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清算损失
夏天就要来了。
昨日的雨水，明显加重了今日中午的温度。
太阳高高悬挂。
苏清越不得不躲着阳光，走在树荫中，把外衣脱掉，搭在臂弯里。
街上越来越多的女孩，她们开始穿上裙装。
有些男人已经换上体恤。
苏清越觉得他和大家，根本不在同一个季节。
走了一会儿，路过上次李永豪聚会的地方，又过了个大路口。
到了和沈庆约好的地方，就在西关村广场附近。
周围是几个著名的电脑城。
高楼林立，热闹非凡。
苏清越上次来，还给同事带过一台笔记本。
这里人流量挺大。
楼体街头到处都是科技公司的广告。
广场上的阴凉处，几个孩子在奔跑玩耍。
家长们远远盯着自己的孩子。
台阶附近还有几个玩轮滑的，动作苏清越不懂。
但他们在地上摆上障碍物，绕来绕去的，非常花哨好看。
苏清越选了个长凳坐下来，观察周围。
他这才发现沈庆选的地方，对面就是个派出所。
几辆警车停在外面。
盘算着自己只负责拿钱，绝不介入肖玉的私生活。
尤其是他和沈庆的矛盾。
但要如何说服肖玉呢？他心里没谱。
无比厌恶打女人的人。
抬起手腕，看看表，发现沈庆迟到了。
此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大约十五分钟。
不由得皱皱眉，刚想给他打电话。
沈庆终于从临街的树荫中走来。
还是那身黑色的笔挺西服。
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苏清越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像个女孩子，耳朵还打着耳洞。
脸有棱有角的，有些漂亮，却有点女性化。
嘴唇很薄，带出刻薄之意。
和自己相比，沈庆稍瘦，走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名很壮的大高个。
那人留着个中分，一脸胡子。
看着憨憨厚厚的。
个子头至少得有一米九几，体重不下两百斤。
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什么话也不说，只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像个保镖。
看来是充场面来了，苏清越想明白了。
余光看到派出所门口有人进出。
恍然大悟，意识到沈庆是怕挨揍，所以才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
不放心又叫了个人。
真是欺软怕硬，苏清越不由得生厌，觉得和这种人多说半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与他对视。
索性直奔主题：“钱拿来了吧？”
“嗯……”
沈庆点头，愣了一下。
没想到苏清越这么直接。
只好把准备好的话，又吞咽回去，说：“这里。”他从上衣的怀里，掏出来一个很厚的牛皮纸档案袋，腔调里全是不满和对牛皮纸袋的留恋。
苏清越毫不犹豫接过来，打开纸袋，见里面又厚厚两摞钱，被白色纸条捆着。
估计是刚从银行取出来。
他把它揣进怀里，两个人就像黑帮在交易。
他没清点，拎着纸袋转头就走。
刚走两步，沈庆不服气的声音追来：“你可真有本事！拆散我俩，还拿我的钱！”
拆散？
苏清越一怔，意识到沈庆误会自己了。
本想转身回应他，给他两句。
可忽然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回应这么个货色。
于是就像没听到，继续向前走。
听沈庆在身后说：“你别得意！这种货色，今天能这样对我，明天就能用同样方式对你。”他说，“她吃我的，喝我的，我给她买了无数的礼物……”
苏清越忽然明白了，他为何不选择转账，而是现金。
原来就是要把肖玉的事跟所有人说。
发现他的话里话外，一直在清点自己的付出。
苏清越很想说，清点付出的男人不是男人。你和她的分歧，推翻不了过去的“你情我愿”。
沈庆又继续：“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你也一样的，有一天她也会厌倦你，离开你。说句不好听的，以你一个华络的市场部经理，能给她什么？我告诉你有的是人想给她花钱！”
想起肖玉委屈的样子。
苏清越很为她不值。
恋人的分分合合实属正常，为什么要恶意中伤。
非得“要么床上，要么刀下”吗？需要这么极端吗？
苏清越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回头，瞪着沈庆。
把沈庆盯得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
身旁的高个，立刻上前提醒他：“哥们儿，别闹事！”他指指旁边的派出所。
苏清越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盯着沈庆，反问：“你以为你给别人买了东西，别人就是你的附属品吗？可以任你操纵，还可以任你打骂？”他一字一顿。
“有的人就是贱！”沈庆咬牙切齿，攥着拳头。
苏清越靠近他，他吓得往后退。
“沈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败吗？”
“我才没失败！”他不服地争辩。
“不！你败了！”苏清越说，“就是因为你刚当个市场部经理，就对自己的女下属下手。如果你要是真爱也就不说什么了，结果你打了她，还理直气壮。这就和你在单位一样，不是因为关迩，而是因为你自己的问题。”
“你以为自己很成功吗？”沈庆咬牙切齿的反问。
苏清越笑了，摆摆手。
“我成不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个卢瑟儿。而且这辈子都只能是卢瑟儿。”只觉沈庆脸色越来越难看，苏清越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又道：“卢瑟儿，肖玉就是你这辈子能够到的巅峰了，可惜再没机会了！”
“你也一样，会栽在她身上的。”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还帮她拿钱？”
“她是我的下属，你现在害得她不能安心工作，对我来说就是损失。”
“扯淡！”沈庆咬牙说着。
苏清越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
所以不再和他争论什么，扭头便走。之前还觉得矛盾双方都有问题，但是现在心里再度为肖玉不值。
回单位的路上，又在想怎么能说服她。
时间很紧了。
过了一会儿，他走回到单位。
好好姐姐和贾乃祥在办公区，已经等他有一会儿了。
看到他回来，贾乃祥伸了个懒腰，面露不悦。
顾不上休息，三人直接下楼。
打车去了租戏装的地方。
车上，他听好好姐姐说：“那个地方叫百子湾。”
只觉平京大街小巷的名字，都很奇怪。
车子在这个时候上了环路。
第四十七章：李勇力
下午太阳消失了。
天变得灰蒙蒙的，好像又要下雨。
车子驶下环路的时候，正碰上出口修路。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他们不得已摇上窗户。
车子颠簸，苏清越只觉温度升高。
进入百子湾后，道路变得更加曲折，而且还有很多地方坑坑洼洼的。
两侧是写满了“拆”字的平房。
但是沿街门面还在营业。
有的挂着粉色的灯盏——“温州美容美发”。
有的是苍蝇馆子，小酒吧。
基本都掩着门。
偶尔路过的人，穿着时尚却精神疲倦。
配合着灰蒙蒙的天，苏清越觉得整个百子湾，都像没睡醒。
后排贾乃祥，发起感慨：“这地方怎么这么偏，感觉像到了祥吉村。”
“祥吉村？”苏清越下意识问。
贾乃祥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
开车的出租司机，便坏笑着接茬：“哎呀，就是找婆子的地儿，这里也差不多，就是高级点。身材好、质量高。”他一张口，就止不住话匣子，如数家珍给他们介绍：“我和你说，一般我们都不太推荐这里，又贵又装！”
不明白平京的司机怎么这么门清。
而且完全不顾乘客的感受。
苏清越和贾乃祥不自觉的脸一红。
注意到好好姐姐假装若无其事地目光向窗外。
苏清越满脑门子黑线，说道：“师傅稍微快点，我们赶时间。”
然后车厢内就陷入了奇怪的安静中。
又过了一会儿，眼前开始出现刷了白色墙围的红砖墙。
墙内是一片片的苏式尖顶厂房，厂房的墙壁已经大部换成了落地玻璃。
他们在厂区门口停下，付费下车。
下车走之前，司机还热情的说：“兄弟，听哥哥一句劝，这地儿不划算。”
没人回应他。
好好姐姐给约好的人打了电话。
等那人的时候，一名白皙高挑的女孩儿与他们擦身而过。
苏清越听到她说：“我今晚不行了，我今晚得陪老韩。安导这不是刚开一个新片嘛，他是副导演，他之前跟我提过给我一个角色。”她说着，语调不高但带着点点兴奋，顿了一下，又道：“也行，那你们就三里屯等我吧。”
她说着话，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过了一会儿，约好的人从厂区内走出来。
穿着件白色女式风衣，很飘逸。
一双高跟长靴，配紧身牛仔裤。
深色三角围巾，摇曳多姿。
一开始还以为是时尚的女人，可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位身材壮硕的男子。
“hi，是来看戏服的吧？”男子和他们打招呼，声音粗粝，却又装出那种女性的感觉。苏清越觉得很奇怪，听他和好好姐姐介绍自己叫：海伦，北河人。
“海伦就海伦吧……”苏清越也不细琢磨。
海伦说着话，都没拿正眼看一眼好好姐姐。
反倒是多看了几眼贾乃祥，眼里带着妩媚。
“海哥好。”贾乃祥下意识应对这种目光。
苏清越也跟道：“海哥，你平时主要是……”
“叫什么哥！”
话还没说完，海伦翘起兰花指，打断他们。
补充了一句：“叫姐姐。”
……
大家瞬间一怔。
贾乃祥哑着嗓子，好像要把刚才说的话吞咽回去。
幸好苏清越反应很快，跟了句：“海伦姐。”
“哎……哈哈，好……”
终于化解了尴尬。
苏清越也再次体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走在厂区里，苏清越注意到，这里被各种摄影工作室，电影工作室占据。
还有一些画室。
海伦给他们介绍，这里以前是个工厂。
后来厂子效益不好，后来改成了创意园，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很多人搬到这里了，舒服又便宜。而且都是二层三层格局，整体感觉非常通透，不压抑。”他说着话，到了他的服化道仓库，门口停着辆冀a的皮卡。
他推开铁门，打开灯，一排排戏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介绍起来：“我和你说，《格格传》用的就是我的衣服，张兵导演的戏也是我接的。”
他说着话。
苏清越非常礼貌地点头。
其实并不知道张兵是谁，但知道《格格传》。
一部播放超过《西游记》的古装戏。
虽然有些胡打乱闹，但从专业角度看，绝不是粗制乱造而为的。
走进仓库，看到里面的装修虽然简洁，甚至只是刷了刷白色的油漆。
可非常整洁。
戏服像商场的商品一样，在暖色射灯下，增色很多。
三个人走在其中。
这里不止是古装，还有近代的服装，战争戏的。
海伦介绍：“很多剧组都找我的，可不止是张兵，还有安腾，万康……戏结束了，服装就都在这里了。”
后面两个人，苏清越只知道万康。
一个专门拍传奇古装戏的，有点胡打乱闹。
但符合市场和普通大众的认知和口味。
一件一件认真看。
苏清越感觉这些衣服，并不像海伦吹嘘的那么好。
他们无非是在精致包装下，显得上档次。
可骨子里却有一种，郊区影视城拍照道具的感觉。
粗糙简陋，带着一股土腥味的华丽。
不过后面还有很多，他们耐着性子，又继续看。
海伦的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来。
他停住脚步，接起来。
“行，你说几点吧，亲爱的？行，就banana吧。嗯，亲爱的，说好了。”他说话的时候，媚眼直笑，一会儿又道：”昨天那哥们儿也太逊了，人家女孩子暗示半天了，他还在那里磨叽……”
他说着话，可这边贾乃祥却皱着眉。
显然越来越不满意。
脸色有点质问好好姐姐的意思。
像在说：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么个破地儿。
好好姐姐也不由得摇头。
苏清越没表现出什么，可也觉得实在不合适。
这里的古装，全部是配合粗制滥造的宫廷戏临时制作的。
和他们想象中的差得太远了。
往后看，就剩最后一排了。
反正已经不多了，苏清越决定看完，寒暄两句赶紧走。
这个时候贾乃祥情绪更激动了。
说了句：“这纯属瞎耽误时间，走吧。”
和在公司一样，非常直截了当。
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声音在空荡的仓库，显得特别突兀。
正打电话的海伦，听到他这么说，猛地停住电话。
刀子一般的目光瞪过来。
几步上前，一把打开好好姐姐的捏着戏袍的手。
咆哮起来：“觉得不好！就滚去别处，看谁还比我的好！”他气得咬着牙，有点像中年妇女吵架，歇斯底里的咆哮：“都走，给我走！什么玩意儿，就你们还能和张导比吗！”他翘着兰花指，活脱脱的“”老板娘。
贾乃祥本来还想争两句。
被苏清越一拍肩膀。
三人灰溜溜地出来了。
回头看“她”叉着腰，在仓库门口喋喋不休。
“配个手绢就完美了……”苏清越心想。
身后那辆冀a的车子，让苏清越想起来，海伦不过是他的艺名。
当时朋友介绍的时候，说他叫李勇力。
总算回到街上，上了出租。
贾乃祥抱怨起来：“我哪点说错了，就是烂嘛！”
“好了，我知道。”苏清越摆摆手，示意不要再为这个问题争，又道：“现在，我们时间不多了。需要赶紧找其他资源，把大家都发动起来，包括公司其他部门的，也要发动。”
“一个破《格格传》也好意思炫耀，自己不知道那部剧多恶心吗？”贾乃祥不依不饶。
此时，好好姐姐已经开始发短信找人了。
驾驶位上的司机这时忽然插话。
“你们是去选演员了吗？”他问。
瞬间三人都是一愣。
联想到平京司机爱接话茬，苏清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位司机根本不等他们回应。
便自己说起来。
“嗨，我和你们说，甭搭理她们，什么小明星大模特，就一卡座里陪酒的货。”他激动地说着，满嘴粗俗话语。
三人顿觉尴尬。
直到下了车，那个司机还嘱咐贾乃祥：“嗨，甭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再看贾乃祥一脸黑线。
苏清越在电梯里，哑然一笑。
第四十八章：坚强
没想到一件古装也这么不好处理。
真是隔行如隔山。
虽然求助信息发出去不少，可并没什么作用。
坐在工位上，想着找谁处理。
周子友将稿件发给他。
仔细检查一遍，发现他进步真的很大，已经能熟练驾驭不同类型的稿件了。
尤其论坛的话题，已经引来充分关注。
人们都在讨论武侠到底还有没有市场，能不能打败奇幻和魔幻。
华络到底能不能做到突破。
各种文章有认为一定可以的。
有认为不可能的。
“这不仅是文化层面的，还有技术层面的，国产游戏就不可能打败日韩！”
“我不这样认为，华络已在软件层面站稳脚跟，技术层面我觉得不是问题。”
各种这样的争论。
甚至已经扩散到博客领域，一些大v也都参与进来。
苏清越看着心情激动。
这个时候历铭的助理把稿件发过来。
苏清越检查了一遍。
发现娱乐媒体的稿件，真是透出八卦的娱乐感。
“据传秦媛媛虽然对此十分有兴趣，可经纪人本人却持有怀疑态度，认为武侠网络游戏，不可能成为主流。至于后期的合作，可能还有更多的周折和考虑……”
一个商务合作，被他们写的像是小说。
苏清越不由得拍案叫绝。
立刻给周子友发过去，让他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
部分文章，先由论坛发出。
再由八卦媒体跟进。
如今华络的搜索指数，已经到了一定级别。
快下班的时候，qq晃动起来。
发现是肖玉的头像，他点开，信息呈现在屏幕上。
“越哥，你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买了菜。”
“不用，我已经吃了。”
有点担心自己和肖玉的工作关系，会因为这件事产生变化。
苏清越故意用冷漠态度回应。
后觉得不够，又道：“我过去的晚一点，因为我老婆让我给她买点东西。”
“嫂子来了？”
“没有，她让我给他邮寄。”
结束了聊天。
琢磨着要怎么和肖玉说，帮助她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他故意晚下班到八点。
离开单位的时候，天刚黑下来。
想起来历铭说的一场春雨一场暖。
他现在有这个感觉了，打了个车到了肖玉所在的小区。
本来想叫她下来。
可是考虑到她可能不方便，最后还是上了楼。
门只是敲了两下。
肖玉便把门打开了，灯光已经不像昨天那么暗淡了。
看来是换过灯泡了。
沙发用小熊的布单盖住了，看着温馨了很多。
她穿着一件粉色睡衣，让苏清越坐下。
脸上的伤还有点明显。
但说话已经不那么支吾了。
猛想到沈庆的嘴脸，苏清越真为她不值得。觉得她不该为一个人渣，折磨自己。
怕引起误会，苏清越并没坐下来。
也没问你好些了吗，这些关爱的话。
把钱掏出来，放在桌上。
“我没点，不过摸着，应该就是那个数。”
“嗯，谢谢越哥。”肖玉根本没看钱，而是盯着苏清越，又道：“越哥，你真的吃饭了吗？”
“对，吃过了。”
很想对她说，不要叫自己越哥。
想着和她说说工作的事。
可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只好矮子里拔将军了，不行明天看看别人行不行。
他想着，说了句：“你好好养伤。”
转身要走。
手刚搭到门把手上，就听肖玉带哭腔，忽然道：“我真不是一个好女孩儿。”
“……”
被她这么一说。
听出她腔调中无比的绝望。
苏清越猛地站住。
接着，肖玉哭了。
他回头，发现她满脸的泪水。
忽然有点恨铁不成钢。
说道：“别哭，也不要这么说自己、看自己！”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现在只有你自己。你服软就是堕落，就是认输！”
“但是我真的难受。”
“我知道。”
“他说了我很多吧！”肖玉的情绪缓了缓说。
“他没说你什么。”苏清越只好撒谎，却又不知道怎么让她走出阴影。
“不，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肖玉咬着嘴唇，说道：“他在外面说我，花了他多少钱。说如果没有他，我根本进不去华络，我这样的人只能在小公司，一辈子就那样了。还说我只是仗着一张整过容的脸。”
原来那种僵硬，是整容，苏清越想。
他没说话，但从肖玉的话里听出，好像整容有什么隐情。
他想此时此刻，她心里肯定一肚子的委屈。
就让她全部说出来吧。
“没人理解我。其实他和华络谈的网媒，还有方案这些都是我帮他做的。他和华络谈得很好时，是他的功劳。等到被关迩排挤，就全是我的错。我无非是不和他去那家小公司，就开始没事找事发脾气，说我背叛他。”
刹那间，所有委屈吐露出来。
至于肖玉没说的，苏清越也没追问。
苏清越想起，自己对沈庆的怀疑。
觉得他的谈吐，不像能想出方案的人。
这个时候肖玉又说道：“我心甘情愿成就自己的男人，可他就这样对我，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个……”
“够了！别说了！”
苏清越阻止她继续下去，担心她把那个贬低自己的词说出来。
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再说一遍，你不需要成就谁，你本来是你自己。人在这个世界的价值，不是成为别人的谁，而是成为她自己！不管男女，都一样！”
他语罢，很想把一个残酷的现实告诉她：不要费尽心机成就谁，不要忍辱负重。因为当你在感情中这么做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苏清越最终没戳破这个现实，只是强调：“做独立的你，你要成就的是自己，而不是任何一个人！”
他想起贾乃祥和他的女友。
又想起自己和阿眸，一个没忍住，又道：“不要陷在这个情绪里了，不要懊恼。你应该走出来了，肖玉！一个沈庆，不值得让你这里。甚至你越是这样，他越是得意，他会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伤害到你！”
“学会坚强是独立的第一步。”苏清越最后说道
他说着开了门。
留下愣神的肖玉。
楼道的灯亮起来，肖玉跟出来。
苏清越最后嘱咐，“好好休息，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向前看。”
“嗯，越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看已经和秦媛媛签了合同了？”
“是的。”苏清越点头。
发现自己还是没说出来，让她工作的事。
不由得对自己失望。
往楼道外面走。
这时肖玉在身后激动道：“越哥，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随叫随到！”
像是在发誓。
苏清越猛地回头看她。
给她一个肯定的点头。
第四十九章：师姐
暮春的平京，温度适中。
他打车回家，一路开着窗户，感受微风拂面。
对于肖玉，他觉得他已经做得足够了。
能不能出阴影，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
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可是环路依旧堵车。
车上的司机烟一颗接一颗，骂骂咧咧的：“我早就说了，修什么修，修也是一样，你就让这帮外地孙子，都别进来就可以了！”他说着，把烟头扔到路上，又是一口痰，前面的车启动了，他跟上去。
苏清越一句话没说，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
甚至都没听到他说什么。
他现在心里只有对接秦媛媛的事。
看来肖玉是用不上了。
不由得叹了口气，下车进院前，注意到烧烤摊的人又多了。
比之前还多。
一对漂亮的夫妻出摊了，卖的是铁板鱿鱼。
应该是第一次出摊，招牌都是新的，苏清越也是第一次见他们。
进了院子，远远的看见单元门口，停着一辆宝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车里搬东西。
师姐？彭清敏？他第一时间认出来是谁。
接着就看到广哥，不紧不慢走出来，臂弯里有师姐的箱子，嘴里叼着颗烟。
师姐理直气壮的，指使广哥把箱子，放到后备箱。
她变样了。
穿着身职业装，长发不再过肩，而是齐肩，有些波浪。
涂着女王红的口红。
整个人的气质，有一种职场干练女性的感觉。
只是少了点什么。
苏清越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她不再是那个大学时代的师姐了。
也不像刚来平京的她。
不过这也正常。
苏清越注意到广哥和师姐，很礼貌很客气，像是刚认识。
他走过去，并没特别避讳什么。
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叫了一声：“师姐。”
“清越？”
师姐猛地回头看他，很是吃惊。
“嗯。”苏清越点头。
“你什么时候来了？”
“刚来一个多月吧？”苏清越解释。
彭清敏怔了片刻，看看广哥。
广哥没所谓的，把后备箱合上，烟掐灭。
说了句：“好了，还有事儿吗？”
“没，没有了。”彭清敏这才从惊讶中抽神出来，问苏清越：“你来这里做什么。”
“工作啊，现在主要做游戏。”苏清越回。
“嗯，也对，这个行业现在蓬勃向上的，是个方向。”师姐点点头，口气像前辈给晚辈指点江山，“不过要注意，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平台很关键，你去的哪个公司？”
“华络。”苏清越回。
“就是做办公软件的那个？”彭清敏好奇的问。
“对。”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最近在做游戏，好像炒得很热闹。”彭清敏扶了下眼镜，态度变冷了，说道：“很多行业的人并不太看好他们大成。毕竟这么多日韩欧美公司逐鹿的地方，很难有什么大的起色。”
“理解。”
苏清越点点头，心想这就是自己要的。
这样的影响力，连师姐这种不玩游戏的都知道了，他暗暗得意。
“清越，人要有出息，就要站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继续以前辈的身份教育他，又看看广哥，跟了一句：“不要学一些人，以为进个大的集团，就可以混吃等死。”她说着拉开车门。
广哥脸色不好。
可也没多说什么。
车子发动了，师姐又放下窗户，对苏清越说：“对了，我现在在梅奥，有需要可以找我。”她对苏清越，语重心长点点头，比苏清越在李永豪聚会上见到的那些人，还有距离。
苏清越笑着挥挥手，没回应什么。
看她离开。
问广哥：“喝酒吗？我陪你。”
“行，等我穿件衣服。”
他说着回家。
随着最后的行李被搬走，两人的联系也就彻底斩断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往路边的烧烤摊走。
广哥幽幽地说：“还记得她当年，她怎么追我的吗？”他点了一颗烟，又说：“以为进了梅奥就很厉害吗？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苏清越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摊了摊手。
很为她这段恋情感到惋惜。
想起当年师姐，每天为广哥打菜。
知道广哥喜欢喝奶。
当时正好流行早餐奶。
师姐便每天早晨在食堂里，给他带奶。
搞得全院学生，都觉得广哥五行缺奶。
可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
人会因为地位、因为认知、因为各种不同，产生罅隙。
加之广哥的父亲出事后，两人的分歧就更严重了……
事到如今，也是必然的。
他们在那对小夫妻鱿鱼摊附近坐下。
除了要了几串鸡脖子，还有烤肉。
突然有一个路过的人，走到鱿鱼摊忽然怔了一下。
“姐？你怎么干这个呢？”
“嗨，和你姐夫一起兼个职，还能赚点钱，交首付。”
女人说着，那个路过的人，赶忙买了几串。
苏清越和广哥面面相觑。
两人碰了一下酒瓶，过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响起来。
他按了接听键，说自己和苏清越在一起，又说行，那你过来吧。
待到挂断。
苏清越问他：“小玄姐？”
“对。”广哥笑起来。
“这么晚？”
“真爱的人，越晚越好！”
广哥瞬间情绪上来了一点。
苏清越差点一口啤酒喷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宋小玄把车停在路边。
朝他们走来。
没有穿职业装，而是一身米色休闲运动服，一双白色渔夫鞋。
带着个棒球帽，像个青春少女。
她坐下来，和苏清越寒暄片刻。
便和广哥卿卿我我起来。
看着他们，苏清越本来还想过，让钟谭凯介绍个做戏服的人。
可转瞬他意识到，这不合适。
钟先生也许现在买西服呢……
抛下这个奇怪的恶念。
插不上广哥和小玄姐的话，苏清越把目光转向别处。
忽然，他看到贾乃祥从对面蓟门饭店出来。
身边还跟着个眼熟的女人。
王熙？
苏清越想起这人是品牌市场部的。
那天在好伦哥，她的饭量惊呆了所有人。
看他们两个如胶似漆的，王熙挽着贾乃祥的臂弯，走到鱿鱼摊。
苏清越赶忙掉转过头，不想这种尴尬发生。
十点多，广哥和小玄姐，开车离开。
苏清越回家和阿眸说了会儿话。
心里全是工作。
临睡前，肖玉忽然发来一条短信。
上面写着：“越哥，谢谢你。”
第五十章：找回自我
那天晚上，苏清越睡得很沉。
完全没想到，肖玉会主动回到工作岗位。
还以为她要用很久才能恢复。
待到第二天，到了单位，他发现肖玉早来了。
坐在工位上，牛仔裤、休闲西装加衬衫，袖子半卷着。
盯着电脑，再没什么伤痛带来的楚楚可怜。
只有精致、干练。
苏清越立刻将对接秦媛媛的工作交给她。
同时又将找戏服的事，也拜托给她，也许她几个同学能帮上忙。
没想到肖玉当天，就搞定了戏服的事。
说服了影视服装设计大师张戈，为《武侠大世界》提供戏服。
同时她还在与秦媛媛的对接中，获得了对方的好感。
甚至和秦媛媛助理董亚倩成了好友。
历铭对苏清越感慨：“小姑娘说什么话立刻就懂。我和她说什么衣服什么妆，互相匹配，她自己就去找各式各样的图片给我参考。工作几乎都做到了前面，这样的人要是在娱乐圈会风生水起的。”
“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风生水起的。”
苏清越笑着回应历铭。
他为走出阴影的肖玉感到高兴。
与此同时，肖玉在对网媒反馈的数据总结中，也做得非常好。
她将这些数据，做成日报，每天发给所有人。
提示大家应该做什么了。
让整个部门根据数据而动，方向性也更准确了。
部门内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早忘了她身上的伤痕。
周子友甚至开玩笑说：“玉姐是赛亚人吗，受伤后再复活，战斗力翻倍！”
好好姐姐也说：“我感觉肖玉像变了个人。”
只有贾乃祥好奇，问苏清越：“你到底对她施了什么魔法？一天就变了个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苏清越一脸无辜。
忽然想起贾乃祥和王熙走出小宾馆时，卿卿我我。
那一刻，他真想反问一句：你和王熙什么关系？
然后静静看着，贾乃祥说自己无辜，说和王熙没关系。
重要的不在于你是不是真无辜，而在于别人怎么认为，苏清越最后这样总结。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
他们还没有下班。
苏清越和肖玉还在百子湾的一个摄影棚，还在看着秦媛媛拍照。
这里和海伦的服装道具，在一个厂区里。
只是摄影棚要靠北，旁边是个酒吧，据说是一个导演开的。
苏清越看看表，拍摄已经进行十个小时了。
造型已经换过很多套了。
动作姿势、角度和光位，已经重复很多遍了。
可还是没结束。
刚才摄影师过来问他：已经这点儿了，是不是要让媛媛休息一下，明天再拍。
苏清越不想答应，可是又没法反对。
正犹豫的时候。
没想到秦媛媛却替他解围：“一口气拍完吧。剧组那边也催得紧，再来会有时间问题。”
于是拍摄又继续。
苏清越和肖玉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呈现出来的，是摄影师拍摄的实时画面。
看着她依旧状态不改。
秦媛媛的敬业，超出了他们对明星的想象。
肖玉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明星，没想到他们这么辛苦。”
她说着，不断翻着手里的册子，对照秦媛媛的表演。
这些都是她找的古装样板戏图片。
作为标杆，判断秦媛媛的表演，是否符合产品要求。
“所以有些人能升起，有些人会下降，都是有原因的。”
苏清越不禁发出感慨。
看着传输过来的照片，不得不承认每一张都十二万分的爆。
他觉得她迟早会大红大紫。
想起拍照之前见到她。
远远的，只觉得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孩儿。
和一群女孩儿在一起，一身休闲装，一双运动鞋。
没有任何架子，有说有笑的。
苏清越当时甚至没认出她。
直到历铭介绍，才反应过，这就是秦媛媛。
一开始他还担心，她看起来并不光彩夺目，会适合武侠的气质吗？
可没想到她穿上戏服的瞬间，面对镜头，立刻光彩四射。
从一个低调礼貌的女孩儿，秒转成superstar。
苏清越无比震惊。
听到摄影师在前面不自觉的说了句：“真爆！”
旁边肖玉发出感慨：“她真漂亮，光彩夺目，真羡慕。以后我也要这样。”
“不止人漂亮，这衣服也好。”苏清越说：“要不是你，这事还不定怎么样呢。”
他实话实说。
摄影师这时收起相机，又对助理说：“换一下主光，这次立体感强一点。”
工作人员立刻做出调整。
肖玉起身，去给秦媛媛倒了杯水。
过了一会儿，她坐回来。
拍摄继续。
苏清越发现屏幕里，人物和背景的光比强了。
他发出感慨说：“好的衣服，真是衬人。”
肖玉在旁边补充：“这东西是相互的，人和衣服，缺一不可。”
“说起衣服，我一开始还很担心，你和那个老师处理不好关系呢。”苏清越坦白了自己的担心，“毕竟她第一次就迟到两个小时，以你的脾气，会认为她是故意耍大牌儿，直接开骂。”
“以前我会的，可现在不一样了，”肖玉微微一笑，“现在的我，会想对方也许真的有意外。”
她这么说。
苏清越很惊讶，没去看屏幕，而是瞪大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肖玉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脸红。
苏清越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
可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发现你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
“不再瞎猜别人的态度，整个人平和了很多。”苏清越解释。
肖玉怔了一下。
看着他，犹豫了片刻。
认真的说道：“一切都是因为您，让我改变了。”她语罢，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于是又补了一句：“我记得张戈因为内疚，把那套还没上映的连续剧戏服给我们，借我时真的是满含歉意。我才理解了您说的是对的，不要凝视深渊。”
苏清越笑了笑。
觉得肖玉是从本质上变了。
过了片刻，她又道：“现在，我还明白了，做回自我有多么重要了。这感觉真好。谢谢你，越哥。”
听她认真叫自己哥。
苏清越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
没说不让她叫。
也不想破坏这个氛围，于是看向屏幕中的秦媛媛。
此时已经夜里一点了。
第五十一章：因势利导
星期六。
距离公测发布会已经不远。
华络的各大工作群，几乎都在加班。
这是他们一年来最忙的时刻。
尤其是互动娱乐工作群的市场部和集团品牌市场部。
自从武侠游戏是否可以获得成功，成为一个悬念。
舆论便将华络放在火上烤了。
有媒体列出年度最可能失败的游戏，其中就包括《武侠大世界》。
也有媒体列出年度最值得期待的游戏，也有《武侠大世界》。
加上历铭通过娱乐媒体放出的新闻，一时间《武侠大世界》的影响力边界，不断扩大。不断有各种媒体，向华络打听秦媛媛代言一事。
贾乃祥不由自主的拍案叫绝：“你这个方案调整的太完美了，这一个小时我光接电话了，全是问秦媛媛事的。以前咱们发稿子都得花钱的，现在可倒好，成了热点就是不一样。”他说着话，给苏清越投过去一个佩服的目光。
很罕见贾乃祥会这样激动。
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不用说还是问秦媛媛这事的。
看他接起电话，说什么到时候一定会邀请你们的。
苏清越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他知道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热点新闻要有热点，也要有爆点。
就像一部小说，有铺垫，就有**。
他开始根据媒体的重要度，做邀请计划了。
群访的媒体还好说，可专访的媒体就比较难了。
他认为网媒的权威性暂时不合适。
平媒的话不仅需要权威性，还需要极高的转载率。
想了很久，他框定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看看表，上午十点半了。
公司的人越来越多。
昨晚睡的比较晚，他稍感疲劳，起身去了茶水间。
公司新来了绿茶。
据说是明前的。
他给自己沏了一杯，抱着杯子，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建筑工地。
那些建设中的高楼，又高了。
前几天他数还是七层，今天就已经到了九层。
怎么说服关迩，选择这家媒体，这个人呢？
苏清越反复盘算，他明白有时公司部门内的协调，甚至难过和对手公司交流。
盛天成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两人打了个招呼。
苏清越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还没回家呢。”他说着，接了杯咖啡。
“这次下去够辛苦的，感觉你瘦了。”
“何止是瘦了，还黑了呢，”盛天成笑起来，“不过只要项目能成，到时候庆功会，什么苦什么累，多喝点就都回来了。”他语罢，话题一转，问苏清越：“你能喝吗？”
“我主要是敢喝！”
说起喝酒，苏清越觉得怀文人，喝酒这方面还是有天赋的。
有的人只是胆子小了一点。
加上氛围没到，才会被认为不能喝。
两人在茶水间聊着天。
他发现秦媛媛事件的传播效果，已经凸现出来。
“下面的兄弟都等着公测那天呢，你们这个火山烘得好，我们在下面感觉就像如鱼得水，工作推进非常顺利，好多人都在问我媛媛的事儿。”
说起秦媛媛，盛天成话更多了。
“我听说，她周二要来？”他问。
“上午。”
“我们部门有个小妹子，特别喜欢秦媛媛。你能不能给安排个距离媛媛，近一点的位置，或者干脆给她个活儿干，”盛天成说：“这次她工作很卖力，很辛苦。”
苏清越瞬间笑起来。
“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定安排好。”他说。
两人后面又聊了一会儿。
待到回工位，关迩正好发来信息，说是要聊聊。
明白他也是要聊专访媒体的事。
苏清越假装没看到信息，起身和周子友说了说稿子。
起身又去接了杯水。
再回来，看到关迩已经站在自己的工位前，面色不好看。
“聊聊专访媒体的事儿吧。”关迩说。
“好啊。”
苏清越一边喝水一边答复。
进了小会议室，不等坐下，关迩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怎么专访的媒体还没定下来？咱们时间可不多了，后面还要和媒体沟通大纲这些事呢，得抓紧了。你的倾向是网媒还是平媒？”
“当然是平媒。”苏清越肯定的说。
他注意到关迩瞬间一怔，估计是没想到自己不用网媒做专访。
本来准备的话，全没用上。
他明显是缓了一神，好奇的问：“你心里有对象了？”
“《小微软件》陈怡缅。”苏清越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人选。
“这不行。”
关迩几乎没思考，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哦？”苏清越等着他说理由。
果然关迩随后说道：“《小微软件》和《全国计算机》和《数字视界报》这些媒体比起来，缺少了权威性。我们和秦媛媛这么大的事，需要有更权威的媒体。”
“你说得对，当然是要权威性。不过《全国计算机报》太偏硬件了，《数字视界报》又偏办公软件，这些不是我们要扩展的边界，我们做的是游戏。”苏清越说。
“但是发行量……”
“发行量来说《小微软件》是游戏圈最大的。”
“……”
发现关迩已经有点词穷了。
苏清越趁胜追击。
提示他：“我们要选的媒体，第一必须具有游戏属性；第二，是文章的转载率；第三，是有娱乐圈经验的媒体记者，这样能让秦媛媛放下戒备心，也能和我们保持沟通。”他说：“所有这些加起来，我认为《小微软件》是最合适的。”
“陈怡缅有什么娱乐圈经验？”
“她大学时期在《南海日报》的娱乐版块实习过，后来还在《南海娱乐周刊》当过记者。我问过她，她有足够的专访娱乐明星的经验。”
“那是她自己说的。”
“好，你可以给我几个更合适的人选。”苏清越顶他。
“……”
一时间关迩愣住。
不过转瞬，他就想明白了，话锋一转，凑近苏清越：“兄弟，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做任何事，公司利益是最高位的，而不是你潜规则下的既得利益。”
他把话说的如此委婉又狠毒。
苏清越立刻听出其意。
真想给他一句：你真是卑鄙。
不过想想这也是关迩落败后，情绪上的表现。
自己没必要逞口头之快，于是微笑道：“如果你有合适的媒体，提出来。”
“行，我再想想吧。”关迩起了身。
苏清越知道他输了。
但不是输给自己，而是输给公司利益。
回了工位，好好姐姐通知陈怡缅。
据好好姐姐说，听到这个消息她像个小孩子，在话筒那头激动的叫起来：“转告男神，我一定做好。”
第五十二章：媛媛来了
星期二的早晨。
秦媛媛来之前的三十分钟。
苏清越再次检查了整个环节。
从陈峰助理手中的“满天星”，到大厦的安保。
还有媛媛专用的电脑。
专访用的会议室。
他又把显示器的位置调整了一下，确保每个记者都可以拍到媛媛玩游戏。
座椅已经经过仔细擦拭了。
可他又检查了一遍，看了一眼手机，肖玉还没发信息过来。
他起身来到大厅。
那里的人不算太多，不时有人过来，探探脑袋。
公司之前内部传达过，要求不要过分激动，不要围观，给秦媛媛造成困扰。
没有多余的要求。
各部门的人，也都很懂事。
苏清越明白，一个游戏的成功。
不是一个部门带来的，而是多个部门协同做成的。
公司也要讲人情，讲政治正确。
不能用安保手段，强硬的堵住人们。
金色大厅里很暖和。
今天苏清越没再穿外套，而是一件利索的白色衬衫。
他觉得平京仿佛一夜入夏，温度急剧提升。
陈峰今天穿了件相对休闲的白色polo衫，此时他来到大厅前台。
身边的助理手拿一捧蓝色的满天星。
这是市场部经过仔细筛选，认为是恰当的礼物，可以送给秦媛媛。
背景板已经布置好。
但是被蓝色的天鹅绒布包裹着。
苏清越知道，那里有着秦媛媛版的《武侠大世界》宣传画报。
里面的她英姿飒爽。
是经过历铭和苏清越几轮筛选，由各大玩家团体投票，最终定下来的形象。
盯着电梯。
苏清越想象着，秦媛媛接过他手中的满天星。
陈峰说：欢迎来到华络软件。
幕布会自动落下。
他们会在背景板面前合影。
记者们会拿出他们的相机，拍下这个历史性的画面。
华络和秦媛媛的合作，会成为媒体争相报道的热点。
正想着，记者们陆续到达了。
不止有专业媒体，还许多娱乐媒体、大众媒体。
陈怡缅到的比较晚。
她今天穿着职业装，看起来更适合播出。
苏清越把目光投向她，她立刻露出灿烂的笑。
华络很少这样热闹。
刚才楼下的千佳软件员工，为了一睹秦媛媛的风采，还试图从在中途按下电梯。
不过这些都没用。
大厦的保安，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预留出了一部专门的电梯。
九点十五的时候，苏清越的手机响了。
是肖玉的告知信息：秦媛媛到了。
预留的电梯开始上行，众人围拢过去，无数镜头等待着。
苏清越甚至有点紧张起来。
暗暗祈祷，不要有任何环节出问题。
电梯门在这一刻向两侧滑开。
先是两名保安快步走出来。
紧随着的是肖玉和历铭，以及秦媛媛的助理亚倩。
最后才是秦媛媛。
和苏清越第一次见到的她不一样。
今天，她为了展示自己玩游戏。
特地穿的比较休闲，板鞋、牛仔裤加宽松套头卫衣。
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清越感慨道。
面对镜头。
秦媛媛稍微笑笑，便非常迷人，光彩夺目。
大厅内众人都被她吸引了。
有人不自觉的发出感慨：“真漂亮。”
接着便是掌声雷动，快门不断响动。
陈峰从助理手里接过那捧蓝色满天星，走向秦媛媛。
后者从他手里接过花。
“欢迎来到华络。”陈峰说。
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媛媛微笑着跟随他，走到背景板前面。
幕布落下，巨大的背景板出现。
合影开始了。
苏清越这才如释重负。
好歹第一个环节没问题，他相信后面也一定可以顺利完成。
从技术部，到运营维护。
每个部门的停留时间，都是精心计算过的。
为了充分短暂了解华络，这一切都是肖玉的安排。
今天，她穿的并不职业，一身天蓝色运动服。
和上次去见连湘穿的差不多。
她的脸上和手臂还有伤，但这已经阻碍不了，她的工作热情了。
陈峰和秦媛媛走在前面，聊着华络的历史，以及《武侠大世界》的源起。
后者饶有兴致的点头听着。
过了一会儿，肖玉稍微放慢脚步。
苏清越走过来，对她点点头，小声说：“辛苦了。”
肖玉露出个调皮的笑脸。
前面，秦媛媛来到准备好的电脑前。
作为《武侠大世界》的首席体验官，她缓身坐下来。
打开电脑，进入游戏。
她选了一个唐门的角色进入。
因为唐门暗器鬼神莫测，持续输出是团队中的灵魂人物。
“重点是灵魂！”苏清越知道这是肖玉为媛媛选的。
经过这些天，肖玉已经和她们团队打成一片，已经成了好友。
此时秦媛媛面前，快门响动。
众人面前，秦媛媛操作着唐门女俠，一路打怪。
微操颇为流畅。
明显是在下面练过了，苏清越稍感惊讶，因为原本他们还想着，让肖玉指导的。
历铭在旁边解释起来：“媛媛在拍摄之余，每天都会玩会儿。”
一些记者也很惊讶。
因为在常识里，明星代言，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们作为记者，也就拍个过场。
全然没想到秦媛媛的号已经二十级了。
她熟练地知晓任务线，而且还颇有些朋友。
有人好奇的提问：“你是私下里真的在玩？”
秦媛媛微笑回应：“是的，我小时候就喜欢跟着我哥哥玩红白机。后来工作太忙，没时间去玩。”
“那你现在已经二十级了？等到公测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尽量玩吧，如果实在没时间，我会让我的助理亚倩代练的。”她说着向身边一个微胖的，很阳光可爱的小姑娘笑了一下，又道：“亚倩在传媒大学上学的时候，可是星际战队唯一的女生。”
听他们你来我往的，有问有答。
旁边的陈峰微笑着，明显是很满意现场的效果。
最后肖玉做出一个看表的动作。
这个动作被秦媛媛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随即微笑着起身，在陈峰的引领下进入专访室。
这之后陈峰因有事离开，临走他嘱咐苏清越：“一定要全程跟下来。”
第五十三章：专访
作为对秦媛媛的尊重，同时也是采访的一种技巧。
陈怡缅访谈的第一句话，并没从游戏开始。
而是从秦媛媛主演的热播剧《倚天记》入手，把自己展现成她的小粉丝。
让媛媛放下防备心。
这是陈怡缅和苏清越讨论之后，得出来的进入话题的方式。
“小切口，大展开。”苏清越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对于娱乐圈，陈怡缅还是做了很多功课。
娱乐圈是个名利场，有的是尔履我诈，勾心斗角。
利益当头，而这些从业人员更多还是凡夫俗子。
加之工作压力大，特别是非正常情绪表达、角色不断转换、都给演员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时常陷入焦虑的情绪。
随着时间不停地包裹自己，让他们放下习惯性戒备不太容易。
所以陈怡缅很小心，只是很随意的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和游戏无关。
“听说自从您演了《倚天记》之后，有很多初、高中生给您写信，这个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秦媛媛脸稍微有些红，“我的助理其实已经帮我把那些地址理好了，我希望能一一回复，但有很多人的地址已经变了，所以应该是没有收到信。”
“在戏里您饰演的角色，是放弃了嫁给武林盟主，而去追求爱情的女孩子。您觉得在现实中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人？”陈怡缅问。
“当然会是这样的，”秦媛媛说，“其实两个人真正开始的时候，最初的吸引是感情，而不是家庭背景。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平凡，并且享受平凡。从一开始被发现拍广告，到后来拍电视剧，其实我还是觉得这是我喜欢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也不认为我自己是所谓的圈内人。”
感觉秦媛媛的话匣子开始打开了。
苏清越放松下来。
作为曾经的记者，他深知一场采访，有好的开始，大概率也会有好的结束。
他没有选错陈怡缅。
不止是她说的声音，还有她自身带着的那种温和感。
“您对拍广告和拍电视剧有什么不同理解呢？”
“拍摄《倚天记》，是你第一次接触港台的剧组吧？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我觉得最大的不一样就是流水线式的工作，节奏很快。一切的表达都要求非常准确，这和我一开始在文艺片剧组是不一样的，所以非常累。有的时候我甚至想退出，当然这是非常不现实的。”
没想到秦媛媛如此坦诚。
氛围越来越好。
过了一会儿她们聊到放松和娱乐。
陈怡缅慢慢将话题伸展到游戏领域。
她问道：“您平时的娱乐方式里，有游戏吗？”
“以前在没有做这行之前是有的，比如红白机，那会儿我和哥哥是非常喜欢玩的。不过工作了以后，机会就少了。加上剧组也是封闭的，很难有机会玩游戏。不过我对游戏世界，其实是非常向往的。”
“那您觉得自己饰演的角色和《武侠大世界》本身有关系吗？”陈怡缅进入正题了。
“当然有关系，而且不是我一个人有关系，应该是所有人都有关系。因为当演员和玩家应该是有共通性的，就是都要把角色本身的人生，重新演绎一遍。后者的自由度更大，这也是我接受《武侠大世界》邀请的一个原因。”
苏清越发现，秦媛媛很会说话。
而且她非常温和，具有亲和力，身上有一种特殊气质。
相由心生，有气质的女孩子，比单纯浓妆艳抹来美化自己的女子，具备了更高一层的精神境界。前者充实，后者空虑，而最媛媛的是两者的结合，蕴藏着真诚和善良。一个虚伪和恶狠的女人，很难想像她有什么温暖、美好。
“那您觉得首席体验官和代言人，有什么本质区别吗？”陈怡缅继续提问。
“我觉得区别就是体验官，是真真正正去玩了游戏，并且和玩家去沟通，把自己作为玩家的想法，传递给华络公司。”
……
“让我们用一句话来给今天的采访做一个结尾吧？”
”娱乐即游戏，人生何处不武侠。”秦媛媛说道。
就连旁边的历铭和苏清越也都一怔。
不由得相视而笑，为媛媛的表现，感到骄傲。
上午十一点十五分，秦媛媛代言专题采访结束了。
一切都很顺利。
大家很放松的，又闲聊了一会儿其他的。
大厅里人很多。
各个媒体的记者还没离开，他们还想再争取一些花边的新闻。
一些娱乐媒体，把魔爪伸向了公司的员工。
不过好在员工们都受过训练，知道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直到媛媛离开会议室。
陈怡缅向苏清越做了个ok的手势。
两名保安走在最前面。
肖玉在中间。
总算结束了，苏清越长出了一口气，一切都很顺利。
这时一个公司宅男，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
众人来不及反应。
只听那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女……女……女女神。”
再看秦媛媛反应很快，连退几步。
这时肖玉及时补上，展开双臂，勇敢地拦住男子。
媛媛的助理亚倩和历铭也冲上前。
这时大厦派来的两名保安，才反应过来，控制住男子。
“你要干什么？”肖玉大声质问起来。
苏清越认出这人是品牌市场部的一个设计专员。
长得其貌不扬，年纪轻轻但有着中年的油腻。
带个眼镜，据说是最好的美术学院毕业的。
苏清越记得他的名字，叫：王思远。
此时他单膝跪在地，拿着根签字笔和笔记本。
肖玉大声说：“你忘了公司的要求了吗？”她的脸都气红了。
保安随即粗鲁地推开他。
语言上也很不客气。
现场议论纷纷，苏清越顿觉尴尬。
因为这样的画面传出去，再有理，也会不利于传播。
而且还会抢《武侠大世界》的本身的风头。
眼见娱乐媒体的记者展露出微笑，觉得这才是自己要的花边。
华络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秦媛媛这时却走上前去，劝保安住手。
然后接了男子的话：“你是想要签名对吗？”
“对、对、对，对……！”王思远支支吾吾地回答。
“嗯，把本子给我吧。”她微笑着说，没有一丁点的不悦。
各部门同事都瞪大了眼睛。
秦媛媛接过本子和笔，不止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还写了预祝《武侠大世界》公测顺利。
气氛瞬间缓和了。
苏清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历铭这时又微笑着，说道：“我们大家来合个影吧？”
她说着，苏清越也连忙招呼所有记者。
心里感慨秦媛媛的情商之高。
整个现场瞬间再次沸腾。
董亚倩对肖玉投过去一个灿烂的笑，说道：“小玉，我和你站一起吧。”
第五十四章：分歧
其他一切都很顺利。
每个环节都非常妥当。
即便有不好的地方，也被秦媛媛的高超反应，化解掉了。
苏清越能从众多媒体的反应，看出来大家是满意的。
只有这最后一点小意外，像是一件完美艺术品上的小瑕疵。
苏清越记住这个男子了。
王思远，品牌市场美工，冲动且不计后果的职场二愣子。
现在他虽然拿到了签名。
可却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肖玉训斥他说：“公司开会说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不说话。
低着头，逃避众人盯视的目光，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清越和他没什么交道。
只知道他刚来不久，是公司的校招生。
之前公司有几份宣传海报，凸现了这个人是有艺术追求的人。
暗暗为他惋惜。
有些人就是这样，也许平时做的很好。
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控制不住情绪，最后职业生涯黯淡无光。
性格决定命运。
眼见肖玉训完他离开。
苏清越知道自己不会成为这个样子，也就没多想。
回到工位上，又把秦媛媛的采访听了一遍。
越听越觉得她那句“人生何处不武侠”，简直是神来之笔。
他觉得这个可以作为专题的题目。
于是把想法告诉了陈怡缅。
过了一会儿，活动组将发布会需要的条件交给了他。
周子友也把发布会的稿件交上来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大公司像是个机器，只要确保各个部门的构件完整，能够运行，一般就不会出现大的差错。
中午的时候，为了感谢部门内的人。
苏清越特地请大家去了中和轩，选了个二楼的位置坐了下来。
菜单上的菜很丰盛。
大家都选了自己爱吃的，重庆辣子鸡、牛肉蛋花羹……
只是肖玉点了一份：桂花糯米藕，令苏清越不自觉地扬了扬眉毛。
吃饭的时候又谈及追星。
大家都有自己的偶像，什么刘德华，周润发，但大部分则是周杰伦。
过了一会儿，菜上得差不多了。
大家吃了几口，贾乃祥忽然放下筷子，对苏清越说道：“这出的这个事，你该去陈老大那里说一下，狠狠削一顿关迩！”他一字一顿，感觉恨关迩到咬牙切齿。
苏清越抬头看他，觉得他目光也发狠。
“没必要。”他随口说了一句。
贾乃祥立刻跟了一句，“为什么？”
“哎……”苏清越发现他有点听不懂话，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下，说道：“现在公司上下团结一心的，不要因为这个事情破坏大家积极的气氛。追星本身也是人之常情，最主要的是也没有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
他这么说，好好姐姐不由得点点头。
跟道：“清越说得对，我们后面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品牌市场部配合，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
“问题是你不狠狠给他来一下子，他永远都觉得你好欺负。”贾乃祥没好气地说。
苏清越感觉到他身上一股子火药味。
也能理解，毕竟互动娱乐市场部，被关迩压制的有点太久了。
好不容易有了报复的机会，好战分子肯定第一个站出来。
“乃祥，我们不是要争一个面子，我们是职业经理人，凡事应该站在公司的角度出发。大是大非前面，要收回个人所有心思。一切的争议和矛盾，都放在公测后……”苏清越说出自己的想法。
肖玉在旁边听着频频点头。
跟了一句：“你不能先假设他就是处处针对我们。”
“但他就是针对！”贾乃祥每句话都带着气，他最后总结了一句：“反正我和你说了，做人不能妇人之仁，该下手时得下手。”
他如此说。
苏清越也只能点头。
其实以苏清越的脾气，内心比贾乃祥还生气，但是苏清越更多的是不想节外生枝。
中午吃完饭，在茶水间喝茶。
苏清越听到有人在议论，今天上午王思远的事。
“完了，王思远算是完了，陈老大知道这事儿了。”
“谁举报的啊？”说话的人很惊讶。
“还能是谁，估计是互动娱乐的呗，他们本来就和关迩不和。”
那几个人说着，拐进茶水间。
苏清越正往出走，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几个人瞬间一怔，全都不说话了。
和他们点了下头，苏清越走过去，他很想解释一下。
可也明白，这种事不是你说，别人就信的。
转头看到陈峰在屋里，似乎是在打电话。
苏清越直接走了过去，简单敲门，便进去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陈峰挂了电话。
“有事儿？”他问。
“老大，我听说有人举报了王思远？”
“不要动不动就说举报，这件事这么大，闹得沸沸扬扬，我就不能知道吗？”陈峰不耐烦摊摊手。
“你打算怎么办？”苏清越问。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陈峰话很简单。
苏清越立刻阻止他道：“不行。”
“不行？”
“老大，追星是人之常情，而且没有造成太大影响。现在眼见着公测要开始了，上上下下都看着呢，我不想破坏这个氛围。”苏清越语速有点快，解释自己的理由。
苏清越言辞切切。
陈峰不说话了。
他用指节敲击着桌面，想起来同样是反对处理。
关迩说的是，这根本不是个事，举报的人如何如何。
甚至清晰地指明了就是苏清越。
而苏清越的出发点却是公司的团结。
真是高下立判。
片刻之后，陈峰说道：“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不处理就是不对的。但是我们可以只对主管领导进行训话，就不再处理王思远本人了。”他最后强调，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谢谢老大。”苏清越语罢起了身。
陈峰跟了一句：“对了，发布会的公关公司，你找了吗？”
“找了，正在接触。”苏清越说。
他看看表，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陈峰又嘱咐：“发布会方案尽快落实，因为还涉及很多工作，否则时间上来不及。”
“明白。”
苏清越点头，起身然后离开。
第五十五章：你善良
下午三点十五分。
前台给苏清越打电话，说有之前约好的公关公司的人找他。
他知道这是小玄姐介绍的人。
他们之前通过电话了，就是聊这次发布会的现场执行方案。
苏清越离开工位。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通话时，这个公司负责人的声音。
上次他就觉得非常熟悉。
像是在哪听过。
刷开门禁，他走出去。
远远看到有两个人在前台那里，有说有笑的。
一个身高不高，很胖的中年男人，满面红光，像是个弥勒佛。
另外一个瘦瘦高高的。
穿着一身户外装，头发像刚刚剪过，棱角分明的。
似乎有点眼熟。
苏清越觉得见过这人。
他走过去。
“是小玄姐介绍的吗？创世幻想公关公司的？”
“对，我就是严西盼，我们通过电话的。”穿户外装的男子说着，伸出手。
声音的确耳熟，苏清越和他握手。
觉得他的手很纤细。
严西盼又介绍自己身旁的胖子：“这是我们公司董事长黄广义。”
董事长？
苏清越在心里嘀咕了一下。
再看他们递过来的名片，好家伙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ceo（首席执行官）。
真是好大的抬头。
苏清越在心里笑了一下，领着两个人往里走。
过了一会儿，负责活动的人也来了。
肖玉端进来几杯水。
严西盼把笔记本电脑，从手提包里取出来，准备做记录。
苏清越看到那个富士通的logo。
瞬间所有的记忆，全部出现在脑海里。
他想起那天在历铭那里，就是这个人当着晏飞的面，放维佳的离婚通道音频。
还记得晏飞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
谁都知道他正和自己的老婆打离婚官司。
难怪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苏清越想着，并没有谈及此事。
而是听着负责活动的人介绍，华络公司及《武侠大世界》的现状。
严西盼一直在快速地敲击键盘，记录着需求。
他似乎没有认出来苏清越。
通过聊天，苏清越知晓了，他们两个都是出自最大的电视台。
严西盼还是王牌栏目的策划。
真是人不可貌相，苏清越想着，渐渐地发现，严西盼脑子很活络。
他能根据甲方要求。
立刻做出一个现场方案，而且很有新意。
“我们可以用视频来串场。用这几年的大片，层级递进，告诉所有人今年最大的事儿，就是《武侠大世界》公测。”他说着话，手舞足蹈，又提出一个概念道：“这就是武侠的时代。”
没想到还和自己的创意不谋而合。
苏清越直起身子。
据他所知道的，还没有哪个游戏厂商的发布会，用视频串场呢。
这样的突破配合”秀”这个核心概念。
一定会炸场。
而且是需要严西盼这种边界外的人士介入才可以。
几个人正说着。
黄广义也根据他们提出的华阳的音乐，提出来了一个话剧。
“《原来你也在这里》这个东西我们可以做成话剧，让它形成持久的传播力。”
黄广义说话了。
因为肥胖，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气喘吁吁的。
“对，我们可以用话剧来作为发布会的故事线，视频作为故事线的补充说明，这样这就是一个整体了。”苏清越觉得他俩的创意不矛盾。
“行，如果这样可以，我们就回去赶紧准备具体方案了。”
最后黄广义和严西盼起身。
几个人握手，严西盼笑着对苏清越说：“放心吧，视频剪辑这里我是专业的。”
“我相信你。”
他们说着话，苏清越送他们到电梯口。
趁电梯还没上来，严西盼忽然说道：“苏经理，我看你很眼熟，咱俩不会是在哪见过吧？”他皱着眉头，看来这个问题也困扰他挺久了。
苏清越顿时笑起来。
“对，琴棋书画。”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和历铭认识是吧？”严西盼激动地一拍脑门。
苏清越说：“我们这次找了他的艺人秦媛媛。”
“嗯，我和他不熟，我那天是和东海他们去的。”他说道。
谁也没有提及那天的尴尬。
这个时候轿厢门打开了。
严西盼和黄广义往里走，苏清越嘱咐了一句：“三天。”
“放心。”
严西盼笑起来，灿烂的，像是他们有多熟一样。
回到工位。
苏清越刚坐下来，看到周子友又有稿件发过来，他刚要点开。
忽然发现关迩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满脸愤怒。
“有事吗？”苏清越抬头，好奇的问。
“你真是个卑鄙的人。”关迩咬牙切齿的说。
“嗯？怎么了？”苏清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装无辜了，除了你们，谁还会去举报思远！”他如此说着。
苏清越满腔的厌恶。
很想说不是自己，但想想说了对方也不会信。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清越索性换了个话题，撵人道：“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一些工作要做，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干活了。”
“思远每天都很辛苦。”
关迩语罢。
肖玉忽然从工位上站起身，来了句：“每个人都很辛苦，这不是犯错的借口。”
苏清越回头看她。
发现她怒目圆睁的，明显是很愤怒。
没想到她为自己说话，可是这话说的真不是时候，越说越洗不清了。
苏清越心里郁闷。
关迩反问肖玉：“这也叫犯错？”
“那么多媒体，公司又提前嘱咐过，怎么不叫犯错？”
关迩被肖玉顶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他只好败兴离开。
临走撂了一句：“苏清越！你不要以为工作干得好，就能随意寒别人的心！”
看着他的背影，苏清越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往他们这里看。
显然大家都怀疑是互动娱乐举报了王思远。
真是满腔的憋屈，不知道跟谁诉说，谁能相信。
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众口铄金。
目光重新回到电脑上，这个时候qq忽然响了。
发现是贾乃祥的头像在晃动，苏清越点开对话框。
看到他发来的文字。
只有一句话“：“不是你善良，别人就会觉得你善良。”
第五十六章：一起回去
晚上六点。
苏清越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日志。
列表内的当天项目都完成了。
周子友的稿件，也不需要太大改动。
他没想到这家伙进步这么快。
一般一个文学青年蜕变成市场精英，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而周子友改变的速度，显然超出了苏清越的认知。
该下班了，他收拾了一下东西。
这个时候qq响了，是好好姐姐的头像。
苏清越点进去看，是一份表格。
里面是公测发布会的媒体车马费，各种纸袋预算。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
好好姐姐做事非常精准。
媒体的数量，控制的非常精准。
按理说没有问题。
可不知道为什么，苏清越却觉得有问题。
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做事，不要那么可丁可卯的。尤其是大事儿，一定要留出富裕的空间，否则到时候抓瞎，哭都没地方哭。”
猛然间意识到出什么问题了。
苏清越没有在qq上对他解释。
而是直接回头跟她，说道：“这个太可丁可卯，是不行的。因为这次涉及热点事件，又有秦媛媛。到时候不仅有历铭的娱乐媒体，肯定还有很多追热点的其他媒体临时前来，这些都是必须照顾到的。”
好好姐姐一听，立刻明白问题了。
但她犹豫着，说了句：“可是预算……”
“直接把备用金用上，确保有百分之十五的余量就可以。”
苏清越简洁明了地提出解决方案。
好好姐姐点点头。
又道：“对了，刚才礼仪公司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因为有个大型会议，需要用很多礼仪。所以原定我们选的礼仪小姐，这次就不能挑了，只能是我们要多少，他们直接送过来。”
“不能挑？”苏清越皱起眉。
“我挺早就找他们了，但因为那家公司是他们的大客户，所以他们更在乎那边。”好好姐姐解释。
苏清越摆摆手。
“没所谓。”他说，“关键是不能挑，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咱们发布会是一个整体，不止是有灯光音响、视频、还包括在场的每个人。礼仪小姐当然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很差，会影响整体品质。”
“可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好好姐姐提醒，又不自觉的抱怨，“他们可真是不厚道。事情不早说，都拖到这个时候了，才告诉咱们，这不是坑人吗？”
是有点坑。
不过苏清越没往心里去，他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就是刚刚离开的严西盼。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能搞定，苏清越立刻给他拨过去电话。
简明阐述了自己的需求。
就听到严西盼在电话那头猥琐地笑起来：“行。你什么时候要看看？”
“越快越好。”苏清越说。
“行了，明天下午吧。”
严西盼说着话，腔调里满是得意的自信。
就好像一个掮客在夸自己，货好、钱少、还懂事。
他们说定了时间。
苏清越觉得自己找严西盼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晚上下了班。
苏清越回家的时候，走在街上，发现烤肉摊出来的时间比以前早了。
整条街到处都是孜然的味道。
苏清越发现自己适应了这种味道，反倒觉得有点香了。
他回家的时候，没有看到广哥。
随便在外面吃了点饭，再次回家的时候，阿眸的电话拨了过来。
他接起来。
阿眸的声音从话筒一端传出来。
没有卿卿我我。
最近他们的感情似乎变得平淡了许多。
以至于苏清越有点隐隐地不安。
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和阿眸有一搭没搭的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阿眸忽然话锋一转，说起单位的事。
“单位新来的那个领导又变主意了，原来说竞聘上岗的，编制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又说不给了，说什么还要进行第二轮竞争。”阿眸说着，腔调里突然带出委屈，“我明明是过了的。”
听到这件事。
苏清越一怔，随即又觉得不算意外。
因为这两天单位频繁有人给他打电话，调查他的情况，估计是阿眸妈妈运作的结果。
苏清越索性把话挑明了：“你们不用调查了，我已经走了。”
现在他已经在华络稳定下来。
甚至有点如鱼得水的意思，苏清越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只是现在听着阿眸的话，苏清越有点担心她。
他意识到阿眸就像是一艘，从没有见过风浪的小船。
一直在那个想象的编制里。
如今大浪来袭，她分明是害怕了，口气都变了，问苏清越道：“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那里怎么样啊？”
“我在这里很好啊。”
“平京到底是什么样子啊？西关村很大吗？”
“村子不大，西关很大，而且还在扩充，这个城市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很有意思的。”苏清越聊起来平京，聊起来这些日子自己的见闻。心里想起小玄姐的那句话：尽快把她接过来。
“那公司呢？”
“公司？”
苏清越不解的问了一句，忽然一个想法冲出来。
他说：“公司就是能者上。”
接着开始给阿眸讲起来华络，讲起来平京的其他互联网公司。
他讲起自己的同事好好姐姐、贾乃祥、周子友。
最后又说起肖玉。
电话那端阿眸就安安静静地听着，没再向以前那样打断他。
直到他说完。
她才跟了一句：“被你说的，我都有点心动了呢。”
“那就来啊！”苏清越瞬间接茬。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好半天都没个声响。
苏清越以为挂断了呢，喂了一声。
阿眸这才发出呸的声音，大声道：“苏清越，少骗我！我才不去呢，哼！你就是想把我骗过去。”
“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先回来再说。”
“阿眸，你可以先过来看看，过节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苏清越的那个想法逐渐成熟，他开始想把它贯彻下去了。
不过阿眸嘴很硬，她气鼓鼓的说：“我还……还要上班呢。”
“请个病假不就得了，就说发烧了，开个假条。”苏清越说。
“哼，你就是想把我骗过去。”阿眸有点撒娇的意思了。
“那你想我把你骗过来吗？”苏清越问。
两人说着话，渐渐语气轻松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苏清越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他意识到阿眸是可以来平京的。
忽然间精神抖擞，一天的疲劳困倦全都消失了。
第五十七章：又一次百子湾
星期三。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晴天。
不过苏清越出门的时候，只觉得天阴沉沉的。
有冷风，明显温度低了很多。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又回家拿了件衣服。
再出来，天上开始掉点了。
这天气预报可真准啊，和南都一样的分明。
苏清越懒得再拿雨伞了。
毕竟他是怀文人，又在南都生活过。
北方的雨，毕竟不像南方的雨那样缠绵，对他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买了一张状元饼，上了东山的车，直接到了单位。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刚还在的阴云，已经逐渐散去，阳光从东方斜射过来。
竟然还有彩虹。
真是好彩头，苏清越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一出电梯门，就看到好好姐姐，正给前往媒体送请柬的人，讲一些注意事项。
他们一个个穿着武侠小说里的侠客服。
人手一张英雄帖。
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侠客，去给各大门派送贴一样。
看到他来，好好姐姐面露微笑，问：“清越，要强调些什么吗？”
“你们记住好好姐姐说的就可以，如果有人拍照，一定要配合不要拒绝。”苏清越说。
又一个环节要完成了，他心里高兴，知晓这些人到了媒体，又会引起一阵轰动。
论坛和网媒一定是最先出新闻的。
回到工位上，立刻嘱咐周子友和肖玉，要紧盯业界论坛和网媒的新闻。
和陈峰简单开了个会。
再回来已经十一点多了，想去吃饭。
周子友却忽然叫他：“老大，有新闻了。”
“多少个？”
“统计一下数量，以及位置，汇总给肖玉。”
“好的。”
“但是老大，我发现论坛有人攻击咱们这次送请帖。”
“这么快？”苏清越瞬间有兴致了。
回过头看周子友。
“链接给你发过去了，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回应一下？”
链接打开一看。
是通过李永豪的论坛发出的，文章主要质疑华络炒作。
认为是：“产品不够，营销凑”。
言辞非常粗暴的一篇文章。
再看账号过往文章，又全是捧另外一个小游戏公司的文章。
苏清越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在质疑。
这是在蹭华络的热点。
再看李永豪的论坛，竟然给这个人的帖子置顶。
这分明就是想把热点爆得再大一些。
苏清越笑起来，心想李永豪真是媒体人出身，看热闹不嫌事大。
旁边周子友问：“老大，这个怎么办？”
“有公司蹭热点是好事儿，大家可以一同进步。”苏清越说，“谢谢对我们的善意提醒还有并不友好的祝福，我们拭目以待，请媒体见证。”
“我还想写一篇文章回应他们，事儿闹得再大点。”贾乃祥说话了。
苏清越回头看看他。
知道他的性格，是绝对不怕把事情闹大的。
问他：“你准备怎么写？”
“我准备支持他，题目就是：有了秦媛媛和侠客贴又如何？”
“漂亮！”
苏清越和他心照不宣地起来。
有了这两篇文章，不用他们来，自然会有人别人出来说话。
一轮新的热点就又形成了。
又霸住了热点。
不由自主又说了一句：“写得狠一点。”
“放心，毕生功力。”贾乃祥发誓。
苏清越想起陈峰的观点。
眼球经济不是谁有钱，而是谁做了什么。
西门庆有钱，并不能被人关注。
但他睡了金莲，害了大郎，后来又被二郎杀死，三件事都是热点中的热点。
中午的时候，师帅忽然在qq上找苏清越。
说是李永豪，想给他们做个专题，想在公测之前由李永豪专访田垒。
苏清越立刻答应了。
这种专访是为这种争论收尾的，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没说论坛里的事。
中午吃饭，苏清越只吃了简单的。
他一直在看时间，因为下午要去找严西盼挑选礼仪小姐。
听说是挑选礼仪小姐。
大家都很心动，但手头有工作，又没法脱身。
最后只有周子友与肖玉同去了。
吃过饭他们打了个车。
苏清越根据地址，来到cbd，一个高端商住两用小区。
待到他们到了地方，是一个小区入口一个独栋的建筑。
门口写着：郑华和他的朋友们俱乐部。
过了一会儿，严西盼出来了。
他今天没有穿那一身户外，而是换成了导演服。
带了个国家地理的帽子。
气质一下子变了许多，可苏清越觉得还是不正经。
他身旁跟着个女孩子，苏清越觉得比自己还高。
明显岁数很小，涂着温婉的红色，一头长发披肩。
上身是件运动装，下身是一条齐臀热裤。
“丫头，这是越哥。你跟着叫哥，就好了。”严西盼说。
女孩子立刻面露微笑，叫了声越哥。
声音不大，甜。
苏清越猜她刚上大学，正学着向社会靠拢。
觉得前辈们什么都能教给自己，带着崇拜的目光。
真想和严西盼说，放过她吧。
身旁的肖玉看看严西盼，也不由得皱眉。
只有周子友脸上没有表情。
往里走，严西盼给他介绍这个格局，又介绍自己找的礼仪：“哎，哥，贼漂亮。我把什么平京影视学院，舞蹈这些学院，但凡漂亮的都给你都拉来了。你要不满意，我这里还有资源可以给你用。”
他说着话，放肆的表情又露出来。
真像的妈妈们夸自己能量大，加个绣花的手绢就完美了……
苏清越有点无语，但承认他还是有本事的人。
他们说着话，走过一处吧台，来到里面。
“我朋友的影舞训练中心，他们去国外了，钥匙给我了，妹子都在里面。”
他语罢，把那扇大门拉开。
灯光泄出来，外延是白色冷光，内圈是暖光。
装修是极简的风格，正中央竟然还铺了个圆形小舞台，由射灯照亮。
几把椅子摆在最好的位置。
很像是电视上米兰时装周的感觉。
这不过这是个袖珍场景。
苏清越看到很多女孩儿，站在不远处帘子后面，半挡着。
隐隐的身材一看就没的说。
身旁的周子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没进去呢，他就不自觉的说了一句：“ohgod！”
旁边严西盼插话：“没事儿，哥。你喜欢谁，我回头给你整。”
他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避讳身边的女朋友。
女朋友也像没事儿人一样，招呼他们：“越哥，你们请进吧。”
和肖玉相识一笑。
几个人聊着天，走进了厂房。
第五十八章：短发女孩儿
他们在小舞台前坐下。
严西盼给了苏清越本子和笔，告诉他：觉得哪个好，就把号牌记录下来。
他接着一声招呼，外围白色冷光灭掉了。
只有舞台，还留有暖光照亮。
严西盼说他去拿点喝的，转身离开了。
周子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发出感慨：“老大，以后我跟你混。”
“就因为这个？”
肖玉白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黑暗中，那些环肥燕瘦的礼仪小姐姐，非常坦然脱掉外套。
展露出白皙眩晕的皮肤和身材，走上舞台。
苏清越之前听说过眩晕的感觉，但是当时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真正的现场，真的有点眩晕。
人们传说中的，做营销的人的福利，原来在这里体现了。
苏清越定了定神。
音乐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女孩们走上台，就像时装周那样。
慵懒地走着猫步，到了他们这里停顿，展示自己和衣服。
每一次的坦诚相见，都是一轮新的激动和新鲜。
男人都是孩子……
苏清越看看周子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还是要注意记录和选人。”
“老大，都挺好啊。”
周子友说着话，苏清越发现他声音都变了。
……
苏清越一阵无语。
严西盼和她女朋友，端着几个高脚杯，和一瓶洋酒走到他们面前。
“喝点吗？”他笑着问，“芝华士十二年，我哥们儿从外国带回来的。”
“上班。”苏清越摆手拒绝，又道：“兄弟，我们是选礼仪的，不是选内衣模特。这……”
“这就是选礼仪啊，”严西盼笑起来，把酒杯放下，又问：“要不喝点巴黎水？”
“行。”
苏清越点头。
严西盼对他女友说了一句话，女孩儿立刻离开。
严西盼在苏清越身旁坐下来，解释道：“越哥，我这是帮您，透过现象看本质。你要是不了解本质的东西，怎么选呢？我一直坚持认为穿衣服选，都是乙方在耍流氓，相当于诈骗！”
好一个“透过现象看本质”，苏清越真是被严西盼的无耻震惊到了。
肖玉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转瞬又恢复平静。
苏清越发现她坐得直了一些，有点学那些女孩子的仪态。
确实好看。
刚进来的时候，苏清越还觉得她们一个个的，迷迷瞪瞪的，像是没睡醒呢。
可只要一上台，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
精神抖擞，光芒四射。
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肖玉的女友从外面回来了，拿了两瓶perrier。
苏清越问严西盼：“这些姑娘做礼仪的价格如何呢？”
他看她们很漂亮，感觉身在百花丛中。
人人都可能是秦媛媛。
没想到严西盼笑起来说道：“放心，绝对性价比超高。他们都是新人，此时机会比钱重要。”
“别性价比超高这些词，给我个准数。”苏清越说。
“和常规的一样，三百一天。”
“嗯？”苏清越没说便宜，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严西盼笑起来：“哥，只要你以后用模特演员这类的，找我就可以。我这人的优点就是懂事，性价比超高，绝对让你看到本质。”他说着话，一激动拍了拍苏清越的大腿。
苏清越明白他的意思。
对方无非就是希望能获得一个长远的合作。
他也立刻保证：“那以后ajoy这些，我一定找你。”
他们说着，苏清越注意到肖玉坐得笔直。
正调整自己的仪态。
尤其是那张有点羞涩的脸，也跟着做出调整。
笔在本子上，一直没有动。
苏清越总觉得这些漂亮女孩儿，哪里不对劲。
不是她们一开始的倦怠，也不是她们的身材。
和这些都无关。
这时周子友在旁问严西盼：“我怎么感觉有些人没睡醒啊？”
“那肯定的，”严西盼笑起来，“这帮姑娘晚上工体、三里屯、后海的，一玩就是个通宵，早晨才回家。所以我约的是下午。”他解释，显示出他对姑娘们作息的精通。
“这么爽？那还出来做什么礼仪，挣不了几个钱。”周子友好奇心起来了。
苏清越白了他一眼。
觉得这个问题就不该问。
没等严西盼说话，肖玉却忽然插话：“我能理解。”
她说着扬起下巴。
苏清越知道，她想说尊严两个字。
严西盼这时补充：“这不是挣钱的问题，是追求。去什么工体，三里屯那算现实生活。做礼仪当模特，算理想，钱不钱的放一边，必须得去做。歌德说：要向现实猛进，又向梦境追寻，不矛盾。”
没想到歌德的话，还能这么用。
苏清越很是佩服，同时发现严西盼，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又有女孩子上台了，走过来。
短发，身材不像之前那些那么丰腴但青涩可人，严西盼给苏清越解释：“这些女孩儿，是我临时找的。我觉得不能全是大鱼大肉，也要有点青菜豆腐。”
他如此说，苏清越一怔。
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琢磨什么呢，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
立刻把短发女孩的号牌写下来。
身旁周子友不小心瞥见他的选择，好奇的插话：“老大，你喜欢这口？咱们是不是应该选点刚才的，我看有的模样很好，拿出去绝对有牌面。”
“你想什么呢？我们又不是选女朋友。”
苏清越摇摇头，发现周子友不明白。
只好又给他解释：“江湖中人，人在江湖，娴静清纯，不染尘埃，她们是景不是人，是人更是景。男人太刚，女人则太柔。她们的存在是衬托我们整体的氛围，衬托媛媛的存在，不能冲击主视角。”
模特还在一**上台。
但苏清越却发现，只有短发模特才能吸引自己。
他想起中学时叫“花七”的短发女孩儿，灰白卫衣，藏蓝帆布鞋，偶尔不经意地朝他一笑。
对青春期的苏清越来说，那真是个千金不换的场景。
“老大，我想了一下，你说的对。”
这个时候周子友突然冒出一句话，让苏清越重新回到了现场。
严西盼在旁边补充：“现场是要讲究层次感的，聚光灯下只能有且只有一人。”
苏清越觉得差不多了。
看看表，他对严西盼说：“就这样吧，其余的不看了。”
“不挑了？”
“你帮我挑，就这个标准，你能明白就可以。”他相信严西盼的办事能力。
“不留下来吃个饭吗？”严西盼的女友搭腔问道。
“不了，回去还有工作。”苏清越临走，又嘱咐：“你到时候告诉这些女孩儿，不能喝酒，不能到时候醉醺醺的，这样的事绝对不可以发生。”
“放心，‘短发女生’最懂事……”
严西盼语罢，颇有深意的一笑，又恢复了浪荡本质。
他们说着话，苏清越在脑海里划了一个勾。
这个环节也终于解决了。
第五十九章：齐怀策
又是个阴天。
天气有点凉，可已经比苏清越刚来时暖和了。
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天气。
这里的司机、这里的小吃。
他已经知晓了，北方的阵雨往往是纸老虎。
前戏足够，**没有，虎头蛇尾是常事。
索性连伞都没拿，就出了家门。
他心情不错。
昨天严西盼递交的发布会执行方案，立意新颖，整个市场部都认同。
甚至他还从中感触到，一个团队重要的不是投脾气，而是搭配。
严西盼和黄广义就是代表。
他们一个吊儿郎当，走路都不好好走，可偏偏灵感乱飞，又能做具体执行人。
另外一个却能在关键时刻框住严西盼的灵感。
及时地回到方案本身。
人生中有这样的搭档，真是快事。
路上人群熙熙攘攘，面对要下雨的天，没人返回家拿伞，而是向车站方向狂奔。
状元饼还在路口，只不过在外面搭了个塑料棚。
老习惯，要了一张饼。
苏清越随口问道：“大下雨的还出摊？”
“嗨，大下雨还不吃饭了啊？”老板操着一口东山口音说。
话不是那么好听，可稍微一听，就知道没有恶意。
拿了饼，刚走没几步，雨就停了。
接着远方的天空，竟然泛出彩虹来。
听到老板娘说：“你看我跟你说啥来着，下不起来吧！”
苏清越笑起来。
他心情不错，决定走着去公司。
路过报摊亭，想起陈怡缅所在的《小微软件》是昨晚发刊。
他们虽然已经给了华络样刊。
可被公司的人抢完了，苏清越决定自己再买一份。
见老板正把一摞摞还没拆封的杂志，搬进报亭。
苏清越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老板就先来了一句：“《体坛周报》还要再等等。”
苏清越说：“《小微软件》来了吗？”
老板扯开牛皮纸包装，把杂志递给他，嘴里嘟囔着：“这《小微软件》怎么了，昨天晚上也有人问我有没有。”
“可能是因为秦媛媛的专访吧。”苏清越随口说。
付钱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放晴了。
看着杂志封面，秦媛媛穿着戏服的照片，完美。
上面是大标题：“秦媛媛——人生何处不武侠。”
翻开页面，除了专访，陈怡缅还把当天的意外记录了下来。
只不过这些，被她包装成了一个花絮展示出来了。
没有强调王思远是什么人，只说人们对秦媛媛的热情和喜爱。
苏清越知道，这期只要发出去，一定会在游戏玩家中炸响。
这还不算发布会要公布的内容。
昨天晚上他们得到一个内部共享的消息，《武侠大世界》此时预注册人数已经超过百万。
按照用户转化率70%计算，进入用户和峰值在线，七比一换算。
几乎可以预估，《武侠大世界》公测首日峰值在线人数，一定会超过十万人。
之前多次测试的留存数据非常好。
本次公测还有更多内容更新，再有后期广告的持续爆发、发布会新闻的爆炸性。
全国“百城武侠行，大型包机活动”同时进行。
不用想，也会知道，在线人数会越来越多。
昨天严西盼的方案中，最初的视频串场，已经改为了视频和话剧配合。
以一个名叫“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的故事，串起整个发布会。
讲述了一个玩家，等待着那个他心仪已久的人，能够真实出现在现实中。
黄广义当时否定了。
他提出修改意见：我们营造的是一个氛围。
开场不变，通过声、光、电、音乐，让现场记者及嘉宾快速进入武侠情景，然后通过一段立意传统的“家国情仇”的话剧让大家进一步沉浸其中。
接着通过视频过场引导田总的演讲，讲传统、讲历史、讲武侠、讲现状，然后拔高价值观，一切水到渠成。
最后通过我们计划的两个仪式收尾。
这样的节奏紧凑，现场代入感强，配合后期的专访，记者的稿件也便于展开。
苏清越承认他说服了自己。
更说服了贾乃祥。
晚上的时候，他把方案发给了陈峰。
陈峰回复他，明天上午开个会，你再详细讲一下。
坐到工位上，大家都来的差不多了。
肖玉和他对了一下秦媛媛的后期时间表，以及发布会的安保措施。
十点整，把笔记本电脑带上，就去了田垒办公室边上的vip会议室。
进门忽觉不对劲，一抬头发现主座上不是陈峰，也不是田垒，而是另外一人。
那人瘦瘦高高，一身白色球衣，领子立着，像武侠中的翩翩公子李寻欢。
隐约觉得眼熟。
这才发现他左侧是田垒，右侧是岳临岛，陈峰挨着岳临岛坐着，关迩也在其中。
齐总？苏清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完全没想到董事长，亲自来听方案，苏清越傻站在原地，一时没动身。
陈峰在一旁笑着问：“怎么了？见到传说中的齐总是不是很惊讶。”
“是，是……”苏清越这才回过神。
齐怀策没说话，只咧嘴一笑，就像武侠小说里的玉面小达摩。
齐怀策是中国软件第一人。到后来逐渐退出公司具体事务，做什么想怎么，纯靠感觉，是it圈著名的神仙……
虽然平时深居简出，但华络每临大事，他还是会露脸现身的。
田垒没有多寒暄，直接征询大家的意见：“开始吧？”
苏清越将幻灯片投射到屏幕上。
又看了一眼齐怀策。
那是他大学时期的偶像。
关于他开创软件国产化时代的故事，每件苏清越都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他拒绝某大型国外软件公司的收编，坚持国产软件的开发。
更是感召了苏清越这一代年轻学子。
打开幻灯片第一页，苏清越收回目光。
“我们是一个话剧为主题的发布会。讲述了一个世外侠客，收到江湖令，告别自己的隐居生活，告别心爱的女子，奔赴未知的战场。这是份民族责任、男人的使命，所以它名叫“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指的是“他”一定要回来，同时预示着玩家一定要回来，国产武侠文化更是会回来的主题。”
他一开篇，先阐明核心的主题。
底下的田垒和陈峰听着，都不由自主的点头。
岳临岛更是投来赞许的目光。
齐怀策没了表情，盯着屏幕发愣，说不清是走神还是入神。
苏清越又继续，简单说了视频开场。
引出古筝的前奏，苏清越就觉得齐怀策眼前一亮。
不由得点起头来。
手指也跟着有节奏的敲击桌子。
苏清越又继续：“秦媛媛这个时候缓缓走来，一袭白衣……”
接下来便是介绍话剧以及视频串场的细节。
“由剧情到现实，由线上到线下，引入整个活动的主题。接着田总为我们描述《武侠大世界》美好的未来，同时还有岳临岛先生和陈峰的授权地推仪式。”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发现大家都很认真的听着，于是又道：“最后将是齐总连接远程服务器，正式打开端口，游戏公测正式开始……（当然只是一个现场仪式，和实际开服时间计划不冲突）”
齐怀策手指还在桌子上敲击着。
苏清越点点头，算是讲完了。
没有寒暄客套，互相吹捧。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田垒直接说道：“方案细节，我们和陈峰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主要是看一下齐总和岳总。”
岳临岛说：“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前面宣传加上现在渠道地推，互相辅助，再有这样的发布会爆点和广告跟进，成绩没有问题。”
他语罢。
几个人将目光转向齐怀策。
齐怀策忽然一笑，说道：“我有个问题。”
第六十章：冯诺依曼结构
沉默。
诡异的沉默。
会议室内本来大家都等着齐怀策的问题。
但他却忽然安静下来，手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的，明显是在思考。
田垒笑着打圆场：“齐总可能是想事呢，把桌子当键盘了。”
大家正点头。
齐怀策忽然来了句：“不错。”
田垒问他：“什么不错？”
齐怀策忽然笑了，没头没尾的说道：“古筝这种乐器这么简单，却可以实现复杂的悦动，究其原理其实还是数学层面的。有意思，音乐的进步，总是伴随着数理的进步，我觉得不错。”
他说着，手指又在桌上拨动。
对，是拨动，不是敲。
现在苏清越明白了，齐怀策是把桌子当琴拨动呢。
可突然跳到古琴，又说起数学。
苏清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接着又说：“有意思，这就更有意思了。古筝就像没有存储器的冯诺伊曼结构。琴弦是输入设备，弹奏者的大脑是运算器，手指是控制器，琴腔则是输出设备。”
他语罢，发现不止是自己皱眉。
在场的除了田垒，谁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冯诺依曼。
可冯诺依曼结构和发布会有什么关系呢，苏清越有点懵。
这时田垒眼睛忽然放光，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清越，开场的曲目要选好。我们这个公司就像是一个运算器，输出的是武侠，所以曲目只能是有关武侠的。”
经过田垒这么一翻译。
不止是苏清越，在场的众人也觉得清朗很多。
所以选曲……
霎时间一个曲子迸出来。
在场的不管是苏清越，还是陈峰、田垒、又或者岳临岛，与关迩。
全都异口同声的说道：“《笑傲江湖》。”
毫无悬念。
苏清越觉得这下可以了。
一切的一切都齐全了。
点题中的点题，田垒和齐总的配合，堪称完美。
好搭档就像是好的夫妻，有争有吵，却又互相知冷知热。
岳临岛也说：“这个曲子好，这个曲子选得对。”
正当大家，都觉得真心不错，可以结束的时候。
齐怀策忽然又笑着说道：“而且，得是我来弹。”
霎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清越很敏锐的，从每个人的反应上，看出来没人知道他会弹琴。
连田垒也是一脸蒙圈。
没人说话，现场一时间尴尬地沉默起来。
苏清越后背发凉。
他深知，那个位置是个开场。
一旦弹错音了，就有点儿戏了。
这时陈峰实在忍不住了，问：“七老爷，你是说，你会弹古筝？”
没想到陈峰惊的，直接暴露了齐总在集团内部的外号。
苏清越却发现气氛并没尴尬。
齐怀策也不介意，直接说：“快两年了，从《武侠大世界》还没有立项，就在练。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哈哈……”
“可现在距离发布会只有几天时间了。”
“我当时买了炫光古筝——金华玉髓，琴身是四十年桐木，饰面用了科特迪瓦的黑驼峰楝……”他说着话，洋溢着孩子般灿烂的笑容，苏清越很少在四十多岁人的身上，看到这样的笑。
“如果齐总会弹的话，倒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开场就用灵魂点题，对整体发布会效果，都会是一个巨大提升。”苏清越说。
“清越，你就把七老爷，安排在开场吧。”田垒最终拍板。
看得出来，他根本不知道这事。
接着众人又是沉默，似乎都有隐隐地担忧。
又都担心着什么。
这时陈峰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七老爷，我只问您一句话，您到时候真的来吗？您可是开场啊，不能迟到的。”
“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啊？”齐怀策一句话就将陈峰怼了回去。
田垒在一旁笑起来，插话：“七老爷，你都快成了市场部的心病了。”
“我现在混得这么惨……？”
大家笑起来。
苏清越不知道为什么齐怀策，外号七老爷。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其实是七大爷？
这时齐怀策直接起身，说道：“我没事儿了，先走了。”
他语罢，起身便走。
苏清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利索地散会，完全没过度。
大家伙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哼哈打招呼，脑子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就离开了。
田垒笑起来对岳临岛，说道：“七老爷最近的精力，全都在底层引擎上。一旦成熟，一个集群服务器能承载的在线人数可以翻五倍，千人国战更是业界首创。”
“千人同屏？”岳临岛顿时惊讶起来。
听他们两个聊着，就知道这是个非常重大的突破。
他发现七老爷与常人有个不一样的地方。
就是他的精力全都专注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
难怪可以一己之力，开启国产办公软件的时代。
不疯魔、不成活。
苏清越发觉自己虽然做了很多的努力和准备。
但距离真正的绝顶高手，确实还差得太远了。
田垒在一旁感慨，话是说给关迩和苏清越
田垒说道：“什么时候，你们也能像七老爷这样，把一份工作当成生命。把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都能和你的工作相关联，什么都可以刺激到你，你们就有了必胜的武器。”
语罢，散会。
出屋的时候，苏清越问陈峰，为什么市场部管齐怀策叫七老爷，是谐音吗？
陈峰哈哈大笑：“哪那么复杂，齐总老家，有个山叫七老爷山而已。”
苏清越点点头。
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陈峰的话犹在耳边，“七老爷你可得真来啊！”
其实来，什么时候来，是个问题。
更大的问题在于，弹走了音怎么办呢？
他心里想着，给严西盼拨过去电话。
没想到严西盼哈哈大笑起来。
“放心吧，他就是一个音都不在，我也能给他遮过去。”
“如果他晚来怎么办？”
“给他三个节点选择，开场、**、结尾，这三个位置都是重点。”
严西盼貌似没所谓的腔调，可苏清越知道，他每句话都在点上。
挂了电话，心里有底多了。
他坐在工位前，知道这一次他期待已久的秀，真的要开始了。
不止是《武侠大世界》“秀”的最重要的节点。
更是他苏清越人生的第一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