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姑的蛮缠
陈小弟在爸妈的大床上已经睡着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白天活动量够大，晚上睡着了雷都打不醒。
“大姑姑好。”陈怡歆看了爸妈的脸色，又看了看大姑姑的脸，乖巧的去洗漱了。
等洗完了，回到自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大姑姑压抑的哭声。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你是他舅舅，你不能不管他。”大姑姑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压得比较低，不站门口都听不实在那种。
陈爸爸没吭声，就是眉心的川字都拧起了。
“他姐，我们家的条件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你这是要逼死我们是吧？”
陈妈妈忍不住了，要不是怕吵醒儿子，她能直接摔东西。
“早些年你不是挺得意你儿子能耐？现在出事儿了就知道找我们帮忙？老陈就是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你们都知道，一家四口都得靠他的工资吃饭。你能啊，一开口就是两万块，你是打算卖了我儿子还是我闺女？”
陈大姑呜呜的哭着不接话，但也不走，像是赖定了他们家。
“要我没猜错，是小姑让你来吧？你不去找她，是觉得我们比较好拿捏是吧？”
陈妈妈气急，站起身：“行，我现在就去找你.妈问个明白，我.日子过不下去，大家都别想过下去。”
看见老婆不管不顾的要出门，陈爸爸着急，一把拽住她。
“陈建国，你有种就打死我，不然我跟你们家没完。”
陈妈妈压抑不住爆发了。
“你们姓陈的厉害啊，一个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你陈建国有本事就去捞你那个王八蛋外甥去。离婚，明天一早就去离，这日子没法过就不过了。”
“爸，妈。”陈怡歆端着洗脸盆进屋，“这么晚了，有话明天再说，你们闹这么厉害，别人要不要睡觉了。”
她都懒得去看大姑姑，这个女人没有小姑姑那么精明市侩，但耳根子软，经常被人一挑拨就做些让人无语的事情。
今天来她家肯定也是被小姑姑撺掇的，看样子得想个法子收拾一下小姑姑了，不然成天闲得发慌就给她家找事情做，一副陈家两口子不离婚她不甘心的样子。
陈大姑不肯走，陈怡歆也懒得理她。家里就这么窄，她乐意坐那里就坐好了。
“我明天要上课呢，可别吵我，最近学习压力大，脾气不是很好。”
陈怡歆头没抬，直接收拾床铺，拉上布帘子关灯睡觉。
“他姐，你要不想走，我搁门口给你搭跟凳子你坐？我们要睡觉了，可比不上你们家不用工作。”
陈妈妈原本就是泼辣的性子，只不过因为生二胎丢了工作后，得靠男人养活，就变得唯唯诺诺。
最近做生意，赚得不多但也给了她三分底气，连带的对自家男人只顾着姐妹情也厌烦起来。她这回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偷拿家里钱给弟弟的事了。
“你说什么话呢，你们给钱，我就走。”陈大姑哭归哭，目的还没忘。
陈妈妈牙根一咬，眼睛一瞪就打算跟人吵一架再说。
还没开口，身后的布帘子就被拉开，露出女儿那张瘦削的小脸。
“大姑你是打定主意不走了是吧？行，你不走我走，我这就去你家，我要问问大姑父是个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家安生，那就大家都别安生。”
她衣服还没换，直接拽起书包就要走，陈爸爸怒火顿时上涌，一拍桌子跟要吃人似的黑了一张脸。
陈爸爸就没想明白，自家女儿前些日子都好好的，一向乖巧听话，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跟长辈呛声不说，说话还这么不留情面。
他哪里知道，陈怡歆现在心里头邪火正旺。
上辈子她有遗憾有悔恨，这悔恨就来自大姑家的表哥。
那表哥是个社会上混的，除了打架斗殴屁本事没有。
后来她姑给人说好话送礼，好不容易让他跟人开出租车挣钱，结果才一周，就撞了人逃逸。
一家人被他拖累到差点卖房赔钱。陈老太病逝就是因为被他给气的。
虽然陈老太对陈怡歆不算好，可到底还是收留了她，也没短过她一口饭吃。
陈老太死的时候，她这个表哥不但没出现，还在陈老太过世后找人回来偷存折，甚至后来为了陈老太的房子跟小姑姑家的孩子动了刀。
只是那个时候陈怡歆已经再不回去了。至于两家人往后如何，她也从来不去关心。
现在听到大姑姑为了这个混账东西来逼迫她爸妈，陈怡歆的戾气一下子盖过了理智，恨不能直接报警把他关个十年二十年，免得出来害人。
陈爸想要骂女儿，陈妈妈可不惯着他。
“狗东西，你敢骂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正好她在厨房收拾，手上拎了把菜刀就出来，吓得陈大姑瑟缩了一下，往陈爸身后躲。
眼看老婆女儿都在气头上，陈爸也蔫了，只能拉着大姐出了门。
“姐，你也看到了，我家现在真的没法帮你。两万块，不是两千两百块，我买房子还是借的钱……”
“那你再去借点啊。弟，你要是不帮姐姐，姐姐可真没法活了。”
陈大姑拉着弟弟的手不放，哭得肝肠寸断。
陈爸爸头痛不已。自己姐姐不可能不帮，但这么多钱，他去哪里借？借了怎么还？
“你不是还要盘厂吗？要不，你别盘了，把拿钱先借给我……”
陈大姑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抬眼去看弟弟。
陈爸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天没吭声。
“弟啊，你说说话啊。”陈大姑心里有点虚，扯了扯陈爸爸的袖子。
“是小妹跟你说的？”陈爸的声音淡了些。
“想来应该是她了。”陈爸扒拉掉姐姐的手。
“那钱都不是我的，是我小舅子去借的，跟人说好了，盘了厂就拿厂子抵押贷款，然后还这钱。我就是因为有点技术，才被拉着一起干。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姐夫的人情关系多，你直接让他去。”
陈爸爸转身往回走，才走了两步，陈大姑又上前拽着他的手。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那是你亲外甥！”
“他有爸爸，有叔伯兄弟，我就是个没本事的舅舅，要不想认我那就不认吧，反正他也从来没看得起我过。”
陈爸被自己姐妹的算计伤了心，眼角都红了，可陈大姑还是一无所觉，拉着他不肯放手。
“干嘛呢你们？”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循声看去，却是
第十七章 陈老太上门
刘斌是路过，想起周六要帮姐姐搬家，顺便过来问一句要不要他找人帮忙打包家物什。
车还没停下，就看到姐夫跟个女的在楼下拉拉扯扯。
刘斌有好多年没见过姐夫的大姐了，再加上又是背对着他们，刘斌就以为姐夫在外面跟人苟且。
他走近之后倒是认了出来，可看着场面就知道不对劲。
“姐夫，这么晚了，你跟陈大姐在说啥呢，咋不回家去说？”
“斌子，你们过来有事？”
陈爸爸脸色不好看，又想要维持脸面，整个人略僵硬。
刘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陈家大姐略尖锐的声音响起。
“弟啊，刘家小子从你这里拿了不少钱去吧，让他还！”
“嘿，我说陈大姐，我没欠你钱吧？你红口白牙说什么胡话？”
刘斌文化程度不高，可在四大监的这两年多点时间里接触的人不少。他之前犯的那事儿原本就有内幕，其他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看不起他。
即便是在四大监里面，狱警和羁押的有文化的狱友都会有意识的教导他一些知识。所以刘斌除了觉得自己对不起一直资助照顾他的姐姐外，真没有自己不如人的想法。
“听大姐这话，是觉得你兄弟把钱给我兄弟不对了？”
在刘斌还没发作之前，孙超抢先一步摁住他肩膀。
孙超长得魁梧匪气，但实际是个相当有深度的人。
“陈姐夫，看样子你家里这会儿有事，我跟斌子就不打搅了。盘厂那事儿你多考虑考虑，要是真觉得不行，我就去找其他人技术入股。”
孙超朝陈大姐咧嘴笑笑，招呼刘斌走人。
“弟，你……”
“够了。”陈爸爸终于发脾气挥开了姐姐的手，“斌子坐牢这两年多，他姐就给他送了三次钱，每次两百，我都知道的。这次斌子原本要借钱，后来也都还了，不然你觉得我有钱买房？”
陈爸爸冷眼看着大姐。
“不管小妹跟你说了啥，我没钱就是没钱。淑英做小生意也是找她表姐借的。”
看着大姐要再度开口，陈爸爸冷哼了一声。
“你儿子那里我没有办法，不认我这个舅舅也是应该的，我无权无钱，当不得他一声问候。他之前不是围着他大伯转么，你找他大伯去，到底是他们家的人，跟我陈家可没关系。”
说完陈爸爸就上楼了，从背影上都能感受他一肚子的火气。
回到家里，老婆女儿都睡了。
屋里黑灯瞎火的，陈爸爸一个人坐在小厨房那里大半宿，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纵容小妹了。
第二天上午，陈妈妈去买了菜回来，刚上楼梯口就看到自己婆婆坐在小凳子上跟宋大姐聊天。
“妈，你怎么过来了？”
说完就想到该不会是大姑姐跑去告状了吧？一想到这里，陈妈妈脸上的表情就带了一丝愠怒出来。
“打这儿过，就顺便过来看看。”
陈老太把陈妈妈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也没说啥，朝宋大姐道了谢，跟着儿媳妇进了他们那屋。
“你大姐今天来找我了，被我骂了回去。”
陈老太一向干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不过这事儿，你们也不能完全不管。”
“怎么管？”陈妈妈手上动作不停，也没回头看婆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我们拿两万块去捞她儿子，这是觉得我拿钱给我弟弟，心里头不舒坦了对吧。”
陈妈妈勾勾嘴角冷笑。
“我是靠你儿子养的，可我为什么会靠他养，其他人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姐他妹不知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生老二。”
陈老太都有些张不开嘴。
媳妇原来也不是没有工作，要不是为了生个儿子，何至于此？当年生儿子也是她俩个女儿逼的，现在又闹这些幺蛾子，让她这个当婆婆的都觉得脸臊得慌。
“我没让你拿钱给她。”陈老太打断了儿媳妇的话。
“我就是想，你兄弟认识的人多，看能不能找点关系，先问问情况，如果能给钱捞人的话，到底要多少钱，总不能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真成了还无所无，要是个套子，你姐得跳楼。”
“我兄弟哪儿成。”陈妈妈一点不让，“找他妹去，他妹那么能，妹夫也是个厉害的，谁都比我兄弟强。”
陈老太面子有点搁不住了，她脸一垮，瞪着陈妈妈就想发火。
“姐，陈姨。”
厨房窗口伸进来一个脑袋。
“斌子啊，你怎么也来了？”
“给你拿了一些打包袋和打包绳过来。周六搬家，你得提前把东西收拾好了。超哥找的他们那里的货车帮忙，几个兄弟伙一天就可以搬完。”
刘斌朝陈老太笑了笑，转头看向陈妈妈。
“姐，把新房钥匙给我，我跟超哥周五下午去新房子那边帮你找人把屋子先打扫一遍，到时候东西搬进去直接搁好就行。还有电灯水管什么的都要提前检查。”
说话的时候还提了个袋子放到桌上。
“陈姨，这是我从红星镇带的香草鸡，你拿一只回去吃。这鸡肉嫩，不费牙。”
陈老太想婉拒，刘斌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拿了钥匙就跑了。
“斌子出来找到活没有？要不行，我问问租我房子的老板，看能不能去他那里打个小工。”
“没事儿的，不用管他。他现在跟着孙超在折腾盘厂的事。”
陈妈妈把饭蒸上，开始切菜。婆婆软了口气，她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孙超是个踏实的，脑子也活络，斌子跟着他没坏处，多学点本事，以后做啥都行。”
陈老太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头暗暗记下孙超这个名字，想着什么时候找人打听看看对方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对了妈。”陈妈妈手脚麻利的垛锅点火倒油。
“新房子那边我们去看过了，打算把那间大卧室隔一下，歆歆住里面，她弟住外面。客厅连着的阳台也让斌子找人隔了间小卧室出来，你有时候过来也能住。等收拾完，你去看看还差什么，我好一起买回来。”
福利房本来面积就不大，还是个套二的，客厅再隔个小房间出来，剩下的真是连打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唯一好的是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怎么着都比这筒子楼强。
陈老太原本到嘴边的话被儿媳妇这么一打岔，到底没有能顺利说出来。
在儿子家里吃完饭，看着媳妇把饭菜分出来，一部分放在锅里温着，另一部分装到保温桶拎上，她随口问了一句这给谁带的饭。
“给歆歆的，中午她会到摊子上帮忙，顺便吃饭。妈要不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第十八章 搬家
陈老太原本就打算中午要跟孙女好好说一说，昨晚她那个样子怼她大姑，简直目无尊长。
今天因为陈老太的意外到来，陈妈妈耽搁了些时间，到了摊子那里，陈怡歆已经把摊儿都给支好了。
“奶奶好。”陈怡歆抬眼看到一脸严肃的陈老太，就明白大姑去告状了。
“歆歆，你先去吃饭，吃完跟你奶奶说会儿话。”
陈怡歆不怕她奶奶生气。老太太虽然对人严苛，但也明白事理。反正她也想找机会跟奶奶好好说说小姑姑的事，捡日不如撞日。
“奶奶喝水。”陈怡歆拿自己的杯子从表姨亲戚家里接了点冷开水出来，放在奶奶跟前。
“歆歆，你对你大姑有意见？”
“没有，我是气她耳根子软。我就是对小姑姑有点看法。”
陈怡歆也没客气，直接把小姑姑的事说了一通。
“奶奶，我爸妈好不容易和好，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可小姑姑三天两头来挑事儿，自己不出面，就撺掇其他人来。我就不明白我妈是咋滴她了，这么看不惯我妈？”
陈奶奶知道小女儿不喜欢这个嫂子，但也没想到会越来越过分。
不过心里明白归明白，表面上还是得说说孙女，不然她两个女儿在孙女这里可是一点面子都留不下。
陈怡歆也乖巧，奶奶说什么都听着，也不顶嘴，该认错就认错，该坚持的也毫不退缩，到最后陈老太也拿她没办法，沉着脸起身回去了。
“你这样跟你奶说话，她别气坏了。”
一直在旁边忙碌的陈妈妈蹭了过来，给了女儿一个担忧的眼神。
“不会，我奶气归气，心里可比我爸明白得多。”
陈怡歆一点不担心，上辈子那么艰难的时间，她奶都顺顺当当的熬过去了，别说现在最大的困难已经没了。
“妈，搬家以后，你多叫奶奶来我们家住住，周末也带点东西去看看奶奶。”
陈怡歆趁机叮嘱了陈妈妈一番，虽然陈妈妈有点不乐意，也知道女儿说的没错。想要日子过得顺当，该伏低做小的时候就得伏低做小。
“媳妇照顾婆婆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做得妥当了，人家就算想要诋毁你也找不到由头。可你不做，人家就能随便说你，小姑姑他们再撺掇几句，可不就啥都是你的毛病了？”
下午的课排得满满的，陈怡歆埋头做作业，连话都少了很多。
一班的学生压力很大，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连上厕所的次数都少于其他班。
“陈怡歆，外面有人找你。”
三班的同学趴他们班教室窗户上叫了一声。
陈怡歆起身垫脚往外看，看到孙超那不容忽视的大个头杵在走道上，周围的学生又怕又好奇的打量着他。
“孙叔叔，找我有事儿？”
孙超从毕业后就没到过学校里来，但是这件事他必须要找陈怡歆说清楚才行。
“那个想要合伙的人，孙叔叔了解他的底细吗？”
“我去打听了一下，北方来的，以前在钢厂干过，后来跟车间里的人打架被开除了。”
“这样的刺儿头能合作？”
“打架有内情，据我所知错不在他，他是给人背锅。不过这事儿我不好跟你爸说，你知道你爸的性子，他要是知道合伙人背景肯定不乐意。”
这倒是，陈爸爸是个一心走正道的，不是道德多高尚，纯属胆子小，生怕惹到事情。
“你小舅舅在陪着对方，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如果你愿意，找个时间一起见个面，你跟他聊一聊，要是行，咱们就签个协议。”
陈怡歆瞒着她爸跟小舅舅和孙超一起，连旁边那个石材厂都给买下来了。
花费一共十九万八，孙超找了贷款，他们自己只给六万九，剩下的三年还清。
陈爸爸胆子是真的小，一个型钢厂就让他辗转反侧好几天才下定决心，要是跟他说扩大规模，他怕是连觉都不敢睡了。
这笔贷款还是孙超用他的房产做的抵押，但是出主意的是陈怡歆，设计规划也是她。
要不是陈怡歆私下里找到孙超聊了，还给了规划蓝图，孙超也没想过一次就玩儿这么大。
陈怡歆那两万块钱原本是打算到卫忠妈妈那里入股，后来直接给了孙超，也是给他垫个底。
“行，周日吧。周六要搬家，我还要上课，就周日找个时间，让小舅舅来接我就好。”
得了陈怡歆的答复，孙超也没多呆，跟站在门口一直盯着他们的英语老师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陈怡歆，你这位叔叔找你干嘛？”
“哦，是我小舅舅的同事，跟我转告小舅舅找我办的事儿。”
陈怡歆乖巧的笑，满脸的无辜。
英语老师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让她赶紧进去上课。
下课之后，卫忠难得没有刷题，挤开了陈怡歆同桌，拉着她嘀咕。
“这是你小舅舅的那个朋友？你小舅舅又干啥了？”
“没事儿的，我小舅舅想跟人合伙做点事，孙叔叔有点担心，本来想跟我爸妈说，又怕我爸发火，就让我找机会跟爸妈透个底。”
这话也不是骗卫忠的，只是没告诉他，这个合伙人还有她的一个位置。
“你自己小心一些，我最近都没有时间陪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你不许瞒着我。”
卫忠这个哥哥挺尽职的，都在打算要不要求求童老师，让陈怡歆也跟着去听课。
时间过得很快，周五放学后，卫忠一家都来帮忙打包家物什，晚饭就直接在小区门口的苍蝇馆子对付了一顿。
周六大早上，孙超开车，拉着十来个兄弟过来帮忙搬家。
陈家本来面积就小，东西也不多，一辆货车还没装满就搬完了。
新房子离这里有点距离，开车二十多分钟才到。
小区里搬家的人很多，货车三轮车停了一片。
他们家单元门口刚好一辆车开走，孙超眼疾手快的开车占了位置。蹭蹭跳下来十几个大小伙子，让原本想来吵个架抢个位置的另一户瞬间又缩了回去。
“兄弟几个小心些，搬完哥请客吃自助火锅去。”
孙超招呼了人往下抬家具，又拿着烟跟周围的人散了一圈，瞬间就跟人称兄道弟起来。
陈家东西少，归置也快。大件的家具就一个衣柜两张床。其他都是零零碎碎的东西，需要陈家人自己花时间来收拾。
搬完才十一点多，陈爸爸跟着孙超和刘斌一起，带着帮忙的人去吃饭，家里留下卫忠妈妈和陈家母子一起收拾。
第十九章 新的合伙人
表姐妹一起做事，嘴上说道个不停，很快就把中小件的东西给归置好了。
厨房里的用具还需要再购买一些，另外就是客厅里的沙发跟茶几餐桌也需要添置。
陈怡歆带着弟弟在收拾他们俩的卧室。
最里面靠窗的是陈怡歆的房间。原本十二三个平米用大衣柜隔成两间后，各放了两张小床和两张书桌外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大衣柜也是姐弟俩一人一半。只不过现在弟弟小，衣服也不多，陈怡歆就多占了个柜子，让舅舅提前找人弄成了书柜的模式，这样她的书也有地方放。
她还参考了后来流行的设计方案，在床的上面做了一排吊柜，一半放书，一半放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弟弟的床则是买的最新款的一体床。床铺在上，下面是空着的，可以放小书桌进去，也可以布置成孩子的游戏间。
这个床是陈怡歆强烈要求买回来的，她弟弟慢慢也要长大，床在上面，用蚊帐一遮，通风透气又能保有**，下面还能拓开活动空间。
买回来后，卫忠妈妈看了极为喜欢，说卫忠的卧室也给买一张这样的床，还专门让陈妈妈找了送货商家的名片出来，说要照着去买。
他们中午就在新家煮了顿面条当做暖房了。
请客是肯定要请的，具体安排归陈爸爸考虑，陈怡歆要忙的事情太多，不想分心去做这些。
孙超跟她说好了，周日下午两点，他会来接她，让陈怡歆提前给家里打个招呼。
陈妈妈虽然有点不高兴陈怡歆跟孙超出去，但是也没想太多，只是问了一句她小舅舅去不去，知道弟弟也在，就没往心里头放。
孙超找的见面的地方在她家不远的一个茶楼。
这会儿茶楼还是个奢侈的会面地点。大部分人喝茶都喜欢喝坝坝茶，进茶楼的多部分是商务人士。
合作的那人提前被打过招呼，知道今天要见面的是个小姑娘，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小。
要了一杯菊花茶后，陈怡歆主动开口问对方合作有什么要求。
“一是想要明确一下合作的分成，二来是想见见合作伙伴。”
那人叫闫明礼，北方人，但母亲是本地人。早些年父亲下乡来到这边，后来回城就把老婆孩子都带回去了。
闫明礼说话很有味道，不像是车间工人出身。
陈怡歆仗着年纪小，好奇的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位大哥是技术型工人，学院派出身。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和车间里的人有难以调和的矛盾。
孰是孰非陈怡歆他们也不会去过问，但合作也不是见个面聊两句就能定下来的。就这个出资分成的问题，他们就扯了很久。
“听孙哥说，陈妹妹的爸爸是六级钳工。这可是中高级的技工人才了，你爸爸不打算继续在厂里做？”
“现在还没确定。”陈怡歆也不瞒着，这事儿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何必做小人。
“我爸那个厂子早些年效益不错，这几年被南方的私人厂占了市场份额，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再说国有厂的弊端闫大哥也清楚，十有八.九是要破产改制的。”
闫明礼笑了笑，脸上露出个不太明显的酒窝。
“国有企业的改革对大部分人来说，是灾难，但是对小部分人来说就是机遇了。”
“这个我不太懂，但是我爸的性格吧比较直，我就寻思着，要是留不下，自己有个厂也能让他施展拳脚。”
“小妹妹挺爱你爸爸的吧，很少有孩子能在你这个年纪为家里人考虑得这么周到的。”
闫明礼对陈怡歆的看法一改再改，早先有些漫不经心，现在则真心的把对方视为准合作伙伴了。
“我的意思是不用贷款，我们直接买下这两个厂，但是你小舅舅和孙哥不乐意，这一点上，我们暂时没办法达成一致。”
“为什么要全款？”
陈怡歆的观念不同，贷款能让他们用最小的本金去投资，还能有余钱添置设备，干嘛非得一次性给足？
“因为这个贷款其实利息是不太划算的。”
之前闫明礼不想跟他们多说，只咬死得一次性付清。但如果这样，闫明礼出资就占了三分之二，基本上就是他吃肉，自己这边喝汤，所以孙超跟刘斌才咬死不同意。
闫明礼跟陈怡歆聊了这么久，有些看法观念两人很相似，这才起了爱才之心，愿意详细给他们解释为啥贷款不合适。
“闫大哥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们钱不够，这样一来，岂不是全靠你了？”
这话孙超跟刘斌不好说，但陈怡歆不同，她年纪小，又是个不掺和具体事务的投资人，说这话就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利益被分薄了，不会让人觉得她贪婪。
“钱不够你们可以再想想办法，我可以只要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剩下的都归你们。歆歆爸爸的技术入股，占比不能超过百分之五，这一点必须注明。”
虽然陈爸爸技术很好，但是型钢厂并非是高精工厂，有个熟练工就可以了，完全用不上陈爸爸的手艺。
闫明礼这样说，一来是尊重技术人才，二来也是先说清楚后面才不会扯皮。
送走闫明礼后，他们三拿出计算器开始算钱。
现在一共只有六万九的现金。
其中一万是卫忠爸爸的入股，两万是陈怡歆卖邮票的钱，再加上技术入股占总资金的百分之五，算下来就是差点一万，两边一人一半，也要五千。
“这才三万五，之前我们一共凑了六万九，都还差三万二。”
刘斌挠头，这钱他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借到。
“要不，我们还是贷款借点？”
孙超的钱也不多，之前六万九里面有三万都是他的，这是他攒的老婆本，多一分都没有了。
“我回去想想办法，小舅舅你们也可以试着去借一借。闫大哥说最迟周三要回话，周二晚上你们来找我，实在不行，就照着孙叔叔说的那样，先贷款出来，完了再还回去。”
实际上陈怡歆也是不太乐意这么办的，毕竟用的是孙超的房产抵押，这钱肯定是打他的账户上。如果一旦有矛盾了，他们家那一点钱肯定没有话语权。
只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没钱就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第二十章 来钱的门路
孙超人好，但是好人也会变的。
陈怡歆人生不长，可基本的道理她都懂。正如鸡蛋不能放同一个篮子，人也不能只依靠别人。
她得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路子可以挣到钱。
她手里倒是还有一点邮票，但这个时间段绝对不是卖邮票的好时机。现在一万两万卖出去了，以后十万二十万都买不回来。
九十年代赚钱最快的，一是炒股，二是投标出租车牌。
前者是九十年代初期最容易捞的，现在也不是不能挣，可操作上就需要胆大心细，还得有最起码的炒股知识，最主要的是有足够的操作时间。
而后者要一定的本金才能运作，时间上也来不及。
想了一晚上，陈怡歆都想不出靠谱的主意，最后只能把目光投向古玩城。
说实话，古玩城里面捡漏的有，打眼的更多。想要借此发财，常常是血本无归的结局。
唯一的好处，是这年头玩古玩的人还不多，如果运气好，也不是不能挣钱。
陈怡歆对什么瓷器字画都不懂，唯一有点了解的就是铜钱了。
铜钱相对来说价值不高，初入门的都能玩一玩。但如果运气好找到稀有的铜钱，能组合成一套，那价值就大了去了。
跟闫明礼约的是周三，这样的话，她必须在周二之前搞到一部分钱。
型钢厂的合同已经签下了，现在就尾款没有付，加上旁边那个石材厂的定金，他们至少要再准备两万块。
搁后面，两万块都不能算个事，但这年头，一文钱都能逼死一条好汉。
陈怡歆周一中午就跟她妈妈找了借口，说要去奶奶家一趟，晚上得请个假。
陈妈妈追问她去干啥，陈怡歆打死不肯说。要不是舍不得摆摊的收入，陈妈妈肯定要跟着去了。
下午第三节下课后，陈怡歆去找班主任请假，说要去奶奶家里一趟。
因为晚自习都是自己做作业，班主任觉得陈怡歆平时挺自觉的，也没为难她，直接签了请假条。
来不及跟卫忠说话，陈怡歆小跑出去，都没跟她妈妈说一声，一溜烟儿就不见人了。
他们学校门口的公交站能直接到古玩城门口。
半个小时后，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陈怡歆已经开始寻摸各个摊位上的铜钱。
铜钱的价格真的不贵，十块钱能买一大包。
只不过这一大包的品相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陈怡歆仗着自己是个小姑娘，嘴巴又甜，愣是用七块钱买了两百多枚铜钱。
她一番扫荡下来，带着的五十块钱就剩了八块，还得留出车费，还要去奶奶那里打一头，免得老爸起疑心。
有摊主问她买这么多铜钱干嘛，她就说是要学**毛毽子，还要编如意结。
这两样都需要铜钱打坠子，摊主们也没多想。毕竟这些铜钱都是筛过一遍的，但凡有些品相的都不会打包出售。
三四十块钱买回来的铜钱起码十来斤，背在书包里压得肩膀都疼了。
陈怡歆没有太过贪心，差不多了就直接坐车去了奶奶家。
陈老太正在家里收拾院子，看到孙女抱着书包进来，眉头一皱。
“怎么来了？你今天不上课？”
“上了啊，我出来办事，给班上买东西，顺便过来看看奶奶。”
陈老太没有追问，就问了她有没有吃饭，然后给下了一碗素面。
陈怡歆也没避着她奶奶，直接在院子里把铜钱倒出来。那种破得没法修复的扔掉，剩下还能看的搁一边。
陈老太趁着孙女吃饭的时候拨弄了一会儿，帮着选了一些。
“你这枚不是铜钱吧？”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大钱，比铜钱要大一些厚一点，上面的文字跟蚯蚓似的。
“我们历史课要用的，这些是不是铜钱都不用管，到时候老师要教我们辨认。”
陈老太没上过学，也没起疑心。历史课么，认认铜钱难道不应该？
趁着天色还好，陈怡歆把铜钱归置成两份，破损不堪的扔掉后也还有至少三分之二。
“奶奶，我先回去了。周末你记得来家里住两天，新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我妈用的手缝的被面。”
现在大部分人都用被套，套上就能用，很方便。但是陈老太不喜欢那种，总会缩成一团，不如手缝的被面盖着舒坦。
陈怡歆从六七岁就开始跟妈妈学习收拾，缝个被面完全没有难度。
“等着。”陈老太叫住孙女，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大口袋让陈怡歆背上。
“这是我做的被单被面，你带回去，让你.妈他们平时用，别搁柜子里压着。新屋要用新的被单，这是规矩。”
“行呐。”陈怡歆老实的把袋子往肩膀上一搭，“那我走了，奶奶你早点休息。”
送走了孙女，陈老太坐小院子里发了会儿呆，才进屋洗漱收拾。
等到陈怡歆回到新房子都快八点半了。
刚到楼下，就看到她爸骑着自行车从门洞里出来。
“爸你去哪儿？”
厂都没订单了，更不可能让他们去加班，陈怡歆好奇的看着陈爸爸，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晚归让父母担心了。
“你怎么才回来？你.妈说你去你奶那里了，干嘛去的？”
陈爸爸看到女儿后，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伸手接过女儿肩上扛着的塑料包，还挺沉。
“奶奶做的，让妈给换上，说新屋得用这个才好。”
岔开话题，陈怡歆没敢说自己去古玩城了，只说要去市里买点参考书，顺便去找奶奶说点事，吃完饭才回来的。
陈爸爸张嘴想说啥，犹豫了一下没说出来，只接过女儿的书包帮忙拎着。
陈怡歆才不给爸爸机会说其他的，拉着人回了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做作业。
“你问了没，歆歆干啥去了？”
“没问。”陈爸爸趴阳台那里抽了一支烟，“你姑娘年纪大了，现在可不听爸妈的话。”
陈爸爸有些小委屈：“她主意大着呢，连斌子和孙超都跟她商量，不来找我。”
“切，还不是你自己做的。”
陈妈妈手里飞针走线缝着丈夫的工作服，嘴里叨了他两句。
“你看着强硬，实际耳根子软。谁来说两句你都觉得人家说得对。我姑娘强一点不好？至少不跟你似的，尽被人家骗。”
陈爸爸气着了，不想理老婆。
“我去宋磊家坐坐，给我留个门。”
“这么晚了你去干嘛？白天还没唠够？”
陈妈妈眉头一皱，抬眼看向丈夫。
“有点事儿，你别管我，先弄着儿子睡了，别让他去闹他姐。”
陈爸爸出了门直奔三楼宋家。
第二十一章 图书馆偶遇
陈怡歆白天就把作业做得差不多，晚上做完剩下的，时间还有一些。她把铜钱倒出来，开始慢慢分辨。
普通的铜钱都一样，一搭眼就能看出来。只有一些文字图案不同的，才被她放到另一边。
整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差把所有的铜钱分出来，值得继续琢磨的有二三十枚，这里面有四枚跟其他铜钱大相径庭的。
她用皱纹纸把四枚包好，放到小布口袋里，塞到书桌抽屉的最里面。剩下的则拿了布口袋装上放书包里面。
那四枚她不打算带上，只照着上面的图案临摹下来，打算去查一查这是什么文字。
看小说上写人家捡漏那么容易，但实际上真没多少人成功的。就说这些铜钱吧，她估计里面能有一两枚卖得上一点钱，剩下的送人都嫌重。
上午去学校的时候，陈怡歆找机会在路上给小舅舅打了个电话，让他中午来接自己去图书馆一趟。
现在电脑可不普及，更别说互联网了。那些网吧也就是个局域网，联机打点游戏什么的，真要上网还得去大学旁边的网吧，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相反，离学校最近的，可借用电脑查询的地方就是市图书馆。
虽然也只能在图书馆的内网上查，但已经是最方便的渠道了。
图书馆有个古籍室，一般人是不许入内的。陈怡歆拿学生证跟人磨了好半天，才被允许只在外面的电脑上查询。
但是这样根本查不到她要的东西。毕竟这个时候可没有图片识别功能，除非她能先判断出那些弯弯扭扭的图案是什么文字，才能照着这条线来检索。
进去之后，她先在内网上检索了一下关于铜钱方面的书籍，找到两本带图的。
一本是《古钱小辞典》，一本是《古钱币图解》。
照着检索出的藏书位置寻过去，两本书在同一个书架上，借阅的人也不多。
图书馆借书证要交押金才能办理。陈怡歆没有钱了，只能在这里对照着先看看再说。
她从包里掏出临摹的纸，放在书架上，然后翻书查看有没有图案相近的钱币。
刚翻了十几页，眼睛就有些糊了。然而中午时间短，下午又不能请假，她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翻阅。
“小姑娘，你这个是金文。”
旁边突然传来声音，吓得陈怡歆差点撞上木头书架。
“慢点慢点，别怕，我不是坏人。”
陈怡歆抬手揉额头，转身看过去。说话的人穿着短袖衬衫深蓝色西裤，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就很文质彬彬。
“我看你这纸上面的字，应该是金文，而且是金朝铜钱上的字。”
听到对方所说，陈怡歆眨巴眼，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应该是遇到贵人了。
“嗯，我去买铜钱，回来发现了几个不一样的，觉得可能有点研究价值，就想来找找资料。”
男人低声笑了笑：“小姑娘也学人家捡漏？这不是好习惯。”
他指了指旁边的学习区，带头朝那边走。
图书馆内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要说话得找个人少不影响别人的地方。学习区那边挨着休息室，小声交谈的话不会影响别人。
“这三枚是金朝的铜钱，两个通宝，一个重宝。至于是不是真的，得看到实物才能知道。至于这两个，应该是仿造的，连年号都错了。”
陈怡歆红了脸蛋，喏喏的解释了一下，最后吐了下舌头不吭声了。
“小姑娘要是相信我，可以拿给我看看。”
男人做了个自我介绍，是本省大学历史学的副教授，专修古文字的。
“我家侄子也跟你一样，喜欢去古玩城买铜钱。这事儿没错，但是借此学习可以，想要借这个发财是不妥当的。”
张教授轻言细语的劝说陈怡歆不能把挣钱的希望寄托在捡漏上，在她这个年纪，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我知道的，就是有点好奇，我以后不会了。”
“也不是不能，但是你得再大一点才行。玩古玩钱币是很费钱的，你还是个学生，都没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太早进入这行对你不好。如果你只是有兴趣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可以来我们学校的图书馆看看书，也可以听听教授们的讲座。”
张教授说了几句就没有再说，只对照着那张纸，从两本书里找出相对应的图片教她辨认。
“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得上课吧。不如这样，你把学生证压在我这里，我帮你把这两本书借出去。你要还书的时候，就给我打个电话，约好时间在这里交换就行。你看如何？”
陈怡歆原本想说可以让小舅舅来办个借书证的，但是想一想，点头同意了。
张教授显然对古玩行当很熟悉，而且历史系的教授有自己的圈子，如果她手上的铜钱是真的，说不定可以借助张教授的渠道卖出去，别说三五万，哪怕一万两万，那都赚多了。
张教授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写给了陈怡歆，又带着她去了借阅处登记，确定她跟小舅舅开车走了后，才回去继续看书。
“刚那人是谁啊？”刘斌担心的看了外甥女一眼，生怕她遇到别有用心的人。
“是省大的张教授，帮我借书来着。”
陈怡歆自认看人还是有两分眼色，张教授跟后来那些沽名钓誉的教授从气质上就有很大差别。
一个人的教养从他的说话，行为举止上就能分辨出来。衣冠禽.兽有，但毕竟是少数，而且她又不是真的不懂事的小姑娘，一个男人目光是否清正，她还是能分辨的。
张教授粗略判断她手上的钱币是“贞元通宝”和“元光重宝”，至于这两种铜钱的价值，并没有严格的市场定价，只看求购人愿意出多少了。
陈怡歆想了又想，决定让小舅舅和孙超带着铜钱去找张教授。她现在也只能赌张教授的人品了，毕竟就算拿去古玩市场出手，他们没有人脉渠道，说不定还不如张教授那边稳当。
做了决定之后，陈怡歆便没有再继续往这上面费心思。她这一周多都没怎么用功读书，眼瞧着过段时间又要月考，考太差可就丢人了。
抬头看了卫忠一眼，对方根本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里心里只有题，刷题刷得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
第二十二章 铜钱换钱
刘斌和孙超去拜访张教授的时候，带的不光是那几枚金朝铜钱，还带上了另外的那一大袋。
“张教授，真的不好意思打搅您了。”
在张教授的办公室里面，刘斌胆子贼怂，说这么一句话，脸都红透了。
“没关系的，小姑娘喜欢这些很好，可以从铜钱入手学习了解历史。”
张教授和煦的笑，给两人泡了茶。
“别拘谨，就当我是普通的朋友就好。”他指了指刘斌手上的袋子，“这里面就是你们需要辨别的铜钱吗？”
“是是是，歆歆说她大概能认出一些，这些认不出的就让我带来，请张教授给看看。”
张教授也没客气，他感觉得出这两个年轻人心里的紧张，越说话越不知道手脚怎么放，不如直接上手好了。
陈怡歆在学校里根本没有想铜钱的事。她参加的作文决赛名次下来了，全国一等奖。
“老师去打听了一下，本来你这个作文的用词用句是得不到一等奖的，但是作文的立意十分优秀，深度也有。评委老师们斟酌了很久，最后给了两个一等奖出来。”
程老师得到通知的时候高兴坏了，她是觉得陈怡歆的作文写得好，但是从没想过能得一等奖，目标是二三等奖来着。
指导的学生得了一等奖，指导老师也是有奖励的，评职称这就是加分项。
他们文科的竞赛本来就少，子弟校从建校以来，就没有学生得到过全国一等奖这种等级的奖励。
陈怡歆得奖不光是自己有荣誉，给学校带来的影响更大。
“下周一左右就能拿到寄来的邀请函了。你要提前做个准备，跟老师一起去b市领奖。这次能去的只有一二等奖的同学，三等奖都只能收到邮寄过去的奖励证书。”
除开颁奖典礼外，还会组织学生们参观大学校园，另外还有一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整个正式行程加上来去的时间共计五天，再加周末两天，他们能在b市呆至少四天。
“来去的路费和在b市的住宿不需要你出钱，但如果你要多留两天，那么还得自费两晚的住宿费。另外最好准备一点零花钱在身上。穷家富路你该理解的。”
程老师要陪着陈怡歆去领奖，相当于免费旅游了，她怎么可能不高兴，连带对陈怡歆都体贴得不得了，能考虑到的都给她细细说了一遍。
还没到放学，全校都知道陈怡歆要去b市领奖，羡慕的，嫉妒的，单纯看热闹的，让陈怡歆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歆歆，你去b市记得帮我买点书回来。”
卫忠第一个找上她求代购。不愧是刷题少年，要代购的目标都与众不同。
其他同学也想要，可一来没钱，二来跟陈怡歆关系也没熟到随意开口的程度。
中午陈妈妈就已经知道消息，脸笑得都要僵硬了。
周围跟她一块儿做小摊生意的人都在恭喜她，还有人来请教如何教孩子。
陈妈妈就没管过自家女儿的学习，人家来请教，她只能说是孩子自觉性好。这一句又替女儿拉 了不少仇恨值。
“姐，别做生意了，赶紧先回家去。”
下午三点多，刘斌骑着自行车来找陈妈妈。
“走，你先把小摊儿收了，去买点好菜，晚上我跟姐夫好好喝一盅。”
刘斌强拉着陈妈妈提前下摊，一路上兴奋得见眉不见眼。
“你知道歆歆得奖了？”
“得奖？得什么奖？”
刘斌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陈妈妈。
“不知道你高兴个啥？”陈妈妈没好气的拍了弟弟一巴掌。
“我还以为你在替歆歆高兴呢。不过这丫头给我们家长脸了，今天是得给她弄点好吃的。你等着，我去买些肥肠和牛肉。歆歆就喜欢吃蒸牛肉，再给你跟老陈弄个火爆肥肠，好下酒。”
姐弟俩买完菜回家也才四点不到。家里没人，他们俩正好说会儿话。
“姐，我跟你说，歆歆这小丫头不得了。”
刘斌以前只知道外甥女脑瓜子活，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的。
“她给我的那袋子铜钱，你知道卖了多少钱？”刘斌忍不住显摆的伸出手，“五万！整整五万块！”
他咋舌摇头羡慕不已。
“你知道我跟超哥拿到钱的时候，感觉是怎么样的？简直跟天上掉下个金娃娃一样。姐，咱家歆歆你可得照顾好了，这就是个福娃娃。”
“什么五万块？”陈妈妈扭头看向弟弟，“你在说什么，啥铜钱值五万块？”
“歆歆没跟你们说？”刘斌愣了，“那算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要不等歆歆回来问问她。”
那钱存在账上的，他没胆子拿着那么多现金到处跑，再说歆歆本来就跟他打过招呼，这钱是跟闫明礼合伙做生意用，谁都不能乱动。
晚上陈怡歆放学回家，她爸跟小舅舅都要喝上头了。
“歆歆，你跟妈老实说，那什么铜钱是怎么回事？”
趁着弟弟还没开口，陈妈妈拉着女儿进了她房间。
“小舅舅跟你说了？”
“说了，卖了五万块。”
陈妈妈心里没底，女儿得奖的消息都压不住这钱来历不明的忐忑。
“这么多啊！”陈怡歆一脸惊讶，“我以为最多能卖个万把块呢。”
“你别东拉西扯，跟妈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怡歆也没瞒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妈妈透了个底。
“这钱不能全都用了，我还要做点事。还有，别把钱给我爸，就放小舅舅那里，免得我爸拿去给大姑家糟蹋了。”
“就是。”陈妈妈撇嘴，“他们家一向嫌贫爱富，之前围着他大伯转，逢年过节都没来我们家拜过年，这会儿想要我们给钱捞人，做梦。”
“歆歆，歆歆快出来，小舅舅有话跟你说。”
刘斌喝得兴奋，一秃噜嘴的把今天铜钱换了五万块直接给说了出来，当时陈爸爸的脸色就变了几次。
“小舅舅，那你明天跟孙叔叔去找闫先生把合同签了吧。”
陈怡歆不给老爸开口的机会。
“钱搁在孙叔叔的账户上我放心点，你明天记得请个律师，签了合同之后，最好再做个股权公证。这点钱千万别省，免得后面扯皮。”
“不是，你们就直接安排了？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陈爸爸有点不高兴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咯噔一声，让刘斌的酒意顿时醒了两分。
“爸你说啥呢。”陈怡歆偏头看了他一眼，“之前不是就已经说好了么，你也同意了呀？”
“不是，这钱……”
“钱什么钱！”陈妈妈啪的拍了丈夫肩膀一巴掌。
“钱是我女儿挣的，跟你没关系。再说了，我女儿挣这个钱还不是给你盘厂子用，你个当爸的弄不到钱，还有脸责怪不把钱给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啥是吧，要拿这钱给你大姐，除非我死了。”
陈爸爸瞬间涨红了脸，嘴唇抖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三章 为钱起争执
陈怡歆眉眼一低，权当没看见。
刘斌之前就从姐姐那里知道了陈大姑的事儿，他是个外人，没有开口说话的资格，但心里也是不得劲儿的。
他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就这么关不住话呢！
“小舅舅，你去找张教授，他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说了说了。”刘斌赶紧开口，“张教授说你要是对这方面有兴趣，可以去参加一个讲座，下个月十号，在省大的小礼堂，专门讲古代货币历史的。是b大历史系的教授过来开讲，听的人肯定多，你要有兴趣就给他打个电话，他给你弄一张票。”
这肯定要去啊。就从这两年开始，全民都迷上古董了，再往后，各种鉴宝的炒古玩的，那叫一个层不出穷。
陈怡歆没想过要从古玩入手致富，她就想抓住这个机会挣点小钱，做实业才是底气。
陈爸爸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听女儿跟小舅子讲什么铜钱的事情，心里憋屈得不行。
他觉得老婆以前拿钱给小舅子，自己都没闹过，凭什么不能拿钱给大姐？小舅子入狱出来是个什么样子，未必还要侄儿跟他一样？
等刘斌走后，陈爸爸忍不住跟老婆讲起了“道理”。
“爸，你可别说了。”陈怡歆撇嘴。
“我小舅舅是为什么入狱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给人陷害了。所以知道内情的都同情他，也没人说他不好。可大姑家那个表哥呢？混子都不足以形容。”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表哥！”
“我宁愿没有这个表哥。再说了，出事了来找你，没出事的时候，人家叫过你一声舅舅没有？”
陈怡歆其他事情都好说，一涉及到表哥这人，她分分钟暴躁。
“反正不管你要干什么，那钱不能动。小舅舅跟孙叔叔都已经安排好用处了，明天就签合同。”
“那不是用不完么……”
“爸爸！”陈怡歆不高兴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下周要去b市，不要用钱吗？你只顾着你侄儿，你有考虑过我没有？”
红着眼睛，陈怡歆要哭不哭的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
“姐姐，姐姐，你别哭啊。”
一直乖巧的自己玩自己的陈小弟也跟着嚎起来，拍着门要进去。
“陈建国你不是个东西！”
陈妈妈一摔围裙，指着陈爸爸发飙。
“你看看咱们家里，除了我跟你结婚时买的家具，这几年添置过什么了？人家搬家都有电视洗衣机冰箱，我们家啥都没有，我和女儿从来没说过什么。现在女儿能干，挣到点钱都先顾着你以后的日子，可你呢？啊？你没有心的吗？”
陈妈妈说着说着哭起来，止不住的那种。
陈爸爸傻眼了，也被老婆的话戳了心窝子。
一个男人本来就担着养家的责任，他人嘴笨又不会来事，在厂里二十多年，从学徒工干到现在，除了工资比一般工人高一点外，还真没有更出色的地方。
可那几百块钱吃饭够了，想要过好日子是不可能的。
现在单位改制，说不定以后连几百块都拿不到。女儿担心他，给找人盘厂，又想方设法凑钱，他不是不知道。
但是，一边是姐姐，一边是女儿，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陈怡歆在房间里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她决定了，一分钱都不留下，坚决不让爸爸拿去给那家人糟蹋这钱。
本来就只差三万二，她给三万五，还剩一万五，她准备带在身上，去b市看看有没有机会干点什么。
她之前就找机会去办了身份证，正好明天中午跟小舅舅他们一起，去把存折也给开了。带着钱坐火车肯定危险，存折就要安全得多。要不是没满十八岁不能开银行卡，她直接带张卡更方便。
听到外面没了声音，陈怡歆打开门，差点踩到陈小弟身上。
小家伙哭得趴门边地板上睡着了，他们房间跟客厅还有道门，小弟也跑去锁上了，难怪他睡着妈妈都不知道。
把弟弟抱到自己床上，陈怡歆打来水给他擦了脸和手，又给洗了脚，才把他塞到被单里。
小孩子白天玩得累了，又哭了一场，这么折腾都没有醒。
看着弟弟憨憨的睡脸，陈怡歆打定主意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爸妈的房间门关上的，里面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她没去偷听，只把外面乱放的东西收拾好就睡了。
第二天上学途中，她给小舅舅打了电话，约好中午放学来接她。
户口本是早上出门那会儿去爸妈房间里偷出来的，塞在书包最底层。
前两天小舅舅给她弄了一辆二手的女士自行车，让她骑着去学校。搬家之后，到学校的距离远了不少，走路费时间，赶公交车也容易迟到。
之前还能蹭卫忠的自行车，现在卫忠家还没搬过来，想蹭都蹭不到。
卫家重新装修了一下，还买了家具家电，要等到月中或者月底才会搬过来。他们那栋楼现在基本上都空置了，因为是原有的自住房，没办法办产权，土地所有权也属于厂里。
他们搬走之后，这栋楼就空了下来，也没分出去，大概是要当做职工宿舍，提供给工人临时居住用。
后面卫忠家那栋楼不同，听说会折价卖给职工，只要愿意交钱就能分一套。
陈怡歆叮嘱卫忠跟他爸妈说千万别让出去，而且她也想找机会让爸爸在这里买一套。再等个七八年，这里就会拆迁，到时候赔偿下来都不止一套房了。
有这个打算的人不少，陈爸爸又不会拍领导马屁，估计他能买到的机会不大，陈怡歆也没有太刻意的去跟陈爸爸说这事儿。
课间操的时候，校长难得上台讲话，表彰了三个同学，其中之一就有陈怡歆。另外两位是因为见义勇为被表扬的。
学校已经收到大赛组委会发来的正式通知了，连红榜都张贴到了教学楼下面的告示栏。另外还奖励了陈怡歆两百块钱，让她准备一下，下周一升旗仪式，给全校同学来个演讲，内容就是她作文提到的环保。
他们是工厂子弟校，工厂是环保工作里面的重点改革单位，校长的意思是要让陈怡歆同学配合学校，开展上级下达的环保宣传工作。
对学生来说，宣传的最好手段，就是演讲了。
第二十四章 B市之行
周一课间操在主席台做完演讲后，班主任赵老师拿着装了奖金和车票的信封找到她。
“明天早上程老师直接在火车站等你，你今晚回家把东西收拾好，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要带上。钱别带多了，或者放到程老师那里，等到地方要用，就让程老师给你。”
小姑娘没出过远门，赵老师有点不放心，多叮嘱了几句。他本来是个严肃的性子，嘱咐的时候都板着脸，要不是知道他面冷心热，肯定都以为是对陈怡歆不满呢。
“歆歆这里。”
早上七点半，陈爸爸送陈怡歆到了火车站候车室，早一步到的程老师占了个座位在等她。
陈爸爸看到老师后才放了心，把女儿的身份证和准备的零花钱给了程老师，让帮忙保管，之后就急急忙忙的上班去了。
“我给你带了个腰包，你把证件和钱装在腰包里，缠在腰上，轻易别取下来。”
程老师是觉得陈怡歆年纪不小了，应该要学着自己保管东西，她可以在旁边提醒，没必要跟管小孩儿似的管那么多。
腰包是特意给陈怡歆买的，很薄，不大，腰带可以收紧，外面衣服罩着，小偷等闲也不容易得手。
组委会只负责报销来回车费和住宿费，票是自己买的，他们俩的位置相邻，硬卧中铺和上铺。
上了车才发现人特别多，别说硬座没有了，连卧铺车厢的边凳位置都卖出去了。很多人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人家下铺的床上，甚至还有不自觉的非要跟人挤着睡，被拒绝了还一路骂不停口。
这时候就体现出中铺和上铺的好处了，虽然爬上爬下不方便，但好歹不用和人挤。
这趟车是新空调车，车费都要贵一些，环境比老式的绿皮车强得多了。从他们这里去b市，差不多三十个小时的车程。
明天到站都是下午了，然后自由活动，后天早上颁奖典礼，下午参观b大，周五有个讲座，之后就自己安排。
他们定的回程票是周六下午，到家得周日晚上，正好赶上周一上课。
“流程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周五周六要跟同学聚一聚，你就在酒店等我可以吗？”
程老师是北方一所师范大学毕业的，好几个同学都在b市工作，难得见一面。
“嗯嗯，老师不用担心我，我认识地图，最多也就在周围逛一下。然后我答应帮卫忠他们带资料书回去，可能要抽半天去新华书店逛一下。”
“那行，我跟同学商量一下，就约在新华书店附近，到时候你过来找我，一起吃晚饭。”
程老师不介意秀一秀自己的学生。她虽然工作没有同学好，但是她教的学生优秀啊，给她长脸了！
“歆歆？”
旁边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陈怡歆抬头一看，居然是熟人。
“闫大哥？好巧啊。”
“是巧，我听你小舅舅说你要去b市，没想到居然是一趟车。”
闫明礼跟刘斌他们签了合同，剩下的手续孙超在负责办，他要回去老家办点事，需要到b市转车，没想到跟陈怡歆凑一块儿了。
闫明礼干脆跟对面下铺的人换了个位置，让陈怡歆到他床位上坐着玩。
他北方人，个头高大，那些蹭位置的也敢跟他呛声，只能悻悻的换地方蹭。
闫明礼读的技术学院就在b市，他老家离b市也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算半个地头蛇了。
听到说她们师徒俩要在b市待两天自由活动，就拍胸口说要带她们好好玩一玩。
程老师跟闫明礼不熟，肯定是不会跟他去玩的，只说自己有安排，就是担心陈怡歆一个人太无聊。正好陈怡歆也需要找机会避开老师去做点事，就顺势同意了。
路程漫长，多了闫明礼这个善谈，又很有些见识的人调节气氛，连同车的其他旅客也走过来聊上了。
从这些人的谈话中，陈怡歆梳理出了不少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初夏的b市有着跟她家乡截然不同的干燥气候，火.辣辣的太阳从清晨开始发威，直到晚上七八点才落下。
他们住的宾馆就在b大旁边，颁奖典礼也在b大的小礼堂举行的。中午组委会组织了会议餐，下午参观完之后发了餐票给他们。
程老师要先去拜访一位已经退休的教授，来不及吃饭，就把陈怡歆委托给旁边房间的带队老师照顾。
旁边房间住的女同学得了二等奖，是南方省市的人，家里条件不错，穿着打扮比陈怡歆精致漂亮得多。
“我们晚上去玩啊。”那个女同学性格外向活泼，比他们早来半天，跟同层的另外两个同学都混熟了。
“晚上老师们要休息，我们几个可以结伴出去，别走远了。”
“要去潘家园吗？”一个男同学来了兴趣，“我听人说那里古玩字画特别多，我想淘一副好点的字画。”
相较于参赛的其他同学，陈怡歆的家境应该是最差的，但是她没有一点自卑，说话举止也泰然大方，其他的同学很快就接纳了她。
“另外那个第一名是本地人，要不我们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带我们去？”
一二等奖共计五人，另外本地三等奖和优胜奖的获得者也参加了颁奖礼，实际人数不少。
但是因为他们只是占着地利之便才参加的典礼，所以五人众跟其他人交流并不多。
“我留了他的电话，问问看啊。”
宾馆房间能免费打本地座机。那位提议的男同学很快打通了电话，两人交流了一会儿，他搁下电话比了个ok的手势。
“收拾收拾，肖一言马上过来，大概需要二十分钟。不过现在去的话时间很紧，所以得打出租车过去，这个钱大家均摊，没问题吧？”
“摊什么摊，我给了。”土豪女同学直接拍桌子，一副你们不让我给就是瞧不起我的模样。
“这样不好……”
“哎呀！”土豪女同学抱住反对的另一位女同学的手臂摇了起来，“绣儿给我个机会请客啊。我们天南地北能够聚到一起就是缘分，你们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啦。”
陈怡歆看了她们俩一眼，想了想：“那行，阮佳给去的车费，吃饭的钱大家均摊。还有，回来的车费我请了。”
她知道其实阮佳是担心她没钱，才说要负责车费的。但实际上陈怡歆带的钱可能是最多的，真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阮佳还想说话，男同学直接打断，说赶紧收拾走人，别让人家地主在下面等他们。
陈怡歆回房间后，阮佳才拉着同省来的那个男同学乔风小声说了几句，而后微微蹙眉点头，也赶紧回去背包去了。
第二十五章 张嘴就来
他们五个人，陈怡歆和另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同学宋绣是高一，阮佳高二，跟阮佳一起的男同学高三，本地那位肖一言同学也是高二。
乔风今年已经十九岁，从小跟随家里长辈学习书法，这次提议去潘家园就是想要找一副过得去的字画当妈妈的生日礼物。
组委会给一等奖发了八百元的奖金，二等奖五百，三等奖两百。
加上学校发的，陈怡歆光奖金就是一千元，这会儿全装在她腰包里。
陈怡歆挣钱的目标并不在这里，但是对于闻名于世的潘家园，她也是向往很久了。
一行五人打车到了潘家园，里面摆摊的人还多，据说这里还有鬼市，半夜才开始，天不亮就收摊了。
肖一言很有当地人的特点，一张嘴特别能侃。听说家里一门都是老师，还全是文科的，从小耳濡目染，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不愧是以文字优美而获得一等奖的大佬。
听他说话，跟讲故事似的，一群人嘻嘻哈哈边走边笑，遇到好玩的就停下来看看。还没寻摸到合眼的字画，三个小姑娘手里就拎上了不少小东西。
都不是什么宝贝，有一两块钱的，也有十来块钱的，她们就图个好玩。人家摊主眼神好，打眼就知道她们干啥的，也乐得逗三个小姑娘开心，连买带送，背包都要装满了。
“这女性啊，购物就是天性。”肖一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看，连逛个地摊都能满载而归，乔兄弟，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她们得了。”
“不行，这里人多杂乱，三个女孩子要是遇到意外，我们俩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乔风戳了戳阮佳。
“佳佳，合适就行了啊，陪我去看看字画，天不早了，还得去找地方吃饭呢。”
阮佳抬头看了两个百无聊赖的男生一眼，撅嘴。
“行行行，我们不买了，走吧，你带路我们跟上。”
陈怡歆对这些没啥兴趣，只跟着买了两个仿制的鼻烟壶，一个玉石烟嘴和一具香炉。
刚拉着同伴起来打算离开这里，就看到斜对面有个小摊子堆了一大堆的铜钱。她顿时来了兴致。
“要不你们去买字画，我在这里看看铜钱，等会儿你们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你会认这个？”
“谈不上。之前在我家那边遇到一位教授，给我讲了点这方面的知识，我就想用实物验证下学到的东西，反正铜钱也不贵。”
“你可别是听人家说听迷进去了吧，铜钱捡漏的可能性太低了。早一两年这里还能多点宝贝，这两年能买到的真货是浪里淘沙，你那点奖金丢下去，水泡都鼓不了一个。”
同伴们的劝说并没有打消陈怡歆的积极性，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一个人留下大家肯定不放心，干脆走过去跟老板交流了一下，五十元钱，随手划拉了一堆。
小摊儿的老板早就把铜钱筛选过了，也就骗骗外地人和自以为有眼光的寻宝人。看陈怡歆的穿着打扮，他也没太坑，差不多划了有三分之一的铜钱，还给了个袋子让她装好。
“今天开眼界了，人家买铜钱是挨个挑，你这是论斤买吧？”
肖一言掂了掂那袋子铜钱，忒沉。
“论斤就论斤呗，回头我买几条红绳，给你们都编一条手链。听说嵌几个古钱能保平安，灵不灵另说。”
陈怡歆笑眯眯的打断了肖一言的话，催促他们赶紧走，别等会儿真的天黑了，还看啥字画啊。
肖一言跟家里长辈来过多次，哪里卖什么他门儿清。带着同伴们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家古字画的店铺，进门就开始吆喝。
“张叔，张叔，来生意了。”
从后面出来一个中年人，穿着的居然是长袍马褂，让几个土包子睁大了眼。
“张叔家的铺子是祖传的，你要什么样的字画这里都有，童叟无欺。你在外面买容易买到赝品，这里绝对保真，就是价格要贵一些。”
肖一言也不瞒着他们。之前就打听了乔风大概有多少预算，他跟张叔嘀咕了一阵，从后间抱出来几个画轴。
除了乔风跟肖一言对书画有些了解外，其他三个小姑娘那是一窍不通。
干坐着没事儿干，干脆就来帮陈怡歆分铜钱。
阮佳和宋绣只会辨认最简单的那些，就负责清理品相完好的。陈怡歆则挑选出价值稍微高一点的搁一边，想要凑个小五帝钱给她们串个手链。
五帝钱没那么玄乎，什么法器不法器的，那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正常来说，民间驱邪辟邪用的都是小五帝钱，取的清朝从顺治到嘉庆这五朝所铸铜钱。
陈怡歆好歹也是看完了张教授推荐的古钱币历史相关的书籍，说起这一部分的历史那是头头是道，从先秦到末代皇朝，货币的演变从她口中娓娓道来，就是一部浓缩的历史。
“小姑娘厉害。”
除了老板和肖一言他们外，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听着陈怡歆软糯的讲述货币演变，都觉得长了见识。
特别是陈怡歆在讲述的时候，还用红绳编了如意结，串上了铜钱，戴在阮佳手腕上。又编了福字结，串了三枚铜钱给宋绣挂包上。
“女孩子一般就这两种戴法。佳佳他们家乡那边可能更信一些，手上戴着小五帝钱是保平安的，绣儿这个叫‘天地人’三才结，更偏向儒家思想。大家戴着玩呗。”
一大堆铜钱里面，就凑出了三套小五帝钱，其中一套还有点破损。
陈怡歆根据两个女同学的性格，选了她们能接受的方式做了小礼物给她们，是谢谢她们帮忙清理铜钱，也是拉近关系。
剩下的两套，她打算给妈妈一套，给闫明礼一套。如果运气好再淘到小五帝，小舅舅跟孙超也得安排上。
“歆歆你重女轻男！”
肖一言不乐意了，蹭蹭跑出去，把那小贩摊上的铜钱全打包回来，咚的一下，撂桌上。
“来，再来，我就不行还找不出两套来。”
陈怡歆哭笑不得，解释说这就是个小游戏，他们又不信命理一说，这小五帝钱搁他们手上也就是个心理安慰而已。
书画店老板乐呵呵的看着她们，还凑趣说自己这里也有不少铜钱，要是方便的话，让陈怡歆帮他编成手串，他就搁店里卖。
第二十六章 B市之行收尾
老板说着玩，陈怡歆也没当真。
红绳是老板店里的，她给钱人家不要，最后陈怡歆就编了几条手链，串了些铜钱，以物易物了。
乔风选了一副价值上千的书法作品，老板送了他樟木盒子。
出了店门，两个男生主动背上铜钱，肖一言说带他们去吃b市地道小吃。
宋绣和阮佳他们第二天中午就要走，陈怡歆会多呆一天，今晚就是五人的散伙饭了。
宾馆附近就有好吃的。他们回房间放了铜钱和书法作品，出来找到一个小巷子，在肖一言的带领下，进了一家外表平平无奇的四合院。
“可别小看了这里，这家阿伯祖上是御厨，只可惜手艺传到他这里丢了大半，不过就是这剩下的，那也是一绝。”
肖一言说着话，领着他们掀开门帘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东跨院装修过，一溜儿的平房，前面是青石小路，每个房间都不大，最多能坐五六个人。
他们要了尽头上的那间，坐下后就有小伙计过来招呼。
“小言又带朋友来了？今天你们运气好，有新鲜的羊蝎子，要来一锅？”
几个外地人都没吃过这个，眼巴巴的看着肖一言。
“蝎子？蝎子不是有毒么，能吃？”
“哈哈哈哈，小同学不懂了吧。不是蝎子，是羊蝎子。羊蝎子是羊脊骨，带着里脊肉和骨髓，味道一绝。”
乔风闹了个笑话，讪讪的摸了下脑袋。
“那就来一锅，另外再弄两个炒菜，来几瓶豆奶。”
肖一言熟练的点了菜，又开始给他们吹这家老板做菜的手艺。
“兄弟，你不去说单口相声真是相声界的一大损失。”
乔风被他侃晕了都，拍了拍肖一言的肩膀，表示跪服。
“老师们说暑假有个夏令营，你们要来参加吗？”
这期的夏令营是在b大里面进行的，名额不多，他们获奖的学生可以优先报名，确保有一个名额，但是夏令营的费用也不低，十四天共计二千三，包含了来回车费，餐费和服装费。
“原本没有这么高的，但是这一期夏令营听说会请几位教授讲课，所以才会提高价格。”
宋绣摇摇头，有点丧气。
“我可能来不了。”
她不说原因大家都知道，宋绣家里也就是普通家庭，一千左右的夏令营还能参加，两千三相当于她爸妈两个月工资了，估计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
陈怡歆有点犹豫。
钱她是不缺的，就她自己挣的要来参加，家里也不会反对。但是有没有这个必要，她还得考虑一下。
她原本的打算是趁暑假找个机会再挣点钱，如果要来b市呆半个月，对她的计划影响肯定有点大。
“诶呀，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回去再考虑，反正我们都留了联系方式的，又不是以后就联系不上了。”
阮佳瞧见两个好朋友的为难，瞪了乔风一眼，赶紧岔开话题。
陈怡歆到底心态成熟很多，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是宋绣却情绪低落下去，后面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绣儿，暑假要是方便的话，我们来你家那边玩，你可得负责接待。”
阮佳拉着宋绣的手，追问起她家那边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反正就是不想看到宋绣难过。
第二天大早，五个人约到b大校园内的湖边见面，还照了像，让肖一言洗出来之后给他们寄过去。
前一天晚上清理出来的铜钱，用不上的都给肖一言了，这么重，陈怡歆不可能背回家去吧。
吃过早饭之后没多久，闫明礼如约到来，开着一辆捷达车。
“闫大哥，你这是去相亲？”
阮佳他们都跟着老师去了火车站候车，就只有陈怡歆和肖一言约着去爬山，中午饭过后去新华书店逛一圈。
闫明礼弹了陈怡歆一个脑袋蹦，让他俩上车。
“这车是我堂哥买的，这不要带你出去玩，特意借过来的嘛，赶公交过去忒麻烦，到了也差不多得吃中饭了。”
有车要方便很多，而且一路过去，闫明礼走的不是大路，两旁多了很多低矮的平房，还有些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
“这里以前是农村嘛，现在城市化了，这些房子没人住，几年就塌了。早前说要拆要拆，结果拆的是东面。”
闫明礼伯伯家就在这一片，早前是b市钢铁厂的家属区，后来钢厂搬迁，这一片就变成了“贫民区”。
“那边是在卖房子？”他们跟村道上过，看到有人在门上挂了牌子写着出售。
“这里的房子别买，买来也没法住。没水没气，只通了电，电压还不稳，一到夏天晚上就跳闸。”
肖一言爷爷家跟这边情况差不多，但在北边儿。那边儿还有不少农田，人气相较这边要旺多了。
“这里的房子贵吗？”
“倒也不贵。这么个院子整个拿下来就三万来块，含了前后的空地，占地至少五百平米以上。可你看看周围环境，买来不能住就相当于把钱压那儿了。”
闫明礼说前两年有人觉得这里会拆迁，就赶着买了两套，结果等了两年都没等到消息，现在一家人着急得不行，原价卖出去都没人接手。
“跟他一起下手的，人家在东边买的，面积比他这两套小，赚了好几倍了。赔了房子不说，还给赔了钱。”
闫明礼瞅了后视镜一眼，看到陈怡歆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农家小院，不由得失笑。
拆迁是来钱快，可也要看位置，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下错注了就是个巨坑。他跟刘斌他们的合作才开始，不希望因为一点点看不见的希望，就断送了未来。
下山后，闫明礼带着两人去找了个农家菜吃，土灶烧鸡，吃得肚子浑圆，肖一言还特意留了个地址，说要带着家里人来品尝美食。
把两个孩子送到新华书店后，闫明礼就离开了，晚上陈怡歆要去程老师同学那里蹭饭，闫明礼也要回家看看爸妈。
从书店出来，两人一人拎一个口袋，里面装的全是各种参考书。
这里的复习资料比陈怡歆家那边更全更多，特别是理科竞赛方面的书不少，她也不知道好坏，捡着不一样的都给卫忠捎了一套。
另外就是赵老师和马老师让她帮忙带的资料书，给了书名和钱，加起来也有十来本。
“以后你要是需要什么资料，也别跟我客气，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买了给你寄过去，反正邮局包裹也不贵。”
肖一言帮忙拎回了宾馆，手指头都勒红了。
“那我就回去了，明儿我还要补课，没法来送你。暑假要是你能来最好来参加，跟其他同学交流一下对你也好。”
这一天下来，肖一言对陈怡歆的家底有了个模糊的认识，觉得她说不定比宋绣家更有钱，那样的话，参加夏令营对她来说应该不是太大的负担。
第二十七章 卫忠要走
周一上学，拎了大包东西到学校，陈怡歆觉得自己手要断了。
幸好在楼下遇到班上的同学，帮忙提上去了大部分。
给老师们带的书直接送去了办公室，卫忠要的头天晚上就拿给他了。剩下的一大口袋全是给班上同学带的小礼物。包括b市的特色零食。
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都有单独准备伴手礼，全是捡着他们喜欢的东西买的。
“b市好玩吗？”
一下课，同学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连本市都没离开过，更别说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好玩，就是消费高。”陈怡歆吐舌头，“一起领奖的小伙伴请我们吃饭，一顿饭吃了一百多你们信吗？可吓死我了。”
在这个好多父母收入才两三百的年底啊，一顿饭吃掉半个月工资，简直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不过我们去了b大参观。真的好漂亮，里面的学术气氛好浓，不愧是第一学府。”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陈怡歆从来没想过能去那里读书，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上省大就是她的目标了。
下午班会课，老赵让陈怡歆到讲台上，把她在b市的所见所闻给同学们讲一讲，她想了一会儿，着重讲了b大附中的学习安排。
肖一言就是附中的，聊天的时候很是吐槽了一番自己学校那变态的学习计划和时间安排。
但陈怡歆却觉得里面有很多可以借鉴的东西，尤其是后来人们相当重视的时间管理概念，在附中已经有了雏形。
来听陈怡歆讲述的除了他们班的任课老师外，另外还有几个班的老师也来听了一会儿。
二班的班主任还叮嘱陈怡歆把时间管理方法整理好写下来，说要建议教务处安排全校学生学习。
其他班不知道反响如何，反正前三个班推广还不错，成绩提升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就学生的反馈来说，学会了时间管理对他们安排自己的学习进度那是相当有效果。
从b市回来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陈怡歆和卫忠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偶尔周末会约着去图书馆或者古玩城放松一下。
很快，时间进入期末，他们暑假归来就是高二了，面临分科的问题。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就是个检验关卡，学校会根据文理科的成绩建议学生选择方向。
“你怎么了？”
陈怡歆和卫忠在图书馆做作业，明显能感觉到卫忠有点分神。
“我，我可能下学期要去一中借读。”
卫忠低着头，不敢看陈怡歆。
“那是好事啊，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卫忠的物理提高得很快，加上他数学本来也不差，童老师相当喜欢这个勤奋又聪明的孩子。插班借读的建议就是童老师向卫忠爸妈提出的。
“童老师说我需要一个辅助的学习氛围。一中有竞赛班，也有专门的竞赛老师。童老师说他可以帮忙找关系，然后周末还在他那里补习。”
卫忠有些烦躁，他喜欢物理，喜欢研究那些同学们都不感兴趣的问题，但是他也舍不得读了四年的子弟校，舍不得一心照顾他的老师们。
“你傻啊。”陈怡歆戳了戳他的额头。
“你去一中借读，对外还是子弟校的学生。就算以后一中要你转学过去，难道你就不认赵老师他们了？只要你还想着老师们，那就行了。相信赵老师也会支持你的。”
老赵要是不支持就不会带着他去找童老师了。只要确定了卫忠有这个天赋，转学这事儿老赵肯定有预料的。
“你这次期末好好考，争取那个全市第一给老赵长脸。以后就算你转学去了一中，这一笔也记到赵老师头上的。”
“没大没小，什么老赵老赵的。”卫忠虎着脸敲了回去，而后嗤的一声笑。
“嗯，我爸也是这么说，只是我舍不得老师，也舍不得你们。”
“苟富贵，勿相忘。以后还要靠你提携过日子呢，你要不努点力，我靠谁去啊？”
陈怡歆打趣了他几句，明显感到卫忠心情好多了。
“我妈跟他们科长弄的地已经批下来了。你真的不掺一脚？”
“算了。”陈怡歆耸耸肩，“我把钱给舅舅去开了个户头，打算等暑假的时候跟人学习炒股。这钱要是掺到你.妈妈他们那里，以后我俩姑姑闹腾起来就没个完。”
要不是陈家两个姑姑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家的钱，陈怡歆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的。她肯定相信卫忠妈妈的能干，坐着收钱多爽。
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不想让两个姑姑找到由头来家里闹。
钱搁在她小舅舅的账上，别人也查不到。放卫忠妈妈那里，人多口杂，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被人套了话了。
而且炒股是她这次去了b市之后下的决心。
人人都说重生回来一定要炒股挣钱，可惜她时间点没踩准，错过了最黄金的时候。
五月的那一次短暂牛市也不适合她动手，要是没记错的话，最早也要等到明年春节才会再度启动了。
可她不能等到那时候再进去，得有个铺垫，而且时间是大致范围，具体的操作还得看情况进行分析。
暑假的时间不短，五十天差不多够她熟悉一下股市的操作流程了。这个阶段股票买卖最好少进行，她也就先观察观察，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进入。
陈怡歆没有瞒着卫忠，她跟对方分析了一番两个姑姑可能有的动作，最后苦笑。
“我爸是不可能不管他们的，现在也就是手里没钱，一旦有钱了，你看着呗，还得闹腾。”
也就因为这个，陈怡歆才会想方设法的让她妈妈手里拽着一部分资金，不然迟早得被她俩个姑姑掏空。
卫忠家是陈妈妈这边的亲戚，肯定站在陈妈妈这一方，而且很多事情既然做不到无迹可查，那就干脆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好了。
卫忠这人性子直，嘴巴又严，加上卫忠爸妈情商都高，陈怡歆也不怕他们会出去乱说话。
他们的期末考试在高考之后进行，考完就放假了，子弟校没有补课的先例，就算高三，也只是提前两周开学而已。
陈怡歆这次考试觉得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考之前卫忠给她补了下数理化，她生物本来也不差，考完估分，居然摸到了本科线，简直是个天大的惊喜。
而卫忠更厉害，数学和物理如果不是老师故意找碴扣分的话，妥妥两门满分，化学要弱一点，但也在九十分以上了。
没有意外的话，他稳进年级前三。
第二十八章 暑假日常
期末的考试成绩要一周后才出，从考完到领成绩单有六天的时间没有作业。
陈怡歆跟着爸爸去了两天型钢厂，把周围都熟悉了一圈。
型钢厂旁边不远就是红星镇，这里还保留有赶集的习惯。
逢一四七，街上就挤得水泄不通，大部分都是周围农民来卖自家的农产品，还有竹编跟农具出售。
陈怡歆他们学校放假后，陈妈妈的摊子就没再开过，让突然闲下来的她成天都不知道要干嘛。
“妈妈，不如你也在这里摆个摊儿？或者干脆我们在这边租个房子，带门面的那种，反正爸爸现在在型钢厂的时间比在机械厂要多，而且暑假了，我跟弟弟都不上学，直接在这边住着，爸爸也不用每天来回跑。”
这里的房子便宜得吓人，一个两居室的套间连门面才一千五一年。房东是本地人，年纪大了，就住在楼上，家里儿女在外地上班，一个月寄回来的钱足够他们老两口用。
陈妈妈现在手里也不是那么拮据，听到女儿的话，心里就开始活络起来。
她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集市，果然没看到有卖文具的小摊。原本镇上的一家文具店也是卖着玩的，里面的东西别说陈怡歆姐弟看不上，就是苦过来的陈妈妈也觉得完全没有吸引她购买的欲.望。
他们问的那家位置不算好，在街口，一般人很少留在街口买东西，都喜欢往里走，逛得差不多了就随便买点。
但是同样的，街中间的房子要贵不少，而且门面单算，
陈妈妈中午在厂里跟陈爸爸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陈爸爸意思是让她别折腾了，说又没饿着她，有这功夫，不如在家里好好看着孩子。
这话陈妈妈可不爱听，她眼睛一横，吧嗒把筷子搁桌上。
“陈建国，我觉得你现在尾巴又开始翘了。我到镇上租个房子支个摊儿还不是为你着想。你姑娘念着你辛苦，想要我在这边多照顾下你，我又不懂你们车间里的事，也没想着给你添乱子。就是去租个房子，赶集的时候做点生意，说不定就把租房的钱给赚回来了。”
陈妈妈念叨不停，叨得丈夫最后求饶，勉强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一千五一年可以说很便宜了，他们厂子两个月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孙超还是在钢材市场上班，顺便拉点单子。
他那个小舅子跟着跑了一个月，现在都能主动去拉生意了，今天早上才成交两笔，算一算利润，分下来他能拿到将近两千一个月。
厂里原先只有他跟以前的两个小工，现在生意上门，一条生产线跟不上订单量，闫明礼直接从北方联系了二手的生产线过来，要价只有市场价的一半。
那条生产线也是从一个倒闭的厂子里抢出来的，没有门路根本拿不到。说是二手，实际才用了不到一年，而这一年里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空置着。
东西已经放在新的厂房里面，只等厂家的工程师过来组装调试。
原本陈爸爸还生闷气，觉得小舅子他们没把他放在眼里，盘石材厂扩大厂房都没跟他说。但是现在看来，是他跟不上节奏，真要征询他的意见，他肯定是不敢这么大手笔的。
陈爸心里既骄傲又咕嘟嘟冒酸气，觉得自从他小舅子出狱后，自己姑娘心也大了，有啥事儿直接找舅舅，都不把他这个当爸的当回事儿。
他在家嘀咕了两次，被老婆直接喷了回来。
想想也是，从自己交了房款买了福利房之后，以前就看不起自己的小妹经常来套他的话，觉得他就是该拿不出这笔钱才对。还挑拨了大姐找他闹，生怕自己日子过好了似的。
下午市集收摊之后，陈爸爸揣着钱，跟着老婆女儿到了镇上，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看了要租的房子之后，同意先租一年看看情况。
租金是半年一交，押金没有，水电一个月一百块。没有通天然气，只能自己买液化气来做饭。
房子里两间卧室，一个过厅权当客厅用。卫生间在最里面，是后期单独加盖的，虽然简陋，但比旱厕强多了。
卧室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陋的木斗柜。他们签订租房协议后，就直接去了厂旁边的二手家具市场，花了三百块，重新买了一张高低床和一个衣柜放进去。
前面的门面房不大，差不多有十五个平米左右，还是以前那种水磨石的地面。看上去灰扑扑的，很暗沉。
陈怡歆撺掇爸爸去买了地板胶回来装上，墙也用乳胶漆刷了一遍，换了个瓦数大一点的灯，再摆了几个二手的货架，顿时像那么回事了。
他们忙活的时候，小舅舅跟孙超也过来帮忙。还特意开车去子弟校那边把陈妈妈的货给带了过来。
本来货就不多，放在小摊上感觉品种不少，可放在货架上，顿时空荡荡的。
还好，离下次赶集还有两天时间，陈妈妈打算今天收拾好，明天就去文具市场多批点回来卖。
门面房的大门是单独的，房东他们上楼也是走楼旁边的户外梯上去，只要他们把门一锁，外人就没法进去。
临时搬过来住，最高兴的还是陈小弟。
他以前在筒子楼那边可以跟小伙伴一起玩，周围都是熟人，也不怕跑掉。
搬到新房去后，那边龙蛇混杂，并不是只有他们机械厂的人在那里住，陈妈妈就不许小弟出门乱跑，可把他憋坏了。
镇上这边人少，孩子们都在街上玩，出门一眼就能看到头那种。房前屋后的空地也多，不怕没地方折腾。
“舅舅，你跟我大姨悄悄说一声，让她去批点衣服，赶集的时候过来卖，平时东西就搁我们家就好。”
陈怡歆瞅了个空，悄悄拉着刘斌咬耳朵。
从上次过年见过一次到现在，半年了，她大姨跟人间蒸发一样，是死是活都要不知道了。
“你，不怕你.妈撕了你。”
刘斌掐了一把外甥女的脸，吓唬她。
“你大姨现在日子难过，离婚是肯定要离的，就是她舍不下你表弟，一家人闹腾得不行。”
刘斌偶尔也会去看看大姐，但是也就看看而已，帮忙是真帮不上，看多了还容易把自己气着。
第二十九章 成绩下来了
陈怡歆其实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大姨，包括上辈子。
爸妈离婚后，她那个大姨也离婚了，再后来出了车祸不治身亡，陈怡歆连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前几天卫忠妈妈找到她，悄悄跟她说了大姨的事儿，想要让她劝劝她妈妈。
“表姨说两姐妹哪里有生死仇的，当年大姨也不知道大姨爹会那么做，后来两人闹架也都是因为这事儿起的。现在大姨爹外面有人了，大姨是因为不想让表弟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才死拧着不肯离。”
陈怡歆撇嘴，她大姨大姨爹闹离婚跟她爸妈闹离婚的根本原因都不同，如果自己爸妈也是因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闹的，她绝对第一个赞成。
“只想着怕表弟没有爸爸或者妈妈，也不想想他们现在的情况，说不定对表弟影响更大。”
这事外人不好评价，但是家庭氛围对孩子的心理影响是肯定存在的，原生家庭的好坏往往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孩子的一生。
“我那个大姐性子特别拧，你姥姥都拿她没办法。大姐夫是她自己死活要嫁的，当年你姥爷在世的时候，甚至都说过嫁过去就别认娘家的话，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嫁了。”
刘斌蹲门口捧着西瓜，一边啃一边跟外甥女说道自己那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大姐。
“我觉得你让她来可能不现实，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再说了，她觉得我给她丢了脸，我去找她，你信不信她能拿扫帚把我打出来？”
难怪说刘斌出狱之后只跟陈妈妈来往，实在他也不想去大姐那里自讨没趣。
“反正我就这么一说，你看着办呗，能成就成，不能那就算了。”
陈怡歆把半个西瓜掏出红瓤，又剔了籽，用碗装了，放上竹子削的小叉子，招呼玩疯了的弟弟过来休息会儿。
三四个小男孩一起跟过来，陈怡歆也不赶人，又去拿了碗出来，一人一碗，让他们挨个儿坐在路边石墩子上吃西瓜。
都是镇上的小孩，不光他们一起玩，镇上的人吃了晚饭没事儿也会拖根椅子坐在街沿边上聊天说笑。女人们会凑一块儿做手工，老人们则喜欢聚一起摆上棋盘杀一局。
陈妈妈早先是纺织女工，后来换了单位做售货员，再后来超生了陈小弟把工作给弄没了。她当女工的时候，没事儿就跟着人学织毛衣，织得又快又好，到现在一家老小的毛衣都是陈妈妈手织的。
他们租房的隔壁大姐家里媳妇要生了，赶着织一些小件的娃娃衣服，陈妈妈见她忙不过来，就帮忙搭手，两天就弄好了一件。
这下子，周围的女人们立马接纳了手工达人陈妈妈，跟着她学各种时新的花样。
卫忠一直在跟着童老师上课，加上他下学期就要到一中插班就读，这个暑假大概率是没有机会玩了，每天刷题的快乐普通人也体会不到。
陈怡歆没有卫忠那么沉迷刷题，但是比较起她的同学们来，她对自己的自制力强很多。
早上起来就大声的朗读报纸或者英语文章，上午带着弟弟做作业，下午看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晚上绕着镇子外面的村道跑半个小时，回家洗漱睡觉。
作息规律又严谨，完全没有同龄人自由散漫的特点。
七月十六号是回校领成绩单的日子。
头一天陈怡歆就一个人回去新房那边住了。卫忠他们家也在三天前搬了过来，中间隔了两三栋，两人见面没有以前那么方便。
早上卫忠直接在小区门口等着，看到陈怡歆骑自行车出来，他把提前买好的包子豆浆递过去。
“我今天去学校领了成绩单就要走，上午得去一中那边办理插班手续，你是自己回来，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我就不去了，我要到中心广场那边办点事。”
陈怡歆没把自己想要借小舅舅的身份证开立股票账户的事情告诉卫忠。
卫忠拧着车把，想了一晚上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原本想着劝陈怡歆跟他一起到一中插班的，可昨晚上他爸爸跟他聊了很久，分析了他和陈怡歆成绩的差距，还有他以后要走的路，他被说服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卫忠却隐隐有种感觉，从今天开始，他和陈怡歆的人生开始分离，以后还能不能产生交集，谁都说不准。
少年隐秘的心思藏在心里最深处，或许卫忠爸爸窥见了一丝，但他没有戳破，只是用自己成年人的智慧，趁着儿子还没有弄明白的时候，就将它再度掩埋了起来。
卫忠是个十分理智而且内敛的人，从来不会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当他接受了现实之后，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陈怡歆咕嘟咕嘟的喝完了豆浆，半天没听到卫忠开口说话，好奇的看过去。就看到少年抿着嘴，低垂着眉眼，沉默的跟在侧后面骑行。
“别这样，你只是去一中读书，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陈怡歆心大，也没想其他的，“你去了那边，周末的时候要是有时间，也给我补补课啊，我要求不高，考个省大就心满意足了。”
卫忠扯动嘴角笑了笑，应了一声。
到学校后，进门就看到红榜张贴在布告栏上。
高中部的三个年级，布告栏都不在一块儿，但是现在每个布告栏前面都围了不少人。
进门第一个就是高一年级的红榜。老规矩，前六十名在一张上，字迹大很多，后面就密密麻麻的了。
陈怡歆没着急去找自己的名次，拉着卫忠挤进人群，抬头就看到卫忠的名字位列第三。
理科几乎满分，文科除了语文和英语外，其他都在百名以内，平均下来，他的总成绩位列年级第三，理科成绩当之无愧的第一。
陈怡歆也有进步，位列二十一。文科排名十九，理科排名二十七。
她后半期把精力放在理科上了，文科基本就是临时抱佛脚，效果看来还不错，至少数学和生物进入年级前十了，物理差一些，化学需要补课。
“歆歆，你打算学文还是学理？”
今天领了成绩单，还得做出学文科还是理科的选择，下学期开学分班就会以这个选择来确定班级名单。
“我想，学理科吧。不是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
“切，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说这个话。学文难道就怕了？”
旁边有同学反驳，不用问都知道，这位是坚定的文科爱好者。
陈怡歆没怼回去，转身打算跟同学一起上楼，刚到二楼转角，就被他们班长给拦下来了。
第三十章 老赵的烦忧
“陈怡歆，赵老师叫你呢。”班长凑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听说是市团委组织了个夏令营，选了英语好的同学参加，据说是跟国外某个学校的学生进行友好交流。”
这两年各种中外友谊城市，友谊学校多了起来，一中已经连续两年跟法国的一所学校进行学期交流了。
之前都是学校自己联系自己合作，这一次市团委出面，莫不是要整个大新闻出来？
带着疑问进了老师办公室，老赵正在跟学生家长谈话，看到陈怡歆过来，示意她先去旁边等一下。
他们分了文理科之后，老师们也要换办公室。
以前是理科老师在一个大办公室，班主任们又在另一个办公室，现在听说理科老师要换到他们理科重点班的隔壁，方便学生们课后请教问题。
子弟校虽然不入流，但也有一颗上进的心。
更重要的是，子弟校马上就要划归区教委直接管理了，以后就不叫子弟校，所有老师的奖金会跟学生成绩挂钩，这样一来，原本混日子的混不下去了，所有想挣钱养家的老师们都攒了一股儿劲，非得把升学率弄上去不可。
送走家长，老赵招呼陈怡歆坐他对面去。
“那个英语交流夏令营我给你报名了。一共十天，主要是做小导游，陪着来交流的英法两国的学生参观，还有一个小型的辩论赛。”
老赵说这话，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资料递给陈怡歆。
“上面有详细的流程，你先看看。夏令营需要缴纳部分费用，因为你的成绩和获得的荣誉，这次学校会给你报销三分之二，你自己只需要出三分之一，大概两百八十块。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需要跟结对的交流生同吃同住，所以这十天要跟着在宾馆住宿，回去之后记得和你父母交代一声。”
老赵说完正事儿，沉默了一下，看向陈怡歆。
“你下学期选择文科还是理科？”
陈怡歆以前是文科强，所有的老师都下意识的默认她会读文科。
新划分出来的文科重点班，班主任是语文程老师，她自然是想要劝说陈怡歆到她班上就读。陈怡歆成绩不差，努努力说不定能上省大，对他们这种升学率偏低的子弟校来说，省大已经是非常优秀的。
但是老赵觉得陈怡歆的理科也还行，而且这孩子对自己十分有规划，理科成绩是他亲眼看着涨起来的，如果留在他班上，那也是重点关照的苗子。
但是好歹陈怡歆人家语文英语都得了市级以上的奖，可他们学校的理科是没有得奖的希望的，所以老赵也不好意思强行要求陈怡歆留下，只希望她能慎重点做出选择。
陈怡歆老早就想好了，以后肯定是读理科的。她爸妈对这方面没要求，只要她能考上大学，文科还是理科，他们压根儿不关心。
“赵老师放心，我肯定是读理科的。我跟卫忠都说好了，以后他会找时间帮我补习，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老赵咧出个笑，眼神中有点小满意。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卫忠的。”笑容一闪即逝，老赵的眉头皱了起来。
“卫忠的妈妈过来找学校，说要把卫忠的学籍转走，但是……”
老赵烦躁的敲了敲桌子。
当初是他促成卫忠去搞竞赛的，现在卫忠要去一中就读，他也没有意外。但是转学籍走就有点麻烦了。
之前卫忠的成绩在中等偏上，而且偏科严重，就算他要走，学校不会拦着。可现在不同，卫忠这次期末考试异军突起，并且理科拉了第二名快四十分的差距，这代表了什么？这就代表了业绩！
如果两年后，卫忠能考上清北，那就是子弟校建校以来的头一份儿，时任的校长也是脸上有光。
可现在卫忠要走，以后就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了，那么卫忠考上清北也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为了这事儿，校长和教导主任已经找老赵谈过两次话，不外乎都是让老赵劝说卫忠留下。
甚至教导主任还说了，要不是老赵多事的让卫忠去童老师那里上课，根本就没今天这回事，如果卫忠走了，那就是老赵的责任。
老赵心理压力太大，这两天晚上都睡不着，眼睛下面青黑可见，头顶的白发也多了一些。
“一中要收转学生吗？之前不是说插班借读？”
“这次联考的成绩出来，卫忠的理科在区上排名也很靠前。他竞赛方面又有着童老师的保证，一中说如果能进决赛，就同意卫忠转去他们学校。”
“可这不还没有初赛？现在卫忠就要转走？”
老赵苦笑一声，没继续给陈怡歆解释。
卫忠妈妈这是未雨绸缪，她打算先把这件事说定，等到初赛成绩下来，直接办理转学手续就行。如果不先说定，到时候学校不给办理，她找谁说理去？难道还要退学重新参加中考？岂不是要活生生耽误两年时间。
老赵找上陈怡歆帮忙说情也是无奈之举，总要做个样子给领导们看吧，不然他一快退休的老头，何苦去惹人厌？
这事儿还真不太好解决。
有句话说，挡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对卫忠来说，不让他转学，就是挡他前程。对学校来说，让卫忠转学，就是挡了校长的前程。
左右都是为难。
老赵跟陈怡歆相对无言，各自无声叹气。
“赵老师，这事儿我可能没办法解决，不过我会去问问卫忠自己的意见，看他怎么说。我觉得吧，卫忠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与其挡了他转学，不如借由他的渠道，跟他竞赛班的老师打好关系，以后我们学校如果有好苗子，也可以请人来上课啊。”
这话就只能听着玩。不是谁都能成为卫忠这样的苗子的。
一中的招生已经是优中择优了，但整个高中部近一千五百人里面，能参加竞赛的不过五六人。这五六人里面能进入决赛的最多一半，能在决赛中拿到名次的，两年能有一个就算不错。
这两年还好一些了，家庭条件的变化，辅导机构的兴起，让很多孩子能从初中甚至小学就开始接触奥赛华赛，这样到了高中，他们已经习惯了竞赛思维，出成绩的可能性也更大。
但正因为如此，这些优秀的孩子肯定会选择最优秀的学校，子弟校这样的三流学校，能出个卫忠已经是捡漏，划归地方教委之后，怕是连捡漏的可能性都没有。
老赵心情很不好，让陈怡歆先回去班上，他自个儿又留在办公室抽了一支烟，之后才夹着文件夹去班上招呼学生们做分班前最后一次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