在府中招摇,听着侄儿们的欢呼声,肥仔儿觉得羡慕极了,此时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家突然看天的老爹。

    “这个……”圣人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真心有点儿难度,不过想到几个儿子,确实都没有与自己这样玩耍过,想了想,觉得其实还是身强力壮的,便颔首道,“过来吧,父皇给你骑大马。”说完,便蹲下了身,笑道,“上来。”

    阿元兴奋的同时,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没咂摸过味儿来,就见身边的肥仔儿已经扑到了圣人的背上拍着手笑了。

    圣人微微一笑,托了托这儿子的小屁股,艰难起身。

    突然,一声脆响,起到了一半儿的中年老男人,哼哧了一声趴到了地上,不动了。

    阿元:……

    作者有话要说:逞强的后果就是……话说陛下您还好么?!

    又是幸福的霸王票时间喵,感谢一下呀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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