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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翼     盛世荣宠txt下载     盛世荣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

    陈嫔状若疯癫,看着骇人。

    九公主被掐的几乎要断气,又疼又恐惧,听见陈嫔的哭泣,只吓得不敢动弹,眼前阵阵发黑,她心里一股子狠劲上来,竟是生出力气将陈嫔推到一旁,自己捂住了脖子就往外头跑,只是心中的惊恐已经叫她那张绝色的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什么叫,把九儿还给她?!

    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从前的那个傻子?!

    想到这几日陈嫔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九公主就恨得咬牙切齿。

    从前的那是个什么东西?是个傻子呀!是个叫人笑话,叫人随意嘲笑的傻子呀!这个养母,竟然还能养个傻子养得这样带劲儿?明明她更聪明,更能给她添光彩,能叫她在别的妃嫔的面前得脸,可是这么多年她也看出来了,这糊涂的陈嫔的眼里心里,竟然都是那个傻子!张口闭口从前如何如何,她已经听得烦透了,不想再听下去了!心中怨恨陈嫔作为养母,却不肯关照自己,九公主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只尖声冲出了宫门,尖叫道,“杀人啦!杀人了!”

    后头陈嫔的心腹宫女扑上来捂她的嘴,叫她回手一簪子戳在了手上,鲜血直流,眼见这宫女看都不看这伤口一眼,竟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架势,九公主尖叫道,“母嫔疯了!”说完,刚刚被那宫女给摁在地上,眼看这宫女一双眼睛赤红,上来就要掐死她,她只觉得害怕极了,尖叫连连,心中已经绝望,却听见远处有女子的喝问传来道,“是谁在宫中生事!”眼见竟是八公主扶着徐贵人过来,她只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道,“娘娘救我!这奴婢要杀我!”

    “好个歹毒的奴婢,竟敢伤害主子!”八公主眼睛眯了眯,厉声道,“给我抓起来!”她身后就有数个宫女出来,将那怨恨地看着九公主的宫女给摁住,见九公主跑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脖子上尽是淤青,八公主也唬了一跳,之后便叫道,“去给皇后传话,说徐嫔要杀九皇妹!”有心将此事闹大,给皇后没脸,八公主便冷笑道,“当年,皇后娘娘说什么陈嫔温柔,可做养母,眼下这养母要杀人呢!”

    言下之意,就是皇后不安好心了。

    见九公主哭得什么似的,她便冷笑道,“九皇妹在这宫里,不知受了多少了虐待!不是我与母亲,谁会知道呢!”

    “我宫里的事儿,与你们有什么相干!”眼见八公主竟要处置那宫女,陈嫔此时叫人扶着虚弱地过来,只看了那九公主一眼,便冷冷地说道,“公主别忘了,这宫里,我才是主位!一个贵人,还敢在我的面前处置我的宫女,你们当我是什么?!”

    她从前的胆小怕事竟是全都不见了,活脱脱的疯子的模样,竟叫八公主也害怕了起来,眼见八公主不说话,陈嫔只厉声道,“松手!不然,我禀告了皇后娘娘,把你们全都打发到慎刑司去!”

    见那宫女一脸泪水地回来,跪在自己的面前,她知道是自己这几日的梦魇叫她知道了这最大的秘密,只含泪使她回去,自己立在宫门处,冷冷地对着九公主说道,“你大了,如今,竟然我是管不住你了!”

    “母嫔要杀我,要打发我嫁个破落户,我是不能应的。”九公主无论如何都不敢说自己借尸还魂,此时只含泪拉着八公主的手哀叫道,“皇姐救救我吧,母嫔厌烦我,我是没有容身之处了。”她眼下,只想将此事闹大,踩着陈嫔爬上去,从前皇后看走了眼,如今陈嫔不好,她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给她寻一个有分量的养母。到时候有位份高的妃嫔撑腰,她就能嫁到好人家儿去,而不是那个看着就阴测测的表哥。

    至于沈拓,且等她日后缓缓谋算,公主府中有几个交好的男子,不是很平常么?

    “原来你竟吃了这么多的苦。”徐贵人眼珠子也转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冷笑,她一转头,就见皇后叫五公主扶着,德妃立在皇后的身后冷冷地看着,眼见五公主又冷笑了一声,想到这些年被皇后治得抬不起头来,徐贵人的胆气就弱了,诺诺地退到了一旁,倒叫八公主狠狠顿足,觉得她竟软弱了起来。

    “方才正与德妃妹妹说话,就听到外头奴才连规矩都不讲,要往本宫的宫里冲,这是谁家的规矩?”眼见陈嫔给自己行礼,皇后缓缓颔首,便淡淡地说道。

    “我宫里的奴才,不劳皇后娘娘费心。”八公主便淡淡地说道。

    “掌八公主的嘴。”皇后转头吩咐了一声,就有两个嬷嬷出来,在八公主还未醒过神儿来之中刷刷就是几个耳光,之后面无表情地回到了皇后的身后。眼见八公主捂着脸怨恨地看着自己,皇后便摸了摸要出来收拾八公主的五公主的手,眼皮子都不抬地说道,“谁家教你的规矩,与长辈这样大刺刺地说话?下一回再不懂怎么说话,你就与徐贵人一起掌刑!”说完,便冷道,“本宫主持六宫,还没有听说过有不能叫我费心的奴才,难道八公主身边的人儿,竟更得意些?”

    眼见皇后身后的嬷嬷们目光炯炯,显然是还想出来给她俩耳光,八公主忍气吞声地说道,“小八不敢。”

    眼见打灭了八公主的气焰,徐贵人往墙角缩得更厉害了,皇后也不急着问,叫陈嫔迎着自己进去,安坐之后,方才问道,“宫里吵吵闹闹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母后给我做主!”九公主很有眼色,先扑到了皇后的脚边悲声道,“从前母嫔对我不好,也就罢了,忍一忍总能过去,可是如今,竟然逼我嫁给一个恶人!我不肯,她竟然要杀我!”她死死地抓着不动声色的皇后的衣角,扬起了绝美的小脸儿来,悲声道,“求母后救救我吧!只要母后救我,日后我给母后当牛做马!”说完,就呜呜地哭起来,可怜极了。

    “畜生!”眼见她竟然这样污蔑陈嫔,就有一个宫女忍不住出声骂道。

    “辱骂帝姬,这是大罪,记你八十板子,叫你主子以后看着这罚。”皇后轻飘飘地说道。

    陈嫔为这宫女跳起来的心顿时落回了原位。她看着行刑,关起门来日后怎么打,就是自己说了算的。

    “你们出去。”身边的两个宫女,是从小服侍她的,她平日里也待之如女,不然不会一个方才要掐死雀占鸠巢的九公主,一个连命都不要指着九公主骂。陈嫔是不能叫这两个为她去死的,只厉声叫这两个出去,只跪在皇后的面前,流泪说道,“这些年,得娘娘看重,托付帝姬。嫔妾不敢行事踏错一步,如今这些,嫔妾是不敢应的,”她顿了顿,便低声道,“九公主失心疯了,臣妾关着她,也是为她好。”

    “你自然是慈母的。”皇后看着陈嫔半边儿头发花白的模样,想到她多年无宠,却老实本分,从来不争宠争锋,也觉得不忍心,便叹气道,“前儿德妃还在与本宫说,就为了九公主行事不检点,你舍了脸面亲自赔罪,平日里我也知道,九公主的衣食吃住,你都是最上心的,这还能发出指责,岂不是没有良心了么?”眼角的余光,见九公主的脸色僵硬了,皇后心里冷笑,只觉得这九公主就是个白眼狼,厌恶起来,便冷冷地对她说道,“不管如何,在本宫面前,你状告你的母嫔,这就是罪过!”

    “她还小,求娘娘开恩。”陈嫔不能叫不好听的名声落在她心爱的女儿的身上,眼下只想着平息事端,悄无声息地弄死九公主,哪怕是同归于尽呢,也叫九公主清清白白地留个好名声。

    她的小九……

    “你母嫔求情,本宫今日放你一马,若有下次,数罪并罚!”皇后目光冰冷地看着不敢相信的九公主,见她茫然,便冷淡地说道,“以为闹起来,就能如何么?!告诉你!本宫手下,”她的目光落在八公主的身上,低声道,“本宫说是对的,错的,也就对的!”

    竟有一手遮天之意,眼见八公主愤愤不平,她便温声道,“莫要想着告状,不然若是叫圣人知道,你们一个冲撞皇后,一个连养恩都不顾,到时是个什么下场,本宫不说,你们也明白!”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九公主是真的害怕了,眼见陈嫔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冰寒,她竟害怕得浑身发抖,只觉得这么多年是第一次有这样恐惧的时候。万般的计策竟都想不出来了,她眼下真的没有了主意,无助地哭了起来,哀求道,“别叫我跟母嫔在一起,求您了,求您了!”说完,也顾不得什么现代人的尊严了,重重地给皇后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头发都散乱了,又爬到陈嫔的面前哭求道,“母嫔,母嫔小九错了!小九错了!您放过我,以后,我好好儿地孝敬您!”

    “在本宫面前装可怜,你还嫩着。”皇后只觉得厌烦,霍然起身,冷冷地说道,“本宫也告诉你!想要拿这幅样子叫本宫心软,给你母嫔上眼药,你是做梦!”说完,只冷笑道,“帝姬之中,怎么有你这样恶毒的心肠!”说完,厉声道,“传我的话!九公主失心疯,从今日禁足!除了陈嫔宫里头的人,谁再敢与她多说一个字,”她的目光冷冷地扫在八公主的身上,挑眉道,“一同论罪!”

    九公主悔不当初,竟觉得若是没有自己的哭喊,把皇后招来,或许自己眼下更安全些。

    有了皇后的话,再也没有人敢与她出头,皆默默地走了。只有德妃,回头怜悯地看了默默流泪的陈嫔一眼,这才跟上了皇后的脚步。

    同是养母,眼下诚王是德妃的靠山,九公主却成了一条毒蛇,反咬了陈嫔一口。

    九公主如今已经在给陈嫔磕头了,眼见鲜血淋漓,她咬着牙还要继续,却猛地叫陈嫔架住了。心中一喜,九公主只以为这是陈嫔原谅了她,却见这女子只是冷冷地说道,“不要伤了我的九儿的头!”说完,只叫宫女们进来,将九公主提着往后头的寝宫去,将她丢在床上,看着她惊恐地往里爬,默默地按住她给她头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这才执着地问道,“我的九儿呢?”

    “母嫔我就是九儿啊!”九公主被陈嫔这种跟鬼似的模样吓得哭起来,眼下竟连死的心都有了,拉着陈嫔害怕地哽咽。

    “我的九儿呢!”陈嫔尖声问道。

    “母嫔以后我也孝顺您,您放过我吧!”她真的没有想到,一个爱着女儿的女人爆发出的竟然会是这样可怕的东西,从前的什么风花雪月的心肠都再也不见了,九公主现在就想活着,从心往外地恐惧,竟觉得这古代的一场,好日子一点儿都没过上,竟都是地狱一般的生活,见陈嫔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九公主痛哭流涕,直说自己以后一定比从前的那个傻子还孝顺,却叫听到“傻子”后暴怒的陈嫔抓着头发险些往墙上撞。

    “不行,九儿回来,会疼的。”眼见自己要被撞得头破血流,陈嫔住手,轻声说道。

    失去了最后的遮掩的母亲,总是会变得疯狂。

    被陈平一语道破,陈嫔如今,竟再也没有了希望。

    在九公主哀求的目光里,陈嫔叫人将她捆在了床上,将宫门紧锁,日日夜夜,也不叫她睡觉休息,只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一个问题。

    “我的九儿,在哪儿?”

    疲惫不堪,已经快要发疯的九公主,日日被这样折磨,竟是连神智都有了真的疯癫的模样。也不知这样被折磨了多久,双目眍了下去,浑身都在神经质地颤抖的九公主,在连意识都模糊了的时候,就似乎听到内心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坏人!”

    鬼啊!

    九公主目眦欲裂,恐惧的不行,口中发出了嗬嗬的求救声,可是那两个陈嫔身边的宫女,却只是远远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救救我!别叫我被鬼带走!

    九公主的目中露出了求救,却只见到那两个宫女的脸上露出冷笑来,就在她想要求饶,就似乎又听到那个孩子一样的声音愤怒地叫道,“叫母亲,哭了!”这一次,她似乎连灵魂都在疼痛,似乎被什么撕咬一般,那个含糊的声音小声叫道,“母亲,哭了!叫……九儿!”那几乎叫她疼入骨髓的灵魂撕裂中,她最后的意识,仿佛是个有些呆呆的女孩儿,蹲在地上,哭着叫道,“聪明的,母亲伤心了!”

    九公主竟死过去,这就叫这两个宫女大惊,对视了一眼,急忙去寻了陈嫔来。陈嫔匆匆而来,却见到那床上已经没气儿的女孩儿,心口又开始活动了起来,之后,一双有些呆呆的,却清亮的眼睛,看过来。陈嫔不敢置信的目光里,这个女孩儿变得似乎不如从前伶俐,只呆呆地叫道,“母亲。”说完,一双小手向着她伸过来,撅着嘴叫道,“抱呀。”

    从前的那个孩子,从来都不称她母嫔,而是母亲的。

    陈嫔一步步地走到床边,听见这孩子有些委屈地叫道,“聪明的,没有叫母亲开心。”她虽然傻,却也知道大家都在背后笑她的母亲养了一个傻子。那个灵魂出现,她被压制的出不来,可是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她变得跟别人一样聪明,傻傻的孩子就想,或许这一个,会更叫母亲快乐。她这样信任这个灵魂,可是到头来,母亲因为她,哭得这样伤心。原来母亲想要的,还是她。

    “想,母亲。”九公主撅着嘴巴小声嘀咕着,往陈嫔的怀里钻。

    陈嫔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依恋的孩子,那熟悉的眼神,哪怕还是这样愚钝,却叫她猛地抱住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失声痛哭。

    她的珍宝,竟然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

    陈嫔宫中发生的一切,阿元是尽知的。

    宫中就跟筛子似的,她什么不知道呢?心里猜只怕九公主露了陷,阿元也觉得陈嫔可怜,后头听宫中谣传说九公主不知怎么又变成了傻子,还谣传这是陈嫔恶毒,虐待养女使其发疯,阿元就微微皱眉,觉得陈嫔只怕要招人议论。

    不过听说陈嫔对这些并不理睬,只天天笑得欢喜,她咧了咧嘴,使人隐蔽地恭喜了一下陈嫔,听回来的宫女说,虽然九公主傻了,然而出人意料的,陈嫔的精神却好了许多,眼下神清气爽,每日都领着九公主在宫中玩耍,仿佛得了个傻子就跟得了幸福似的。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宫中沸沸扬扬说陈嫔苛待九公主,将她又折磨成了傻子才快活了,阿元到底叹息一声,却还是不许自己身边的人传这样的谣言。

    九公主说是痴儿,不过是心智一直停留在孩童时候罢了,并不是真的愚钝,倒叫人说成这样,也是其中有人心存恶毒了。

    又听见那个一脸阴阳怪气的陈平,据说喜气洋洋地进宫来,对能娶到如今的九公主欢欣鼓舞的,阿元就梗了一下,这才拍了拍屁股往圣人处去,决定当一把活雷锋。

    刚刚走到书房处,阿元就见书房外头,正有个中年官员也跟着等候,见到了她,这家伙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亲近的笑容来。觉得这货颇为眼熟,公主殿下默默回想了一下,顿时怒了。

    好么,冤家路窄,这不是当初想要挖公主墙角的坏总督么!

    想到这家伙打过自己院儿里歪脖树的主意,阿元愤慨了,不过怎么能对朝臣无礼呢?不是公主的作风,板着小脸儿对着这总督大人点了点头,公主殿下决定不理睬这厮,却见这家伙特没有眼力见儿地过来请安道,“给殿下请安。”

    “大人客气了。”阿元便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熊孩子的目光太过不友善,心里有鬼的直隶总督闵江心里打起了鼓,心说这湛家不会这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事儿都交代给这位公主了吧?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这位人到中年身不由己的苦逼总督,只想了想这位公主彪悍的传闻,再对比了一下自家闺女那柔弱的身子骨儿,觉得真是大事不妙的节奏,只赔笑道,“从前,不知殿下的心意,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他真不是一个卖闺女的爹来着。当初想要把闺女嫁给湛家老大,他也是打听过这人的情况的。

    人生的俊美,日后还能袭爵,在圣人的面前前程也好,这是多么好的女婿来着,还能联姻,还能叫闺女日后过顺心日子,谁不喜欢跟美人儿一起呢?只是他久在外地,一根筋就有点儿不好使,况那时为了与徐家撕撸开也真是焦头烂额,更分不清东南西北,就没有想过,这么十全十美的女婿,能到了二十多岁还没娶妻,这里头是不是有个缘故,只上门兴致勃勃地提亲。

    被拒了,他还愤愤不平了几天,觉得姓湛的不识抬举。

    真想探头探脑报复一下,后脚儿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好么,这是给公主留着的!

    晴天霹雳!

    总督大人想哭,早知道这是公主地里的庄稼,他也不敢下手去拔呀。

    后悔不迭,闵江也想着该如何,眼下果然见荣寿公主知道,他顿时心中生出了勇气来,挺了挺自己的腰板儿,一脸正义地说道,“当初,想要结亲的人是下官,与我家大姐儿没有任何关系!大姐儿连湛小大人的面都没有见过!”嘴角动了动,他便悲情地说道,“有什么不快,殿下,尽管冲我来!臣,一力担之!”说完,摆出了英勇就义的姿势,面上带着悲情。

    阿元惊呆了,看着这个逗儿,心说这么个货竟然还能入阁,这是要前朝崩盘的节奏啊!

    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逗,公主殿下头一次被噎住了,竟生不出报复之心。

    眼见荣寿公主没有动弹,总督大人脸一转,露出了赔笑的脸来,点头哈腰地把一个鼓鼓的荷包儿就往阿元的手里塞,口中讨好地说道,“殿下果然宽宏大量,心胸宽广!”不要钱的好话儿说了无数,眼见阿元看着他的目光更加复杂,他急忙赔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给殿下带着玩儿吧。”

    见阿元握着这荷包皱眉,总督大人心说难道这荣寿公主贪财的传闻是拿来骗人的么?觉得很应该表达一下自己拳拳心意,人到中年还颇为英俊的总督大人上前一步,对着公主挤眉弄眼地笑了。

    特别猥琐。

    “微臣,在直隶数年,总督一方,直隶富庶,其中的宝贝……殿下懂的。”说完,露出了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笑容来。

    阿元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逗儿,很想告诉他,现在,不只是公主殿下懂了,连这逗总督身后,默默听着的皇帝陛下,也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总督点蜡……

    幸福的霸王票呀哇咔咔~~

    飞过沧海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6 08:13:16

    demeter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6 00:31:40

第122章

    总督大人还在挤眉弄眼。

    阿元观望了一下圣人此时高深莫测的脸,很是怜悯地看了这总督一眼。

    觉得这位公主的表情有异,闵江皱了皱眉眉头,心里有些不妙。福至心灵地往后一看,就看到了一张威严的龙脸默默地看着他。

    阿元就觉得这货顿时做炸毛状,真是特别生动,觉得这直隶总督还很有趣的,阿元一股火就撒不出来了,攥着手里的小荷包,对着转过头来泪流满面,特别凄惨的总督大人龇牙一笑,自己就蹦蹦跳跳地进了圣人的书房,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圣人见调皮捣蛋的侄女儿进去了,面无表情地对着闵江点了点头,也跟着进去。

    只觉得自己老命不保的总督大人,苦着脸在心里告别了一下儿子闺女,这才往御书房去了。

    书房里头,圣人与荣寿公主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目光炯炯,一起翻看那小荷包,从里头倒出了不下十数的大珍珠来,眼见这些珍珠滚圆,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闵江一眼,这才慢悠悠地问道,“这是什么?”

    “珍珠。”总督大人觉得自己特别诚实。

    “哪儿来的。”圣人继续和气地问道。

    总督大人沉默了许久,这才小声说道,“换的。”听见阿元咦了一声,他就红了脸,觉得自己的牛皮被吹破了,低眉顺眼地说道,“前儿进京前,刚刚拿这些年攒的银子,与人换来的。”说完,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不是,叫我懂的么?”阿元笑嘻嘻地问道,见圣人并无恼怒,就知道在圣人的心里,还是很信任这个直隶总督的。虽不知为何这人是徐家的门生,还能得圣人信任,却还是愿意饶了他,只是笑一笑还是必须的。

    “不是显得微臣,比较吃得开么。”贪官,还是被圣人倚重的贪官,听起来多体面多威风来着,直隶总督总是想在公主的面前吹一下牛皮,显摆显摆自己是个胆大心细的来着,却没想到圣人在后头呢。望了望桌上那些滴溜溜的珍珠,他就赔笑道,“不过特意换来,也是微臣的心意,殿下……”

    “皇伯父给本宫的海了去了,才不要你的。”阿元仰着头很是骄傲地说道。

    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叫圣人倍儿有面子,闻言赞许地摸了摸阿元的小脑袋,这才温声道,“给你的,你就收着玩儿就是,不必在意。”说完,便虎着脸对这倒霉总督冷哼道,“再叫朕知道你在外头胡说八道,朕就撸了你的官!”说完,便继续问道,“还有何事?”

    “前儿直隶兵营有人作乱,虽镇压了,却还是叫臣不安。”这闵江正容说完,见顶头老大似乎很是满意,就放下了心来,只是眼见此时圣人都不叫荣寿公主出去,还放任她趴在自己身边玩儿那几枚珍珠,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却不动声色,将自己要回禀的事情说了,这才恭声道,“叫臣瞧着,这里头与英王脱不开关系,只是英王如今远在属地,不好惊动,还请陛下早做谋算。”

    英王,就是许多年前,郑王与阿元的二哥凤唐一同出京时说起的那个似乎很有野心的王爷了,阿元听得有些皱眉,见圣人目中有些冰冷,有心说几句,到底在外人面前忍住了。

    “还有何事?”圣人只问道。

    “没有了。”闵江急忙赔笑,又很无耻地说道,“听说陛下处,有新茶贡上,微臣厚颜,想讨一罐儿来。”

    “怎么,你还也想与朕换换?”圣人目光落在阿元手边的荷包上,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阿元就见这逗儿总督的手上,变戏法儿一样再次出现了一个小荷包,叫这家伙羞答答地送到了圣人的案上来。

    感情这还是要贿赂一下皇帝的节奏!

    真逗儿啊!

    圣人也似乎觉得在侄女儿面前很丢脸,掩面许久,无力地将这么个小荷包也丢给阿元,见熊孩子眉开眼笑,小声嘀咕着什么“嫁妆”,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扬声命外头的内监取了新茶来,叫这总督恭恭敬敬地接了,这才指着他骂道,“丢尽了朕的脸!滚吧!”说完,眼见这总督谢恩之后,真的在地上一个跟头滚出了御书房,这才在阿元复杂的目光之中一声叹息,干笑道,“平日里,他也是个能吏。”

    阿元呵呵了。

    不过,公主殿下也觉得这家伙方才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还带着几分讨好,正摸着下巴想着这里头是不是有鬼,阿元就听圣人淡淡地说道,“朕信重此人,其实另有缘故。”见阿元露出了倾听之色,他便淡淡地说道,“闵江这个人,当初也是富贵出身,可惜到了他的那一辈儿,家业败光了,成了穷光蛋。”

    “说重点啊皇伯父。”阿元哪里有时间听一个老男人的奋斗史呢?

    “不是从前,缠着皇伯父讲故事的时候了。”侄女儿大了,不听话了,圣人觉得心酸极了,回顾了往昔的那听话的肥仔儿,这才继续说道,“他的妻室,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嫁给他,靠着给人针线叫他熬成了进士,直到为官,”阿元听到这,竟说起了闵江的妻子,就好奇了起来,听圣人继续说道,“他这妻子给他生了一儿一女,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死了,竟好容易能享福的时候,没有命去享。”

    “这倒是可怜极了。”阿元心说这也太倒霉了些,这简直就是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来着。

    “后头,这人不续弦,不纳妾,一个大男人又做父亲又做母亲,将两个孩子拉拔到了现在。”圣人在阿元震撼的目光了,便叹气道,“朕看重的,就是他的这种忠义。”

    “竟能做到这个份儿上。”阿元喃喃道。

    直隶总督,这是一品大员了,虽有前头生的儿子女儿,可这也算是香饽饽,闵江竟然能忍住了没有再娶亲,就叫阿元忍不住问道,“难道是为了……”

    “他与朕说过,那女人或许也不是十全十美,天底下比她强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是在他最困苦的时候,愿意在他身边的,却只有这一个。”圣人有些感慨地说道,“有了这么一个妻子,他就已经无憾,这情分,他也不想辜负了。”见阿元的脸上露出了敬佩来,圣人便笑道,“他做事还可,虽有些怪异,到底不过是小事,无伤大节,朕也就容了。况当年徐家之事,不过是他的座师,何必连累他。”

    “只是我想着,五不娶里头,他这闺女可占了一个大头。”阿元便皱眉道。

    没有母亲教养的女孩儿,勋贵之中愿意迎娶的并不多,恐这样的女孩儿没有教养,做出的事情不规矩,叫人笑话。阿元想到这闵江盘算湛家,只怕也是因湛家从不纳妾的缘故,因此想为女儿筹谋,就觉得这也算是慈父心肠了,心里的火儿散了,这才一本正经地把两个荷包揣袖子里,小声说道,“饶了他这一回!”说完,却看着圣人桌案上,正铺开的一张水墨丹青眼睛直了。

    公主殿下虽然不懂这艺术,可是这画下头一个一个的印章还是认得的,这妥妥的是一古董。

    知道这个值钱,熊孩子一爪子就伸过去了。

    圣人正侧头看她呢,见她眼珠子发直地落在自己的宝贝上,顿时脸上一抽,心里生出了不祥的预感来,下意识地按住了这幅名画,眼瞅着另一只罪恶的小爪子也按在了这画上,圣人真的很苦恼。

    换个人,不大耳瓜子抽她才怪!

    “撒手,啊!”圣人耐心地哄了哄这飞快摇头,很是坚定的侄女儿,温声道,“波斯国进贡了许多有趣的玩器,你不是最喜欢这些玩意儿么?皇伯父都给你,好不好?”

    “哪儿呢?”熊孩子踮起脚尖翘首以盼,一只小爪子依旧扒着那画儿,显然是都要的意思。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圣人恼了,弹了这熊孩子一记,愤愤问道,“你看得懂么!”不是他说,这破孩子不学无术,只知道调皮捣蛋,能看得出这画儿的意境来?!

    “我就知道,它值钱。”阿元的目光幽幽地,跟大灰狼似的,突然咧嘴一笑,炫耀道,“我家阿容,什么都会,特别喜欢这个。以后我嫁过去了,这画当嫁妆,给阿容赏玩呀。”简直不能更败家!

    现在就知道给夫君张罗家底了!

    圣人被这吃里扒外的侄女儿气得直翻白眼,终于知道为什么弟弟总是在他的面前抱怨想要抽熊孩子了。

    “阿容这小子,真的叫朕生气!”给侄女儿寻替罪羊,圣人最会了,此时就把阿容给记上一笔,无奈地撒手,见这孩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卷起了画,抱着内监送来的波斯贡品就走,这才拎着她嗔道,“才来就走,感情皇伯父处,竟这样无趣不成?”见阿元果然丢了东西往自己身上扑,只推着她离自己远了,训道,“都是大孩子了,竟还这样黏糊。”说完,便问道,“可是有事寻皇伯父?”

    “并不是什么大事。”阿元笑道,“前儿九皇妹处闹腾的很,眼下消停了些,陈嫔娘娘自个儿不敢来,托了我与皇伯父求情,”见圣人对九公主并不在意,她也不多说,只含笑道,“九皇妹眼下不如从前机灵,陈嫔娘娘也担心她的以后,因此想将她嫁回自己的娘家去。知根知底儿的,日后九皇妹也能有人照顾。”

    “她是养母,既然她愿意,日后,朕赐婚就是。”圣人不在意地说道。

    九公主又变成了一个痴儿,圣人也很头疼。毕竟,谁家都不愿意娶一个傻子做媳妇儿,哪怕那是公主呢,因为了前程娶个傻子的名声不好听,要点儿脸的人家都很不愿意。如今有人愿意娶,圣人顺水推舟也就是了。见阿元眯着眼睛笑起来,他便无奈地说道,“你倒是忙碌的很。”

    “若是从前,我并不管。眼下不过是看在陈嫔的慈母心肠罢了。”阿元说了一嘴,也就罢了。又与圣人闲话几句,这才捧着宝贝出了御书房,一路往太后的宫里去。

    才走到御花园,就听到花园里有快活的嘻嘻哈哈的声音,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正有些笨拙地张着手在花园里野,阿元一见这满脸都是泥,跟花猫儿似的小姑娘竟然是九公主,先诧异了一下,之后就见陈嫔正跟在后头追她,虽有些累,然而神采却又与从前不同,现出了特别的活泼来,见了这,阿元就觉得陈嫔的目光中都带着幸福,遥遥地站着,看着九公主转弯儿就扑进了陈嫔的怀里拍着手笑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正给九公主擦汗的陈嫔见了阿元,脸上也露出笑容,拉着好奇地看着阿元的九公主过来笑道,“竟在此见到了公主。”

    “今儿去给皇伯父请安。”阿元说到这里,就见一双小手握着一枝花送到自己的面前,一怔后,就见九公主龇牙对自己笑,虽没有从前优雅柔媚,然而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清澈,竟似乎比从前还要美丽,见着阿元看着自己,九公主认真地叫道,“母亲喜欢,给!”

    “这孩子的意思,是觉得我喜欢公主,因此她也喜欢,才把自己最喜欢的花儿给公主。”陈嫔摸了摸九公主看过来的小脑袋,见她用力地点头,脸上就忍不住地笑起来。

    “那,我与九皇妹换。”阿元对这样的九公主没有恶感,从手上的小箱子里抓了一块波斯进宫的宝石放在九公主的手上,这才将那花簪在鬓角。

    “这太贵重了些。”九公主不明白这宝石如何,只觉得与阿元交换,陈嫔却知道这是圣人处最好的波斯宝石,因此有些不安,却叫阿元拦住了,笑道,“给皇妹玩儿,就是它的好处了。”见九公主对自己一笑,竟如同百花盛开,被闪了一下的公主殿下真心嫉妒了一下,又笑呵呵的与陈嫔母女说了两句,隐晦地说了自己与圣人所提,日后叫陈平尚主的话,得了陈嫔的感激,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

    刚刚回宫,阿元就窜进了自己的寝宫里,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翻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靶镜,看着里头眉眼儿精致的美人儿,公主殿下严肃地问道,“魔镜呀魔镜,告诉本公主,谁才是皇祖母宫里,最好看的公主呀?”见到那镜子里头坚定不移地露出了公主殿下的脸,一点儿都不觉得太后宫里就住了她一个公主有什么不对的熊孩子,就摸着自己美丽的小脸儿得意洋洋地笑了。

    “我就知道,咱是个美人儿来着。”公主殿下左照右照,很无奈地看着镜中那美人的脸,颇有种独孤求败的意味道,“每次照镜子,我都深深地忧虑呀。”

    忧虑什么呢?忧虑看多了这样的大美女,以后就觉得这世间的人长得都太一般啦!

    五公主靠着门看着里头臭美的妹妹,觉得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无耻的人来了,忍了又忍,这才进门,见这破孩子慌慌张张地收拾起来,这才装看不见,只张开手道,“一人一半儿!”这气势特别地土匪,就叫阿元惊呆了,看着这皇姐不知多久,这才含着眼泪把手里圣人赏的宝贝分了霸道皇姐一半儿,这才看着五公主笑眯眯的脸,趴在她的肩膀上问道,“皇姐的心情不错?”

    “大表嫂的这一胎,都说是个儿子。”五公主便与阿元笑道,“日后有了这孩子,才是定国公府的希望。”她再强悍,也是日后要分家出去的,只有庆振方才是定国公府的嫡枝。见阿元点头,她便叹道,“你别觉得我日日操心外家是吃饱了撑的,要知道咱们女子,若是没有家族,那就是无根的浮萍,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呢?”见阿元继续点头,她便低声道,“我只望定国公府,不要在我活着的时候败落,就知足了。”

    “这话说的。”阿元就笑道,“那可是国公府,哪里是说败落就败落的。”

    “这算什么呢?”五公主见左右无人,这才凑在阿元的耳边小声说道,“也不知是哪个公府上,据说没有出息的人,竟精穷了,连从前御赐的宝贝都敢拿出来当,不然一大家子都活不下去。”

    “那就赶紧出息起来,还醉生梦死的,他不败落谁败落呢?”阿元便皱眉道,“怨天尤人,不如自强自立,凭着典当老祖宗的遗泽,活着也是浪费食物。”

    “京中大半都是如此。”五公主便敛目道,“几代勋贵,有的蒸蒸日上,有的败落下来,实在叫人唏嘘。”说完,便有些纠结地对阿元说道,“父皇与我说了,叫我先开府大婚,就今年的事儿。”见阿元露出了不舍来,她红着脸笑道,“你左右不过是明年也要出宫去,到时候咱们不是还在一处?竟做出这样子来,倒叫我伤感了。”说完,便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母妃从此孤单了。”

    “只要皇姐愿意,多多进宫来就是。”阿元劝道。

    那也不是如今日日陪伴的时候了。五公主只是笑笑,做出了凶巴巴的模样“抢”走了阿元许多的宝贝,这才得意地走了。

    果然次月,五公主下嫁定国公府次子,在福寿公主府开府。

    她出嫁的那一天,阿元就见宫中满眼都是喜庆的火红色,一直延伸到城门口,五公主十里红妆,整个京城的夜都被灯火照亮,浩浩荡荡的队伍跟着她这个姐姐的车队缓缓地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后宫,扶着太后立在大殿,看着五公主一步一回头地消失在视线里,阿元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她就看见德妃忍着眼泪送了五公主离开,之后,眼泪就落下来,很是伤心。

    这样的心情,是没有人能够安慰的,阿元只低着头当看不见。

    这就是宫中女人的凄凉。没有帝宠,连孩子都离开,那个宫中,冰冷冷的叫人难挨。

    然而德妃到底是识大体的人,待第二天,五公主与五驸马回宫谢恩,她就又是那个端庄可亲的德妃娘娘了。

    五公主倒是容色之中更添娇艳,一身火红的衣裙,真的是艳压群芳,阿元瞧着她身边那小表弟都神魂颠倒的样子了,呆呆地叫五公主牵着给太后圣人皇后等人磕头,得了赏赐,先捧给五公主看,见他还是这么呆,阿元就坏笑了起来。

    后头小辈们都出来,五公主就见阿元已经磨刀霍霍,顿时怒了,一指头点在她的头上,威胁道,“你敢欺负人,今儿收拾你!”

    “皇姐这是见色忘义!”阿元愤愤不平,见那小表弟也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显然吃了太多的亏,在这位五姐夫的心里,自己就是个坏蛋来着,叹息了一声,公主殿下就长吟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谁是沟渠,谁是沟渠!”“明月”顿时怒了,扑上来就给了阿元几下,见她嗷嗷直叫,这才得意地说道,“日后,好好儿听话,才有你的好果子吃。”

    阿元捂住可疼了的胳膊,龇牙咧嘴,送了新婚恨不能日日黏在一起的两个家伙走了,回头就出宫与阿容哭诉去了,只关了门在美青年凝重的目光呜呜哭着告状道,“五皇姐心狠手辣,掐起人来没个谱儿,疼死我了。”说完,见阿容的眼里露出了心疼来,摸着自己的头发,连自己有些得寸进尺的要求也都应了,这才抹着眼睛哽咽道,“还是阿容知道爱惜我。”

    说完,又诉说了一下小胳膊的凄惨。

    “我看看吧。”自家熊孩子惨遭被掐,虽然罪有应得,不过阿容还是心疼的要命,回身取了药油来,温声道,“我给你擦擦。”

    “不要了。”眼见阿容竟然要拉自己的袖子,熊孩子猛地不哭了,干笑道,“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阿容无奈地看她。

    这俩经常授受不亲好吧,见阿元躲闪,他只担心这孩子是恐自己难过,也不理论,抓起了阿元的衣袖就掀开了。

    一条雪白雪白的小胳膊特别干净,连颗痣都没有。

    两个人都沉默了。

    在青年有些危险的沉默里,熊孩子转身就要逃窜,却死死地被一只修长的手扣住了手腕子,哆哆嗦嗦回头,就见这青年秀美的脸有些危险了,轻声问道,“想要吃许多的桂花糕?!想要我唤殿下‘貌美如花公主娘娘’?!想叫我现在就上缴小金库?!”这就是方才熊孩子仗着有人心疼,提出的要求中的沧海一粟了。

    “如果我说……”公主殿下在这美青年幽幽的目光里,抖着小身板儿强笑道,“那些淤青吧,它突然就没了。”她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微笑的美青年,试探地问道,“容哥儿你信么?”

    青年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来,温和地说道,“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给公主点蜡……

    幸福的霸王票哇咔咔~~感谢一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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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公主殿下一路哭着走出了阿容的院子,抹着眼泪一路就往城阳伯夫人的正院去了,沿途伤心的哭声撒了一路,真是闻者伤心。

    迈着小短腿儿飞快地冲进了正院,一进门,阿元也不看在座的别人,只一头扑进了城阳伯夫人的怀里,仿佛要哭出全部的心酸与悲痛,嗷嗷叫道,“姨母给我做主!”说完,扭着身子就往诧异的城阳伯夫人的怀里钻,觉得这怀抱当真温暖,扭了扭,抽抽搭搭地等着姨母给自己做主。

    “这是……怎么了?”肃王妃带着阿元来自家做客,城阳伯夫人见阿元东张西望,知道这孩子是想跟阿容在一块儿的,她素来是个开明的人,命阿容带着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的公主殿下往自己的屋里去,想着两个孩子好好儿说说话,怎么就一转头,阿元就哭了呢?

    俯身拍了拍阿元的身子,见这姑娘哼哼唧唧在怀里,连头都不抬,城阳伯夫人便温声问道,“阿容对你做了什么?”

    “你对阿容做了什么啊!”与城阳伯夫人同时发问的,就是无奈的,觉得阿容实在倒霉,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媳妇儿的肃王妃了。

    哪怕是亲娘,肃王妃还是得说句公道话,每每熊孩子哭得最厉害的时候,就是她做了坏事儿,恶人先告状的时候了。

    “这话说的。”城阳伯夫人见阿元往自己怀里拱,便与瞪着眼睛,也跟小姑娘一样撅着嘴的肃王妃叹道,“阿元这样乖巧,王妃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伤她的心呢?”

    “你最近,眼神儿不大好使吧?”见城阳伯夫人“乖巧”二字出口,熊孩子的小尾巴都撅起来了,肃王妃现在是真不担心什么婆媳问题,她就担心自家闺女把婆婆迷得晕头转向,回头委屈了她的好女婿了,就很不平地说道,“阿容还没来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儿呢,锦绣你怎么能这样包庇这孩子呢?阿容知道,得多伤心!”说完,就探身过来戳阿元软乎乎的身子,哼道,“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元伤心呢!”城阳伯夫人搂着熊孩子,扒拉开了肃王妃凶残的手。

    熊孩子嚎得更大声了。

    在座的城阳伯夫人的俩儿媳妇儿呆呆地看着眼前颠倒了一下婆婆与亲娘角色的两位贵妇,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更叫人崩溃的,却是还很不要脸地嗷嗷叫的熊孩子,日后两个妯娌,还得毕恭毕敬地称这位一声大嫂。

    都说长嫂如母呢。

    呵呵……

    “锦绣你竟然为了阿元推我!”肃王妃用指控的目光往咳了一声的好友的身上看,许久之后,顾不得还有小辈在,把身子往侧面一转,伤心了。

    这对儿母女,当真不是上辈子来讨债的?

    见肃王妃气哼哼的,城阳伯夫人深沉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因果轮回的问题,一手抱着哼哼唧唧的熊孩子,一手过来给肃王妃顺毛,含笑道,“哪里会对王妃如此呢?不过是急了,咱们多少年的情分,王妃不知道我么?”果然见肃王妃眉开眼笑地转过身来,抱着自己的手臂笑了,见这母女一样儿一样儿的,城阳伯夫人便无奈叹气道,“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娇气呢?”

    她是没有亲闺女,可是这两个,却跟闺女差不多了。

    “再也不许这样儿推我啦,我可伤心呢。”肃王妃就在一边提出了自己的无理要求。

    “好。”城阳伯夫人一边把点心盘子塞她手里,见她笑嘻嘻地坐回去吃点心,这才低头摸着阿元的小脸蛋儿,见上头一点儿泪水都没有,知道熊孩子干打雷不下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含笑道,“跟姨母说说,到底怎么了?”

    “姨母,什么时候我才能成亲呢?”阿元忧伤地问道。

    “阿容对你做了什么?”这种恨嫁的意思太明显,城阳伯夫人俯身就闻到了阿元身上淡淡的,属于阿容身上的香气,顿时觉得有点儿不妙了。

    阿容憋到二十多岁,不会一个忍不住就……

    阿元羞答答地不说话,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头全是水光,低头拧自己的小荷包儿。

    刚刚挑帘子要进来的肃王,见城阳伯夫人把自家媳妇儿哄得这样高兴,再看看这上婆家亲自来问啥时候能嫁过来的败家闺女,恨恨地摔了帘子,扭头就出来了,与后头疑惑他为何不进屋的城阳伯骂道,“看好你媳妇儿!”简直不能更叫王爷生气!

    城阳伯用看脑残的目光看着愤愤不平的肃王,许久方才转头,置之不理。

    肃王见城阳伯面皮都不动一下,觉得这家伙真是个奇葩。当然,不是奇葩,当年也不能哭着喊着非要娶个小丫头,娶回家来供着了。丈八烛台照不着自己的肃王便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样夫纲不振,如何是好?你这夫人,很该管管了,这样随心所欲,日后有你哭的一天。”

    城阳伯木然听完,淡淡地说道,“与王爷无关。”鉴于王爷的高贵的身份,城阳伯并没有用“关你屁事!”这样简单直白的话来冲击王爷已经面临崩溃的心肝儿。

    肃王却神奇地听懂了,心里气得要死,他用力地指了指城阳伯,却见后者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进屋了。

    肃王想要骂人,骂一骂这个不把王爷当盘菜的家伙,却见院子门口,正有一个俊秀绝伦的青年,匆匆进来,见他衣裳有些散乱,却不掩一身秀雅的气息,肃王顿时气儿不顺了,指着阿容道,“怎么这样焦急!你的仪态呢?!”

    “见过王爷。”阿容却不生气,只过来,深深地给肃王一礼,做足了小辈的模样。

    阿容素来有礼,不过这么端正却是很少见的。肃王心里也十分满意,站在高些的台阶上俯瞰了一下这姿容俊秀的青年,想到这是日后自己的女婿,也觉得得意,正要摆一摆老丈人的谱儿,目光落在了在青年有些凌乱的衣领处探出的一截细白修长的脖子后,心里猛地一个拧紧,浑身哆嗦,竟险些没从台阶上跌下来。

    那段叫人无可指摘的漂亮脖子上,一个深深的牙印,表达了一下公主殿下深深的凶残的心。

    好生狰狞。

    扶住了一旁的小厮,肃王缓了缓,迎面就对上了秀美青年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有些无力,却说不出摆谱的话了,更有些心虚,摇了摇手就自己进了屋里,见阿元眼下直起了小身子,跟城阳伯夫人绘声绘色地描述方才是怎么被阿容给摁桌子上狠狠地啃了几口,想到阿容脖子上的那个大牙印,真是叫肃王为这熊孩子颠倒黑白的功力震惊了。

    这么面不改色特别愤慨,不愧是在后宫进修过的。

    默默地坐在了正一边吃点心,一边张着好奇的眼睛听着闺女讲故事的肃王妃的身边,肃王咕咚咕咚地喝了一碗凉茶,这才稳住了心神,劈口将阿元的话打断,只问低着头正在扒小瓜子的城阳伯道,“定个日子,咱们成亲吧。”

    “父王要成亲?”这话说得多叫人浮想联翩呀,阿元正跟笑眯眯的城阳伯夫人告状告得眉飞色舞的,听到了这话,看了看俊美无铸的肃王,再看了看英武高大的城阳伯,脸上露出了一个奸笑来。

    肃王叫这熊孩子鼻子都气歪了,捂着自己的心半天说不出话来,不能明白,这么一个破孩子,他皇兄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是个可爱乖巧的好孩子的,到底是在未来的亲家家里,不好抽这破孩子,肃王已经想着回头收拾她了,只咬着牙说道,“闭嘴!”之后,就对头也不抬无动于衷,其实就是压根儿没听明白的城阳伯细细地问道,“湛……兄,既然皇兄已经给孩子们赐婚,阿容也大了,寻个良辰吉日,咱们便给两个孩子主持婚事?”

    “最近的良辰是在十日之后。”作为一个武将,城阳伯特别知道什么叫直来直去。

    肃王为城阳伯连良辰吉日都放在心里的这种迫不及待再次惊呆了,许久,方才强笑道,“到底是公主,不好这么急迫,况还有她两个兄长没有成亲,且再缓缓。”他急,但是也没有这么急不是。

    城阳伯默默地把手心上扒了壳儿的小瓜子往城阳伯夫人的手边推了推,又低着头扒瓜子,其中忙里偷闲,再次给了肃王一个鄙视的眼神。

    阿容立在门口,听得都要笑死了,却只当不知,温顺地进来给长辈们行礼,给肃王行礼的时候,再次显了显脖子上的牙印,就听见肃王连呼吸都不顺了。

    默默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清白”已经坏在了公主殿下的手里,阿容这才满意地走到母亲的身前,见城阳伯夫人怀里的阿元扭着小脑袋恨恨地看着自己,不由温柔地说道,“殿下还生我的气呢?是我错了,给殿下赔不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瞧瞧,这说开了不是好了?”城阳伯夫人不动声色地把显示公主殿下血盆大口的牙印浮云了,把往死里在自己怀里扑腾的阿元给放到阿容的身边,这才温声道,“哪里有隔夜仇呢?你们俩的官司,自己理去,只是我可跟你说,”她指了指阿容,笑道,“不许欺负阿元,叫我知道,是不能饶了你的。”听见一侧的两个儿媳妇儿都噗嗤笑了,不由转头问道,“难道我说错了话?”

    “母亲这话,跟二爷三爷都说过,如今也跟大哥说,我与阿慧,都能背下来了。”苏蓉到底快人快语,见自家二嫂阿慧只是抿嘴笑,就急忙笑着回道。

    “叫我说,女孩儿可比五大三粗的小子叫人心疼多了。”城阳伯夫人却笑道,“你们母亲把你们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叫你们快活不是?”

    “这话说的倒是明理。”肃王就在一旁点头。

    作为一个闺女要嫁到湛家的亲爹,肃王从来没有觉得城阳伯夫人这么招人喜欢过。

    长辈们和谐了,阿元恨恨地看着面前披着羊皮的坏蛋,见他对自己笑得温柔的不行,就不乐意了,指了指自己肩膀的方向,控诉道,“你还真咬呀,可疼了。”这回她可真没胡编乱造,方才在屋里,被这美人儿一下子就摁在桌子上了,一开始俩人不过是嬉笑,后头等阿元的衣裳退下了些,露出了一只圆润精致的小肩膀,笑得直喘气儿的公主殿下就敏锐地觉得身上那个青年的气息不对了。

    还没等她明白过来,这青年的嘴唇就落在了她肩膀上,细腻的皮肤就感觉到了温热的触感,先不过是覆在上头,后来就用力用上牙齿了。

    阿元被困得越来越近的怀抱吓坏了,一抬头就看见阿容的眼神带着几分热切,心知不好,一口咬在了阿容露在自己面前的脖子上,撒丫子就跑。

    再不跑,简直就是要被吃掉的节奏。

    阿容只笑眯眯地拉着撅着嘴的阿元到了一侧,这才无奈道,“是我的不是,好不好?”憋得太久,一不小心走火了,阿容也是十分懊悔的,见阿元摸着肩膀,脸上发红,却带着几分笑意,阿容的心中就是一动,试着摸上了公主殿下的小肩膀,见她哼哼唧唧不停,便一笑道,“要不,叫我给你瞧瞧?”

    “还瞧?!”阿元心说要不是公主殿下意志坚定,方才就把这美人儿就地正法了,眼下竟然还来撩拨她,简直不知什么叫作死。不过见阿容有些不安,知他从来清心寡欲,有些出格儿没准儿心中不知该怎么担心,就把心里其实也很欢喜的感觉勉强压住,板着脸教训道,“以后,可不好再这样啦!不然,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日后,你怎么嫁……娶亲呢?”

    阿容沉默地看着这个摇头晃脑的小东西,心里痒痒的,只问道,“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你这样说,会叫三哥与四哥压力很大。”阿元理解美青年恐怕婚事有变,恨嫁的这种心情的。公主殿下多招人喜欢,坏阿容担心很平常不是?不过想到了家里还有一个失恋的三哥,另有一个被沈家折腾得欲生欲死的四哥,就幽幽地叹息道,“容哥儿呀容哥儿,你知道,你这么容易地得到了本宫的青眼,是多么的幸运么?”换了个人,那还在天上飘着不知今夕是何年呢。

    见这公主还得意上了,美青年双手负在身后,咔吧咔吧捏着手指,面上却露出了笑容,温声道,“殿下说的太对了。”

    “既然这样,本宫就原谅你小小的冒犯吧。”其实被这美人儿啃得也心里痒痒的公主殿下,就装模作样地说道。

    这两个窃窃私语,那另一处,苏蓉看着自家在夫君面前威风八面的大哥竟然跟哄小孩儿一样哄自己的媳妇儿,就觉得有趣。

    这表哥,当初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很不好搞。看着对表姐表妹笑眯眯的,其实颇有一种疏远,并不十分亲近,因看透了这人有些凉薄的冷淡,虽他生的美,可是苏蓉从来没有巴望过这大哥,想到自己的那些姐妹里,偶有几个对阿容有些好感,苏蓉便摇了摇头,觉得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有些缘法的意思。

    不然,那样冷淡的阿容,怎么就看上了调皮捣蛋的荣寿公主呢?

    心中觉得奇妙极了,苏蓉脸上就带了好奇的笑容来。

    正与她说话的阿慧见她目光落在那两个的身上,因从前自家也打算过阿元的婚事,因此就笑了起来,低声与苏蓉说道,“他们从小儿就这么好。”

    “这个我知道。”苏蓉小声说道,“从前年纪小,表哥每一回出京来看望我父亲,回去的时候都喜欢带些当地的点心小玩意儿什么的,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与表哥不搭,只是以为是给湛家的两位姑娘买的,也就不当一回事儿。”没想到后来进京,与阿元亲近的时候,总是能看着她的身上有些自己看着眼熟的小玩意儿,这才明白,原来都是买给阿元的。

    从那时起,她就有些明悟,知道这只怕是未来的嫂子。

    想到以后,要管阿元叫嫂子,苏蓉就觉得心塞。

    阿慧看着无语的苏蓉,就笑了起来。

    她本就是个温柔包容的人,苏蓉也并不骄横,这两个妯娌走动得不错,正要安慰一下她,就见阿元撇了阿容踢踢踏踏地跑过来,果然也觉得这位不大似嫂子,更像是闺女,却已经起身做出了护着的模样,低声道,“殿下莫要摔了。”拉着阿元与自己坐在一起,她就听阿元含笑问道,“最近,可去看望过太子妃?”

    “见过一次,太子妃的气色不大好,只是并无别的。”阿慧便低声说道。

    “平日里,你多带着你儿子往太子宫里去。”阿元便笑道,“你儿子胖嘟嘟的一团,白白嫩嫩的,瞧着就叫人心里欢喜。皇嫂常看见这个,心里也爽快不是?”况且,常在太子妃的面前露脸,日后,才有这孩子的前程。

    提起这个,阿慧就叹了一声。

    “难道哥儿又吐奶了?”湛家这长孙可是个要命的祖宗,也不知随了谁,平日里特别精神,小胳膊小腿儿的特别有劲儿,阿元有一次叫他踢到脸上,差点儿气儿都背过去。不过胖小子爱吐奶,这小子似乎还很有羞耻心,吐奶一回就要悲愤一把,可是叫公主殿下心里的恶气散了,见阿慧无奈地看着和个小婴儿做斗争的自己,阿元就坏笑道,“还是,又尿床了呢?”

    尿一回床,这胖小子能少吃一顿奶!

    “公主啊。”阿慧现在就能想到日后湛家的鸡飞狗跳了,揉着眼角叹气道,“哥儿还小,饶了他吧。”

    “我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呀。”阿元做出了伯母一样开阔的心胸来,又好奇地问道,“究竟怎么了?”

    “哥儿白了。”阿慧有些抑郁,叹气道,“这样白嫩,不似他父亲,不大好看了。”从前有些黑的一团,很似她的夫君阿怀,阿慧看着黑黝黝的夫君,再看看黑黝黝的儿子,真是特别满足,只是眼下儿子越来越像自己,阿慧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与阿元抱怨道,“夫君那样威武,多么叫人心安呢,可是这孩子竟越发不如他父亲,我只想着,莫非是因为似我,才叫他如此么?”

    阿元咧嘴看了阿慧一张美貌无暇的脸,心说亏了像你,不然日后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审美这么另类的姑娘嫁给这小子呢?

    “下一个,或许就好了。”苏蓉同情地说道。

    这还是安慰人么!

    阿元被两个另类的家伙惊呆了,许久方才叹息道,“真是叫人震惊。”难道这年头儿,已经不再流行俊俏美人了么?

    阿容在一旁听得要岔气,眼见阿元一副无语望天的模样,咳了一声,方淡淡地说道,“儿女都是好的,莫要嫌弃。”

    “知道了。”阿慧见大哥听到,脸红了,不敢说话,只苏蓉老实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阿元就见外头有丫头进来稟道,“刑部闵尚书上门拜会伯爷。”

    “闵尚书?”阿元一怔,之后便恍然大悟道,“闵江!”这不是逗儿总督么,想到这货前两日确实被圣人放到了刑部做尚书,阿元就忍不住想笑,到底忍住了,目光落在露出了疑惑的城阳伯夫人的身上,就听她诧异道,“闵尚书府上与我家并没有什么走动,这是因何事上门呢?”虽这样所,却推了推依旧默默地给自己扒小瓜子的城阳伯,轻声道,“去瞧瞧,许是来寻你的。”

    又问那丫头道,“可有女眷?”

    “有两位小姐。”那丫头急忙说道。

    “请进来。”城阳伯听话地起身往前头去了,城阳伯夫人目光便落在了一侧的肃王妃的身上,微微迟疑,想到如今都已经赐婚,都是一家人,并没有什么避讳的,便含笑与肃王妃道,“且一同见见?”

    这是别家的女孩儿,肃王就不好大咧咧地在屋里,跟着城阳伯往前院去,看看姓闵的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后头阿慧便与苏蓉起身与城阳伯夫人道,“母亲,我与弟妹去迎迎?”既然只是两位小姐,城阳伯夫人去接倒显得跌份儿,若是没有人接,却有些无礼。

    “去吧。”城阳伯夫人只命人备了两份见面礼,顿了顿,方才与阿元笑道,“阿容可与你说过?”

    “姨母别担心,我并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其实特别小心眼儿的阿元,却在未来婆婆面前表现得乖巧极了。

    城阳伯夫人便温声道,“我只是想着,莫要你与阿容之间为这个有了隔阂,如今也就安心了。”闵江曾为自家闺女与阿容提亲,城阳伯夫人对这家是有些不同的。只是想了想,便与肃王妃叹道,“闵家这是要起来了,我听说闵大人的长子如今也已经出仕,虽他家后院没有年长的女眷理事,不过我想着,愿意与他家结亲的也很不少了。”见肃王妃点头,她便可惜道,“当初我本是想给她说给我二哥家,到底没成。”

    “为何?”肃王妃便好奇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总督上门,那必须是为了亲事远目……

    ps:突然想起来,去看了看自己的作者收藏,2228,。渣翅膀儿含泪表示,不是2222这真是太好了握爪!~~

    幸福的霸王票呀哇咔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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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夜不分。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11-17 21:06:47

第124章

    城阳伯夫人的兄长这次回京,在地方的考评极好,又有他媳妇陈留郡君相助,很容易地就再上了一个台阶,如今已是礼部侍郎,若论官位,也算是能与总督结亲了。

    况城阳伯夫人娘家的几个侄儿,都随父亲生得极好,文章也好,是能出息的人。肃王妃从前还与阿元念叨过,眼下听见婚事没成,就好奇地问道,“难道是他家不愿意?”

    “哪儿啊,”苏蓉快人快语,就在一旁道,“我几个舅舅早就盯着呢,如今每家出了一个表姐表妹的,都订给了哥哥们。”陈留郡君一共三子,据说她那几个王府的舅舅想要抢个外甥做女婿,自己关起门来先打了起来,简直不能更抢手。再想想那几个虎视眈眈的表姐表妹,苏蓉就与阿元笑道,“眼下,看的可紧了,那哥哥们哪里还能分出来一个呢?”

    城阳伯夫人也笑了,指着她笑道,“这话,等回去我与你哥哥们说去。”

    苏蓉嘻嘻哈哈地与阿慧出去了。

    “如今,是不是打算起你们家来?”肃王妃便笑道,“别忘了,你家二房,还有个小子呢。”

    “这个……”城阳伯夫人迟疑了片刻,虽觉得不大可能,却还是请了二太太与三太太一同过来。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笑声传来,苏蓉先进来,指着后头的两个穿戴仿佛的女孩儿,与城阳伯夫人笑道,“闵家的小姐们来了。”说完,就见其中一个更美貌的盈盈拜倒,对城阳伯夫人清凌凌地说道,“给夫人请安。”她说完,后面的那个女孩儿也微微一笑,给城阳伯夫人福了福,并不多说。

    倒是苏蓉与阿慧诧异地看了一眼,走到了阿元的身边没有说话。

    “瞧瞧这水灵灵的姑娘。”城阳伯夫人与肃王妃笑道。

    “我只听说闵家只有一个大小姐,莫非就是这位?”肃王妃稳稳安坐,在外人面前端庄贵气,此时看了看前头那突然脸色有些僵硬的女孩儿,又指了指后头那个敛目,很是本分的姑娘道,“这个又是哪位?”阿元眼尖,就见那后头的女孩儿身边跟着的丫头的脸上露出不忿之色,心中微微一动,这才笑道,“莫非是客居的表姑娘?”

    “这位是肃王妃娘娘。”城阳伯夫人也挑了挑眉,心中对这两个女孩儿谁才是闵家的小姐有了猜测,却面上不动,与这两个女孩儿笑道,“给王妃请安吧。”

    “给王妃请安。”先头的那个确实机灵,急忙过来给肃王妃磕头。

    后头的那个女孩儿也给肃王妃请安后,又到了阿元的面前,福了福,口中道,“给殿下请安。”

    “你识得我?”阿元不认得这姑娘,见她模样并不十分美貌,却有一种稳重端庄,目光也不游弋,便好奇地问道。

    “前儿在平成郡君的宴上,远远地见过殿下一次,只是没有机会给殿下请安。”这女孩儿恭敬地说道。

    “你就是闵大人的千金吧?”阿元见她有礼温文,面上带着几分书卷气,可见是个学问不错的,心里有些小嫉妒,却还是并不讨厌规矩的女孩儿,况她爹是个逗儿,公主殿下其实还是很同情摊上了这么一个亲爹的姑娘的,不由同情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说完,就一叹。

    这姑娘似乎知道阿元在说什么似的,闻言就抿嘴露出了笑来,低声道,“父亲把那日与殿下之事,说与臣女了。”说完,脸上也带了无奈之色。

    “闵家姑娘不必这样有礼。”阿元就笑道。

    “殿下称我闵柔即可。”这闵柔便急忙说道。

    “莫非闵大人,是希望有个温柔的闺女?”阿元就笑问道。

    “可惜,似乎不那么合乎父亲的念想。”闵柔见阿元态度温和,也听闻荣寿公主对于女孩儿大多和气,便顿了顿,做出了无奈的模样来。

    阿元果然觉得这姑娘不是那么刻板无趣,指着她大笑,心说逗儿总督竟然还有天大的造化,这闺女可真不是一般人呀。

    眼见闵柔三言两语就与阿元亲近了起来,城阳伯夫人便与肃王妃笑道,“王妃瞧瞧,这些小姑娘们间有更多的亲近的话,咱们只坐着,竟不知如何插嘴。”说完,见面前那女孩儿强笑着起身,带着几分不快地看着闵柔,心中早就不那么喜爱,却只温声道,“这位是……”

    “闵大人是小女的姨丈。”这女孩儿急忙赔笑道,“小女父母在外地,如今是陪着阿柔在府中,免得她一个姑娘家寂寞。”

    到底心中愤愤,觉得闵柔藏奸,不愿意叫她与公主说话。

    此时闵柔已经过来,又奉上闵大人的帖子,城阳伯夫人看了帖子也就罢了,不过是命人送了表礼上来。因闵江如今已经是尚书,不好薄待,阿元侧头就见那礼上是数件首饰,皆是晶莹剔透,又有进上的宫缎,花样光彩,这才笑道,“这才是姨母喜欢的姑娘呢。”

    “难道我还没有给过你?”城阳伯夫人便笑道

    “公主殿下,自然是应有最好的。”因厮见过,那名为宋月的女孩儿便急忙说道。

    阿元只是笑笑,却听闵柔低声道,“不请自来,还请夫人别与咱们姐妹见怪。”见城阳伯夫人面露温和之色,她只轻声道,“在京中,我们姐妹走动的少,父亲心疼咱们,因此带着我们出来,也是与府上亲近,父亲也不担心失礼。”说着说着就亲近了起来,果然城阳伯夫人微笑点头,觉得这姑娘不是那样孤高不知世情的,虽没有母亲在,规矩倒是也很不错。

    “从前闵大人与我家来往,我是听说过你的,只是从未相见。”城阳伯夫人便温声道,“若是你愿意,常来也可。”

    “还请夫人别烦我。”闵柔急忙说道。

    逗儿总督的闺女,果然会顺杆儿爬,阿元给这姑娘竖了一个大拇指。

    阿容并不愿意与不相识的女孩儿同坐,早就避开了,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听见里头破孩子笑得开心极了,一点儿都没有出来相会的意思,便心里抽打这个熊孩子,一边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走了。

    里头城阳伯夫人不过是细细地问了些闵柔如今读了什么书,因闵柔听过荣寿公主气得自家老师郑阁老儿肝儿疼的,因此便只笑道,“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又说自己不过是对诗词略会一下,却不大精通,果然就叫阿元对自己投来了开心的目光。

    “小女识得多些。”一旁的宋月显然也是做过些功课的,便急忙与城阳伯夫人赔笑道,“咱们姐妹是寻常的人,只是听说从前夫人的府上,曾有诗集流传,其中‘嫁与东风春不管……’等等,每每说起,都觉得风流别致,叫人满口余香。”

    “姐姐!”闵柔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急忙说道,“不过是听别家姑娘说过这么一句,何必这般炫耀!”

    “你素来不喜这个,我喜欢,难道也不行么?”宋月没有见肃王妃的脸色变了,竟似乎带着几分怒意,只觉得叫这表妹阻止,是她看不过去自己在王妃与伯夫人面前露脸,想到她一个无母的女孩儿,却有大造化嫁到高门去,心里有些嫉妒,就甩开了闵柔的手,与面上不动的城阳伯夫人笑道,“还有葬花吟,简直就是千古……”

    “够了。”城阳伯夫人淡淡地将手中转着的茶杯放在桌上,颔首道,“姑娘果然博学多才。”

    闵柔竟不知从来比自己伶俐的表姐,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胡话来,起身便低声道,“这样的诗词,竟班门弄斧,叫夫人们笑话了。”说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勉力想了想,便只强笑道,“前儿在平成郡君处玩耍,郡君还连说要来给夫人请安,不知可过来没有。”她搬出了平成郡君,城阳伯夫人的脸上果然就露出了笑意,微微颔首道,“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可不就过来了。”

    “从前与郡君一同相处过几日,很得郡君的照顾。”

    “对了,我记得,她父亲当年也是在直隶为官。”城阳伯夫人眼中露出笑意,含笑道,“你们同在一处,该是很要好。”见闵柔点头,城阳伯夫人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平城刚烈,能与你亲近,可见你的性情与她相投。”

    闵柔急忙又说了些,方将之前之事岔开,屋里回暖,肃王妃的脸上又有了笑模样。

    阿元见了就深深地叹气。

    这宋月确实机灵,可是却不知,她所献宝一样说给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听的这段诗句,是当年英国公府上一个被驱逐的庶女所写。当年这庶女曾经万般陷害过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这样的人,就算如今已经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却还是叫肃王妃恨到骨子里去,是绝对听不得这人的一切的,宋月如此,已经是犯了忌讳,不是闵柔在一旁给她转圜,只怕立时肃王妃就要发作她。

    若是叫肃王妃给她没脸,这宋月今后,还如何在京中走动呢?

    见闵柔不动声色地叫肃王妃笑了,阿元就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明明宋月看起来很是与闵柔争锋,可是眼瞅着,闵柔却似乎并不希望宋月跌到泥里去,还想伸手拉她一把。

    况闵大人是个狡猾的人,也能忍这个丫头,多少奇怪。

    想到宋月似乎是闵柔姨母的女儿,阿元见她还微微护着宋月的模样,心里有些明悟。

    许是当年,这宋月的母亲对闵家有恩?

    才说了几句话,外头就有脚步声过来,不大一会儿,湛家的两位太太就叫丫头们簇拥着进来,三太太还好,只是抿嘴温柔地低头笑,倒是二太太,素来爽利,此时目中带着几分光彩,望向两个陌生的女孩儿。前头的宋月美貌纤弱,弱不禁风,不大符合她的审美,倒是闵柔落落大方,虽不是十分的美貌,却很耐看,就见二太太一边坐在了城阳伯夫人的身边,一边笑道,“这二位小姐,倒是眼生。”

    城阳伯夫人介绍了,又有两个女孩儿施礼后,二太太的目光就落在闵柔的身上,许久之后,有些意动,却也有些不敢相信好事儿会落在她的手上。

    要她说,闵柔端庄,是个不错的儿媳的人选,可是如今她父亲如今已经是尚书,据说还要入阁,这样的身份,若说的是正经的城阳伯府的公子还好,她家却不过是二房,夫君如今不过四品,如何能高攀的上呢?心里觉得可惜,湛二太太再次不舍地瞧了闵柔一眼,见她只低头,心里爱的很,从手腕子上取下了一串蜜蜡手串来过到闵柔的手上,拍着她的手温声道,“我不如嫂子大方,你别嫌弃。”

    “太贵重了些。”闵柔急忙推道。

    “给你你就收着。”城阳伯夫人笑着叮嘱了一句。

    阿元却往外看了看,一见阿容真的走了,有些不舍,与长辈们告罪,自己出来,直奔前院,果然见阿容正陪着闵江说话,见逗尚书的爪子还要往自家驸马的手上摩挲,神圣领土不容侵犯的公主殿下立时怒了,黑着脸走到了花厅里,默默地,用狼一样犀利的目光看着尚书大人的那只狗胆包天的爪子,看的这尚书一脸的汗,讪讪地收了手,这才满意颔首,顺便冷冷一哼,哼的这家伙更加发抖,这才坐在了阿容的身边虎视眈眈,顺便把觊觎自家美人儿的家伙都瞪走。

    这么一副蹲守美人儿的模样,实在叫肃王丢脸极了,叹息道,“不知随了谁!”

    城阳伯顿了顿,心说这跟王爷一样一样儿的,到底忍住,依旧是一张肃然的脸。

    闵江其实,只是想跟未来一定会在朝中很风光的驸马爷亲近一下,拉个小手儿其实也是很纯洁的意思,然而见到荣寿公主竟然这么护食,连跟手指头都不叫人动,想着似乎这回马屁似乎拍到了马腿上,抑郁了一下,却只是含笑与黑着脸的肃王笑道,“前些时候在陛下的御书房,见过公主一面,从那以后,公主的风采给微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敢跟圣人挤在一个椅子里坐的,尚书大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好汉。

    “好汉”公主满意颔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儿人格魅力,难免叫人心生仰慕,恋恋不忘。

    阿容从阿元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信息,窒息了一下。

    好大的脸!

    “你过来做什么?”见两个小的目光黏糊在了一起,肃王很头疼,忍不住问道。

    “后头闵大人家的姑娘比我讨喜多了,我失宠了,那屋里还怎么待呢?”阿元便幽幽一叹。

    心怀鬼胎的闵江听说闺女很招人喜欢,顿时心里乐开了花,竟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问道,“真的很受喜爱么?!”

    “嗯。”阿元目光沉沉地看着这逗儿,觉得丫有阴谋!

    确实有点儿阴谋来着。

    闵柔年纪渐渐大了,作为疼爱闺女的亲爹,闵尚书真是为了闺女操碎了心,从来都是别人配不上闺女,没有他闺女配不上的人,低嫁恐委屈了闵柔,可是想想要将爱女嫁到高门去,闵尚书一想那大宅门里头三妻四妾的,通房满地走,就觉得心肝儿疼,很舍不得叫爱女往这样的人家去吃苦。

    想来想去,看中了湛家老大,被拒绝了,他本就没有了结亲的意思,不过想到如今荣寿公主得宠,似乎跟湛家走得特别近,尚书大人的心里又活泛开了。

    几晚上没睡觉,尚书大人睁着一双黑眼圈细细地品了品湛家,可惜了一下大房三哥儿子都是有主的了,目光落在了不显山露水的二房一看,嘿!还真有条漏网之鱼!

    二房,可有个儿子没有成亲!钻研了一下,再知道了这湛家四爷眼下真的没有定亲,他母家是一门武将,有个姐妹如今在跟三公主做妯娌,闵大人就觉得这位也算是一颗明珠了,想到了湛家是子孙不纳妾的,很怕被人捷足先登,带着闺女就上门了,如今听见闵柔很被人喜欢,这位尚书眼睛里放着叫人害怕的绿光,连声笑道,“不是我吹,见过我家柔姐儿的夫人们,那都爱的什么似的!”说完,就是一段高亢的笑声。

    又开始逗儿了。

    阿元真是很无奈地看着这家伙,见城阳伯似乎并不在意,再一次为这位未来的公公点个赞。

    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真是好样儿的!

    尚书大人笑了半天,没人捧场,很是抑郁,哀怨地看了看敛目的城阳伯,觉得女方家求亲这实在太跌份儿了,哀怨地看了城阳伯一眼,这才试探地说道,“我闺女,贤良淑德,真的特别会过日子。”

    “哦。”城阳伯应了。

    闵尚书等了会儿,没有等着别的,顿时傻眼。

    这是第二个惨遭荼毒的家伙,从前被“哦”了许多年的肃王殿下,可算是有第二个人苦逼了,顿时满意起来,对着城阳伯含笑点头。

    城阳伯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上的回应。

    “湛大人,给个话吧!”闵尚书抹把脸,觉得自己败了,叹气道,“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怎么样?做个亲家如何?!”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更准确点儿了,飞快地说道,“贵府二房,我记得有位少爷,如今在外地的书院读书?”

    “去问几位太太。”城阳伯便与小厮吩咐道。

    那小厮领命去了,闵江此时默默地等着,心里很是焦急。

    从前没有感觉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湛家如何。可是如今把好处都扒拉开一看,湛家的条件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不仅富庶,况还连着皇亲,上头几个夫人都是温和的,在京中的名声极好,日后有这样明理和善的婆婆,闵柔嫁过来不会叫人为难,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跟油煎了似的,竟有坐立不安的模样,虽不大好看,然而阿元见他一颗慈父心肠,又想到他为了发妻,竟然不续弦不纳妾,也对他的人品高看了一眼。

    不大一会儿,这小厮回来,与城阳伯稟道,“二太太是愿意的,如今很是欢喜。”

    “如此,改日咱们就换庚帖。”城阳伯便与松了一口气的闵江道,“是湛府听闻府上的小姐贤良淑德,因此上门求娶。”这样,就是给了闵家姑娘脸面了,听了城阳伯这话,果然闵江的脸上露出了狂喜来,连声道,“还得再郑重点儿才好!”

    阿元无语看他。

    不带得寸进尺的。

    “咱们家姑娘这么好,也得叫大家伙儿都知道不是?”尚书大人表示叫人知道湛家看重,闺女在京中才更有体面。

    “可。”城阳伯对女孩儿更温和,况本不是大事,便应了。

    眼见这事儿说定了,闵尚书顿了顿,就期期艾艾地问道,“这个……原不该我问,只是贵府上,是真的不纳妾的,对吧?”

    “对。”城阳伯颔首,见这尚书大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淡淡地说道,“想要纳妾的,净身出府,妾出子女,不能入族谱。”

    多么明理的人家!

    尚书大人热泪盈眶了,上前深情地握住了城阳伯的手,哽咽道,“湛兄!我!”

    城阳伯皱眉抽出手,在衣裳上默默地擦拭了几下,嫌弃的意味简直晃瞎了尚书的狗眼。想要发怒,不过闵尚书是个宽容的人,想到这以后可是亲家呢,只在心里默默诅咒,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宽容的笑容,便是嫌弃什么的,只要亲事别黄了,那都是浮云。

    阿元已经趴在阿容的肩膀上笑得浑身都抽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却不敢再看这位尚书了。

    肃王见城阳伯这么简单地就跟即将入阁的闵江牵上了线,心里真是觉得傻人有傻福,腹诽了一下,也觉得自家两个小子不大给力,听了一会儿,有些晦气地带着很不舍的媳妇儿与闺女回了自家王府,才下车就要抽吃里扒外的熊孩子,就见这破孩子一路跑的飞快,这一次觉得不能饶了她,死命跟在后头追,追了半天,就见阿元正跟自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儿子撞到了一起,把兄长推倒,趴在老三凤玉的身上不动了。

    眼见儿子遭此大难,肃王简直想要叹气,顿时无奈地过去拉闺女儿子起来,却见这三儿子更做梦一样飘飘荡荡地起来,正觉得这儿子不知又在抽什么风,肃王的目光落在凤玉那张似乎带着梦幻一样的脸上的时候,陡然惊了。

    那一只眼睛周围,都发黑了的淤青,是个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宽容的尚书大人表示,等本大人的闺女嫁过来以后地!顺便,三哥被揍,谁干的?!~~

    感谢一下demeter亲的地雷哇咔咔~~

第125章

    竟然,还有人敢打他的儿子?!

    肃王心中大怒,顾不得抽闺女了,只皱眉看着凤玉,问道,“谁打的?!”

    “啊?”凤玉魂游天外,半天似乎才对准了焦距,缓了半天才看见肃王一脸恼怒地看着自己,急忙恭声道,“见过父亲。”他一低头,阿元也见着他的那个大黑眼圈了,顿时诧异地捂住了嘴,指了指他的眼睛。

    “谁干的?!”见凤玉惊觉后,飞快地捂住了眼睛,肃王便厉声问道。

    “不,不小心撞石头上了,撞的,撞的。”凤玉目光漂移了一下,急忙赔笑道。

    阿元简直就要叹气。

    连撒谎都不会,这哥哥也太没有前途了,只是看着凤玉并无恼怒,还在为了那揍了他的人遮掩,阿元就心知只怕这里头是有什么缘故,急忙就拉着肃王笑道,“既然三哥撞了,就叫他赶紧上药去吧,不然父王也心疼不是。”果然凤玉飞快地点头,点头以后做贼似的跑了,就坏笑了起来。

    肃王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儿子,顿了顿,只唤了凤玉身边的小厮过来。

    那小厮都要吓哭了,毕竟凤玉是国公的身份,却在他跟出去的时候受了伤,不叫肃王给撵出去就是幸事了,此时听肃王垂问,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待知道,给了凤玉一个封眼锤的竟然是个姑娘,肃王与阿元已经无奈了。那小厮还在哭着说道,“三爷,三爷还不叫我们治那姑娘的罪,眼瞅着那姑娘就走了。”说完,还说了一下关于被凑了的国公爷那看着那凶残姑娘的痴痴的目光,和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得悲剧极了。

    “那姑娘是什么人?”阿元听了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好么,上回相中的还是一朵颤巍巍的小花儿,这回升级了,一眼瞄中霸王花的节奏,话说这三哥审美很极端来着。

    “瞧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那小厮想了想,急忙说道,“前后跟着不知多少的奴才丫头,浩浩荡荡的,小的听有人称这姑娘为郡君。”见肃王挑眉,他急忙继续说道,“三爷该是被误伤,似乎那位姑娘是为姐妹抱不平,过来追打负心汉,那人一躲,这姑娘没有收住手,就打在了三爷的脸上,后来又与三爷赔礼来着,瞧着不是个跋扈的人。”说完了这个,见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主子都带着几分思索,就不敢说话了。

    “回去服侍好你们三爷,再有下回,本王叫你们都滚蛋!”肃王威胁了一下,见这小厮应了,哭着跑了,这才有些疑惑地低声道,“郡君?京中哪一家王府的贵女,不知道你三哥呢?”

    阿元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平成郡君的脸。

    “三哥,这是个什么意思呢?”阿元心里存了些好奇,认真地观察了凤玉几天,见他这几日经常往外跑,据说是日日到他被凑的案发地报到,显然是想再来一次邂逅啥的,就对凤玉的心思有了几分了解,想了想,就掩下了这哥哥的心事不提,只与肃王妃说上次平成郡君宴请她,这回还席,因此请了几位交好人家的女孩儿来肃王府相聚。

    设宴的这一天,别人来的还晚些,自从嫁人后便很自在的五公主先来了,一下车就揽着阿元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往屋里推,见她这样儿,阿元只觉得无奈极了,也跟着她发疯,躲在里屋窃窃私语,就听五公主笑嘻嘻地说道,“今儿沈家不大能来人了,你且别失望。”

    “这是为何?”阿元与沈珍日后是要做姑嫂的,因此比别人还要亲近些,闻言便好奇地问道。

    “阿栾有喜了,如今沈府里都围着她转,哪里有时间出来呢?”五公主见阿元惊喜,就笑嘻嘻地说道,“昨儿夜里才诊出来的喜脉,你该是不知道的,因此我与姨母说,做一回报喜鸟,也跟你说一声沈家不过来了。”

    “这可是好事儿啊。”阿元心说沈拓不得欢喜疯了啊,此时连声道,“赶明儿我亲自去瞧瞧阿栾。”

    “先别去。”五公主迟疑了一下,便与阿元低声道,“阿栾常年在边关,颠沛流离的,身子虚,我昨儿宣的太医说,前三个月且要在床上静养,不能劳身。”见阿元有些担忧,她便笑道,“不过却并无大事,你若是真的担心,且把从前藏着的那些好药材好补品的多多的送去,日后这一胎稳了,你再去闹她。”

    “那是必须的。”阿元记下了,果然一会儿就有沈珍的亲笔书信过来赔罪,后头又有平城郡君等人过来,就与五公主一同迎了出去。

    大抵凶残的女子都有一种气场,才一面,五公主就与平成郡君看对眼儿了,那真是一见如故,各种心得体会交流频繁,叫阿元默默地在一旁擦汗,顺便照顾笑眯眯的蒋舒兰与蒋舒宁姐妹,见蒋舒兰气色很好,知道她日子过得不错,便笑问道,“在郡主处,可有什么不自在的么?”从前在恭顺郡主处,蒋舒兰算是闲时来住,如今却是常驻,到底不同。

    “四叔给了我许多的银子,那府里舅舅舅母也都爱惜我,我过的很好。”过得比在家里强,蒋舒兰只掩住了没有说。

    阿元笑了。

    如今蒋舒兰郡君的爵位已经下来了,就看在她如今入了圣人的眼,谁也都不会苛待。听说如今汾阳侯府张罗着办喜事儿,阿元见蒋舒兰红着脸低下了头,实在不敢将这姑娘跟大耳瓜子抽了家中庶女的那个联系在一起,只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咱们姐妹亲近,这都是缘分。日后若是表姐过得不自在,便来与我说,千万别忍着。”见蒋舒兰点头,她便含笑道,“若王家知礼,日后咱们也自然愿意相报。”

    汾阳侯府为何看重蒋舒兰?不过是因她背后连着宗室,王旻日后出仕可借宗室之力。

    “没有姐妹们,我如今只怕要悲悲戚戚地过日子了。”王旻与她说了,身边的通房,是上头祖母做主赐下,他并没有碰一根手指头,如今已经都给了银子嫁出去了,身边干干净净的,蒋舒兰却是明白,若是没有她的这些姐妹与祖母张目,叫人知道她不是个没来历的人,便是长辈赐下来了这些丫头,或许,她也只能忍着委屈受了,还要供着。

    “以后,好好儿地过。”阿元却不再多说,只与蒋舒兰笑起来。

    说了一会儿,阿元就把目光落在了平成郡君的身上,就见她神采飞扬,一身的磊落风骨,确实不大与闺中寻常的女孩儿一般,眼角眉梢都带着厉害,想了想,便好奇地问道,“表姐最近在外头,可生出了什么事故么?”

    “这个你竟然知道?”平城郡君就轻咦了一声。

    不知道?没准儿就是您揍了自家那倒霉催的三哥呢,阿元眼角抽搐,却还是问道,“莫非还真有?”

    她真想问问,您还记得几天前,酒楼二楼的那个被揍的倒霉鬼么?

    “确实打了一个贱人。”平城郡君顿了顿,有些含糊地说道,“我从前跟着父亲在外任上的一个手帕交,之前嫁到了京城来,前儿我去看望她,竟瘦成了一把骨头,眼瞅着就要死过去似的。”

    “莫非是夫家苛待了她?”

    平城郡君就苦笑了一声,叹气道,“我这个手帕交,当初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好姑娘,最是贤良的。当初她夫家门第不高,夫君还要读书科举,家里进项不多,都是她里里外外拿着自己的嫁妆打点,好容易夫君高中了,又陪着他在外地当个微末的小官苦熬,因劳心劳力的,到现在也只有个女儿傍身,”见众人都露出了尊敬的模样,平城郡君死死地咬着牙齿,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怨恨地说道,“她一心为这个贱人,还跟我说过,只要夫妻同心,哪怕吃苦,她心里也是愿意的。”

    “难道是要纳妾?”阿元听说这女子只有一个女儿,就敏锐地问道。

    “没发达的时候,这贱人说的可好听了,说什么有了她就够了,闺女也是血脉,”平城郡君冷冷地说道,“谁承想后头他发达了,做了不小的官,竟忘了从前,一个妾一个妾地纳进来,这还不算,拿着家里的银子在外头置了外室,还生了儿子出来,如今那外室还抱着儿子要进她家门,说什么平起平坐!”

    想到自己的好友抱着自己哭得几乎要断气,平城郡君便恨得咬牙切齿,与阿元道,“她娘家如今还在外地,鞭长莫及,那贱人就是看明白了这个才敢如此,我是万不能置之不理的,前头里听说他竟然带着那外室招摇过市,我就赶过去收拾他。”

    “这样的人,无情无义,真叫人心寒。”蒋舒兰素来心软,便低声道,“难道他忘记,从前困苦的时候,除了他的妻子,还有谁愿意与他过苦日子了么?”

    “风流快活的时候,他还记得什么呢?”平城郡君便冷笑道,“叫我说,这样的人,只打死了才算完!”

    “何必。”阿元却笑嘻嘻的,慢慢地说道,“这么个东西,对与他同患难的发妻这样无情,谁还敢相信他呢?表姐若是有法子叫他再做不成大官,叫他也被什么外室给抛弃一回,才是往他的心上插刀子不是?”既然是朝廷命官,平城郡君至多是揍一顿,哪里能杀人呢?不如另辟蹊径。

    “这主意不错。”平城郡君可是宗室女,想要插手一些官职调动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闻言据抚掌笑道,“也该叫他尝尝滋味了。”

    刚说到这里,却听见外头有人跑动的声音,众人好奇一看,却见一个锦衣少年带着几分喜色地大步过来,目光落在了平城郡君好奇看过来的脸上,这少年目光又飘忽了起来,对平城郡君咳了一声,耳根子通红地指着自己说道,“那,那什么,你,你还记得几天前,酒楼二楼的那个被你揍了一拳的我么?”

    阿元正小口小口抿着王府刚刚研究出来的玫瑰糖水呢,听了这么“闺怨”的问话,噗嗤一声就喷了。

    凤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摸着下巴打量自己的平城郡君。

    平城郡君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起身道,“你不是那个那个倒……被我误伤了的人么?”见凤玉眼睛里头闪闪发亮,她就有点儿歉意,再三地与凤玉赔罪道,“是我的不是,前儿误伤了你,你还好吧?”说完,打量了一下凤玉的眼睛,见还带着几分淤青,她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就十分抱歉,对凤玉试探地问道,“不然,我叫你打回来如何?”

    “不不不!”凤玉哪里肯伤着心上人呢?只摆着手道,“并不是很严重,不过瞧着骇人罢了,况且,”他小声在嘴里嘀咕道,“我喜欢被你打呢。”

    “噗嗤……”公主殿下不由喷了第二回,特别地悲剧。

    平城郡君没听着后头的话,因此觉得凤玉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得知这是自家的表哥,更没有什么压力了,因此稳稳站着,一抱拳道,“表哥是个大度的人!日后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来寻我,我绝不推脱!”很有一种“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的意思,这样爽快,就叫凤玉眼睛亮晶晶的,傻笑了起来。

    这样真的很丢人。

    阿元捂着额头,深深地担心这兄长还得说出别的什么来,此时便起身笑道,“都是自家兄妹,不说虚的了,三哥且坐。”

    凤玉这才瞧见还有几个表妹在,见到蒋舒兰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如今凤玉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全都放下了,不由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与表妹们客气。”说完就想奔到平城郡君的身边坐着,叫阿元一爪子抓住按在了自己的身边,就有些委屈,却听见这个比较聪明的妹妹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缓缓图之,三哥想要把表姐惊走么?”顿时凤玉心中就是一凛,姿态端正了起来,坐在阿元身边做个正人君子。

    “你家的糖水倒是不错。”平城郡君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糖水,就见白玉剔透的杯子里头,有红色的玫瑰花瓣在伸展,嗅一嗅就是浓郁的花香,喝一口下去香甜可口,虽然天已经快要冷了,不过这一口被冰微微镇过的糖水,却如同一道寒线直入心扉,叫人打心里清爽,平城郡君心里喜欢,眼睛就亮了,与得意洋洋,发明出了这么伟大糖水的公主殿下赞道。

    “家里还有,若是表妹喜欢,我就……叫阿元给你带回去些。”凤玉特别地会拿别人的东西做好事儿,就很讨好地说道。

    阿元被这个胳膊肘儿往外拐的三哥气得鼻子都歪了,心说父王还说她败家,其实真正败家的在这儿呢!不过此时万万不能叫三哥失了面子,公主殿下忍着满腹的心酸给兄长撑场子,含泪笑道,“早就给表姐们预备妥了,每人一份儿,且给表姐们当个玩意儿就是。”说完,露出了特别高兴的笑容。

    真的是好生心疼!

    “多给我一份儿啊。”五公主想起来她家驸马也喜欢来着,就提醒道。

    阿元转头,脸上飞快地狰狞了一下,这才转头用和气的笑容表示五驸马自然是应该有一份儿的。

    五公主就觉得很满意,微微颔首。

    凤玉又傻笑起来。

    “不知那日,表妹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么?”想到当日气势汹汹的一拳,凤玉隐蔽地抖了抖,这才好奇地问道。

    阿元不欲人家的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闻言便低声将事情与凤玉说了,肃王府三爷那从来都是一个真性情的人,顿时就怒道,“简直就是败类!”说完,就皱眉道,“这人究竟是谁?叫我知道,我……”

    “叫表姐自己动手,表姐才解气不是?”凤玉与人家素不相识,还在人家家事上打抱不平,这不大好听,到时候也叫旁人的名声有损,阿元急忙劝住了,见凤玉耷拉着脑袋特别可怜,这才笑道,“若是表姐与三哥相求,三哥再出手,如何?”

    “到时候再求表哥出手就是。”平城郡君笑着说完,又对阿元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中微微一动,便微微颔首。

    一会儿,平城郡君便起身更衣,阿元顿了顿便跟了上去,果然就见平城郡君在前头等待,两人聚首,躲到了园子里,平城郡君这才转身,与阿元叹气道,“这件事儿,我还真有点儿保不准如何。”听阿元诧异地咦了一声,她便皱眉道,“方才我不与姐妹们说那贱人是谁,实在是不得已,”她低低地叹了一声,这才拉着阿元说道,“这人如今靠上了顺王,因此也有几分风光,我想要拿捏他,还真的不大容易。”

    “顺王?”阿元心说只有渣男与渣男才有共同语言的,便冷笑道,“简直就是一丘之貉。”当日里顺王捏着鼻子跟着顺王妃回了娘家给老丈人贺寿,摆足了皇子王爷的谱儿,却叫人无视了。盖因那日,二皇兄郑王也去了,郑王可比顺王分量强多了,整个府里都在围着郑王转,只有零星几个挤不上去的才退而求其次了一下,这就叫顺王实在很没有面子,本是回来要与顺王妃说道说道,回府就叫顺王妃指着鼻子痛骂一顿,闹了一场,愤愤惜败了。

    如今顺王左一个妾的右一个妾的抬举,连宫里的圣人都觉得这是个好色之徒了。

    不过,还真是个好色之徒,没冤枉他来着。

    “那个外室是顺王一个妾的妹妹,顺王拿来笼络人,叫他捡了便宜,因此如今拿那个妾当祖宗,况又生了儿子……”平城郡君便叹气道,“不然,怎么敢说出平起平坐的话来?”

    “你那手帕交的公婆……”

    “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才生了一个女孩儿,没叫她自请下堂已经是念着这么些年的情分了。”陈留郡君摇头道,“我劝她和离,这样的公婆夫君,没有半分仁义,是能糟蹋她一辈子的,日后,只怕她叫人磋磨死也不是不可能。”想到女子的苦楚,她也有些悲凉,低头轻声道,“可是她不愿意,说是她和离了,闺女的名声怎么办?以后怎么嫁人呢?”

    “她顾虑的是对的。”阿元也觉得可怜,与平城郡君安抚道,“咱们是宗室女,又有母家在,就算闹上天也不过是叫人觉得跋扈。可是平常的女子,这世情本就苛刻,一旦和离,这日后就要遭人白眼,她的女儿也要受她的名声牵连,未必能嫁到好人家了。”顿了顿,她见平城郡君一筹莫展,便笑劝道,“此事,算什么大事儿呢?不过是顺王下头的一个狗腿子,表姐只管收拾,若是顺王恼怒,就交给我就是。”

    “我只恐牵连你。”阿元与自己的好友素不相识,愿意出手也是为了自己,平城郡君就有些不安。

    “若是能叫个可怜的女子逃出生天,我也是做了好事儿了。”阿元笑嘻嘻地说道。

    况且,此事牵连顺王,阿元早就对上蹿下跳的顺王很不耐烦,心里想着这一次就把火烧到顺王的头上去。

    平城郡君谢了阿元,见她笑眯眯不以为意,就笑道,“还是你能出力,多谢。”

    “往后咱们在一处的日子多了去了。”阿元心中筹谋,面上却不动声色,见平城郡君含笑,她也觉得心里欢喜。

    平城郡君又与阿元笑道,“我回京这么久,只往宫里与太后皇后请安了一回,却没有见过你,不然,咱们早就亲近起来了。”说完,便低声与阿元说道,“我倒是见到了八公主,那姑娘……”她与阿元冷笑道,“在宫里竟然当众给我没脸,我是不肯忍的,只把话都还给她,她气得不轻,该是记恨我了。”

    阿元望天。

    她从前,确实听说过八公主与一位进宫请安的宗室郡君拌嘴,被气得直哭,竟然还往圣人处告状的事儿了。

    不过圣人对拌嘴都输了的八公主觉得无能极了,并未理睬。

    “原来是你啊。”阿元心说如今八公主的宫里还在扎这表姐的小人儿呢好吧,顿时无力地说道,“八皇妹确实脾气不大好。”

    “我并未招惹她。”平城郡君便冷冷地说道,“不过是在等着外祖母与母亲出宫,她飞也似的来了,劈头盖脸地羞辱我,这样不知所谓,我若是不回她,回头我在京中如何立足呢?”见阿元点头,很同意自己的话,她就冷笑道,“你看着吧,她日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话怎么说?”阿元诧异地问道。

    “徐家的徐五,是不是叫圣人指给她做驸马了?”平城郡君便问道。

    阿元点头。

    “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城郡君淡淡地说道,“仗着有些才名,跟京中的几个花魁都纠缠不清,日后才有八公主的好日子呢。”说完,就冷笑了起来。

    “表姐怎么知道?”阿元见平城郡君言之凿凿,不由疑惑问道。

    平城郡君的笑容就淡了下来,许久之后,脸上露出了冰冷之色,轻声道,“我怎么知道?”她挑眉,目中现出了一丝厉害来,低声道,“我去花楼捉奸,见着我未来的夫君跟徐五一人抱了一个女人在那儿玩儿衣裳半退呢,印象这么深刻,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订亲了?!”阿元眼睛一下子就张大了,想到还在傻呵呵地等着的凤玉,心说自家三哥的情路,这个忒坎坷了点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哥你还好么?~~

    感谢一下亲们的霸王票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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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黄了。”就在阿元为凤玉连续看上了俩姑娘,姑娘们都有未婚夫感到苦逼的时候,就听平城郡君继续淡淡地说道。

    “黄了?”公主殿下这一回满血复活了,为了自家三哥的姻缘,不要钱地埋汰那情敌,卖力地说道,“表姐做的对!这种人,还未成亲就敢往青楼厮混,可见不是个好东西,就算是成婚,那也是不能要的,何况这还没成亲,更不用惯着他的这毛病!表姐是什么身份的人呢!”

    “不过,就因为这个,黄了?”阿元试探地问道。

    “我打断了那小子的腿,他家说我这样的媳妇儿不敢高攀,因此退亲。”平城郡君冷冷地说道,“我宁愿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绝不会嫁给这样的男子!”她又不是自己吃不上饭,为什么要嫁给这样的人,叫自己一辈子都不快活呢?想到这人竟然去睡花魁,她就觉得恶心极了,冷冷地说道,“若是真心待我,我自然一心为他,可是他如此,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既然不在意,一拍两散,也就罢了。”

    “表姐做的太对了。”阿元就竖了一个大拇指,顿了顿,便叹气道,“表姐说的这样的人,我是不能想象的,毕竟我们肃王府的男子呀,都是只娶一个媳妇儿,只对一个妻子好的,哪里有外头乱七八糟的事情呢?”说完,就贼眉鼠眼地去看平城郡君的表情。

    这表姐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叹气道,“你的运气好,有这样的兄长。”说完了,没有别的表示了。

    阿元没想到这表姐竟然这么难感化,顿时给自家三哥在心里点了一根蜡,这才劝了平城郡君几句,听说如今她还没有定亲,就决定当个活雷锋,不然三哥不成亲,她也嫁不出去不是?

    拉着平城郡君出来,阿元就见凤玉伸着脖子张望呢,目光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又缩回了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无辜。

    阿元这回拉着平城郡君坐在身边了,说笑了起来,后头肃王妃知道一些,也装模作样地过来与女孩儿们说话,她本就活泼,见平城郡君脾气爽利,就很喜欢,偷偷地对阿元挤眉弄眼。

    三哥的心上人,冲她挤什么眼睛?!阿元觉得特别莫名其妙,又见凤玉也在一旁目光灼灼,顿觉压力山大。

    说笑了一回,好容易送了女孩儿们走了,阿元就被凤玉堵住了。

    “说说!”肃王妃坐在椅子里,也跟着起哄道,“问出什么来没有?”

    阿元无奈地把平城郡君的话说了,说完了,脸一转,双手合十默默感谢上天,感谢那个眼睛不好使的家伙去睡了花魁叫平城郡君捉奸捉双,这才有了她三哥的好姻缘来着。

    肃王妃已经跟儿子一起在佛前上香感谢漫天神佛了,娘儿仨都特别虔诚。

    肃王下了朝跟着儿子们回来,大老远地闻着一股子香烟的问道,心中正疑惑呢,一进屋就见了这么奇葩的一幕,心里有一个地方突突直跳,咬着牙问道,“这又是怎么了?”一个“又” 字,深深地表达出了肃王那颗沧桑的,久经考验的心。

    凤卿已经笑得必须要扶着墙了才站得住了,抹着眼睛过来搀扶肃王妃道,“母亲这是遇上了好事?”

    “还是阿卿最知道我了。”肃王妃叫长子扶着,就很献宝地把儿子有了心上人的事儿说了,真是举家欢呼,凤卿听了是平城郡君,心中就是一动,温声道,“这位郡君爱憎分明,若是三弟当真喜欢,就直来直去,上门直接求亲不是最好?”

    “你知道?”肃王转头问道。

    “亲自提着棍棒把未婚夫的腿给打断,跟花魁捆在一起丢在了人家的大门口。”凤卿一边说一边笑,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姑娘,笑叹道,“太刚烈了些,听说唬得人家老太太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回头就跟她退亲,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是父王不在这样的事儿上上心,不知道罢了。”

    “多凶残的姑娘呀。”凤玉听得眼睛里都往外冒粉红色的泡泡,眼神越发迷离了。

    肃王被这傻儿子的审美惊呆了,许久方才无奈地叹道,“若你喜欢你表妹,日后就得老实些。”不然下一回被打断狗腿的就是这傻儿子了。

    “我喜欢表妹呢。”凤玉美滋滋地说道。

    “那成了。”凤卿就笑眯眯地说道,“夜长梦多,咱们往南阳侯府提亲去。”平城郡君出身南阳侯府三房,如今侯府并未分家,还是住在一处,想着赶紧把事儿定下来,凤卿就转头与有些不好意思的凤玉笑道,“不然,再有人发现表妹的好,抢在你头里,可怎么办呢?”

    “还是大哥明白我。”凤玉简直把凤卿当神仙一样崇拜了。

    肃王心说那样儿的母老虎,要点儿命的大概都不敢娶,忍了忍,还是忍住了,在肃王妃的催促下带着媳妇儿儿子就过去了,只留着阿元一个呆在府里看家,漫长的等待,在公主殿下连吃了三盘子点心后,肃王一家披星戴月地回来了,肃王妃喜气洋洋地与阿元笑道,“我就说,咱们家的小子可叫人喜欢了,怎么可能不成呢?”

    “难道允婚了?”阿元惊喜道。

    “还差点儿。”肃王黑着脸说道,“你三哥还在观察期,等着看他的表现。”这就是前头有人败坏的下场了,平城郡君吃过苦头,哪里还敢这么简单地定亲呢?还是想要考察一下。

    不然若是再退一次亲,可叫人怎么办呢?

    “加油吧。”阿元见凤玉笑得见牙不见眼,就很关心地说道,“三哥就跟四哥学,日日上门,我就不信了!”

    眼看几个儿子都这么悲剧,肃王眼前一黑,扶着媳妇儿走了,心说儿子真是生来就是讨债的!

    当然,闺女也是!

    心说日子没法过儿了的肃王,真觉得这是不是自己坏事儿干多了的报应。

    阿元却不管这些,因平城郡君说了的话,她只等了两天,就往顺王府上去,为了别叫顺王狗急跳墙,把自己人道毁灭了,阿元特地带了几个女兵,浩浩荡荡地去了顺王府。

    顺王眼下不在,阿元进了顺王府,就叫笑眯眯很是惊喜的顺王妃给迎到正院,途中阿元就见府中花枝招展不知多少的美人,乌烟瘴气的在那儿斗嘴,顺王妃却只置之不理,就心里怜惜这女子,顺王妃不提,她也就当看不见,到了正院的花厅,阿元却见花厅中还立着几个女子,待顺王妃过来急忙上来服侍,很是恭顺,便坐在顺王妃的身边笑道,“皇嫂很久没往宫里去,我想念皇嫂,因此过来瞅瞅。”

    “我如今正寻思给大哥儿定亲,因此没有进宫去。”顺王妃口中的大哥儿,就是顺王的庶长子了,如今也是可以定亲的年纪,因此阿元便点了点头,伸手抓了些吃食来吃。

    一旁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急忙出来感激道,“还是王妃心慈,贱妾都不用发愁了。”说完就给顺王妃拜了拜。

    这该是那生下了庶长子的侧妃了,阿元见她毕恭毕敬,也不多问,淡淡点头。

    这侧妃是个很有眼力见儿的人,见阿元似乎与顺王妃有话要说,便带着几名姬妾告退,阿元见她走得远了,就对顺王妃皱眉道,“皇嫂何苦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她这几年早就无宠,又一心侍奉我,且看这些。”顺王妃并不是狠心的女子,况如今凤舟的世子位坐的稳稳当当,她不介意做一回好人,此时与阿元笑道,“况她也求过我,想要把娘家的外甥女儿给儿子做妻子,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成全了她,又能如何呢?”

    “皇嫂说的是。”阿元便笑道,“等日后分家出去,不见了也就是了。”

    “上回的事儿,我得谢你,不是你给阿舟出头,他的体面就全都没有了。”顺王妃就叹气道,“回来了这孩子躲在屋里哭了,还以为我都不知道。”凤舟不愿叫母亲听了伤心,却不知顺王妃许多年前,就再也不为顺王这么一个无情的人流一滴眼泪了,如今说起,都是冷漠,见阿元不说话,顺王妃苦笑道,“外头都说我厉害,可是若是能做贤良的妇人,谁愿意做个泼妇呢?”

    若是没有嫁给这么一个东西,就好了。

    “我今日,还真的与皇嫂有话说。”阿元顿了顿,见顺王妃拿眼看过来,见她一张姣好的脸上隐隐带着疲惫,狠了狠心,就低声道,“我听说三皇兄最近,纳了不少的姬妾在府里头?”

    “这是在与我示威,这些妾不大安分,我如今有阿舟,懒得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由着她们争宠去。”顺王妃便笑道,“还是徐侧妃更伤心些,与这些妾斗得厉害,也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了。”

    顺王妃说的促狭,阿元就忍不住笑了一声,之后就忍着笑说道,“叫我说,皇嫂就多给他纳妾就是,难道好色的名声很好听么?”

    顿了顿,她便说道,“皇兄拿女子笼络朝臣,我瞧着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要结党的征兆,况能被美色迷住的朝臣,是什么好东西呢?三皇兄与这样的人结成一党,若是叫皇伯父知道,不大好。”

    顺王妃悚然而惊。

    “我并不知道这个,你与我细细地说。”顺王妃对夫君早就没有了指望,不过是等着他把爵位让出来给自己的儿子,若是顺王真的这么找死,想到本朝结党有了异心的皇子被夺爵绞杀的先例,顺王妃脖子后头就往外冒冷气,忍着心里的狂跳听了阿元的话,顿时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就带着几分厉色,低声道,“不行,我不能叫他坑了我的儿子!”

    “我只劝皇嫂,莫要出首告他,不然日后皇嫂的名声也要受牵连。”告了顺王是最简单的,不过这世道,关于大义灭亲什么的,也会风言风语,叫人受不住的。

    “你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傻。”顺王妃笑了笑,便与阿元说起了别的,见阿元眉眼之中都带着几分欢喜,便含笑问道,“我瞧着,这是要嫁人了?”

    “您是我嫂子,我才与你说。”阿元就美滋滋地说道,“皇伯父既然赐婚了,我就得嫁人不是?不然,煮熟的鸭子飞了我往哪儿哭去呢?”

    “恐太后娘娘舍不得你。”顺王妃就笑道,“如今宫里只五皇弟还能叫太后娘娘欢喜些,别的,我瞧着都不过是面上情。”她顿了顿,便与阿元说道,“早年儿,我就与慧嫔娘娘说过,等日后她年纪再大些,宫里也用不上她了,就请旨出宫,接到王府奉养。”

    “这个……”阿元迟疑了一下,就皱眉道,“三皇兄肯么?”

    “那是他的亲娘,不肯也得肯!”顺王妃面上现出严厉来,之后便皱眉道,“我听八皇妹的话里话外的,还想叫徐贵人也跟来住在王府,我就不明白了,这群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大,还很会想。”徐贵人不是顺王的亲娘,竟然还好意思住王府,这也太不要脸了些,想到这里,顺王妃便笑道,“当日里八皇妹与徐侧妃里里外外挤兑我,想叫我捏着鼻子认了,我只问,一个庶母,却想住到庶子的府上,这是什么意思,秽乱宫廷么?”

    阿元呆呆地看着彪悍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顺王妃,许久之后才把气儿出了,小声道,“徐贵人不得气死啊。”

    “叫我一句话就说的厥过去,就这样的人,还敢与我争锋。”面对脑残们,顺王妃真有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此时挑眉笑道,“要我说,这平日里有些趣味,倒也有趣。”

    阿元只恐她真把徐贵人气死日后生出麻烦来,叹气道,“干的好!”不然,真以为大家都是好欺负的。

    “你既然早早地来与我说了这个,我也就跟你说个事儿。”顺王妃便低声与凑过来的阿元说道,“顺王如今,与太子家的老三走的很近,我看着有点儿不对,与太子妃说过一回,太子妃心里警醒了些,可是我看着他这样儿,如今心惊肉跳的。”

    “怪道我上回瞧着老三跳出来蹦跶,原来这里头还有三皇兄。”阿元喃喃地说完,就听见外头有女子拌嘴的声音传进来,诧异地看着顺王妃,却见顺王妃不管,低着头喝茶,许久方说道,“这都是他的心肝儿,谁都不能吃委屈的,吵吵着也就是了,我是不管的。”这些妾也有眼力见儿,知道顺王妃厉害不好惹,因此也不敢去惹她,只与徐侧妃斗,后头徐侧妃受了委屈,还往宫里搬救兵,不时求八公主来与这些妾们吵闹,简直叫顺王妃大开眼界了。

    “听得我头疼。”阿元揉着自己的头,叹气道,“皇嫂若是不喜欢,就撵了这些妾出去。三皇兄若是敢,大可广纳外室,眼不见心不烦。”

    “知道了,我只多谢你。”顺王妃笑了,摸了摸阿元的头,目中带着温柔,低声道,“我这辈子,好日子苦日子算是都过过了,无情的人,对我好的人,我也都见识了,没有什么遗憾,”她顿了顿,摸了摸自己手腕子上的一串檀香木佛珠,眼神有些晦暗,却在阿元看过来时,默默地把手腕上这串佛珠过到她的手上,温声道,“这是我在佛前数了多年的佛米供奉出来的,妹妹要嫁人了,就给你,只望你一生顺遂,再无波折。”

    “皇嫂啊。”阿元握着佛珠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屋里头,这个笑容素淡的女人只对她微微一笑,低声道,“皇嫂这辈子就这样儿了,瞧着你们过得好,心里也就欢喜了。”到底给了阿元佛珠,又低声劝告她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最后,便温声道,“妹妹的身份虽然尊贵,可是却不好在夫君的面前逞强争执,争吵最伤情分,妹妹只记得,若是一次被伤了心,那日后就很难转圜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了。”

    这女人什么都明白,却与顺王撕破了脸,跟仇人一样,阿元就觉得,当年圣人还不如给顺王赐一个世上最坏最恶毒的人,双贱合璧呢,耷拉着脑袋没有力气说话了。

    她不想看顺王府的笑话,只想看这个女子过安生的日子。

    见她如此,顺王妃笑了笑,再也没有说话。

    阿元兴致不高,陪着顺王妃吃了午饭就走了。

    顺王妃送她到了门外,目送她走了,回到了花厅就见儿子凤舟一脸阴郁地坐在椅子里,见她回来,起身过来轻声问道,“姑姑说的话,该是真的,母亲要怎么办?”

    “我总不能叫他害了你。”顺王妃便叹气道,“真是不给人好日子过。”

    “不如,釜底抽薪。”凤舟面上露出一丝冷厉,用手向着下方用力一劈,低声道,“只要父亲从此……”

    “那是你父亲!”顺王妃厉声道。

    “天底下,有拿儿子当仇人的父亲没有?”凤舟的眼泪就落下来,拉着顺王妃的手流泪道,“当年儿子刚刚封了世子,怎么大冬天的就落进湖里头去?”想到当时没顶的恐惧,凤舟浑身都哆嗦,低声道,“怎么就那么巧,王府里那处一个下人都不在?儿子那时虽年纪小,却也记得,是叫人推下了湖,可就是这样儿呢,父王可为我张目?还骂我只知游戏,险些溺死纯属活该!”

    “够了!”顺王妃眼睛里也有泪光闪过,却冷冷地说道,“你是皇孙,日后,不能背负这样的罪恶过一辈子。”

    “母妃!”

    “这一回,我来就是。”顺王妃低声说道,“我不叫他死,只叫他什么都没有!”

    “母亲要做什么?”凤舟急忙问道。

    顺王妃只是摇头,并不肯多说。

    阿元回府后,到底心情不大好,便不大出去。

    最近常往南阳侯府去讨好心上人的凤玉,眼见妹妹心情不好,心里就很焦急,因最近与平城郡君感情很是不错,就把此事与心上人说了,平城郡君只抚掌笑道,“这算什么,且交给我就是。”

    最近凤玉讨好她讨好的厉害,每日里不是送些小花,送点儿城里城外的点心,总之大多是凤玉的心意,平城郡君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就有些软化,况她与阿元兴趣相投,此时想了想,便与凤玉一同回了肃王府,连说带拉地带着阿元出了门。

    阿元没精打采地当个电灯泡,看着前头两个不要脸的家伙你侬我侬,心说还不如去寻自家驸马呢,况见凤玉小心翼翼地捧了什么糖人儿火烧什么的殷勤地的不行,顿时觉得这俩是来炫耀幸福的,气得不行,用嫉妒怨恨的眼神默默看着这两个。

    秀恩爱的两个家伙终于发现了妹妹那如刀锋一样犀利的眼神儿,觉得愧疚了。

    “那什么,这个给你哈。”表妹外加未来小姑子,这可是必须要讨好的人不是?平城郡君就有些心虚地把手里的糖人递到这小眼神儿叫人凉飕飕的表妹的手里。

    阿元低头,就见这糖人是个漂亮的凤凰模样,脸都黑透了,咬着后槽牙憋出了一句来,问道,“脑袋呢!”

    这少了半拉好吧!

    平城郡君咳了一声,飞快地舔了舔自己嘴角的糖碎。

    “我咬了一口来着。”凤玉勇敢地背起了这个黑锅,觉得自己特别英雄。

    “秀恩爱,不要脸!”阿元愤怒地指责了一下这两个家伙,哭着就走了。

    这不是欺负她没有驸马在身边么!

    眼瞅着熊孩子一边嚎一边走,凤玉傻眼了,平城郡君呵斥道,“还不再去买……两个!”飞快地把剩下的半拉吃了,郡君大人这才追着表妹去了,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哄好了熊孩子,这才带着恨恨的阿元压马路,后头还跟着一个举着糖人儿火烧的家伙亦步亦趋。

    虽然心疼凤玉,不过为了和谐,平城郡君坚决地陪在了熊孩子的身边,绝不回头看表哥可怜巴巴的眼睛。

    得到了足够重视的公主殿下,这才觉得有点儿满意了,挺着自己的小胸脯走得是虎虎生风,好生威武。

    “你这个……”见她得意起来,开始走起了王八步儿,平城郡君点了点阿元的小脑袋,这才问道,“我瞧着你心情不大好,可是有什么缘故?”

    “提起来我就生气,罢了不说了。”阿元烦透了关于顺王的任何话题,只想着这一回非搞死他不可,却不好与表姐说,两个人慢吞吞地扫荡街上的新鲜玩意儿,倒也有趣,只是不大一会儿,就见对面都过来了几个青年来,中间还有几个窈窕柔媚的女子,见这几个女子打扮的不似良家,阿元就微微皱眉,之后,却见平城郡君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其中一人一眼。

    阿元侧头看去,就见那人也在用愤愤的目光打量平城郡君,想到从前平城郡君的旧事,目中就是一亮。

    那什么,用高富帅男友碾压渣渣什么的,是公主殿下的大爱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三哥,上!

    幸福的霸王票哇咔咔~~感谢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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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平城郡君的心里,“前”订亲对象,那就跟陌生人也差不多了。

    因此虽然见到了讨厌的人,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打断过他的腿,郡君大人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觉得恩怨已经算是一笔勾销了。只是她想着放过这人,人家未必放手,此时就见那青年竟然自己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脸上带着媚笑的女人,见到平城郡君冷眼看来,这青年有些得意地拱手道,“没有想到,竟会在此见到郡君。”

    “想再叫我打断你的腿么?”平城郡君是个爽快的人,直来直去地问道。

    这本是来炫耀,顺便看看平城郡君羡慕嫉妒的脸的青年,沉默了。

    “郡君还是这样粗鲁,”许久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从前被打断腿时的疼痛,这青年的脸上有些发白,强笑道,“在下,真的很担心郡君的姻缘。”

    “管你屁事。”平城郡君淡淡地说道。

    “在下又定亲了。”

    “跟我有关系么?”平城郡君不耐烦了,抱臂看着这青年,冷笑道,“就你这么个玩意儿,简直就是坑了人家姑娘,赶紧滚吧!不然,我把今日之事,”她点了点花容失色的那个女人,冷笑道,“传到你岳家去,到时候只怕你要被打断浑身的骨头!”说完,便一脚踹到这青年的肚子上,踹得这人满地乱滚,这才很冷淡地说道,“别装的跟我很熟似的,咱俩才见了两面,一回还是我去青楼打断你的腿,就跟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那家虽然不如你家富贵,却也是温柔知礼,郡君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跟你一样么?”这青年在地上滚动,疼得满脸都是冷汗,尖声道,“郡君这辈子,只怕再也无人敢迎娶您这样的女子!”说完,还很快意地大笑了两声。

    阿元见平城郡君脸上淡淡的,就偷偷把手背到身后,对着凤玉勾了勾手指头。

    这时候不出来刷好感,打击情敌,不是傻子么。

    凤玉简直就是秒懂,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捧着糖人就上来了,看都不看别人,只用一双专注的眼睛看住了心上人,口中殷勤地说道,“表妹,你喜欢的糖画。”说完,见平城郡君接了,就很开心地笑了。

    他一身的锦衣,气势不凡,却对平城郡君低声下气的,一双眼睛里的爱慕挡都挡不住,真是晃瞎了那青年的狗眼,笑到一半儿,青年不笑了,浑身都是尘土地抬头,看着如同天神一样的英俊少年。

    “天神”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就跟看害虫一样,皱眉道,“这是什么?”说完,竟带着几分鄙夷,用高高在上的眼神道,“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公的路!赶紧滚开,不然,本公现在就送你往大理寺去!”说起话来特别仗势欺人,特别带范儿。

    “你又是谁!”那青年被凤玉一个眼神看的浑身发凉,竟觉得仿佛被他的气势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心知这该是厉害的人,却还是强硬地问道。

    凤玉不说话,挥了挥手,就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的王府侍卫,将这青年围住,亮出了许多的兵器,杀气腾腾的,见他害怕都浑身发抖,凤玉这才淡淡地说道,“瞧瞧你的德行,你也配与我表妹说话!表妹仙子一样的人,是你这种东西能亲近的么?!”

    “你!”

    “亏了表妹不搭理你,瞧瞧,你有什么比本公强的么?今日本公得表妹看重,心情好,饶了你。下一次再叫本公见着你,别怪我打断你浑身的骨头!什么东西!”装模作样地耍了一下威风,凤玉这才与平城郡君赔笑道,“咱们别跟莫名其妙的人说话,表妹上次不是说要往碧云楼听戏么?表哥包了整个碧云楼,今日表妹喜欢哪出戏,咱们就听哪出,啊!”

    阿元被这么会演戏的三哥震惊了,心说为了媳妇儿,这三哥也是拼了。

    “这个,是本郡君的表哥,肃王府的三爷,”平城郡君脸上露出了笑意,伸手就拉住了凤玉的手。

    被不那么柔软的手一拉,威风八面的国公爷露出了梦幻一样的表情,脚底发飘。

    肃王府的第三子,第四子,都被圣人封了国公的爵位,满京城都知道。听到竟然是凤玉,这青年就惶恐了起来。

    肃王府,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这样的人,什么女子没见过呢?却偏偏叫平城郡君迷得五迷三道的,莫非这是如这肃王府三爷所说,是他的狗眼不好使,没有发现郡君的美?

    再对比了一下自己与肃王府三爷之间的条件,这青年只能用完败来表示。此时竟心灰意冷,面上灰败,被凤玉一双鄙夷的目光看着,再也生不出得意来,这青年夹着尾巴就预备走。

    “你我退亲,我得谢你。”平城郡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来,握紧了凤玉的手,含笑说道,“不是你,我也不会遇上真正爱惜我的人。你将我当做是顽石,可是在别人的心里,我却是最珍贵的。”

    “那是自然,你是我喜欢的人。”凤玉就在一旁急切地说道,深怕平城郡君会怀疑自己的心意。

    “走吧,还与这样的人说什么呢?”平城郡君见那青年羞愧不已,低声道,“他不珍惜我,并不是我不好,而是我并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

    “我愿意对你好,”凤玉可舍不得放开平城郡君的手了,用力地握住,卖力地介绍自己道,“我喜欢你,真的!我,我愿意一辈子对你好的!”

    平城郡君含笑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人,想到他身份尊贵,却愿意在方才那么多人的目光里,连傲气都不要,与自己做小伏低,给足了自己的体面。一个女子,一生之中若是能遇到这样的一个男子,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成全她的脸面,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不去珍惜呢?

    “明儿再提亲去吧。”平城郡君一边走,一边说道。

    “提亲?!”凤玉的眼珠子瞪圆了,张着嘴竟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了,结结巴巴地问道,“是,是你愿意嫁给我么?”

    “难道叫你娶我兄长么?!”平城郡君转头骂道。

    “你兄长我不喜欢,娶他做什么。”凤玉呆呆地问了,顿了顿,又哀求道,“那什么,要不,今日就提亲去吧?”得寸进尺什么的,国公爷最会了!

    阿元听得真是没话说了,见这两个家伙又把可爱的公主殿下给忘天边儿去了,就冷哼了一声,等着以后婚事定了再折腾这两个见色忘义的坏蛋,这才一边啃着驴肉火烧,一边恨恨地跟在后头偷听这两个的话。

    平城郡君算是长了见识了,有心骂人,却见到凤玉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跟小狗一样可怜,被噎住了一下,还是无奈地搓了搓脸,劝道,“我回去,还要回禀父亲母亲,这样才是礼数,对不对?”见凤玉耷拉着脑袋,一双耳朵都趴了下来,她心里就觉得有点儿心疼了,摸了摸凤玉的头温声道,“以后,咱们有多是时候在一起,对不对?”

    “别黏糊了。”阿元拱开了这俩,哼哼道,“我说,作为兄长姐姐,要给纯洁的孩子一个好榜样对不对?”公主殿下这么单纯的人,都要被教坏了!

    凤玉恋恋不舍地抓着心上人的手,就是不说话,叫熊孩子在中间一横,还跟牛郎织女似的。

    “方才,你见到没有,徐家老五也在里头?”平城郡君哈哈一笑,把阿元提到自己的另一侧抓好,大大方方地与凤玉五指紧扣,就见凤玉立刻就被治愈了,这才与愤愤的阿元低声道,“就是八公主的那驸马,身边跟着最漂亮的姑娘的那个。”

    “见着了。”阿元嫉妒地看了看那两只交握的手,心说以后公主殿下跟坏阿容握得比这还近乎,这才冷笑道,“见着我了,还往人群里躲呢,也不知是担心我回宫与八皇妹说些不大好听的话,还是再叫我揍一顿。”青松公子真是一个风流的人,不过阿元为什么要出头呢?八公主想必也不乐意她在里头狗拿耗子,就当看不见,你好我好大家好,也就是了。

    “一丘之貉。”平城郡君冷笑道,“还什么京中出名的风流才子,人人称赞,简直就是糟蹋了人家正经的好姑娘。”

    阿元望天。

    据五公主与她说过,八公主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当初还是想跟着青松公子去画舫结识几位“奇女子”的,真是半斤对八两。

    也不知日后,她是不是还能对“奇女子”这样好奇。

    八公主以后会不会好奇大家都不知道,只是眼下,看着面前进宫告状,哭哭啼啼的徐侧妃,八公主的眼珠子都气红了,指着哭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徐侧妃顿足道,“难道皇兄的府里,真的有人敢与你争锋?!”她厉声道,“难道她不知道,你是我的表姐?!”

    “王爷宠她们,她们把谁放在眼里呢?”徐侧妃就哭道,“如今,我人老珠黄的,王爷不耐烦我了,只是我想着,我是王爷的表妹,怎么着在府里也算是有些体面,竟叫人推到地上嘲笑,这不是奇耻大辱么?最可恶的,”她偷偷看了暴怒的八公主,抹着眼泪道,“我都说了,我是徐家的女儿,宫里有姑母与公主表妹的,谁承想这几个妖精竟全不在意,只笑姑母与公主算哪个牌位上的人,我争执了一回,竟被人抓着头发折辱。”

    说完,就呜呜地哭起来,叫道,“王府里这日子,再也没法儿过了!”

    “那毒妇呢?!”八公主口中的毒妇,就是一直不大买她的账的顺王妃了。

    “她如今什么都不管,只知道跟王爷吵闹,王爷的心情不好,因此娶了许多的妾来闹,”徐侧妃就告状道,“她就看着我叫人羞辱,还在一旁看戏,我知道,她是嫉妒我有姑妈表妹的疼爱,还担心我抢了她儿子的世子位,因此借刀杀人呢。”说完,就哭道,“整个府里头都在看我的笑话,表妹不给我做主,我以后真的没脸见人了!”一边说,却一边偷看八公主的脸色。

    她虽然是顺王的表妹,可是顺王对她并不是十分喜爱,不过她身份在那儿的,还有儿子,在顺王府也算一号人物,风光得意的到了现在,却阴沟翻船。

    寻顺王哭诉,顺王更爱美人,并不肯为她做主,还骂了她几回。

    “这毒妇的心肠,越发狠毒了!”八公主拍案而起,虽然也不耐烦这侧妃表姐,然而她日后是要嫁回到徐家的,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会放过侮辱徐家之人。

    徐侧妃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抹着眼泪看着她。

    八公主叫了宫女跟着,领着徐侧妃就出了自己的宫中,走在御花园,就见一个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一路不知折坏了多少的花花草草,打着跟头就过来了。见正是如今傻了吧唧的九公主,八公主心里正火大,见了这个皇妹,想也不想大耳瓜子就抽上去了,骂道,“傻瓜!滚开!”

    九公主正滚得开心呢,就见前头有人要打自己,她一呆一躲,躲过了八公主的手,却到底叫一根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脸,脸上一疼,本就天真的九公主嗷嗷叫了一声“坏人!”,飞身上去就扑到了震惊的八公主的身上,两只手没有什么章法地向着八公主的脸上挠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叫道,“打坏人!”叫完,就叫连忙上来拉扯她的宫女们拉开,见八公主摸着自己满是指甲印的脸气得浑身发抖,小姑娘害怕了,撒丫子跑了。

    “把这个傻瓜抓回来!”竟然被个傻子给打了,八公主真是觉得流年不利,厉声道。

    一群宫女置若罔闻,只围在她的身边关切地给她擦脸整理衣裳,却不敢去追九公主。

    眼下陈嫔不知发什么疯,从前胆小懦弱的模样全没了。谁敢碰九公主一根手指头,陈嫔能吃人!

    “表妹与个傻子计较什么!”徐侧妃觉得八公主这是抓不住重点,顿足道,“待收拾了那些妖精,回宫,这傻子还不凭你处置!”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八公主细细看了,见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这次,本宫决不饶她!”八公主愤怒的目光落在了九公主小小的身影上,咬着牙低声道,“以为得了荣寿做靠山,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么?!这一回,我偏要杀鸡儆猴,叫她们都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忍着心中的恼怒,八公主越发地火大,已经等着往顺王府泄恨。

    才到了顺王府,八公主就见今日王府之中似乎很是热闹,中门大开,里头有不少朱轮车架,瞧着该是宗室贵女的制式。

    八公主心中一跳,跳下自己的车大步带着有些心虚的徐侧妃进去,却见里头,正有欢声笑语传出来,往里一看,顺王妃正目中温和地款待几个女孩儿,其中五公主上座,下头是阿元与平城郡君,不知说了什么,顺王妃抚掌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亲近,见她竟这样亲近五公主一脉,八公主越发憎恨,上前就踹开了两个丫头,指着顺王妃破口大骂道,“贱人!敢使人欺辱本宫的表姐,你有何德何能做顺王正妃!”

    “我就知道,你必是要去宫里的。”顺王妃置若罔闻,对着那头都不敢抬的徐侧妃含笑道。

    “你才是贱人!”平城郡君才不惧怕一个母家失势,早就失宠的公主呢,虽是臣下,可是她的外祖母永昌郡主,恨得圣人看重,京中很有体面,比个失宠的八公主强出不知多少,见八公主进来就骂人,生性脾气火爆,况方才得了顺王妃相助的郡君就起身骂道,“一个异母的皇妹,你来顺王的府上打鸡骂狗的,你凭着的是什么!”她顿了顿,带着几分恶意地说道,“这般怨望自己的嫂子,我说,你不是对你三皇兄有点儿什么,因此见不得皇兄身边的女子吧?”

    这话,说得恶毒了些,有点儿廉耻的一头碰死也很有可能。生怒的八公主被气得直翻白眼,只是这话不好接。

    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只要敢还嘴,人家就说公主殿下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可怎么办呢?

    不然,怎么解释八公主接二连三给人家的正妃不自在呢?

    她可并不是只一个皇兄。

    “殿下是为了贱妾张目,还求王妃不要污蔑殿下了。”徐侧妃见不好,就哀哀切切地哭道。

    “为你张目,更找不着我的头上。”顺王妃难得的好脾气,温和地说道,“难道,是我叫你失了体面的?”见徐侧妃不敢说话,她便微笑道,“虽是王爷的心肝儿,不过八皇妹亲自来为你讨公道,我是个胆小的,可不敢与皇妹争执,如今只能委屈王爷了。”说完,细细地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这才眉头都不抬地对身边的丫头吩咐道,“去,把王爷的新宠们唤来,给八皇妹出气。”

    那丫头领命去了,不大一会儿,果然就带着七八个窈窕娇媚的少女进来,阿元探头一看,就见楚楚纤腰,风流婀娜,更有江南韵味,不过这人数有点儿多,不由低声道,“本宫瞧着,为了美人儿,三皇兄也是拼了。”也不怕精尽人亡什么的。

    刚刚嫁了人,更能听懂的五公主噗嗤一声就喷了。

    顺王妃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却忍住了,伸指头戳了阿元的脑袋一记。

    这群少女进来,果然有几个自持得宠,很是傲气。只是八公主是什么人呢?最是个说打就打的人,呼唤了一声,叫宫女们摁住了这群少女,上前亲手就是大耳光抽过去,口中骂道,“敢不把徐家放在眼里?!妖精!本宫今日就叫你们知道,顺王府里,谁才是当家之人!”打的其中几个最美貌的女孩儿一张脸红肿不堪,然而目光却示威地落在了不动声色的顺王妃的脸上,显然是在指桑骂槐。

    徐侧妃见八公主很威风,便也得意起来,上前给了其中几个折辱过她的少女几脚。

    “徐侧妃犯了口舌,此风不可涨。”待这群美人儿被八公主抽晕了过去,顺王妃这才淡淡地笑道,“若是有个不平,你就往宫里去,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凡事不来先问我,却去麻烦八皇妹千里迢迢赶出来给你张目,为你一人累了多少?”

    阿元见顺王妃今日的模样似乎与从前不同,似在筹谋,微微犹豫,便端坐不动。

    “三十个耳光,日后莫要再犯。”顺王妃轻飘飘地说道,之后一笑,“好好儿涨涨记性。”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利落地出来,当场制住了徐侧妃,拿着小竹板狠狠地抽在了她的娇媚的脸上,一抽就是一个红印。阿元听这弱不禁风的侧妃疼得惨叫,又见八公主已经气得哆嗦了起来,恐八公主暴起,只命带来的女兵围住了自己几个,这才对八公主淡淡地说道,“今日,是八皇妹无礼,天底下,有往皇兄的王府对皇兄的妾室喊打喊杀的没有?三皇嫂脾气好,顺着你,皇妹可千万别得寸进尺。”

    “她打我表姐,岂不是再打我的脸?!”八公主厉声道。

    “你说的没错,”顺王妃却笑了,讥讽地看着八公主道,“就是打你的脸了,怎么了?”

    “什么?!”

    “公主之中,你这么不要脸的,本王妃还是第一次见。”顺王妃在八公主惊怒交加的目光里,坐得稳稳当当的,面上带笑,嘴里却毒辣无比,温声道,“上蹿下跳的,你倒是有点儿别的本事啊?统就这么点儿伎俩,谁瞧着不厌烦呢?从前本王妃给你脸,你还以为谁都是好欺负的,行吧,”她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儿,叹气道,“既然殿下自己不要脸,我是最疼你的,且成全你就是。”

    她一步一步往八公主的方向走,八公主就见各处扑上来几个丫头,竟叫她牢牢摁住,不禁慌了,尖声道,“你敢伤害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听听,这是唬我呢。”顺王妃对着身后的几个女孩儿一笑,转过头来,目中冰冷,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八公主的脸上,这一巴掌似乎带着她这辈子所有的愤怒,竟打的八公主闷哼一声,脸歪在一旁半天没有回神,顺王妃却不管,反手再抽另一边,眼见有血从八公主的嘴里流出来,这才淡淡地说道,“皇嫂就得叫你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呢?”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讽,低声道,“你的那个三皇兄,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你!”

    顺王妃劈头又给了八公主一个耳光,这才微笑道,“你三皇兄如今在城东乾八胡同儿第三个院子里与人喝酒,八皇妹若是想要他回来做主,该亲自跑一趟,叫他看看你这张可人儿的小脸儿,对不对?”说完,命人放手,眼见八公主真的冲出了王妃去寻顺王做主,顺王妃的脸上,就露出了隐晦的笑容,转头吩咐道,“陪着公主过去,若是公主闹不起来,也好好帮帮她。”

    作者有话要说:顺王殿下要倒大霉了远目~~

    幸福的霸王票呀,感谢一下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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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阿元就没明白顺王妃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是顺王妃寻常不是个会在脸上留下证据的人,这敢动手,只怕真的有了什么计策,恐顺王妃有个万一,便低声劝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皇嫂进宫去求慧嫔娘娘做主。”慧嫔作为婆婆,是很爱惜顺王妃的,有了她转圜,就算是顺王妃对八公主动了手,宫中也未必会对顺王妃有什么处罚。

    “我心里有数。”顺王妃见几个女孩儿担忧地看过来,就笑了,温声道,“妹妹们回去,之后许有大事,不宜牵连妹妹们。”到底送了阿元等人出了王府,自己就安端端坐,等着八公主处的好消息。

    八公主自然不负众望。

    她心里也有计较。

    虽然她不好,可到底是帝姬,却被顺王妃给打了,不论如何,这都是打在了皇家的脸上,这就是大罪!若是这样回宫,圣人或许心软,不会计较。然而若是叫她寻了顺王一同发难,或许这一次,能休了顺王妃,叫徐侧妃上位。到时候只怕世子位也会易主,一来二去,没准儿徐家就会多出个王府的靠山来,这对于八公主来说是十分有好处的,想到这里,她就越发地按着顺王妃告诉她的位置而去。

    到了那宅子前头,就见里头静悄悄的,大门紧锁。

    八公主见似乎无人,就有些迟疑,还未等她细细思考,却见后头一个有个婆子,不知拿着什么,重重地就敲在了大门上,一声巨响,大门都在颤抖,就听这婆子口中大叫道,“王爷!王爷开门呐!八公主娘娘来寻你做主了!”说完,又用力地敲打大门,只叫这片街里许多的人家纷纷出来,见果然有锦衣少女立在门口,明显就是这婆子口中的八公主,有些害怕,却还是偷偷偷听。

    “你做什么!”八公主脸上很不好看。

    “奴婢是侧妃娘娘院子里的,恐殿下吃亏,因此过来。”这婆子就讨好地说道。

    八公主见她这样卑微尊敬自己,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却皱眉道,“莫非是叫那毒妇给骗了?”

    那婆子偷眼见更多的人围拢过来,眼珠子一转,敛下了目中的一丝精光,赔笑道,“不如,撞开门就是。”见八公主嘴角抽搐,她就急忙恭维道,“就算王爷不在,殿下您可是王爷最喜爱的公主,王爷怎么敢说您一个字呢?”

    “你说的对!”八公主也恐顺王不肯见自己,闻言点头,招呼了一声,后头就出来了几个内监,合力将大门给撞开,见里头匆匆忙忙跑出了几个小厮阻拦,一脚踢到了一旁,口中叫着“皇兄!皇兄!” 就冲了进去,正厅没有人,八公主却见到了一张全是残羹冷炙的酒桌,上头酒杯就有好几个,显然有好几个人,见了这个,八公主就心知顺王只怕是真的在的,却大约是为了躲避自己不敢出来。

    八公主越发冷笑,带着人就冲到了后院,不顾这其中的下人的阻拦踹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间的门,冲进去,却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屋里床上,正有两个不着存缕的陌生男女在翻滚,赤条条地暴露在外。

    此时那二人也抬头,呆呆地看着这不知打哪儿来,却非要看人恩爱的少女。

    还未嫁过人的八公主几乎被眼前的这一切冲击得要疯了,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委屈,觉得被侮辱了,忍着大哭冲了出来。

    “殿下无事吧?”那婆子已经匆匆而来,见八公主出了门就嚎啕大哭,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急忙请功道,“奴婢问过,王爷在前头的正房呢,殿下为何在这儿蹉跎?”说完,还探头探脑想要看里头究竟有什么,迟疑道,“怎么似乎有人在叫?”

    “走!”八公主心知若是叫别人知道,自己竟然撞破了这样的事,名声清白全完了,踹了那婆子一脚,叫她在前头带路,就往顺王处去。谁知一进去,就见果然是她的三皇兄,然而这皇兄如今衣裳全不在身上,正抱着两个美人在一同嬉笑,眼见顺王见到自己竟站了起来,丑陋的东西暴露在外,前头的冲击够厉害了,眼下八公主竟再也忍不住,操起身边的凳子抡了一圈儿,虎虎生风地就砸在了顺王的下头,眼见顺王瞪着眼睛指了指她,话都说不出来翻身倒下,眼看浑身抽搐,连气儿都要没了,悲愤无比的八公主方才缓过神儿来,惊呆了。

    “杀人啦!公主杀了王爷啊!”那婆子一见,吓得什么似的,转身就往外跑,尖叫道,“出人命了!”

    八公主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头,却又有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冲进来,见了顺王横躺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八公主的模样跟看妖怪也差不多了。

    这才是要人命的节奏!

    “不行!”其中一个脸色一变,惊声道,“不能喊人来!”顺王这模样叫人看见,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他话音未落,正要给顺王身上放件衣裳遮掩,却见外头,五城兵马司的兵将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模样俊秀的青年带头喊道,“哪里出人命了?!”见这个房间被围住,显然是案发地点,这青年二话不说,带着人就过来,指着这几个男子厉声道,“先押起来!”说完,目光落在八公主的脸上,微微一怔,诧异道,“这不是南阳皇妹么?!”见八公主眼下浑浑噩噩,他也不管,带着人继续往往里冲,冲进房间,见到了地上横躺,特别坦荡的顺王,惊呆了。

    “你们竟敢刺杀皇子!”这青年也没想过给顺王披件衣裳,脚下生风地就跑到了外头,大叫道,“好啊!原来你们几个,拿两个美人勾引顺王到了此处,就是为了杀人的!”仰天给迫切知道真相的百姓们知道好色的顺王这是阴沟翻船,这青年一边跑一边叫道,“竟然还带着南阳公主杀人!这事儿五城兵马司管不了,等下官往宫里请旨罢!”他一溜烟儿地跑了,后面就给无数浮想联翩的百姓们脑补的空间了。

    与美人厮混什么的倒不是大事儿,不过怎么就死在美人的手里呢?还有八公主的关系,这位殿下方才气势汹汹地砸门,大家可都看见了的,为了什么,八公主竟然冲动地杀了自己的皇兄呢?

    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宫里出了数百侍卫,将院子围住,之后侍卫带着傻了的八公主与晕迷的顺王一同进宫后,越发地炽烈了。

    至于那几个男子,不过是些打酱油的,人民群众的智慧也不会浪费在小虾米的身上,却还是有眼尖的人见到,这几人也被押到了大理寺去。

    圣人在宫中已经大怒。

    阿元出了顺王府,并未回家,反而直奔宫中,往圣人处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一点儿都没有添油加醋地与圣人说了。

    圣人听见八公主这样在兄长的王府闹腾,本就皱眉,待知道顺王妃被八公主打人骂狗气得忍无可忍,给了她几耳光叫她去寻顺王,就十分叹气。

    叫他说,这是顺王妃要与顺王大战的节奏。

    谁承想还未听见顺王府的大战,后头就有个勤劳的小青年儿进宫来,惊恐地告诉圣人,你闺女宰了您儿子了!

    这小青年儿与阿元也有亲,正是湛家三房的女婿,淮南王府的凤城。

    因早就知道阿元与八公主势同水火,凤城自然是更向着自己的姻亲,这一回竟然见八公主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出来,方才卖力地给她宣传了一把,顺便来挑拨一下圣人的火气。

    阿元就见这小子干打雷不下雨地描述了一下顺王的惨状,就觉得这真是个人才来着。

    圣人被讨债的儿女气得说不出话了,什么都不说,又叫凤城带着禁卫去将这两个败家玩意儿带回来,放在外头太丢人。

    凤城本想绘声绘色地说一说当时院子里一同跟美人儿们纠缠的家伙似乎是官员,顺王有疑似结党的征兆,然而目光落在突然敛目的阿元的身上,这家伙就知道过犹不及,啥事儿还是叫圣人脑补更好,闭了嘴,领着八公主与顺王回宫,送到了御书房去。

    待凤城退下,阿元急忙给圣人顺气,口中低声道,“皇伯父若是为了这些气了自己,只咱们才最难受呢。”说完,又劝道,“请太医过来瞧瞧三皇兄,我听说还有气儿。”

    “孽障!”圣人死死抓着阿元的手,是真的发怒了,咬着后槽牙骂道,“如今京中,只怕全都是这两个孽障的流言!皇家的体面,都被败坏了!”说完,叫阿元抚着后背顺气了半天,这才叹道,“这两个孽障,从前朕还能容忍,可是眼下竟然生出这种风波来,还有什么名声?也连累你们几个!”

    “您放心,您侄女儿啥名声都嫁得出去。”阿元笑嘻嘻地安慰了一句,见圣人无奈,便轻声道,“八皇妹也吓傻了,她马上也是要嫁人的了,况这里头也很无辜,且饶了她吧。”

    言下之意,却是顺王可见没有那么无辜了,不能饶了。

    正说着这个,却见八公主恍恍惚惚明白过来了些,见到前头的圣人,顿时寻找了主心骨一样,哭开了,嘴里叫道,“父皇,父皇!三皇兄不要脸!”说完,就把顺王一人大战两女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完了,她还抹着眼睛哭道,“连裤子都不穿,女儿日后可怎么办呢!”

    阿元眼下,为这个坑了她三皇兄的败家妹妹惊呆了。

    这不是兄长,仇人来着吧?!

    八公主可不管顺王跟她从前好不好呢,如今只想叫圣人给自己报仇。

    圣人头疼的要死,已经不想再跟这个满嘴都是不好听的女儿说什么了,况她眼下受惊,疯疯癫癫的,竟也不愿处置她,便挥了挥手,叫人将哭喊的八公主拖下去。

    阿元说得对,这女儿是要嫁人的了,到时候是疯还是傻,祸害的都是徐家,与他关系不大。

    八公主虽然下去了,顺王却叫圣人头疼起来。

    阿元低眉顺眼地,心里暗叫了一声倒霉,却也知道眼下是不好告退的,因此便给圣人添茶倒水,等着太医过来回禀。

    不大一会儿,太医果然过来,脸上竟面无人色,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顺王可无恙?”圣人便淡淡地问道。

    “并无性命之忧。”这太医浑身发抖地说完,迟疑了许久,忍着心里的悲剧,低声道,“只是,只是……日后于子孙上有碍。”

    这个意思,就是不大能人道了,听了这话,阿元就惊住了。

    太医也觉得八公主很凶残,这一下子下去就叫她皇兄的命根子成了摆设,觉得自己说的不好,只怕老命不保,这太医就决定说点儿叫圣人开心的事儿,恳切地说道,“除了这个,王爷没有大碍,况世子早立,王爷日后也不必担忧子嗣。”自己不行了,儿子行,这个,就可以了。

    “这还叫没有大碍么?”阿元在太医期盼的目光里喃喃地说道。

    “退下吧。”圣人是不想再说什么了,一脸晦暗地叫这太医下去,这才叹气道,“自己作孽,与人无尤。”不是顺王色迷心窍,竟然还在外头胡搞,怎么会有今日一劫?只是顺王到底是他的儿子,圣人想到这个也十分恼怒,想到一开始,竟是徐侧妃到宫中搬弄口舌,方才引来了这样的祸事,圣人闭了闭眼,淡淡地说道,“他府里的那侧妃,如今也没有什么用处,杖毙!”顿了顿,见阿元欲言又止,他便笑了,温声道,“你这孩子,竟心软。”

    “只是……”

    “她所出之子,玉碟除名,贬为庶人。”圣人无情地说道,“这是朕的子孙,朕不忍斩尽杀绝,只是留下他只怕会有后患,一劳永逸就是。”

    “皇伯父心里难受,就跟我说,”阿元见圣人脸色灰败,有点儿难过地说道,“多大点儿事儿呀,皇伯父这么操心,三皇兄也好不了。”

    “不过是给他一个交代罢了,”圣人便笑道,“你皇伯父经过的事儿,比你多,哪里会这么软弱。”他淡淡地问道,“听说,当时院子里,还有几个?”

    “皇伯父问这个做什么呢?”阿元手一抖,就好奇地问道。

    “都是朝廷命官,竟然还聚到一起……”后头的话圣人觉得叫阿元一个小姑娘听了不好,忍住了,却低声道,“这是结党!老三结党,想要做什么呢?莫非,这是对朕生出了什么,想要夺/权?!”作为皇帝,圣人最不能容易下头的皇子搞这种小动作,想着顺王心怀叵测,圣人的心中惊疑不定,生出了杀意来,低声道,“不是他如今……朕就该夺爵!”叫顺王失爵,圣人也才能放心。

    阿元也不知道顺王被八公主弄得不能人道究竟是好是坏了,只是眼下只能不说话,许久之后,低声道,“三皇兄与皇嫂打成那样儿,皇嫂却要陪他受罪!”

    “既然他吃了亏,此事就揭过,不过这爵位,不能再给他了。”圣人冷冷地说道,“既然受了这样的重创,好好儿歇着,爵位,就让给他的世子吧!”

    “皇伯父仁慈。”阿元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顺王妃这一难算是过了,不过也知道她这一系列谋算破绽太多,圣人未必看不出来,到底是因她忠心圣人,也没有大咧咧地告发自己的丈夫,这忠义叫圣人心中怜悯,这才绕过了,只是圣人心中只怕还是有些不虞。

    别把圣人当傻子!

    果然,就听见圣人说道,“顺王世子年纪还小,与国无功,便降位袭爵吧。”一句话,就抹了凤舟的王位,落到了国公上去。

    没一家子叫她三皇兄连累得成了庶人,这已经是邀天之幸,阿元只点头,并不为她这个皇嫂争取,一力地给圣人顺气。

    “老三日后,圈起来吧。”圣人觉得说了这些,心中方才平和了起来,况眼下他又没有死儿子,见阿元眼眶都红了,不由摇头笑道,“瞧瞧你,竟胆小成这样儿。”到底摸着头好生安抚了,这才送阿元往太后宫中去。

    皇后正在太后宫中说话,待圣人与阿元过来,急忙问顺王如何,圣人早就跟阿元说好了,因此掩下了顺王结党之事,只与面露专注的太后笑道,“老三好色,却叫南阳撞破,南阳到底是个清白的女孩儿,一时激愤伤了他,只是儿子想着,到底都是自家兄妹,况老三素来疼爱南阳,必然不忍南阳因他受罚,况性命无忧,何必多做纠缠呢?饶了南阳就是。”说完,便淡淡地说道,“老三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必然不会计较妹妹一时失手的,不是么?”

    太后眼角都抽抽。

    太医的话,她都问过了,她想着,这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问题。这谁不能人道了,都得恨死八公主吧?

    “老三病了,朕想着叫他世子降级袭爵,日后,就为顺国公吧。”圣人笑道。

    “皇帝做主就是。”太后听出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却只做不知,并不多问。

    皇后也只是笑笑。

    如今,想要跟太子争夺皇位的顺王算是倒了。虽然他本就挣不上,可是有这么个上蹿下跳的人也碍眼不是?这么个人算是彻底没有了希望,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凤舟成了顺国公,日后想要晋位,不过是新君一句话的事儿,并不叫人为难。

    “这孩子都吓傻了,母后最近,可要好好儿照顾她。”圣人推了推呆呆的阿元,就与太后笑道。

    “这孩子心最良善,这么腥风血雨的,怎能不怕!”太后嗔了圣人一记,把阿元抱在怀里摩挲她的小脸,却只是笑道,“皇帝若是觉得吓着了阿元,且要些补偿才好。”

    “给了这丫头,都成了她的嫁妆,儿子一想到日后城阳伯家中都是朕的宝贝,心里都疼。”圣人就露出了几分哀怨之色,叹气道。

    这话说得太后与皇后笑起来,太后就笑道,“哪里有这么小气的皇帝。”却低头问还有点儿呆的阿元道,“跟皇祖母说,真的要当嫁妆?”

    “嫁妆多,才好耀武扬威呀。”阿元就叹气道。

    “母后瞧瞧,儿子可说错了?”圣人怜惜阿元今日变故,知道她虽然狡猾,却不是狠心的孩子,也忍不住探身摸了摸阿元的头,含笑道,“日后,皇伯父给咱们的阿元天底下最多的嫁妆,叫这天下的女子都羡慕你,好不好?”

    熊孩子二话不说,就窜皇伯父的怀里去了。

    “慢!慢!”皇伯父老人家的腰,受过肥仔儿的摧残以后,特别地脆弱。眼见熊孩子扑向他,大惊失色,抱住了,只叹气道,“饶了你皇伯父吧,去闹你皇兄去,啊!”

    阿元笑嘻嘻地,什么都不说,对着太后后头勾了勾手。

    在圣人痛并快乐着的目光里,一只圆滚滚的肥仔儿滚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向着自家父皇去了。

    圣人把阿元放在地上,看着两个破孩子一起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一手抱一个,笑问道,“天底下,谁才是最疼爱阿元与小五的人呢?”

    阿元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镜子,里头映出了圣人的龙脸来,下头肥仔儿奶声奶气地叫道,“当然是天下最英俊最英明的父皇啦。不过,”他眨巴着眼睛说道,“如果,如果皇祖母今天晚上,还能再给小五一碗肉,那皇祖母比父皇还要更疼爱小五啦!”一边说一边流哈喇子。

    圣人被这个肥嘟嘟的破孩子气得直瞪眼睛,见这孩子无忧无虑地叫着往自己大腿上爬,摸了摸这满手的小肥肉,觉得自己方才被讨债的两个儿女伤害得七疮八孔的老心被治愈了,心里暖和了起来,笑眯眯地把阿元放在自己身边坐了,又抱着很沉很肥的儿子,跟儿子蹭着脸,抬头与太后笑问道,“母后与皇后方才在说些什么?儿子瞧着怎么竟然有许多的画像?”

    “你这个做祖父的!”太后嗔道,“你孙子要娶媳妇儿了,你还不知道呢。”

    “是阿腾?”圣人一怔,想到凤腾就笑道,“没想到儿子如今,孙子都要娶媳妇儿了。”顿了顿,他便叹道,“儿子竟也老了。”

    “皇帝若老,哀家是什么?”太后嗔了一句,却只含笑说道,“择了几家女孩儿,不过选了皇后娘家的小姐,哀家见过了,是个端庄稳重,识大体的,就聘给阿腾做正妃。至于另几家的小姐……”她的本意,因凤腾的正妻是皇后母家出身,是不愿意给凤腾赐下侧妃的,顿了顿,看了不好多说的皇后,太后就笑道,“阿腾其实还小,妾室多了难免伤了身子骨儿,且先娶妻,照顾他起居,侧室日后再说。”

    日后究竟是个什么时候,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皇后的脸上,就露出了笑意来,见圣人并无不可,便笑道,“臣妾想着,他两个弟弟也是娶亲的年纪,不如一同赐婚?”

    圣人却沉吟了起来,淡淡道,“不妥,”在皇后诧异的目光里,他摇头道,“再等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顺王被妹妹坑了……真的很疼……

    飞上来感谢一下亲们的霸王票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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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阿元敛目,知道圣人最看重的,还是皇长孙凤腾。

    不叫凤腾的弟弟们娶妻,哪怕几个小子生出儿子来,也不过是庶子,分量远远不够。

    想来,之后凤腾生出嫡子来,圣人才会考虑叫下头的皇孙娶亲了。这样虽然有些不公平,也有些残酷,却很大程度上防止了兄弟的皇位相争。没有争夺,就不会有流血,圣人的子孙,才会更多地保存下来,对于一个想要护着儿孙的皇帝,圣人这样,也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了。

    顺王这样上蹿下跳,却还没有死,就是圣人的舍不得了。

    “阿腾还小,下头两个更小,且等等,大些朕再赐婚。”圣人便温声笑道。

    “皇帝做主就是。”太后很少插手前朝与后宫之事,只安心做个安享尊荣的太后,此时并无不可。

    皇后也笑了,含笑道,“可见,陛下还是疼他们的身子骨儿。”余下的却不多说。

    五皇子叼着胖手指看着长辈们笑了,有点儿不大明白,却眨着眼睛问道,“小五,小五能和侄儿们一起玩耍么?”他趴在圣人的怀里,软乎乎地叫道,“四皇兄可好玩儿啦,父皇叫小五出宫去玩儿吧。”说完,哼哼唧唧,撅着自己的小屁股在圣人的怀里拱来拱去,小狗一样讨好。

    什么叫皇兄好玩儿呢?

    怎么玩儿?

    圣人心里默默地给倒霉催的的四皇子点了一根蜡,不过摸了摸自己的腰,没有良心的亲爹还是卖了自己的儿子,用来讨好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还特别温和地摸着肥仔儿的胖嘟嘟的脸含笑道,“叫小五满意了,是不是在小五的心里,”在阿元扭曲的目光里,圣人毫无廉耻地继续说道,“就算多了一碗肉,父皇也还是小五心里最疼爱小五的人呢?”简直不能更无耻。

    阿元深深地觉得要是她四皇兄诚王听见这话,非吊死在圣人的御书房前头不可。

    叹息了一声,熊孩子就火上浇油地说道,“改明儿,叫上侄儿们,咱们一起去找四皇兄玩儿。”

    圣人已经彻底放弃儿子的幸福了,闻言点头,还在笑道,“若是累了,就回来,皇伯父给你们留着好吃的。”见两个熊孩子拍手叫好,一人啃了他一口,这才满意,满心的郁闷算是彻底地没了。

    说到底,是顺王一直在挑战圣人的底线,早就磨光了圣人的耐心,因此虽然如今很凄惨,不过圣人却并不大看重。

    换了诚王试试!

    圣人非抽死八公主不可。

    好好儿哄了哄圣人,阿元就住在了宫里头。

    顺王的事儿闹得很大,听说这位王爷一张眼睛就听到了可怕的话,知道自己不能人道了,大抵也是实在疼得厉害,因此焦躁不已,几乎疯狂,眼下住在宫里打鸡骂狗的,日日诅咒,简直恨死了八公主。

    况又听说,因这皇妹干的好事儿,他爵位没了,落在了儿子的头上,顿时如天打雷劈了一样,眼下失魂落魄,连饭都不吃了,可怜极了。

    这里头,大半是在演戏,想叫圣人可怜他,阿元心里知道,却不闻不问,只远远地看过他一次,见这人满脸阴厉,有些叫人害怕,就躲开了。

    她不知道,顺王如今最恨的,却是坑害了他一生的八公主,后头圣人可怜他,不过是送出宫去,关到了宅子里,有了侍卫看守也就罢了。

    顺王妃提心吊胆地等了好几日,待知道夫君被圣人关到了别处,并没有想过与她同住,这才放心。

    圣人的报复已经来了,凤舟如今不过是顺国公。可是从前的顺王妃,如今的顺国公太夫人,却觉得,只要儿子的前程有了,自己不再见到那个人,不管如何都是愿意的。毕竟,她的这点儿筹谋眼明的人都看得明白。她算计了圣人的儿子,圣人没有说什么,却也不会叫她舒坦了。

    凤舟看着双目含泪,欣慰不已的母亲,眼睛发疼,只低声道,“母亲。”

    “没有夺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轻轻地安慰道。

    “日后,儿子给母亲再把王爵挣回来。”凤舟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眉目间轻松安宁了的母亲,低声说道,“我叫母亲,日后以为我骄傲,叫京中提起的时候,说您是顺王之母,而不是从前的顺王之妻。”见母亲哭了,他顿了顿,却抹着眼睛笑道,“总有一天。”

    “我总是信你的。”太夫人就含笑道。

    “府里头的这些侧妃怎么办?”凤舟听见外头有女子的哭声,就问道,“还有那些兄弟姐妹,是不是要分家?”

    “你父亲还活着,圣人还没有说出什么,分家……”太夫人便摇头苦笑道,“腾出个院子来给她们住,日后,咱们住在前院,不跟她们打交道。至于你兄弟,自有圣人做主,你别管。”

    “我以后,还能跟姑姑,五皇叔一起玩儿么?”凤舟怯怯地问道,

    他到底是个不大的少年,如今有有些害怕,低声道,“皇祖父厌恶了父亲与母亲,我……”

    “你姑姑与皇叔,是那样趋炎附势的人不是?”太夫人安慰了一声,见儿子有些孩子气地笑了,这才安心。

    顺国公府的牌子上了外头的大门,阿元便往顺国公府去,作为震慑,也是叫京中的勋贵不要小看了如今门庭有些不好名声的顺国公府。

    前脚给侄儿撑腰了一把,后脚阿元就带着女兵往关押了顺王凤桐处去,才进门就听见凤桐打人骂狗的,阿元听了一会儿,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一脸灰败,目中带着几分绝望的凤桐看见阿元,怔了怔,就低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只是来看看三皇兄是否安好。”阿元见他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便低声道,“如今,皇兄还能保住一条命。”

    “你的话,我明白。”凤桐嗤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太子容不下我,父皇在还好,父皇不在了,只怕太子要杀我,对不对?”

    “你连皇伯父的心意都看不明白,还做梦呢。”见他还口口声声指摘太子,阿元便淡淡地说道,“若太子是个不能容人的,早十几二十年你就死了。我实话告诉你,你越陷越深,只怕皇伯父也容不得你。”见凤桐抬头,诧异地看着自己,阿元便叹气道,“你不就是吃住了皇伯父对血脉的不忍么,可是你要明白,再多的不忍,也比不上这皇朝的安定,你是不安分的那个,皇伯父只能叫你死。”

    凤桐叫阿元这一席话说的怔住了,许久之后,方才冷笑道,“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如今我都已经是个废人……”

    “难道你如今这个下场,是别人的错?”阿元只淡淡地说道,“咎由自取罢了。”

    凤桐一双眼睛血红地看着她,几乎要吃人,许久之后,咬着牙骂道,“从前,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我自然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你要去感谢你八皇妹。”阿元毫不在意地给这货的伤口上大把撒盐,见凤桐呼哧呼哧气得要死,便笑呵呵地说道,“我吧,小心眼儿,三皇兄从前跟我多不好的关系呀,如今,见着三皇兄不好,我也就开心了。”说完,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他媳妇儿儿子的幸福生活,这才不怀好意地说道,“我劝皇兄,可别叫宫女侍候了,不然只能看不能吃,憋得慌,对不对?”

    “你!”凤桐目眦欲裂,操起桌上的茶壶就往阿元的方向砸,却叫阿元灵活地躲开。

    “来见你,皇妹就是想跟皇兄说,你活该!”阿元笑容冷了,见凤桐怨毒地看着自己,便淡淡地说道,“八皇妹不知见着了皇兄的什么,如今恨不得你死!如今你这模样,也有八皇妹的功劳,一不小心下了黄泉,可别恨错了人,觉得自己我们在后头害你!”见凤桐的目光惊恐了起来,见他起不来床的软脚虾模样,阿元冷笑了一声,这才出门。

    她并没有吓唬凤桐。

    八公主是真的生出了要干掉凤桐的心,只是阿元想着,活着的凤桐的价值更大些,至少,狗咬狗的时候,这位三皇兄还是很有用的。

    “你回来,回来!”凤桐慌了,从床上滚到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却见阿元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今不单凤桐,八公主在京中的传言乱七八糟的,毕竟众目睽睽,三皇子赤身露体地出来,后头跟着哭哭啼啼的八公主,还似乎有不少的男子被带走,一时间各种谣言漫天飞,徐家青松公子头上绿油油的光芒直冲天际,连京城昏暗的天都挡不住了,至少阿元回到家,见着了兴致勃勃的平城郡君,听了她的这些描述,就很无奈了,叹气道,“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定谁头上的色儿更绿呢。”又问平城郡君的那好友如何了。

    说起这个,平城郡君就露出了喜色,拉着阿元笑道,“那日八公主去闹场,很是抓了几个,她的那夫君也在里头,进了大理寺就再也没有出来。”

    结党,这是圣人不能容忍的大罪,儿子圣人还能宽容些,剩下的这几个朝臣,圣人全都没想过要赦免,如今都丢在天牢里,只怕是要治重罪的了。

    “我只是担心,治了他,你的手帕交也要被牵连。”阿元就有些忧虑地说道。

    “这个你别担心。”平城郡君便笑道,“她之前与那人大闹了一场,逼了那人写了休书。那人本就无情无义,因她愿意把嫁妆留下一半来,连女儿都给了她,因此她们母女是无碍的。”平城郡君便冷笑道,“如今那人败落了,竟还想寻她帮忙,叫我给骂出去了。我与她商量了,京中流言蜚语太多,她在京中未必有好日子过,因此不如回家乡去,只说夫君死了就是。”

    她在京中的一切旁人都不会知晓,没有了流言,再靠着娘家,总不会过得比现在差。

    “这样的白眼狼,就该看着他去死。”听见那男人竟然真的狠心抛妻弃女,阿元就叹道,“如今,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这样的畜生,天打雷劈也活该!”平城郡君冷冷地说道,“大理寺里头,我打了招呼,有的他的好处在呢。”

    这未来的嫂子是个狠心的人,阿元都不用问也知道那男人眼下只怕生不如死。

    到底与自己无关,阿元只笑问道,“什么时候跟我三哥成亲呢?”听说聘礼都下了,南阳侯府知道竟然真的有傻小子爱慕平城郡君爱慕得晕头转向的,举家欢庆,恨不能现在就压着傻小子成亲拜堂。

    因很怕这小子清醒了后悔,侯府二话不说就已收了聘礼。平城郡君本还觉得不大矜持,有些不乐意,却叫自家二伯父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回,大抵不过是矜持什么的那都是浮云,先收了傻小子,免得日后嫁不出去,那多掉价不是。

    话糙理不糙,平城郡君一时竟无言以对,也知道自己彪悍的名声是很叫人忧郁了。

    忧郁的二伯父说了实话,转头就被平城郡君的母亲给抽了,见着二伯父一个大男人被自家母亲抽的哭着跑了,平城郡君觉得自己凶残的血统找着来源了。

    小声与阿元分享了一下自家二伯父的悲剧,平城郡君就见阿元抬头看天,不由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公主殿下能说什么呢?她能说听到了南阳侯府二老爷的表现,她就想到了那个逗儿尚书么?

    摇了摇头,阿元一进屋,就见肃王妃正眉开眼笑地与一个一脸温文的美青年说话,见阿容的目光流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公主殿下一下子就荡漾了,直向着阿容的方向扑去。

    “矜持!”肃王妃大惊,深恐这倒霉闺女被退货,急忙说道,“成亲以后再……”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说出了真心话,不由捂住了嘴,心虚地往阿容的身上看。

    平城郡君坐在肃王妃的身边,笑嘻嘻地看着俊美绝伦的青年眼睛都笑弯了,扶着熊孩子把脸凑过去叫她啃,对比了一下凤玉的脸,再看看阿容的美人脸,平城郡君不得不表示,阿元的运气真的很好。

    美人儿大家都喜欢来着。

    不过自家憨厚的夫君也是挺招人喜欢的,平城郡君四处看了看,就忍不住与肃王妃问道,“姑姑,阿玉呢?”见肃王妃看她,从来都特别坦诚的郡君殿下,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想阿玉了,想见他呢。”一点儿都不拐弯,这么坦诚,就见肃王妃惊呆了,许久,肃王妃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他跟着往沈府去了。”

    “为什么?”平城郡君好奇地问道。

    说起这个,肃王妃就觉得有些垂头丧气,对着手指小声说道,“这个,咱们家的老四吧,就是以后你四弟。”见平城郡君点头,她便小声说道,“家里的三个哥哥,姻缘都很顺利,只他……唉……”

    虽然肃王府与沈家已经有了默契,可是凤阙的追妻路很苦逼,眼见连失恋了的三哥都焕发第二春,第二春都要发芽了,凤阙就特别地伤感,见不得凤玉日日喜笑颜开春风得意,因此拉着他往沈府去找虐了。

    “难道阿珍不喜欢?”平城郡君想到沈珍,便皱眉道,“不能吧?阿珍说过,肃王府四爷,是个不错的人呢。”凤阙喜欢当牛做马,沈珍在忙碌募捐之事的时候,凤阙鞍前马后地帮忙,这样尊贵的身份,却愿意为沈珍当下手,沈珍不是个铁石心肠,是很感动的,如今听肃王妃说凤阙有些不顺当,平城郡君不禁担忧了起来,忙问道,“莫非是吵架了?”

    “不是阿珍,是她的大哥。”肃王妃叹道,“可厉害的人了,阿阙还得继续努力着才行。”

    阿元趴在阿容的怀里竖着耳朵听着,知道竟然是沈拓这小子在捣鬼,恨嫁的公主殿下就生气了,与笑眯眯的阿容咬耳朵道,“看来,还得跟阿栾多多玩耍!”叫这姓沈的知道知道,敢叫她哥娶不上媳妇儿,叫公主殿下嫁不出去,熊孩子就抢你媳妇儿!

    软乎乎的小美女趴在他的脖子上,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话,阿容觉得浑身都痒痒,摸着阿元软绵绵的身子,不由也点头道,“看来,我要与沈兄喝几次酒了。”不管怎么说,还叫人憋着,这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梦里头不知扑倒了熊孩子几回的美青年,看着这小东西的目光都能吃人了。

    阿元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大事不妙,飞快地就要往下爬,却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地箍住了,一抬头,就见到青年温和却带着几分危险地看着自己,抖着小身板儿色厉内荏地叫道,“别,别这么看着本宫啊!再看,再看本宫把你吃掉!”说完,露出了森森的牙齿来,表达了一下公主殿下那可怕的战斗力。

    “我等着被殿下吃了。”阿容凑带阿元的耳边,小声笑了。

    这作弊来着!

    阿元悲愤地抬头看天,觉得不带这么引诱意志不坚定的公主殿下的,回头见老娘还在那儿看着呢,不能扑倒美人儿,她就带着几分悲痛地说道,“改日,本宫疼你,啊!”还是没有发现美青年的危险性,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中呢。

    阿容默默地看着智珠在握,洋洋得意的熊孩子,觉得媳妇儿傻点儿还是有好处的,这么傻,至少不会叫他给吓跑了,顿时挑眉微笑,做出了诚恳的模样来,含笑道,“微臣一定等着殿下的临幸。”说完,目光潋滟,笑容飘逸,顿时叫熊孩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扑上来啃了好几口后,觉得有了动力,公主殿下迈着小短腿儿殷勤地开始帮助她没用的四哥怎么历尽艰辛把媳妇儿骗……娶到手里来。

    凤阙不知道公主殿下是想早点儿嫁人,还觉得这妹妹是关心兄长,感动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只有肃王猜出了一些,被这恨嫁的闺女气得眼睛发直,越发地看阿容不顺眼了。

    公主殿下在家中筹谋怎么拿下沈拓沈大哥,正恶狠狠地画圈圈诅咒这厮呢,就听见外头有客上门,只说是来寻自己的。好奇地出去一眼,阿元就觉得眼睛有点儿晕,就见外头,一地的小萝卜头儿正仰着脸儿看着自己,最前头的两个,一个是肥仔儿五皇子,另一个却是她二皇兄郑王家的世子凤兰,两个小崽子手拉着手特别友好地一起看着阿元,目光炯炯。

    后头还有一只九公主,怯怯地探出了小脑袋。

    阿元抹了一把脸,心说难道以后本宫只能做个猴子山的山大王?!

    “姑姑,”凤兰雪白的小脸儿一笑俩酒窝,特别可爱,说出的话却可吓人了,“咱们该去四叔的府上啦!”

    你四叔见着你们,一定特别想哭。

    阿元忍住了心里的腹诽,同情了一下就要大难临头的诚王殿下,这才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说道,“好容易聚到一起玩儿,等会儿哈。”转头命人去把自己的几个亲侄儿叫来,这才一挥手,气势汹汹地说道,“走着!”话说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她连堂侄都带着了,必须要带着亲侄儿不是?她一声令下,小萝卜头儿们眼睛都亮晶晶的,叫了一声,跟着她就向着诚王府的方向卷去。

    诚王殿下今日早起,心情很好。

    破孩子们难得没有闹腾,昨天晚上诚王妃还摸了摸他的头,诚王觉得圆满了,今儿一早起来照照镜子,都觉得自己格外地英俊。

    吃了一些小点心,垫吧了一下,难得两个破孩子有良心,竟然跟着自己往外走,说是送父王上朝去,好容易享受一下家庭温暖的诚王殿下被深深地感动了,意气风发地牵着马走到了府门口,叮嘱了几句叫破孩子们不要淘气,见他们乖巧地应了,这才觉得有了做父亲的威严,仰首挺胸命人开了门,就要出去。

    对面街口,杀气腾腾而来的一群眼熟的萝卜头儿,叫得意的诚王脸色一变,反身就把门给关上了,重重的!

    趴在门上大喘气了一会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的诚王殿下,在心里连连告诉自己那就是幻觉来着,这才鼓起了勇气,再次打开了王府的大门,就见那幻觉没消失,反而越发清晰了起来,最打头的那几个叫他一辈子都忘不掉,还在梦中不知抽打了几百回合的可怕的身影,正迅速地逼近中,其中一个见到了他高大的身影,还大声叫道,“四皇兄!”叫完,移动得更加迅速了。

    后头的小鬼们,也跟着嗷嗷叫起来,埋着头越发卖力地往这头跑了。

    眼见这么一群叫人能上吊的熊孩子们,无所畏惧的诚王殿下,双腿一软,默默地扶住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您醒醒!

    幸福的霸王票呀嘿嘿,感谢一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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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暖聆忘川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4-11-23 21:59:37

第130章

    “王爷!”

    被堵在后头,没看见这群龙子龙孙的诚王府管家,见诚王面色苍白,额头都是冷汗地扶着门起不来,顿时大惊。恐自家王爷身上不好,急忙过来搀扶,口中问道,“王爷哪里不好?奴才扶王爷休息去?”一边说一边往后头命小厮过来,却叫诚王颤抖地唤住,低声道,“关门!”

    管家一怔,然而见诚王眼含热泪,好生凄惨,急忙命人关门。

    后头的两个破孩子却一轱辘过来了,身子还没有门槛高,趴在大门口往外一看,顿时开心地叫道,“是姑姑啊!”

    诚王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管家也终于明白为了王爷大清早地就“病了”,同情地在心里给自家王爷点了一根蜡,在诚王的瞪视中,这年迈的管家命人大开府门,顺便往后院儿去通知诚王妃祖宗们来了,一点儿都没有把自家王爷的安危放在眼里。

    两个小东西扭着小身子就跑到了门外,扑进了最打头的姑姑的怀里,娇气地叫道,“姑姑,是来跟父王玩耍的么?”

    “父王在呢。”另一个就笑嘻嘻地卖了亲爹。

    阿元抱着两个小鬼头,挥了挥手,后头就有几个小东西过来抱大腿。诚王只觉得自己身下重逾千金,一低头,两个小花猫就对着自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来。

    他二哥郑王的世子凤兰与他不知为了什么性情大变的九皇妹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大腿,小脸儿上全是土,不知道在哪儿滚过。见到诚王嫌弃的模样,两个小东西也觉得很不好意思,顺便就在诚王的新衣裳上擦了擦自己的小脸蛋儿,诚王目眦欲裂中,小脸儿都干净了,露出两张白嫩嫩的脸来,诚王再低头,见到新衣裳上不知道是什么的埋汰玩意儿,两眼一黑,软软坐到地上。

    “皇兄啊。”九公主眨巴着大眼睛,一双小手儿张着往诚王的身上扑腾,有点儿怯怯的,只是回头见自己的皇姐对自己笑,鼓起勇气凑到诚王的面前,拱了拱,讨好地叫道,“玩儿呀,玩儿呀。”说完,就从荷包里翻出一块糖来,自己咬了一半儿,另一半儿递给诚王,诚恳地叫道,“一人一半儿!”

    诚王虚弱地看了看她的小黑爪子。

    “九皇妹的意思是,四皇兄跟她好,她不吃独食,对不对?”阿元一左一右牵着诚王两个儿子,走过来笑嘻嘻地摸了摸九公主的头。

    九公主眼睛亮了,飞快地点头,看着诚王的眼神特别期待。

    这年头儿,愿意与人分享自己喜爱东西的好姑娘真的不多了,诚王是很感动,忍了忍,觉得这皇妹自从傻了,比从前可爱多了,见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还在看着自己,憋屈了一下的诚王,还是飞快地吃掉了那半块糖,摸了摸九公主的小脑袋。

    “喜欢。”九公主摇着身后看不见的小尾巴叫道。

    再深的喜欢,也扛不住熊孩子们。诚王只觉得自己肚子里在翻滚,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诚王真想问九公主是不是从前得罪她太深,现在想要毒死他,脸色扭曲了一下,他就问阿元道,“你带着小鬼们来做什么?!”他含泪哽咽道,“还能不能叫人过快乐的日子了?自从有了你,本王,本王觉得这日子过得好艰辛!”说完,抹着眼泪悲愤地叫道,“别以为本王不敢去父皇面前告你!不想挨板子,速度消失!”

    诚王觉得自己霸气侧漏,却见阿元笑眯眯地说道,“不知是谁,这段日子,收拾出了一大片的园子来给咱们做秋千呢。”

    “王妃又背叛我!”诚王说什么都不承认是给熊孩子们准备的小秋千小木马呢,觉得媳妇儿不爱自己了,更伤心了。

    “上朝去吧。”阿元和气地拍了拍有些伤心的诚王,笑呵呵地安慰道,“等回来,皇兄跟咱们一起玩耍,一定就开心了。”

    “开心!”九公主最近成了阿元在宫里的小尾巴,就拍着手叫好。

    一群皇孙扑上来,每个人啃了诚王一口,表达了对这皇叔森森的爱后,扑腾着往王府里冲。

    诚王顶着一脸的牙印儿上朝去,沿途颇受围观。

    因上朝时这位王爷神魂颠倒,圣人下朝就留了他一步,含笑问道,“阿元几个,去寻你了?”

    这年头儿,能叫王爷神魂颠倒的再也不是美人儿了,而是称霸京中的熊孩子们。

    “父皇允他们出宫,自然就来祸害我。”诚王真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幽幽叹道,见圣人笑了,就抱怨道,“几个小子整日家往儿臣的王府跑,还非要跟我玩儿,还啃我!”指了指自己的脸,诚王就小声说道,“很疼呀,一人一口,多不像话!”

    还没有被孙子们啃过的圣人,另有儿子被这家伙拐走的郑王都被这疑似炫耀的语气变得不好了,沉默了一会儿,一向都很冷酷的郑王在圣人抬头默认中,揍了弟弟。

    诚王被揍得哭爹喊娘的,一边哭一边儿回了自己的王府,就见一个大圆子里,各色的小秋千小木马,还有一群孩子在喂兔子,什么都不看,一路扑向了笑眯眯地坐在一只小鹿身上的凤兰,想要把从皇兄处得到的拳头补偿回来,却叫一群熊孩子抱住了大腿。熊孩子里的肥仔儿,五皇子拱在皇兄的身上,张开了自己的小爪子求抱抱,一双眼睛特别期待,这样的期待里,诚王沉默了,默默地扛起了肥弟弟,弟弟指哪儿打哪儿。

    “你皇兄,口是心非。”阿元正坐在水阁边儿上含笑看着远远地诚王扛着肥仔儿,牵着九公主蹲在湖边儿钓鱼,迎头却钓出一只大王八,眼下正一起给王八翻过来欺负呢,就听见诚王妃含笑说道,“一脸的嫌弃,你们不来,却日日在府里合计,为什么不来了呢?是不是觉得皇兄处无趣了呢?一个一个的小秋千竖起来,还偷偷儿地往宫里传话儿,说家里头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叫你们来呢。”

    “不是皇兄真心待我们,我们才不会上门来。”阿元就转头笑道。

    诚王妃吹着有些凉的水意,看着诚王一脸兴奋地捅那挣扎的王八,笑叹道,“他跟长不大似的,只是有事,却也很有承担。”

    “能护住宫里的德妃娘娘,还能护着表姐,四皇兄虽然看着鲁莽,心里头都有数。”诚王究竟庇护过多少次姐妹们,阿元记不清了,可是她却始终都记得,很小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的健壮的少年的诚王,仰着头拍着胸脯说道,“我以后保护姐妹们,叫她们不吃委屈!”

    “这才是有承担的男子。”阿元转头笑问道,“表姐不是也很快活?”

    诚王妃一笑,叹息道,“我如今,只在庆幸,当年没有错过他。”不是为了他王爷的身份,而是他一直在努力自己的承诺。

    他说叫她过快活的日子,一直到现在,她真的没有因他伤心过。

    诚王妃目光温和地看着下头时不时地抬头看上来,对着自己龇牙笑的夫君,这个人不是最俊美最聪明的,却还是叫她觉得每过一天就会更喜欢他,嘴角带着笑意,叹息道,“这一生,我也算活得不冤枉了。”见阿元疑惑地看着自己,她便敛目,淡淡地说道,“比起几位皇嫂来,我觉得自己跟在蜜罐子里似的。”顺王妃之事,叫她警醒,顿了顿,诚王妃便低声道,“这几天,我去过顺国公府几趟,皇嫂精神很好,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不叫她与三皇兄在一处,自然会轻松许多。”阿元趴在水阁的边儿上,迎着呼呼的风嗷嗷直叫道,“再钓只王八上来!晚上喝汤!”就见一群的小萝卜头儿嗷嗷叫着向着脸色突变的诚王扑去,就听噗通一声,一个水花儿闪过,就见五皇子与九公主被丢在湖边上,许久之后,诚王一脸晦气地抓着一只甲鱼默默爬上来,指了指水阁上哈哈直笑的熊孩子,抖了抖自己,满心怨恨地走了。

    “你且欺负你皇兄吧。”诚王素来身子骨好,闲着没事儿自己还往湖里扑腾呢,此时诚王妃不以为意,只是摸着阿元的小脑袋含笑道,“觉得有趣?”

    “就指着这个过呢。”阿元笑了一场,又催促身边的宫人去下头给诚王预备防风寒的汤药,见诚王妃笑了,就疑惑地问道,“表姐有心事?”

    “论理,叫你知道也无所谓。”诚王妃淡淡地说道,“二公主病重了。”

    这话说完,阿元就沉默了下来。

    她与二公主的仇怨,就在她幼年。因二公主诅咒,害的她大哥凤卿动怒险些死去,阿元不是个真正的婴儿,所有的一切都记得,因此此时脸上也淡淡的。

    从前二公主非要抢人家的夫君,叫圣人给关了,就此失宠,阿元从此就不大见她。况有二公主的地方,阿元必拂袖而去的,时间长了,京中的人家知道阿元的忌讳,也不大将她与二公主放在一处。想到这儿,阿元就皱眉道,“听说她好好儿的,怎么就不好了?”她虽失宠,不过凭圣人的小心眼儿,二公主再不好,驸马想要欺负人都很难,二公主总是会过得不错的。

    “她那心上人回来,儿子都生了两个,二公主见着了,一气之下就……”诚王妃叹道,“她本是要去抓那两个小孩子,没成想不小心自己撞到了台阶上……”

    阿元默默看天。

    要她说,二公主也真够看不开的。

    “她还好吧?”阿元微微皱眉,却只是低声道,“这样巴望人家家的夫君,这是想做什么呢?当年还好,还算个美少年,这都这么多年过去,总成了老树皮吧?”听见诚王妃噗嗤一声笑了,阿元便叹气道,“二皇姐这样儿,也叫皇伯父为难,这叫别人知道,可怎么说呢?”当年二公主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阿元想着她跪在太后面前时的疯狂,便低声道,“可别出了大事儿。”

    “我说了,她是要不好了。”诚王妃这才叹道,“她从车里跌出来,撞到了台阶上,流了许多的血,太医瞧过,说是好不了了。”二公主这辈子,执着于一个男子,这并不是错的。可是若是只埋在心里,未必不能过自己的幸福日子。如今人家娶亲,她非要插一脚,有了眼下的下场,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叹了一声,诚王妃便与阿元道,“因这个,她往宫中请旨,我听说太后驳了,不愿见她。”

    “皇祖母最厌恶这样的事儿,想必她要失望了。”阿元敛目说道。

    “我也不愿叫她此时,再翻身。”诚王妃冷淡地说道,“你还记得从前,京中有你的传闻?”见阿元点头,她便冷笑道,“才叫我知道点风声,竟然这里头还有她的一份儿,不是她这出了事故,头一个我就饶不了她。”说完,摸着阿元的头发含笑道,“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我本想好好儿叫她知道知道道理,却碰上了这个。”

    “听表姐的意思,她好不了了,就这么着吧。”阿元懒得与个垂死的人计较这些,此时心情还好,就与诚王妃笑道,“只要别生出事端来,就就罢了。”

    “说什么呢?”诚王换了衣裳,就跟到了水阁里,先给诚王妃披了一件衣裳,才自己笑嘻嘻地坐下。

    阿元斜着眼睛看着这皇兄殷勤,嘴里哼了几哼。

    “以后,叫阿容给你披衣裳。”诚王大咧咧地往公主殿下的心里捅刀子,拍着大腿问道,“你五皇姐都成亲了,你还等什么呢?”

    “这话去问三哥四哥。”阿元觉得有俩不给力的哥哥真是倒大霉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兄长不成亲,我不大好意思在前头。”说起来,这世道不大讲究这个,只是阿元还是想按长幼有序,不过若兄长真的不给力,那她也只能先嫁人了。

    总不能叫阿容等到三十岁吧?

    太不人道。

    “皇姐,要嫁人了么?”肥仔儿滚进来,听到了这个,就抱着阿元的腿问道。

    “难道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阿元低头拧了肥仔儿的小脸儿一把,就见五皇子面露不舍,在自己的怀里拱来拱去,就拍着这孩子肉肉的小身子笑眯眯地说道,“你别担心,反正阿容你是知道的,特别和气,日后想皇姐了,大可来寻皇姐玩儿,咱们姐弟还在一处就是。”见五皇子点头,往下一看,就见九公主正跟一个少年趴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那小子模样与陈平有几分相似,就叫阿元撇嘴道,“本宫与阿元都没有这么黏糊!”

    竟然追到诚王府来,陈平这小子也是拼了。

    “我如今,”她的身边又坐了一个人,就见二皇孙凤宁唉声叹气地坐在阿元的身边,一脸的没有神采,低声道,“特别地惆怅。”一边说,一边默默地给桌上的葡萄扒皮儿。

    二皇孙惆怅的时候,就喜欢给果子扒皮。

    一颗颗晶莹剔透,扒了皮儿的葡萄放在边儿上,一只肥仔儿眼睛亮晶晶地张着嘴等在一旁,时不时啊呜一口吃掉葡萄,特别的默契。

    “你又惆怅什么?”阿元疑惑地问道。

    “宁哥儿,”肥仔儿一边吃一边含糊地叫道,“要每天都惆怅才好呀。”

    凤宁嘴角抽搐地看了这无意中诅咒了他一把的五皇叔,觉得如果自己敢爆发,隔天就得叫太子给剁了,忍了忍,只当没听见,这才与阿元摊手道,“我听说,父皇有意赐婚九姑姑与阿平?”见阿元点头,他便叹气道,“日后,难道我还要成阿平一声九姑父么?”多叫人心塞,就为了这个,皇孙殿下都好几天没合眼睛了,心里憋的难受,凤宁一转头,就见阿元看妖怪一样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就问道,“怎么了呢?”

    “你与陈平交情不错啊。”阿元眯着眼睛说道。

    “他特别聪明,”凤宁就笑道,“有他在,我就觉得有主心骨。”

    阿元一脸木然,对这俩这诡异的亲近没什么想法了。这年头儿,傻傻的皇孙后头都有个聪明人来着。听见凤宁已经在规划日后自己的王府与九公主的公主府做邻居,阿元抹了一把汗,拿眼去看无所谓的诚王。诚王做出了“收到”的模样,拍着凤宁就笑道,“你媳妇儿还没娶呢,就想到王府了?”

    “还不许想想么?!”

    “你才多大。”凤宁才十四,诚王觉得这小子实在想太多,只是顿了顿,眼睛就亮了,拉着凤宁问道,“难道,你有了心上人?”

    “咳……”越说越离谱,诚王妃就咳了一声。

    阿元见凤宁的小脸儿红了,就觉得不对,估摸这小子有了心上人。不过侄儿的心事,做姑姑的就不管了,见凤宁拧着手边儿的衣角羞答答的,公主殿下就当没看见,又带着小萝卜头儿们玩耍了一会儿,就送了这群小鬼回家,这才回了自家王府。刚进府,就觉得府里头喜气洋洋的,拉来丫头一问,没问出什么来,就叫阿元有点儿疑惑,大步往正院去了,就见凤阙一脸满足地大笑。

    “四哥这是有好事儿?”阿元进门就笑问道。

    “你这是祸害了人回来了?”肃王妃很有经验地问道。

    “我那是给四皇兄送温暖去了。”熊孩子狡辩了一下,见凤阙笑呵呵的,觉得这家伙有种苦尽甘来的意思,正要说什么,就见凤阙已经大步过来,拉住她的小爪子感激道,“多谢妹妹了。”

    阿元莫名其妙。

    她现在调皮捣蛋的,做什么好事儿了呢?

    “不是妹妹使阿容与沈家大哥喝酒,沈家也不会点头。”凤阙想了想沈拓喝完酒回来黑沉沉的脸,顺便当着自己的面儿用力关上了通往阿栾院子的大门,虽然妹妹缺德了点儿,却还是发自肺腑地说道,“哥哥有今日,都是妹妹的功劳!”说完,许下了许多的承诺,感谢了一下阿元的深情厚谊。

    阿元坦然接受,含蓄微笑。

    许久,她方才眨巴着眼睛问道,“什么时候成亲呢?”

    “你先成亲,别管你四哥了。”肃王烦死闺女了,此时便点着桌子说道,“姓沈的还在边关呢,怎么着也得等他回来。”见阿元惊喜,他便冷哼道,“就算如此,也得等明年。”

    “明年!”阿元顿时跳脚了,嗷嗷叫道,“怎么又变成了明年?!”

    “马上就是冬天,冬天怎么成亲?!”见阿元寻死觅活的模样,肃王气得要死,心说儿子闺女都是来讨债的,忍了忍,方才好言相劝道,“你等到明年,有你的大好处。”说完,就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来。

    肃王虽然平日里也挺神秘,可是却也没有眼下这样,阿元就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儿么?”

    “算是吧。”肃王含糊地说道,见媳妇儿儿子都好奇地看过来,嘴角动了动,还是摇头笑道,“如今不能说,我应了别人的。”

    “莫非是皇伯父?”阿元敏锐地问道。

    她的一身荣宠,大半来自圣人,如今肃王能说出更多好处的话,就叫阿元心中有了些想法。

    肃王一怔,眼角露出一丝异色,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摇头笑笑。

    阿元见他不说,叹了一声牛郎织女,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过了几天,就听见二公主没了。阿元心中震动,直往宫中去,一路到了太后处,就见太后的模样怔怔的,也不说话,伏在了太后的怀里。

    太后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小身子,许久之后,便带了怅然来,低声道,“这是哀家,第一个成人了,还走在哀家前头的孩子。”她的声音有些伤心地说道,“当年,也是一个好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儿呢?”大公主圣人还未登基前就殇了,二公主是实打实的圣人的长女,太后也是真心疼爱过的,虽已经厌恶,可是骤然没了,却心里难过。

    “皇祖母保重身体才不叫人担心。”阿元就劝道。

    “哀家是得好好儿的,才好看顾着你们。”太后叹息,低声与阿元说道,“你们几个好了,哀家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缺憾了。”说完,见阿元面露担忧,不由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阿元张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外头有宫女的脚步声传来,那宫女一进来就跪下了,在太后沉默看来的目光里,给抬头磕了一个头方才飞快地说道,“二公主的府里头闹起来了,陛下震怒,命圈了二公主府,皇后娘娘求太后娘娘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肥公主表示,不是熊孩子给力,四哥你这是要打光棍儿的节奏……

第131章

    阿元扶着太后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圣人是真的在发怒。

    书房的地方,到处都是碎片,显然是圣人掀了桌子。眼见圣人咆哮,皇后无奈地做在一侧,阿元这时候可不敢捅皇伯父的肺管子,老老实实地扶着太后不说话。

    “皇帝这是在与谁生气?”太后微微皱眉,见圣人脸色不好,便担忧地说道,“什么大事儿,也别气大伤神,”又转头问皇后道,“二公主才走,这是在闹什么?”

    “母后别与儿子提这个孽障!”圣人气得眼珠子都红了,然而到底不愿叫太后担心,过来扶着太后,忍着气低声道,“叫母后为儿子劳神,是儿子的不是。”说完就叹息了一声,揉着自己的眉角有些疲惫地说道,“儿子从来都没有想过,从前宠过的孩子,竟恨不能儿子去死!”说完,就指了指地上几个散乱的人偶,阿元眼尖,立时就发现这人偶上写着几个八字,另有银针刺在上头,虽然她本心是不信这个的,却还是觉得骨头发凉。

    巫蛊!

    太后的目中一缩,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来,命人将几个人偶拿过来细细地看,就见上头的八字各有不同,默默一算,也气得浑身发抖。

    古人是很信巫蛊的,当初汉武帝英明神武,因巫蛊还弄死了皇后长子呢。阿元心中一动探头看去,就见上头头一个竟然是自己的八字,就不知该觉得自己有分量而得意,还是去骂一骂死鬼二公主了。

    为了点儿小事儿,就要咒死她,这也太小心眼儿了。

    后头还有圣人皇后等人的人偶,阿元数了数,觉得二公主这仇人有点儿多啊,咒了这么多,也不知菩萨能不能忙得过来。

    不能把菩萨当小厮使唤呀!

    不过这个是不能在这时候开玩笑的,阿元只肃了脸色,眼里露出了伤心的模样,却死死地忍住,特别像一朵儿坚强的小白花儿,回头捧了茶水奉给圣人,口中低声道,“皇伯父且息怒,二皇姐走错了路,可是到底人都没了,皇伯父这样又伤心又生气的,叫咱们关心您的人心里难过。”一句话也不提叫圣人饶恕了二公主,只劝他保重。

    圣人叹息了一声,摸了摸“懂事乖巧心地善良”的侄女儿,接了茶喝了一口,又指着一个大伙儿都不认识的八字恨恨地与太后抱怨道,“母后知道这个是谁的?”

    太后在宗室里头想了一圈儿也没想着,只是脸色就变了,急忙问道,“难道是……”

    “这孽障没有死心,竟然去咒人家的妻室!”圣人听了这个都要爆炸了,呼哧呼哧喘气道,“此事若是流到外头,皇家的体面还要不要?!这孽障!得不到那人,朕才知道,她竟在公主府中收了许多的面首,个个儿与那人相似,这简直就是不成体统!”说完,顿了顿,这才冷冷地说道,“朕已经下旨,夺了她的封号,贬为庶人,不得入皇家陵寝。”见太后的面上露出一丝哀色,却没有阻止,圣人便叹道,“这样的女孩儿,传出去,日后公主都嫁不出去了。”

    诅咒心上人他媳妇儿!

    阿元惊呆了,心里想着这二公主忒奇葩了一点儿,想到她这一回死的也不大明白,似乎就是想要去伤害人家的儿子,见圣人这样冷酷,到底没有说什么。

    “皇帝自己做主就是。”太后想到顺王,想到八公主,再有如今的二公主,便叹道,“这些孩子,究竟都怎么了?”她能想明白,不过是生于帝王家之故,可是难免心中伤感。

    阿元无声地陪着太后难过,因她精神不好,因此也不出宫,日日陪着太后礼佛。

    日子久了,太后也就缓过来了,见阿元老老实实地陪着自己,心中感慨,这一日,见外头竟开始下雪,便对阿元笑道,“这都要过年了,你陪着哀家在宫里头这么久,都没有出去走走,眼下并无事,你皇伯父都封印了,且出去玩耍,晚上回来吃饭就是。”

    “如今五皇姐正蜜里调油,我也没处可去。”阿元说笑着这么说,却还是披了一件银狐皮的斗篷,在太后的面前扭了扭,炫耀道,“这还是阿栾从前送进宫的,皇祖母说说,孙女儿是不是可好看了?”一边说一边给边儿上咬着胖手指叫着“好看!”的肥仔儿也穿上一件大斗篷,见这圆鼓鼓的小肥仔儿裹在毛茸茸的披风,就忍不住在他白嫩嫩的脸上啃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真叫人喜欢!”

    叫人喜欢的五皇子顿时得意洋洋。

    太后含笑看着这两个在面前嬉闹,目光温和,许久往外头看了看,便叮嘱道,“别太贪玩儿,回头受了风寒。”

    “知道。”阿元拖着肥仔儿出宫去,就见外头正停着一辆车,虽不十分华丽,却带着些派头,微微皱眉,还是没有动,只那车到了面前停了,里头探出一个少女来,眉眼儿有些厉害,探出身子似乎要骂人,却见阿元与五皇子身后浩浩荡荡的内监与宫女,细细看了看,急忙下车赔笑道,“原来是姑姑与五皇叔,方才未见,是我失礼了。”福了福,这才抿着自己的鬓角笑道,“因急着进宫去,姑姑不见怪吧?”

    眉眼间却有些得意之色。

    阿元覰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是何人?!”她身边的大宫女素来都是最知道她的,见阿元冷淡,便冷笑道,“冲上来就管咱们殿下唤姑姑,你是宗室?”

    阿元这样傲慢,就叫这少女的脸色有些变了,目中露出了几分愤慨,这少女忍了忍,这才咬着牙说道,“您不记得了?从前在太子宫,我是三皇孙的……”

    “公主面前,你敢自称一个‘我’字?!”那宫女就呵斥道,“还有点儿规矩没有?!难道要我们去问三皇孙,怎么教训奴婢的?!”

    “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阿元都腻歪透了,此时就冷冷地说道,“你不就生了一个儿子么,本宫也告诉你,宫里头生了儿子的多了去了,统没见过你这么张狂!宫里你就敢走马车?!况,”她伸着自己的手细细地看,懒洋洋地说道,“老三正经的媳妇儿,才好称我一声姑姑,你才是个妾,在本宫面前,没有那么大的脸,明白了么?”这个少女,就是生了太子头一个孙子的人了,阿元隐约听太子宫中这少女很是张狂,最是看不得妾嚣张的,就忍不住给了她几句。

    “太子妃都说我功劳大,殿下!”这少女到底年纪小,眼下就露出了愤恨来,大声道,“侧妃娘娘命我带大哥儿进宫给皇后娘娘瞅瞅,却叫殿下这样折辱,莫非公主殿下是在与皇后娘娘……”话音未落,已叫阿元身后的大宫女伸手给了一个大耳瓜子,后头的内监一拥而上,将她制住,飞快地就堵住了她的嘴,见她挣扎,阿元就笑了,温和地说道,“原来,这是在挑唆我与皇伯娘呢,你还挺聪明。去!”

    她转头吩咐道,“把这丫头送到皇伯娘处去,说说她方才的话,也好全了她的念想呢。”

    太子侧妃屡屡想求皇后见一见这个孩子,皇后一开始就不肯,一则是为了这不像话,不过是个庶子,却大张旗鼓,似乎非要坐实了太子长孙这个名头似的。另一则,却是因皇长孙凤腾了。本就是嫡长,如今又娶了皇后的娘家人,这已经十分亲近,皇后很欢喜,更不愿意给这么个庶孙更多的体面。这少女在太子宫张扬惯了,竟到宫中也不肯消停,眼下阿元送了皇后一个收拾她的由头,又不涉及太子,皇后该是要出手的。

    若不是担心自己动作伤了太子的脸面,皇后早就要发作了。

    阿元也好不容易捡了这丫头说错了话,眼下并不会叫太子觉得自己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才目送这丫头被捆走了,自己心情不错地出宫。

    五皇子一直憋着气在看,见阿元眉飞色舞,就趴在车里很讨好地问道,“皇姐,是因为方才开心么?”

    “以后见着这样的人,千万别客气,别给她脸。”阿元很有经验地说道,“不然,蹬鼻子上脸呢!”

    肥仔儿觉得有理,默默地记住了皇姐的话,准备日后做个打脸的人。

    熊孩子不知道自己祸害了一个纯真的肥仔儿,此时正坐在车里四处看,不大一会儿,就见一条比较熟悉的长街处,正走过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模样秀美,一个高大刚毅,目光落在了含笑的美貌青年的脸上,阿元眼睛就亮了,从车里探出了一个脑袋来,特别欢喜地唤道,“容哥儿……”这声音真是一波三折,充满了哀怨。

    正与沈拓说话的阿容见了这挤眉弄眼的公主殿下,顿时就忍不住笑起来,也顾不得与沈拓说话了,急忙过来将阿元推到车里去,这才笑道,“外头风大,殿下别吹了风。”

    “本宫想你。”熊孩子深情款款地说道。

    “呵呵……”阿容笑了。

    以为这样儿,就可以抹消之前几个月不见人,连书信都没有的罪过了么?

    必须不能!

    默默地在心里又记了这公主一笔,阿容笑得温柔和气,温声道,“臣知道殿下的心,一如殿下知我。”说完,笑得更好看了。

    公主殿下被这不追究的模样迷惑了,想着自己还是挺有魅力的,这不就把一个美人儿迷得晕头转向,说啥听啥了么?一时得意,还摸了摸一旁肥仔儿的小脑袋,得意地说道,“瞧瞧你皇姐!日后学着点儿,啊!”这胖弟弟以后如果能有自己功力的十分之一,就能叫媳妇儿言听计从啦!

    “皇姐威武!”肥仔儿用从阿元处学得的霸气侧漏的词儿恭维自家皇姐。

    公主殿下仰着头做出了得意的模样来,越发地骄傲了。

    沈拓默默地看着阿容笑得叫人眼花缭乱,默默地在心里给这熊孩子点了三十二根蜡。

    朝堂上,得到了这美人儿这么好看笑容的,下场都叫人不忍目睹哇!

    阿元尤自不知,还用一种很警惕的眼神看着无声的沈拓,小声问道,“我说,你不会是看本宫不顺眼,心里憋得慌,想对本宫的驸马下手吧?”简直特别阴暗!也能看得出来,这熊孩子把人家给烦成什么样儿了。

    沈小将军木然地看着小眼神儿特别犀利的公主,默默地把三十二根蜡都吹灭了。

    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去吧!

    正在沈拓预备转身就走时,肥仔儿就滚出来,奶声奶气地叫道,“大哥!”

    沈拓一转头,就见五皇子伸出了胖嘟嘟的小胳膊,一脸求抱。

    府里头阿栾正有孕,沈拓正是父爱爆棚的时候,见了讨喜可爱的肥仔儿,目光就温柔了,伸手把五皇子抱在怀里,觉得这么软乎乎的小孩子才最可爱,预备日后,也去问问五皇子都吃什么,日后给自己儿子也吃,好养出一只肥仔儿来,沈拓就抱着这小东西,见他嗷嗷叫着往身上爬,还啃了自己一口,便一脸严肃地问道,“殿下最近可好?”

    “可好啦,就是见不着大哥。”五皇子在沈拓的怀里拱了拱,这才好奇地问道,“大哥要生小弟弟了么?”

    “以后,殿下带着他玩儿。”沈拓认真地说道。

    阿元就在一边儿看着,眼见一只肥仔儿竟然比自己还招人喜欢,深深地哀怨了,与阿容小声说道,“从前,本宫也这么可爱来着。”想当初,公主殿下才是肥仔儿里的战斗机来着,这眼瞅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惆怅了一下岁月催人老,叮嘱了沈拓几句,阿元就特别安心地撇下了五皇子与阿容压马路去了。

    如今天上还下着小小的雪,落在阿容那张白皙的脸上,越发地晶莹如玉。阿元呆呆地看着,不由自主地抹着自己的嘴角,唯恐口水流出来。

    阿容只笑了笑,俯身给阿元把披风拢了拢,顺手在阿元白净的小脸上揩了点儿油,这才拉住了阿元的手含笑问道,“咱们往哪儿去?”

    “去五皇姐家。”阿元就出坏主意,眯着小眼睛奸诈地说道,“听说她那日子过得美,我得去瞧瞧。”说完,发出了嘿嘿的笑声来。

    阿容素来对这个不发表意见的,有心招呼一下,却见沈拓抱着五皇子往沈府去给媳妇儿看去了,这才叫阿元拉着去了五公主的府上。

    一进府里头,就见五驸马庆光默默地站在大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扒拉树枝上的雪,目光虔诚。

    “干什么呢!”阿元知道什么人能欺负,见到这小表弟,就窜过去,一脸笑嘻嘻的模样问道。

    庆光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抿了抿嘴儿,把手里的一个瓷罐塞到身后。

    “下来再说。”阿容恐庆光从大石头上跌下来,急忙扶住他下地,见了他身后的瓷罐里头的白雪,不由笑道,“这是要做什么?”

    “隔年的雪水,以后给表姐喝茶,表姐说风雅。”庆光红了脸,小声说道,“丫头们采的表姐不喜欢呢。”还带着些欢喜。

    “诗情画意。”阿元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心说这哥们儿完全可以竞争一下林妹妹了,转头看了看,就疑惑地问道,“皇姐呢?”

    “来客了,一直哭,可烦人。”庆光也算是与阿元一同长大的,只要她不使坏,庆光还是很喜欢她的,此时也不避讳,就与阿元抱怨道,“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亲戚,烦得很,表姐讨厌极了,却一直都忍着,我见了都心疼。”虽然嫁……成了亲,不过庆光却还是更喜欢唤五公主表姐,觉得这样亲近,与阿元说了说话,他也不用别人抱着这瓷罐,自己带了进去,这才叹气道,“是嫂子的娘家人,因嫂子有孕,这事儿太糟心,因此不敢往咱们府上去,叫表姐带回来问话。”

    “大奶奶家的亲戚?”定国公府大奶奶是个敢使刀的强悍女子,阿元素来是佩服的,对她的印象也好,听见是她的亲戚,就点头笑道,“亲戚间,是该好好儿关照。”顿了顿,才惊讶道,“这又有孕了?”前头那个才生下来没有多久,是个胖嘟嘟的大小子,定国公府阖府欢喜,前一阵子带进宫中一趟,阿元见过,虽然不是很肥硕,然而小胳膊小腿儿很有劲儿,觉得这速度太叫人震惊了,阿元忍住了没有打趣,还是笑道,“确实该省心些。”

    “表姐最是热心人的。”庆光一边叫丫头往后院禀报,一边抱着瓷罐默默地走。

    “奴婢给驸马拿着吧。”就有一个漂亮丫头怯怯地说道,一边伸出了细白的手来接。

    阿元微微皱眉,覰了那丫头一眼,见她慌张低头,一副胆小的模样,就记住了这丫头的模样,等着与五公主说道说道。

    这丫头陌生的紧,不是五公主在宫中得用的,况五公主最喜明快干脆的丫头,什么时候这府中竟有了这样喜欢在驸马面前卖好儿的呢?

    “别碰我的东西!”庆光紧紧地抱着罐子,见这丫头被呵斥了一声,眼里带上了泪水,楚楚可人的,就很不快地说道,“在表姐的府里头,你哭什么呢?倒似我欺负你了!”

    “奴婢不敢!”那丫头就要跪下。

    “你这样儿的,我与表姐都不喜欢,往柴房去吧。”庆光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他自己还等着叫表姐怜惜呢,此时就一点儿都不打磕绊地说道,“内务府是怎么挑奴才的,这样儿的丧门星,哭哭啼啼的,竟送来!”说完了,晃晃悠悠地走了。

    本想来个宅斗啥的的公主殿下惊呆了。

    那丫头也惊呆了。

    都说五公主是个跋扈的人,不过再跋扈,也没有拦着驸马不叫纳妾的。这丫头是个有抱负的人,知道五驸马出身定国公府,身份尊贵,因此方才舍了大银子来求了内务府送她来这府里,想着五公主是个母老虎,没准儿被压迫的五驸马就喜欢柔媚可怜的解语花儿呢,都做好了这么一个娇俏的模样,却做给了瞎子看,顿时心灰意冷,再想到大冬天的往柴房去,这是要人命的节奏,顿时真的哭了。

    “这家伙,不是也在宅斗吧?”恐五公主宠幸别人,因此小表弟先干掉了跟自己一个风格的丫头?

    阿容憋着笑,不用想都知道这熊孩子的脑洞已经开到天涯海角去了,摇了摇头,看都不看这可怜的丫头一眼,拉着阿元就跟着往后院儿走。

    其实,男子搞起宅斗来,那也是十分凶残的。

    阿元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后院,一进院子,就听见屋里头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这哭声悲切,彷如魔音灌耳,就叫阿元有点儿不好了。

    怨不得庆光方才脸上有点儿不好看,谁对上这哭声都扛不住好吧?

    顿了顿,正犹豫要不要“告辞”,阿元就见正厅处,五公主的身影出现了,见了阿元与阿容都在,五公主有些晦气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招呼道,“还不快进来!”

    阿元无奈地进了正厅,使人脱了披风,坐在了五公主的对面,就见下头坐着一个衣裳陈旧的女子,此时用帕子擦眼泪,见了阿元,就露出了惶恐来。

    “这是我皇妹荣寿。”好容易这位不哭了,五公主吐出了一口气来,有些疲惫,却还是与阿元笑道,“这是我嫂子的大姐,这次回来有些缘故……”说完了,也觉得头疼,见阿元笑嘻嘻地与阿容拉着手对着笑,就在心里一叹。

    嫁人前,她只觉得天天都在快乐地过日子,一点儿忧愁烦恼都没有,自由自在。如今嫁了人才发现,有更多的亲眷要交际,还不能总是摆着公主的谱儿,不然,就叫人不能亲近,到底叫人不喜。

    “大嫂子与我常来往的,日后常走动就是。”阿元见这女子低头努力把自己泛着毛边儿的衣角往里掖,想到庆大奶奶家中豪富的,心中就有些疑惑,只是不好戳人伤疤,见这女子不哭了,就与五公主笑道,“五皇弟叫沈将军带去见阿栾,我与阿容无事,寻思着来皇姐处顺一口饭吃。”见五公主点头,她就揶揄道,“若是有雪水泡的茶,那就更好了。”

    五公主不是有别人在,抬手就想抽她。

    忍了忍,五公主艰难地忍住了,又与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子说道,“姐姐的话,本宫听明白了,只是这事儿说出去不大好听,恐牵连嫂子一家子女孩儿的名声。”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见这女子到底可怜,便叹了一声道,“嫂子也与本宫说起过当年旧事,只是奔者为妾,这很平常,您这无媒无聘的,本宫再是公主,也管不着人家娶亲,对不对?”

    说到最后,阿元就敏锐地感觉到,其实五公主对这女子并不是很喜欢,甚至有一种鄙夷在。

    况且,奔者为妾?这女子私奔过?

    作者有话要说:表弟宅斗技能即将满点……这盆狗血,即将泼向叫肥公主都惊呆的人家去咳咳……

    到月底了,完成一下一直答应亲们的事,二更一下,渣翅膀儿算是拼了~~

    幸福的霸王票呀,感谢一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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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阿元虽然是穿越女,可是对于私奔这种充满了浪漫情操,充满了纯洁爱情的举动,一直都不大感冒。

    在古代,是有一个女子名声不好,进而牵连整个家族女孩儿的情况的。这女子私奔是小,自己奔向真正的幸福去了,有没有想过,在家乡被人指指点点的姐妹们呢?

    做人不好这么自私的,对不对?

    既然被家族养育,自然就该为家族着想,想要随心所欲,公主殿下的建议是,再穿一把,重新投胎,没准儿没家族了,就可以随便私奔了。

    见五公主提到了私奔,这女子的脸就红了,有些羞臊,一抬头就见阿元的脸上带了几分轻视,她只觉得被伤害了,却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哭着哀求五公主道,“还求殿下帮帮小女,如今那人回了家,说是要娶亲,我算什么呢?”顿了顿,见五公主不动声色,就只哭道,“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儿,又算什么呢?”她提出了孩子,果然就叫五公主有些动容。

    “本宫再是公主,也不好参合人家的事儿。”五公主见她属实可怜,也叹了一声,之后便温和地说道,“嫂子处,如今身子沉,不如本宫给你在外头寻个宅子,且住下。日后或回家,或嫁人,都由着你,如何?”

    这女子听了五公主这是要不管的意思,顿时扑出来跪到了五公主的面前,用力磕头,口中哀求道,“殿下帮帮小女,如今妹妹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点子小事儿就跟喝口水似的,只要殿下一句话,小女就能正经地嫁过去做他的妻子,瞧着我与二妹妹当年的情分上,叫我可怜的孩儿有个倚靠吧。”说完,就哭着来抱五公主的腿,叫人呵斥了,就哽咽道,“只要小女有了归处,一定不回家去叫母亲,叫二妹妹为小女伤神。”

    言下之意,却是五公主不管,这位就要回娘家,今儿去劳烦庆大奶奶了。

    五公主听出了这其中的威胁之意,虽有感这女子是心中焦急口不择言,到底变了脸色。

    她本就不是一个十分和善的人,听了这话,脸上就冷淡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本宫无话可说,且送客就是。”说罢,就有几个宫女上来拉了这女子下去,见她哭哭啼啼,叫着求饶地被拖走,五公主猛地喝了几口茶,这才与好奇的阿元抱怨道,“瞧瞧这都是什么亲戚!不是为了大嫂子,我不赶了她出门!”见自家驸马殷勤地给自己捏肩膀,这才与阿元叹气道,“嫁了人,我都觉得不似我自己了。”

    “做了人家的媳妇儿,自然不如从前自在。”阿元见五公主连庆大奶奶的家事都帮衬,就笑问道,“不是皇姐心肠好,哪个耐烦她呢?”

    “我也是恐她叫嫂子忧心。”五公主有些冷淡地说道,“这人是大嫂子的亲姐姐,从前因是商户结不了高门的亲事,不知从哪里识得了哪家侯府的小公子,情投意合的,竟私奔了。如今人家回府去,舍了她们母女,她就慌了,”见阿元默默的听着,五公主就继续说道,“那侯府也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只是嫌弃她私奔名声不好,因此愿意叫她做二房,她不肯,又听说大嫂子如今竟嫁到公府来,就找上了门。”

    若叫五公主说,这女子大咧咧地就上定国公府来求助,实在是有些自私。

    这叫旁人知道庆大奶奶竟然还有个私奔的姐姐,又如何能看得起她呢?

    国公这样的高门大户,一步不小心就是个死字,这女子只想到自己的委屈,统没有想过妹妹在公府是何等艰难,也叫五公主有些心寒。

    夫家刻薄些,庆大奶奶都能去上吊了!

    “她想做妻?”阿元微微皱眉。

    “她还撺掇了大嫂子的娘家母亲来求情,母亲,”五公主这时候说的母亲,就是定国公夫人了,此时五公主有些皱眉道,“母亲很看重大嫂子的身子,恐她劳神,哪里敢叫她听到这样的话刺心呢?你也知道,我那嫂子最是要强的人,从前我也曾隐约听她说起这个姐姐,每每说起都要恼怒,如今再听了这个,哪里还能好呢?”定国公夫人也发愁,五公主心里不舍,方才揽了此事。

    “是哪家侯府?”阿元不好说这其中的孰是孰非,疑惑地问道。

    私奔可不是一个人的不是。这女子固然不对,可是私奔后又抛弃爱人回到家中的这男子,叫阿元说也很不是个东西。

    五公主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来。

    见她神色不对,阿元心中就是一突突。

    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五公主为难成这样儿。

    “是……”五公主扭了扭自己的手指,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也是我不愿意闹大此事的缘故。”见阿元探身过来,见屋里头左右都是亲近的人,五公主对阿元素来没有什么隐瞒的,便叹了一声道,“是太子妃的娘家小子。”见阿元微微变色,急忙说道,“并不是本家,不过却也是忠靖侯的嫡亲的侄儿,与忠靖侯府住得很近,这其中牵涉太子妃,我哪里好做主呢?”

    “这个可不大好。”阿元忖思了片刻,便与五公主低声道,“如今太子宫里不大太平,若是太子妃的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太子妃的脸面算是全没了,这岂不是叫小人得意?”

    “因这个,我方才只叫她,”五公主往外点点,淡淡地说道,“困在了我的公主府里,不敢叫她出去随便走动。”

    太子妃如今经不起气,叫小人拿住了这把柄,虽然不是什么砍头的罪过,名声却要坏一些,只怕一口气儿上不来都是有的。

    “皇姐若是便宜,还是给太子妃透个话儿。”阿元就劝道,“不然日后有个什么,皇姐在其中算是做什么的呢?”到底有些放心不下,就骂道,“这小子日子过得好好儿的,就继续私奔着就是,为何还要回京?抛妻弃子,这真是个畜生!”胡乱地骂了,这才一抹脸,有些沮丧地说道,“或者,就叫他们成亲算了。”既然私奔,必然是有过真感情的,阿元也觉得这样的渣男没有必要再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五公主看着阿元,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阿元今日简直是被暴击,见五公主竟然还有话要说,真是觉得不好,心里忐忑了起来。

    五公主含蓄笑了笑,心说这里头不知是谁比较倒霉。

    阿容见五公主这模样儿,很有眼色地捧了温温的茶水凑到阿元的嘴边,等着给她败火。

    “你知道,那家伙订了谁家的姑娘么?”

    “谁家?”

    “闵尚书家。”五公主说完飞快地转头,还是看到阿元的脸色扭曲了。

    “这,这……”半天没说出话来,阿元飞快地喝了也是微微皱眉的阿容给自己的茶水,惊声道,“怎么会这么巧呢?”顿了顿,却诧异道,“难道是他家的那个表姑娘?”

    “据说是。”五公主便叹气道,“这几日我在外头也打听过,那男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不过他家中一直都只说是在外游学,没有什么风声出来。”见阿元点头,五公主继续说道,“闵尚书家的这表姑娘,自家的官位也不高,因此定了侯府的旁支,也算是天作之合,谁知道这其中会有这样的事端呢?”要五公主说,这敢糊弄一个即将入阁的猛人的,也真是脑残。

    私奔的事儿,亲近起来就瞒不了人,这不是给太子妃结仇么?

    虽不是亲闺女,不过叫人这么糊弄,闵尚书不恨死太子妃一家才怪了。

    说到这里,五公主就看着愁眉苦脸的阿元,目中露出了希冀来。

    “我记得,你与闵尚书关系不错?”五公主眼睛亮亮地问道。

    “再不错,遇上了这样的事儿,都得翻脸。”阿元是不肯把这样的苦差事往自己的头上扣的,此时就不肯应承。然虽不是自家的事儿,到底牵扯到了她一向敬慕的太子妃,迟疑了一下,阿元就与五公主轻声道,“这件事儿,叫太子妃知道也没有什么用处,还叫她担心,何苦来哉。”见五公主也一筹莫展,她就在心里有了主意,支招道,“皇姐去寻忠靖侯去,侯爷是个端方的人,必然会有个结果。”

    忠靖侯是太子妃之父,也是阿元以后弟妹阿慧的祖父,十分精明,想必不会叫这样的事情闹大。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五公主就叹了一声。

    这么一个大圈子,都叫阿元迷迷瞪瞪的,一出宫的好心情全都没了,倒是五公主,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隘,就心情明朗了许多,就与阿元笑问道,“前儿二皇姐没了,我想着皇祖母父皇的心情该不大好,因此说笑都不敢,你也不出宫来,如今宫中可好了?”

    “还算不错,只是我瞧着皇伯父怪怪的,很神秘的模样。”阿元也很神秘地说道。

    五公主果然有了兴趣,只是见阿元也说不出什么来,就往身后的白狐皮的垫子上一靠,笑道,“只要父皇的心情好了,咱们就能畅快地相聚了。”

    “我给表姐好好儿张罗。”庆光在一旁想要发言很久了,此时就殷勤地说道。

    “你还是好好儿地跟着我吧。”五公主含笑看着庆光,就见小表弟的脸慢慢地红了,低着头扭着衣角不说话,就觉得这表弟什么时候看都可爱极了,笑道,“我如今,是离不得你的。”说完,还捏了捏表弟的手。

    阿元被这皇姐甜言蜜语的能耐惊呆了,见这小表弟眼睛亮晶晶的,就捂着自己的心口叹道,“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儿,你是我生命的……”

    “咳!”阿容觉得这情话似乎不是说给自己的,就不那么高兴,咳了一声。

    五公主已经跳起来拿瓜子往阿元的头上招呼,身后还有个殷勤地提供弹药的小表弟,把一颗颗的瓜子放到五公主的手里,见着从前欺负自己的坏公主被表姐砸,特别开心地叫道,“表姐使点儿劲儿!”

    “好啊!”阿元也跳起来,举起了手上的茶壶,一抬头见五公主目光炯炯,讪笑地放下了这个容易出事故的庞然大物,抄起了身边的豌豆黄,向着五公主……身后的庆光砸去,果然见这战斗力是五的渣渣惨叫一声倒地不起,这才得意地大笑了一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指着气得要命的五公主嚣张地叫道,“本宫,本宫天下无敌!”请叫她后宫不败谢谢!

    “本宫跟你拼了!”五公主见驸马被砸,勃然大怒,转头就把软乎乎的桂花糕丢到阿容的头上了,看着呆住了的阿元,恶狠狠地说道,“只我有驸马么?”

    “容哥儿!”熊哈子一转身扑到了阿容的怀里,嚎啕道,“对不住,是本宫连累了你!你快走,快走啊!”简直就是一副乱军之中生死离别。

    殃及池鱼的阿容默默地用帕子擦干净了脸,忍不住捏了捏熊孩子干打雷不下雨的脸,摇着头无奈地笑了。

    “表姐。”呆呆的庆光已经扑进五公主的怀里去了,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疼。”

    阿元一转头,差点儿叫这小表弟把大牙酸掉,心说亏了这是有五公主接盘,不然这家伙妥妥的是个受呀。哆嗦了一下,阿元受不了了,咬着牙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在这儿碍眼,给点儿吃的,回头我就走。”听见阿容噗嗤一声,显然这大实话挺叫人震惊的,就厚着脸皮与看过来的五公主说道,“皇伯父给了你那么多的嫁妆,不给我吃点儿,皇姐你真的安心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嫁妆比我多!”五公主大步过来点了阿元一记,见阿容脸上还带着些点心沫儿,急忙使人带阿容去换衣裳,见他走了,这才小声与阿元说道,“我瞧着他如今对你更有耐心了,你的运气真不错。”方才这样闹腾,阿容却一直十分平和包容,就叫有些试探了他的五公主觉得满意,摸了摸阿元的头笑眯眯地说道,“真是傻人有傻福。”说完,果然吩咐身边的宫女下去预备宴席。

    阿元就在一旁看着五公主屋里的摆设,见上一次过来时那些彩釉的瓷器都消失了,大多是紫檀木等物,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毯子,就好奇地问道,“皇姐从前的瓷器呢?多好看,怎么不摆着呢?”

    “我听人说,不大好,因此收了。”五公主咳了一声方说道。

    阿元一愣,之后想到这其中的缘故,就微妙地笑了。

    据说,有孕在身的女子,是不宜接近瓷器的。

    “我也不小了,如今也该想着生个孩子。”五公主这说的是大实话。因她格外受宠,圣人与德妃舍不得她早嫁,况宫里还有阿元这样与她姐妹情深的妹妹,因此五公主出嫁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岁。这在现代还算是年纪小,可是在如今这时候,二十岁,人家别的女子只怕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因庆光什么都不说,一直默默地等着自己,五公主也不愿意太矫情,此时看着阿元对自己笑,往后看了看,这才劝道,“若是便宜,你便赶紧嫁了吧,不然,也太对不住人家。”

    阿容等了这么多年,许多人都有些不忍心。

    “我还想给他生儿子呢。”公主殿下语不惊人死不休,在五公主扭曲的脸色里,很厚颜地说道,“这都不用皇姐说的,阿容,我心里有数。”虽然她年纪小,可是确实与从前不同,眼下这身体虽然稚嫩,给阿容生育子嗣却是没有什么妨碍的,阿元心里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是喜欢逗弄阿容罢了。

    “你这样儿,我还愁什么呢?”五公主抹了一把汗,不再说话了。

    脸皮真厚!

    正说着贴己的话,宴就上来了。

    这一桌儿的人大多不饮酒,因此五公主只命人送了些汤水,席间就见阿容扒虾剔骨,一双晶莹的手指上下翻飞,阿元只张着血盆大口在那儿等着,跟大爷似的,就与阿容笑道,“这孩子特别厚脸皮,日后还请多担待。”当然,若是阿容不肯担待了,就要承受五公主雷霆一样的怒火了。

    客气话,千万别当真才好。

    阿容也并没有当真,五公主笑里藏刀,那威胁除非是瞎子看不出来。当然,五驸马只知道默默地吃东西,没看出来,不过阿容从来觉得这位是奇葩来着,此时便笑道,“我与阿元从小儿就如此,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不必这样客气。”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还跟他在这儿摆谱。

    五公主笑了笑,这才招呼吃喝。

    席间就听说那庆大奶奶的姐姐在后头的屋子里哭得什么似的,连饭都吃不下去,就叫五公主头疼的很,想着赶紧把这祸水送走,好过消停日子。

    “烦人。”庆光小声说道。

    “且看大嫂子吧。”五公主低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给庆光听还是给自己听。

    阿元想了想,也不多说,到底辞别了五公主,就使人往太子宫中给凤腾传了话,也算是自己的心意了。

    后头回了宫,别了不舍的阿容,阿元就见一只嘴里鼓鼓地,跟只小仓鼠一样使劲儿地嚼着什么的肥仔儿,坐在后宫的亭子里吃的眉开眼笑,见了阿元过来,急忙捧着手里的肉馅包子与阿元讨好地道,“大哥家的包子,可好吃!”说完,就决定要分给姐姐一半儿。

    阿元艰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摇头叫他自己吃,顺便摸了摸五皇子的小肚子,见上头鼓鼓的,还软绵绵肉嘟嘟,就有些担心地说道,“不会吃的太多吧?”

    肥仔儿抖了抖,飞快地吃了包子,这才凑到阿元的身边,仰着头等着皇姐擦嘴。

    阿元拿着帕子给他擦嘴,还没说话,就见眼前一闪,另一只花猫儿讨好地凑过来,也学着五皇子仰着头眨巴眼睛,嘴里磕磕绊绊地叫道,“擦呀,皇姐擦呀。”正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九公主。

    阿元木然地看着滚了一身泥的九公主,心说这么糟蹋美貌真的可以么?一边给这花猫擦了脸,一边拉着两个孩子,嘴里嘀咕着“真是太丢脸”,一边带着两只一起讨好自己的小东西往太后的宫里去,一边走一边低头问九公主道,“又与你八皇姐遇见没有?”九公主战斗力不弱,上一回一见面儿就把八公主撞得人仰马翻,后头徐贵人是来太后面前告状的,却叫如今护崽护的厉害的陈嫔给咬得头破血流。

    宫里头都知道,陈嫔与徐贵人已势同水火。

    太后也觉得八公主与个痴儿计较,十分小心眼,越发不喜。

    当然,太后也并没有多喜欢九公主,平日里不过是对阿元带着九公主玩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阿元是明白太后的,九公主这事儿神神叨叨的,太后虽然嘴里不说,到底忌讳。

    “再来,打她。”九公主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她对宫中的冷待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如今身边有母亲,有表哥,还有现在的这个姐姐,日子就很快活了,小小的心里,也容不下别的了。

    阿元觉得这才是傻人有傻福呢,摸了摸九公主的头,温声道,“她若是再欺负你,就来与皇姐说,皇姐给你做主。知道了么?”

    九公主笑嘻嘻地往阿元的身上扑,公主殿下一脸扭曲地看着身上的衣裳成了抹布,不由喃喃道,“我说,这不是故意报复我吧?”

    九公主用无辜的目光看她。

    这么单纯的目光里,阿元败了,低着头领着两个小祖宗闷头走路,不大一会儿就遇上了迎过来的陈嫔,这陈嫔也知道太后并不是很喜欢九公主,很有眼色地领着她走了,阿元带着五皇子走到了太后的宫里,正瞧见一名女子正赔笑坐在太后的下头,似乎正在说话,太后的脸色淡淡的,不大理睬她,此时见阿元与五皇子进来,脸上方露出了笑容来,招呼道,“出去野了一天,哀叫瞧着,你的心也是野了。”

    “五皇姐也好,叫我给皇祖母请安呢。”阿元见那脸上笑容勉强的女子正是太子侧妃,就疑惑道,“怎么不是太子妃过来请安?”

    “你皇嫂前儿张罗着给你侄儿娶亲,因此又有些劳神。”太后就与阿元忧愁道,“你再给皇祖母瞧瞧去,只要这孩子能好些,凭你开了库,什么皇祖母都舍得。”

    “有了皇祖母您这句话,包在我的身上了。”见太后爱重太子妃,阿元就笑嘻嘻地说道。

    “你也回去。”太后脸上冷淡地对着那有些不安的侧妃道,“好好儿服侍你主子,就说哀家的话儿!太子宫里头,只太子妃叫哀家看重,谁敢在这时候叫太子妃不快活,哀家就要她死!明白么?”见那侧妃诚惶诚恐地起身,太后的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带着几分了然地说道,“你的那个孙子,就不要带到宫中来了,养在身边,凭他自己的造化就是!”太后在后宫数十年,自然看得出这侧妃的主意,心中厌恶,因此说话也很不慈祥。

    “遵命。”这侧妃见太后识破了她,脸上就冒汗,低声应了。

    “下去吧,”太后冷冷地说道,“日后,太子妃不进宫,你也不要进来!”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

    这侧妃不敢说什么,默默地退了下去。

    阿元见太后不假辞色,心里欢喜,只扑上来用力地在太后的面颊上啃了一口,笑道,“最喜欢皇祖母啦!”

    “最喜欢!”一只肥仔儿,也在一旁跟着叫道。

    “这两个孩子。”太后一呆,之后看着在自己面前撒欢儿的两个孩子,不由笑了,之后,目光沉了沉。

    她是不是应该,好好儿给这两个傻孩子铺铺路?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在行动咳咳……深沉远目……

    幸福的霸王票呀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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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三日后,太后命阿元与五皇子前往探望太子妃。

    坐在宫车上,阿元侧头见五皇子懵懵懂懂地抱着一个大果子啃得一脸都是果汁,两边儿的小脸颊鼓鼓的,瞧着叫阿元心里痒痒。

    “太子哥哥的宫里头,呛得慌。”五皇子飞快地把果子啃干净了,在阿元抽搐的眼角里飞快拿袖子抹嘴,嘀嘀咕咕地说道。

    “太子妃不是对小五很好?”阿元面目温和,拉着这肥仔儿给他擦手,口中叮嘱道,“一会儿,叫太子妃开心开心,不许说叫人不开心的事儿,知道么?”

    太后这样急切地叫自己与五皇子频繁来往太子宫,只怕也是因担心自己老了,日后会照应不到自己。

    太子妃所出之子,日后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太子妃虽然身子骨不好,可是想要活个十几年未必不是不可能,到时未来的国母,未来的太后,能给阿元与五皇子的庇护太多了。太后能够看到以后的日子,因此想要叫阿元此时与太子妃结下更多的好感,延续如今的宠爱。

    宗室女若是没有宫中的喜爱,就如同无根的浮萍,是无法真正地肆意过日子的。

    眼睛里莫名有些酸涩,阿元见五皇子乖巧点头,虽然看起来并不明白,却胜在心性良善,此时就与阿元乖乖地说道,“皇嫂对小五可好,小五也喜欢皇嫂。”说完,认真地点了点头。

    阿元满意地摸了摸这孩子的小脸儿,见他扭头继续啃点心,目光扫了一下后头车上太后赐下的补品,这才扑过去跟弟弟抢点心吃。

    到了太子宫,阿元正与肥仔儿抢最后的桂花糕吃,就见宫车两旁的珠帘被哗啦啦地挑起来,露出了凤腾一张诧异的脸,两只在地上滚的熊孩子呆住了,许久之后,阿元方才爬起来,端坐在宫车之上,用姑姑的威严对眼角抽搐的凤腾严肃地说道,“腾哥儿,怎么能不请安,就进来呢?”一边说一边理头发擦脸,见凤腾还看着下头滚来滚去的肥仔儿,就咳了一声道,“还不扶你皇叔起来!”

    真是没有眼力见儿!

    凤腾看着这肥嘟嘟的皇叔,脸皮抽搐了一下,到底是在姑姑的手下成长起来的,急忙露出了一个殷勤的笑容来,对着肥仔儿讨好地问道,“五皇叔最近,越发地有分量了,这是吃到什么好吃的了么?”

    这么上道的话叫肥仔儿眉开眼笑,张着小胳膊求抱抱。

    凤腾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俯身抱起要命的祖宗,又对阿元笑道。“姑姑的神气儿好,可见有好事临头。”他的怀里,肥嘟嘟一团的五皇子抱着他就往脸上啃,这么沉,就叫也不过是个少年的凤腾头上冒汗,不过是在阿元似笑非笑的模样里坚强地挺住了,才没把这体重严重超标的皇叔给丢地上去。

    “前儿的事儿,我得谢谢姑姑。”凤腾一手艰难地抱着皇叔,一手扶了姑姑下车,此时就在特别得意的阿元的耳边小声说道。

    阿元转头,就见这少年眉目清朗,目光清澈,然而如今的目中,更有一种坚毅与沉稳,仿佛褪去了年少的稚嫩,现出了一种独特的,叫人能够信赖的模样来。

    “你也是娶了媳妇儿的人了,有些事儿,我不与你说,难道还要去叫皇嫂烦恼?”阿元嗤笑了一声,见凤腾应了,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这才四处看着问道,“你媳妇儿呢?”

    “那么大的事儿,我得叫她去镇着。”凤腾微微侧身,不叫这冬天的冷风吹在姑姑与皇叔的身上,此时一边往肥仔儿的身上裹自己的披风,一边笑道,“我与外祖父透了话儿,这可不是小事。”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表舅舅,好么,一下子就是得罪两家的节奏。私奔的那个是定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亲姐姐,后头定亲的那个是尚书府的表姑娘,真的不是在两头结怨?此时感慨了一下,凤腾就叹道,“都当人家是傻子呢。”

    要他说,这事儿简直就是要命,一个不好,两头得罪,与太子妃一脉有什么好处呢?

    心眼儿更小的,恨上太子妃一脉,转而“帮帮”他的弟弟们,就更恶心人了。

    他虽是皇长孙,到底只是一个名头,没有名分。

    “要我说,只郑重往尚书府赔罪,迎娶那私奔之人也就是了。”阿元皱眉道,“这样的男子,不是出身你的母家,我狗头铡斩了他的心都有了。”这才是渣男里的战斗机呢!

    活生生的陈世美。

    “我也与祖父这么说,只是……”凤腾见肥仔儿在自己怀里对着自己的胖手指玩儿,便低声道,“那家里哭得什么似的,日日在外祖父面前闹腾,又是要上吊又是要寻死的,外祖父年纪大了,头疼的厉害。”

    “别叫你媳妇儿吃了亏,到底面皮薄。”阿元就叮嘱了一声。

    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儿的,一般人是招架不住的。

    “我知道,一会儿我去接她,也叫她不至于为难。”凤腾说了,缓缓与阿元走到了太子妃的寝宫前,唯恐母亲惊怒,换了欢喜的脸色来,带着阿元就进去。

    一进屋,阿元就感到一股子热气,急忙脱了身上的披风,就见太子妃歪在小榻上,一旁太子侧坐,正小心翼翼地举着汤匙喂她喝药,闲时两相对望,便相视一笑,说不出的默契与情深,就仿佛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是旁人无法打破的一样。阿元看的呆住了,竟不敢上前一步。

    凤腾定定地看着,同样没有说话。

    太子早看见熊孩子们了,鉴于熊孩子们曾经组团儿刷了他的倒霉四弟,太子唯恐这是来刷自己,因此也不吭声,只当看不见,耐心地将满碗的药给太子妃喂干净了,细细地给她拭了拭嘴角,口中温声道,“你啊,这冬天本就难过,还出去做什么呢?如今宫里头的事儿都给了腾哥儿媳妇儿,你且歇歇,不然,岂不是叫我孤枕难眠?”因太子妃这段时候又病了,恐过了病气给太子,因此不肯叫他留在自己宫里,然而太子也并没有在侍妾期待的目光里睡到别的宫里,只是一个人睡了书房。

    因这个,太子妃心里说不出的感激,一双眼睛看不到别人,只能看到自己的夫君,带着满心的爱恋看着太子,嘴里就很听话地说道,“知道了,就是为了太子,臣妾的病也好得快。”

    “宫里的事儿,别操心。”太子握了握太子妃的手,低声道,“说好了,咱们要过一辈子的。”

    “我应了殿下,自然能做到。”太子妃笑了,见太子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来,转头就见着儿子与阿元脸上揶揄的笑容,脸就红了,推了推太子唾道,“还是在孩子们面前呢,这还叫臣妾怎么做人呢?”脸上羞红,却笑得带着几分柔情,就叫太子看着她痴了,许久之后咳了一声,转头对目光炯炯的熊孩子们威严地说道,“怎么还在?”

    听听,这是兄长应该说的话么?!

    被嫌弃了的公主殿下鼻子里狠狠地冒气儿,翻着白眼儿坚决地当电灯泡!

    “姑姑恼了。”凤腾脸上露出了一个坏笑来,还带着怀里的肥仔儿一起拍手,之后在公主殿下投来的犀利的目光里没有了声气。

    “你这胆子。”眼瞅着这儿子就是另一个即将被欺负的倒霉四弟,太子几乎要叹气,招了招手,将阿元叫到自己的身边,见她与自己亲近,心里润贴极了,只温声问道,“天儿这么冷,你平日里不许淘气,我瞧瞧……”他目光落在阿元身后宫女抱着的披风上,又看了看阿元身上单薄的衣裳,就皱眉道,“乍热乍冷的,你这若是病了,不是叫人担心?”到底命身边的内监往自己库里去寻厚实的皮子给阿元做冬天的衣裳。

    这样老妈子,又跟从前不同,显然是照顾太子妃日子久了,对着谁都这么仔细。阿元这几年都习惯了,点着头笑道,“又偏了皇兄的好东西。”

    “你只多过来陪陪你皇嫂,比什么都强。”太子喜欢阿元活泼可爱,弹了她一记,无奈地说道,“从小儿就调皮捣蛋的。”却还是叹息道,“从前,还往皇兄的身上爬,如今到底是不亲近了,竟离得远远儿的。”

    “我来!”肥仔儿听见有冤大头喜欢人扑,急忙代替嘴角抽抽的皇姐兴奋地跳出来,在太子惊骇的目光里做飞鼠扑,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太子坐在榻上,被这肥仔儿压得闷哼一声,仰天就倒,倒在了太子妃的身边直翻白眼儿。

    “哈哈!”正想说太子拿话逗她的熊孩子顿时拍着巴掌叫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压倒呀!”

    太子搂着在自己身上拱来拱去的肥仔儿好半天没有说话,只见到太子妃笑得伏在榻上起不来,眉眼间是罕见的疏朗,这才满意,缓了缓,把肥仔儿提起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道,“行了,以为这是你四哥呢!”诚王殿下是个身强力壮的,太子觉得在这方面,自己跟折了腰的父皇很有共同语言。只是抱着这个同母的最小的弟弟,太子的眉目之间温柔起来,摸着这肥仔儿的小脸蛋儿就笑道,“小五还是无忧无虑的好。”

    “其实,本皇子日理万鸡呀。”肥仔儿仰着小脖子说道。

    “这话怎么说?”太子虽然常往后宫去,却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典故,急忙问道。

    “这破孩子在宫里养鸡仔儿呢。”阿元就告状道,“说是为了吃到许多的鸡,放了许多的鸡仔儿,如今皇祖母的宫里可热闹了。”说起来就全是眼泪。

    一只肥仔儿日日蹲守,眼睛里直冒绿光,一点一点地比较鸡仔儿们长大了多少,什么时候能下蛋,什么时候能宰了吃,这种感觉叫鸡仔儿们压力很大。

    鸡仔们担忧得都不长肉了。

    “都说,都说要知民间疾苦。”肥仔儿在太子笑得起不来,抱着他在榻上翻滚了,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行了,你若爱吃,一会儿皇兄叫你吃个够,好不好?”太子真是拿五皇子当儿子养,就含笑问道。

    肥仔儿的反应就是扑上去狠狠地给了太子一个亲亲。

    太子笑了一场,这才带着这个弟弟的亲亲往前头理事去了,肥仔就趴在榻上,瞪着眼睛看着笑眯眯的太子妃,认真地说道,“皇嫂要早点儿好,和小五一样壮。”

    “皇嫂怎能不听小五的话呢?”太子妃摸着五皇子的脸,又细细地问了阿元宫中还有何事,这才与阿元低声道,“母后前头罚了老三的那个妾,我听说你在其中出力了?”见阿元并不在意地点头,她便温声道,“如今我都想开了,正统大义都在我的手上,随她们怎么蹦跳吧。”

    “我只是嫁不得小人猖狂,倒自己是个主子了。”阿元就唾道,“既然做了妾,摆什么正宫娘娘的款儿?!”

    “你这孩子。”太子妃顿了顿,就继续问道,“这外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故?我怎么觉得你与阿腾的气色不对?”见阿元飞快摇头,目中露出疑惑,到底忍住了,只笑道,“如今我是万事不管的,只叫阿腾的媳妇儿操持太子宫中庶务,你不知道,这孩子一嫁过来就忙碌,我只瞧着心疼极了,”又对一旁的凤腾叮嘱道,“你平日,可不许欺负了你媳妇儿。若是叫我知道你在宫中淘气,伤了你媳妇儿的心,我是不能饶了你的。”

    这样明理和气的婆婆,别说如今凤腾的媳妇儿愿意为她在外头给忠靖侯府张目,就阿元也羡慕极了。

    “她有母亲撑腰,我哪里敢呢?”凤腾就笑道。

    “不单是我撑腰,你要从心里爱重你的妻子。”太子妃就沉声道,“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切莫叫你媳妇儿伤心。”

    凤腾认真地应了。

    阿元含笑看着太子妃教导凤腾,见她也不提给儿子纳侧室之事,虽然不知日后等凤腾继承大统后会如何,然而眼下却叫人心里欢喜。

    “皇嫂明年春天就是寿诞,不如咱们在一同聚聚,热闹热闹?”阿元想了想,就笑起来,与太子妃眉飞色舞地说道,“不带皇兄们的,只咱们女眷们一同作乐,想来必是热闹的。”

    “你有这样的兴致,却叫我做东。”太子妃笑了阿元的吝啬,却也点头应了,又与阿元说道,“我听太子恍恍惚惚的话来,说是要给五弟封王,你可听说了不曾?”

    “五弟还小,皇兄听错了吧?”阿元低头看了看正在太子妃怀里揉眼睛的肥仔儿,嘴角抽了抽,就诧异地问道。

    怎么看,这肥仔儿也不像个王爷,就是一只吃货。

    “太子能透出这样的话,只怕不是空穴来风。”太子妃也觉得圣人这是有些急迫,不过对于五皇子受宠,她并不嫉妒,因此含笑道,“只是五弟还小,若是封王,只怕王府也是摆设。”皇后与太后,怎么能舍得五皇子出宫呢?

    阿元心中疑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却只忍住了,见太子妃面色红润,知道这是与太子如今琴瑟和鸣的结果,又问了,知道太子训斥过诸侧妃妾室,因此太子宫这两日倒还清净,这才放心。

    她虽然不明白,为何男子要历尽千帆,兜兜转转,才会回头发现原来重要的那个女子一直都站在他的身后,可是如今太子妃能与太子这要好,还是叫阿元满足的。

    太子妃明白阿元心里想的是什么,心中叹气,到底没有小姑娘的念想打破。

    如今在太子宫还好,日后太子登基,就算是为了平衡朝堂,后宫,只怕也是要进新人的。她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却不愿叫这妹妹听了难过。

    阿元窃笑了一会儿,果然午间就有太子回来陪着太子妃用膳。

    满满的一大桌子的好吃的,叫公主殿下满意极了,越发预备经常往太子宫中吃大户,毕竟这才是最有钱的呢,一边吃的满嘴生香,阿元就一边感慨道,“日后,皇兄在太子宫里给我与五弟准备个宫舍出来,省得还频繁来往,多麻烦呢。”竟厚着脸皮要常驻了。

    她说完,还问张着嘴等着凤腾侍候的五皇子道,“小五觉得对不对?是不是最喜欢皇兄家的好吃的了?”果然肥仔儿咂吧着嘴儿飞快地点头。

    “只怕你住到太子宫,阿容就要哭了。”太子就笑了,与阿元笑道,“昨儿阿容与孤请安,还曾说起,想要明年成婚,很有一种迫不及待,你难道心中没有触动?”太子对温和知礼,稳重谦逊的阿容一直都很有好感。况阿容年轻,如今又辅佐他,算是他的亲信,日后又是最疼爱的妹妹的驸马,因此太子预备日后要大用阿容的,此时见熊孩子脸皮都不红一下的,就笑道,“能叫阿容这样守着,孤见了都不忍。”

    不过,该守还得守,人心都是偏的,若是阿容与旁人生出什么,虽他年轻有为,太子也只能遗憾地叫他滚蛋了。

    “您还是我哥不是。”公主殿下的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奋力啃咬一只鸡腿儿。

    太子见凤腾魂不守舍的模样,目中微微一黯。

    太子妃不知道她娘家的破事儿,太子其实门儿清,心里痛恨忠靖侯府的旁支给太子妃拖后腿,却不敢叫妻子知道,恐她病得更重,因此掩下了。此时太子见凤腾这样,就觉得忠靖侯府的那小子不知好歹,便对凤腾隐晦地说道,“一会儿,你去给你外祖请安,顺便说说你母亲如今的身子,叫老人家别担心。”见凤腾点头应了,一抬头,太子就见到外头有衣裳华丽的宫裙闪过,就微微皱眉,却不叫那人进来,只叫众人用膳。

    阿元在后宫什么没见过呢?早年皇后还不是独宠的时候,也曾有年轻貌美的妃嫔这样把圣人勾走过,因此此时头也不抬。

    太子妃见太子体贴,嘴角勾起,却还是温声道,“叫外头的人进来吧。”

    有宫人去叫了外头那女子进来,阿元就见这是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宫女,身上比寻常宫女鲜亮许多,穿戴不同,眉目间却有些熟悉,盯了她一会儿,阿元方才心中一动。

    这宫女的模样,粗看还好,细细看几眼,竟与太子妃有几分仿佛。

    凤腾看了这宫女一眼,手微微攥紧,侧过头去。

    太子一怔,看了这宫女许久,只看的这宫女脸上发红,越发地低下了头去,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姿,还带着几分少女的柔媚。

    阿元心里咯噔一声。

    若是太子心里有太子妃,只怕这样模样的女孩儿,会很叫太子喜欢。毕竟,与太子妃年轻时候相似,能叫太子忆到从前。

    太子妃却安之若素,只当没看到这宫女的模样,侧头还与太子笑道,“殿下瞧瞧这个丫头,竟与臣妾有几分仿佛。”

    她的模样就在自己眼前,鲜活无比,太子眼里的迷雾就散去清明了起来,含笑与太子妃对视了数眼,看着这宫女时就与看旁的宫女一般无二了,淡淡地说道,“谁叫你过来见孤?”

    “是侧妃娘娘。”这宫女的声音清媚婉转,带着江南水乡的清透,“侧妃娘娘说大殿□上不大好,求太子殿下过去瞧瞧。”

    “孤又不是太医,使太医去吧。”太子自然看得出病了是假的,送了这宫女到自己面前才是真的。此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只觉得那侧妃把自己当做了没见过世面,见了个与太子妃相似的女孩儿就要宠幸的人,因此看了这偷看自己的宫女一眼,冷漠地说道,“在太子宫中,奴才受宠些也就罢了,穿得比主子还鲜亮,这是在说孤的宫中不懂规矩么?”见这宫女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不再看这宫女,转头与太子妃说道,“回头叫阿腾的媳妇教教她规矩,若是学不明白,就打发到废宫里去。”

    所谓的废宫,就是太子宫中无人居住,荒废了的宫室了。

    “下去吧。”太子目光冰冷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主子,顾着从前的情分,孤忍了她这次,再有下次,决不饶她!”又与一旁的内监道,“这丫头方才隐隐在外偷听,孤的宫里,竟是叫她任意行走?可见她目中无人,赏她三十板子,叫侧妃监刑。”叫侧妃打这宫女,就是一耳光抽在了侧妃的脸上,连着侧妃都没了体面,太子虽然看在多年服侍并未多做惩处,然而却已经是很叫人心灰了。

    这宫女转瞬就叫人拉下去了,阿元虽觉得太子有些温和了,然而到底男子与女子的想法不同,面对狐狸精,女子是往死里挠,男子不过是惩罚一二就罢了,虽有些皱眉,到底是太子的家事,阿元也不好开口,只说了会儿话,又与太子妃约定过几日还来,这才出了太子宫。

    才出来,还不知该回宫还是该去街上逛,就见凤腾后脚跟了出来,特别自来熟地跳上了阿元的车,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一副自在模样来笑道,“姑姑,送侄儿去接媳妇儿呗?”

    公主殿下只想问问这侄儿,这么厚脸皮的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厚的脸皮,是跟谁学来的呢?~~

    幸福的霸王票呀,感谢一下哇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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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皇长孙脸皮厚起来的时候,公主殿下也是很难招架的。

    特别是厚脸皮的皇长孙还特别会拍马屁,此时殷勤地说道,“侄儿早就知道,姑姑最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您的心灵,跟天上的月亮一样明亮,您的容颜,跟您的心灵一样的美丽!侄儿见过的诸多的女子,风华无限,却都没有姑姑您的十分之一二……您……”宫车滚滚行走中,皇长孙舌灿莲花,顺手还拍了一只正在啃点心的肥仔儿的马屁道,“瞧瞧皇叔这豪迈的吃相!多么引人注目!您那叫人难以忘怀的身影,就算在暗夜之中,也能叫侄儿眼前一亮。人群之中,一眼就能分辨出皇叔与众不同的模样!”

    这话,倒是真的。

    这么肥嘟嘟的小崽儿,在哪儿都不多见呐。

    姑姑与皇叔被侄儿的大实话取悦了,顿时仰头挺胸。

    阿元在车里发出了高亢的笑声来,赞道,“还是腾哥儿有眼光!本宫隐藏的这么深,都竟然被你发现了!”

    皇叔也在咯咯地叫道,“腾哥儿在,点心都特别香甜。”

    “那是因为,侄儿的心里,一直都有姑姑与皇叔在。”皇长孙越发地讨好起来。

    这年头儿,为了蹭了车,还必须得先不要脸。不是皇长孙久经考验,未必能这么娴熟。

    阿元看着这上道的侄儿,微微点头,叹气道,“虽然姑姑与皇叔的光芒连这日月都遮掩不住,可是为了不叫人惭愧,咱们还是要谦虚,要低调,要与尘同光呀。”

    “姑姑的训导,侄儿记住了。”凤腾笑得见牙不见眼,见阿元心情不错,便与阿元笑道,“你那侄儿媳妇儿,也想念您的很,常常与我念叨要与姑姑亲近一二。只我说,姑姑您忙碌的很,想要见您,不如往城阳伯府去,您也知道,城阳伯府二奶奶那也算是她的表姐了,正好在一处说笑。”说这些,就是隐晦地表达一下自己与城阳伯府的亲近了,不说旁人,就说城阳伯与阿容,在凤腾的心里都很有分量。

    “阿慧的大哥儿如今正是可爱的时候,若是她愿意,就常来常往。”阿元明白凤腾的意思,却只敛目道,“只是,要记得别太亲近了。”城阳伯如今还管着宫中禁卫,作为皇长孙,还是不大亲近的好。

    “她回来说过,那孩子可爱,我心里也想着,日后若是有个儿子,也这么讨喜就好了。”凤腾就笑着说道。

    “急什么呢?”阿元微微皱眉,侧身避过了能吃能喝的肥仔儿,与凤腾头碰头地说道,“你瞧瞧老三那儿子,精血不足,如今是不是身子弱得跟小猫儿似的?”见凤腾微微一怔,她便敛目劝道,“要我说,非要挣个什么名头,有什么意思呢?你若是不急,便再等两年,调理好了身子,年纪大些,再想要儿子不迟。”

    凤腾如今也不过十五,这样的年纪,就算是有儿子,只怕也不会那样康健。

    “只是皇祖父的意思,我没有儿子,弟弟们就不能娶正妻。”凤腾低声道。

    “两三年后,你弟弟们才多大?”阿元一讪道,“不是因你母亲难以照料太子宫,又不想侧妃分权,我也不觉得媳妇儿娶得要这么早。”顿了顿,却皱眉道,“莫非宫中有人催?”

    “不是,只是她急迫些。”凤腾口中的她,就是他的妻子冯姝了,因是皇长孙的妻子,因此对儿子这件事十分放在心上。

    “不要急,儿女都是缘法。况,”阿元戳了凤腾的大脑袋一记,笑嘻嘻地问道,“你的气量,就这么小?几个还不知以后如何的小娃娃,就能叫你担心成这样?你要记得,这都是你的侄儿。”

    将目光只着眼在儿子身上的皇子皇孙,叫阿元看来,目光太短浅了。

    “侄儿明白。”凤腾的眼睛亮了,低声道,“这些话,我也只与姑姑说。”除了与他一同长大的阿元,太子有严父的威仪,太子妃凤腾又舍不得她再为自己挂心,弟弟有点儿傻,只阿元才能叫凤腾说这些心中的不安与黑暗,见阿元只笑嘻嘻地点他的脑袋,凤腾看了看阿元,又看了看吃饱了在一旁打滚儿的五皇子,目中带着几分柔和,轻声道,“只这样,我才有安心的时候。”

    万众瞩目的皇长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些,日后与你媳妇儿说。”阿元就慢悠悠地说道,“夫妻之间,本就该彼此扶持。”

    “不这样儿,你侄儿媳妇会这样为忠靖侯府张目?”凤腾笑眯眯地说完,又与阿元抱怨道,“二弟这家伙实在叫人头疼!前儿纠结的什么似的,这不知叫陈平那小子灌了什么迷汤,那天我还听见他偷偷管陈平叫姑父!”见阿元猛地喷了,凤腾也很无奈道,“我大怒,只问他为何这么蠢,这蠢小子还跟我说什么眼下就是练练,以后才好叫得心安理得。”特别是陈平那很有心机的小子,凤腾真的担心弟弟被他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阿元缓了缓,拍着桌子笑得起不来。

    陈平,她见过几次,观其言行,都不单是有心机了,这小子的心里特别阴暗诡异,又有一种不要命的感觉,很叫阿元能记住。

    不过瞧瞧九公主与二皇孙凤宁,阿元就发现,陈平很喜欢心思单纯的人,且与这两个打交道的时候,容忍度特别高,就连浑身的气息也变得与平日那阴阳怪气不同。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我瞧着阿宁还乐在其中,你不必担心。”阿元笑了一场,这才揉着眼睛说道。

    凤腾唏嘘了一下,默默地打量身边的宫车,就见宽敞的大车里端的是奢侈华丽,顶上还悬着明珠,地上还是厚厚的波斯国进上的地毯,由着五皇子毫无压力地打滚儿,不由羡慕道,“姑姑这车真好看。”别的的是还很舒适软和。

    阿元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坚决地表示,这车是以后她嫁人后要带走的嫁妆,不可觊觎。

    凤腾梗了一下,灰败地看了对于要嫁人特别得意的姑姑一眼,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路并不远,等到了忠靖侯府外,阿元迟疑了片刻,还是认命地带着五皇子下了车。

    若是不到门口也就罢了,这都到了门口,还过门不入,不是不把太子妃她亲爹放在眼里么,见了凤腾奸笑的模样,阿元就很没有好气。

    瞧着这模样,不单是还给皇长孙接媳妇儿,还得“护送”皇长孙贤伉俪返回太子宫的节奏!

    把拿公主当车夫的皇长孙在心里抽打了一回,阿元就见忠靖侯府突然中门大开,里头簇拥着走出了一位老者来,这老头儿正是太子妃之父忠靖侯,后头还有侯府的女眷。长辈面前,阿元也不好失礼,只含笑与忠靖侯应酬了几句,叫众人迎入了侯府之中。

    因五皇子与皇长孙都在,众人就在正堂的花厅中坐下,才坐下阿元就觉得这众人的气息不对,面上有阴郁之色,只是到底与自己关系不大,只做不见,侧身与忠靖侯笑道,“这次来,不过是帮阿腾接媳妇儿来了,不请上门,侯爷不要怪我失礼。”

    她话音刚落,与凤腾坐在一处的一个美貌端庄,十分亲近的少女就笑起来,虽然已是妇人打扮,却还带着几分稚气。

    这就是皇长孙的媳妇儿了。

    “殿下驾临,府上蓬荜生辉,咱们欢喜还来不及,何来见怪之说?”忠靖侯是个很精明的人,不过精明的人今儿也阴沟翻船,脸上带着几分怒意,却还是对阿元温和地说道。

    “阿慧还与我说,殿下如今越发和气了。”说这话的,就是城阳伯府二奶奶阿慧的母亲了。

    “瞧您说的,我与阿慧什么交情呢?”阿元笑了,顿了顿,冲着凤腾使了一个眼色。

    凤腾本就是为了占占阿元的便宜,眼下就与忠靖侯笑道,“外公若是无事,我们先走?”

    “茶还没喝一口,就这么急?”忠靖侯哼了一声,颇有外祖父的威严,使人上了茶水点心,这才笑道,“这可不是贵客上门时的规矩。”说完了,就起身与阿元及五皇子笑道,“二位殿下稍坐,前头臣还有些家务事,待了了,再与二位殿下说话。”说完,见女眷们脸上都有些不安,目中微微发沉地走了。

    他这一走,阿慧的母亲,忠靖侯府的世子夫人就叹了一声。

    “外公想要如何呢?”凤腾点着桌面,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究竟在问些什么,世子夫人心里有数,为难地看了凤腾一眼,她便低声道,“父亲说了,既然已经娶妻,不管是私奔还是如何,总是做下了事情来,自然应该承担。”她顿了顿,又道,“尚书府上的这门亲不错,不过可惜了,成不了了,父亲的意思是,既然不过是彼此有意,没有定准,哪一日便亲上门去,给闵尚书赔罪,说说这经过,说一句无缘也就罢了。”

    若是还想着隐瞒着成亲什么的,那就真是在结仇了。

    能混到直隶总督,回京又混入内阁的存在,那能是善主?别看笑眯眯的挺二,吃人只怕都不吐骨头。

    说起了这个,世子夫人也有些抱怨,与凤腾诉苦道,“咱们府里头,邀天之幸,出了殿下与太子妃,何等战战兢兢,不敢叫两位殿下在宫中难做,这旁支却这样败坏,简直叫人心冷。”忠靖侯府这些年越发地低调了,盖因太子妃与皇长孙的前程,后头有这样的人扯后腿,还振振有词,怎能不叫人心中怨恨?

    “外公处置得极公道。”凤腾忖思了片刻,便微微颔首。

    此时将罪状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有些不好看,可是却也会叫尚书府不致怨恨,也能再与定国公府有了联络,这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姻缘了。

    “只是我瞧着婶子是不愿意的。”世子夫人就为难地说道。

    她口中的婶子,只怕就是渣男的亲娘了,阿元心中有了些想法,却并不多开口,果然就见凤腾面上有了怒气,拍案道,“停妻另娶,难道她还有功了么?!”

    “不都说奔者为妾,”世子夫人就叹气道,“婶子的意思,商户出身的女子,做个妾很有体面了,怎么能做妻子?”

    “定国公府世子夫人也是商户女!”凤腾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拍着桌子恨道,“那小子呢?怎么说?!”他嘴里的那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说凤腾还得管他叫一声表舅,不过这表舅实在恶心,凤腾叫一声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此时只冷笑道,“无情无义的东西!他不会打着娥皇女英的主意吧?!”

    不过这回还真看错渣男了。

    “堂弟的意思,”世子夫人看着气得不轻的皇长孙,低声道,“从前那个,出身低微,见识浅薄,眼皮子也浅,看着就是个商户出身的低贱女子,如今没有什么情分了,是不想要的了。”况这堂弟曾远远地见过闵尚书的外甥女儿一回,立时就被那婀娜的姿态迷住了,竟有些失魂落魄的,只说这才是自己理想中的妻子,哪里记得旧人呢?方才还在女眷面前嚷嚷什么“年轻不懂事,被迷惑了什么的呢。”

    “私奔的时候,他怎么没看出这么多的毛病来?”阿元就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这次的事儿一出,忠靖侯府算是丢了大人,世子夫人脸上通红,低声道,“是家教不严之过。”

    话音未落,却听见外头又有客上门,待有人出去询问,竟就是闵尚书亲自前来。

    想到逗儿尚书,阿元低头默默地给这府上点了一根蜡。

    别看闵尚书看着二,这样能屈能伸的人,本身就不该是善主。看着和气,那是被叫人戳在底线上,不然试试!不咬死你才怪!

    前头震怒的忠靖侯知道这家伙上门,也觉得微微一怔,见到自己的脚下,还有个年纪不小的妇人抱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哭得什么似的,只觉得厌恶透了,上前就把这青年踢起来了,骂道,“你做的好事!”

    “大哥!”这妇人就哭道,“不管如何,您要给你侄儿做主啊!”

    “这样的人,我就应该看着他去死!”见这青年一脸灰败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忠靖侯什么都不想说了,冷冷地说道,“我告诉你,尚书府确实强势,可是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你伯父我也才是个侯!”见这青年哆哆嗦嗦一脸不堪,他一指那妇人,冷笑道,“忠靖侯府之中,怎么出了你们这样的东西!家中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别跟我说别的,若是你还想结尚书府这门亲……”

    “大哥,这孩子好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这妇人见忠靖侯的语气有松动,眼睛顿时就亮了,口中还说道,“定国公府又如何?他们家那世子夫人就是个商户女,定国公夫人竟当成宝贝满京城带着走动,这在京中都成了大笑话!难道,咱们府中也要受这样侮辱么?!”

    “早你们做什么去了!”

    “情不自禁……”这青年小声说道。

    忠靖侯一口唾在他的脸上,骂道,“禁你老母!”见这母子都惊呆了,这才是侯爷本来面目的老头儿也懒得再装什么文雅,唾沫星子直喷道,“两条路!要么娶了你之前的女人,要么,你还跟尚书府连亲,只是日后,你再也不是忠靖侯府一脉!”言下之意,就是要将这母子两个从族谱上划去,从此万事,都与忠靖侯府无关了。

    这般决绝,已叫这方才哭了又哭,就为了叫忠靖侯可怜的母子惊呆了。

    忠靖侯向来说到做到,说叫谁滚蛋,那真的是要除名的。

    见这两个十分踌躇,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忠靖侯也懒得理睬,出门去迎闵尚书,待得知这尚书往后头去给皇子皇孙请安后,忠靖侯心中就缓了一口气,整理了心思往正房去。

    一进屋,就听见闵尚书特别有特点的笑声,这厮正趴在五皇子的面前,眨巴着一双老眼儿故作可爱地问道,“殿下还记得微臣么?”

    五皇子偏头想了想,眼睛亮了,指着这尚书叫道,“驴打滚儿!”

    阿元噗嗤一声,不是世子夫人扶了她一把,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去。

    “驴,驴打滚儿?”公主殿下的脸皮抽搐了。

    尚书大人含蓄微笑,一脸和气。

    作为一个能有机会入阁的强人,闵尚书一直都是个有研究,有准备的人。当初入京,京中有点儿能耐的宗室都被他打探得很明白了,荣寿公主爱财,五皇子好吃,这二位还是宫中的大红人,一句话比别人一百句还顶用,尚书大人怎么能不全心侍奉呢?因此当日花了大价钱给荣寿公主预备了圆溜溜的珍珠,对上了肥仔儿的时候,新鲜的驴打滚儿果然俘虏了皇子大人那颗全是点心的小心。

    可惜的是肥仔儿没记住尚书,只记住了驴打滚儿。

    尚书大人成功得到了一个很有特点的称号。

    肥仔儿用充满了期待的目光看着这个驴打滚儿。

    “来日,微臣请殿下吃点儿好的。”今日,闵尚书是上来来讨公道的,不过是讨好了一下五皇子,这才转身,对着进来后沉默的忠靖侯颔首道,“在下,可是做了恶客了。”这话说起来,就带着点儿刀光剑影了。见忠靖侯脸上露出了惭愧的模样,闵尚书就很和气地问道,“如今,侯爷预备怎么做呢?”当日他同意将外甥女儿嫁给忠靖侯府的旁支,其实就是看重了太子妃与皇长孙的未来,没想到竟然叫他知道了这么气人的事儿。

    “是我的侄儿做错了事,这一次,闵大人想要如何,忠靖侯府都认了。”

    “这婚事……”

    “是忠靖侯府无德,不敢耽误贵府的小姐。”忠靖侯沉声道。

    闵尚书微微颔首。

    今日,他就是上门退亲的,反正旁人都还不知道,换个人,他外甥女儿也嫁的出去。

    不过,闵尚书却还是要卖个好的,故作姿态地说道,“不是瞧在这屋里几位殿下的薄面上,在下必然是不能这样善罢甘休的。”

    “被”卖好的阿元憋屈地,怨恨地看了自家侄儿一眼,捏着鼻子认了。

    跟她没有一铜钱关系的破事儿,竟然还叫她欠了闵尚书一个人情。

    凤腾也觉得这尚书特别会顺杆爬,忍了忍,还是沉声道,“此事,确实是忠靖侯府的过错。”

    “能叫我见见贵府的那位少爷么?”闵尚书和气地问道。

    他这样没有为难人,爽快地就退了亲,忠靖侯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毕竟,真要他舍了老脸往尚书府去登门赔罪,还叫他的面子往哪儿放呢?尚书明理,他顿了顿,便吩咐道,“叫人过来。”

    果然不大一会儿,就有丫头带着那畏畏缩缩的青年过来,闵尚书含笑走到了这青年的面前,打量了一下,回头与忠靖侯笑道,“真是个少年英才。”见忠靖侯臊得老脸通红,只笑了一声,突然脸色一变,回身就一个大耳瓜子抽到了这青年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中,尚书大人抬脚就踹到了青年的肚子上,看着这青年飞了出去,操起手边的椅子就砸到了青年的身上,就听见一声怒喝,还要动手,却叫后头忠靖侯拦住。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这番暴打,实在出人意料,女眷们都震惊起身,忠靖侯反应过来,顿时大怒。

    “侯爷觉得在下这是在做什么?”闵尚书冷笑道,“天底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叫嚣道,“看在忠靖侯府,这口气在下忍了,可是这小子,难道我也要忍?!”又与那爬不起来,只在地上翻滚的青年骂道,“日后再叫我在京中看见你,打断你的腿!”这样嚣张,却叫忠靖侯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是苦主来着,就是当场打死了这侄儿,也是理所当然。

    “拖下去吧。”忠靖侯是真感到疲惫了,目中露出了淡淡的倦意,松开了闵尚书的手,再次躬身道,“还望大人海涵。”

    “这样的小人,竟然还好意思祸害别人家的姑娘!”叫闵尚书最气的,就是这小子竟然藏得这么深,不是他听到了风声,就要赔个外甥女儿进去,此时就与忠靖侯冷冷地说道,“既然侯爷和气,我自然投桃报李,此时,是太子侧妃的母家传出的话给我,想要的是什么,想必侯爷有数!”说完,淡淡地说道,“我也实话与侯爷说,今日不是贵府还算诚心,日后有个什么,谁都不能保证。”

    “一个无情无义的家族,我是不能承认的。”闵尚书认真地说道。

    阿元用一种重新认识的眼神看着这个尚书,心说原来这才是这人的真面目么?

    妈蛋!外甥女儿可真难嫁呀!

    顶着许多的另眼相看,肃然起敬的目光,闵尚书面上威严,心里嘤嘤嘤地哭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逗儿尚书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了咳咳……

    phagocyte亲的地雷哇,感谢一下哈哈~~

第135章

    不过,在这么威武的时刻,尚书大人是坚决不能掉链子的。

    在感觉到要板不住脸上的威势后,闵大人很机智地跑了,只留了一个面色唏嘘,觉得这是错失了良缘的忠靖侯,转头与自家儿媳妇,世子夫人叹道,“闵家的事情算是了了,预备预备,往定国公府提亲去吧。”

    如今,那女子还住在五公主的府上呢。

    阿元嘴角动了动,见忠靖侯不说往那女子的娘家提亲,却往定国公府提亲,就知道这也是在心里看不上那女子的家世,且鄙夷这私奔女子的操行,不过肯认了亲事,也算是有些担当了,后头的事儿阿元不想参合,谁管这后来家庭和谐不呢?

    “既然已经了结,我就先走了。”凤腾冷眼看着那青年被揍,此时却觉得解气,也知道闵尚书这打了人后,忠靖侯府就算名声差些,也没有什么难关,便稳稳起身,含笑说道。

    “殿下如今在宫中是不是……”听到竟然有侧妃下黑手,忠靖侯便有些担忧。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由得她闹去。”凤腾一脸的沉稳,就叫忠靖侯老怀大畅,觉得皇长孙这是历练出来了。

    “殿下如今,并不是着紧的时候,不必活跃。”忠靖侯就告诫道。

    这话,姑姑都跟他说八百遍了。凤腾脸上带笑,对外公拜了拜。

    待被忠靖侯依依不舍地送出来,阿元就沉着脸送了这厚脸皮的侄儿回太子宫。虽然侄儿不要脸了点儿,不过侄儿媳妇冯姝还是很脸皮薄的姑娘,此时便与阿元谢道,“麻烦姑姑了。”

    “这话说的,我是长辈,自然要爱惜你们。”阿元用沧桑的目光看着眼角微微一抽的冯姝,深情地说道,“在姑姑的心里呀,你们可重要了!”

    冯姝还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拍马屁的,见夫君也在一旁摇头晃脑,早就知道这姑侄两个从小玩儿到大,最是要好的,忍了笑点头。

    调戏了一下侄儿媳妇,送了这两个回了太子宫,阿元见天色还早,就觉得应该去约个会什么的,和肥仔儿沟通了一下,这肥仔儿说什么都不肯自己回去,扭着小身子趴在倒霉皇姐的身上,非要当电灯泡。

    这电灯泡的瓦数不小,至少阿元到了城阳伯府,见了阿容的时候,两个就要成亲的有情人的中间,就夹了这么一个肥嘟嘟的小东西,说什么都不能再进一步了。

    阿容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头看那缩在公主殿下怀里的肥仔儿,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无辜地看了过来。

    城阳伯夫人在一旁看着,目光温和,想了想,就命奶娘将自己的小孙子带出来了,放在炕上叫阿元来看。

    阿元凑过去,就见这阿慧所出的小子越发地健壮了,小拳头撰得紧紧的,小脚拼命地蹬着,看着很有精神。觉得这小东西挺可爱,公主殿下忍不住捏了捏这小东西的屁股。

    一声嘹亮的啼哭震的做了坏事儿的阿元晕头转向的,那小婴儿哭着对哭笑不得的城阳伯夫人张开了小爪子,警惕地看了阿元一眼,把头埋在了城阳伯夫人的怀里。

    “你这……”阿容眼角微微一抽,心说这熊孩子也忒坏了。

    “这真不是故意的。”阿元干笑着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是个良民。

    “去吧,自己玩儿去吧。”城阳伯夫人见五皇子扒着炕边儿,一双眼睛看着抽抽噎噎的小婴儿,想都想不到自家皇姐了,这才叫阿容与阿元自己二人世界去。

    阿元果然松了一口气,拉着阿容就走,待回了阿容的屋里,就嗅到了淡淡的香气,阿元探头一看,却见屋子的角落,正有一盆兰花在怒放。

    “这季节不对吧?”虽然不学无术,不过阿元也知道兰花不该开在冬天。

    “平日无事看了看古书,见着了这样的办法。”阿容将这香气扑鼻的鲜花放在了阿元的面前,温声笑道,“给殿下的,是微臣的心意。”

    “人都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啥的。”得便宜卖乖的公主殿下美滋滋地抱着花盆,嘴里还挑刺说道。

    阿容只是笑笑,又拉着她在自己屋里走动,只问哪里不喜欢,好在成亲前该。

    阿元的眼睛瞪眼了,有点儿小甜蜜地说道,“你,你这么想与本宫成亲呀。”这得是多大的魅力呢?公主殿下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

    娶回家好好儿地收拾你!

    阿容笑眯眯地说道,“没有殿下,微臣的生命都暗淡了。”

    阿元简直就被这甜言蜜语惊呆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秀美的青年,突然扑上去叫道,“说!你是谁?!”叫完,就打滚儿道,“一定是外星人!说!你占据了坏阿容的身体,是不是有阴谋?!”

    “坏阿容?”阿容大笑地抱着窜到自己身上的公主,虽然听不懂什么是外星人,不过“坏阿容”三个字他还是明白的,顿时抱着阿元,目光危险了起来,“我很坏么?嗯?!”

    最后一个字,真的很销魂。

    公主殿下得意忘形,不小心说了大实话,心里那叫一个伤感,抹了一把脸讨好道,“那什么,人家,人家就喜欢你这么坏嘛……”一边说一边飞了一个抽搐的眉眼。

    阿容板着脸,差点被这最后一个字刺激得把阿元丢地上去,无奈极了,却又有些欢喜,俯身啃了这公主一口,这才含笑道,“这次饶了你。”

    只是手下,却默默地在公主殿下柔软的小腰上掐了一把,掐得阿元一个激灵,这才笑眯眯地说道,“给大哥儿报仇。”

    阿元为这个拿侄儿当借口的无良伯父感到羞愧,哼了一下,这才不说话了,只伏在阿容的怀里把玩这青年柔顺的长发,发现这家伙连头发都比自己美,顿时嫉妒了。

    “不是本宫舍己为人,天底下哪个姑娘能嫁给你呢?”这夫君比自己美,是多大的伤感呀,阿元觉得没有自己,阿容恐怕找不着媳妇儿。

    “多谢殿下了。”阿容从善如流,又笑问道,“嫁妆准备好了没有?”前儿肃王简直拿自己往死里使唤,不知哪里又出了问题的阿容偷偷一问才知道,感情公主殿下兴风作浪,正在家里张罗嫁妆呢。

    “这样的小事儿,且叫母妃去张罗吧。”阿元低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声。

    她不大管家,成堆的嫁妆摆在一起,很眼花,阿元觉得自己还是做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吧。

    正说着话儿,就听见外头有丫头过来传话,说是府里头两位姑奶奶回来省亲,阿元诧异地看了微笑的阿容一眼,这才低声问道,“如今,她还好些了么?”她口中的人,就是三房的阿镜了,这些年吃了许多的苦头,虽然还是那样有些分不清轻重,回到娘家的时候却老实了许多。

    阿镜这么多年才看明白,这娘家,才是她在淮南王府立足的根本。

    “谁家的媳妇儿都是这么过的,淮南王妃是个识时务的人。”阿容温声道,一边将阿元放下,给她整理衣裳,一边说道,“你若是不喜她,只面上过得去就是,不必叫自己憋着。”

    “就算为了你,我也能容忍。”阿元偷偷地捏了捏阿容的手,小声说道。

    青年抬头,一双眼睛里流光溢彩,仿佛能发光,阿元就倒这样美的眼睛,脸上红了,转头扭捏了一下。

    阿容只是笑了一声,拉着阿元就出来,去见了城阳伯夫人就见屋里正有两个女子陪着城阳伯夫人说话,一个眉眼惬意,面容舒展,正是二房的阿瑶,后一个脸上却带着几分怯懦卑微,探着身子与城阳伯夫人说话,带着几分讨好,见到阿镜这样上杆子与城阳伯夫人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阿元却想起了当年那个总是很骄傲的漂亮女孩子。岁月如刀,那个一脸清高的少女,也湮没在了时光里了。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伤感,阿元就顿了顿。

    “阿元进来。”城阳伯夫人见到门口的愿,就含笑唤了一声,阿瑶与阿镜见了,也都起身。

    这种伤感叫阿元压在了心里,此时往城阳伯夫人身上一看,好么,一只肥仔儿正叫城阳伯夫人搂着,瞪着眼睛看过来。

    什么时候,这胖弟弟竟然缩她姨母怀里去了。

    阿元瞪了这胖小子一眼,觉得他自来熟。

    “五殿下是个招人疼的好孩子,对不对?”城阳伯夫人只含笑低头问道。

    “夫人说的太对了。”肥仔儿豁着牙讨好地说道。

    城阳伯夫人一向都很有魅力,对肥仔儿们的杀伤力是无限的,阿元曾经也总往她的怀里拱,觉得那个怀抱是自己见过的最温柔最温暖的怀抱,如今大了,不好娇气,因此羡慕了一下,这才在城阳伯夫人的身边做了,与城阳伯夫人笑道,“怎么不见阿慧几个?”

    “忙着呢,神神秘秘的。”城阳伯夫人说完了,又对阿瑶与阿镜温声道,“我去知会了你们母亲,且等等。”

    “听说四哥订了尚书府的姑娘?”阿瑶嫁的顺心,上有公婆和气,下头夫君也是个温和的人,又有妯娌三公主对她招抚有加,这么多年没有吃过苦,因此还带着几分女孩儿家的爽快,拉着城阳伯夫人的衣袖问道,“大伯娘说说,是不是真的呢?”

    “你这孩子,竟还这么娇气,也不知你婆婆与公主怎么容了你。”阿瑶活泼,城阳伯夫人心中欣慰,却板着脸说道。

    阿瑶又扭了扭,就叫城阳伯夫人撑不住笑了。

    “自然是个极好的姑娘,有了她,日后你四哥也能叫我与你母亲放心了。”城阳伯夫人就笑了。

    阿瑶双手合十,念佛道,“这倒是一桩良缘,”又问道,“我听嫂子说,闵大人要入阁呢,不知是真是假。”如实入阁,那身价就很不一般,阿瑶也为自己的兄弟开心。

    闵尚书只一女,自然会对女婿好生照顾。

    “八/九不离十。”说这话的,就是早就从圣人嘴里听见准话的公主殿下了。

    阿元若说准,那就是真准了,一时阿瑶也欢喜了起来。

    “你的哥儿姐儿怎么不带回来?”阿瑶出嫁十年,如今有了一双儿女,正是七八岁的年纪,可爱极了,城阳伯夫人自然是喜爱的,便问道。

    “冬天里病了一场,还在家歇着呢。”阿瑶就急忙回道。

    这样的家长里短,叫阿元听得津津有味,只是见阿镜在一旁有些落寞。

    城阳伯夫人到底是个心软的人,如今阿镜对她更添惶恐,瞧在她父亲的面上,城阳伯夫人也不愿难为她,此时便与她温声道,“你在王府无事,平日里常回家里来瞧瞧,这回回去,我预备些礼,你给王妃带回去。”说完,又转头与阿元笑道,“她女婿又升了,如今前程不错,日子总是越过越好了。”

    阿镜的夫君凤城,前儿刚刚在顺王事件里出了风头,阿元本就觉得他激灵,连圣人也看重了他一些,如今点了他往兵部去,算是小小地进了一步。

    “还是殿下出力。”阿镜低眉顺眼地说道。

    她在淮南王府叫王妃磋磨了十年,什么规矩都明白了,知道想要过点儿好日子,就得对娘家人温顺些,因此早就不敢如同从前那样大闹了。

    她如今安静的很,因此坐在一旁不大说话,城阳伯夫人知道凤城的屋里有许多的妾室,还有个生儿育女的二房,不过只要城阳伯府不倒,阿镜的正室之位就无可动摇,虽心中唏嘘,想着早知道如此,当年就不该叫阿镜这样嫁到淮南王府去,却还是说不出什么来,只与阿瑶问些孩子们的起居日常。

    阿镜默默地看着阿瑶满脸都是光彩地说着自己的儿女,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当年的一对儿姐妹一同到了三公主的眼前,三公主择了阿瑶。如今独守空房,每每夜里阿镜就想,若是当年三公主看上的是自己,那么如今生活美满,不受折腾的生活,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呢?

    她也会有一个宠爱自己的夫君,有和善的婆婆与妯娌,在京里头风风光光地过日子。

    想到王府里那个美貌温顺的二房,阿镜心里跟刀子绞着似的。

    说笑了一会儿,湛家二太太与三太太就进来了。

    二太太直奔阿瑶而去,连连摩挲自己的女儿。三太太素来是胆小安静的,况当年成亲,阿镜曾经大闹了一场,如今想起来还叫三太太害怕。她也确实是害怕阿镜的,因此只怯怯地坐在城阳伯夫人的身边。

    城阳伯夫人也不勉强继室与前妻的女儿能和睦共处,这也不大现实,此时低声与三太太说话,拍了拍她的手,阿元就敏锐地听到城阳伯夫人问道,“这些天,还恶心么?”

    “有些难过。”三太太红了脸,小声说道,“只是老爷照拂我,平日里常使人做些如今我能用的点心,倒还好。”

    “如今你身子贵重,第一胎都艰难些,别怕,”城阳伯夫人见三太太往自己的身上凑了凑,便温声道,“老三照应不着的,就与嫂子说,知道么?”又与阿元笑道,“你婶子有孕了,如今有些怕。”

    “嫂子啊。”三太太见阿元一怔后哈哈地笑了,就把头抵在了城阳伯夫人的肩上,见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就红着脸笑了。

    她嫁到了湛家来,就跟做梦一样,天天跟生活在蜜罐子里似的,想着从前未出嫁时过的日子,都不敢相信那样的生活,自己竟然也能忍过来了。

    如今,她只希望能给湛家开枝散叶,以后就过这样平安幸福的日子,想到这里,三太太就忍不住偷偷看了看在阿瑶身边沉默的阿镜,觉得自己有些愧疚。

    她抢了她母亲的幸福,有时候觉得是一种罪过。

    她家老爷这样温柔的人,谁舍得离开呢?

    “那不是阿容的弟弟?”阿元爽快地说道,“那就是我的弟弟了,日后我是要照应他的。”

    “弟弟么?”肥仔儿躲在城阳伯夫人的怀里,听了这个探出一个脑袋来。

    “我倒希望,这是个闺女。”三太太脸上带着母性的光彩,抚着自己的小腹小声说道,“闺女才贴心呢。”

    “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城阳伯夫人就笑道,又叮嘱三太太听着大夫的话,寻常要忌口。

    三太太一脸认真地点头应了,却在此时见阿镜突然看过来的眼神,心里一颤,到底不是个爱生事的性子,默默地低头什么都没有说。

    阿镜此时心里却是另一种冲击。

    继母有孕,这对阿镜来说并不是好事。三太太有孕,若是女孩儿也就罢了,不过是多一笔嫁妆,可若是儿子,她的兄长阿岳就不再是三房唯一的儿子,况有这样年轻温柔的继母吹枕头风,她的父亲岂不是更要疏远前妻之子?想到这里,阿镜就跟火烧的似的,急切起来,想要与兄长说道说道。

    若是阿岳在府里也不被重视,她还在王府里有活路么?!

    阿镜心里百转千回,阿元见她模样叫人奇怪,只是见众人都跟着欢喜,便并未做声。

    待一会儿,阿瑶跟着二太太回自己院子说话,阿元就见阿镜也跟着出去,她顿了顿,还是没有跟着,只坐在屋里恭喜湛家三太太。

    三太太温顺惯了,竟缩在城阳伯夫人的身边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到了后头,知道湛三老爷回府来,顿时就红着脸跑了。

    彪悍的,吓跑了未来婶子的公主殿下惆怅地望了一会儿远方的天空,就见阿容看着自己眼睛笑得眯起来,就很不好意思,对着手指说道,“一时兴起,那什么,本宫,其实是个腼腆的好姑娘来着。”

    这一回,连城阳伯夫人都转头噗嗤笑了一声。

    “皇姐特别腼腆。”猪队友五皇子就在一旁添柴道,“从前,一顿吃了三个大鸡腿儿,还躲在屋里三天没出来呢。”

    阿元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爆她黑历史的肥仔儿,提起手来就要拧他的肥屁股。

    城阳伯夫人笑着劝住了,见公主殿下低眉顺眼的,偷偷看自己,便忍着笑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咱们府里虽然不富贵,管饱儿,还是供得起的。”

    难得城阳伯夫人也说起了俏皮话儿,阿元被噎得直翻白眼,到底脸皮久经考验,坚强地抵御住了。

    “夫人,夫人也能供得起小五么?”肥仔儿惆怅呀,他知道皇姐要嫁人了,可是从小他就跟着皇姐长大的,皇姐到哪儿,他也得到哪儿不是?如今听说供得起,肥仔儿就放心了。

    眼见这是买一送一的节奏,阿元突然觉得她皇伯父赔大发了。

    “五殿下喜欢什么,府里就有什么。”城阳伯夫人也是抽搐了一下眼角,这才温声道。

    紧张的,深怕自己太能吃而被拒之门外的肥仔儿顿时眉开眼笑,扭着小屁股吧嗒啃了城阳伯夫人一口。

    “以后叫小五离你远点儿。”这肥仔儿特别喜欢啃人的脸,阿元觉得旁人也就罢了,自家驸马的“清白”必须要保住。

    坏阿容身上从上到下,那都该是公主殿下的地盘,神圣不可侵犯!

    “微臣的脸,只属于殿下。”阿容笑眯眯地说道。

    阿元这才满意了,见五皇子有跟自己在未来婆婆面前争宠的节奏,顿时拎起了这小东西与城阳伯夫人告辞,偷偷啃了阿容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待回了宫,把今日这么多的事情与太后一说,阿元正说的眉飞色舞,却见太后的目光有些怔忡,心不在焉的,从来太后最喜欢听自己说话了,如此就很不寻常,阿元就疑惑地问道,“皇祖母有心事?”

    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发,却只问道,“太子妃,对你如何?”

    “可好了,您不是都知道。”阿元见太后的目光有些伤感,就急忙笑道,“从小儿就对我好。”

    “如此,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细细地问过太子妃的身子,知道她还康健,这才吐出了一口气来,温声道,“日后,就是该她照顾你的时候了。”说完,也有些伤感。

    这话说的奇怪,阿元诧异了一下,心中不知为何竟是一跳。

    “你皇伯父,要退位了。”太后叹了一声,见阿元有些迷惑,摇了摇头,轻声道,“有太子妃在宫中照拂你,哀家也放心。”圣人要退位,这就跟晴天霹雳一样打在了太后的面前,虽然孙子也是自己的,不过太后却也明白,儿子与孙子到底是不一样的了,她到底是太皇太后,自然不必担心什么,可是改新朝,最受冲击的就是从前皇帝的宠臣,如同阿元这般得圣人宠爱的宗室女,一个不好,在新朝就要跌落谷底。

    天幸太子一向宠爱阿元,阿元又与太子妃亲近,不然太后就是眼下死了都闭不上眼。

    阿元却诧异了起来。

    圣人春秋正盛,怎么就想到了退位来?

    作者有话要说:肥公主表示,皇伯父要退位,说好的嫁妆肿么办?~~

    幸福的霸王票呀,感谢一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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