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1. 炎帝珠这种宝物
带着这个疑惑,二俅等人继续往前走。
“啊!”万茛苟猛地惊叫一声,向后连退几步摔在地下,把孙田邈都带倒了。
孙田邈本来就崴了脚还没好,这么一摔差点老命都去了半条,也是疼得叫了一声。
张迁儿立即弯下身子去扶万茛苟,关切地问道:“大哥,怎么了?”
万茛苟嘴唇发白,指着前面颤声说道:“前面有人!”
几人定睛望去,大约五十步开外,影影绰绰之间,真的站着一群人。
难道在这里遇到同行了?
二俅冲到几人面前把手里的木棒横在胸前,大声叫道:“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没有任何回应。
二俅想了想,就算对方是盗墓的,咱们和他们也没冲突,毕竟咱们不是为了钱财而来。
不管他们信不信,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
当即朗声说道:“前面的兄弟,吾等此番前来,非为财帛,只是想找一味药材而已。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前面那些人依旧不做任何回答。
不仅是没有任何回答,那些人既不往这边走,也没有离去,似乎就是要和二俅他们对峙。
张迁儿说道:“我去看看。”
不等二俅他们阻拦,就提着灯笼朝前走去。
走了十来步,“哇”地一声,手里的灯笼都丢了,转身跑了回来。
只见张迁儿脸色都发绿了:“阴兵,前面有一队阴兵。”
掉在地下的灯笼一下子燃烧起来,火光一时大盛。
这下众人就看得清楚了些。
果然,在他们的前方,有两排人站得整整齐齐,隐约间能见到是身著甲胄的军士。
几人不由得暗暗叫苦,在这里遇到阴兵,那可算是完蛋了。
站了好一会,二俅心中一动,从他们见到这些人开始,到现在对方都一动不动。如果是阴兵的话,不可能发现了他们不过来。这么一想,提着灯笼朝前走去。
万茛苟等人急忙上前阻止。
二俅说道:“没事,前面有可能是人俑。”
众人一听,这才稍微心安。壹伽姑姑赶紧去跟在他身后,其他三人也壮起胆子跟了上来。
二俅走过了张迁儿掉灯笼的对方,哈哈笑了起来:“还真是俑。”
走得近了,这才发现两边是一些俑。
由于这些俑完全和真人一般大,而且制作得非常精细,身上的彩绘也完全按照真人标准绘制,因此远远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样。
墓道两边相对而立着八个兵士俑,每个人左手都举着一把长明火炬。
这本身就有点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右手并不是拿着寻常所见的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而是一人提着一条长鞭子。
长鞭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在地下这么多年居然完好无损,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哈哈!”万茛苟惊喜地笑了起来:“咱们能出去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些士兵手里拿着的鞭子,应该就是能够对付外面那些猿僵的武器!
几人不由得大喜,一人取了一条鞭子围在腰间。
现在已经可以出去了,还要不要继续向前?
这本来是个应该纠结的事,但马上就不用纠结了。
二俅抢着点燃了士兵俑手里的长明火炬,四周一下亮了起来。
灯火的映照之下,几人看清楚了前面的情况,不由得眼睛都直了。
在他们前方的墓道,两边对应跪着一排文武官员俑。
然后就是一座类似于白玉般的石头制成的桥。
桥下面流动着银子般的水,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众人走过去,发现这些“水”都是水银。
水银流淌的河里长满了碧绿色翡翠雕刻而成的莲花。
面前这座白石桥上雕刻着各种异兽奇草。
河对岸,是一群垂手而立的宫女,每个人头顶都顶着一个碗。
走到宫女俑面前,才发现她们头顶的碗,其实都是长明灯。
几人迫不及待地把这些灯全部点燃,一个珠光宝气的世界彻底展现在他们眼前。
地宫的顶上,镶嵌着无数的珠宝,像上的群星一般熠熠生辉。
尽管离得太远无法具体辨清楚具体材质,但从反射光芒的情况来看,珍珠玉石玛瑙翡翠宝石应有尽有。
更让人惊异的是,地宫里面有着许多飞腾着的仙鹤、奔跑的祥兽,估计河里应该也有游鱼,全部都是纯金制成。
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堆积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地宫中,在灯光映照之下所发出的反光,简直令人都睁不开眼。
虽说几人都不是贪财之人,但还是生生地被震撼了。
好一阵子之后,几人才略为平静了些。
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条高达三丈的石头阶梯,直通顶部的平台之上。
平台上有着一层纱帐,影影绰绰能看到似乎摆放着一具棺椁。
几人爬上平台撩开纱帐之后,又是大吃一惊。
这上面哪里是什么棺椁,而是一张白玉床!
不是“像白玉一样的石头”,而是真正的一整块白玉雕刻而成的床。
万万都想不到,世上竟然真有如此之大的白玉。
不过这倒不是几人现在考虑的重点,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这么奇怪这里会是床!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里都应该出现的,是装着死尸的棺椁。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事?
“这枕头有点意思啊,这玩意是我的了。”张迁儿笑着拿起白玉床上面的一个水晶枕。
最古老的枕头是天然石块,后来开始使用初步加工过的石块作为枕头。
以后逐步扩大到使用其他材料来制作枕头,例如竹枕、木枕,玉枕、铜枕,陶枕,藤枕等等,历代留存下来数量最多的则是瓷枕。
直到后来才开始使用布的枕头。
除了材质的不同,还有一点就是规格大小,和后世的也完全不同。
通常来说,不像后世的枕头那么大,玉石枕头也就是一个长条形的匣子大小,张迁儿拿在手里的这个枕头便是如此。
“给我看看!”万茛苟突然叫了起来。
接过玉石枕头,万茛苟的眉头越皱越近。
其他几人也跟着去看了一下,也发现了这个玉石枕的奇特之处。
说它是枕头,倒不如说是一个玉石匣子。
不对,就是一个透明的玉匣子,因为在横截面有一条整齐的缝,应该可以上下打开。
匣子的正中间,有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形空间,看来里面原本是装着什么宝珠之类的东西。
二俅从万茛苟手里拿过玉石匣子,尽管里面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但还是忍不住要打开看看。
一边去打开一边笑着说道:“这不会以前装的是炎帝珠吧。”
他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对二俅来说,除了说出炎帝珠也夜明珠之外,说不出第三个和“珠”有关的了。
万茛苟突然眼睛一亮,冲上前冲二俅手中抢过玉石匣子,紧紧护在怀中。
他的脸上露出欣喜中无比紧张的表情,大声叫了起来:“好险,好险!”
不待几人问话,万茛苟又叫道:“退下去,快!”
众人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危险,赶紧跟着他一直走下台阶。
下了台阶之后,万茛苟转身面对着上面的玉石床“咚咚咚”磕起头来。
众人一看,更是莫名其妙,万茛苟行的竟然是三拜九叩之礼。
“老万,这是哪个帝王的……”二俅问道。
“你们怎么还站着?”万茛苟怒声说道:“还不赶紧磕头?”
二俅苦笑道:“咱们都不知道是谁……”
万茛苟这才发现没和他们说,用无比恭敬的语气说道:“炎帝神农。”
其实关于炎帝到底是什么人,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古籍对于炎帝的记载,有多种版本,而且所下定义都不一样。
据《白虎通·五行》记载:“炎帝者,太阳也”。
《淮南子·天文》载:“南方火也,其帝炎明,其佐朱明,执衡而治夏。”
这个两个记载认为炎帝是神,代表火和太阳,属于光明之神。
古籍《帝王世纪》记载:“有神龙首感女登于常羊,生炎帝,牛首人身。”
又有《列子·黄帝》记载:“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在这两种记载之中,炎帝又成为了与黄帝齐名的部落联盟首领,能与黄帝在阪泉之野一决雌雄。
对炎黄的记载的各种各样版本往往纷繁复杂,又多有前后矛盾之处。
即使像司马迁这样注重考证研究的史学家,在对待炎帝的问题上也多有前后矛盾之叙述。
在《史记·五帝本纪》中:“轩辕之时,神农氏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莫能征,于是轩辕氏乃征不亭。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轩辕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而得其志,遂禽杀蚩尤。”
从司马迁的记载来看,似乎炎帝又成为了蚩尤,蚩尤似乎就是炎帝,而且炎帝似乎又是世衰的神农氏。
仅仅炎帝故里,就有六地之争,分别是:陕西宝鸡、湖南连山、湖南炎陵、湖北随州、山西高平、河南柘城。
相对而言,被认可比较多的说法,炎帝出生在陕西,最后死在湘地。
万茛苟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眼前的发现来讲,他更加认可了自己这个观点。
先前的疑惑全部都被解开。
为什么外面大殿是秦制,但有排列着楚编钟?
因为炎帝生于秦而亡于楚,理当享受两地供奉。
还有就是为什么外面的墓道用上秦始皇都没用上的特制青砖?当时万茛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比秦始皇地位还高。
这一点现在明白了。秦始皇确实是牛,但再怎么牛,也还是牛不过炎帝他老人家。
为什么上面是玉石床而不是通常所见之棺椁?
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陵墓,而是炎帝升仙之处。
由此万茛苟推算出,这个玉枕之中,所装的正是炎帝珠!
二俅判断的里面的东西被人拿走,这个想法肯定是错误的。
有一点可以证明这个结论。
他们进来的路,没发现任何盗洞。按照道理来说,这条路是来到这里的唯一途径。如果之前有人来过,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说捷足先登者也是走的这条路,但是他们进来的那个人僵的棺材没被破坏,他们是怎么进入墓道的?
还有,那些对付猿僵的鞭子一条都没少,他们又是怎么出去的?
还有,这个玉匣子自身就价值连城,体积也不大。如果有人来盗取炎帝珠,有什么必要将它丢弃在此?
所以万茛苟认为,在他们之前绝对没有人来过。
会不会本来这就是个空匣子呢?万茛苟也认为没这个可能。
炎帝升仙一定和炎帝珠有关系,既然这个地方是炎帝升仙处,就不可能没有炎帝珠。
所有的指向,都合乎前段时间技统局的人查阅典籍之后分析了很久得出一个猜测:炎帝珠极有可能是一种类似于“气”的存在。又或者,只有通过某种咒语才能让它显露出来的东西。
须知炎帝珠这种宝物,绝对不是一般的宝物可比。如果以为炎帝珠就是一个类似于珍珠之类有形的实体,很大可能是大错特错。
二俅这么贸然打开,有着很大的风险。万一炎帝珠真是“气体”形态,又或者是沾到俗气就会消失的仙灵之物,那可是追悔莫及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二俅也吓得一个激灵。
不过很快,他就提出了异议:“不对!”
万茛苟说道:“怎么个不对?”
二俅说道:“你刚才也说过了,这个地方是秦制结构,又有楚国的编钟,对吧?”
万茛苟点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
二俅又说道:“你还说这里是炎帝死的地方,对不对?”
万茛苟摇头道:“不是死,而是在这里升仙的,所以并没有尸体棺椁之类。”
二俅摆了摆手:“咱不纠结是死还是升仙,总之炎帝以前是和凡人一样,然后在这个地方biu地一下不见了,是不是这样?”
万茛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二俅说道:“那么问题来了,炎帝是什么时候的人?这个地宫又是什么时候建的?”
这还真是个很大的硬伤。炎帝是上古时期的人,那时候哪有什么秦砖楚编钟???
752.南越王赵佗
“这个很容易解释,”万茛苟说道:“秦人发现了炎帝升仙处,然后重新修缮了这个地方。”
“那你怎么就确定炎帝珠不是个珠子呢?”二俅杠了起来:“说不定就是个珠子,被当时的人拿走了。”
万茛苟看了二俅一眼说道:“我的猜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猜错了,如二爷所说,那么我们现在打开一个空盒子有什么意义?另外一种是猜对了,那么打开之后就追悔莫及。”
这话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二俅无言以对。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和万茛苟杠,只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看到一个东西,哪怕明明知道里面是空的,但是可以去打开一下却不打开,就是觉得心也痒手也痒。
“行,你说的对。”二俅不得不退步:“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先回去了。”万茛苟说完这些之后开始分析起来。
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总的来说就是两件事。
一件是解开于奇正身上的蛊毒,一件是找到解开时间和空间秘密的方法。
尽管当时的大致分配是他们这队做第一件事,采薇那队做第二件事,但是这两件事情都需要一定的机缘,双方之间也不能严格分得那么明显。
现在先不谈解蛊毒的事情,就谈解秘密的事情。
在出发之前的分析是这样的:要想解开时空秘密,就必须找到全本《奇门遁甲》或者《蚩尤契约》。
这里也不谈蚩尤契约,先谈奇门遁甲。
要想得到全本《奇门遁甲》,就必须先解读出那两个陶罐上的内容。
解读陶罐必须找到“巫山**”,然后通过海市蜃楼放大陶罐凹槽里的字体;
要想在巫山制造海市蜃楼,就必须有炎帝珠。
要得到炎帝珠,就必须解读出采薇所得到的“炎帝茧”上面的内容。
要想解读“炎帝茧”,就必须能读懂“乙骨文”。
现在看来,当时的猜测与实际情况很可能是有一些出入的。
如果他们现在手里这个玉匣子里真的装有炎帝珠的话,那么已经的猜测错误是“要得到炎帝珠,就必须解读出采薇所得到的炎帝茧上面的内容”。
也就是说,采薇他们去找乙骨文是一件根本毫无意义的事情。
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直接拿着炎帝珠去巫山制造海市蜃楼,解读陶罐。
所以他们现在应该马上赶回去,把这个消息传达。
“不,”孙田邈说道:“我倒是觉得不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哦?”万茛苟说道:“老先生请讲。”
孙田邈说道:“我不认为要得到炎帝珠,就必须解读出采薇所得到的炎帝茧上面的内容这句话是错的。”
万茛苟不解地说道:“可是我们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找到了炎帝珠啊。”
孙田邈点了点头:“我认可你关于炎帝珠是在这个玉枕中的观点,也正因为此,所以我才这么说。”
万茛苟躬身说道:“老先生能否详细讲讲。”
孙田邈点了点头,开始讲了起来。
炎帝珠的作用就不多说了,咱们现在先来看看已知的和炎帝珠相关的一些东西。分别是:炎帝珠、炎帝茧、乙骨文。
首先要想的一点是:如果就是直接得到炎帝珠就能解决问题,那有何必要设置出炎帝茧和乙骨文这两样毫无意义的东西?
这一点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先人,在这种事情上绝不会有任何一样东西是毫无意义的。
也就是说,这三者之间一定是有所关联的。
之前他们的猜测“找到炎帝珠的前提是得到炎帝茧和乙骨文”,错是错在他们以为的是先后顺序,而不是这个推断本身。
正因为认可万茛苟“炎帝珠是气态”这个观点,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根本就还没得到炎帝珠。
试想一下,假设炎帝珠是气态的物质,他们只要打开玉枕,就会跑得无影无踪,又怎么能去制造海市蜃楼?
孙田邈的想法是:要想去做法制造海市蜃楼,炎帝珠就一定是个有形的物体。
而要想把现在这个玉枕中的“炎帝珠”变成有形的,就需要一种方法。
这种方法就记录在炎帝茧中,需要通过乙骨文来解读。
“哦,我明白了。”二俅说道:“这就相当于咱们要把空气中的水雾,让它怎么样能凝结成冰。”
“没错,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炎帝茧上记录的就是让它结成冰的方法。”孙田邈点了点头。
很显然,孙田邈的这个观点,比万茛苟的更有说服力。或者说,是在万茛苟想法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得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众人都望向了二俅。
二俅沉思了好一阵之后,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现在像是在玩拼图游戏?”
拼图游戏?
这个词对其他人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二俅解释道:“就好像是一幅画,有人把它撕成了碎片,然后咱们要分别找到所有的碎片重新组合起来?”
众人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至少就炎帝珠来说。
得到有形的炎帝珠,就需要凑齐炎帝珠、炎帝茧、乙骨文三样东西。
目前他们已经得到了炎帝珠和炎帝茧,就欠缺能解读的乙骨文了。
“问题是,咱们不能死吊在这棵树上。”二俅继续说道。
他这话的意思也不难理解。
从目前来看,相对于一无所知的蚩尤契约,奇门遁甲这条路找到的东西更多。
但这并不能代表这条路就一定是最先走通的。
你有了两块又怎样?找不到乙骨文,还是相当于零。
况且就算拼齐了炎帝珠,后面去制造海市蜃楼找到奇门遁甲的过程中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也还是个未知数。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不管是找到了奇门遁甲还是蚩尤契约,始终都没直接解决于奇正身上蛊毒的事。
尽管有可能实现通过穿梭时间让他回到中毒前,但那也只是“可能”,并不是完全就确定了的。
相对于奇门遁甲和蚩尤契约这些比较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说,找到催情草是更加现实一点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自然是先一起回去,最好是所有人在一起商量一下。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没有任何多的时间。
因此二俅认为,他们应该派一个人把玉匣子先送回去,并把这边的情况和那边说清楚,其他的人继续寻找催情草。
众人皆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现在新的问题又来了:派谁回去比较好?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最后确定了让孙田邈先回去。
壹伽姑姑就不用说了,她和二俅根本就无法分开。
张迁儿作为队伍中的护卫,也绝对不能离开。
那么这个人选只能在万茛苟和孙田邈中。
如壹伽姑姑所说,催情草生长在深山大墓之中,要寻找这些大墓,很多时候都需要有丰富的史料知识。从这一点来看,显然万茛苟更加合适。
之前孙田邈加入这支队伍,主要是他们需要有人对药性比较了解,但现在有了壹伽姑姑,就不用担心遇见催情草都不认识。
所以最后决定,还是派孙田邈回去,其他人继续在这边寻找催情草。
孙田邈走后,二俅突然问了壹伽姑姑一个问题:“为什么催情草一定要在深山大墓中找?”
壹伽姑姑解释:因为催情草这个东西,最是怕人。人口众多之处的大墓,很容易进去人的生气。
二俅继续问道:“是不是说,深山并不是必要条件,大墓才是?”
壹伽姑姑想了一阵之后答道:“可以这么说。”
二俅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提到大墓,他就想起了后世时人们发现的一座大墓。
在南方的广州,曾经考古发掘出过一座帝王级别的陵墓。在岭南一带应该没有比这个级别更高的了。
但是他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具体的情况来。
见他已经沉思了很久,万茛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二爷,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二俅差点失声笑了起来。
身边就有这么一个活动的史料库,自己还在那里憋着想来想去,简直是太蠢了。
“老万,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在南方有多少人称过帝啊?”二俅问道。
万茛苟开始说了起来:“那当然是首推三国时的孙家了……”
说了几个都对不上,二俅又想到一点。“南方”“北方”这个词有时候是个很模糊的概念。比如说,在后世的广东人眼里,湖南往上全部都是北方。
所以干脆直接说出准确范围:“广州。”
“广州啊?”万茛苟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要说称帝,那就是南越王赵佗了。”
“对了,就是他了。”二俅笑了起来:“走,咱们去广州。”
尽管不知道二俅为什么这么决定,但几人还是听他的,马上就动身前往广州。
其实,二俅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也非常简单:既然几千年后考古时南越王墓都保存得非常完好,那就是说之前没被盗过。没被盗过,又是大墓,就合乎找催情草的条件了。
走在路上,二俅就让万茛苟介绍一下这个南越王赵佗的事。
秦始皇平定六国之后,开始着手平定岭南地区的百越之地。始皇帝二十六年,平定六国,开郡县制。始皇帝二十八年,秦始皇派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领五十万大军平定岭南。秦人南伐之初即占领番禺一带的广东地区并留军驻守,另外三十万秦军西赴广西地区与当地的越人作战。三十三年,为继续向粤地进军,于零陵开灵渠,筑秦城。
随即秦王朝在广州设南海郡治,以任嚣为郡尉,统管本郡的政治、军事、监察。
南海郡下辖番禺、龙川、博罗、四会四县。
由于龙川地理位置和军事价值都极其重要,故委赵佗任龙川县令。
赵佗上任后,在龙川筑城辟地以为治所。既致力防范越人反抗,又极力安抚当地民众。
秦始皇驾崩后,胡亥继位。
全国各地纷纷起义,中原陷入战乱。接着就是刘邦和项羽长达的四年的“楚汉相争”,中原陷入了一片混乱状态,秦王朝也就顾不上岭南这边的事了。
秦二世二年,南海郡尉任嚣突然病重,与赵佗共商割据岭南以避战乱,所谓“秦政无道,中原扰乱,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千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
也就是说,依靠南海郡傍山靠海、有险可据的有利地形来建立国家,以抵抗中原各起义军队的侵犯。并当即向赵佗颁布任命文书,让赵佗代行南海郡尉的职务。
赵佗洞悉广州防御要领,采取了“北控五岭,近扼三江”的策略。
为了防止北方战乱南延,加强对岭南的控制,严封五岭的横浦关、诓浦关、阳山关、湟溪关;断绝南雄一路,连州,贺县,静江四路;构筑了乐昌一仁化一南雄防线,英德一清远防线,石门要塞三道防线。
从北方来的军队要逾五岭攻南越,不破这三道防线,就拿不下广州。
没不久,任嚣病亡,赵佗厚葬之。
之后,向岭南各关口的军队传达了据险防守的指令,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
与此同时,借机杀了秦朝安置在南海郡的所有官吏,换上自己的亲信。
汉高祖元年,赵佗起兵兼并桂林郡和象郡,以广州为王都,自称“南越武王”。
南越国的疆土“东西万余里”,与秦设三郡辖区相当,北、东、西三面分别与长沙、闽越、夜郎三国交界,东、南面濒临南海,北至南岭,西至夜郎,南至南海,东至闽越。
汉高祖十一年,赵佗接受了汉高祖赐给的南越王印绶,南越国成为汉朝藩属国,向朝廷称臣奉贡。
听到这里,二俅忍不住问道:“这不最多也就是称王吗?你怎么说是称帝?”
万茛苟笑了笑说道:“二爷你别急嘛,后面还有。”
二俅也笑了笑:“嗯嗯,你继续说。”
753.惩治不良的店家
万茛苟继续介绍了起来。
汉高祖十二年驾崩,吕后把持了朝政。
从这开始,开始与赵佗交恶。
吕后七年发布禁令,禁止南越交界的地区向南越国出售铁器和其它物品。
赵佗与吕后当政的中央政权关系紧张,矛盾开始激化。
吕后随即派遣大将隆虑侯和周灶前去攻打南越国。
由于中原士兵不适应岭南一带炎热和潮湿的气候,纷纷得病,征伐失败。甚至主力都没有越过南岭。
赵佗觉得吕后可能会通过位于南越国北部的另一个藩属国长沙国来吞并南越,于是宣布脱离汉朝,自称“南越武帝”。
称帝后,赵佗立即出兵攻打长沙国,连克边境数县,建立了足够的战略缓冲区之后撤回。
吕后八年,崩,汉朝命周灶罢兵归。
赵佗凭借着抗击中央政府的成功而扬威于岭南。
接着,乘机对东边的闽越国用经济手段施加影响,而对西边的西瓯、雒越等部落加强控制。从这开始,赵佗正式以皇帝的身份发号施令,与汉朝完全对立起来。
汉文帝元年,刘恒即位后派人重修了赵佗先人墓地,设置守墓人每年按时祭祀,并给赵佗的堂兄弟们赏赐了官职和财物。
在丞相陈平的推荐下,任命汉高祖时曾多次出使南越的陆贾为太中大夫,令其再次出使南越说服赵佗归汉。
陆贾到了南越后,向赵佗晓以利害。
赵佗再次被说服,决定去除帝号归汉,仍是藩属国性质。
此后,与中央政权的关系逐步修好,维护了岭南的社会稳定。
至汉景帝时代,赵佗每年在春秋两季派人到长安朝见汉朝皇帝,象诸侯王一样接受皇帝的命令。
不过,在南越国内,仍然继续用着皇帝的名号。
汉武帝建元四年,赵佗去世,享年一百余岁,葬于广州。
其死后,后代续任了四代南越王。
直到元鼎五年,南越国被汉朝所灭。
赵佗从始皇帝二十八年作为秦始皇平定南越的大军副帅,直到汉武帝建元四年去世,一共参与治理岭南81年。
一路上讲着这些历史典故,二俅等人走出了山区,进入了官道。
数天后,看到前面路边出现了一个米粉店。
大家都是又累又渴,万茛苟提出去店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几人听赞同,不由得心情大好,终于可以吃顿汤汤水水的了。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吃的自带的干粮,实在是快受不了了。
米粉店的店主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左右的猥琐汉子。
自从几人进来之后,就一直不断偷偷打量着壹伽姑姑。
尽管心中不快,但人家既没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不好就这么发脾气,张迁儿叫道:“店家,来几碗牛肉粉。”
店主嘴里应了一声喏,但并没有去后厨,而是走到他们面前,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问道:“听几位口音不是本地人,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
二俅强忍不快“嗯”了一声。
店主继续问道:“几位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啊?”
张迁儿桌子一拍,霍地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审犯人吗?赶紧的上米粉。再叽叽歪歪,爷把你个破店给拆了。”
“别别别,这就去,这就去。”店家放下抹布,转身回到后厨。
片刻后便用托盘端出几碗米粉出来。
别说,这店主人虽然长得猥琐,但米粉做得还真不错,特别是漂着红油的牛肉,让人胃口大开。
“好香!”几人忍不住赞了起来。
店主呵呵一笑:“几位慢用。”
二俅等人吞了几口口水,用筷子挑了一大口米粉就要嘴里塞。
“别吃!”壹伽姑姑猛地叫了起来,伸手把二俅手里的米粉打翻了。
不待几人反应过来,强咳两声一口浓痰“扑”地一口喷到米粉碗中。
猥琐店主脸色大变,急忙走过来说道:“没事没事,我去给您换一碗。”“住手!”壹伽姑姑高声喝道。
尽管不知道原因,但大家也都知道情形有异。
张迁儿出手如风,钢刀架在了店主的脖子上。
壹伽姑姑指了一下米粉碗:“你们看!”
几人急忙看去,碗中一条米粉像是什么活的东西一样,在碗中蠕动着,很快就爬到了壹伽姑姑刚才吐出的痰中。
再仔细一看,那条蠕动着的“米粉”逐渐变化,变成了一条透体绿色的软体爬虫,顷刻间便长到了小指粗细。
想到刚才差点把这玩意吃进去,几人不由得一阵反胃,万茛苟更是“哇”地一口呕了出来。
他这么一吐,二俅也受不了了,只觉得肚内翻江倒海,也蹲在地下呕吐起来。
两人吐了好一阵,把早上吃的干粮都全部吐了出来,胃里全部吐空了不说,还不断干呕着吐酸水。
刚才张迁儿一直死死盯着店主,一直没一开视线,不然看到碗里那条恶心的青虫,恐怕也比二俅他们好不了多少。
不过,听到二俅他们吐得稀里哗啦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一看不打紧,当即忍不住也是一口吐了出来,吐得店主满头满脸都是。
这还不说,张迁儿觉得喉头又是一痒,忍不住又是一大口吐出来,上身也弯了下去,架在店主脖子上的刀也暂时收了回来。
见张迁儿分心,店主怪叫一声,转身要跑。
就在他要跑走时,一道土黄色的闪电飞射进了他的嘴里,滑溜无比的一条虫子一下就顺着钻进了肚子里。
店主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下打滚,口里不断惨嚎着,看上去无比痛苦。
壹伽姑姑冷哼一声说道:“你应该知道的,这个是石头蛊。”
店主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下不断的磕头:“饶命,饶命。”
壹伽姑姑说道:“如果你就老老实实交代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条活路。”
店主哪里还敢作妖,赶紧交代起来。
这家伙已年届四十,一直都是个单身汉,没能娶到老婆。
见壹伽姑姑美若天仙,二俅几人都是外地来的,于是临时起了色心,打算用蛊虫谋杀二俅他们几个男的,之后强逼壹伽姑姑就范。
壹伽姑姑快速地说了几句苗语,店主毫无反应。
“还敢不老实?”壹伽姑姑怒道。
店主已是魂飞天外,赶紧不断磕头说道:“我真的都是说的实话。”
壹伽姑姑冷哼一声,口中念动咒语。
店主的惨嚎一浪高过一浪,哭叫道:“我,我真的说的实话。”
壹伽姑姑说道:“你是如何会的我们苗家蛊术的?”
店主开始讲了起来。
其实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这个店主原本是本地的一个好吃懒做的山民,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所以一直没娶上媳妇。
有一次这家伙去附近山上时,刚好遇到山洪爆发,冲出了一个洞口。
当时急着躲山洪,便一头钻进那个洞里。
进去之后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原来是走进了一个大墓的墓道。
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想到这山腹里修建这么大的墓,墓主一定是大富大贵的那种人。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到里面的陪葬物品,也就顾不上害怕了。
这家伙一边走一边想,这要是发一笔,别说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找个老婆就绝对没问题。
壮着胆子进去之后,眼前的情形让他无比失望。
这么大个墓,居然是个空冢。
也不知道是里面的东西以及被人盗走了呢,还是本来就是个疑冢,总之里面什么都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大墓,店主又气又恼地退了出去。
结果往外面爬的时候,被地下的一具骷髅给绊倒了。
当时就把他吓得是屁滚尿流。
正准备继续逃命,看到骷髅手中抓着一页残缺不全的纸。
店主就又动气了心思。
他心里暗暗想道:这具骷髅很可能是之前进来的盗墓贼,也不知道是同伙内讧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是死在了这里。
那么这个盗墓贼手中抓的,极有可能是藏宝图。或许这墓里还有什么是自己没发现的。
拿着那张纸看了很久,他又失望了。
这并不是什么藏宝图,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一页纸,里面记载着让人迷失神智的喂养蛊毒方法。
回到家中之后,店主又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
如果学会了下蛊,对一些有钱人下了蛊之后再帮他解毒,不就可以收上一大笔钱吗?
可是那个记载残缺不全,于是这家伙天天抓各种虫子来试验。
一时间,他家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接着,就引起了邻居们的公愤,把他从村里给撵了出来。
说来也好笑,有了发财梦想之后,这个懒汉整个人都变了。
被撵出来之后,他就干脆在这路边打了个棚子开了个米粉店,卖给过路的人。
既能依靠这个谋生,又能学蛊毒之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他给制成了疑似蛊虫的东西。
正好这个时候,二俅他们撞了上来。
对店主来说,像他们这几个外地人是最好的试验品。
更何况,如果事成的话,还能把壹伽姑姑搞到手。
于是,在贪欲和**的双重刺激下,就在米粉中下了蛊。
说完之后,马上就又不断磕头,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求放过,以后一定改过自新。
壹伽姑姑也不做声,再次念咒语催动了蛊虫。
店主又是惨嚎求饶不已。
二俅等人不解地看着壹伽姑姑。
壹伽姑姑冷哼一声,解释了起来。
这个店主还在撒谎。
对二俅他们这些不懂的人来说,或许这套说辞可以骗得过去。但在壹伽姑姑眼里,里面的漏洞实在太多了。
首先,养蛊之术是苗家的,相关的咒语都是苗语。光是看书,没有人教咒语不可能学会。
其次,按照他所说,只是得到一页残缺的纸张,那么也最多只是知道一种蛊虫。
而从店主刚才被壹伽姑姑下了石头蛊之后的表现,证明他至少知道石头蛊是个什么东西的。
二俅不由得问道:“老婆,石头蛊是什么?”
壹伽姑姑白了二俅一眼说道:“人吃东西都会消化,把吃进去的东西变成屎排出来。而石头蛊就是让你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变成石头。不仅如此,还能用最大的石头封住你的下窍,让他排不出来。”
简单点说,就是让你只吃不拉的活活憋死,这种难受的程度,可是远远超过直接要命。
但是有一点,不了解这个东西的人,不会那么恐惧。
店老板当时就那么恐惧,至少证明他是知道的。
听壹伽姑姑说道这里,店主完全软了下去。
这才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
他之间讲的确实隐瞒了一些事,但不完全是谎话。
他确实遇到了山洪塌方,也确实得到了一张纸,然后也确实是在研究了很久。
只不过,他根本就没研究出来。
后来,是有一个苗族老婆婆过来这边,那个老婆婆太老了,已经风烛残年了。
店主也知道了这些东西和苗寨有关,于是怀着这种心思对老婆婆很好。
后来老婆婆就死了,临死前教了他一些蛊毒之术。
壹伽姑姑这才作罢,命店家取出那页残破的纸张,一把火烧掉。
接着,伸出指甲一弹,一个黑色的点射入店家口中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我已给你下了蛊,若是再起邪心,下蛊害人,这蛊毒必让你七窍流血而亡。”
店家吓得魂飞外,连忙答道:“再也不敢了。”
壹伽姑姑这才发动咒语,将石头蛊撤了出来。
惩治了这个坏店主之后,米粉是无论如何再也吃不进去了,几人就继续上路了。
进广州城之前,万茛苟叹息着说了一番话。
这些王侯将相,都希望自己死后在另一个世界,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因此特别讲究“事死如生”,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为自己修建庞大的陵墓。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有用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来。
对二俅来说,只有一个人物,那就是:找到就会正哥的办法。
望着前面的广州城,几个人都陷入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754.踏破铁鞋无觅处
二俅等人进了广州城。
自赵佗岭南立国,将中原文化带到岭南,采取“和辑百越”之策,极大地推动了岭南的商贸发展。
从那开始,广州一直是岭南地区经济、文化、商业的中心城市。到现在,已经是非常繁华,番商胡僧不绝于道。
几人在广州城打听了好几天,一直也没能得到什么线索。
心烦意乱之中,几人干脆去海边走走,反正之前没看过大海,去看一眼也好。
走到珠江入海口,几人看着海鸟兴奋不已。
海边一艘大船,看上去正准备出去远航。
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大船,几人决定近距离去看看。
走到船边,就看到几个船夫用长长的木棒顶住一个胡商,不让他上船。
而那个胡商不断挣扎着拼命往船上挤。
除了二俅和万茛苟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胡商,特别是还和船员们产生了矛盾,觉得非常有意思,于是干脆走到近处看看虚实。见他们靠近,船上的几个船夫焦急地叫了起来:“千万别靠近那个胡人!”
张迁儿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船员也大声回答:“那个胡人有麻风病。”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那个胡商身患疾病却非要上船,船员们不同意,所以双方产生了争执。
万茛苟皱眉对着胡人斥责道:“你这胡人也忒不讲理了。你这个病是有传染的。让你上船的话,全船人都要遭殃。到时候航行海上,无医无药,大家怎么办?”
胡商苦着脸说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啊。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必须要马上回我的国家。我都和他们说了,上船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绝不出门半步。可是他们还是不答应啊。”
万茛苟叹道:“回乡之情,世人皆同。只是你这病传染太强,任谁也不敢让你上船啊。听我一句,还是先想办法治好病然后再回去吧。”胡商伤心地哭了起来:“我开始也是这样想。可是我在这里找了好多个大夫,现在身上的银钱全部花光了,也没能治好。我死了也就死了,但我确实有要事,必须要回国啊。”
万茛苟又是一声叹息,这也怪不得大夫,麻风病在当世可是不治之症。
壹伽姑姑朝着胡商走去。
几人都惊叫起来。
壹伽姑姑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
二俅心里一动,这麻风病传染再强,也没有蛊毒之类的厉害。壹伽姑姑是圣女,别的不说,但对毒物方面可是不怕的。
这么一想,也就没有阻止她。
壹伽姑姑过去察看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没事,可以治好。”
一听这话,胡商急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壹伽姑姑回头对二俅他们说道:“他这个不是麻风病。”
二俅问道:“那是什么?”
壹伽姑姑答道:“是一种很罕见的荨麻疹,只是症状与麻风病非常的相似。”
胡商大为惊奇地问道“什么?我不是得的麻风病?那这个荨麻疹能治好?”
壹伽姑姑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这个可治好,不过需要几日时间。”胡商又不断磕头:“圣母救我。”
二俅等人不由得暗暗好笑,壹伽姑姑怎么变成圣母了。
几人带着胡商一起离开。
原来,这个胡商原本是因为水土不服引发的荨麻疹,并不是麻风病。经过壹伽姑姑的治疗,几天之后身上的斑点就都消失了。
胡商感激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身体大致康复之后,就计划动身回国了。
在临走之前,又是一番感谢。然后说道:“几位能不能给我地址?这次我回国办好那件事情之后,一定要回来感谢你们。”
众人都回答说不用了。
胡商说道:“不不不,你们听我说。我下次来,一定带千金以报圣母恩德。”
张迁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得了吧,你连寻常治病的钱都没有,还千金呢。咱们也不贪图你的钱财,好好回去吧。”
胡商不服气地从怀中掏出一颗珠子,大声说道:“你别不信。要不是我将所有资产都换了这个,绝对不会没有银钱。只要我能回国把这个珠子交给我们国王,别说是千金了,就算是万金,也会赏赐给我的。”
几人心中一沉,这家伙该不会是把咱们国家的宝贝偷走吧?如果是这样,这次做好事反而是做坏事了。
看着一脸紧张的二俅等人,胡商赶紧解释了起来。
他来自大洋那边的大食国,这颗珠子就是他们的镇国之宝豆米珠。
在一千多年之前,南越武王赵佗派出身怀绝技的人梯山航海,不远万里跑到大食国,将这颗珠子偷了过来。
为此大食国一直都耿耿于怀,无数次多人派人前来打探,希望能将国宝赎回去。
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后来,经过多方探访,才听说当年赵佗得到此珠后非常喜爱,日夜都不离身。他死后,人们就将这颗宝珠作为殉葬品,带进了他的墓中。
可是赵佗死时,因为怕被人盗墓,做了很多空墓,真正的墓地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这么多年来,大食国一直派人打听,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还有一点就是,就算能找到赵佗墓,大食国也不敢公然派人前来挖墓。于是这件事便没了下文。
去年的时候,他们的国师卜卦后告诉国王,只要诚心寻找,很快国宝就能回国。
国王一听大喜,如果能在他这代迎回国宝,可是一件莫大的功绩。
于是就派出这个胡商,带上重资前来广州城,寻找宝珠的下落。
不得不说,国师的卦真的很灵验。
胡商来这边寻找了一段时间,果真在一个名叫崔炜的人手里买到了这颗宝珠。
听到这里,二俅等人不由得又惊又喜,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这颗宝珠是赵佗的陪葬品,现在被人拿了出来。那就是说,有人知道赵佗墓的所在。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不仅知道了有人进去过,而且现在有了非常明确的线索,进去的那个人叫崔炜。
既然本身是别人国家的东西,也就算不上盗取咱们的宝物,几人便放胡商离去。
几人急忙找胡商问清楚了崔炜所在,立即动身去找这个人。
这次更加顺利,完全没费周折就找到了崔炜。
其实也很简单,这个崔炜把宝珠卖给胡商之后,发了一笔大财,就开始买房置地娶妻纳妾的不亦乐乎。
几人找到崔炜,被壹伽姑姑用蛊毒一顿吓唬,崔炜就老老实实交代得到这颗宝珠的经过。
这个崔炜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已经故去的监察崔向。
可这个家伙呢,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一天到晚什么正事都不干,就是写几句淫诗浪词,和附近一些臭味相投的家伙每日里饮酒作乐。
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败的,没过多久,就把老爹留下的那点祖产败光了。
后来连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再后来连租房子都租不起,不得已之下只能跑到庙里去借宿。
去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他经常去蹭住的开元寺庙会非常热闹。
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年女叫花子,在乞讨时不知道怎么的,不小心把一个买油的油桶给打翻了。
卖油怒不可遏,抓住这个叫花子就打。
其实洒出来的油也值不了多少钱,大概也就几文钱而已。
崔炜这人虽然不是很争气,心地倒不坏。
见到那个叫花子很可怜,就心生怜悯之心。
可他也没有银钱啊,于是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作为卖油的赔偿。
接着的事让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那个叫花子连个谢都没有,转身就走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说要叫花子的道谢。做好事嘛,自己心之所安就好了。
让崔炜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这个女叫花子又主动找到了崔炜。
找到之后,女叫花子对崔炜说道:“谢谢你帮了我,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的,这些东西就给你吧。”
崔炜一看,是一个纸包包着的一团草药。
这玩意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本来有意谢绝,但想到这也是人家知恩图报的一片心。若是强行拒绝,相反还伤了人的心。这么一想,就接了下来,还笑着问道:“这是什么呀?”
女叫花子告诉他,这些是越井冈艾,专治赘疣。
只要是赘疣,不管病得多重,用它熏一炷香时间就能治好。
崔炜笑着说了句谢谢,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在这南方瘴疠之地,各种疾病盛行。尤其女叫花子说的这个赘疣,可以说就是个顽疾,根本不可能根治。
但是接下来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也就一低头再一抬头的时间,那个女乞丐居然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心中有些惊异,但崔炜也没多把这事放在心上。
又过了几天,穷困潦倒的崔炜去海光寺借宿。
恰恰庙里的方丈正因为身染赘疣苦痛不堪。
崔炜想起了那个女乞丐给的药,于是试着拿出来给方丈熏了一下。
谁知道真的马上就彻底把方丈的病给治好了。
老方丈非常感激,想了好一阵之后对崔炜说:“我是个出家人,也没有什么钱财。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让你赚一笔钱。以后赚了钱,好好过日子,别再到处浪荡了。”
崔炜大喜,忙问方丈是什么法子。
方丈就开始给他说了起来。
在山的另外一边,有一家姓任的富户,那个任财主也患有赘疣。
既然有这种灵丹妙药,你就去帮任财主治好这个病,到时候他肯定会给很多银钱。
崔炜一听大喜,让老方丈写了封书信,第二天就去任家。
见到老方丈的书信,任财主二话不说就让崔炜给自己治病。
崔炜拿出女乞丐给的艾,给任财主熏过之后,果然药到病除。
任财主高兴坏了,当场就拿出了十万钱送给崔炜。
不仅如此,还提出留他住几天,好生招待一番。
这崔炜本身就是个东飘西荡的家伙,于是也不客套,当即住了下来。
第二天他就听到了一阵美妙的琴声。
问过仆人就知道,原来是任家的大小姐在弹琴。
崔炜虽不学无术,但对这些玩的东西却是无一不精。
从琴音中就能听出,这是一把绝世好琴演奏出来的。
当下忍不住心中痒痒,于是跑了过去,借着弹奏一曲。
在一边听琴的任大小姐,见崔炜年青俊美又深谙琴道,于是就一见倾心了。
而崔炜也是对年轻貌美的任大小姐动了心思,两人一番眉来眼去。
当天晚上,任大小姐面如土色地跑到崔炜房间,说家里人要杀他,让他赶紧逃命。
原来,这任家是一个养鬼世家,所以才会住在山边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们家一直养着一只叫做独角神的鬼。
每隔三年,就要杀一个活人去喂这只独角神。
现在又到了要活祭敬鬼的时候了,到最近几天附近都没来什么人,于是任财主把主意打到了崔炜身上。
现在已经置好了神馔正在祈祷,等祷告万币就要来抓崔炜去献祭。
说到这里,任大小姐递给他一把刀,催促他赶紧逃命。
崔炜吓得魂不附体,立即拿着刀砍破窗棂,连银钱都不要了,就只带上了乞丐给的艾拔腿就跑。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任家的人。
任财主看到崔炜破窗而逃,立即带着十几个健壮的家仆,打起火把追了上来。
崔炜没命的跑,可他就是个文弱书生,亡命了六、七里路之后,渐渐就跑不动了。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崔炜惊惶之间,脚下一滑就掉进了一个洞中。
万幸,洞底堆了很厚的一层树叶,除了一些小的擦伤之外,到没有伤到骨头。
崔炜在洞底一动都不敢动,直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
这时抬头朝上一看,心里暗暗叫苦。
洞底距离上面的地面高达几十丈,根本就没办法上去。
崔炜再往自己的四周看了一阵,发现自己处于巨大的洞窟里面。洞窟正中,一条长数丈的白蛇盘在那里。
崔炜差点被吓得晕了过去。这下可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755.又赶忙闭上眼睛
在这条大白蛇面前有一个石臼。
顶上的岩洞不停向下滴着串串水珠,落到石臼之中。
大白蛇盘在那里,慢慢喝着石臼里面的水。
崔炜吓得魂飞魄散,呆呆地看着大白蛇。
好在过了许久那条白蛇似乎都没有过来攻击他的意思,只是在那里自顾自地不断喝着石臼里面的水。
从最初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之后,崔炜发现自己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是整整一夜了,又急速奔跑,且不腹中空空,口里渴得更是厉害。
他抬起头向四周望了一番,没有任何的出路。
而且这里面空空如也不,除了那一处有水源之外,什么都没有。
有心去喝点水吧,等了很久很久,白蛇依旧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到后来,他实在是渴得受不了了,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宁可被蛇吞到肚子里,也总比现在这样被活活渴死要好些。
这么下定决心之后,缓缓一步一步的朝中间挪了过去。
走到近前,开口对白蛇说道:“龙王大人,小生名唤崔炜。不小心掉到宁的宝地,实在不是有心打扰您修行的。现在我渴得实在受不了,你能不能行行好,给我喝点水吧。一点点就好。”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条大白蛇似乎比较有灵性,应该是听懂了他的话,竟然抬起头来点了点头。
然后,大白蛇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愿意喝就喝吧。
崔炜大喜之下也顾不上害怕了,急忙三步两步跑到石臼的旁边,伸出手舀起石臼里的水就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渴了,或者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他就感觉到这个石臼里的水,特别特别的甘甜,就像蜜汁一般。
连续喝了几口之后,他突然发现现在自己不但不觉得口渴,甚至连饿的感觉都没有了。
崔炜壮起胆子抬起头感激地对白蛇道谢。
这么一抬头,就发现白蛇的唇吻之间,居然也生了赘疣。
想了一想之后说道:“想不到龙王大人也受这种恶疾困扰。小生倒是有药草。唉,只是可惜现在这里没办法生火,不然的话,我就能用艾草给你灸一下,很快就能治好。”
大白蛇听到这话后,眼睛发出亮光,点了点头之后蜿蜒而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崔炜看到大白蛇不知道从哪里居然衔了一支燃烧着的树枝过来。
崔炜见状大喜,更是确定了这条大白蛇听得懂人语。
当即也不多说,马上掏出女乞丐给的那种艾条,开始给白蛇灸。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大白蛇嘴上的赘疣便被治好了。
只见它不断地在那里张嘴闭嘴,再没有之前那种难受感觉,眼中露出人类才有的惊喜之色。
大白蛇对着崔炜点了点头,然后马上游走而去。
这次没过多久时间,大白蛇就又游了回来。
游到崔炜面前后,从口中吐出一个鹅卵大小的夜明珠,放在了崔炜的面前。
崔炜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当然知道是稀世宝贝。
一阵高兴之后,随即想到自己在这里困着出不去,再好的宝贝也没用。当即长叹了一口气说:“唉,龙王大人,我现在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出去,迟早都会饿死。再好的宝物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用处了。”
大白蛇眼中露出沉思之色,似乎有点矛盾的样子。
崔炜一看,应该是有戏,这大白蛇肯定有让他出去的办法。
当即跪到地下磕了几个头说道:“龙王大人,您法力高强,肯定有办法救我出去的。如果您能让我活命脱险,我一辈子都感激您,也不奢望什么宝物。”
大白蛇犹疑了好一阵子之后,把珠子重新又含在口中,游到了崔炜的面前,然后不断点头示意。
崔炜看了好一会之后,才理解过来大白蛇的意思似乎是让他骑在自己身上。
于是开口问道:“您是说让我坐子啊您身上,您带我出去?”
大白蛇点了点头。
崔炜高兴的快跳了起来,于是说了一句“得罪了”。然后就跨坐在大蛇身上,紧紧地抱住了蛇头。
大白蛇并没有从洞口往上出去,而是猛地一头向石臼扎去。
崔炜吓得快晕过去了,但也只能把蛇头抱得更紧。
就在惊疑之间,他们已经从石臼底部钻进了一个洞穴里。
崔炜听到耳边的风声,于是睁开了眼睛。
这条洞穴长达数十里,里面漆黑一团。
过了一会之后,崔炜没那么害怕了。
借着白蛇口中夜明珠的光线,他看到两侧石壁上,都画着一些戴着冠带的古代官员,最后在一个石门前停了下来。
石门上面,刻着黄金雕刻而成的异兽。
异兽的口中衔着一对门环。
到了门前,大白蛇把崔炜放了下来,示意他自己进去。
崔炜推开了门,眼前豁然开朗开朗起来。
大白蛇低下脑袋,对崔炜点了点头,不再往里面进去,转身游走了。崔炜暗自叫苦不迭。
心里想着是不是这大白蛇完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直接把自己给送到阴曹地府来了。
唉,算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崔炜走了进去,就看到面前是一个可以走数百步的宽阔密室,密室的两边都是房门。
主密室中有着锦绣帷帐的好几间,在许多的夜明珠的照耀下四下通明。
眼前金色和紫色交相辉映,装饰着无数价值连城的珠宝翡翠。
真可谓珠光宝气,明艳而不可方物是也。
在那些帷帐之前,放着一些黄金制成的香炉,四周雕刻着精美的纹龙、鸾凤、鬼蛇、栾雀之类的异兽。
这些异兽的口中吐出阵阵香烟,让这里芬芳缭绕。
再旁边就是一个用金砖砌成的池子了。
池子里面灌满了水银凫鹥之类,美玉雕琢而成的船在其间泛波。
旁边就是以犀象角制成的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琴瑟、笙篁、鼗鼓、柷敔等各种各样的乐器,一看全部就是上品。
崔炜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这些乐器的色泽质地,就像是新的一样。他不由得迷惑了起来,这似乎不像是传中的阴曹地府,难道是到了某一处的神仙府邸吗?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来在哪本小说中描述过这种情况。
看到了一个古琴之后,于是心中痒痒,忍不住就取了下来,开始试着弹了起来。
叮叮咚咚的琴声一响,四周的门都开了。
两个穿着古装的青衣侍女走了出来,看到崔炜后笑着说道:“想不到玉金子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玉金子?崔炜想了一下,应该说的就是刚才那条大白蛇了。
两个青衣侍女说完之后,就转身又走回房间里面去了。
正在崔炜犹豫该如何面对的时候,有四个衣着华贵的贵妇走了出来。为首的那名贵妇看着崔炜的脸问道:“崔先生,你为什么要擅自闯入我们皇上的玄宫来?”
崔炜心中大惊,赶紧下拜行礼:“我……小民不知道啊。”
四个贵妇并未责怪于他,而是齐身回了一礼。
崔炜又问道:“既然是皇上的玄宫,那我是不是该参见陛下啊?”其中的一个贵妇回答说:“陛下现在出去参加祝融的宴会去了。”
崔炜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皇帝到底是什么皇帝啊?还有,祝融的宴会,祝融不是神仙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几个贵妇就让崔炜再弹琴给她们听。
崔炜想了一下,也只能从命了,于是就弹奏了一个比较经典的古曲。
一曲弹罢,几个贵妇露出又惊又喜的样子,忙问这是谈的什么曲子,怎么从来没听过。
崔炜更是疑惑,这可是个古曲啊。但口中还是如实回答说:“这个曲子叫胡笳十八拍。”
“胡笳十八拍?”为首的那个贵妇不解地说道:“十八拍倒是容易理解,可是这个胡笳又是个什么?”
崔炜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继续解释起来。
胡笳,是胡人的一种乐器,发出的声音呜咽哀怨,特别适合表达思念之情。
而他刚才弹的这首胡笳十八拍,是西汉时期,当时的中郎将之女蔡文姬所创。
这个曲子是用琴声模仿胡笳的韵味,因此有胡人的感觉。
几个贵妇啧啧称赞不已,纷纷说道:“这支新曲子真好听,先生能否教会我们,等陛下回来了演奏给他听?”
新曲子?崔炜感觉哭笑不得。
这首胡笳十八拍至今已经有好几百年了,她们居然说是新曲子?
想到这里,崔炜心里一惊,明白了过来。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早在西汉之前这些人的先祖就来了这里,然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地底地宫之中。
第二种可能就让他浑身发抖了。那就是,这些人根本不是人。
颤颤巍巍弹了几个曲子之后,几个贵妇下令设宴款待崔炜。
见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吃饭的时候崔炜就大着胆子表示了想早点回家的意思。
为首的贵妇说道:“崔先生既然能来到这里,也就是缘分了。你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崔炜哪里敢在这里多呆,再三请辞。
这时另外一名贵妇笑着说道:“先生不用急,羊城使者应该马上就会来了,到时候让他带你回去。还有,陛下已下令将田夫人嫁给你。不如你们先见个面如何?”
什么羊城使者,什么田夫人,崔炜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却也不敢拒绝。
片刻之后,青衣侍女过来回报说田夫人不肯来。
几个贵妇不解地问是怎么回事。
情谊是女回答,田夫人说没有皇帝的诏命是不会来见他的。
为首的贵妇面色一沉,亲自起身去请。
另外一个贵妇笑着解释说:“田夫人不仅家世好,容貌美貌,更是贤良淑德。崔先生,你可是要好好的对他啊。”
崔炜忍不住的问道:“家世好?”
这个贵妇回答道:“她是齐王田横最宠爱的女儿。”
齐王?本朝现在没听有个姓田的齐王啊?
这时为首的贵妇回来了,说田夫人还是不肯来。
崔炜还准备再问时,上面有太阳一样的光芒照了下来。
抬起头眯着眼睛一看,只见他们的头顶开了一条裂缝,就和天空一样。
四个贵妇都笑着说:“羊城使者来了。崔先生等下就跟着他一起回去吧”
话音刚落,一只通体白色的羊从空中冉冉落下。
白羊的背上,坐着一个衣冠俨然手执大笔的中年书生。
书生从羊背上下来之后,把手中写着篆字的青竹简放到了香几上面。
青衣侍女展开青竹简读了起来:“广州刺史徐绅死,安南都护赵昌充替。”
几个贵妇赐羊城使者美酒。然后说道:“使者,崔先生要回广州,你就顺便把他也带回去吧。”
羊城使者赶紧唱喏,应承下来。
这时为首的贵妇又开口说道:“皇帝说了,把这颗珠子赏赐给你。等你回到广州之后,没多久就会有胡商拿十万缗来买的。”
崔炜急忙磕头谢恩。
然后又开口问道:“陛下如此大恩大德,小民实在无以为报。还请娘娘告知皇帝陛下原何姓字,小民回去后便可日夜祷颂。”
为首的贵妇微微一笑:“这个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对了还有,明年的元宵节,你要准备好美酒丰馔,去广州蒲涧寺静室。到时候我们会把田夫人送嫁给你。”
崔炜喜不自胜,连忙应答之后,就随着羊城使者,跨到了白羊背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贵妇赶上来说道:“崔先生,听玉金子言你身上有鲍姑艾,能不能留一些给我们啊?”
崔炜急忙取出随身所带的艾,说道:“我是有这个艾条,就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鲍姑艾,因为我也不认识她。”
贵妇接过艾之后非常高兴,然后解释说那个给他艾的年老女乞丐,就是神仙葛洪的妻子,常在南海这边行灸救治众人。
几人又再三嘱咐崔炜出去之后不要和人起这里的事情之后,白羊腾身而起向上飞去。
听到耳边越来越急的呼呼风声,崔炜吓得又赶忙闭上眼睛。
等感觉已经停下来,崔炜才睁开眼。
这时他发现自己站在平地上,白羊与使者都不知所踪,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756.尸蛊鸦和蛊牙鼠
摸了摸怀中,贵妇们送的那颗珠子还在,这才让他知道不是梦。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大致辨认一下,现在应该是五更时分。
正不知道往哪边走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寺庙里传来的晨钟声传了过来。
崔炜这才确定自己回到了人间,于是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走到寺庙近前,他就认了出来,自己现在已经到了蒲涧寺。
敲开庙门,在庙里吃了一顿早餐之后,便起身返回了广州城。
让他奇异的是,一些相识的人都纷纷问他去哪里了,怎么一去三年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
崔炜大惊,想不到自己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人间竟然已经过了三年!
但因为那些贵妇的嘱咐,虽然心里惊讶,脸上却没有反应出来,随便编了些理由,把众人的问话打发了。
再接下来聊天之后才知道,广州刺史徐绅已经死了,由赵昌接替他的位置。
这么一来心中更是骇然,这不就是羊城使者竹简上的内容吗?
那么说的胡商十万买珠子也是真的吗?
结果仅仅过了三天,果然就有胡商找到了他。
胡商看过了这个宝珠之后,然后开口问道:“崔先生,您是去过南越武王墓中吧?不然应该得不到这个东西的。”
到这个时候崔炜才知道,原来他在地宫里遇到的贵妇们口中所说的皇帝,就是南越武王赵佗了。
讲到这里,崔炜生怕壹伽姑姑她们不相信,马上苦着脸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您千万别给我下蛊啊。”
壹伽姑姑点头道:“行,我们相信你。不过,还是得你带我们前往墓室去一趟。”
崔炜脸色大变说道:“这我可是绝对不敢了。我都和你们说清楚了,下面的那些人都是鬼魂。本来我就答应了绝对不外传的,现在已经告诉你们了不说,要再带你们去的话,他们如何能放过我?”
接下来不管二俅他们怎么说,崔炜都不肯答应。甚至表示宁可中蛊也不再去了。
几人无奈,本来就是吓吓他,也不可能真的下蛊,于是只能问清楚当时的一些方向,然后自己再去找了。
几人分析了一下,按照崔炜所描述的,先是在海光寺治好了老和尚,接着又去了任财主家,再接着就是在逃命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的洞穴,所以具体地点也不可能记得很清楚。
那么他们现在也就只能沿着这条线路,一点一点慢慢去寻找。不过好在已经有了大致范围,倒不至于大海捞针。
海光寺倒是很好找,按照崔炜说的方向,沿路在附近打听一下就能找到。
找到海光寺之后,几人顺着崔炜的描述,终于又找到了任财主家的地方。不过那只剩下一座破败的宅子,已是一片荒凉。
二俅等人又找附近的山民打听一番。
崔炜在洞穴中那段时间,人间已是三年。
据说三年前,应该也就是崔炜跳下洞穴之后不久,任财主就突发暴病而死,结果全家上下所有的人全都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二俅他们一群人在任家的老宅子里观察搜索了很久,根据崔炜的描述推断出他当时住的房间以及逃跑的方向。
一行人再根据崔炜说大概时间沿路搜索,最后把目标大致锁定在了一处树林中。
几人整整在树林里仔细搜寻了四天,才终于发现了一块被荒草所覆盖的石板。
这个石板一看就不是天然的石头,是经过人工打磨过的。
几人掀开了石板,露出了下面的一个很深的井口,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张迁儿腰间系上绳子,从井口下去探路。
刚刚下到一般,就觉得身边一阵阵阴风吹过,让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这里委实阴气太重,张迁儿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断地打量着四周。
下到井底之后,发现周围的情形和崔炜描述的完全一致,不过并没有见到那条巨大的白蛇。
张迁儿摇了摇绳子,万茛苟继续留在上面,二俅和壹伽姑姑顺着绳子爬了下来。
三人看了一下,中间确实有一个石臼,从顶部不断有水滴滴到石臼之中。
“白蛇呢?哪有什么大白蛇?”二俅叫了起来。
关于这一点,其实之前他们就已经分析过。
崔炜把这事说的玄乎,很有可能是在撒谎。
倒不是说得到珠子这件事是撒谎,极有可能那些什么蛇啊、贵妇啊之前的剧情都是编造出来的,甚至任家的故事也都是编造出来的。
这一点是在几天前打听任家地点的时候,万茛苟提出的。
细心的万茛苟在打听任家宅院方位的时候专门多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任家的情况。
有几点和崔炜的描述不太相符。
首先,在崔炜的描述中,任家是一个深宅大院,当时追他的时候就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由此来推算,加上婢女厨子之类,任家至少有三十来口人。
但是根据本地人的讲述,就算是几年前,任家男女老幼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口人。
第二点就是在崔炜的描述中,任财主是非常有钱的。但在附近本地人的讲述中,任家不过是一个小康之家。
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任财主根本没有女儿。
至于搬走的原因,是因为任财主是感染了一种传染病死的。他死之后,家人怕宅子里湿度不散,这才搬走的。
也就是说,至少任家的情况,根本就不是崔炜说的那么玄乎。
现在下来这里,就是个除了那个石臼外一无所有的洞穴,也没有什么大白蛇,这就更加确信了他们的判断。
那么为什么崔炜要撒谎呢?
万茛苟也分析了一下。
本朝例法,挖坟掘墓是重罪。尤其若是王陵之类,更是罪上加罪。
尽管被壹伽姑姑吓住了,崔炜也决计不敢说自己是起心来盗墓的。所以就编造出一段神乎其神的故事。按照他的这个说法,那么就是宝珠是南越武王赏赐给他的。
崔炜这么说,还有一个原因。
二俅他们找上他来打听这件事,十有**是要来盗赵佗的墓了。编出这么一段故事,除了掩饰他自己盗墓的事情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把二俅他们吓唬住,最好是能阻止他们前来盗墓。
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窍之后,三人朝着中间那个石臼走去。
距离石臼还有十来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群乌鸦。
乌鸦不是停在树上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洞穴中?而且崔炜也没提到过有这个东西。
众所周知,乌鸦是腐食性动物,这下面哪来这么多腐肉?
总之,这下面出现这么一群乌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二俅他们认真观察之后都注意到,这些乌鸦与平常所见到乌鸦有一些差异,它们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壹伽姑姑大惊失色,叫道:“尸蛊鸦!”
严格来,这蛊尸鸦并不是真正的乌鸦,应该更接近于蛊虫。
养鸦的方式极其恶毒。先是给人下蛊虫,人发作身亡后,蛊虫也死了。
接着就用中蛊身亡的死尸来喂养刚刚出生的乌鸦。
这些乌鸦从小到大,除了食用中蛊而死的尸体之外,不准它吃其他的东西。
这么一来,那些蛊毒加上尸毒就这么慢慢地在乌鸦的体内转化,最后长成这种尸蛊鸦。
这种尸蛊鸦极其恐怖。
人只要是被它的鸟嘴或者爪子抓伤,尸蛊毒就会立即进入体内,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回天乏术。
三人正要往回先退出的时候,不知道从那个黑暗角落里,钻出了无数只黑黝黝的老鼠,把他们的后路全部堵死。
这些老鼠和普通的老鼠其他方面都没有区别,但是都长着长长的獠牙,看得人渗得慌。
壹伽姑姑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蛊牙鼠。”
这种蛊牙鼠也是养蛊人养尸蛊鸦同时的杰作。
当尸蛊鸦将中蛊而亡的人体上的肉啃食完之后,养蛊人就将人骨磨碎,来喂养幼鼠。
同尸蛊鸦一样,这种蛊牙鼠也是只靠人骨为生。
同样,那些蛊毒加上尸毒就这么慢慢地被老鼠吸收,最后长出獠牙。
如果被蛊牙鼠咬到,尸蛊毒见血封喉,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
壹伽姑姑大惊失色,从怀中掏出一团红色的粉末。
也不知道这些红色粉末是什么,二俅和张迁儿闻到非常强烈的刺鼻气味。
壹伽姑姑不敢怠慢,将红色粉末在三人站的周围四周洒了一圈。
那些长着獠牙的蛊牙鼠已经围了过来,但似乎很忌惮这些粉末,在三人四周围了一圈,不敢越过红色粉末冲进来。
而蛊尸鸦这时已经飞了过来,好在三人都举着火把,一时也不敢靠近。
不过这就有个问题了,且别说火把会烧完,就算有足够多的火把,他们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在这里被困死啊。
壹伽姑姑不知道从哪里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颗小药丸,放在三人站的圆圈中间。
嘱咐二俅他们两个人给自己护法之后,盘膝而坐开始念起咒语起来。
不多时,地下就钻出了好多条蜈蚣。
壹伽姑姑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浓的像是墨水一样的液体倒在这些蜈蚣身上。
壹伽姑姑一声清叱,中指和拇指捡起一条蜈蚣,口中催动咒语。
紧接着中指一弹,蜈蚣便向空中射去。
这条蜈蚣不偏不倚地穿过了二俅举着的火把的火焰正中,浑身燃烧起来。
变成火蜈蚣之后,加速朝着空中飞去。
飞到比那些尸蛊鸦还要高的地方时,火蜈蚣突然猛地炸开。
无数只燃烧着的蜈蚣脚这么突然炸开,就像是放了一朵大烟花一样。
空中的尸蛊鸦纷纷躲避,但突然之间哪里能躲开?
说来也怪,就这么小小一只蜈蚣脚的火焰,只要遇到尸蛊鸦,就会立即将其身上的羽毛全部点燃。
来不及躲避的尸蛊鸦立即就变成一只火鸟,哀鸣着向下坠落。
尸蛊鸦落到地下,又点燃了挤在一起的蛊牙鼠身上的毛。于是一些蛊牙鼠也被烧死。
顿时空中充满了烧焦的乌鸦肉和老鼠肉的味道。
壹伽姑姑又弹了一只蜈蚣上去。
二俅兴奋的声音都变形了:“小张,快看快看,看到了吗?”
张迁儿没好气地答道:“二哥,我又没瞎,这么大的烟花,我想看不到都不行啊。”
二俅嘿嘿嘿地得意笑着:“怎么样?我老婆厉害吧?”
对于他这种拿老婆出来嘚瑟的行为,张迁儿早就深恶痛绝了,当即也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你厉害。”
“哎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啊。”二俅认真地纠正道:“夫妻之间都是一体的,我的就是我老婆的,我老婆的就是我的。我们两口子之间哪还分什么彼此嘛。你说对不对呀壹伽?”
壹伽姑姑抬起头,对着二俅甜甜的一笑,甜得要多腻就有多腻。
二俅还不肯放过,走过去一只手搂住壹伽姑姑,“bia”地在脸上亲了一口。
老光棍张迁儿的一口酸水,从丹田处直涌而上,通过喉头冲到鼻子。
酸水快吐出来时,就觉得嘴里的狗粮猛地朝下咽去,阻止了狂吐的酸水。
这种又酸又噎的滋味,只有单身狗才能深深体会。
问题是这个畜生二俅还不肯放过他,继续开口说道:“其实吧,我说小张你也别在意啊。我们家壹伽真的也没什么,除了人长得漂亮一点,对我好一点,稍微有本事一点之外,也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啦。”
世上最可恨的不是直接打脸,而是一种被称之为“凡尔赛”的玩意。
张迁儿决定,如果哪天他要是当了皇帝,颁布的第一条法律就是:把凡尔赛的人全部处以极刑!
不对!对于像二俅这种凡尔赛,应该是先打个奄奄一息,然后用最好的大夫把他救活,然后再打,再救,再救,再打,再救……
就在张迁儿不断幻想着二俅被施刑的惨状时,场上的局面发生了变化。
尸蛊鸦和蛊牙鼠眼见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伤害太大,再这么下去迟早都要玩完,竟然开始了殊死一搏。
757.地底有海市蜃楼
尸蛊鸦和蛊牙鼠一涌而上。
那些蛊牙鼠碰到地下白色的粉末,就如同中毒一样,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不过,前面的刚一倒下,后面的就扑了上来。
没过多久,地上的蛊牙鼠尸体就堆成了一个小山。
与此同时,蛊尸鸦同时从空中袭了过来。
后面的蛊牙鼠从鼠尸堆上跑上去,就不用沾到地下的粉末了,直接凌空朝壹伽姑姑她们扑了过来。
壹伽姑姑感觉又洒了一圈药粉,又是一圈蛊牙鼠毙命。
张迁儿和二俅阳气手里的火把不断旋转,半空的尸蛊鸦纷纷被击飞。但人的力气是有限的。火把旋转的速度变慢之后,大群的蛊尸鸦飞了过来,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
尸蛊鸦突破防线之后,从上往下扑了下来。
眼见情况危急,壹伽姑姑大喝一声,连续数十条蜈蚣飞出,半空中射出万道火光,靠得最近的尸蛊鸦和蛊牙鼠纷纷被烧的尸骨无存,空中满是被烧焦的尸鸦和獠牙老鼠被烧焦的难闻的气味。
尸蛊鸦和蛊牙鼠稍作退却之后,更加疯狂地扑了过来。
太多了,也实在是太疯狂了。
二俅和张迁儿心中暗暗叫苦。
壹伽姑姑突然猛地大叫一声“起”,地下无数个小黑点腾空而起,遇到二俅他们手中的火把就开始燃烧之后,射向空中的蛊尸鸦和地下的蛊牙鼠。
和刚才线性火焰的蜈蚣脚不同,这次全部都是一点很小的火星子。
但是这些火星子数量极为庞大,整个空间全部都布满了。
二俅和张迁儿定睛一看,从地下钻出了无数蚂蚁。壹伽姑姑就是驱动这些火蚂蚁去对付尸蛊鸦和蛊牙鼠。
洞穴中不断传来尸蛊鸦和蛊牙鼠的哀嚎。
被火蚂蚁一阵烧之后,绝大部分都被烧着了,剩下的几只纷纷逃命,没多久就隐进黑暗中,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壹伽姑姑似乎体力消耗非常巨大,满头汗水地坐在地下休息了好一阵。二俅在旁边哼哧哼哧又是揉肩又是捶背的,气得张迁儿只翻白眼。
休息了好一阵之后,三人走到了洞穴中间那个石臼那里,发现这个细节崔炜又说了谎话。
石臼就是个机关,往右边一个旋转,就露出了下面的一个洞口。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就跳了下去。
下面的情形就又和崔炜说的基本上完全一样。
他们顺着通道向前走,两侧的石壁上都画着一些古代戴着冠带的官员。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有着黄金雕刻而成的异兽衔着门环的巨大石门。
推开了石门进去后,眼前豁然开朗开朗起来。
崔炜这里说的也没错,面前是一个可以走数百步的宽阔密室,密室的两边都是房门。
主密室中有着锦绣帷帐的好几间,金色和紫色交相辉映。
在那些帷帐之前,放着一些雕刻成纹龙、鸾凤、鬼蛇、栾雀之类的异兽的香炉。
旁边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
这里崔炜就是无限夸张了。
在他的口中说的什么黄金珠宝之类的纯粹是扯淡。
那些帷帐原本是锦绣的不错,但早已破败不堪。
至于什么黄金制品完全就是没有,那些香炉什么的就是青铜做的,而且都已经锈迹斑斑。
还有那些乐器,木头也都腐朽了。
为什么崔炜这里要说谎呢?
三人想了一下,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崔炜为了洗脱自己“盗墓”的嫌疑,于是夸大其词,说里面有无数珍宝。其潜台词就是:除了那个珠子之外,别的我都没拿。况且那个珠子是人家主动送给我的,自然就算不上盗墓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崔炜并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按照常理判断是要盗墓发财的。于是就把下面说成一个藏宝洞,引诱他们前来,让尸蛊鸦和蛊牙鼠对付他们。
这么一来,就可以把二俅他们灭口,从而没人知道他来盗过墓。
或者说,这两种可能兼而有之。
这也就是说,崔炜是知道下面有那些尸蛊鸦和蛊牙鼠的,所以后面宁死也不愿再和他们来。
至此就基本上全部想通了整个过程。
崔炜是否如他所说的“帮了一个年老乞丐”无从判断真假,但应该是从某个人手里得到了能避开尸蛊鸦和蛊牙鼠的解药之类的东西,从而下到了墓室,取走了宝珠。
而经过上一趟之后,解药已经用完了,所以死活不肯下来第二次。
然后二俅他们找来,于是编造了这个故事,让他们下来送死。
张迁儿气得破口大骂一番。
三人走到了墓室正中的棺椁前。
想到被崔炜骗了,张迁儿和二俅都心里有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棺材打开了。
一打开就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里面盘着一条巨大的白蛇,将整个棺材塞得满满的。
棺材盖打开之后,大白蛇就从里面游了出来。
不过好在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直接朝外窜去。
眼见大白蛇已经游到了墓室门口,就要消失在他们眼前,壹伽姑姑大声叫道:“快追!”
说完之后就朝外跑去。
二俅赶紧一把拉住她:“老婆,蛇不犯我我不犯蛇。它不来吃咱们就够意思了,咱们也就别追了吧?”
壹伽姑姑焦急地说:“它口里衔着一个催情草!”
这话一说,二俅当先就跑了出去。
等他们追到进来的那个洞口,只听到一阵响动,被移开的石臼又还了原,把洞口塞住了。
三人面面相觑,这下可惨了,被这条大白蛇给关在这下面了。
这大白蛇从洞口游出去之后,然后重新把石臼移回了原位。
要知道,他们从上面下来时,站在地下推动石臼是比较好施力的。
而现在石臼在他们头顶上,一人半高的高度。就算一个人抱起另外一人,上面的人也未必能推开石臼。
更何况,现在多半那条大白蛇就盘踞在上面石臼之中。
本来就推不开了,还加上那么大一条白蛇的重量,想想都不太可能。
人就是这样的,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不可能都得试试。这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二俅和张迁儿四臂相交,搭了一个人肉架子。
壹伽姑姑站在这个人肉架子上,用力去顶头上的石臼。
想不到的是,这次竟然异常顺利,石臼居然被给顶开了。
三人大喜,赶紧从洞口爬了上去。
大白蛇不见了。
几人来来回回在洞穴中找了许久,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大白蛇。
“难道是哪里有个蛇洞?再找!”二俅说道。
三人顺着把所有的山壁全部找了几圈,别说那么大的蛇了,就连老鼠洞都没找到。
“不对,咱们应该看地面。”张迁儿突然叫了起来:“那么大一条蛇在地下爬,不可能没有痕迹的。”
这话很有道理,于是三人就又在地下找。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除了出洞口的一点点地方之外,其它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蛇爬行过的痕迹。
“难道……”张迁儿疑惑地问道:“我们刚才看花眼了?”
“花眼你个头,三个人一起看花眼?”二俅没好气地说。
“那有什么不可能?”张迁儿辩道:“海市蜃楼多少人都看花眼。”
“那这个怎么解释?”二俅指着洞口的一小圈痕迹说道。
张迁儿挠着头说道:“也对啊。说看花眼吧也不对,这里又有一点痕迹。这还真踏马的怪了。”
二俅和壹伽姑姑也是苦思不解。这么大一条蛇,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呢?
张迁儿自言自语道:“我们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找了个遍,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再说了,从下面上来也就这么一条甬道,哪有地方好藏的啊?难道这畜生还会布八卦阵不成?”
二俅脑海里似乎猛地一下有什么闪过,突然说道:“你们别说话,安静一下,等我好好想想。”
然后嘴里就喃喃念着“八卦阵八卦阵”的一阵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快过来,帮把手!”
张迁儿问道:“什么情况?”
二俅说道:“畜生是不会布阵,但是能钻到阵中。正哥修荆州城就是布的正反阴阳八卦阵。所以这里也是个正反的,我们刚才是往右边旋转出现的那个洞口,如果往左边旋转呢?”
张迁儿和壹伽姑姑赶紧上来帮忙把石臼往左边旋转。
果不其然,下面出现了一个和右边一样的洞口。
这下就都明白了。
大白蛇从右边的洞中出来之后,顶开石臼进了左边的洞,于是就封住了右边的洞口。
二俅他们上来时又把石臼推回原位,于是遮住了左边的洞口。
洞口露出来之后,三人便跳了下去。
下到地道之后,又是一条和刚才那边一样的墓道。
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了区别。
这边里面的甬道和右边墓画的人物背景都一样,就是完全相反,像是之前那条甬道的镜像一般。
三个人带着疑惑前行,不久后就到了墓室门前。
和那边石门一样,门上刻着一对衔着门环的异兽。
不一样的是,这次的门环是黄金的,真正的黄金。
二俅哈哈大笑起来:“这里应该才是正主儿的地方了吧。”
说完便推开了石门。
这次眼前出现的情形,就和崔炜描述得一模一样了。
面前是一个可以走数百步的宽阔密室,密室的两边都是房门。
主密室中有着锦绣帷帐的好几间,在许多的夜明珠的照耀下四下通明。
眼前金色和紫色交相辉映,装饰着无数价值连城的珠宝翡翠。
真可谓珠光宝气,明艳而不可方物是也。
在那些帷帐之前,放着一些黄金制成的香炉,四周雕刻着精美的纹龙、鸾凤、鬼蛇、栾雀之类的异兽。
这些异兽的口中吐出阵阵香烟,让这里芬芳缭绕。
再旁边就是一个用金砖砌成的池子了。
池子里面灌满了水银凫鹥之类,美玉雕琢而成的船在其间泛波。
旁边就是以犀象角制成的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琴瑟、笙篁、鼗鼓、柷敔等各种各样的乐器,一看全部就是上品。
张迁儿“嘿嘿”地笑个不停,二俅忙问他是吃了屁还是怎么的这么开心。
壹伽姑姑也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二俅被他们两人笑得莫名其妙,问张迁儿也不说,于是就来问壹伽姑姑。
壹伽姑姑笑着回答:“按照崔炜的说法,现在应该有贵妇出来了。”
二俅终于明白了过来。
单身狗张迁儿这段时间被塞得狗粮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到了受不了的地步。
按照崔炜所说,这地方会送老婆,简直是单身狗福音啊。
二俅笑道:“那你也要会弹琴啊。”
说完就用手摸那个古琴,结果摸了个空。他大为奇异,又去摸旁边的鼓,三人都看到他的手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这么穿过鼓面伸了进去。
三人疑惑地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恐。
“地底也有海市蜃楼吗?”二俅忍不住问道。
张迁儿突地叫了起来:“遁地幻境!”
二俅问道:“什么玩意?”
张迁儿说道:“我听赵天赐说过,有一种由阵法设置而成的幻境,而这里实际上就是在土里。也就是,如果对方把阵法一收,她们就相当于被活埋在很深的地底下了。”
“那还等什么?跑啊!”二俅赶紧叫道。
就在这时,那条白蛇又游了过来。
二俅等人大惊。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没见,那条本来就很大的蛇居然长了数十倍不止,光是蛇头都比人的体型要大。
如果不是口中叼着的那根催情草,怎么都不可能想象是刚才那条蛇。
几乎不给三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大白蛇大口一张,就把他们吞了下去!
。。。。。。。。。。
孙田邈已经赶回了京城,和于奇正把这边的情形说了之后,马上就派人去按照之前说好的联络方式去联络采薇她们。
好在采薇她们现在已经从沙漠中走了出来,不然还真的难联系上。
和联络人接上头,得知二俅他们已经得到了炎帝珠,采薇她们不由得欢呼起来。大家士气大振,接下来只要找到乙骨文,就可以去巫山那边了。
758.除非拿东西来换
从沙漠出来之后,采薇她们商量着反正也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往回走,边走边打听。于是一行人就踏上了回程。
从中原前往西域,河西走廊是必经的咽喉之地。
河西走廊,因位于黄河以西,两山夹峙之间的狭长地带,故名河西走廊。简称河西、雍凉。
西汉政府在河西走廊设置四郡,是为河西四郡。
汉代隶属凉州,本朝隶属陇右道。
这是一条聪明甘肃西北部祁连山以北,合黎山以南,乌鞘岭以西,甘肃新疆边界以东,长约1000公里,宽数公里至近200公里不等,西北东南走向的长条堆积平原。
河西走廊是中国内地通往西域的要道,古西北首府所在地,佛教东传的要道与第一站,丝路西去的咽喉,经略西北的军事重镇,中原名士躲避北方战火的栖息场所。
此处自古以来就是富足之地、兵家必争之地。
至本朝,河西走廊已经到了从未有过的繁荣期。
河西走廊这条咽喉要道上,又有几个重要据点,即大名鼎鼎的“列四郡,据两关”。
两关指的是敦煌以西的阳关和玉门关。
而四郡,指的就是西汉在河西走廊设置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
采薇她们从塞外回来,方向就是敦煌到酒泉,然后到张掖,最后经过武威回到中原。
从那边走了十多天,采薇一行人到达了酒泉。
西汉元狩二年,汉武帝为剪除威胁,打通与西域的联系,派骠骑将军霍去病于春,夏两次率军征讨盘踞在河西的匈奴浑邪王和休屠王。
霍去病率兵深入腹地,扫荡了五个匈奴王国,大获全胜,迫使浑邪王杀休屠王归汉朝。
相传霍去病曾在这里的金泉边庆功,顷御酒入泉与将士同饮,遂名酒泉。
酒泉虽然也是地处西北,但作为丝绸之路上的要地,可是繁华得紧。
城里各色人等人来人往,唱戏澡堂杂耍果蔬应有尽有,可谓为“塞上江南”。
采薇等人在沙漠奔波良久,到了酒泉之后,决定在此修整一天。
易云可是闲不住的,猛吃了一顿本地美食之后,拉着赵天赐一起去泡了个澡,一身困乏烟消云散。
这是易云的精神头来了,非拉着赵天赐说要去听听唱戏什么的放松放松。
两人走到半路,经过一个茶馆时,就看到茶馆里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易云笑道:“看来这说书先生肯定是讲得很好。咱们进去听听吧?”
赵天赐说道:“要听说书,咱们不如回去听王麻子说去?还是去看戏吧?”
易云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在哪玩不是玩啊,谁知道戏院里唱戏唱得好不好呢?要不这样,咱们先进去听听,说的不好再去找看戏。”
其实赵天赐本人到也不是特别在意,
于是两人走进了茶馆。
茶馆的店小二懒洋洋地走过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二位客官,不好意思,没地儿坐了。”
易云懒得多说,一粒碎银子扔了过去,砸得店小二满眼都是星星。
店小二先是一喜,随即苦着脸说:“爷,实在是真没位置了。”
赵天赐说道:“算了算了,咱们明天再来呗。”
说完拉着易云要走。
结果易云的那股子倔劲却上来了,越这样还偏不走了。瞪着眼珠子说道:“咱今儿个还非得听听你家这说书的说得有多好。咱不做了,就站这儿听,茶水费照给。”
天天迎来送往的,茶馆的店小二一看这态势,也知道遇到不好惹的人了,于是急忙陪着笑脸说了几句“稍等”之后就跑了。
片刻之后回来说道:“二位爷,您二位真是贵人啊,走哪里都顺顺当当的。小的刚才去打听了一下,正好那边桌的客官只有一个人,小的和他商量他也同意您二位去凑桌。您看,是否委屈一下,去和那位客官凑个桌?”
易云原本就是有些赌气,听店小二这么一说,气也顺过来了。当即把那锭银子还是丢了小二:“那桌的费用我都买了。”
店小二不敢接银子,赔笑着说道:“那位客官啊已提前结账了。”
赵天赐说道:“咱们出门在外,怎能占人便宜?这样,你就上一些瓜子果盘吧。”
店小二答道:“哪要的了这么多?”
易云眉毛一扬:“别废话,带我们去就好了。多的是赏给你的。”
店小二立即眉开眼笑,殷勤地把两人带了过去。
那桌离说书的台子不远,也还算是一个好位置。
走近之后,赵天赐和坐在桌边的那个一脸阴鸷的汉子都是一振。
那汉子对易云视若罔闻,扫了赵天赐两眼后迅速把眼光挪开,望向说书的方向。
易云并没有觉察,而是照着江湖礼数双手拱拳说道:“多谢先生赐位。”
那汉子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阴森森的味道:“坐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易云赵天赐再次道谢后坐下。
没多久店小二也端了一个盘子过来。
把瓜子水果以及还附带着一碟卤肉逐一放到桌上,笑着对中年人说:“柳爷,这些是这两位客官上的。”
这个叫“柳爷”的也不回答,只是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望向台上的说书先生。
见这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易云也懒得再去拉近乎,自顾自地抓了一把花生朝台上望去。
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
“话说这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书同文车并轨,天下无不慑服。不过人总会生老病死,秦始皇却不想死,这怎么办呢?”
“于是他广招天下方士,又派出余福去海上仙山,可谓道士遇到鬼——法都使尽了。到最后才发现,这人算不如天算,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老的法子。”
“眼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秦始皇就又做了三件事。第一件自然是继续派人寻找长生不老之术了。第二件就是征调天下民夫,名义上是修建阿房宫,实际上啊是在给自己暗中修建寝陵。”
“其实他想的啊,万一自己还是得死了,还能继续享受生前的荣华富贵。于是在地下深处建了一座和阿房宫一模一样的宫殿。里面极尽奢华,水银做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厉害的据说里面有着数不清的兵马俑,你们知道是什么做成的吗?且听老朽慢慢道来。”
本来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死,但这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语气语调,还是引起了听客的好奇之心。
易云二人也明白为什么这家茶馆的生意这么好了。
和其他普通说书照着话本讲不同,这里讲的猎奇野史传说之类,题材上来说就比较吸引人。特别是那些听惯了有板有眼的评书的,听到这个自然是觉得比较新奇了。
赵天赐对这些吹水的不是很感兴趣,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偷偷打量同桌那个浑身阴气的汉子。
当说书人吹嘘秦始皇陵里面有多少宝贝时,中年人露出一副不易察觉的不屑冷笑。
赵天赐决定主动搭话,探听一下虚实:“这位兄台,闲着无聊吃点零食吧。”
汉子看了赵天赐一眼后,终于开口了:“敢问顶上元良,何方分山甲?开几处丘门?”
这个唇典一出,赵天赐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应该是遇到同行了。
两人你来我往一阵之后,赵天赐叫上易云,跟着汉子出了茶馆。
路上小声给易云介绍了一下,这个汉子姓柳,也是挖坟倒斗的同行。在西北这一带,算是地位比较高的了。
和赵天赐攀谈一番之后,决定去他家详谈,看有没有什么可合作的。
柳爷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幽静的四合院前。
易云二人一看这宅子,心里同时冒出一个词:讲究。
到了屋内,一眼就见到古香古色的檀木架子上,陈列着许多明器。赵天赐是识货的人,随便一打量,就知道这摆的都是真东西。
走到中间摆的那件瓷器前,赵天赐停下来端详起来。
柳爷笑道:“赵兄见多识广,此乃祖传之物,见笑了。”
赵天赐连忙说道:“哪里哪里,英雄莫问出处。”
易云直着眼睛看着两人打哑谜,却又不好开口问。
他不知道,但赵天赐可是门儿清。
那是一只黑色釉面的瓷器。
除了很奇怪烧制成一头驴子之外,看上去非常普通。
不管是光泽还是做工,都属中等偏下之物,和这屋内其他的东西很不协调。
赵天赐知道,这是背尸者家里供的十三须黑叫驴。
湘西除赶尸外,还有一种是背尸。
不过,千万别以为“背尸”就是和赶尸一样,背着尸体运回去。
虽然叫“背尸”,但实际上就是做的盗墓的勾当。
在背尸这个流派中,都会供这样一只十三须黑叫驴。
据说这玩意非常灵验。每次去盗墓之前,对十三须黑叫驴诚心磕头烧香,如果此行有性命之忧,黑叫驴的胡须就会掉落或折断。
十三只胡须断得只剩一根之后,就再也不能从事这个勾当。否则的话就会惨死墓中。
当然这并不代表一个人只能盗十三次,因为绝大多数时候,胡须都不会断。能让胡须断十二跟的,不知道到过多少大墓。
而柳爷供奉的这个黑叫驴,就已经只剩下一条胡须了。
换句话说,这货已经是收了手的。
这也证明这家伙以前是专干背尸翻窨子的勾当,而且还得手了不少,家里才会如此阔绰。”
赵天赐决定直接开门见山:“柳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咱们是要找乙骨文的。”
柳爷微微一笑:“很好。这个东西正好我知道,而且我这里有一份用乙骨文写的稿。”
赵天赐二人大喜,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立即问他什么价格可以成交。
对赵天赐他们来说,不管对方提出什么价格都还是能够接受的。
万万想不到的是,柳爷摇了摇头:“我不要银钱。”
不等赵天赐开口问,柳爷就继续说了:“除非你们能拿一样东西和我交换。”
赵天赐沉声问道:“什么?”
柳爷点点头说道:“你们跟我来。”
两人跟着他进入了一个地底密室。
一进去之后,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赵天赐,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密室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干尸,躺在各种各样的棺材之中。
之所以一眼能看到,是因为这些棺材盖全部都是大敞八开的。
赵天赐扫了两眼,里面的棺材和干尸并不是出于同一个年代。
而且从一些未完全腐烂的衣服来看,死者的身份也都不尽相同。
包括棺材里面人的数量也不相同,有一尸一棺的,有夫妻共棺的。最夸张的是,最大的一具棺材中,密密麻麻挤了十几具尸体。
赵天赐疑惑地望向柳爷。
虽然自己也是做这行的,但这收集干尸的事,倒是从来连听都没听说过。
既然带他们看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柳爷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开口说道:“我需要定尸镜。”
定尸镜赵天赐倒是听说过。
那是法家的象征之物,相传造于紫阳山,能照天地礼义廉耻四维。此物可克天下一切尸变。
据记载,当年黄河里有鳌尸兴风作浪,覆没船只,秦始皇命人将此镜悬于河口,从此便风平浪静。
联系到眼前这些干尸,赵天赐便明白了过来。
这柳爷要么是被尸变所苦,要么是要用这些干尸做什么法,总之必须要有定尸镜才能进行。
见赵天赐面露沉思之色,柳爷从怀中取出一物说道:“为表诚意,柳某先奉上这个小玩意,还望赵兄收下。”
赵天赐看了柳爷手中那块古意盎然的玉一眼,就知道不是俗物。
这块玉只有小指粗细的一节,但绝对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很简单,这块玉一拿出来,地底的阴冷潮湿的感觉就无影无踪了。
赵天赐又看了一眼,这块玉雕刻成一只凤的形状。忍不住赞道:“玉在山而木润,产于水而流芳。好东西,好东西啊。”
柳爷笑道:“好眼力。这是一块沉在海底千万年的古玉雕琢,玉性本润,海水中沉浸既久,更增其良性,能泻热润燥,软坚解毒。我亲身体验过,含玉咽津,以解肺渴。”
759.阵眼就是催情草
见赵天赐一直不说话,柳爷转身上去又取了一副古画下来:“赵兄,你看看这个如何?”
说完之后将画展开来。
易云也忍不住去看那卷古画。刚才已经够神奇了,难不成这幅画比那块玉还神奇?
不过说实话,就算再值钱的画,易云认为在自己眼里也都是一样,反正看不懂。
但是这幅画却让他瞠目结舌了。
这幅画整幅作品结构为两大块斜向切入,近景以浓郁的树木为主,一头老牛在树下啃草。
全画的线条极其简洁流畅,笔法神妙,将那老牛温顺从容的神态勾勒得生动传神。
中景是位于林间的一间茅舍。
远景则是寥寥数笔,淡墨表现远山暮霭。
虽然不懂画,但也能看出远中近层次衔接自然,渲染得虚实掩映,轻烟薄雾。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就好像有层青纱遮盖,使人一览之余,产生了一种清深幽远、空灵舒适的远离尘世之感。
柳爷笑着说了起来:“再等半个时辰,天色暮黑,光线暗淡下来,这本在树下吃草的牛,便会回到草舍中伏卧安睡。”
易云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所说的。
按照这个说法,这简直就是神笔马良的作品了好不好?这画再怎么好,但是说画中的牛会动,那也实在不可相信。
赵天赐倒是不以为意,淡淡地笑了笑?
“赵兄是否以为柳某是以为魔术之法蒙骗?”柳爷直接说了出来。
被柳爷戳穿心思的赵天赐“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好直接回答。
江湖经验极其丰富的赵天赐,对于江湖上的障眼法实在是太了解了。
像柳爷说的这种画中动物或者人物消失的事,他并不是没有见过。
但究其把戏,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
赵天赐就曾经见过,有人售出“神画”。
画中就是一个个背伞的旅人,逢到下雨之时,画中的伞就会撑开。
可是当买家把画埋回去之后,就怎么都没有这么生气的事了。
其实这就是个障眼法。
骗子其实早已准备了两幅画,一张闭伞,一张开伞。
然后根据天气,趁人不注意调换上开伞或者闭伞的图画。
当然,虽然是把戏,但也必须画功精湛。只要被人看出了画中的其它地方不同,那也就骗不到人了。
赵天赐的嘿嘿一笑,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柳爷竟然根本不以为意。
“看好了,不用等到天黑。”
柳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将那副画移到了背光处。
赵天赐和易云亲眼见到,那头老牛就那么慢慢淡化消失之后,又于草庐之中显现了出来。
原本吃草的地方空空如也,哪有半头牛?
赵天赐大吃一惊,这张古画果是神人所绘不成?
柳爷笑道:“适才是过我手了,都有可能搞假,现在请赵兄自己去。”
赵天赐拿着画走到了光亮处。
神奇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草庐中的牛消失了,然后外面的草地上又出现了一头吃草的牛。
“哈哈哈哈,”柳爷大声笑了起来:“不瞒赵兄说,兄弟我也是研究了许多年才勘透其中奥秘。”
赵天赐易云不解地望着柳爷。
柳爷笑道:“其实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这画中里面用了一种特殊的秘药染过,根据光线不同而显现或者隐藏,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奇观。”
赵天赐二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柳爷继续说道:“且不说这个秘密天下就没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这等秘药。不是我夸口,就算没有这个,光凭画来说,都值十几套像样的宅子。”
这话还真无可厚非。赵天赐立即表示认同。
柳爷又拿了两样东西,价码是越开越高,可以说是豁出了血本。
就赵天赐开来,即便自己现在提出将整个宅子里的珍宝都要下,估计柳爷也会同意。
这只能证明一点:为了定尸镜,柳爷甚至可以付出所有。
都是江湖人,既然人家坦诚以待,赵天赐也就不像骗人了,于是也直接说道:“赵某今天算是真开了眼了,难得这样长见识的时候。但实不相瞒,对那定尸镜,吾等确实一无所知。您下这么大血本换那面古镜,莫非这些干尸有尸变之兆?镜子赵某无法保证,不过对付尸变,赵某也有些许办法。”
柳爷面色一变,跌坐了下去。
赵天赐继续说道:“我看咱们之间也没必要有什么顾忌了。你也是十三须门下,那十三须黑叫驴是湘西背尸人拜的,以贵派之能还不能克制的尸变,恐怕天下无人敢拍胸脯保证吧?”
柳爷也明白,以自己开出的价码,足以打动所有盗墓的同行。
毕竟这行就讲究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既然这样,赵天赐都不肯答应,除了证明这人讲规矩之外,还能证明的就是有本事,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会做到。
柳爷也不再多说,而是热情地留下他们吃饭,边喝酒边说了起来。
他确实是湘西的背尸者,“背尸”并不是指将死人背在身后扛着走,而是一种盗墓的方式。
这个方式说起来很不光彩。
刨个坑把棺材横头的挡板拆开,反着身子爬进棺内。
规矩就是不能面朝下,做的都是“反手活”。
这些神秘诡异的规矩,也不知是从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
反正柳爷就是靠这个发了横财,后来就得到了一个长生之术。
这种观点认为,只要能完整地摆出好自己的身体组织,在将来就有可能被唤醒。
经过再三的研究,柳爷发现最好的保存的办法就是干尸,于是苦心研究其这个起来。
不管是沙漠、戈壁、高山、荒原中出土的干尸,只要是保存完好的,他就会收集起来,比较辨别哪一种方法能保存得更好。
然后他发现,没有什么尸体比被掩埋在雪山里的尸体保存得更好。于是就往那个方向研究。
后来,他得到了一本从藏地而来古代经卷,里面记载着一位藏地公主死亡的奇特现象。
她因为一种奇怪的疾病而死,死后变成了一具水晶尸,被认作是神迹。
然后活佛将她封印在雪山上。
最让他兴奋的是,经卷里甚至还提到了一些关于墓葬位置的具体线索。
对柳爷来说,这是他这辈子中最大的一单生意。
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那具公主的水晶尸,性属极寒,阴气极重,如果没有释迦摩尼的舍利子,普通人一旦接近就会死亡。
而要想对付那个东西,其余镇尸物件都派不上用场,唯有定尸镜才有可能定住她,将她从那里面背出来。
赵天赐还是第一次听说水晶尸这个词,不由得问了起来。
。。。。。。。。。。
二俅他们三人被大白蛇吞进肚子里,壹伽姑姑和张迁儿都惊恐地叫出声来。
心里也是直打鼓的二俅脱口而出:“又吞?”
壹伽姑姑和张迁儿不解地望着他,意思是说“什么叫做又?”
二俅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记了起来,然后和壹伽姑姑张迁儿二人解释了起来。
最早在回龙镇的时候,他和正哥,还有勾博老先生一起掉进了地洞,然后被一条巨蛇给吞了进去,后来出去后才发现,原来那条所谓的巨蛇其实就是一个建筑。
“这玩意就是从那里得到的。”二俅对着壹伽姑姑笑着说道:“说不定咱们这次又能得到什么宝贝呢。”
两人也都知道,二俅这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就现在这局面,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还想什么宝贝?
不过这么一阵胡扯,三人倒是都镇定了下来,顺着蛇肚子往里面走了进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个大的异样。
正在微微起伏的蛇胆,变成了一团干燥坚硬的泥土团一样的东西。这团泥巴的外壳已经成龟裂状,看上去很眼熟。
张迁儿吞了一口口水:“这玩意是……叫花鸡?”
他这么一说二俅倒是记了起来,别说,眼前这个蛇胆还真的外形像一个叫花鸡。
从下来洞穴到现在也是折腾了很久,三人早就饥肠辘辘了。想到叫花鸡,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要不,你先上去敲开泥封尝两口?”二俅嘿嘿笑道。
张迁儿没好气地白了二俅一眼,这货也真是心大,都到了这种情况了,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动了!”壹伽姑姑指着那个叫花鸡说道。
二俅二人看了过去,蛇胆确实在像是脉搏一样一张一合,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壳而出。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泥巴团状的蛇胆猛地炸开,露出一个嫩乎乎的肉状圆球。
这一下可就让大白蛇痛不欲生,开始剧烈地挣扎抖动。
二俅他们三个人感觉就像是在大海中的一条舢板中,小船头高低不平地颠簸起来。
就在此时,那团嫩肉不断蠕动,从里面竟然钻出一条绿色的植物。
二俅抢过张迁儿手里的刀,朝着那个植物看了过去。
现在已经不要去想是什么东西了,总之从这玩意里面钻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要!”壹伽姑姑大声尖叫起来:“催情草!”
啊?二俅收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把刀锋移开。
尖刀深深地刺进了那团嫩肉之中。
二俅用力一拉,把那团嫩肉拉出了一个口子。
一株碧绿的催情草露了出来。
壹伽姑姑急忙抢上一步,神色颓然。
“怎么了?”二俅脑子里面一阵蒙。
壹伽姑姑面色发白说道:“还是断了。”
二俅差点晕倒。
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催情草,居然被自己砍断了?
看着二俅自责的样子,张迁儿忙安慰道:“没事,下面的根须还在,应该还能长起来。”
壹伽姑姑摇了摇头:“虫子已经死了,没用了。”
两人这才记了起来,催情草虽然名曰是草,实际上却不是植物,而是类似冬虫夏草那样的动物。
二俅颓废地坐到地下。
见他这个样子,壹伽姑姑急忙上去抱着他安慰道:“没事的,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断了就断了,咱们再去找,肯定还能找到的。”
不等二俅回答,就听到“咚”地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砸在两人头顶的蛇皮上。
张迁儿连色一变,大声叫道:“快跑啊!”
壹伽姑姑和二俅也反应过来了,他们进来的是一个地底海市蜃楼的阵法。
十有**这条大白蛇就是阵眼。
大白蛇一死,阵法没了之后,这里全部都会变成土,相当于他们被深深地活埋在地底。
要想活着出去,就必须在阵法完全失效前跑出去。
头顶的重物不断砸了下来,把蛇皮砸得不断内陷。
三人拼命地向外跑去,但心里也知道,根本就是做得无用功。
即使他们能跑出去,外面恐怕已经全部是泥土了。
但即便如此,求生的本能还是驱动着他们尽全力的奔跑。
屋漏偏逢连夜雨,壹伽姑姑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地下!
二俅急忙去拉她,可是没想到,自己脚下也是一滑,跟着摔到了地下。
这怎么回事?这么巧?
两人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下面的蛇皮动了!
与此同时,张迁儿也叫了起来:“蛇皮动了!”
两人都明白了过来。因为脚下的蛇皮突然加速,导致两人重心不稳才摔下去的。
接着三人都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求生的本能,不仅仅是人,动物也都有,何况这条在地下这么多年都快成精了的白蛇?
“刚才我错了,这个阵眼不是这条大白蛇,而是那个催情草!”二俅大声叫了起来。
想来这条白蛇就是被困在那边的棺材之中,被放出来之后就游到这边,然后吞食掉长在这边的催情草,接着就体型变得无比巨大。
然后这边的阵法关闭,幻境空间消失,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实地。
但大白蛇万万想不到的是,催情草进入它的体内之后,被二俅一刀站短,同时伤了大白蛇的脏器。
眼见四周泥土不断汇合,大白蛇凭借求生的本能,正强行向外游走呢。
想通这一点后三人大喜,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能借大白蛇之力逃出险境。
760.赵天赐前往吐蕃
大白蛇不断向前游动,二俅等人也没有闲着,在白蛇体内仍是继续向前跑去。一方面能够近一点是一点,另外一方面也防备着玩意蛇中间哪一段被上面坠落的泥土全部掩埋堵住去路。
很快他们发现,大白蛇向前方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好在这时候,他们三人已经跑到了大白蛇的七寸处。
恰巧这个时候蛇嘴正好张开。从空隙中已经看到,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甬道的尽头。从这里出去直着向上大约还有两百余米的距离,就是进来的那个入口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白蛇的身子突然就那么停了下来。
原来,由于大白蛇太长,加上现在的方向是折返向上方,大白蛇后面的部分身子已经被土埋住,再也动弹不了了。
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呆在这里的话,毫无疑问就是等被活埋死。
可是按照目前泥土合拢的速度,如果他们这个时候从蛇嘴里冲出去,除非长出两只翅膀,不然肯定飞不上去。
飞不飞的上去也要搏一把!
就在二俅他们准备试一试往上跳的时候,蛇头突然猛地一个转向,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这次大白蛇转头非常的急,三人都控制不住中心,猛地摔倒在蛇头里面。
三人不由得叫苦不迭。
现在的情形是大白蛇的头朝向下边,就算想搏,都已经没有了半点机会。
三人闭上眼,准备闭目等死。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大白蛇竟然转身一口咬在自己的身体后半部,硬生生地把蛇头七寸后面的部分全部咬断了。
只剩下一个头的大白蛇再次调转过来。
三人条件反射地紧紧抓住身边可以抓住的地方。
不过这时他们也发现,上面的入口都已经完全被封闭了。
仅剩头部的大白蛇合上嘴巴,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力向上一冲!
大白蛇的头部就像一个钻头一样,硬顶顶地从土中破土而出!
冲出土面后,大白蛇艰难地张开了嘴巴。
二俅他们三个人看到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
现在的情况是尽管大白蛇的头部依旧被埋在土中,但张开的嘴巴正好为他们三个人打开了出去的通道。
三人哪里还敢迟疑,立即先后从大白蛇张开的口中向外跳去。
壹伽姑姑还不忘转身给大白蛇鞠了个躬,这才和二俅他们从石臼口处爬了出去。三人回头看了过去,现在整个地面以下的甬道,都已经被泥土封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空隙。
若是再晚出来半步,也就挂在里面了。
三人惊魂未定地爬了上去,和万茛苟会和后,讲了一下在下面的过程,都是叹息了一阵。
好不容易找到催情草,结果白白跑了一顿。不过好在人都安全无恙,接下去再找就是了。
。。。。。。。。。。
柳爷给赵天赐他们两解释了起来,水晶尸是在雪山上的冰川上的一具从里到外水晶化的尸体,全天下就这么一具。与其说是具古尸,更不如说是邪神的神像。
如果是有定尸镜这件神物镇住,即使从雪山里把水晶尸找到并挖掘出来,也没办法运出来。
更何况在吐蕃那种神秘的地方,很多的事都难以用常理来揣测。万一有什么诅咒之类的,那时候就大祸临头了。
“那你到底是要定尸镜还是要那个什么水晶尸?”易云忍不住问道。
“最终当然是要水晶尸,不过必须得先有定尸镜。”柳爷眼里露出狡黠的光。
赵天赐明白了过来,这家伙是准备一步一步的诓他们。
先让他们找到定尸镜,到时候再谈下一步的生意。
不过赵天赐也不怕他耍滑,这柳爷对水晶尸这么上心,到时候了不起一拍两散。
既然如此,就干脆和他合作。不过,能顺手沾点便宜,那不沾就是王八蛋。
本身赵天赐就是盗墓的出身,对那副什么神画兴趣不大,但对那块古玉可是垂涎三尺,不如干脆趁这个机会弄到手。
哼哼哈哈一顿之后,赵天赐就提出了拿那块古玉作为定金。
柳爷赶紧把那古玉收了起来:“别急别急,事成之后,这些全都是你们的。不过这件玉器做定金确实不那么合适。要不这样吧,我另外再给你们一样东西。”
说完之后从檀木架子底下取出一个瓷坛子。
虽然这个瓷坛也价值不菲,不过赵天赐完全没有兴致。
柳爷神秘兮兮地一笑,接着从瓷坛中掏出一个不大小的油纸包。
赵天赐笑道:“买椟还珠啊?”
展开油纸包之后,里面又是一层油纸,就这么密密实实地裹了足足有十来层。
等油纸全部揭开之后,易云不屑地说:“就拿两片枯树叶来打发咱?”。
这层层包裹中封装的,竟然只是两片发黄干枯的树叶。
赵天赐捏起来一片看了看,笑着说道:“你不会说这个是龙鳞吧?”
“赵兄弟好眼力,这个就是龙鳞。”柳爷伸出大拇指赞道。
这个龙鳞赵天赐听说过,是海边的东西,有些地方又称其为“润海石”。
据说在船上放这么一片,可以避风浪;在干旱的地方供奉几片的话就可以祈雨。除此之外,用这玩意泡茶能治哮喘。
至于说是不是真的龙鳞,这就谁都说不清楚了。
赵天赐猜想大概是某种巨大的鱼鳞,被人夸大其词以讹传讹了而已。
见赵天赐怀疑的样子,柳爷急忙起身倒了一满杯清水,然后把那“龙鳞”轻轻地放进了杯子之中。
赵天赐和易云就见到那片“龙鳞”遇到清水之后,立即暴涨一倍有余,颜色也由枯树叶的黄色转为晶莹剔透的绿色,看上去就像一片翡翠一样。
易云笑着说了起来:“这玩意不就和虾片一样吗?泡水就变大了。”
赵天赐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看这情形,也知道大概就是真的了。不过和那块古玉比起来,可就逊色多了。
于是还是要求拿古玉来换。
好说歹说许久,老奸巨猾的柳爷还是不肯松口。
赵天赐真正的目的还是要乙骨文,既然没能古玉蒙到手,也就只好算了。
反正这龙鳞也是个稀罕货,不要白不要,于是就拿了过来。
这下才算是真正谈到了正事。
这次的行动是双方一起出动。
赵天赐这边自然还是他们这一队人,柳爷那边一共四个人。
除了柳爷自己,还有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叫翠香的,看上去应该和柳爷是那种关系。
另外就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据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都能察觉到。
除此之外就是两个保镖,一个叫阿黄,一个叫阿黑。
易云为此嘀咕了好一阵,这只有狗才叫这样的名字。不过想来也是不愿意透露真姓名的人。
采薇这一队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赵天赐赶在前面先行进入吐蕃范围,去寻找合适的向导。其余的人准备一些到时候需要用的器具。
第二天赵天赐就独自出发,先行前往吐蕃。
吐蕃历史也是非常悠久的。他们先民的部落群经过数千年的迁徙、发展和分化组合,形成大大小小的数十个部落联盟。其中分布在西藏地区的有所谓“四十小邦”,由四十小邦又合并为“十二小邦”。
本朝建立的同时,崛起于雅隆的悉勃野部渐次征服各地部族,建立了有史以来首次统一青藏高原各部族的政权——吐蕃王朝。
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仰慕中原文明,几次向本朝求婚。六年前本朝把文城公主嫁给松赞干布,从此“和同为一家”。
在吐蕃的中南部,喜马拉雅与念青唐古拉之间,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数量以千计算。这些湖泊的名字里都带个“错”字,比较著名的像什么昂拉仁错、当惹庸错、纳木错、扎日南木错
吐蕃人对此非常崇拜,稍微有点规模的湖泊都被视为圣湖。
如果是雪山之畔的湖泊,那就更是无比神圣。
到达噶色之后,向南不再有路。虽然这里不是山区,但也是非常难走。
赵天赐找了个牧民向导,一直不停地向南到达波沧藏布江的分流处。
第一次深入吐蕃腹地,赵天赐时不时就觉得头晕,胸口闷得喘不过气,之后就不敢快速奔跑。
向导是个名叫旺玛的年轻牧民。
这天在一片高地之上,指着下面两块碧玉般的大湖说道:“左面大的叫龙宫湖,右边小的叫仙女湖。”
这个赵天赐倒是之前就听说过,这两片紧紧相临的湖泊被称为“西瑶池双璧”。
按照他们的规矩,牲口是不能进入圣地的。
他们只能暂时栓好马匹,转而徒步朝湖边走去。
旺玛告诉赵天赐,龙宫湖底有个“广财龙王宫”。哪里聚集着无数的罕见珍宝。
心诚的人绕湖一周,如果能捡到一条鱼或是湖中水鸟的羽毛,就能得到龙王的赏赐,一生财源滚滚。
不过前来绕湖的朝圣者,大多会去绕仙女湖。
这是因为仙女湖是仙女的眼泪,能消除世人身体上的俗垢病灶,还能净化心灵上的贪、嗔、怠、妒,使人心地纯洁。
“那咱们就去绕仙女湖。”赵天赐说道。
由于他们并不是特意前来朝圣的,所以不用一步一叩头。
一路上可以看到朝圣者的遗骨,让赵天赐觉得非常凄凉。
这时远处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从他背上那截显眼的黑色护法铁棒就可以知道不是普通牧民。
那个人的动作很奇怪,不是平常所见的绕湖方式。
甚至就连旺玛也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动作,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古老而又神秘的仪式。
转山或者绕湖,是生活在这个特殊地域的独有崇拜方式,是一种万物有灵的自然崇拜信仰,与原始宗教一脉相承的表现形式。
这种常规动作分成两种,第一种是徒步行走;另外一种更为虔诚,双手套着木板,高举过头,然后收于胸前,全身扑倒,前额触地,五体投地,用自己的身体来一点点地丈量神山圣湖的周长,每绕一周,就会消减罪孽,积累功德,如果在绕湖的路上死去,将是一种造化。
这个喇嘛的举动不像是在绕湖,而是像正在进行着一种驱邪的仪式。
可是这么一个圣地,又会有什么邪魔呢?
赵天赐快步走上前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是一个喇嘛,旁边有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双方一阵攀谈,喇嘛这些年来一直在拉姆拉错,每日里就是念经绕湖,衣食都靠来湖畔朝拜的信徒们布施。
赵天赐问喇嘛刚才是在做什么礼拜,喇嘛解释了起来。
他是在向药王菩萨占卜。
因为有两个坏人跑来这附近打猎,射杀了一只从没见过的兽,然后剥皮煮着吃了。
接过吃完之后立刻肚子疼得满地打滚,等有人发现时已经口吐白沫昏厥过去了。
牧民们们就来请喇嘛救人。
虽然是坏人,但佛家不能见死不救,喇嘛念诵经书向药王菩萨祈求救人。
这时两个坏家伙已经气若游丝,嘴里不断流白沫,肚子胀得老高。
喇嘛说道:“这个已经没救了,这个还有救。你们去圣湖边找些死鱼腐烂的鱼鳞来。”
牧民们立刻分头去湖边寻找,这时那个被喇嘛说没救了的坏人口中流出的白沫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当场断气了。
喇嘛赶紧拿两粒药丸塞到另外一人口中,那人恍惚间吞了下去。
药一下肚,那人就哇哇大吐起来。
吐出的都是又黑又臭的腥水,那味道熏得赵天赐也忍不住吐了两口。
见那人醒来,喇嘛问他究竟吃了什么。
那人回答说打死了一只黑色的大山猫。那只三毛体形比那山羊也小不了多少,长得十分丑陋,他们开始还误以为是头豹子。
断断续续讲到这里,腹中剧痛又发,立时惨叫得死去活来。
喇嘛叹息这说道:“那不是山猫,是新死者所化之煞啊!”
这时,先前的牧民回来了,带了些湖边找到的腐烂鱼鳞。
喇嘛将鱼鳞烧成白灰后,塞到了那人口中。
那人又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没片刻时间就翻江倒海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净了,最后吐的连水都没了。
赵天赐凑过去看了看,见到呕吐物中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一细看之后自己又吐了起来,那些蠕动的玩意,就像是刚出生的没毛的老鼠一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761. 根源可能是魔国
等其他人都散去了,赵天赐上前告诉喇嘛,自己这次要去找魔国邪神的古墓,希望得到喇嘛的一些指点。
不管在哪里,挖坟盗墓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赵天赐怎么敢堂而皇之的和喇嘛说呢?
原来,这一路上赵天赐都在打探本地的一些风土人情。
如果是其他人甚至普通百姓的墓,赵天赐这么说,不被骂个狗血淋头才怪。
而他这次来是要挖魔国的墓,这就大不一样了。
很简单啊,魔国的墓中封印着妖魔,如果能将之彻底铲除,便能解了魔鬼再临人间之患。
所谓正邪不两立,对信奉佛教的喇嘛来说,这可是除魔卫道的责任,更是功德无量的善事。
不过,谁都不知道这个摸过古墓在哪里,现在既然这个汉族人有这方面的信息,当然要倾尽全力了。
也就是知道了这些,赵天赐才敢对喇嘛开口的。
果不其然,喇嘛一听之后,当场就决定和赵天赐他们一起去捣毁魔君的坟墓。
赵天赐心中更是窃喜,喇嘛精通吐蕃风俗历史传说,又懂密宗医理,有了他的助力,事情将会顺利得多。
吐蕃人大多信奉佛教,听到喇嘛要去除魔卫道,旺玛也表示会一直给他们当向导。
既然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向导,又有喇嘛加入这个意外之喜,赵天赐也就不在耽搁,按照之前约定的地点朝着阿里方向前进。
几天后在森格藏布,赵天赐和采薇以及柳爷那伙人会合了。
那边没有路可通行,让旺玛雇了几匹牦牛大家骑着,在森格藏布一个镇上修整两天之后,就按照柳爷提供的信息,动身前去王城遗址。
一路上非常荒凉,没有任何人烟,黄黄稀疏的荒草散落在戈壁上。
这些天都没什么风,天空一片清澈的蓝,衬得地面的枯土荒草很是有那么一些刺眼。
而远方褐色的山峦,显得峥嵘诡异,总让人感觉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因为在高原上,对采薇她们这些内陆人来说不适合剧烈运动,所以队伍行进速度并不快。一路上喇嘛在牛背上讲着一些牛鬼蛇神,兵来将往的本地传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在路边发现了一些从地面突出的木桩,难道已经到了古墓遗址?众人都来了精神,走过去细看着。
墓地确实是墓地,不过都是一些荒墓,和他们要找的完全不相干。
一行人略感失望地走过这片荒凉墟冢。
又走了两天,终于抵达古城。
这是一座城市的废墟,除了一些壁画及雕刻、造像之外也没其他的东西,更别说人烟了。
几人从山下看上去,山坡到山顶大约有三百多米的落差,到处都是和泥土颜色一样的建筑群和洞窟。
整个王城依山而建,最高处是山顶的王宫,中层是寺庙,底下则是民居和外围的防御性建筑。
大部分民房都已经倒塌,有的仅剩一些土墙。保存完好的就只有王宫和寺庙了,由此可见这里人的虔诚。
赵天赐说道:“这个遗迹虽然不大,但这几百处房屋洞窟,找起来也要花些时间,说不定还有遗漏。有没有更加具体一点的信息?”
毫无疑问,这话就是问柳爷的。
柳爷答道:“按照我得到的那本经书说道,应该在一座叫做轮回庙的庙里。”
这么一来,范围就小得多了。
王城中虽然有好几个庙,但终归也就那么多,一处一处找就是了。
喇嘛指着其中一处庙宇笑道:“那就是那座了。”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大家都忘了还有个喇嘛跟着,根本就不用费力去找。
一行人朝着那座山上的轮回庙爬去。
爬到一半,那个据说又阴阳眼的瘦弱女孩春桃就顶不住了。大家只好让几个体力不行的人先下山去休息,其余人继续向上爬去。
等爬到轮回庙的护法神殿,除了旺玛和喇嘛之外,其他人都是喘气如拉风箱了。
赵天赐盗墓出身,对稀薄的空气还是比较适应的。
可是当他靠着墙壁休息时,无意中看到殿中的壁画,也立即喘息起来。
这里全是密宗双修的壁画。
其画风之泼辣,用色之强烈,让赵天赐他们几个糙汉子都看得面红耳赤。
几人都不由得暗自庆幸没让采薇她们上来。
不过这时队伍中也还是有个女人,就是那个风韵犹存,疑似和柳爷有一腿的中年女翠香。
翠香倒是不以为意,看得津津有味,捂着嘴不断娇笑着。时不时还瞥上柳爷两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改天咱们也试试。
一行人继续朝里面走去,壁画的内容完全变了。
这里的内容全是地狱轮回之苦,什么下油锅之类的的酷刑都有。
喇嘛说道:“这里以前是禁地,除了神职人员,国王都不能随便入内。至于百姓嘛,最多只能到门口。”
几人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更觉得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
过了神殿之后,就是轮回庙大殿了。
大殿里竖着若干条红色大柱子,柱身上嵌着一层层灯盏。
“然后呢?”赵天赐问道:“现在要找什么?”
柳爷答道:“要找一个像是人的嘴巴的雕塑?”
翠香补充说道:“浮雕。”
赵天赐忍不住瞪了柳爷一眼:“以后能不能说清楚?雕塑和浮雕不说清楚,完全是误导我们好不好?”
翠香白了赵天赐一眼:“奴家这不是补上了吗?”
看着她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赵天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许久没说话的易云开口了:“这里四处破烂不堪,哪有什么浮雕?”
柳爷指了指顶上:“大概就是指的这个。”
众人抬眼向上望去,上头的顶子已经破损了,漏了好几个大洞。
现在日光正足,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射将进来,向上看晃得眼睛生疼。
赵天赐急忙手搭凉棚,眯着眼睛朝上看去。
现在可以看到整个屋顶都是一整块色彩绚丽的画面,半雕刻半彩绘,虽然有所脱落,还但大约有五分之四的部分还是保存完好的。
这幅庙顶上的壁画,正中间还真是一张巨大的嘴巴,都能清晰的看到嘴唇上的皱褶。
所有人莫名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再然后呢?”赵天赐的语气中开始有了许多不耐烦。
易云早就忍不住了,听赵天赐这么一说也马上开口说道:“你把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破经书拿出来,大伙一块参详参详。要真不相信我们的话,给喇嘛看看也好啊。”
柳爷明显很矛盾。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再这么神神秘秘确实不太好。可是要这么拿出来,心里又有点担心。
翠香笑着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柳爷,还是拿出来大家看看吧。”
听她这么一说,柳爷伸手去到包里摸那本经书。
这时突听咔嚓一声,庙中一根立柱倒了下来,众人发一声喊,急忙四处散开躲避,巨柱轰然倒塌,混乱中也没看清砸没砸到人。
原来柳爷所倚的那个柱子根基已朽,平时戳在那看起来没什么事,一倚之下就轰然而倒。
多亏了是向外侧倒了过去,否则殿中狭窄,再撞倒别的立柱,非砸死人不可。
眼看屋顶少了一根大柱,虽然还没倒塌下来,众人却也不敢留在庙内,都想先出去,到了外边安全的地方再做计较。
向外走的时候,大家突然发现被柱子砸倒的一面土墙里,露出一个巨大阴暗的空间,似乎是间被封闭的秘室,墙壁一倒,里面腐气直冲出来。据经书记载找到过大量洞窟,功能各异,比较出名的一个是无头干尸洞,还有一个存放兵器的武器洞,但都离这轮回寺较远,这庙中的秘密洞窟,里面有些什么?
易云点燃小灯笼,打开来往里照了照,众人的眼睛立刻被里面的事物吸引住了。
最外边的是一尊头戴化佛宝冠的三眼四臂铜像,跏趺于兽座莲台,三只银光闪闪的眼睛,在金黄色的佛像中闪闪发光。
在这三目佛像的背后,还有一扇紧紧关闭着的黑色铁门,门上贴满了无数符咒经文,似乎里面关着某种不能被释放出来的东西。
一行人立即被这古怪神秘的洞窟吸引,都围到近处往里面张望,那个黑色的铁门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要贴挂如此之多的经咒?
柳爷介绍了起来。
据保守的估计,这里保存下来的遗址规模,房屋殿堂约有五百,碉堡敌楼六十座,各类佛塔三十座,防卫墙、塔墙数道,其中数目最庞大的就是王城地下洞窟,差不多有上千眼。
这座城堡地下设施的面积和规模,甚至远远超出了建在地上的部分。
众人请教喇嘛,这个洞里是个藏经洞,还是个洞窟形的佛堂?
喇嘛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直跨过破墙,走入了那个隐秘的空间。
赵天赐赶忙紧紧跟了上去。
秘洞里的佛像并不大,只有一尺来高,色泽金光耀眼,但并非纯金或纯铜所铸,而是分别以五金合炼,而且是一体成型。只有古格人能做出这种工艺,其秘方现已失传,银眼金身的佛像传世更少,这佛像价值不菲。
喇嘛拜过了佛像,才继续看洞中其余的地方,佛像几乎和后面的铁门底座连为了一体,被人为地固定住了,黑色紧闭的铁门上,贴的都是密宗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哞吽”。
这种六字真言虽然常见,但大家却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可能是跟阿弥陀佛差不多,普通的门似乎没有必要贴这种东西。
采薇问喇嘛这六字真言代表什么,是否是镇邪驱魔的,看来这铁门不能打开。
喇嘛说道:“六字真言代表的意义实在是太多了,一般的弟子念此真言,使心与佛融合。不过密宗功力的高深。这六个字要是译成你们汉话,意思大概是,唵!莲中的珍宝,吽!”
吐蕃宗教流派众多,即便同是佛教,也有许多分支,所以喇嘛对轮回宗的事所知有限。
据他推测,这座藏在轮回殿旁边的秘洞,可能代表了轮回宗的地狱,大罪大恶之人,死后的灵魂不能够得到解放,要被关进这黑门之中,历经地狱煎熬折磨,所以这道门不能打开,里面也许有地狱中的饿鬼,也许有冥间的妖魔。
几人在洞中查看,忽然脚面上有个东西,“嗖”的一下蹿了过去。
易云急忙抬脚乱踢,洞外的众人也纷纷照去,原来是只的黑色麝鼠,形如猫,见到光线乱晃,慌慌张张地钻进了黑门下边。
这时他们才发现,黑色铁门下有一条很大的缝隙。
一群人举着灯笼向内照了照,实在是太深了,什么也看不见。
赵天赐和喇嘛不再多耽,又按原路回到洞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自己无关的就不打探了。
喇嘛让大伙动手搬些土石重新将那道破墙遮上,然后都站在庙外。
由于轮回庙的佛堂中,少了一根柱子,众人不敢再冒险进入殿堂,只敢在外边试探了一番。
仔细打量才发现这座庙堂其余的几根巨柱都极为坚固,那根倒塌的柱子,是由于下边是洞窟的一部分,为了布局工整而安置的一根虚柱,并不影响整座建筑的安全。
柳爷取出那本古藏经卷,对照顶壁上的壁画,参详其中奥秘。
在喇嘛的相助下,还真恨得解读了出来。
轮回宗最早的根源可能就是魔国。
魔国灭亡之后,仍在世上留下不少遗祸,轮回宗也在后来的历史中逐渐消亡。
所特有的嘴唇遗迹也只在这个王城中保留了这么一处。
柳爷得到的这本古代经卷,作者和出处已不可考证,只知道是从吐蕃的某个藏经洞中挖出来的。
由于里面记载的内容十分离奇,始终难以理解。直到落到柳爷手里,才发现里面很可能记录有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这个坟墓里面封存着魔国所崇拜供奉的邪神水晶尸,如果找到它,将会得到无穷的力量。
经过反复的考证,这本古经卷极有可能是魔国的遗族所著,其可信度应该是很高的。、但最大的遗憾是魔国地图的山川河流都是用野兽,或者神灵来标注的。
这些与人们常识中的地图区别太大,很多山脉水系的名称和象征意义,都已发生了变化,这就更加难以确认。
762.蚯蚓大战蝎子蛊
喇嘛介绍起来。
在吐蕃这边大家认为,昆仑山为凤凰之地,其余的两大山脉分别为孔雀之地、大鹏鸟之地。魔国最重要的风妖楼,就在凤凰神宫。
在柳爷提供的经卷中说凤凰之宫是一片山峦,由金、银、水晶、琉璃四种宝石堆积而成。山腰分有四座雪山。
由此推测,凤凰神宫的位置,应该是在喀拉米尔山口一带。
旺玛自然是熟悉大致地形的,再核对了一遍顶上的壁画和柳爷提供的经卷之后,一行人便下了山。
下山之后已经是黄昏了,因为高原夜晚太冷,也就不方便赶夜路。
于是一行人就在王城遗迹里吃了晚饭。青稞酒、烤肉和酥油茶下肚之后,都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采薇、翠香和春桃三个女人睡在最里边一间,其他人就睡在最外边的石屋里。
入夜后,一群人先后都睡着了。
赵天赐因为长期倒斗的原因,夜里非常警醒。
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串极细微的脚步声。
赵天赐立马警觉起来,睁开双眼,借着微弱冷淡的星月之光朝外望去。
他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地从门前一闪而过,这下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
从广州出来之后,二俅他们便转而向黔州方向走去。
壹伽姑姑的汉语突飞猛进,现在已经能比较轻松地和他们对话了。一路上几人问她很多关于养蛊的事情,她都是一一作答。
到后来就一些什么鬼压床、什么半夜敲门声、什么鬼打墙之类的都问,这些壹伽姑姑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就这么边聊边走,也不算枯燥,这天太难刚蒙蒙亮,几人就到了一个小镇。
到镇上的时候正好下起了阴雨,几人走在湿漉漉的街上,感觉自己浑身都像长了霉。
最后大家决定就在镇上找一家客栈先住下。
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壹伽姑姑突然停下了脚步。
二俅等人看到,壹伽姑姑的目光落到这户人家门口挂着的干艾蒿上。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既然壹伽姑姑这个表现,一定是有什么异常。
在湘黔一带,这事很常见的一件事情。每至清明,家家户户都会采些新鲜的青艾蒿,挂在门上房头,以及墙壁上,用来驱蚊虫,避邪物。
不过一般到夏天也就拿下来了,这家还这么挂着,只能证明主人很懒。
可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事啊。
壹伽姑姑贴着二俅小声说了起来:这家的干艾蒿不正常,里面有一些特殊的药粉。
二俅忙问是什么药粉,壹伽姑姑回答说是引蝎子的。
在一旁仔细听他们说话的张迁儿笑着说道:“这也没什么吧,抓蝎子泡酒治风湿,咱们哪里也都是这么做的。”
壹伽姑姑摇摇头,表示不是这么回事。
这家抓蝎子,应该是用来养蛊的。
抓到四十九只吃过这种药粉的蝎子放入大瓮之中令其相斗,每三天喂一次甜米酒糟,然后日夜参拜,早晚各三柱香,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取死人尸血灌入瓮中浸泡,然后再日夜参拜,早晚各三柱香祭告,如此七七四十九天。这时用干艾蒿点燃慢慢熏煮到尸血全部干涸,就能得到一只浑身红彤彤,亮晶晶,蜕去甲壳的蝎子蛊。
二俅吐了吐舌头:“这玩意干什么用?”
壹伽姑姑介绍了起来。
相对而言,蝎子蛊属于比较低级的蛊虫,制作简单简单,主要就是用其排泄物给人下毒。
只要不小心吞服了那只蝎子的排泄物,起初腹泻,口腥、额热、面红,接着四肢和内脏都出现有蛊在翻腾,到七七四十九天之时必死无疑。
此蛊属于阴蛇蛊分支,毒性强烈,又称“夺命四十九”。
为了谨慎起见,壹伽姑姑绕着房子转了一周,基本上完全确定这家是养蛊的了。
侧梁悬镜,墙头无蛛网,门前青色的砖洁净如新,四周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养这么恶毒的蛊的人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二俅说道:“虽然与己无关,但既然遇到了这种人渣,还是要收拾掉,免得到处害人。”
对二俅,壹伽姑姑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既然他开了口,也就依照他的了。
壹伽姑姑蹲在这户人家斜对面思索着。
这家一直关着门,他们身后的人家倒是开了门,摆出了一个早点摊子,开始忙活起来。
见到他们一行人这么站着,早点摊主就问了起来。
几人自然是回答过路的。
早点摊主立即说道:“我们家的骨头汤粉是本镇一绝呢,要不要品尝一下?”
几人恰好是有些冷和饿,当即点头。
早点摊主搬来长条板凳等他们坐下后,就开始生火忙活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汤粉上来了,上面飘着油亮的汤和翠绿的葱花。
早点摊主问道:“要不要放辣椒,我这里朝天椒、酸辣椒,红辣椒都有。”
几人都是嗜辣的人,自然是要上了辣椒。
一边吃着米粉,一边装作无意的和早点摊主聊起对面那户人家起来。
早点摊主很是不快地说,那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老是抓很多蝎子养。周围的人家都烦死了,可也拿他没办法。
二俅扒拉着碗里面的粉,喝了一大口汤,问道:“那他自己家也不干净,自家娃娃什么的被蝎子蛰了也不好啊。”
早点摊主鄙夷地说道:“就光棍一个,哪有什么娃娃?”
几人和早点摊主聊着镇子上的风物人情,吃了两份骨头汤粉,足足待了半个多时辰,对面那家还是没开门。
二俅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过去那家敲门。壹伽姑姑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门就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张密布皱纹的脸来。
二俅打量着他,这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通红的眼睛里全是眼屎。满脸沧桑,岁月蹉跎,身上有股淡淡的霉味。
老家伙疑虑地上下打量了一会,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们找谁?
壹伽姑姑推开二俅,说她们丢了东西来找的。
老头还是没开门,一直盯着壹伽姑姑。
壹伽姑姑也平淡地注视着他,从他眼中堆积的黄白眼屎中,越发地确定其养蛊人的身份。
沉默良久,老头突然说话了:“花开三十六,敢问姑娘哪一篼哪一朵?”
他说的这话,是苗蛊三十六峒相互之间的切口。
这苗蛊一脉,几千年相互融合和扩散,传承下来便分了三十六峒。
壹伽姑姑打了个苗蛊秘印。
老头立即打开门,请他们两人进去。
两人一进到屋里,就闻到房间里的淡淡的青草味。
看上去倒是普通的人家,摆放的都是寻常家具,只是很干净。
走到昏暗暗堂屋中之后,老头坐回神龛前的椅子上说道:“请坐”。
壹伽姑姑打量一阵,坐了下来。见她这样,二俅也跟着坐了下来。
老头端起桌上的一碗油茶,拿起筷子拨动上面的炒米和油汤,自己一个人慢慢喝着,丝毫没有招呼二人的意思。
不过两人也没有讨要的意思,就那么慢慢看着老头喝着。
那油茶很烫,老头喝得很慢,壹伽姑姑用眼色示意二俅稍安勿躁。
许久之后,一碗油茶终于见了底。
老头把碗放到一边,嘴角泛着油光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壹伽姑姑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这房子里并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吧?”
老头干笑着没有搭壹伽姑姑的话,反问道:“难道你没有感觉这堂屋是经过特殊布置的么?”
壹伽姑姑笑了起来。
二俅四下里环顾了一眼,见到在堂屋的四个角落,都堆积着四坨狗屎蛋儿。
神龛上贡着一个神像,是一尊木制黑色金边的小雕像。
神像三头六臂,三面青黑色,口中吐火,二俅从来也没见过。
神龛上有萦绕的香火烟雾,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盛满水的小铜碗。
老头儿眯着眼睛说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们为何找我麻烦,不过既然你们也是同行,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好对付。”
壹伽姑姑笑了起来:“说实话,我先前倒还真是小看你了。降头术之极道,莫过于飞头。”
老头嘿嘿冷笑起来:“知道就好。”
“不过在我眼里,不过是微末雕虫小技。”壹伽姑姑笑得更甜了。
老头大怒,开始用苗话念起咒来。
咒语疾缓有度,没一会儿,一只粉红色晶莹剔透的小蝎子出现在桌子上。
这只蝎子仅仅只有成人拇指大小,外形好似琵琶,全身柔软轻巧,一对大钳子看着也是嫩嫩的,像新春枝头的嫩芽,高高翘起的尾巴像柳枝一般,随着壹伽姑姑摆动。
二俅觉得很是有点不可思议,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蝎子很可爱。
只不过,这蝎子尾巴末端上那根妖异般的坚硬锐利的尖刺,让他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可爱”的东西。
壹伽姑姑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甚。
老头这是要明斗。
所谓明斗,便是与暗中下蛊相反的一种斗蛊方法。
通常来说,下蛊都是养蛊人对没有经验的普通人所下的蛊。
当事人找不到下蛊之人来解,便只好另寻解蛊者。
解蛊者和下蛊者之间,就是暗斗了。
解蛊的人若是比下蛊者功力差,就容易将人治死又或者凡是自身。
如果解了蛊,就会招到了下蛊人的仇恨。砸人饭碗,破人手艺,对于养蛊人来说,可是不解之仇。
而像今天的这种,摆开门道两蛊相斗,就和斗鸡、斗蛐蛐一般。
和暗斗相比,明斗简单明了,胜败立分。
一番争斗立即就见分晓,以后也没有什么首尾。
由此可知,能进行明斗的都是厉害角色,对自己的功力有绝对信心。
“请。”老头得意地叫道。
壹伽姑姑笑得更加愉快了,直接伸出两只手指去抓那只蝎子。
老者冷哼道:“找死!”
话未说完,老头的脸就变色了,满头汗水全部出来了。
蝎子蛊不但没敢蛰壹伽姑姑两只玉葱般的手指,相反拼命朝后退去。
壹伽姑姑突然出手如风,两只手指飞快地夹着蝎子。
也不见她怎么用力,就听到一声脆响,蝎子就被捏得干瘪了。
老头又惊又怒:“你是什么人?”
壹伽姑姑笑着看着二俅:“我是他夫人。”
老头眼里一片狠厉,转身去神龛上装满水的小铜碗中,取出了一个浑身红彤彤亮晶晶的虫子。
二俅分辨了好一会,才发现原来是一只蜕去甲壳的蝎子,不由得一阵恶心,刚刚吃的米粉都差点全部吐了出来。
壹伽姑姑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
她用脚尖磨了磨地面,小指甲中一小团粉末弹了出去,须臾之间,地下就钻出一只蚯蚓。
老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蝎子可是克制蚯蚓的,这也就不说了。老头看得清清楚楚,壹伽姑姑召唤出来的,并不是费劲心力养的蛊虫,而就是一只普通的蚯蚓。
更让他不解的是,壹伽姑姑随口念了两句咒语,那只蚯蚓便活灵活现地摆动起来,爬到了蝎子的面前,丝毫没有半点畏惧之意。
蚯蚓四处闻了闻,小脑袋四处找,看到面前做好战斗准备的蝎子蛊之后,立刻爆发了无比犀利的神采。
那样子,怎么说呢?就像是吃了一年青菜的人,面前出现一盘子香气四溢、卖相上佳的红烧肉。
二俅有种很荒谬的感觉,这蚯蚓在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这次蝎子蛊倒也没有畏惧,只是盯着蚯蚓摇头摆尾,像只凶残的野兽。
老头儿强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不断张合的鼻翼无疑出卖了他。
“可以开始了么?”老头恶狠狠地问道。
壹伽姑姑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头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开始念起咒语。
壹伽姑姑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血红透亮的蝎子蛊和蓄势待发的蚯蚓同时从桌子上弹起,朝着对方奔去。
蝎子挥舞着一双大钳子,在与蚯蚓接近的瞬间,尾巴上的尖刺闪电般扎进了蚯蚓没有任何防御的身体之中。
老头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容配上了他的老脸,令人觉得极其恐怖而恶心。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惊恐的神色。
763.阿黄被活活吓死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爬起来的并不是那只架势凶猛、袭击成功的蝎子蛊,而是那条普通的蚯蚓。
这小东西什么都没有做,它所有的动作就是爬过去,然后被蝎子扎中。
接着蝎子蛊反而就死了,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人完全难以置信。
老头跌坐在椅子上神情萎靡,一下子仿佛像又老了十岁。
他满脸惊恐地望着壹伽姑姑:“你……你到底是谁?”
壹伽姑姑微微一笑:“到现在你都不知道?”
老头一下子就跪到地下,不断拼命磕头:“参见圣女,参见圣女。”
壹伽姑姑冷哼一声。
老头这才急了起来:“出来,快出来拜圣女。”
一个中年乡下老农打扮的人跌跌撞撞走了出来:“郭自参见圣女。”
二俅朝他看了过去,此人一身火烧火燎的烟熏气味,粗大的双手全是老茧,看上去实在和“养蛊人”的身份不搭。
壹伽姑姑问道:“为何要养蝎子蛊?”
两人不敢隐瞒,如实说了起来。
这两人养蛊也没别的目的,就是以此来做杀手,收取钱财。
“张开嘴。”壹伽姑姑吩咐道。
两人不敢抗拒,张开了嘴巴。
壹伽姑姑将蚯蚓拿起,泡在了那个小铜碗的清水中。然后取出一些药粉放入碗中,蚯蚓很快就溶解得无影无踪了。
做完这一切,壹伽姑姑也不说话,只能冷冷地看着两人。
两人虽然极不情愿,但也还是只能对望一眼,一人一半把碗中的水喝了下去。
“如果以后再有人实在你们手里的话,就谁都救不了你们了。”壹伽姑姑走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
赵天赐看到那个人影一闪而过,心里想道:什么人如此鬼鬼祟祟?
他来不及多想,悄然潜至门洞边上,偷眼观看。
外边月明似昼,银光匝地。
那个蹑手蹑脚的家伙,正沿路向王城的方向走去,身上还背着个袋子。
这时赵天赐已经完全认出来了,这个人是柳爷的保镖阿黄。
赵天赐早就看出来这阿黄不是什么好人,油头粉面贼眉鼠眼的。
现在这大半夜的潜回遗迹,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盯上了那尊银眼佛像。
据赵天赐估计,柳爷是大贼,那点小东西看不上眼,所以应该不是明叔派他去的。
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下手,所以阿黄等到半夜里行动。
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既然撞见了,该着这孙子倒霉。
想到这赵天赐立刻回去,捂住易云的嘴把他推醒。
易云正睡得鼾声如雷,口鼻被堵,也不由得他不醒。见易云睁眼,赵天赐立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花了几息的时间,易云的头脑终于从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低声问赵天赐怎么回事。
赵天赐带着他悄悄从屋里出去,一边盯着前边阿黄的背影,一边把经过对易云说了一遍。
易云闻言大怒:“怎么收拾这孙子,是弃尸荒野,还是大卸八块喂秃鹫?”
赵天赐一脸坏笑地对易云说:“咱们好久都没机会再搞恶作剧了,今天正好拿这臭贼开练。咱俩先吓唬吓唬他,然后……”
说到这里,赵天赐伸手向下一挥。
易云明白了他的意思。
把阿黄打晕之后扔到山上,让这小子明天自己狼狈不堪地逃回来。
两人越想越觉得吓唬阿黄有意思,心中止不住一阵狂喜。
易云连连点头:“我先尿个尿。”
赵天赐说现在没时间了,等路上找机会再尿。再不快点跟上的话,那孙子就跑没影了。
两人来了兴致,借着天空上的月亮,在后边悄悄跟着阿黄。
由于怕被他发现,也没敢跟得太紧,一路跟进,就来到了遗迹的那座山丘之下。
阿黄的体力不行,白天往返奔波,已经疲惫不堪。晚上偷偷摸摸的,一路没停,加上心理压力不小,到了山下便已喘不过气来。
于是,坐到一道土墙下休息,看他那意思,打算倒过来这口气,就直奔轮回庙去偷佛像。
赵天赐心想:这孙子不知要歇到猴年马月才能缓过来,还不如先绕到前边埋伏起来。
于是便和易云打个手势,从废墟的侧面绕到了阿黄前头。
走了一半,两人就后悔了。
原来,这王城的遗迹只有大道好走,其余的区域都破败得极为严重,走在房舍的废墟中几乎是一步一陷。
关键是两人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所以走起来格外缓慢。
好在半路找到一条街道,于是紧赶慢赶地钻进护法神殿。
还没等他们再欣赏一遍火辣的密宗双修图,便听后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者呼吸和脚步都很粗重,应该就是阿黄了。
两人也想不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跟上来了,仔细想想应该是他们绕过来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摸进轮回庙大殿,但这殿中空无别物,根本无地藏身,情急之中,只好踩着红柱上的层层灯盏,分别爬上了柱子。这红色巨柱除了那根倒塌的假柱之外,其余的倒也都还结实,而且高度有限,胖子这种有恐高症的人,也能勉强爬上去。
两人前脚刚爬上柱子,阿黄便随后摸进了庙堂。
雪白的月光从殿顶的几处大破洞里照下来,整个殿堂都一片雪亮。
四周的景色看得清清楚楚。
赵天赐对易云做了个沉住气的手势,二人忍住性子,先看看阿东怎么折腾。
等这家伙忙碌一场即将搬动佛像之时,再出手吓唬他才有意思。
大殿里非常安静,只听见阿黄在下边呼呼喘气。
两人偷偷看过去,阿黄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看样子是累得不轻。
又歇了片刻之后,阿黄这才动手搬开石头,打开了原本被封堵的破墙,还一边唱歌给自己壮胆。
两人在柱子上强忍住笑,觉得肚肠子都快笑断了。
不过看阿黄的身手也颇为灵活,搬动砖石都无声无息。
这大殿中没有外人,其实他也没必要这么小心。
赵天赐明白了。
搬东西连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我估计他是个小偷,而且还是行家里手。
所谓贼不走空,大老远地杀个回马枪,就为了一尊佛像,也就合理了。
封住秘洞的破墙,本就是被草草掩盖。没多大工夫阿黄就清出了洞口。
这时月光的角度刚好直射进去,里面甚至比白天看得还要清楚。
阿黄先在洞口对着佛像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口中念念有词。
赵天赐估摸着就是他们小偷的那套说辞,什么家有老母幼儿,身单力薄,无力抚养,然后才迫不得已做此勾当,请佛祖慈悲为本,善念为怀,不要为难命苦之人之类。
易云再也忍不住了,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赵天赐心中大骂,这个笨蛋怎么就不能多忍一会儿?
现在被阿黄发现了顶多抽他俩嘴巴,能有什么意思。
两人躲在柱子上,角度和阿黄完全相反。
从阿黄的位置完全看不到赵天赐他们。
虽然看不到,但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人突然笑了一声。
这古城本就是居民被屠灭后的遗迹,大半夜里清冷的月光下轮回庙的殿堂里突然发出一声笑声,那阿黄如何能不害怕?
两人看到那家伙吓得差点没瘫到地上。
见并未识破,赵天赐暗自庆幸。
手中所抱的柱身,有很多由于干燥暴开的木片,随手从红柱上抠下一小块坚硬的木片,从柱后向墙角投了出去,发出一声轻响。
接着示意易云屏住呼吸,紧紧贴在柱后别动。
阿黄的注意力果然被从柱子附近引开,但他还是不敢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只敢战战兢兢地蹲在原地自言自语:“一定是小老鼠,没什么可怕的。”
唠唠叨叨半天,也还是不敢动地方,使得赵天赐二人也不敢轻易从柱后窥探他。
这时月光正明,从柱子后边一探出头去,就会暴露无遗。
赵天赐偏过头,看了看攀在旁边柱子上的易云。
易云正冲着赵天赐龇牙咧嘴,不断示意。
赵天赐明白了,易云实在憋不住尿了。赶紧吓唬一下就得了,再憋下去非尿裤里不可。
赵天赐摇了摇手,示意易云再坚持一小会,但这么耗下去确实没意思。
就在这时听到殿中一阵铁链摩擦的声音。
两人只好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从柱后窥探。
一看之下,就觉得不是很妙。
阿黄竟然已经壮着胆子,硬是把那尊佛像搬了出来。
佛座原本同后边的黑色铁门锁在一起,如果不用锹棍之类的器械根本不可能将佛像抬出来。
想不到的是这阿黄也是个贼星子,最会拧门撬锁。
那种古老的大锁对他来讲应该属于小儿科。一眼没盯住就被他拆掉了锁链。
阿黄把佛像从秘洞中抱了上来,但听得铁链响动。
原来佛像的莲座下面,仍有一条极长的铁链同黑色铁门相连。财迷心志的阿黄竟忘记了害怕,找不到锁孔便用力拉扯,不料也没使多大力气就把洞中的铁门拽开了。
两人在柱后望下去,月光中黑色铁门大敞四开。
只是因为角度不佳,他们也只能看到铁门。至于门内有些什么就完全见不到了。
他们看不到,在地上的阿黄则刚好能看见门内。
赵天赐发现,阿黄的表情由于过度惊恐完全凝固住了。
赵天赐和易云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有寒意。
照说阿黄这家伙虽然胆小,但也是走罐夜路的贼。
究竟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会把他吓得动都动不了,甚至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咕咚一声响。
两人急忙往下看去,原来是阿黄倒在了地上。
再仔细看去,阿黄已经二目圆睁,身体发僵,竟被活活地吓死当场!
天空的流云掠过,遮挡得月光忽明忽暗,就在这明暗恍惚之间,两人看见从黑门中伸出了一只惨白的手臂。
月光照射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臂上白毛茸茸,尖利的指甲泛着微光。
那只手臂刚刚伸出半截,便忽然停下,五指戢张,抓着地面的石块,似乎也在窥探门外的动静。
赵天赐心想坏了,这回真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从这只手来看应该是僵尸,而且还是白凶。
之前喇嘛说这轮回庙下的黑色铁门,代表着罪大恶极之人被投入的地狱,从里面爬出来的东西,就算不是僵尸,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两人牢牢贴着柱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满头都是汗珠。
赵天赐轻轻对易云打个手势,示意让他屏住呼吸,免得被那门中的东西察觉到。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等待适当的时机逃跑。
这时天空中稀薄的流云已过,月光更亮了。
门中缓缓爬出一个似人形的东西。
这东西赤着身体,遍体都是细细的白色绒毛,比人的汗毛茂密且长,但又不如野兽的毛发浓密匝长。
月色虽明,却也看不清那物的面目。
两人躲在柱子上,顿觉不寒而栗。
赵天赐眯着眼睛收起眼光偷偷望去,从铁门中爬出来的这个东西应该不是僵尸。
因为那东西的目光闪烁,炯若掣电。
赵天赐知道,僵尸的眼睛是个摆设,根本看不到东西。
而这东西的双眼在黑夜中闪烁如电,应该就不是僵尸了。可是如果不是僵尸的话,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由于怕被它发现,赵天赐也不敢再轻易窥视。
两人缩身于柱后,静听庙堂中的动静。
然后把耳朵贴在柱身上凭借听力来判断。
过了一会儿,只听地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那个怪物好像正围着阿黄的尸体打转徘徊。
谁都不知道它意欲何为,只希望这家伙快些离开,不管去哪里都好。
只要它一离开这座轮回庙的遗址,两人就可以立刻脱身离开了。
可是这时却忽听庙中发出一阵诡异如老枭般的笑声,比夜猫子号哭还要难听。
要不是双手要抱着柱子,绝对会用手堵住耳朵不去听那声音。
易云在他藏身的那根柱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对赵天赐连皱眉头。那意思是这声音太刺耳,再由它叫下去,无论如何也提不住气了,肯定会尿出来。
764. 基本上都是白色
赵天赐赶紧对易云摆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尿出来。
人的尿液气味很重,只要一尿出来,立刻就会被那白凶般的怪物发现。
这种怪异如老枭的叫声,倒真和传说中僵尸发出的声音一样,不知道那东西正在搞什么名堂。
赵天赐使自己的呼吸放慢,再次偷眼从柱后观看堂中。
只见那白凶般的家伙,正在俯视地上的死尸,拊掌狂笑不已,就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紧接着又在殿中转了一圈,走到屋顶的一个大破洞底下,望着天空的月亮,又呜呜咽咽地不知是哭是笑。
赵天赐和易云心里叫苦不迭,在柱子上挂了少说有半个小时了,手足俱觉酸麻,这柱身上的灯盏也不甚牢固,而又不敢动弹。
万一踩掉些什么东西,立刻就会被发现。
到时候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白凶?
可那家伙偏偏在殿中磨蹭起来没个完,也不知它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这堪堪僵持不下去的局面下,发生了一个突发事件。
赵天赐看见一只花纹斑斓的大雪蛛,正从房顶垂着蛛丝缓缓落下。
蛛丝晃晃悠悠的,刚好落在他的面前。
现在距离赵天赐还不到半厘米,几乎都要贴到脸上了。
雪蛛是高原上毒性最猛烈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白色。
而突然出现的这只,虽然只有手指肚大小,但身体上已经长出了鲜红色的斑纹。
红白分明的纹路说明它至少已经活了上百年了,毒性能在瞬间夺走野生牦牛的性命。
这只雪蛛挂在蛛丝上晃了几晃,不偏不斜地落在赵天赐额头的帽子上。
那一刻赵天赐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把眼球拼命向上翻,也只看到雪蛛满是花纹的一条腿。
雪蛛似乎不喜欢这种帽子,径直朝赵天赐两眼之间爬了下来。
赵天赐的头部只有双眼和鼻梁暴露在外边,眼看着雪蛛就要爬到脸上了,迫不得已只能想办法先对付雪蛛。
可是又不敢用手去弹,因为这么空手弹担心会中毒。
紧急关头赵天赐更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给白凶了,抬起头一发狠用脑门对准柱子撞去。
“咔嚓!”
一声虫壳碎裂的轻响,雪蛛已经被脑门和柱身之间的压力挤碎。赵天赐立刻一偏头,将还没来得及流出毒素的蛛尸甩到一旁。
但这轻微的响声,还是引起了堂内那疑似白兄的注意,一对闪着寒光的双眼,猛地射向赵天赐藏身的那根红漆柱子,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赵天赐心中骂了一句,今日又他妈的触到霉头了。
他想让易云做好准备,自己吸引住它的注意力,然后让易云出其不意地出手。
可是另一根柱后的易云似乎死了过去,这时候全无反应。
赵天赐咬牙切齿地在心里不停咒骂,只好故技重演,把刚才对付阿黄的那一招再使出来。
他用手抠下木柱的一块碎片,对准阿黄的尸体弹了过去,希望能以此引开那东西的注意力。
由于担心声音不够大,他特意找了片比较大的碎木,这块碎木正好击在阿黄的脸上。
在寂静的佛堂中发出啪的一声响动,那个白毛的家伙果然听到动静,警觉地回头观看。
这时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被活活吓死的阿黄,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躺在地上倒着气。
原来,那伙居然还活着,只不过刚才受惊过度加上高原缺氧,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阿黄停止呼吸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在气管里卡住了一口气,这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那个从门中爬出来的白毛,见阿黄还活着,顿时怒不可遏,惊叫不止。
还没等赵天赐明白过来它想做什么,那家伙已经搬起一块石砖,对着阿黄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顿时只见脑浆四溅,白毛的家伙仍不肯罢休,直到把整个脑袋都砸扁了才算完。
昨晚这一切后,白毛用爪子拨了拨阿黄的死尸,确认已经彻底死了。
这时白毛又由怒转喜,连声怪笑。然后弓起身体抱住死尸,把那被砸得稀烂的头颅扯掉,撸去衣衫,把嘴对准腔子饮血。
赵天赐在柱后看得遍体发麻,这景象实在是太惨了。
特别是在死一般寂静的古城遗迹中,听着那齿牙嚼骨,轧轧之声响个不停。
以前见过猫捉到老鼠后啃食的样子,与眼前的情形如出一辙。
天作孽,尤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阿黄贪图那尊佛像,也不会打开那道黑色的铁门。
虽然是他自作自受,却仍然让人觉得这报应来得太快太惨。
赵天赐忽然想到在轮回庙前边一进的护法神殿通道中,那一幕幕描述地狱酷刑的壁画。
其中有画着在黑狱中,一种猫头野兽,身体近似人形的怪物,正在啃噬罪人尸体的残酷场面。
记得当时喇嘛说那是轮回宗的食罪巴鲁。
因为轮回宗已经在世间绝迹,所以后世也无法判断这食罪巴鲁是虚构出来的地狱饿鬼,还是一种现实中由宗教执法机构所驯养的,惩罚犯人的野兽。
描绘地狱中酷刑的壁画,与他见到的何其相似。
那么很可能从这门中爬出来的,就是轮回宗所谓的“食罪刑徒”。
这么一直躲在柱子上,根本不是办法。
手脚渐渐麻木,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坚持不住掉下去,但一时没有对策,只好暂且拖得一刻算一刻了。
赵天赐正想打手势,想招呼易云撤退。
可是那背对他们的食罪巴鲁,突然猛地扭过了头。
那怪物不断狂嗅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特殊异常的气味,顿时变得警觉起来。
赵天赐赶紧缩身藏匿形迹。
月光从庙堂顶上漏下,斜射在易云身上。
易云额头上汗珠少了许多,对他不断眨眼,似乎意有所指。
赵天赐也对他眨了眨眼,意思是问他什么意思,刚才装哪门子死。
易云不敢发出响声,做了个很无奈的动作。
他耸了耸肩,低头看了看柱子下边。
赵天赐顺着目光一看,红色的木柱上有很大一片水迹。
当即在心中骂道:“你他妈的果然还是尿裤子了。”
白毛怪物走了过来。
。。。。。。。。。。。。。。。
召陵的选址已经经过了皇上的同意,于奇正、阎本德和李淳丰三人坐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李淳丰拿出了一个个拓本,拓的是一只“人面麒麟”。
无法形容于奇正看到这“人面麒麟”时的感受。
不是因为那画法精湛,图案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也不是因为笔线之中暗藏着的他研究时发现的来自春秋战国的构图元素。
而是因为,他看到这“人面麒麟图腾”的时候,内心深处泛起的涟漪,一如看到瓢泼大雨中勾博的那神秘目光。
于奇正知道,李淳丰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拿出这么一个东西。
李淳丰微微一笑,堆起满脸褶子:“道法自然,随生随灭。大都古建都毁于战火和天灾。没了踪迹!现在的人心都很毛躁,很少有人会去尊重并研究那一砖一瓦。殊不知,那其中蕴含着我们华夏的魂魄,注入着磅礴而巨大到你难以想象的力量。”
阎本德思考一阵接口说道:“没错。有些东西藏在千年古建的细枝末节中。只有了解繁琐的浮雕,脊饰,柱身等上百种建筑工技,了解千年间还存在着的或者已经灰飞烟灭的古建和其修建之道,方可知现在和未来。”
李淳丰长长叹息一声:““历史的细枝末节,草蛇灰线之间,暗藏着一些古人留下的秘密。谁掌握了这些秘密,谁就可以通天彻地。”
于奇正张大口,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虽然他知道这个和修建召陵有关,但还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李淳丰说道:“还是从铜雀台讲起吧”
建安十五年,曹操命三国时期叱咤风云的能工巧匠马钧为其修建铜雀台。四年后,铜雀台修建过半,铜雀、金虎、冰井三台已初具规模。
一日曹操与马钧行于建筑现场。曹操仰望宏伟壮阔的铜雀台,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他从铜雀台至南面金虎台再到北面冰井台,沿着三台之中宽窄不同的两桥,默数了120步。四下观望之后,又重新开始,如此往复了三次。最后,他停下来,表情凝重,面带杀气,将目光停留在铜雀台中间那阁道式浮桥 上。
曹操问:“德衡,施,则三台相通;废,则中央悬绝。你可是此意?”
马钧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拱手作揖,额上却已有微汗。
曹操冷哼了一声,又 问:“德衡,自古台式建筑始于周,成长于春秋战国。你觉得吾之铜雀台,是否能集台式建筑之大成,登峰造极?”
马钧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地答道:“丞相,在德衡眼中,精可更精,并无登峰造极可言。有形之类,大必起于小;行久之物,族必起于少。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哦?”曹操意味深长地看了马钧一眼,幽幽地说,“你所言在理!不过,我更怕是‘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是当世之大匠师,技巧工艺无人能敌,又可知其中道理?”
马钧头上的汗珠已经变得豆粒大,慢慢顺着面颊流下,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大义凛然地又对曹操深鞠一躬:“德衡谢丞相之立身劝诫。”
“那你为何要改我的设计?”曹操此刻已然暴怒,横眉冷目瞪着马钧。一手指向修建至二层楼阁尚未完工的铜雀台,一手紧握拳头,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拳头打在马钧脸上。
马钧威严镇定,毕恭毕敬地回答:“丞相,《诗经·大雅》中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周文王建筑周朝第一高台,用以祭祀、朝聘诸侯、观天象,以及推演周易。灵台集天下之灵性,奠华夏子孙之根基。丞相建铜雀台,也是民心所向,天下之愿,德衡不敢有功亏一篑之怠慢,更不敢改丞相之设计和创意。德衡对修建铜雀台,向来精雕细镂,一丝不苟!请丞相明 察!”
“哦?”曹操怒气未消,脸上杀意更重,“你说周天子之灵台,却可知操建铜雀台何意?”
“回丞相,自周之后,匠师一直用体积巨大的夯土台建宏伟宫室,真实作用是防洪水猛兽和军事攻击,更深的寓意是营造受命于天的神圣。德衡妄加猜测,丞相发现铜雀是天命,营造铜雀台亦是顺应天命,此乃天下苍生之万幸!”
马钧的话,并没有改变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曹操和马钧竟都暗自握紧了拳头。
“嗯,我忍辱负重,心系天下苍生。天命如此,你又何忧?素闻大匠师马钧可通晓天地之道理,窥探天下之玄机,你觉得我因此而不敢动你?”曹操怒目看向马钧,“速改回吾之铜雀台设计,可饶你今日不死。若有下次,必车裂凌迟,满门抄斩!”
“德衡遵命!”马钧再次对曹操拱手鞠躬,低着头,脸上隐藏的表情却带着某种深不可测的坚毅和勇敢。
讲到这里,李淳丰停住了话头,望向阎本德。
于奇正心想正听得过瘾呢怎么不讲了呢?
阎本德明白了李淳丰的意思,当即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阎本德本身就是集画家、设计等为一体,自然手工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自己偶尔也做做手工,也会收集一些工艺品。
两年前就有一个年轻人拿了一个木头做的雁来卖给他。
年轻人介绍说这个是秦始皇陵中的第九大珍宝金凫雁。
楚霸王项羽入关后,曾率30万大军盗掘秦陵。
挖掘至深处,一只金雁从墓中飞出,一直朝南,斗转星移,历经千年也没有在世间再次落脚。
项羽挖掘秦始皇陵的计划,也因为这一只金雁而中断。
秦始皇陵不但当年没有被项羽打开,至今也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过。
谁都不知道这突然飞出的黄金凫雁,到底藏着秦始皇陵那个绝世建筑怎样的千古之谜。
765. 树林里的小木屋
阎本德笑道:“金凫雁真的再没出现过吗?据我所知,三国宝鼎元年,在日南做太守的张善得到一只别人送来的凫雁,从金雁上的文字判断,那物件正是出自始皇陵的黄金凫雁。”
年轻人嘴巴张得老大,愣愣地看着阎本德。
阎本德继续笑着说:“那是这宝贝最后一次出现在史书典籍之中。不过,三国的张善得到的那个不是真的,因为那个不会飞。”
年轻人强自辩道:“您干吗介意那东西会不会飞?飞不飞,不过是一些机关设置而已!早在春秋时期,木匠的祖师爷鲁班就已造出木雁,可在空中飞翔至宋城,能飞又有什么稀奇?”
阎本德冷笑一声:“你竟连黄金凫雁中的玄机都不懂?就用仿品来骗老夫的钱财?”
年轻人的脸变得通红:“谁说我是仿品了?”
阎本德瞥了一眼他金凫雁,摇头说道:“年轻人,你的凫雁左脚有硬伤,还要我多说吗?”
年轻人表情大异,他在做这个黄金凫雁的时候出的小事故,左脚多削了一下,跟右脚是不完全一样的。虽然无伤大雅,但是阎本德只是随便看了一下,就洞察到这么细微的一笔,着实让人惊讶。
阎本德继续说道:“年轻人,虽然是仿品,但你这手艺也相当不错了。老夫怜惜你这身本事,就不追究你行骗之举。你走吧,记住以后不要这样了。还有,金凫雁如果真的再次出现,别说你们,更多的地方都要有大祸发生。听老夫一句,与金凫雁相关的事情,你还是别掺和了。”
年轻人唯唯诺诺,满头大汗的离开。
于奇正忍不住问道:“会有什么大祸?”
。。。。。。。。
解决掉了养蝎子蛊的人之后,二俅他们一行人继续上路了。
这一天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宿头,天都已经黑了,也不知道前面还走多远才有集市。
但如果在野外过夜的话,这南方夜雨阴寒入体,恐怕得生病。
四人又累又冷,这时看到前面有一片很大的树林。
万茛苟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先去树林里找个能避雨的对方升起火暖和一点再说吧。”
走进树林之后,他们惊喜地发现里面居然有个木屋,估计多半是看林人的吧。
二俅说道:“这样,你们在那个大树下先避一下雨,我和壹伽先进去察看一番。”
张迁儿还待自告奋勇去探路,被万茛苟拉了拉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眼神。
二俅拉着壹伽姑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张迁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两人新婚燕尔,又是年轻力壮。从苗寨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估计二俅都憋坏了。当即窃笑着和万茛苟站在了原地。
走到木屋前,二俅注意到屋子前台阶上的积雪被打扫过,看来这屋子里面应该住着有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恼。
两人拾阶而上,走到木门前敲了敲门。
在他们的印象中,林场看林人都是年岁较大的一些大爷。因此看到开门的主人时,不免呆了一呆。
这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长得十分清秀的男人。开门后上下打量了两人好一会儿才说道:“进来吧。”
一进屋子,两人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林场小屋内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着许多棺材。棺材的材质和样式都十分古旧,有些棺材盖大敞八开,另外一些盖得严严实实。
清秀男人一直没说话,将两人引到炭火边,递给了他们一碗热粥。
二俅道谢之后接过了粥,好奇地问道:“你是做棺材的?”
清秀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算作回答。
既然不能单独和壹伽姑姑在一起,二俅就干脆起身,准备去把万茛苟他们叫过来一起休息。
清秀男人开口了:“你去哪?”
二俅正准备回答说还有两个同伴他去叫来,被壹伽姑姑用眼神阻止了。
壹伽姑姑说道:“难道还要在这帮你守棺材啊?”
清秀男人嘴角划出一道鄙夷的弧度:“你守?你能守住他们?往前至少三十里没有人烟,你们这么出去淋雨不生病才怪。”
壹伽姑姑盯着眼前这个人,从他的表情中不难判断出,应该没有说假话。
二俅脑海里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话里面有问题:守住他们?他们指的是谁?难道是棺材里有人?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认真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了一个疑点。木屋本来就不大,里面除了摆满棺材之外,就只有在角落里的一张木桌,连床都没有。
他发现的一点是木桌边陈列着各色丝线,以及不同型号的绣花针架。
壹伽姑姑走了过去,发现桌上摊着一张绢帛,上面绣着半幅没完成的画。画中是一个女人。虽然只绣了半边脸,但依旧能辨别出这个女子姿色不凡。
其实家里有刺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这些女红,不都是女人在家做的吗?
壹伽姑姑不由疑惑地指着刺绣问:“这个女人是你绣的?”
二俅错愕地看着壹伽姑姑,绣板上空白一片,哪有什么女人?
同时,清秀男人听到后也是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反问道:“你能看到?”
壹伽姑姑也睁大眼睛:“我又不瞎,当然能看到啊!只是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女红做得这么好而已。”
这句话说完,她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发现了这中间的不寻常处。正常来说,正常人看到这么正常的一幅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为什么不光是这个男人,连二俅都表现得这么惊异呢?那么也就是说,正常人是看不到这副画的。
其实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所以阻止了二俅说出还有同伴的事。
现在看来,这里必又古怪。特别是这幅画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清秀男人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立即搬来一个凳子,让壹伽姑姑坐到绣台前。然后语气急迫地问道:“麻烦你帮我仔细看看,画中还有什么,越详细越好……”
看着他满脸的兴奋和欣喜,二俅和壹伽姑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尽管心中疑惑,但壹伽姑姑还是指着画中人说道:“她的眉毛弯弯的,像是新升的月牙;她的发髻上戴着一只镂空蝴蝶黄金簪……”
清秀男人眼中喜色更甚:“你是真的能够看到她!”
两人感觉他在笑,一抬头,果真恰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以及露出的一排洁白牙齿。
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突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个男人笑得非常阳光非常灿烂,但同时又笑得非常阴冷和怨毒。两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两种表情能同时在一个人脸上表现出来。
再认真看了几眼,二俅终于明白了。
以鼻子为界,这个男人的右半部分脸,包括肌肉表情、嘴角、牙齿等等,是那种非常健康阳光的表情。而左边半部分脸,尤其是眼睛中,充满了邪恶阴毒。
二俅不由得心中暗凛,暗暗捏紧了拳头,提高了戒备心理。
不过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攻击的意思,而是走开了两步,眼睛还直直地盯着那副图。好一阵子之后蹲到地下,双手抱着头蹲到地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虽说长得清秀,但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大男人。这么突然一下子哭起来,让二俅和壹伽姑姑很不适应,刚才的戒备心理也放松了很多。
这个男人越哭越伤心,嘴里开始不断念叨着“莲儿,莲儿……”
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因为口中的“莲儿”出了什么事,于是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这林子中生活。
二俅和壹伽姑姑两人正好处于热乎的时候,看到秋秀男人这个样子,不免心生怜悯。壹伽姑姑柔声说道:“你可以和们说说。说出来就好过一点了。”
这个男人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开始讲述起来。
他叫西门沁水,原本是在不远的镇上靠家传的纹身手艺为生。后来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就是他口里说的莲儿。
接下来就是戏里验过无数次的段子。
两人一见钟情爱上了对方。可绣儿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姐,父母自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万般无奈之下,两人选择了私奔。
他们逃到这个林子的时候,那天也和今天一样,下着阴冷的夜雨。和二俅他们两来的时候一样,西门沁水和莲儿也是又累又冷,走进了这座木屋。
当时他们一进来,就被屋子里的棺材给吓了一跳。只是外面那么大的雨,又是三更半夜的,也只能忍着害怕在屋里呆了下来。点起火之后,两人这才安心一点。身子稍微暖和一点,又吃了点干粮,慢慢地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如胶似漆的一对小情侣,就依偎在那里,一边烤着火一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棺材盖慢慢地推开了。
从里面钻出来一个浑身都罩在一件印着奇怪图案长袍里的人,连他的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这对年轻男女被吓了一大跳,莲儿更是害怕得钻进西门沁水怀里,闭上眼睛不断地发抖。
而棺材里面钻出来的那个人,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直接走到火堆边烤着火。
西门沁水虽然害怕,但还是颤抖着问来人的来路。
那个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就自我介绍起来。他说他是这间木屋的主人,是一个阴绣师。
西门沁水十分奇怪,就问对方什么是阴绣师。
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反问:“你知道刺青吗?”
西门沁水哈哈大笑,他自己就是个纹身师,怎么会不知道呢?“刺青”,也叫“纹身”,用针尖沾上颜料在人的皮肤上绣出图案。伤口愈合后,图案便永久的留在皮肤上。刺青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老时期北方的萨满巫教。教徒们将树木汁液涂抹在身上,勾勒出一幅幅古怪的图案,表达对神灵的敬畏和对鬼神的恐惧。
传说刺青能拥有神灵赋予的力量,后来就流传得越来越广泛。刺青的内容也越来越广泛,从神佛到夜叉,从关公到花鸟,几乎无所不包。刺青的手法,也扩展为扛、降、背、缠、怀多种方式。
西门沁水侃侃而谈的时候,莲儿也偷偷地张开眼睛打量着那个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
等到西门沁水说完,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笑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半个同行了。”
西门沁水大惑不解,同行就是同行,不同行就是不同行,什么叫半个同行?
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说:“像你这种,按照正常的方法给正常人纹身的,称之为阳绣师。而我是一个阴绣师。”
西门沁水诧异地看着对方,他自己做这行的,都从来没有听过阴绣师这一说。想到屋子里的这么多棺材,不由得暗自心惊:难道阴绣师就是给是人纹身的?
不过很快,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这个人的解释让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阴绣师也是给人纹身,不过方法和功效不同。
曾经有一位巫师给人刺青的过程中,颜料被打翻了。一时之间无法找到新的颜料,于是就用自己做巫法时死人的血液为染料,替他人制作了刺青。接着无意中发现,这个被纹身的人拥有了鬼魂的力量。巫师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这种纹身的方式就被称为阴绣师。
说完之后,这个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嘿嘿一笑,令西门沁水两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多棺材吗?”
西门沁水二人摇头表示不解。
这个从棺材里面钻出来的人继续说了起来。后来,阴绣的方法被升级了。只要找到九十九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她们身上纹上阴绣,然后用人皮制成灯罩,就能施法成为魔鬼,拥有无上的力量。而这些棺材里面,装的都是那些女子的尸体。
西门沁水二人大为惊骇,觉得此处不宜久留,急忙起身告辞。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