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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月庸歌     乾坤清胤txt下载     乾坤清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情伤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是:葛贤德坐在椅子上,饭桌全是美味的菜肴,一条荆棘斜放于桌旁。

    葛贯亭唤了一声:“爹!”

    葛贤德立刻握起荆棘,厉声道:“你没去私塾,你去干什么了?”

    葛贯亭上前沉沉一跪,低首道:“亭儿知罪。”

    葛贤德起身走到葛贯亭面前,冷冷道:“很好。”说罢举起荆棘欲打,一抹剑气将荆棘射飞,是萧虹仙射的,她上前道:“我不允许你打贯亭哥哥,他没错,他一整天来去运扬村除野猪,他非但没罪,反而有功,你不该打他。”

    葛贤德坐到椅子上,道:“这事果然是真的,亭儿你会武功,爹不怪你,但你要将你所学的都用于正义之事上,起身吧。”

    葛贯亭依言起身。

    萧虹仙微怒道:“你明知道贯亭哥哥他干好事,你为什么还打他,你明知道他从不说理由...”

    葛贤德截口道:“我想看看你是否关心亭儿!”

    萧虹仙恍然明白,只听葛贤德道:“都坐下吃饭吧!”

    葛贯亭与萧虹仙依言坐下,战战兢兢地动起筷子。

    葛贤德边饮边问:“萧姑娘你何方人氏父母安在?”

    萧虹仙应道:“我是蜀地人,江湖剑尊门门人,爹...”

    葛贤德怔然截口道:“剑尊门你是江湖中人。”当下抱拳道:“既然你是江湖中人,亭儿就高攀不起,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萧虹仙愕然起身,道:“为什么你瞧不起江湖中人?”

    葛贤德肃容道:“我葛家是书香世家,焉能与武林中人结亲呢!”

    萧虹仙顿了顿,满怀自信笑道:“你忘了,我己经和你儿子己有夫妻之实了,若是传扬出去,这书香世家就成了放屁世家了。”

    葛贯亭急忙起身,问:“虹仙!你不是说我们没有么?”

    萧虹仙小声道:“贯亭哥哥你闭嘴。”

    葛贤德微怒道:“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丫头,亭儿说你和他清清白白,你亦承认了,可如今却否认。”

    葛贯亭脱口道:“爹!虹仙不是不知羞耻,而是想让您成全我们两个,我..”

    葛贤德截口道:“你闭嘴!”说罢指着萧虹仙,道:“都是你这丫头教坏了亭儿,亭儿以前从不敢顶嘴的,若是让亭儿娶你进门,那我葛家家风岂不荡然无存。”

    萧虹仙怒道:“明明是你把贯亭哥哥教成个大笨蛋、缩头乌龟,你该感激我才是。”

    葛贤德脸色铁青,道:“冤孽啊!丫头你别打亭儿主意,明日你便离开,不许逗留。”

    萧虹仙气道:“走就走,哼!”说罢转身离开。

    葛贯亭刚要叫她,却听葛贤德命令道:“日后你若见她,就别认我这个爹。”

    萧虹仙到了房里,一头栽进被窝里,气得都睡不着,突然一只黑色的鸽子从窗户飞了进来。

    萧虹仙起身,抓住鸽子,道:“爹爹的鸽子。”说罢从鸽子爪上取下信纸后,将鸽子放走。刚要看信,突然有人在敲门,萧虹仙暂时收起信纸,将门打开,是葛贯亭,葛贯亭说道:“虹仙你别生气,我爹就是这样子的。”

    萧虹仙抿了抿嘴,道:“我可没你那好脾气,我恨死你爹了。”

    葛贯亭焦急道:“你不能恨我爹,我爹是好人。”

    萧虹仙气道:“好人!你那好人要赶我走,你要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葛贯亭为难道:“这....我不能丢下我爹的...”

    萧虹仙截口道:“那你丢下我吧,以后别想见我,我走了。”说罢马上关起门,葛贯亭杵在那儿,道:“我既不能丢下我爹,更不会丢下你。”说罢坐在地上,道:“我守着门口,你就走不了了。”

    萧虹仙靠在门上,气道:“整天就想着你爹,我真走给你看。”说罢,拿出信纸,摊开看,信上写着:“剑尊出大事,快速速回来。”萧虹仙看罢,忖道:“剑尊门到底出什么事,爹要那么急催我回去,可我没取得其它几块乾坤石,怎么复命,还有两块在他体内,要么杀他取出乾坤石,要么带他回去,可他决计不会同我走,我更不可能杀他。也罢,回去再说。”

    ※※※

    翌日,葛贯亭躺在门口睡着了,却被葛贤德、扈力钦、狄印叫醒,葛贯亭起身,道:“爹!力钦!阿印你们怎么来了?”

    葛贤德指了指扈力钦,道:“哦!阿印和这位扈少侠来找你,这位扈少侠算是少年侠士,你好好与他聊聊,别和那丫头鬼混。”说到这里葛贯亭急忙转身敲门,敲了半晌。

    葛贤德冷冷道:“我看她走了,亏你还在门口守了一夜。”

    葛贯亭听罢,用力撞开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葛贯亭失落之感笼罩心头,他双眼顿红,抿嘴道:“虹仙你真走了。”

    扈力钦忖道:“怕是昨晚爬窗走了,葛兄她机灵聪颖,不会出事的。”

    “走就走,她早该离开,亭儿她或许一点都不在乎你,这种姑娘不值得你留恋。”葛贤德满不在乎道。

    葛贯亭颓然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张被茶杯压着的信纸,葛贯亭拿起信纸,念道:“情之所终,缘之所属,乾坤浩浩,化石成金,郎莫忘乎,有缘相见。”

    葛贯亭又默念一遍,疑惑道:“你走了,你留它有何意啊?”

    扈力钦看了看这纸条,寻思道:“乾坤浩浩,化石成金。乾坤浩浩,化石成金。莫非是剑尊门至宝乾坤石,难道葛兄体内是两块乾坤石。”

    葛贯亭不解道:“若八年前,那块是乾坤石的话,我体内应垓只有一块才是。”

    扈力钦摇头道:“不可能,昨日你为我疗伤时,我便感觉到你体内有两股强大的力量,今日才知那是江湖上人人都想得的宝贝乾坤石。”

    葛贯亭问道:“乾坤石到底有几块啊?”

    扈力钦应道:“共有八块,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听说是剑尊门老祖宗在大雪山上挖出来的聚天地灵气的一大块八彩灵石,后来那老祖宗将其分为八块,分别交给八个徒儿保护,但到了第三代八大席主的时候,这八块全被一人夺去,其余七人全死在那一人手下,不知为何这八块又流失四处,这得问剑尊门门人才能明白。自从八块乾坤石流失四处后,便引起江湖中人纷纷抢夺乾坤石的狂潮,我爷爷的弟弟就是因它而死。”

    狄印一时好奇道:“为什么江湖中人都想得到它呢?”

    扈力钦回答道:“得一块乾坤石就可得半甲子功力,并可用它助你修成任何神功,得两块自是得一甲子功力,若八块全得,那人便是武功天下第一,其实剑尊门门人得两块最为有利,可助你练成剑气,特别是冠绝武林的。萧姑娘是剑尊门门人,若依那白衣男子之言,她是为了乾坤石才故意接近你,如今她接近不成,惟有作罢。”

    葛贯亭左思右想,想到那夜他与她躺在一起,她却喊着石头,再想自己从她包里发现乾坤石时,她是那么紧张乾坤石,他恍然道:“乾坤石!对!她很紧张乾坤石,那一晚定是想吸出我体内的乾坤石,却弄巧成拙,我反而吸了她的乾坤石。我明白了,她是故意接近我,她真得在欺骗我,难怪她师兄会说她会骗我的感情,果然如此,等等,力钦!八大席主到底有几个姓萧?”

    扈力钦应道:“共有五位,三位是萧老门主亲子,另二位是义子。”

    葛贯亭微微哽咽:“呵呵!她不是夫子的女儿,是我都在自作多情,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原来什么情之所终,缘之所属说得竟是我二人的一段缘、一段情都归于小小的破石头。”说罢,他紧攥心口,一阵阵地心痛,好似几万把铁锤在使劲地锤打着自己心口。

    葛贤德恻然道:“算了,亭儿,你忘了她吧,世间好姑娘多得是。”

    葛贯亭缓缓起身,向前走了几步,道:“爹!亭儿错了,感情之事该由您作主。”说罢他走到门口,望着天空,苦笑道:“哈哈!有缘相见,情之所终,缘之所属。你是在骗我么?”哭罢,心脉有伤,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十七章 盟义

    遥山隐隐、孤山几堵、远水粼粼。

    青山绿水相思何托,那山那水那草依旧清晰,那淡淡的香、那令人心碎的点滴尽付诸婆娑泪眼中。

    莫要回首,那是令人心碎地低吟,鸟语声与欢笑声交织,紧闭双眼模样重影,可怜的少年一声大叫,鸟飞人惊..........

    “又怎么了葛大少爷”持剑的狄印听到叫声,放下剑势问道。

    坐倒于树下的葛贯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双眼满是哀愁,他倚在树背上,机械化地摆摆头。

    狄印唉了一声,扭头抬剑,对前头持剑的扈力钦说道:“别管他,我们继续。”

    扈力钦顿了顿,持剑向葛贯亭走来,道:“贯亭!我们去练剑吧,我教你六空剑法,别想她了。”

    葛贯亭幽幽道:“我忘不了她,她依旧在我心里,我可以忘了我自己,但我就是无法忘了她。”他埋下头,恨恨道:“葛贯亭真是枉读圣贤书,竟然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控制,被她骗走了心,令爹寒心,我真该死。”

    扈力钦见他如此懊恼沮丧,刚要开口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欲言又止,刚一低首,却见葛贯亭站起,说道:“不通则痛,何不痛痛快快地活。”说罢,上前夺过扈力钦手中的剑,作揖道:“借剑一用。”扈力钦愣愣的点头,退后一步。

    剑光一闪,葛贯亭手中长剑如脱窟蛟龙,一飞冲天,剑气如虹,黄蓝剑气破空而出,如五彩烟火,如霞光四射,如缤纷云彩,此时此景美不胜收。

    扈力钦、狄印张了张口,随即在一旁拍手叫好。

    葛贯亭手中的剑没有了杀人的锋芒,没有了嗜血的戾气,只有腾龙蛟凤,一道绚丽的风景线,一次凯旋的礼炮,一场绝艳的生命的舞动。

    半晌,葛贯亭舞得热汗淋漓,舞得淋漓尽致,舞得痛快酣然。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大笑三声,挥汗弃剑,毫无顾忌地躺在绿地上,畅快而笑。

    扈力钦赞道:“剑尊剑气果然名不虚传,贯亭你真是太厉害了,力钦佩服,我六空派的也不敌啊!”

    狄印酣然道:“那是啊!贯亭学得可是天下第一的剑法,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见,我现在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罢,大手大脚、嘻皮笑脸地朝葛贯亭作揖。

    葛贯亭站起身来,浅浅一笑,眉间似乎比方才放宽了许多,目视着狄印:“阿印别拿我开玩笑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有许多不足,还尚需磨练,焉能沾沾自喜。”

    扈力钦轻踩剑柄,长剑顺势倒翻,迅速落到他手中,他提剑走来,道:“昔日力钦有眼不识泰山,错把贯亭兄当贼,小弟这数日和贯亭兄相处下来,对贯亭兄的为人甚是钦佩,贯亭兄才是真君子也。”

    葛贯亭微微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谦虚道:“何出此言啊?兄弟繆赞了,为兄真不敢当啊!”说罢,憨憨地傻笑。

    “行啦!你俩就别寒暄啊,我是个粗人,受不了这客套话。”狄印将双手各自搭在他俩肩上,道:“都是自家兄弟,就别说这些场面话啦,也别咬文嚼字。”

    二人听罢,同时悦然单手搭在狄印肩臂,齐声应道:“是啊我们都是好兄弟,以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狄印乐不可支:“这句话中听,我喜欢。”“以后我们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奶兄奶弟了,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刀子一起挨,有茅坑一起拉,有床一起睡......”

    扈力钦截口道:“那是当然的了,总之我们生不能同胞,死定要同穴。”

    葛贯亭悦然道:“阿印年长,是老大,我次之,力钦最末。以后我们要兄弟齐心,莫失莫忘。”二人重重点头。

    三人向苍天齐呼:“以后我们要兄弟齐心,莫失莫忘,若违此誓,天人共诛!”呼声御天,由风声将誓言封印起来。

    扈力钦挥剑而起,剑风阵阵,他突剑至前,陡然回剑,剑芒扭转,剑光大盛,他口中念道:“水穿天明处大哀,首空善行无辄迹。”念罢劈腿倒转跃踏双树,步法轻盈如风,眨眼间跃身草坡,如履平地般,他又念道:“楚棘生之不道蚤,善言仲空无瑕谪。”

    狄印卖力鼓掌,喊道:“好样的,兄弟你这忒好,你这六空掌门做的还算体面。”

    “有物昆成天地生,善果而已矣三空。”又是一招回马剑,扈力钦猱身跃到平地,道:“是六空派的秘传剑法,只有掌门可习,而北苍派觊觎,欲夺之而后快。”

    狄印听后,怏然不悦,一脸不信,道:“不要胡说,我师傅师公光明磊落,不屑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哼!好个光明磊落,若不是你师傅师公,我父母就不会惨死,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扈力钦一声冷笑,恨恨地说。

    狄印似乎失去了理性,愠道:“师傅师公对我恩重如山,你再这么说别怪我翻脸。”说罢,双掌握成拳。

    扈力钦紧握剑柄,双眼闪过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开口欲道,却被葛贯亭止住话匣子,只听他道:“好了好了,你们别动气,我们不是好兄弟吗?怎可动刀动枪,应以和为贵,君子动口不动手,以理服人,方是君子本色。”

    狄印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道:“够了,讲那么多劳什子的屁话啥用,我不当君子,我就是个小老百姓,谁对我好,我感恩戴德,豁出命了也要报答他们,阿爹常说做人要厚道,我不是你们,一个是读书人,一个是大侠,我根本不晓得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我只晓得知恩图报,如果他日你真要杀他们,我真的会和你们拼命的。”说罢,双眼泛着血丝,激动地额上青筋暴动,双目透着股倔劲。

    葛贯亭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的狄印,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他怔怔望着他,下意识轻轻唤了一声:“狄印!”声音甚小,只容他一人听到。

    扈力钦一怔,好久才缓过神来,道:“人各有志,看来我们无缘做兄弟了。”说罢,抿嘴低下了头,都不敢正视他俩。葛贯亭张了张嘴,见此尴尬的场面,不知该说什么,欲言又止。

    三人就这样静默着,突然感觉四周静得有点可怕、有些诡异。

第十八章 紫艮

    阴风阵阵,四周隐藏着一股肃杀之气,静寂可怖。

    扈力钦忽然起身说道:“还是回去吧,这儿闷得紧。我搬到客栈去了,过些日子便北上,”朝狄印作揖道:“狄兄!叨唠多日,承蒙照顾,力钦万分感谢,他日重振旗鼓,必当重谢。”说罢转身欲走。

    狄印脸上露出不舍之色,双目随着扈力钦的步伐转移,,望着他那孤单无助的背影,感到一阵心酸,扭头不再看他,有一股杀气向耳畔袭来,他下意识抬头,只见一支冷箭迅速向扈力钦背部逼近,那箭太快了,箭身淬上剧毒,谁敢去接箭。

    只见那支箭迅速插进了一人的胸膛。扈力钦愕然转身,抱住那人,那人脸色肿青,嘴唇发紫,箭伤处,流出的血呈紫色,扈力钦唤道:“狄兄!狄兄!”

    四周骚动,瞬间许多黑色身影从树上飞身而下,黑压压的如树叶滑落坠地,共有十四个黑衣铁人,将他们三人包围,尽管黑衣铁人与黑衣铁人之间有留着相对的间隙,可是从他们身上却散发着嗜血之气,令人陡生胆怯之感,不敢接近,更别妄想逃脱。

    个个脸上带着橙色的半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个个神色阴沉、眼神空洞无神。全身俱是黑色铠甲,头配暗黑色头盔,几乎是全身武装,手套铁套,铁臂上都着精致的弩,每个弩配上三支淬上毒的箭,各自腰间配备黑色箭袋。狄印身上的毒箭定是其中一人射出,可见个个箭法极准。

    这时的气氛森然之极,突然从他们身后走来一人,那人个头极高,身材伟岸,身上打扮基本和他们雷同,只是那人身披紫色披风、脸的上半部分,也就是鼻梁到眼睛全被紫色面具遮住,可见的下半张脸可以用冷峻二字形容。

    那人负手而立,死死盯着葛贯亭,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他没有一刻松弛懈怠过,时刻保持冷静和充盈的警惕性。

    静默了半晌,那人伸出铁指,指了指扈力钦,道:“有人要索你命,你走不得。”但那人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葛贯亭。

    葛贯亭被他盯得都怕了,脊梁骨微微发凉,他提高嗓门,壮壮胆,作揖道:“这位仁兄,请问何人要索他的命,还有仁兄的下属为何要伤我兄弟,我兄弟身中箭上剧毒,还请赐予解药,救我兄弟。”

    那铁衣人依旧死死盯着葛贯亭,张了张铁掌,冷冷地说:“奉命而为,无需理由。”缓缓伸出铁指指着半死不活的狄印,“他,咎由自取,无药可赐。”

    葛贯亭刚要张口说话,却被扈力钦抢先,他正色道:“阁下是何人,可是受北苍派郗氏父子所派,来取我性命。”

    铁衣人冷笑一声,终于将目光转移到扈力钦身上,道:“郗氏父子何德何能,我是受师命而为,其他缘由不得而知。”

    扈力钦将狄印背起,紧握长剑,喝道:“那就来吧,大丈夫何惧生死。”

    葛贯亭拍他的肩头,毅然道:“力钦!吾兄愿与弟同生共死。”说罢摊着手,悬在半空。

    扈力钦重重地、很有力道地与之一握,道了一声“好!”

    当两只极有力道的手握在一起之时,突然一只手软绵绵地用结实厚大的手掌将两只紧握的手抱住,“要死一起死,别忘了我!”声音有气无力地,说这话的是生命垂危的狄印,只见他一只眼眯着,一只眼带着笑意的睁开。

    铁衣人见此场景,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迷离,眼神闪烁不定。

    一道紫芒向那三人袭来,幸好扈力钦灵敏,提醒得当,三人躲闪及时,那道紫芒将离三人十丈处的一棵大树烧为焦土,葛贯亭看后错愕万分,愣愣地从牙缝出逼出“剑气”二字。

    一位紫袍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紫袍,袍前绣有艮卦的图标,图标似两山重叠,男子大约三十三左右,上唇留着紫须,瞳孔时收时缩,一副小人嘴脸,谈不上英俊,眼神煞气甚重,捻着剑诀的左手,刚放松下来。看来此人惯用左手,是个左撇子。

    葛贯亭怔怔望着他袍前的艮卦图标,若有所思,嘴里念叨:“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艮,止也。时止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也。”

    只见那男子对铁衣人冷冷道:“等他们作甚,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铁衣人脸色依旧阴冷,目视着他,冷然道:“师叔!师侄是奉师命来协助师叔,并非是师叔的下属,无需听命于师叔,况且师侄已将他围住,等待师叔擒命。”

    那男子脸色铁青,只能干干冷笑。铁衣人拍拍铁手,十四名黑衣铁人齐齐向后退三步,铁衣人对那男子道:“待命之中,一切靠师叔之能,师侄拭目以待。”

    那男子干干冷笑道:“不愧是师兄的高徒啊!”话语中带着几许嘲讽与不甘。”

    扈力钦一直都在揣测葛贯亭之语,陷入沉思,心下一咯噔,终于恍然大悟,指着那男子道:“阁下可是剑尊门紫艮席席主安修和。”

    那男子捋了捋紫须,将目光投射到扈力钦,从刚才的脸色铁青转为神色和缓,道:“好你个扈力钦,你年纪轻轻,江湖阅历尚浅却能胜任一派之掌,本席本就错愕,今日你能在片刻之间认出本席身份,看来你的阅历不像传闻中那般浅薄,”顿了顿,瞳孔骤然收缩,本长得不面善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恨恨地说:“黄头小儿便有这般见识,姑且不论世家仇杀,欲令擒杀,尔等也不会让你活于世上,招惹妒海。”

    话音方落,紫影一闪,风驰电掣间,招招剑气随着他的身形向扈力钦袭来,扈力钦背着受伤狄印依旧躲闪轻盈连夺他数招剑气,可见扈力钦轻功何等了得。

    这时葛贯亭见二人缠斗,方露跃跃欲试之色,只见扈力钦只守不攻,边守边道:“安席主招招心狠手毒,欺我这等后生弱冠之辈,也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于你。”

    安修和听罢,暂缓攻势,冷哼道:“哼!本席怕什么天下英雄耻笑于我,莫说耻笑,倘若群起而攻之,本席俱剿之亦其尤未可,你也不必求命讨饶了,你非死不可。”话音落间,攻势骤猛,双手齐集紫芒形成艮势,紫色剑气势如破竹,如狼似虎般朝扈力钦吞噬。

    扈力钦依旧镇定自若,口中默念:“楚棘生之不道蚤,善言仲空无瑕谪。”心中念力抽剑如丝,剑罩白光,扈力钦负背狄印,狄印咬牙忍痛,紧抱扈力钦,大有性命相托之意,二人如蚕丝成茧,厚厚然乎若重剑横空抵白芒之锋,向紫色剑气迎面相拼,可惜毕竟扈力钦内力不抵安修和,才抵了不消一刻,便败于下风,紫色剑气大盛由线变面,突如荷花绽叶,含苞欲放之态,不但将扈力钦攻势消逝殆尽,亦有将扈狄二人包裹之势。

    一旁的葛贯亭见形势不妙,岂有作壁上观,见死不救之理,立刻一步作三步,凌空一跃,默念剑尊剑气要诀,反掌击来,欲以一己之力助扈力钦二人脱此困境,那掌着实抵在扈力钦脚板上,须臾间贯其全身,幸而葛贯亭内力雄浑,在安修和之上,此刻形势大变,白芒仗有葛贯亭内力相助反噬紫芒,安修和为保实力,匆匆撤势。顿刻轰鸣大作,扈狄二人皆被甩出芒势之外,葛贯亭见二人齐齐倒地,欲蹲身扶之,岂料方才因撤势而踉跄退步的安修和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小子狂妄。”反掌袭来,葛贯亭听声当下抬头,运起乾坤石之力,黄蓝二芒护身,反将安修和弹出二丈之外,安修和鞋跟硬生生在地上摩擦出一条火线来。

    铁衣人见势脸色错愕,不禁脱口道:“乾坤石!”

    葛贯亭适才放下心来,扶起倒地扈狄二人,只见狄印气息羸弱,危在旦夕,立马盘膝而坐,给狄印输送乾坤灵气,以保残命无虞。安修和见葛贯亭放下戒备,立即反扑,又怕被乾坤之力再伤,且提气打出七分力道的紫芒,谁知这招却被铁衣人横加插手,拂袖尽灭。

    安修和赤目圆睁,目眦尽裂,愠然大怒道:“冷御臣你竟然袒护外人,难道你想叛离本派。”

第十九章 比剑

    那个叫冷御臣的铁衣人依旧面不改色,注视着葛贯亭,冷冷道:“师叔此言差矣,此人身怀本门绝世武功剑尊剑气,体内亦有两块乾坤石护身,与本门大有干系,若他是本门弟子,师叔伤他岂不落下个不容本门后生弟子的罪名么?”

    安修和听言方有醒觉,回想方才过招,真有乾坤石神奇功效,自己本不是萧氏子孙,无福见上至尊武功剑尊剑气,想罢那冷御臣是萧氏嫡子之徒,定当有其见识,又一心想:“素闻剑尊剑气神功无敌,伤他是小,若反伤己,岂不自讨没趣,且看冷御臣这厮有何伎俩,若能夺取这白面小子身上的两件宝物,那我在剑尊门还要受萧雁裘欺凌与否?”想罢,一副狡黠地笑了笑,定睛看着葛贯亭,眼神颇有垂啖之意。

    葛贯亭被这二人的怪异神情看的有些汗毛直立,咽下一唾沫,拱手道:“在下葛贯亭确实剑尊门弟子不假,可未正式典招入册。”顿了顿,转身看了看狄印与扈力钦,正色道:“江湖里有正派邪派之分,想必派中派亦有正邪之分,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无辜伤人性命,实非正派所为,若剑尊门下皆如此,那在下以做剑尊弟子为耻,故二人为本门盛名以积厚德、以累博望,方为江湖大派、武林名门之统帅的所为。”

    二人听罢皆一脸惭愧,不知喝云。扈力钦按着胸口,可能是方才伤及五脏了,他缓缓起身,道:“贯亭兄此言极是,你们若是受郗氏父子所托,杀我以报世仇,那我扈力钦无以咎言,可你伤我狄兄性命实属不该。我定当誓死抗争,以保周全。”

    沉默片刻,安修和似乎抓住了话头,道:“葛贯亭这名字确实听得耳生,你是哪一席席下弟子。”

    葛贯亭一脸茫然,搔搔脑袋,当即抱拳道:“何谓席下弟子?恕在下无知藐闻,还请安席主指教。”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冷御臣却目不移视地盯着葛贯亭,眉头顿蹙。

    而安修和性子本就急躁,听了这话,总以为葛贯亭故装不知,又惧怕他的剑尊剑气与乾坤石之威,不好拳脚单挑,故忍下气来,耐着性子,硬邦邦且拖了长音道:“本门共有八席,席下各有旗主,每席分布五湖四海,本席主便是紫艮席席主,属地应在陕冀晋之北的辽地,你既是本门弟子,应该知道你师傅何人吧。”顿了顿,心下一咯噔,看了看他,若有所思般,眼睛登时一亮,道:“你是这流水镇人,便属于鲁地,鲁不是橙坤席旗下领地吗?你难道是橙坤席席下弟子。”

    还未吐完最后一个音,便看向了冷御臣,陡生胆寒之意,咽了一口唾沫,心道:“原来他是萧雁裘那厮的人,看来是自己人帮自己人,这萧雁裘还派他弟子助我杀扈力钦,那又让他另一徒儿与我纠缠,我这不是与虎谋皮,反被虎咬,咦!不对啊,这小子非萧氏子孙岂能学剑尊剑气,莫不是萧雁裘私相授受,他岂能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哼!好你个萧雁裘,仗着你姓萧就如此藐视剑尊门门规,若把这事抖给师傅听,你还有命可活吗,若是有命,也妄想当这门主了,哈哈......”

    他脸色忽悲忽喜,变幻莫测,被盯得着的冷御臣故作冷静但心中却忐忑不安。瞳孔收缩的更加厉害。

    安修和大笑三声,走至葛贯亭面前道:“哈哈原来自家人打自家人啊葛师侄你既是萧师兄的门生那就是自己人。”说罢拍拍他的肩头。

    葛贯亭觉得不安,往后退了一步,肩膀狠狠抖甩去他的手,道:“你的意思是冷旗主是我师兄,我是橙坤席席下弟子。”

    冷御臣听了脸色稍缓,周围的黑衣铁人也一脸喜色,都盯着这一少年。

    安修和从鼻子“哼”出一声道:“既是自己人就必须听从本派的门令,本席主奉门主之令,下令格杀六空门掌门扈力钦,你若在拦,便以欺师灭祖之罪处置,莫怪我这做师叔的手下不留情啊。”

    葛贯亭站在扈力钦前面,决然道:“萧夫子曾对我说过‘他日习武定要侠义当头’,六空门受北苍派陷害,被灭满门,尔等又助纣为孽,此等是谓不侠不仁,在下与扈力钦狄印结义金兰,誓要同生共死,我若杀他不助他,是谓不义,尔等伤我义兄在先,欲谋害我义弟在后,我若姑息,亦枉为人,纵使我被逐出师门,我也不做此不仁不义不侠的勾当。”顿了顿,用脚跟撩起地上长剑,道:“毋须多言,要杀连我一起杀吧”此话一出,震撼了很多人的心。

    扈力钦眼眶顿红,不禁语塞,紧紧握住他的手,频频点头。

    以打坐姿势坐地的狄印中毒已深,半条性命残存,若不是他身体强壮,还有葛贯亭频频输入乾坤之力续命的话,要是常人早已一命归天了,他嘴唇干燥得紧,用尽全身气力,用最小的分贝喊着二人的名字。

    二人半蹲身子,握住他无力冰凉的手,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话,只听他微声道:“力钦我狄印活了这些年真没白活,有你这么个哥们。。。我现在都要死了,师傅的知遇之恩我是顾不着了,师傅要找人杀你,我无法去违背师命,那我也不能不讲哥们义气不是,那我不是白活这一遭吗,我是粗人,啥字都不懂,但我知道义字怎么写,今个儿,我活值了,我就算再剩一口气也得保护你平安阿弥陀佛。。。”还没说罢,狄印脸色惨白,话咽在喉咙里,不吐不快,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已经用尽全身气力了,额上的青筋顿时粗暴起来,这下他缓了口气,想续说。

    扈力钦截口道:“哥们你若死了,我扈力钦也不会独活,你一定要撑住。”语气有些哽咽,他说罢,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狄印这会子眼泪也泵裂迸流,葛贯亭看着二人,心中乾坤之力翻腾迸发而出,汇聚到他的胸膛,顿时感觉分外有劲,他将哭成一片的两人紧紧抱住,道:“要死一起死,我们是兄弟嘛,况且男儿有泪不轻弹,死也要笑着死。”话音方落,三人放怀大笑起来。

    安修和一脸不耐道:“好了,都别矫情了,一会哭一会笑,还不快受死。”心下暗想:“此下要连打三人,看来我占下风,好在那扈力钦身受内伤,狄印又只剩半条命好活,最棘手的是葛贯亭,幸而他的剑尊剑气还没达到火候,我且以艮止无咎剑气会他一会,实在不行让冷御臣与他缠斗,我再趁机送他上西天。”打完好算盘的安修和,暗自运气内力来。

    扈力钦背起狄印,拉开比试的阵势,反掌成拳。葛贯亭一步上前,站在他跟前,道:“你照顾阿印。”扈力钦听后,重重点了头,向后退一步,道:“你要小心。”

    安修和双掌瞬间鼓起一团紫气,杀气腾腾,双腕立即往外一扭,紫气幻化成两柄剑。

    葛贯亭眉头紧锁,内运乾坤石,激起的灵气慢慢自他五脏由内散发到他肌肤,好几团金蓝浓稠光线从他身上渗透出来形成剑罩将他紧紧包围,可能是方才的义气激发起他体内的乾坤正气。

    安修和见这架势,后怕不已,心道:“这家伙不是不会运用这乾坤石吗,难道方才逼他决一死战,导致他无形中激发起他内在能量,可怕,哎!俗话说狗急还会跳墙!”他想罢,立即收起剑招,慌忙道:“且慢师侄。”

    葛贯亭散去剑罩,微露喜色,怀着期待之心,问道:“怎么了?”

    安修和深深吐了口气,故作镇静,缓缓道:“你既是我师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也罢,我们就比比剑招如何,你若能不用乾坤之力赢本席主,本席主就放弃杀扈力钦。”

    葛贯亭沉思许久,只说个“这”字,还拉了长音,犹犹豫豫,顾左顾右的,心中几番想法在厮斗。扈力钦使劲摇头道:“不可啊贯亭兄你若不用乾坤之力,你焉能胜他?”

    面露为难之色的葛贯亭犹豫道:“力钦,乾坤之力尚无法控制,他是萧夫子的师弟,若用此力失手伤他性命,我又岂能对得起萧夫子的授教之恩,况且习武就是为了行侠仗义,若让我爹爹知道我连自己的内力都控制不了,伤及他人性命,我爹爹会让我自废武功,以命抵命不可,我亦愧对仁侠二字。若我输了,我也誓死护你性命。”

    扈力钦听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章 袒护

    安修和这下才安下心来,心道:“这傻小子还真是木讷天真,我还真舍不得杀你,不过你身怀两件宝物,非死不可,你岂有护扈力钦性命的机会。既然你为了所谓的仁义,誓死护他,那别怪我无情了。刚劲迅猛,在五招之内就送你下黄泉。”

    他登时面部狰狞起来,只听袖子嗖地一声,滑出一把长剑来,口中念叨道:“让你尝尝本席的艮止无咎剑气。”说罢,他两腿沉沉地向前一跺,长剑纵天一指,剑光叠叠,轰然间地动山摇,响声雷雷,煞有地崩山摧之势。

    葛贯亭见来势凶猛,且提气挥剑往前一探,故剑弯力竭,身子不由自主的腾空跃起,凌空翻旋,漩涡般剑气随剑直刺安修和胸口,安修和立定提剑,默念道:“兼山,艮,君子以思不出其位,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

    话毕,剑气大盛。立于胸前,腿稳立于地,站如松,撼不动如远山,剑气幻成一堵山,隐约闪动,婆娑迷离,害的葛贯亭方寸大乱,看不到剑招,剑招瞬间变化难测,带影摆姿。

    葛贯亭这下被这幻剑所骗,剑尖刺偏,索性自己的剑力一歪,力道反弹回来,砰砰作响,剑随着自己凌空翻旋形成漩涡之势而遭致借力打力之效,剑身尽数被肢解成一段段的,因支点支撑身体,葛贯亭被安修和发来的赫赫紫气逼得摇摇欲坠。

    安修和不知怎么的放弃了刚才安如泰山的剑式,从实招虚出转为虚招实出,可见此人招招阴险,直逼而来的长剑对准葛贯亭颈喉刺来。

    葛贯亭见势不妙,立马俯身以手撑地,两腿一摊一合,稳稳地接住了刺剑,安修和随即又出另只空闲的手,幻起剑气,横扫葛贯亭,葛贯亭连忙后翻。

    谁料冷御臣见葛贯亭无剑应招,有心相助,便掷了把铁剑过来。

    葛贯亭接剑后当即直立胸前,用左手控制持剑右手气流,气流迅速游遍右手血脉,穴位灌倒了剑气,从手指射出,连到剑身剑尖,剑锋大盛,葛贯亭怒喝:“剑震百里。”

    剑气连扫平地,形成排山倒海气场,扑向安修和,葛贯亭点地跃身而来,安修和见势甚惧,不敢迎面破招,竟挪步躲闪,结果连爬带滚得闪过剑招。

    排山倒海的剑招如千军万马般横扫十五丈之远的铁衣人们,气势汹涌,铁衣人招架不住,尽数一跃五丈,摔倒于地,纷纷铁甲尽卸,只见那十名的铁衣人大口吐血,身上只剩一件掩护下身的裤子。

    葛贯亭方知自己失手伤及无辜,愧疚之情益深,连忙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哪料那安修和趁他有所懈怠,抖剑刺来,葛贯亭耳畔剑声大作,转身以剑相挡,两剑铿锵交锋,火花四溅,近身攻招,葛贯亭经刚才之事,已无战心,此接下来连打十招,俱是只守不攻。

    眼看这葛贯亭已落下风,扈力钦焦急不安,手心捏了把汗,慌乱道:“糟了,贯亭兄仁心一起,心慈手软,处于下风。”

    安修和用剑不停攻他两肋,这下剑招又变了,指缝间袭来的紫气幻成断壁残垣,随着无数长剑飞身而出,在空中如岩石崩裂,一齐荡漾而来,葛贯亭这下犹犹豫豫片刻才知回攻,依然错过了攻克的最佳时机,喝道:“九气连珠。”

    右臂九条穴脉中的剑气硬生生地被他逼到指点聚合内力,谁知这剑气适合不听他的命令,反而回弹,他显得有些气血不足,刚想启动乾坤之力帮助自己,可想到方才那些允诺言犹在耳,君子岂能失信,想罢放弃这绝地反攻的机会,用尽全身气力欲逼剑气,皇天不负有心人,剑气随着穴脉奔涌而出。

    但说时迟那时快,安修和的紫气早已铺天盖地地迎面袭来,败局已定,紫气重重打在他身上。

    他身子打出两丈之外,后头铁衣人纷纷让步,直到他整个身子撞到大树身上才停下来,葛贯亭两腿跪地,口中一甜,一大口血吐了出来,五脏六腑剧痛,身体早无还击之力,似乎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沉沉地趴在地上,幸而体内乾坤之力自觉启动,护住心肺,黄蓝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全身。

    冷御臣在一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眼睛随着一个紫影闪动,眨了下眼皮,原来那紫影是安修和,安修和欲痛下杀手,挥剑向葛贯亭扑来。

    扈力钦一见不对劲,不由地多想,拔腿跃来,冷御臣抢先一步,用自己的铁手嵌住了剑身。一众铁衣人见此情景皆上前将安修和团团包围,安修和双目圆睁,气急败坏,弃剑怒道:“冷御臣你想造反不成。”

    冷御臣将铁手负背,正色道:“师叔你要杀我师弟,我这做师兄的岂能作势不理。”顿了顿,脸色骤变,愠然道:“师叔既然不顾长辈之谊,同门之情痛下杀手,师侄只能以牙还牙,以命换命。”

    话音刚落,一众铁衣人齐齐拉开作战的架势,将弓弩对着安修和。

    安修和深知萧雁裘手下这批死士的狠劲,故不敢轻举妄动,怒气暂缓,缓缓问道:“本席主不杀他可以,但他屡屡保护扈力钦,你若阻拦,这触犯门令欺师叛门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冷御臣依旧面不改色,冷然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况且这是橙坤席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师叔你要为你的贵命三思而行啊。”

    这话大有恐吓之意,这时从四周的树上跃下数十名的铁衣人,执弩待发,阵势吓人,不由人寒栗。

    安修和见状,两腿微软,咽了一口唾沫,又气又怕,恨恨道:“好一个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算你狠。”说罢凌空一跃,飞得无影无踪。

    冷御臣蹲身扶起葛贯亭,葛贯亭方运用乾坤之力,气色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葛贯亭焦急问道:“你真的不杀力钦了吗?”

    冷御臣顿了顿,点头道:“方才师弟所说的仁侠之道句句在理,我深感佩服,岂有伤害他的道理。”

    葛贯亭一脸又惊又喜,直直感谢道:“谢谢谢谢......”还没说罢,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令牌

    ※※※

    三日后,受伤过重而昏迷许久的葛贯亭缓缓张开眼睛,经过几日的沉睡,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可见这体内的乾坤石之功效甚大。当他一睁眼之时,便看见了一个身穿灰色武服的男子背对着他。

    武服男子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葛贯亭看到桌上的水壶,方觉口渴,用舌头舔了舔双唇,张了张干瘪的嘴,道:“麻烦这位兄台,能否给我倒杯水?我浑身提不起力气....”

    葛贯亭自从萧虹仙走后就大受打击,身心俱疲,难得这次受伤让他痛痛快快地昏睡上三天三夜,乾坤石已经将他体内的内伤治得差不多,尽管如此,却无法治愈他的情伤,现下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故而手脚有点疲软无力。

    那武服男子闻言立即转身,只见这男子脸长额宽,剑眉星目,长着胡茬子,眼袋很重,眼睛无神,古铜色的肌肤,手上拿着一个紫色面具,他倒了杯水,递给葛贯亭。葛贯亭接过水杯饮完后,盯着他手上的面具,问道:“你是.......冷.....”

    武服男子带着笑意,说道:“正是,我是冷御臣,师弟果然聪慧。”顿了顿,道:“身体可好些了。”

    葛贯亭恩了一声,问道:“我这是在哪?”

    冷御臣刚要说话,从门口传来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这里当然是客栈啦,贯亭你好啦,都躺了三天了,也该好啦,还是我身体比你好,中了一箭没死成,你说读书人受那点伤就受不了啦哈哈,还不如我这宰猪的粗人呢!贯亭你身体得养好些,你若早死,我这个可以活一百岁的命不就也得和你一起死了吗?”说话的人正是狄印,他和扈力钦一起从门口走进来。

    葛贯亭见他没事,乐不可支,道:“阿印你没事啦!”

    狄印拍拍胸脯道:“真没事,现在上山宰猪都没问题啦。”不巧拍到了伤口,他眉毛皱成一团,却还故作强笑。

    扈力钦走到前头,说道:“狄印死不了的,冷旗主不但送解药,还用自己的内力替他疗伤啦,当然这家伙的身体底子好,现在壮如牛啊。”说着拍了拍狄印肩头,和他眉来眼去的。

    葛贯亭突然起身,对冷御臣鞠躬谢道:“谢谢冷旗主搭救之恩!”

    冷御臣温然道:“葛师弟你既是我师弟,我岂有不救之礼。”说罢扶起他。

    扈力钦笑了笑道:“你们师兄弟慢慢聊啊,我去拿点吃的,给贯亭兄补充体力啊。”说罢,狄印也凑个热闹,和扈力钦一起去了。

    葛贯亭看着二人走后,问道:“你真的是我师兄吗?你的师傅可是萧尚全?”

    冷御臣顿了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寒暄道:“师弟,师傅常向我提起你,你且安心养伤,师兄回去之后,定会禀告师傅你的近况。”

    葛贯亭喜出外望,笑道:“冷师兄我也想萧夫子他老人家,当年他把本门东西交于我手,我想找个机会还与他,可否带我去找萧夫子。”

    冷御臣犹豫半晌,缓缓道:“师兄也正有此意,只是师兄我有事在身不能一同前往,你把身子调理好,带着本门的东西一同去汴梁来找我,汴梁是橙坤席的分舵,师傅的儿子少席主萧戊光在那,见了他后,自会领你见师父的。”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橙坤席的令牌,塞给葛贯亭,道:“你持这令牌到汴梁一家名为[至坤客栈]就会找到我,话不多说了,我在这耽搁了多日,也是该告辞的时候了。”说罢带上面具,走向门口。

    正好扈力钦与狄印捧着两盘包子走进来,冷御臣作揖道:“照顾好我师弟,二位告辞了,汴梁再见。”说罢,走出房间。

    狄印咽下嘴里包子,朝他挥手,道:“咋走了救命恩人,我还没请你吃包子呢?”看着手上的包子,皱眉道:“这可是用我狄家猪肉做的包子啊。”说完,将包子往嘴里一塞。

    葛贯亭注视着手上那块令牌上的字念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第二十二章 焚书

    蓝天依旧在碧云的点缀中那么纯粹的蓝,青树依旧在阳光的的投射下那么的翠蔓,潺潺的流水在蓝天青树的映衬着似乎越发的欢快,在那流淌着,叙说着小镇的魅力。

    青衿少年以白巾系发,他站着苍天青树之下,任由天边云朵婀娜,任由树下细叶蹁跹,任由乾坤春风挑逗,他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如瞬间被凝固成雕像,手中拿着一本书,书面是两行字,写着两种文字,一种是汉文写着[剑尊剑气],而另一种是以梵文写的,估计也是同个意思。

    他凝视着那本书,释然一笑,心道:“萧夫子,为了不让此书落入坏人之手,危害乾坤,贯亭必须将它付之一炬。”话音甫落,火折子燃起一道微火在微风中闪烁摇摆。

    葛贯亭眼睁睁地看着火慢慢将书本吞噬,一烛火焰在他瞳孔里忽大忽小,闪烁不定,但坚定了他内心。

    眼看着火焰将书吞噬殆尽直烧到手指时,只见一个人将他的手臂晃了晃,火卷书身的火焰随之摇摇着地,那人使劲用脚将火焰踩灭。

    那人俊朗不凡,白净棱角,身着灰色侠客武服,脖间缠围着松软的白色围巾,为他增添了一缕仗剑潇洒的侠客之风,四肢缠好白色绑条,腰间一块绽绿的玉璜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晶莹着显现着“六空”二字,这个年轻人定是六空派掌门扈力钦,他激动地对葛贯亭道:“贯亭你怎么可以烧了剑谱,你不是还未炼成吗?”

    葛贯亭毫不在意,瞥了一眼灰烬,幽幽道:“若不烧了,我葛贯亭不知会被多少个萧虹仙骗的团团转却不自知。”眼里浮现无尽幽怨。

    “可是萧虹仙她不只是觊觎这天下第一的剑谱,而且还有你体内的乾坤石,烧了也不代表没有人不觊觎你体内的乾坤石啊,若是如此还不如把剑谱留着学完呢,与乾坤石之力相合,你必定是武林翘楚。”说话地是扈力钦,他眼里满是可惜与痛惜。

    因为他和葛贯亭不同,他肩膀有着复派报仇的沉重负担,他多么渴望自己也可以有这么一次学到神功的机会,他攥紧双拳,道:“哎这剑谱是许多武林中人所梦寐以求的,有了它,不仅可以匡扶浩瀚乾坤正气,亦可以为苍生造福,难道萧夫子希望你毁了这个救世的宝贝吗?”

    葛贯亭心中微起波澜,想到当年萧夫子将书托付给自己时,所说的那句:“贯亭!夫子如今生病了,不能教你,这些日子你便读这书。夫子他日定要拿回来,切记你如今是剑尊门弟子,夫子叫萧尚全。他日习武定要侠义当头。”

    言犹在耳,在耳边不停回荡,欲开口说话时,却被人抢先说道:“是啊力钦说得对,你确实太容易轻信人了,总是相信别人的话,你要这样的话,把书烧一百回,也有人有本事把你骗得为她默写下来,再说你体内的乾坤石才是个关键的祸根子,这就是牛不忘吃草,狗改不了吃屎,猫死也要吃腥啊,读书人读书也读傻了,忘了怎么买菜是同样的道理,你太天真了,你难道忘了你小时候怎么被隔壁村的小狗子怎么骗上树偷桃子呢?”

    此话朴实之极,其中有所调侃之意,但深意明显。说这话的人不是朴实无华的狄印还有谁?

    狄印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葛贯亭不够坚实的肩头,笑道:“以我狄印在江湖闯荡的经验来分析,江湖就是猪圈,你不是只黑猪就别想活,什么猪有什么猪的活法,出卖猪友,装死充瘟,无所不用奇极,目的只有一个:“能活一刻便是一刻。”

    扈力钦颇有深意地深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脑袋,嘴角浮起一丝丝笑意,道:“真佩服你的江湖与猪的论题啊,没想到江湖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是一群猪在抢着一顿猪食啊,俗气!但俗的精彩,俗的有趣啊。”说罢,不禁错手鼓掌,不知他是在嘲讽还是在赞扬。

    葛贯亭却不见莞尔,只是兀自深叹了一声,幽幽道:“江湖在我看来就是一趟水,越走只会越深,走了进去之后就湿了身子,哪有以往乡野的质朴与善良,可能涉了水之后才懂得,走到水边不该用“云深不知处,暗叹水深浅,唯有把剑试”的豪情果敢,让自己去厌恶这趟水。但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如果不去载一下,人生岂不无趣..。”

    “哎这些劳什子话我是听不懂,反正我不知道什么水啊舟的,我只知道你不但失了身子还失了心儿就对,以我认为啊猪还是吃了才知道好吃还是难吃。”狄印打断了葛贯亭的话头,不耐烦地插话道。

    扈力钦不禁大笑,朝狄印作揖道:“我扈力钦真是服了你了,狄印大侠的见地真是掷地有声,比喻恰当啊!”说罢躬身行了下礼。

    葛贯亭却置若罔闻,拿出怀里一本封面写着:“诗经”两字的书,翻了翻,瞬间只看到其中写着不少密密麻麻,蝌蚪一般的梵文还有一些中文字,扈力钦将书接了过来,也是稍微翻了一下,蹙眉深思不语。

    只听狄印思忖道:“贯亭!你的书咋这么复杂啊,以前看时,只有方方正正的字,现在不但如此,还多了些道士符咒的字,这咋回事啊,你出家从道了啊!”

    扈力钦摇了摇头,蹙眉道:“不是,这是梵文,诗经里同时有梵文还有周易卦象,贯亭兄果然智慧过人,一招焚书,只怕是掩人耳目吧。”说罢,与葛贯亭四目相接。

    葛贯亭眼里充满肯定之色,与之交锋,匪然一笑,点了下头,道:“智慧过人的不是我,是力钦才对,力钦所说不错,既然有那么多人觊觎此书,那我必须将易懂直白的书给焚之,随之造出一本掩人耳目的“诗经”,看似是诗经,却是混合着以梵文为主,汉文为辅的绝世剑谱的口诀。”

    扈力钦疑惑道:“贯亭兄你会懂梵文吗?”

    狄印替他回答道:“你可不知道啊,他爹爹是一半的西域人,会梵文很正常,他娘也会的。”

    扈力钦思忖道:“我只知道在江湖上懂梵文的只有梵音宫一派,你爹爹是西域人会懂,那你娘亲难道是江湖中人吗?”

    葛贯亭心下一咯噔,怔然道:“梵音派?”顿了顿,摇头道:“我娘虽是中原人,但是在我出生时便死了,我不知道我娘是否是江湖中人,我只知道我爹爹很痛恨江湖中人,特别是剑尊门,可是我爹不会武功,只是一介文人啊,估计是巧合吧。”

    扈力钦听后陷入了沉思。而葛贯亭却在脑海里回想起爹爹教自己梵文种种,但是仍旧疑惑既然已深居大宋境内,经常命令自己考取功名的爹爹,为何又教自己梵文呢,必有深意,却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狄印得瑟地笑着,眯着眼睛,调侃道:“呵呵!其实梵音宫的女弟子们都很漂亮的,那叫美得赛天仙啊,如果贯亭娘是梵音宫的弟子的话,那贯亭就有那么多漂亮女弟子做师妹,岂不是美得让人嫉妒啊!”

    葛贯亭一脸鄙夷的样子,冷冷一笑,道:“我是剑尊门弟子,再说我娘未必是梵音宫弟子呢,况且君子不立危墙之内,不近女色之祸,不存淫邪之念也。”说罢,头雄赳赳的仰了起来,偷偷瞟了他一眼。

    扈力钦觉得此话正中下怀,附和道:“贯亭兄此言甚是在理,男儿大业未成,岂能囿于儿女私情?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更何况六空派未光复,尔等正受北苍狗贼所迫害中....”

    还未说完,狄印脸色早已大变,虽说扈力钦所说之言前面词语生晦难懂,但“北苍狗贼”四字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扈力钦早已察觉异样,马上改口道:“不对,是奸贼所害,北苍派不是全都是恶人啊。”说罢,僵硬地一笑,用来缓和气氛。

    狄印神色顿刻变温和起来,不嗔反笑道:“别紧张,我没生气啦,其实狗贼也无所谓了,我不是养猪的吗,力钦我们既然结义为金兰,我便必须为我兄弟着想才是啊。”说着,哈哈大笑,对葛贯亭道:“你个书呆子,什么君子来女色去的,我觉得儿女私情又不是什么淫邪之念,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难免会喜欢上美女嘛,贯亭啊,下回带你去梵音宫门口溜溜,担保你看到比弟妹..不,是比萧虹仙更好看的女孩,是丑母猪还是靓母猪,出来溜溜就知道啦,哈哈!”说罢,哈哈畅然一笑。

    但是对于葛贯亭来说,每次说道:“萧虹仙”三个字,都是一根针,狠狠地扎痛着自己脆弱的心房。但是又不可以表现出来,只是附和着淡淡一笑,这一笑中的苦涩只有自己最清楚。

    ※※※

    翠林深处,丰草醉露,林荫遮日,玉叶含浆,蔽日荫辉之下走着一女孩。

    那女孩二八年华、绿裳翩翩,背影清丽可人,窈窕姿色。

    不禁让鸟儿停止欢呼雀跃,静默观赏绿裳挪动。

    是的,绿裳背影的影子斜斜地躺在了地上,荫影之下,却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鼓动。

    绿裳女孩突然感觉到心中不安,停下了挪动,只觉身后一种不祥的气息向自己逼近,她耳畔早已闻风知觉。

    她忽地停滞了清脆地步伐,久久未见其转身。

    “丫头!见了前辈还不转身叩拜,真是好生无礼。”

    耳畔传来此声,一字一字,声音由远而近,音量有小到大。

    声音圆厚有质,显示说话之人内功雄浑,灵力深沉,决非等闲之辈。

    那女孩深知此理,咽了咽,喉中胆寒之色,慢慢转身,行动甚是迟缓,但是单手死死按着斜跨腰间的单肩包。

    单肩包被这么一按,淡淡泛着白光,从指缝中溢出,寒气逼人。

    白光大盛,将那女孩清秀美丽的轮廓照得熠熠生辉。

    女孩双眸转动,正苦思冥想逃脱之策,另只手指缝内夹着几根细长的银针。

    银针通透,泛着灵气,淡绿袭身,窈窕清丽,明眸灵动,不是萧虹仙又是何人。

    她咧嘴一笑,那一笑不是甜美可爱,略带一股邪厉之气。

    “前辈既是高人,又何须与我这么个小小无礼晚辈计较,那前辈岂不自讨没趣?”萧虹仙一语之中尽显秽气,语气好不温柔,似乎有叫板之意,若是趁口舌之快的人,早已语塞无语,甘拜下风。

    口中前辈之人,一袭血黑之衣屹立风中,面目丑陋不堪,有一半的脸尽是扭曲变形,仿佛是一只蜥蜴紧紧与他半脸血肉相连,红肿之色渐成暗黑,毒气逼人。

    他,一头暗黑色的头发,身子被血黑之衣裹得密不透风。

    仅存遗漏在风中光里的只有那爬满血筋的手与脸。

第二十三章 白芒

    “哼!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不与你趁口舌之快。”

    厉言之后,他的目光渐渐移到了萧虹仙依旧白光大盛的单肩包,毫不掩饰他贪婪,令人生厌的神情。

    “乾坤石!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气了,小丫头,你身上的乾坤石我要了,快交出来吧,不然你会尸骨无存。”

    萧虹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鼻尖哼了一声,道:“若我真的交出,你就肯放过我吗?哼,交与不交,还不是一个死,那我宁愿和石头一起消失,让你讨不到任何好处。”

    话音一落,萧虹仙那只按着单肩包的手掌浮起淡淡碧光,顿刻之间,淡碧之光早已覆盖在她的全身,她大喝了一声道:“撕危仝穴咒。”

    碧光大盛,这一看架势便是要和他同归于尽似的。

    血黑之衣的高人瞳孔瞬间睁大,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有如此超乎年龄的沉稳胆色,已经做好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打算。

    他脸色微露愕然,质问道:“好个剑尊门的小邪女,小小年纪竟然继承了天巫番外门的番术,天巫婆婆是你什么人?”

    “阴域之界就是邪灵之地,你说天巫婆婆作为鬼灵之首,是我的谁呢?呵呵!那当然是我的师傅婆婆。”说罢,神色大变,银针飞掷而出,随即萧虹仙又拍出一掌,碧光大盛,将先御而出的银针包裹了起来。

    无枚银针在碧翼的带动下,速度更加快了,如闪电一般,扫向他。

    他虽然因为被她的所说之言而分了神,但早已察觉此女手掌暗中伏针,用巧言之词故意拖延时间,分散他的注意力和警惕性,他心中谩骂此女诡计多端。

    萧虹仙毫不懈怠,虽然她表面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她心中胜算不大,只得智取不可力敌,虚掩一招,虚喝了一声:“噬嗑玄术。”单手捻决。

    血黑之衣的高人听了“噬嗑玄术”脸色巨变,马上单手掩面,用尽全力,拂袖掀转,红光大盛,四周的草木皆遭蔓延,一切都似乎中毒了,都枯萎死亡,他又一激荡起灵力,又是一番的红芒打了过去,将扫射而来的银针靡灭殆尽之后,他抬头一看,萧虹仙早已消失,才已发觉自己中计了,暗道:“真是大意了,是如此高阶的番术,这个小丫头岂能学得?”说罢瞳孔一缩,悻悻甩袖。

    谷内溪边,湍急之下的横流,从山坡之上倾泻而下,又是一场惊溪动坡的自然美景。

    天边两点,如陨石坠落着地,一男一女从天而降。

    蓝衣若天一般的男子,英俊不凡,气质文雅,太阳两穴高耸而起。

    潘安之容,檀郎之貌,也难掩他血色苍白的那俊俏的脸庞。

    这英俊的男子便是当日在运扬村灭猪后巧夺紫色乾坤石的蓝衣青年,也是萧虹仙所谓的俊朗师兄。

    他拦腰搂着萧虹仙从天而降,而萧虹仙脸色很难看,心中憋屈的很,刚一着地,狠狠推开他,嗔道:“你别以为你是剑尊门的大师兄,就可以随便管我的事。”

    “你说我孟秦飞管你什么了呢?我的小师妹!”语气中有调侃之意,孟秦飞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

    被他这一笑,似乎还真有什么了,萧虹仙又嗔又怒,羞嗔道:“你!”

    她指着他那直挺的鼻梁,扭身,“哼”了一声,道:“我干嘛要你来救我啊!你以为我斗不过那个丑魔头吗?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安然脱身。”

    “你似乎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芏教鹰王的实力,芏教鹰王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尸解仙之身。你刚才那招用在常人身上,或者可以起到虚张声势的效果,但是你用在他身上,只会逼虎跳墙,让他用尽全力重伤于你,哼!这招扮猪吃老虎的伎俩,只能说明你傻。”孟秦飞话中满是不屑与质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萧虹仙听着确实也觉得不无道理,但是听到后面那句话时,登时火气直冒头顶,嗔道:“姓孟的,你别总自以为是,还骂我是蠢猪,你以为你真的那么聪明啊,你不也是一只笨驴....”话还没说完,她准备转身继续嗔骂孟秦飞。

    这转身之际,发现孟秦飞有些不对劲,他脸色惨白,猛呕了一口黑血,双眼一翻,直直挡在了萧虹仙身上。

    “”萧虹仙抱着他,看到他背部一个大大的黑掌印,怔道。

    她想到前面孟秦飞突然出现挡在他前面,可能被红芒打中的场景,心中惭愧,看来这个天天欺负自己的大师兄确实是用他的身体救了自己一命,想到这,却是心中发酸,将孟秦飞轻轻地平放在地上。

    只见孟秦飞原本俊俏的脸庞上黑筋蠕动,盘踞在额角之上,甚是可怖。

    尽管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一番忽黑忽红,黑唇不断在翻卷,似乎在与体内毒性在抗争。

    一向憎恨这个可恶的大师兄的萧虹仙竟然对他产生了些许怜悯之心,心中情感暗生变动。

    萧虹仙将他缓缓扶起,圆目直瞪于他后背那渐渐深凹下去黑掌印,眼见毒性不断在蔓延,萧虹仙心中无比忐忑与焦急,喃喃道:“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见死不救吗?尽管孟秦飞很讨厌,但好歹是因为我才中毒的。”

    心中几番挣扎之下,耳畔想起一句话:“我当然助他向善,《三字经》曰:“人之初,性本善。”我相信天道酬勤,勤劳与善良的人,上天亦会助他,此谓因果。”

    她咬了咬唇,恨恨地说:“算了!我就做一次好人吧,不然那个笨驴子总说我蛇蝎心肠。”

    手中白色乾坤石白芒大盛,尽管萧虹仙千般不舍,但还是将白色乾坤石送入他口中。

    原本比嘴大上三四倍的乾坤石,竟然瞬间变小,小如药丸,被其吸附进口中。

    一股白芒从孟秦飞体内慢慢渗到肌肤纹理,一下子从肌缝之内,毛孔之上射出万束白芒。

    白芒将萧虹仙的秀脸照得愈加清丽可人,秀色可餐。

    孟秦飞果然毒性褪去,黑唇变得绛红润泽,额角黑筋渐退成青,黑掌印慢慢消失,直到后来,已然是那通体无痕的后背。

    他睁开双眸,映入眼帘得是清丽秀色,光彩照人,被白芒照耀剔透晶莹的萧虹仙,心中起伏起莫名情感。

    微微一笑,只觉眼前女子美若仙女,令自己心驰神往,不禁痴痴望着。

    萧虹仙被他这痴痴神情看得有些尴尬,心中惊呼。

    一向风流潇洒,不外事故,不谙深情的大师兄孟秦飞竟然有如此痴痴眼神。

    真让自己难以置信。

第二十四章 仕途

    白芒渐渐淡去。

    萧虹仙尴尬起身,冷冷道:“你救我一命,我也用我宝贝的乾坤石还你一命,扯平了!”说着,神色甚是复杂,不知为何。

    孟秦飞听后,微怔一下,,兀自阖眼,暗运内力,方才她所言句句属实,自己体内似乎有着神秘灵力不断为自己修补体内受毒性侵蚀的五脏六腑,不仅如此,还使自己的气息平稳如水,精力源源不断从丹田中涌出,心下暗叹乾坤石的神奇绝妙之处。

    抬头看了萧虹仙一眼,见她侧身低首,嘟嘴不语,神情甚是调皮可爱。

    想不到这个一向视乾坤石如命甚至不择手段,无情无义的小师妹竟然愿意用自己辛苦所得的白色乾坤石救自己,心中一暖,扬眉一笑,欣然问道:“仙儿小师妹!你喜欢我?”

    这一问,令萧虹仙神色大惊,娇颜霎红,冷哼道:“喜欢个屁。”说罢,转身不语。

    孟秦飞毫不在意,淡然一笑,问:“那你怎么会把你视若生命的乾坤石给我驱毒呢?”

    一说到这,萧虹仙很是后悔,又气又嗔道:“我不想欠你人情而已,你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和萧音音那个妖媚子争男人,哼!送给我都不要。”扭头,向他吐了吐舌头。

    孟秦飞不禁扑哧一笑,戏谑道:“你不是什么都和音音争吗?怎么?男人争不过吗?”

    “那妖媚子喜欢的男人大都不老实,都是风流的痞子,我才不喜欢她这重口味的呢!况且你们也好歹青梅竹马吧,你娘和她爹不是看好了你俩吗?”口中满是不屑和讥讽,她白了孟秦飞一眼。

    孟秦飞不怒反笑,饶有兴致地调侃道:“噢!风流痞子!呵呵!那你岂不是注定嫁给一个风流痞子吗?萧戊光就是一个了不得的痞子。”

    此话一出,萧虹仙立即怒火中烧,双手捏拳,杏目圆睁,嗔道:“你还敢提那小纨绔啊!早知道我就不把乾坤石白白便宜你这大纨绔了,总之,你们两兄弟都是风流痞子。”说罢,拔腿即走。

    一块泛着紫光的乾坤石出现在她面前,孟秦飞用手掌拖着,他淡淡地说:“拿去吧!一个男人如果需要一个女人救,就不是男人了!这个就当我送你了吧,免得你回去没得交差。”

    萧虹仙毫不犹豫地拿过乾坤石,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这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夺走的。”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冷笑道:“呵!不对,这不是物归原主,是属于强者的。”她引用了孟秦飞当日所说之话,大有挑衅讥讽之意。

    孟秦飞望着她的背影,恻然道:“不要痞子,你要呆子,你真喜欢那书呆子了啊,我的小师妹!”

    “是啊!我就喜欢呆子,越傻我越喜欢,男人太聪明就不可爱了!”

    萧虹仙言语之中毫不留情面,似有讥讽之意,她想到她口中那傻子,心中一甜。

    那抹淡绿飘然远去。

    ※※※

    流水小镇,夜幕降临,莺啼鸟鸣,却是难掩小镇寂静与祥和。

    农家小院却是些许万丈豪情,满桌的饭菜扑鼻而来,狄印一时兴致而来,浩然举杯,敬道:“我狄印这辈子没白活,能认识你们这两个好兄弟,真的是养了几年的猪,终于让我养出头地啦。”说罢,一饮而尽,十分干脆,只见他饮得又快又多,一下子下巴脖子湿了一片,米酒的味道顿刻炸开了一般,弥漫整个房子中,已然盖过了饭菜之香。

    这顿饭菜是葛贯亭亲自煮的,自小在家的葛贯亭不但读书采药,还会喂鸡养鸭,烹煮菜肴,样样皆精。

    扈力钦也是举杯回敬,更是不顾平时的什么侠门之后的风度,一时变得粗狂,豪迈起来,也是一大碗酒,一下子送进了肚皮之内,湿的前襟一大片,却毫不在意,畅然笑道:“狄印兄,我们其实都是粗人,都是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主,真是相见劳什子的晚啊,小弟我敬两位哥哥一杯。”

    语气颇似狄印的粗言秽语,学得也是有模有样,语罢,倾倒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前襟更是湿上加湿了。

    葛贯亭却是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眼睛忽睁大睁小,不禁佩服两人如此潇洒,见两人都干了好几杯进去,自己却一滴未尽,立即有样学样,举起大碗酒,酒水溢出碗外,洒了一桌子饭菜,他从未曾拿过这么大的碗酒,况且自己的酒量却是差的极点,欣然道:“阿印!力钦,贯亭也敬你们一碗。”说罢,抬头欲将酒送进喉咙中,却是太急太快,呛得脖子脸都红成什么囧样了。

    狄印见状,开怀大笑,戏谑道:“书生毕竟是书生,怎么学都是书生样,哈哈连喝碗酒还是会塞牙缝,行了贯亭,三岁定八十了,看你这熊样我都快笑死了,你还是小口吃饭小口喝酒啦。”说罢,拿了一个小杯子,为他斟上酒,放到他面前。

    葛贯亭见状甚是尴尬,唯有闭眼喝下这小杯子酒,却是觉得酒入咽喉狂辣无比,自家所酿米酒之烈,霎时他从脖子到头顶真是红透半边天。

    扈力钦见两个人却是心中满怀豪情,他正色道:“后天力钦就要拜别两位兄长了,西去汴梁,完成光复六空大业。”说罢,眼里尽是不舍之色。

    狄印与葛贯亭听后瞬间收敛笑容,满是难舍与默然之色,葛贯亭停箸道:“西去汴梁,为兄愿意前往,况且与冷师兄还有客栈之约。”

    狄印马上急道:“你们都西去了,那我岂有干坐的道理,毕竟我也是去过汴梁的,要不让我陪你们去吧,让我这个杀猪焉用宰牛刀舍命陪你们两位君子吧。”

    此话一出,两个立刻哄堂大笑,扈力钦竖起大拇指道:“呵呵,狄印大哥,我真是服了你了,从没听过这么搞笑的话。”说罢兀自捂着肚子在那狂笑不止,而葛贯亭虽笑也非他那样的狂笑,只是捂嘴偷笑,笑得脸更加红了。

    一句严肃略带命令口吻的一句话打破了这种笑意融融的气氛:“亭儿!离京考日期越来越近了,你也随他们去汴梁吧,给爹考个状元回来吧。”说话的正是负手而来,一脸肃然,但语气却是迟缓的许多的葛贤德。

    葛贯亭只要一听,便知说话的是自己的父亲,立即敛容,笑意不在,神色为难,蹙眉吞吞吐吐地道:“可是爹....我...孩儿不想走...仕途这条路....人人都说官场险恶...亭儿只想终生在父亲身旁尽孝....”

    还未说罢,只听“啪”地一声闷响,只见那一眨眼间,葛贤德奋力一耳光重重掴在葛贯亭坚毅俊朗的侧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煞红着,而葛贯亭不知道那有多疼多痛,只知道自己的话深深伤到了自己一向言听即从,敬爱有加的父亲的心上了,但自己却无法放弃自己内心的那个侠客梦,心中却是几番痛苦挣扎,双眼刷得红了起来。

    只听葛贤德厉声道:“好你个逆子,从你牙牙学语之时,爹就把仕途的希望放在你身上,精心栽培着你,你寒窗苦读十八年,仕途之路就在你眼前,你竟然和我说你要放弃,自从你认识了那个萧丫头后,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了,什么尽孝?你若是孝顺,就该考个状元回来,那我葛贤德现在就算一命归天也是笑着死的。”说着说着他面目青筋暴露,眼里满是失望与愤慨。

    每句话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地击打在葛贯亭心里,回想过去的光阴,父亲把所有的希望确实都是放在了自己身上了。

    而方才那句话确实是让父亲彻底失望,突然觉得此刻自己父亲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而自己却是如此的不孝,他朝自己的父亲沉沉一跪,仿佛在征求父亲的原谅,他泣道:“亭儿知错了,我愿意去走仕途之路,无论多难,儿子也会走下去,只要不让父亲失望,亭儿做什么都愿意!”

    一句话说得让自己很无奈很违心,可是又有谁知道呢,他心中其实也有一个遥远的梦,但却不是仕途之梦。

第二十五章 前辈

    月光柔和的洒在了草甸之上,葛贯亭怅然躺在草甸上,屈肘为枕,脑海浮现出六岁时自己头悬梁,锥刺股的画面,不禁一阵苦笑,心中无奈与酸楚涌出。

    忽然脑海又出现了一个绿裳女孩的音容相貌,心中不禁一甜,一阵暖流渐渐温暖自己的内心,耳畔回荡着一句清脆的声音:“都你那怪爹害得,怎么教出这么又犟又傻又痴的笨儿子来,不行,我要改造你。”

    他兀自暗叹一口气,幽幽道:“改造我,你人又去何方了,世上怎有你这般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孩啊!”

    “怎么?书呆子也有喜欢的女孩了啊.....”

    说此话的人中气十足,但语气略带调侃戏谑之意,葛贯亭立即起身,寻声扭头一看。

    只见一位是三十五岁的黄衫男子屹立在自己面前,他抱着胸,脸色一副潇洒之态,眉宇间似笑非笑的潇然自得,一双炯明却是深沉无比,但深沉无比的瞳孔在内,表面略带些许嘲谑与潇洒,似乎对世间万物看开般的超然非凡。

    长着一副玩世不恭,花花大少的俊俏模样,却有着仙人超凡的淡然神情,令人一看,似乎被其带动了,让人心旷神怡一般,可是才三十五岁的岁头,怎么会有七八十岁修仙老者一般地仙风道骨呢!

    相貌自是不必多说,长相可是惊为天人,太阳穴早已不是高高凸起那般简单,此人定当修为高深莫测,一袭黄衫更是飘然潇洒若仙,平添了些许仙气。

    葛贯亭一怔,久久才缓过神来,渍渍道:“仙人前辈!我们有一年不见了吧,你怎么会突然来看我啊?”

    黄衫仙人男子顿刻露出无奈神情,马上从潇洒的状态变成了苦瓜脸,道:“哎呀,书呆子啊!说了几百次了,我才大你十几岁吧,干嘛总叫我前辈,越说越老了。”

    脸色又变成疑惑之色,续道:“难怪最近我头发又白了几根,哼!臭小子都是被你叫老了。”

    装着一副生气的模样,上唇的小胡子却给他添了一些可爱的元素,活脱脱一个顽童的姿态,他指了指葛贯亭,吹胡子瞪眼道:“你以后就叫我老哥就行了,不许前辈长前辈短的啊!”

    葛贯亭思索了一下子,抱拳作揖道:“好的!麟仙老哥前辈。”

    那个被称为麟仙的男子满脸写满无奈,抓狂之极,狠狠地挠了挠脑袋后,深叹一口气,道:“算了对你这个傻子书呆子无语了,我知道你是羡慕我比你帅比你本领高强,所以才嫉妒我,故意把我叫老,呵呵呵!”说着自圆其说地傻笑。

    葛贯亭似乎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淡然道:“麟仙老哥前辈!我已经练成第四式了,多谢前辈提供方法来教我学成。”

    麟仙微微点了一下头,欣然道:“好小子,虽然你是个书呆子,却在十年内学成四招的剑尊剑气,不错,果然悟性极高,是习武的料,难怪你要把我说老了,是不是想叫我教会你所有招式啊,没门!虽然我也只学一点,但我是学仙修道之人,这绝世至宝在我眼里只是一堆废纸,哈哈!”说罢潇然一笑。

    葛贯亭闻言不禁莞尔,恻然道:“前辈是仙人,自然看开一切,而其他人却是凡夫俗子,故意接近我来骗取我的剑谱和体内的乾坤石。”说罢不禁黯然。

    麟仙好像知道了什么,淡然道:“我不告诉你体内是乾坤石就是怕你小子多想,没想到你用一个乾坤石吸引了另一个雌乾坤石,真是一石二鸟啊!哈哈艳福不浅啊,虽然说是美人之计,那你小子是占了大便宜了啊。”说罢,哈哈大笑,说的葛贯亭怪不好意思的,他低着头从尴尬转为了黯然。

    扈力钦跑了过来,见到麟仙,愣了许久,也是被他那种神情给震慑住了,问:“贯亭兄这一位前辈是?”

    麟仙听见“前辈”两字,甚是刺耳,又是一脸无奈,道:“哎呀,又来了一个小子叫我前辈,我有那么老么?哼!”说着扭头对葛贯亭,正色道:“仕途之路是你选的,别后悔啊不过我相信你会选侠客之路的,而我的修仙之路也等着你小子啦,好好考虑,下回再见时,希望你已经练成了第五式啊。”说罢轻拍了一下他肩头,脚底生风,一跃而起大喝道:“麟仙去也!哈哈。”瞬间只听到潇然笑声而未见其人,估计穿云之内了。

    葛贯亭立即急喊道:“前辈前辈!”一脸诧异,望着那他从人到影,而后为繁星一点,消失在夜空之中。

    “麟仙???”扈力钦怔怔默念着,顿了顿,道:“贯亭兄!刚才那前辈是你的师父萧夫子?”

    “那当然不是啦,他是叫麟,是修仙之人,所以贯亭叫他麟仙,他虽不是贯亭的师父,也和师父没差多少了,是他暗中帮助贯亭习武,但为人脾气古怪,不喜欢做人家师父和前辈的,所以说世外高人就是不同。”

    说话的是狄印,他欣然说着:“麟仙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厌恶世俗,他会各家武功,也会剑尊门不传绝学,他甚是喜欢贯亭,传授了不少内功心法,所以贯亭这内功深厚有多半是他的功劳。”说着,叹气道:“七年前我死命求他收我为徒,谁知道这怪家伙死也不答应,跑得比谁还快,这家伙才三十来岁,咋就这么固执呢?老头一个,还不让人叫前辈,哼!”说着说着越来气,气的直咬牙关。

    葛贯亭不禁淡淡戏谑一笑,道:“麟仙前辈虽然性格古怪,但是为人仗义,若非他的相助,我又岂能练到第四式,所以这世上还是有人不觊觎这本书的。”

    狄印与扈力钦异口同声道:“错了,我也不是没有觊觎吗?”两人错愕了一下,四目相交,颇有默契。

    葛贯亭会心一笑,道:“对!还有你们两位义兄义弟不觊觎剑谱。”说罢双臂横拍在两个人的肩头上,狄印与扈力钦与之交握双臂,三人眼神相交一笑。

第二十六章 傩舞

    砀安镇,繁华集市。

    方方正正的大戏台之下,有许多老百姓围观,或站着、或坐着、或掴掌叫好、或交头接耳、或专心致志。

    “咚咚”地牛皮鼓响起,戏台上从左右屏风内走出三三两两戴着用香樟木雕成面具的人,看上去粗犷朴拙。

    一个青衿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微微张着口,表示出对台上的戏非常惊喜与喜爱。

    “这有啥好看啊,一群人戴着面具在那跳舞,没趣。”身旁一个壮实青年双臂环胸,满脸流露出百无聊赖之色,不耐烦道:“贯亭,我们还是赶路吧,不然晚上又得睡不踏实了。”

    葛贯亭依旧面不改色,目不正视他,道:“阿印,看完嘛,这个七王之乱的傩舞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以后也很难看到的。”

    另一侧头戴斗笠的少年,微微将笠沿往上抬了抬,缓缓道:“贯亭兄难得出来,况且听说这摊舞一年也就演上这么一次,我们有幸碰到,便让他多看会吧。”

    狄印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好吧,我看你们两个才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呢。”说着冷不防摘去这少年的斗笠,当扇子扬了扬,道:“太热了,力钦,你借我煽煽风啊。”

    扈力钦轻叹一声,任由他摘走,只得摆摆头。

    狄印手拿斗笠从人群中挤出来,找了一个清冷的角落坐下,悠哉悠哉地煽了煽风,一双眸子到处东张西望。

    十来个身穿盔甲的官兵正朝狄印走来,领头的官兵手拿卷轴在狄印面前,将轴一松,一幅画摊开,画像上画着一个少年的头像:剑眉扬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英俊的轮廓,这分明便是扈力钦。

    狄印心中惊奇:“力钦?”

    领头官兵发现狄印神色异常,狐疑道:“怎么?你见过这个朝廷钦犯?”

    狄印机灵的眸子转了转,定一定略显慌张的神色,摇了摇脑袋。

    领头官兵正盯着狄印上下打量起来,似乎在捕捉着些什么,说道:“这可是头号钦犯,若是抓到了,赏金绝不会少。”说着掏出一袋银子在狄印面前晃荡着,狄印原本慌张的眼眸仿佛被注入了两道光,乍然亮起,装着一副嗜钱如命的模样,刚伸手要触及这袋银子时,领头官兵突然把银子又收了起来,带着恐吓的口吻:“但如果包庇钦犯,这可是要诛九族的。”说罢手中的长剑作势上下斩落的动作。

    狄印心中一咯噔,搓了搓手,流露出一副市侩嘴脸,嘻嘻一笑,赔笑道:“那是那是,自然不会帮那些劳什子的钦犯,不过小的只是觉得你们画得不够像罢了。”

    另一个官兵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见到六空余孽扈力钦?”

    狄印夺过官兵手上的画卷,指了指脸部五官,其中一个官兵向他递来一支毛笔,狄印毫不客气地拿着毛笔在口中呵着气,然后在那人像鼻子上按着原来的比例又外延画了一圈,眼睛画小了一号,指着东边方向,正正经经地说:“小的刚从那边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跟你这画像差不多,只是这钦犯哪有这么帅,眼小鼻阔....”

    领头的官兵还未等狄印说完,粗暴地抢过画卷,风风火火地往狄印所指方向跑去,狄印大声咧咧地抱怨道:“喂喂,几位官爷,赏金还没给就走啊!”

    狄印捡起地上的斗笠拍打上面的一层灰,嘴角逸出戏谑笑意,啐道:“一群没脑子的猪,就知道瞎晃悠。”说着将斗笠戴在头上,面目冷峻严肃起来,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葛贯亭与扈力钦早已看饱了台上的傩舞表演,葛贯亭长舒一口气,道:“这傩舞着实奇特有趣,汉时梁王襄助景帝兄弟齐心一起平定七王之乱,更是传奇中彰显着义薄云天的兄弟豪情。”

    扈力钦颔首道:“是啊,自古皇家无手足,也并非全然如此。”说着张望四周,疑惑道:“散场了,人都走光,怎就没有看到阿印大哥啊?我去找找,贯亭兄你且在这稍等我片刻。”

    葛贯亭点头示意,目送扈力钦走时背影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台上,台上早已人去台空,一个狰狞的红漆面具被遗弃在台上。

    他一跃上台,捡起面具,试着遮住自己的脸庞,可刚要贴面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唤道:“葛木头咱们赶紧赶路吧。”

    葛贯亭转身看到正是狄印与扈力钦两人,他微微一笑,将面具爱不释手的放在书囊中,背起书囊马上与两位兄弟汇合。

    ※※※

    芒僖山,临近黄昏,林间穿梭着三个人的身影。

    “看来今晚又得在荒郊野岭过夜了。”一个壮实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放下包袱,从腰间解下水囊,使劲地嘬饮。

    背着书囊的青衿少年拭了拭额头的汗,道:“出门在外,这也难免的,阿印你也别埋怨了。”

    狄印喝足了水,满意地打了一个水嗝,眯着眼盯着青衿少年,略带责备的语气道:“还不是你看到镇里的什么戏就不走了,大白天的时间全浪费在看戏上,晚上只能睡草地上咯。”他拍了拍草丛,四肢一张,仰倒于地。

    另一名俊朗的少年劝道:“你也不能怪贯亭兄啊。”顿了顿,微微一笑,道:“不过那汉傩舞确实好看,简直是精彩绝伦。”

    狄印双臂微屈枕在后脑勺上,嘴里不知何时叼着一片绿叶子,含糊不清地说:“得,现在力钦跟贯亭一条心了,我狄印跟你们道不同了都,算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怪力乱神的东西。哎!你们这些书虫就爱看着玩意,在我看来就是装神弄鬼的假把式。”

    葛贯亭摇首否然道:“非也,我在一本古籍里看过,这是远古时期最为古老的祭祀方式,就是当时的百姓为了驱除鬼怪、祈求神灵的一种祭礼。”

    扈力钦在狄印附近坐了下来,质问道:“阿印大哥你说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吗?这话说得太严重了吧,我们的兄弟感情可不是一场戏就可以说不谋就不谋了。”

    狄印吐掉牙口咬着的绿叶子,哈哈大笑道:“哈哈,那也是。”

    渐渐入夜,篝火燃起来。

    “来咯,跟着大爷混,有肉吃,我刚捡了一只野兔,贯亭你可不能怪我杀生,这几天都吃了好几顿的野菜了,难得可以开开荤。”

    狄印徒手抓着一只灰兔,兔子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兔身有一道狭长的血口,它的血早已流干,所以整只兔子是干瘪瘪的,他边拿水囊边说道:“我发现它时早就死了,不知道被哪个猎户射中。”

    扈力钦笑着走上前,本想给狄印帮把手,但心中觉得哪里不对,轻蹙眉头,定睛细细察看兔子的伤口,奇道:“不对啊,这哪里是箭伤,明明是刀剑所伤。”

    葛贯亭听后,放下手上添薪的事情,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端详着那只兔子伤口许久,神情骤变,惊愕道:“这不是刀剑之伤,是剑气!”

    扈力钦思忖片刻,警惕地张望漆黑一片的四周,声如呢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照吃不误。”

    狄印早已领会其要领,故意提高嗓门道:“管他什么伤,能吃就行,我去洗洗,咱们一会可以吃吃烤兔肉咯!”

    扈力钦也故意提高嗓音喊道:“好叻,来,阿印大哥,我来帮你拔兔毛。”

    葛贯亭虽然木讷但也不笨,呐呐地应了一声:“好吧,那我给你们把火烧旺点。”

    扈力钦喝道:“对,越旺越好勒!”

    从“哗啦啦”地倒水声,直到扑鼻而来的肉香味,转瞬间,三个年轻人左右开工,完成了一顿烤肉大餐。

    狄印掰掉兔肉和兔腿子分给了扈力钦与葛贯亭,见两个人喜滋滋地吃起来,自己也毫无顾忌地啃着兔骨头。

    三兄弟一顿狂吃之后,不知为何皆晕倒在草地上。

    篝火灼灼燃烧,木柴在火堆中发出“噼啪”地折断声。

    一阵阴风拂过,火焰摇曳,漆黑的林间因仅存的火光而倒映着十个人的身影。

    “哈哈,中了我的迷药,看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一个身着紫袍的青年,阴鸷地眼神扫了扫昏迷不醒的三人,得意地说道。

    另外九人正是穿着盔甲的官兵,为首的是穿着将领服饰、虎背熊腰、高大威猛,长相粗犷,手持一把立瓜大铜锤,他急道:“安席主,哪个是扈力钦,洒家要为狮豹俩兄弟报血海深仇。”

    安修和目光依旧不离葛贯亭,不急不躁地说:“虎将军何须急于这一时片刻,把这仨人先押回去再说。”

    虎将军呐呐点头,道:“好,来人,把这三个小子给绑了。”

    话音方落,一抹身影以鬼魅地身法飘到他们身后,长剑亮起,咔擦数声,两个官兵见血封喉,匍匐倒地。

第二十七章 梁墓

    “好快的剑,扈力钦你们不是中了迷药了吗?”安修和骇然转头看清这抹飘逸的身影,才发现此人正是持剑的扈力钦。

    还没等安修和回头时,安修和身后响起一声:“我们可是有普什宗的灵药,劳什子的迷药,早就解了。”

    饶是狄印在说话,他说话之前早已重拳向后回击,身后官兵冷不防地胸口被凿上一拳,但手中的长刀早已被狄印夺去,说完这话时,等在安修和回首之际,长刀向右重重一铲,整个火堆被硬生生铲扑过去,火星飞溅。

    安修和翻身躲过,而他身后的扈力钦却没有离开,长剑拍打凌空燃烧灼热的柴火星子,“啊!”扈力钦身后的两个士兵被打中,火星灼身,惨叫连连,扈力钦身子后仰,横剑左拍,左边被火星子打中得一个官兵倒地翻滚惨叫。

    左方的防线被扈力钦与狄印的配合打开了一条可以逃脱的缺口,而其他的官兵见几个士兵被打得驴打滚的惨状纷纷都退避三舍、生了胆怯之心。

    虎将军见军心涣散,怒火中烧,手中铜锤朝着身旁两个临阵退缩的士兵砸来。

    “哐啷”一声,一道黄蓝剑气飙中铜锤。

    虎将军虎口微微生疼,但依旧死死握住铜锤,青筋面额吊起,怒喝道:“竖子拿命来!”说罢铜锤铺天盖下,葛贯亭不敢力拼,挪身避过,谁知虎将军脱手飞锤,碧光亮锤浮空,幻出百锤之影悉数凿来,气势逼人。

    葛贯亭怎敢相迎,瞥见狄印与扈力钦早已趁乱撤退,已经消失在黑幕之中,他知道不可恋战,须找机会逃脱,于是他腾挪避开百锤之影。

    虎将军的百锤劲力扑了一个空,打得前方几棵大树哄然倒下,在黑夜中视野本身就有所障碍,加上这尘土轰然乍起,更是难以对付敌手。

    此刻,葛贯亭飞身拾起地上长剑,右手削剑舞动,阻止安修和追击两人,左手将内蕴的乾坤灵力注入天池穴之内,双指相并朝虎将

    军凝指射出强劲的青黄剑气。

    “噼里啪啦”一声,虎将军大耳生风,躲过剑气,可身后几个士兵中招倒地,他怒不可遏,握住大铜锤想找葛贯亭一决高下时,已经不见葛贯亭的踪迹。

    葛贯亭三人汇合后,在黑暗中奔跑着,摸索着前方的道路,前方弥漫着浓浓雾气,三人谨慎前行,一直走到一座凿山竖穴土坑墓前,坟墓碑文祭台放着两盏油灯和一些水果。

    “遭了走到死胡同。”扈力钦望着四周的方位,估计这个大山包的皇家墓群正是路的尽头,眼看着安修和快往这里追来,他不由轻叹一声:“哎,看来势必得苦战一番。”说着扭头望向三人跑来那个方向。

    狄印不知从何处扔来了桃子和苹果给葛贯亭和扈力钦,葛贯亭愣了一下,问道:“阿印,哪来的水果啊?”他接过桃子,苦笑不得。

    “别管哪来的,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吃白不吃,反正鬼也吃不了。”狄印坐在墓碑前,探手再从祭祀品那里在拿了一个梨子来,放在胸口上蹭一蹭之后,咬了一口,汁水横流。

    葛贯亭上前才看清水果原来是这个墓主后人来祭奠先人的祭祀品,不由咽了一口唾液,双手合十,朝墓前一鞠躬,神神叨叨道:“墓主切勿怪罪,我兄弟三人走投无路,误闯墓园,我大哥他鲁莽偷拿祭品之责,若要怪罪,请怪罪葛胤吧。”

    “咯吱”一声,墓的下方石门竟然兀自大开。

    原来是狄印方才把所有水果都放到包袱里时,想拿油灯时,发现油灯可以转动,没有想到是墓门机关,因此转动之后,石门打开。

    他瞪了瞪大开的墓门,欣然一笑,拿起另一个油灯,笑道:“要不,我们就彻底打扰一回,若有罪责,由我狄印一力承当。”说着浓眉一挑,朝着葛扈二人望去。

    少顷,安修和与虎将军等人匆忙赶到墓前,没有发现三人,但那墓前只剩下一盏油灯,虎将军急道:“见鬼

    了,那三个臭小子呢?”

    安修和目视墓碑,冷笑道:“呵呵,看来这三个臭小子躲进墓里面当缩头乌龟,那我们就在这守株待兔,毕竟没有人愿意跟鬼住一辈子吧。”

    虎将军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梁王墓内,更是传来悠悠荡荡的声响。

    “黄泉道,这是命归黄泉意思吗?”一条冗长的墓道,通道的左墙面刻有一些文字,是介绍这个墓与地道的名称,狄印就看得到黄泉道,愕然道。

    而扈力钦看完文字,不由发出惊叹:“这是汉时梁王与王后的合葬墓,难怪此墓修得如此气派精巧。”

    葛贯亭发现那段文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兀自伸手想将狄印手中的油灯拿过来,狄印问也没有问,便将油灯递给他。葛贯亭没有接过油灯,而是用剑尖将油灯的灯芯挑断,狄印不明所以,愕然道:“葛木头你傻啊,这可是我们仅存的一点光明。”说着想收回油灯时已经太迟了。

    只见葛贯亭用剑尖拖着微弱的灯芯,往凹槽拨去,“哧”地一声闷响,仿佛触碰到什么,一下子以星火燎原之势整个地道都亮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在黑暗的地方呆太久了,如此光亮,三人感到非常刺眼,狄印使劲眨了眨眼睛之后,再反复观察那个凹槽,没有想到这个凹槽竟然是地道一侧暗藏的火烛机关,触明火即可点燃整个地道的火芯灯,狄印开始夸奖起来:“木头现在是神木了,不可小看啊,这机关如此精密,也只有当年的王族大家才能花这么多钱财和人工巧匠打造。”顿了顿,幽幽地说:“像我们这种一介草民,有一个口棺材就足够咯。”

    狄印用手指了指扈力钦,否然道:“除了扈掌门以外啊,你们家祖墓肯定也修得不得了吧。”

    扈力钦反问道:“生前不尽心,死后看风水,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说罢,一副满腹心事的模样,兀自走在孤独的地道之中。

第二十八章 活俑

    葛贯亭知道狄印是戳中了他的伤心之事,朝狄印摇头轻叹后,也跟着扈力钦走上去。

    狄印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

    由于地道狭窄,不能并站三人,所以三人以前后依次顺序走着,直到三人走到一个宽阔的地宫之内时,狄印疑惑道:“我们真的要在这个墓里过一夜吗?”

    葛贯亭应道:“不然能怎么办?寡不敌众,他们肯定在外面等我们,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另外一个出口。”

    扈力钦观察四周的墙体,沉吟片刻,说道:“肯定有其他出口,不可能只有一个。”说罢,他从葛贯亭手中拿过长剑,用长剑的剑柄头敲打四壁墙体,寻找暗阁。

    暗阁没有发现,扈力钦却发现了明阁,左边墙体很明显有一个四方门缝状,左边有一个小小的凸槽,他谨慎地按下,“哐”地一声,石门巨响,轰然移开,一群惟妙惟肖的泥塑马车和战马,还有一个车辇。

    扈力钦轻叹一声,忽然身后又响起“哐”地石门大开的巨响声,欣然转身,面露失望之色,原来狄印发现了一个如厕室。

    “哈哈,死人还要解手吗?”狄印进入这个只有一个雕刻精美座便器的石室内,轰然大笑起来。

    葛贯亭发现这个类似于前庭的地宫之内有六个门缝状的石门,都平铺在墙体,机关纷纷是旁边的凸槽,他按下离自己最近的凸槽机关,“哐”地一声,石门大开,原来是全封闭的石室,一眼望去,室内都是堆着一些木材和油灯之类的杂物,黯然摇头后,与扈力钦四目对视,齐齐点头,几乎是同时间打开另外两道石门。

    同时响起“哐”声,扈力钦打开的是整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石室,而葛贯亭打开的只有一张石床的卧室。

    扈力钦挑选了一把宝剑和一柄钢刀走了出来,葛贯亭则是走到原来的杂物室拿了两盏油芯较长的油灯和火折子,以备不时之需。

    “奇怪,为何最后一个石门没有明显的机关呢?”扈力钦将其中宝剑递给葛贯亭防身,将身上的钢刀绑于背后,用手中的长剑四下探索着机关。

    葛贯亭将剑负于后背,摇了摇头,扭头望向狄印,没有想到狄印一直没有离开如厕室,反而吹起口哨,嘘嘘起来,葛贯亭与扈力钦闻言便知狄印在解手,顿时哭笑不得。

    “哐啷”一声巨响,正中央竟然弹出一个大石门,石门由下而上打开,一条一望即可看到底的甬道,甬道的尽头又是一个石门。

    三人齐齐愕然,不禁开始赞叹起设墓之人。

    扈力钦欣然说道:“没想到这个最主要的机关竟然是要解手才能打开,高,实在是高啊!”说着不由竖起大拇指。

    葛贯亭嘻嘻一笑,道:“嘻嘻,幸好没有女孩子,不然多尴尬。”

    狄印系完腰带,满脸轻松地走到两人面前,接过钢刀,背于身后,哈哈大笑道:“哈哈,人生三件事:吃饭、睡觉、如

    厕。就算梁王生前再怎么威风,死后还是怕憋尿。”

    葛贯亭与扈力钦听后皆哄然大笑。

    不知为何越靠近里面,越觉得阴风阵阵,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倍加谨慎起来,但是即将走到甬道尽头时,不需要触动任何机关,尽头的石门兀自打开,又是一方天地。

    地宫中央放着大圆桌,围着圆桌有七八个石凳,难道这是用餐之处吗?地宫右边有两个已经开着的石室,这两个石室分别是放着一些厨具和灶台的疱厨室和依然放着一张简单石床的石室。左边有两个紧闭的石室,虽然石门没有自己打开,但是只要狄印向它一靠近,石门自行打开,其中一个石室是卧室,而另一个则是冒着冷气的冰窖。

    难道真的是一泡尿搞定了一切机关吗?陶俑

    扈力钦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动,竟一个人走进了右手边的有一张石床的石室之内。

    在石床发现一个凸槽机关,“哐啷”一声,石床竟然竖了起来,靠在墙上,床面打开,一片漆黑的甬道展现在三个人面前。

    葛贯亭深深被这些精巧而有趣的机关震撼住了。

    等他再定睛望着这个漆黑的入口时,他迈出去的步伐又缩了回去。

    “女鬼....”

    狄印吓了一身冷汗,瞠目结舌的瞳孔竟然倒映着五六个飘浮半空中会动的仕女佣塑像,她们全是断臂!

    细看,都是容貌秀美、栩栩如生,仿佛跟真人似得,只是她们不知为何可以飘浮而出,并且朝葛贯亭三人袭来。

    扈力钦剑不离手,长剑倏然横扫,但没有来得及削断其脖颈,那仕女佣塑像如闪电般飘到他身后,并且一拳重击扈力钦背部,扈力钦嘴角逸出血来,一剑回马刺穿仕女佣塑像胸部,仕女佣塑像竟然没有任何一点影响,依旧用仅剩的手臂朝扈力钦脑袋拍去。

    狄印见状不妙,大喝一声:“小心”。

    他抽出钢刀,斩断仕女佣塑像的右臂,断臂落地之后变成一堆尸虫朝狄印腿部爬来,扈力钦用长剑剑身拍开失去双臂的仕女佣,然后点起火折子,用长剑一拨,一团火焰将狄印脚边的尸虫燃烧殆尽。

    “九气连珠”。

    葛贯亭大喝一声,左手手指凝着乾坤灵力点在持剑的右臂上,右臂的九条大穴崭然充盈着乾坤灵力,长剑形成黄蓝剑罩,随着他舞动长剑,剑罩激射出无数道黄蓝剑气,穿透剩余的仕女佣塑像,一群尸虫瞬间聚集在一起,狄印与扈力钦互相对视,颇为默契地刀剑相击,拉出长长的耀眼火花。

    “哧”地一声,葛贯亭更是兄弟齐心,手中火折子弄出的火焰被他长剑一扫,在空中与扈狄二人打出的火花在半空相遇,火焰被点燃凝聚成火球,席卷周边所有尸虫,最终被打进黑暗入口内。

    那个黑暗入口好像一点即着,瞬间亮堂堂起来。

    三兄弟肩并肩

    地走入甬道之中,走到尽头时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地宫,地宫有四大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精美的图案,其中还有头戴面具的舞人,用表演傩舞的形式演绎黄帝战蚩尤、三首国神话、玉兔捣药、舞乐百戏、百兽率舞这些栩栩如生的传说图案,傩舞图中的头戴兽面的人个个狰狞可怖,让人望而生畏,葛贯亭目不斜视这些傩舞图,不由地摩挲着怀里的那一个捡来的面具。

    地宫正中央放着一座可以容纳三四具尸骨的黄金棺椁,“哐”得一声闷响,这声音不禁勾起了狄印的好奇心,正当狄印将脖子伸了过去,想一探究竟时。

    棺椁上的棺盖突然被推开!

    一具裹着金缕玉衣的尸骨倏然探出头来,着实把狄印吓坏了,吓得一身冷汗的他整个人踉跄后退,手指指着那金缕玉衣的尸身,一句话卡在喉咙道不出来。

    “他竟然会动?”

    噤若寒蝉的狄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见到的画面,他极力调整好自己被吓坏的思绪,惊骇地说。

    原来棺椁内放着两具尸骨,其中一具尸骨已经变成了白骨,但还有一具是裹着金缕玉衣的尸身,是这具尸身推开了棺盖,它从棺椁中爬了出来。

    这具金缕尸身,头上戴着玉面罩,朝着三人走来,地宫内响起诡异的声音:“尔等擅闯本王宫殿,罪不可恕。”

    声音反复回荡在地宫之内,轰然巨响,三人身后的石门自行关闭起来。

    狄印妄想用自己的蛮力抬起石门,但依旧蚍蜉撼树,一无所获,急道:“石门打不开,看来这个老怪物要杀人灭口。”说罢指着金缕尸身,它正略显僵硬地迈步靠近。

    葛贯亭持剑作揖道:“王爷息怒,我等兄弟三人误闯地宫,绝非有意,还望王爷大开方便之门,我等必定感激不尽。”

    地宫响起咆哮怒吼声:“入地无门,吾等休想离开。”回音落下后,地宫正上方顶部裂开一条缝,石屑纷飞,缝面扩大,裂变成一个长方形匾状碑文,碑文赫然写着:“地宫禁地,擅闯者死。”

    扈力钦与葛贯亭对望一眼,默契点头,挥动长剑,双剑砍在金缕尸身双臂之间,但没有斩断双臂,只是发出微弱的金属谪鸣铿锵之声。

    “它竟然是金刚之体,刀枪不入。”

    两人愕然迟疑片刻,金缕尸身金臂骤然弹起,冷不防掐住葛扈二人的脖颈,狄印见状,大喝一声,钢刀横切金缕尸身腰部,但依旧铿然响起金属声,对于它来说只是挠痒痒,金缕尸身抬腿上踢,踢中狄印下巴。

    “哇”地一声,狄印整个身躯向后倒空一翻,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倒翻的动作,形成一道弧形血雾,他仰面倒地。

    扈力钦与葛贯亭齐声喝道:“阿印..”

    此刻,金缕尸身双臂高高举起,随着它金臂一提,两个人的身躯轻易被提起,双脚离开地面。

第二十九章 天明

    被掐住脖子的两个人只觉得它施加于手腕的力气加重,两个人几乎陷入了窒息的境地。

    在葛贯亭身躯被提的一瞬间,从他怀里掉下的面具,吸引到了金缕尸身的注意,仿佛它在这一刻停止一切的疯狂举动。

    葛贯亭得以喘息,用尽气力说道:“阿印....面具.....傩舞.....”说着手指不停指着石柱上的傩舞图。

    机智的狄印恍然大悟,颔首,捡起面具,遮在脸上,站起身盯着石柱上的图案,照猫画虎地手舞足蹈起来。

    金缕尸身如中魔怔般呆呆站在那儿,金臂一松,葛扈二人得到了解脱,蹲在地上剧烈咳嗽,之后大口呼吸着。

    扈力钦握着长剑查找棺椁内的机关暗门。

    而葛贯亭望着金缕尸身与头戴面具跳着摊舞的狄印怔怔出神。

    “快啊,我跳不下去了,木头,你别傻愣着,赶紧找门离开这个鬼地方。”狄印在地宫边转圈边跳舞,与金缕尸身亦步亦趋。

    但是狄印转了几圈后跳累了,停下休息的那一片刻,金缕尸身仿佛失去了控制,发狂似得地伸出金爪朝狄印脸扑抓过去,饶是把面具打落掉地。

    地宫响起愤怒地声音:“皇兄,你的皇位是我给你保下,你竟想杀了我,我要掐死你。”

    金缕尸身闻言竟然金臂弹起掐向葛贯亭。

    狄印累得蹲在棺椁空格下方休息,当听到这话,心中大叫不妙,马上爬了出来,顾不得一切抱住了金缕尸身的两条腿。

    而扈力钦长剑当面砍向它的脖子,连击数下,尽管没有任何用处,但也希望推延住时机,给予葛贯亭逃脱的机会。

    葛贯亭心下一咯噔,喜道:“我....知道机关....在何处了?”说着灵活地用脚尖踩中落地面具,向上一撩,左手稳稳接住面具,右手从怀里拿出黄色灵符,灵符上写着行云流水的符字。

    他暗运乾坤灵力催动灵符,灵符亮起金光符印贴在金缕尸身玉面罩额头部分,然后在金缕尸身定住的瞬间,左手面具盖在它脸上。

    金缕尸身匍匐倒地。

    “哐啷”巨响,地宫宫顶自行打开,渐渐褪去黑暗,天际染着白光的天空展现在视野范围之内。

    狄印舒了一口气站起来,笑道:“幸好你有麟仙送得驱邪符。”

    扈力钦望着葛贯亭,疑惑道:“贯亭,你怎么知道面具就是打开机关的方法?”

    葛贯亭解释道:“因为在镇里表演的七王之乱的傩舞,景帝与梁王见面时总戴着面具,而梁王在杀害各大藩王时也戴着面具,而石柱上有一个画面讲得是“狡兔死,走狗烹”的范蠡与勾践的故事,但奇怪的是,范蠡隐居之时,也戴着面具,所以我就侥幸试试。”

    扈力钦闻言端详着图案,确实不起眼的一副组图,范蠡为勾践出谋划策打败吴国时的景象时,但后面有一张图案是屠杀吴国百姓的尸骨惨状。而等他发现另外一幅画中的范蠡是戴着面具时,果然那画中景色与别的图案相比,又是另一片天地:青山绿水的隐居生活。

    这就是智者乐山、仁者乐水的情怀吧。

    不管七王如何大乱、梁景两兄弟如何残害手足,这都过去了

    因为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太阳会重新升起。

    三兄弟相视一笑,这笑容最原始地表达了他们内心的兄弟情谊,仿佛在说:“无论怎样,兄弟三人必须戮力齐心。”

    他们抬首仰望,颇为默契地望向天边的那抹红霞。

    原来夜尽已天明。

第三十章 汴梁

    东京汴梁,汴河蜿蜒映城,楼宇鳞次栉比。

    护城河外,杨柳依依,如婀娜女伶姿容优美。

    汴河贯穿全城,河上船头涌动,大船小船游动于河道之内,船上桅杆高耸,云帆高挂。

    河岸上的拉纤船工皆是露背坦胸,卖力吆喝,大撸落河,呼啸而起,岸边工头扛包入舱。

    城里街市热闹非凡,烟雨楼台,繁花似锦。

    街道宽敞,却容不下人来人往的潮流,显得异常拥挤。

    酒肆茶楼,高朋满座,隔窗望下,悠哉地欣赏着,街市地摊卖艺、当铺商城的热闹景致。

    好一幅河上岸边繁华商贸市井的画面。

    好一个大宋国都歌舞升平,繁华依旧的酣然之景。

    青青子衿的少年置身其中,双肩背着书囊,双眼却被此番繁华大都市的景致深深震撼,葛贯亭心中暗叹着,双眸圆睁出神着。

    “天哪!这就是堂皇东京吗?这就是大宋汴梁吗?这就是我要上京赴考的盛地吗?这就是萧夫子所辖之地吗?”

    眼里满满溢出这些语言和惊惑。

    沿街慢慢缓步而行,东张西望,只见当铺酒楼茶馆不少于十家,可谓竞争激烈。

    绣馆之中,绣品展列门外,精致美伦,绣艺高超。

    民间瓷品,琳琅满目,通透细致,让人目不暇接。

    木版年画,雕刻形象,栩栩如生,犹添街市之中画龙点睛之笔也!

    概不论店铺之内,吸引人的就是街边地摊上吹面人、糖人,民间工艺品魅力不减。

    当然决不可不提的是虹桥之上,杂耍卖艺,斗鸡斗狗驯鸟,孤女卖唱,盘鼓表演,神课算命,皮影说戏,女子马毬、蹴鞠表演都吸引了不少群众围观,把整个虹桥街道堵得水泻不通。

    而桥下更是人潮涌动、车水马龙,汴河之上亦不缺各种表演,诸如水上秋千,水上傀儡等等。

    毕竟汴梁是京畿之地,而扈力钦遭官兵通缉,所以唯有易容,原本俊朗帅气,五官清秀的脸,现在却是右眉一个大黑痣,平添了些许俗气之色,怕是这是出自狄印手笔,上唇添了一下胡子,更显老成。

    葛贯亭与扈力钦到就近的街边酒肆坐了下去歇脚。

    “阿印去哪了?”葛贯亭东张四望着说。

    还未等扈力钦开口,一个大西瓜着实放在了木桌上,狄印暗暗自得一个劲傻笑,大喝一声,一掌“啪”地一声,拍开了西瓜,西瓜瓜身一下子分成两半,瞬间瓜汁纵横而出,流的满桌都是,不单如此,它如水帘一般挂在了桌下,可见此瓜汁多皮薄啊。

    “来,你俩尝一口这汴梁的老瓜头吧。”狄印一脸得意洋洋地笑着,双手托着刚掰开几块的西瓜递给葛扈二人。

    扈力钦兀自拿了一块过来,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瓜肉,结果瓜汁水湿了他的围脖衣领和他那假胡子,却毫不在意,嘴角粘着瓜籽与瓜肉末,直竖大拇指,赞道:“好吃,爽啊!我大概两年之久没吃过这么甜的汴梁瓜了,记得小时候还经常偷瓜吃来着呢,哈哈哈!”

    葛贯亭见两个人兴致酣有礼。

    狄印白了一眼,摇头不耐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应该像力钦学习,人家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但也没你这般酸腐,和娘们似的,吃瓜喝酒都是细口细口的咬着,哪有大丈夫的气概啊!”

    “呵呵!大丈夫也不该是你这般的粗俗不堪,吃的肉汁横流吧,大庭广众之下有辱形象啊!”还不待葛贯亭说话,就从人群中传来银铃般地笑声,声音灵动轻巧,语气颇有鄙夷之色。

    三人闻声望向人群之中,只见一个十三岁左右,身着五彩花裙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她一蹦一跳地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平添了几许俏皮可爱,她身材娇小,她美目之间不缺天真灵动,她面带笑容,纯真无邪如沐浴春风般地笑容。

    她虽然年纪很小,却长相俏皮可爱,若是长大了,必定是个不失风韵的绝色丽人。

    但这也是后话,毕竟还是个十三岁可爱的小女孩罢了。

    满脸写满了天真与童趣,前言若是她所言,却也是童言无忌之言,若是常人哪敢和个小丫头较劲呢!

    但是狄印并非常人,他大声说道:“小丫头!你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大丈夫啊!”不屑地摆了摆手,不再看她,道:“一边玩去,别打扰哥哥们唠嗑。”

    那花裙小女孩也不理会他的不屑之言,饶有兴致地看着葛贯亭,道:“这位哥哥吃东西这般有礼斯文,才是真丈夫也!”

    葛贯亭双眼一亮,望着那花裙小女孩,微微一笑,道:“小妹妹过奖了!”说着微微颔首。

    狄印瞪了两人一眼,冷笑道:“呵!谁家的小姑娘这般难缠?”说罢,起身站在花裙女孩面前,大有恐吓之意。

    花裙女孩却是不怕,白了狄印一眼,笑靥如花,哂道:“哥哥这么彬彬有礼,怎么可以交这般粗俗无礼的野牛呢,哥哥应该斟酌一二才对啊!”说罢,向葛贯亭微微点头后,便径自进入人潮之中消失不见了。

    狄印听罢,脸色铁青,恨恨地道:“臭毛丫头!知趣走了倒好,不然别怪我以大欺小啊!”说罢拳头举了起来。

    扈力钦淡淡笑道:“呵呵!阿印大哥竟然如此这般小家子气,和小孩子撒什么气呢?”

    葛贯亭捂嘴偷笑了一下,道:“阿印你也太幼稚了吧!”

    狄印白了这两人一眼,置若罔闻地说:“走吧!去吃好吃的,清清你们这两个胳膊肘从来没拐进来过的胃吧。”

    ※※※

    醉香楼,酒客食客鲜矣,一片萧条景象。

    三人围坐一桌,狄印翘起腿来,朗道:“小二,来本店招牌菜“醉鱼头”,再来个“五香兔肉”和“回民羊肉汤”,“白扒豆腐”,再来三壶烧酒。”

    “好叻!客官稍等!”戴帽小二吆喝应声道。

    葛贯亭紧蹙双眉,道:“我们盘缠不够了,你有鱼有肉有酒的,只怕我们晚上睡大街了啊!”说罢起身打算叫唤小二回头时。

    狄印按住他肩头,一脸淡然,道:“不用担心,你难得来一次汴梁,不吃美味佳肴,怎么做你大哥啊?”

    他捏了捏下巴:“至于盘缠嘛!放心,阿印我是杀猪的好手,去林子里抓个兔子野猪啥的,去卖换钱不就得了吗?我们有手有脚饿不死我们的。”

    葛贯亭收回步伐,犹豫不觉。

    “千金散尽还复来啊!贯亭兄不必担心。”扈力钦对他点了一下头。

    葛贯亭对扈力钦一笑,道:“阿钦!你越来越像阿印了啊。”

    狄印坏坏一笑,道:“只要阿钦不像你这个葛木头就有的救。”

    小二陆续端盘上菜,菜香弥漫,一盘色泽红亮的五香兔肉和葱香浓郁的白扒豆腐,一大碗热腾腾的回民羊肉汤,最为重要的醉鱼头端上了案桌,醉鱼头酒香扑鼻而来,令闻者味蕾绽放,不禁垂涎三尺。

    葛贯亭甚是淡然,而狄印与扈力钦早已按耐不住了,纷纷举箸夹菜,狂吃不已,喜爱慌忙之色,溢于言表。

    但他却慢慢夹了少许蘸肉汁的兔肉放到嘴里,细嚼慢咽,满脸思索,细细品味。

    “豆腐似乎焖久了有点烂了,缺乏嚼劲。”他又夹了碎碎地软豆腐放嘴里,自信地说着。

    小二听后,不耐道:“哎呦!敢情你是来搅局啊,是不是想吃霸王餐啊?”说罢拳头捏紧。

    狄印拍了拍那小二的背,笑道:“哪能呢?我可算是醉香楼的常客啊,就算有两年没来,这不也叫得出菜名儿来吗?”看着葛贯亭使劲使眼色,道:“我这哥们是伺候皇帝老儿的御厨,他说味道有点不好就是大实话,你应该换个厨师才对!”

    葛贯亭一脸尴尬,不知进退,满脸通红,只是尴尬地赔笑,扈力钦知道他不耐说假话,也帮衬着说:“是的,你小二没啥话语权,叫你掌柜来,让咱们御厨炒一盘菜给你尝尝,便知龙与凤啊!”

    小二见二人一唱一和,而葛贯亭又一脸傻样,唯有半信半疑,赔笑道:“成!我叫掌柜去。”说着一溜烟便没人影。

    狄印一脸坏笑,对葛贯亭道:“不是和你说过“糖醋熘鱼”的做法吗?葛御厨,待会你就随便露一手就行啦!保准他不收我们钱,还倒贴一餐,反正霸王餐吃定了,到时候想睡哪就睡哪?这钱连妓院都睡得起了啊!”

    “你们哪个是御厨啊?我是醉香楼的刘掌柜。”来了一男子,四十来岁,长着酱紫色的大脸,络腮胡子,他看了看三人,缓缓道。

    葛贯亭被狄印赶鸭子上架,被他一推,只得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我是..”

    刘掌柜打量了葛贯亭一下,躬身,手向外一摆,道:“那请御厨任意赐教一下给小人的厨子开开眼界吧!”

    厨房灶地,葛贯亭将前襟扎了起来,袖子卷了上去,从水缸里刻意捞出一条奄奄一息,即将闭气的,而非鲜活、动若脱兔的鲤鱼放到刀案之上,非常娴熟的手法用坡刀将鱼的正反两边错落有致地解成瓦垄花纹,这手法松弛有度,看的周身的四个厨子一愣一愣的,暗暗叫好,狄印看了那刘掌柜双目睁大,直直看着葛贯亭出神,他心里甚是得意,嘴角微微一笑。

    半晌,色香味俱全的糖醋熘鱼就端盘捧在了刘掌柜眼前,那盘糖醋熘鱼芡汁浇在鱼身之上,油通通的,样子还真是好看极了,味道香的让刘掌柜直搓鼻翼,似乎不相信世界上竟有人能把糖醋熘鱼煮的如此香喷喷的,他咽了一口唾沫,跃跃欲试,盯着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了,扈力钦将筷子递给他,道:“刘掌柜!你尝尝吧!”

    刘掌柜慌慌张张地拿起筷子,随便在那鱼身挖了一块鲜肉夹进口里,顿刻间鱼的味道在他的舌头里炸开一般,蓬松酥脆的口感,让他频频点头,道:“甜中透着酸,酸中又微咸,真不错啊!从没尝过这样的糖醋熘鱼,绝了!”朝葛贯亭拱了拱手,赔笑道:“真是御厨啊!御厨你能教一下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厨子怎么烧糖醋熘鱼吗?”

    狄印还不待葛贯亭回答,便帮其拒绝道:“掌柜这就不行啦,你难道不知道御厨日理万机吗?况且你这厨子还是凑合着,不然我老来光顾你们店铺干嘛啊?”

    “你有所不知啊!醉香楼生意早已大不如前了!”刘掌柜低头丧气地说。

    扈力钦疑惑道:“确实有一点,难道是你的厨子都是新来的吗?”

    刘掌柜摇了摇头,唉声叹气道:“唉!不是厨子新来的,是对门的至坤客栈来了新掌柜和掌厨,年纪轻轻的烧的一手好菜,看来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向葛贯亭作揖道:“御厨求你啦,好歹给我们一个活头吧,再这样子下去,醉香楼非倒闭不可啊!”

    葛贯亭本就心软,禁不住他这一求,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啊!”

    “贯亭!”

    狄印蹙眉,朝他使了一下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叫他不要。

    “阿印!掌柜他不收我们的饭钱,那我们就更不该白吃白喝,有违道义。”葛贯亭正义凛然地说,眼中充满着愧疚之色。

    扈力钦附耳对狄印小声说道:“阿印大哥!随他吧,这点确实没错,“得人恩果,千年记,”就当做这是赚钱的方法,坑蒙拐骗也不是万全之计啊!”

    狄印点了点头,哂道:“好了,真是说不过你们这些正人君子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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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清胤介绍:
坤作,厚德载万物之灵,乾元,自强修仙道之始。官场,是清?是浊?江湖,是侠?是匪?仙途,是长生逍遥?还是大道无情?不明不白间,青衫读书人已然踏上仙途,历人心之险恶,结兄弟之盟义,怀行侠之疏志,然,异变,背叛、欺骗、罔心,一连串的阴谋接踵而至乾坤清胤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乾坤清胤,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乾坤清胤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