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帮肖一言的忙
从学校出来，陈怡歆看到卫忠单脚支着车在路口等她。
“怎么了，不高兴？”
过去拍了卫忠的肩膀，看到少年蔫眉搭眼的样子，陈怡歆眉头微蹙。
“是老赵找你谈话了？”
“没，是教务主任找我的，我全推给我妈去处理了。不过……”卫忠迟疑了一下，“如果我竞赛成绩没过，一中不要的话，我估计也不能回子弟校了。”
“不回就不会呗。”陈怡歆甩了甩书包带子，“你的成绩又不差，就考试这分数，还有参加竞赛的经验，不去一中还有八中和二十三中。”
后两所学校里面，八中跟一中建校时间差不多，只是比较偏重文科。
二十三中是建国后才成立的，历史不如前面几所，可这两年南区投入巨大，二十三中的校园建设在全市所有高中里面独占鳌头，他们学校主推创新，也是第一所给高中生特殊奖学金的学校。
被陈怡歆劝了一番，卫忠的心情好了很多。
“下午我要去童老师那里，你呢？是回家属区还是去你爸厂子那边？”
“我跟你一起走，我去找张教授有点事。”
“你还想着玩铜钱？那个不靠谱的。”
陈怡歆笑嘻嘻没吭声。她没有扎实的古玩基础，只凭运气肯定不可能一头栽进去，所以卫忠的担心并不会成真。她去找张教授是为了肖一言的请托。
“那家伙现在迷上这个了，一放假就窝在古玩市场，也没钱买东西，就看，听人家讲故事。他打算学历史，他爸有点不同意，家里都是学文学的。肖一言就想要考我们这边来，脱离开他爸的掌控。”
下一年就高三了，肖一言是个想干就干的性格，特意打了电话给陈怡歆，让她帮忙问问张教授愿不愿意在暑假多个学生。
“他们不补课？”卫忠完全没办法理解肖一言的行动力，对他来说，跟着学校的安排走才是该做的。
“要吧，但是肖一言说他心里有底，现在就想利用暑假的时间了解一下自己是不是学历史的料，不然到时候高考报自愿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两人骑车穿过半个城市，在童教授家的巷子口找了个小面馆，一人吃了一碗面条，之后就分头行动了。
童教授家这一片属于老城区，以前的皇城。前两年都还有城墙，后来只保留了公园外面那一小段，不足五十米的墙体，其他的都拆掉了。
张教授家也在附近，和童教授家不同的是，他家是一栋有点西式风格的小楼。
这一片是领事馆区，好几个国家和地区的领事馆都在这一带，从民国时期，这里就是洋人们聚集的地方。
以御河为界，南面是西式风格，北面是皇城老宅子。御河桥头是天主教堂。以此为基点，教堂以东叫东御河，另一边就是西御河。
御河是人造河，北面过来的青衣江被一分为二，环皇城而过，在南边三汇亭又汇成一条河，自此奔腾而去。
张教授家二楼的小平台摆放着一套根雕茶座，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御河的河水缓缓流过。
“我倒是不介意多个小朋友跟我学习，但是他的父母同意了？如果只是想了解这门学科，也不必这么折腾，b大的历史系是非常有名气的，我可以为他推荐两位老师。”
陈怡歆捧着茶杯啜了一口，眨巴眼：“我觉得他就是想要离开他爸妈进行一场独立的思考。”
张教授很意外陈怡歆这个小姑娘居然说出这么一句有哲理的话，带着微笑示意她继续。
“他的家人在b市的学术圈是比较有名气的，我见过肖爸爸一眼，感觉有点像带着傲骨的文人。可能他对肖一言的未来一直都很有规划，所以当他知道肖一言偏离了他的规划之后，第一时间是想要拨乱反正。”
“这样不好，会扼杀了孩子的天性。”
“具体他爸爸是怎么样的人，我没有长期接触，不太好评价，但是从之前肖一言的言行上看，我其实不太认为他爸爸是个很严苛的人。”
要是那种严苛的家长，怎么可能允许儿子沉迷古玩？更别说从肖一言侃爷的性格上，就能分辨出他的生长环境其实很轻松。
让肖一言继续文学的道路，是因为家族的力量都在这个圈子里，子承父业，肖一言以后前途会平坦很多。
张教授是学历史的，为人很通达，了解了陈怡歆和肖一言的想法后，他主动提出会找机会跟肖爸爸聊一聊，如果肖爸爸同意，他当然是欢迎肖一言来跟他学习的。
“倒是你，确定要学理科？”
“嗯。”陈怡歆不好意思的朝张教授笑，“我的历史其实不太好，只是记忆力还不错，这些东西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我以后想学信息方面的科技，所以就选理科了。”
“信息技术是很好的专业。”张教授不是那种冥顽的人，他在自己的课堂上就率先进行了多媒体教学。
“以前我们考古研究，追溯历史，需要去翻阅大量的书籍，每一次写报告都需要把书找出来，影印其中一部分来证明。现在有了计算机，资料归档后，再调用只需简单的进行检索。节省了人力和精力。”
张教授谈兴大发，跟陈怡歆聊了不少这方面的前沿研究，特别是涉及到资料数据这方面的，他还萌生了很多想法，只是碍于他自身的技术实力不够，所以只能纸上谈兵。
“你想进入这个行业，我个人觉得是可行的。既然你想好了，那就不要动摇，冲着目标奋进。”
张教授还跟人约了聚会，鼓励了陈怡歆一番后，又提笔写下一副字，让陈怡歆带回去挂在墙上。
张教授的书法不算大家，但是铁笔银钩，很有锐气。
得了张教授的墨宝，陈怡歆高兴坏了，小心的收起来，打算明天就去找个字画店把这幅字裱起来。
她想学信息技术的想法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只是对自己的能否学好很有疑问。但今天张教授劝她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不就是啃书嘛，她就算没有天赋至少还有勤奋这条路可以走，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第三十二章 像那小鹿撞上来
卫忠要在童老师家呆整个下午，陈怡歆就自己骑车慢悠悠的往家走。
过了老城门大桥，顺着中心大道往北就是中心广场，右侧的百货大楼后面是本市最早的批发市场，现在在慢慢拆迁了，城北市场兴盛起来。
本市第一家证券交易市场就在百货大楼的背后，一栋苏联援建时期修的小三层。
这两年证券没有九十年代初那么疯狂了，虽然谈不上门可罗雀，但交易大厅里面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在这里进行交易。
陈怡歆借口找人，进来溜达了一圈，最后趁人不注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旁边的绿植正好遮住她的身形。
交易的界面比起后来简洁很多，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参考数据和功能选择。
她随意点开几支股票看了两眼，慢慢的找到了一点感觉。
来的时候就已经离收市时间不远，走的时候，她乖巧的背着书包，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背后出去。旁边的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前面面色不好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去询问。
“刚那小姑娘是来找老石的？”
收拾大厅的时候，她随口问了下同事。
“不知道啊，哪个小姑娘？”
同事一脸的憔悴。股市行情不好，他们压力也大，挣不到钱还得养家，下班之后需要找一份兼职才能活下去，她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注别人。
“没事儿，我就随口问问，有点好奇。”
虽然没弄清女孩子的身份，但她也把这小姑娘记在了心头，想着下次再看到她，一定得问清楚。交易大厅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进来的，万一出事儿可担不起责任。
陈怡歆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的关注上了她，这会儿她还在想刚才看的那两只票。
今天周四，明天还有一天的交易时间，周末休市，再交易就得等下周一。她之前就跟小舅舅偷偷说好了，让他帮忙给自己开个户。
刘斌现在对外甥女有股盲目的信任，他觉得陈怡歆脑瓜子灵活，比很多成年人都强，而且开户又不伤害别人的利益，要不是外甥女没满十八岁，也用不着经过他。
而且对于外甥女求助他，而不去找自己爸妈帮忙这件事，他心里特别喜滋滋的，觉得是外甥女对自己的看重，特别有面子。
孙超都懒得吐槽他。
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亭跟小舅舅约好明天的见面时间，陈怡歆打算去书店待一会儿。
在进门的时候，她差点和一个抱着书的男生撞一块儿。
那人穿着白体恤牛仔裤，蹬了一双白球鞋，个头很高，陈怡歆撞过去头顶正好在他下颌。
“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过来。”
男生先开口，很绅士的扶着陈怡歆站好，退开一步，跟她道歉。
“没没，是我没看路，对不起。”
两人都向对方道歉，而后又错开一步，一个往外走，一个进了书店。
“舅舅什么事？”
男生抱着书下了台阶，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
“刚才急着看手机，跟人撞上了，没事儿你说吧。使馆路吃饭？行，我马上就回来。”
男生把书放到自行车车兜里，单腿支着，跟人说了好一会儿才骑车离开。
他骑得很快，十分钟后就转入了领事馆路的巷子里。
张教授正在门口和人说话，看到他过来，朝他招手。
“小昇，杰夫正在问你去哪里了。”他笑得温润，转头和身边金发碧眼的男人用英语交流起来，“小昇来我这里过暑假的，正好没多少事，借给你当导游了。”
周昇跟杰夫以前在b市就见过，杰夫是做外贸生意的，他姑父的单位经常跟这些外国商人打交道。
杰夫的妻子是华裔，跟张教授的妈妈有点远亲关系，所以杰夫每次来国内，都会上门拜访。一来二去，周昇跟杰夫也算熟识。
“对了，杰夫的女儿茜拉参加了市团委的交流活动，我寻思要不要给你找点关系也加入进去，帮忙照顾一下茜拉。”
“还是别，我不是本市的学生，要传出去影响不好。”
周昇最不喜欢这些活动，有这时间他不如多看点书。
“舅舅是要跟杰夫一起去吃饭？”
周昇知道杰夫是想让自己跟他女儿打好关系，可对他来说，并不太想这么早涉及感情。
“是啊，还有杰夫的两个朋友，你先去放东西，然后一起过去。”
“我就不去了吧。”周昇直接拒绝，“你们要谈正经事，我杵那儿也不方便，正好我还要去找童老师请教几个问题，舅舅你不用管我，我去童老师家里蹭饭去。”
张教授不置可否。既然周昇不乐意去，他肯定不会强求，而杰夫那个人精就更不会做惹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刘斌接了陈怡歆，一起到证券公司开户。
“你真不打算跟你爸妈说一声？”
“为什么要说？这钱是我自己挣的，我有处置权。再说了，我爸那人你也知道，他对这些敬而远之不说，还总觉得是洪水猛兽，是坑钱的，我不想跟他吵。”
把开户申请填完，刘斌一个人跑去楼下银行开设了资金账户，陈怡歆就在旁边的等候区坐着，看墙上的电视里面显示的大盘数据。
“小姑娘你看得懂？”工作人员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打趣了一句。
“还行，不是太懂，了解过一些。”
陈怡歆也算是有十年炒股史的人，经历过两次熊市牛市，还见识过千股跌停的黑暗一日，现在这个大盘数据对她来说简直温柔得可爱。
“昨天是不是你来大厅逛了一圈？”女工作员看了她一会儿，认出她就是那个跟在老石后头的女孩子。
“嗯，我以为我舅舅在里面，结果没看到人，顺便就看了会儿他们怎么炒股的。”
陈怡歆干脆的应下，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也怕工作人员把她当成偷窥别人账号的“不法分子”。
“陈怡歆？”
正聊着，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怡歆转头一看，居然是张教授。而且他身边站着的少年，可不就是昨天在书店门口撞上的那个男生嘛。
第三十三章 交易所的初次交流
张教授在营业部有个单独的小房间，他是大户，待遇自然跟普通散户不同。
小房间里面是两台电脑。在交易人数多的时候，大户们也是两人一间，相对而坐。
现在人少，张教授把他们甥舅俩带到大户室也没人有意见。
刘斌根本就不懂股票，他就是个工具人，给陈怡歆提供便利而已。可张教授不知道啊，以为刘斌对股票也有研究，拉着他就开始叭叭叭。
“你会操作？”周昇看了外表腼腆的女孩一眼，略有些好奇。
这个叫陈怡歆的女孩子，他听舅舅说过好几次了，人很乖，运气又好，最让人喜欢的是，她知道适可而止。
周昇在b市看了太多因为各种原因一.夜暴富的人，在更大的贪欲影响下，滑入深渊不得翻身。
这个小姑娘虽然也有取巧的心思，但她有底线，知道什么时候收手，这一点就比很多成年人都强了。
“你舅舅开的账户是给你的吧？”
周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秃噜的说出来了，但是他有种直觉，这小姑娘跟他是同类。
“有点兴趣，但是我的年纪又不能开户，所以拜托舅舅帮我开了个户头。”
跟聪明人说话没必要遮掩，陈怡歆看着周昇熟练的打开账户，登陆进去，眉头微微一动。
“你也是拜托长辈帮忙开的？”
“这是我爸的账户。”周昇毫不在意的点头，“我爸爸对这方面没有兴趣，我想要了解一下，他就开了个户头给我玩。”
周昇的账户里面只有两只票，红彤彤的数字让陈怡歆有些羡慕。
“你有看好的目标吗？”周昇在陈怡歆不掩饰的羡慕目光下微微红了耳朵尖，他扯开半个身子，露出显示屏，“你可以用这台电脑操作。需要我更换账户也可以的。”
陈怡歆抬眼看了下面容淡定可耳尖绯红的少年，噗嗤一声笑。
“嗯，那就谢谢你了，可以帮我分析一下这支股票吗？”
陈怡歆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微黄的纸面上写了四只股票的名字。
“这是我听人家介绍的，本来打算自己研究看看，可你是老手了，帮我分析一下呗。”
四只股票里面，周昇了解过的有两只，另外两只表现很一般，他只看过名字，没有进行过具体的研究。
打开软件后，他粗略的看了一遍，眼睛一亮。
“这两只表现一般，如果长线的话，等待时间可能会很长。这两只的话，有一定的操作性。”
一个讲得仔细，一个听得认真，还会动手做笔记。
“歆歆怎么又开始研究股票了？”
另一边，张教授在确定了刘斌对股票一无所知后，开始关注起了自己外甥。
周昇这孩子出身条件好，自己也聪明，身边围绕着不少仰慕者。可他从未见过外甥有这么温和的表情。这让他对陈怡歆的个人魅力又多了一点好奇。
“好像是她上次去b市的时候，听她玩得好的来自粤省的朋友介绍的。之前在学校上课，没有时间来接触这些，这不放假了么，她就想要了解一下。我寻思这也不是啥坏事，而且歆歆很有自制力，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
刘斌现在就是外甥女的无脑吹，在他心中，自己这个外甥女简直跟个小福娃似的，做啥啥成功，不就股票嘛，肯定也不在话下。
“你还是要提点下她，股票这东西虽然来钱快，但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挣钱的，除非行情好到随手买都是赚。”
张教授没有多说，他自己都在玩，也不好跟人家说别玩了，这都是坑。
“我知道的。”刘斌摸摸脑袋，“超哥警告过我，说不让我碰这个。我也知道，我没啥文化，看这些东西都看不懂，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业务比较好。”
张教授笑起来，人贵有自知之明，刘斌跟孙超这两人，虽然不是他一向往来的文化人，可人单纯实在，当做普通朋友交往完全没问题。
“张教授，之前我咨询过那事儿，你觉得我要不要参加一个自考补习班？”
这个问题刘斌想过很久了，始终下不了决定，他怕自己到那个班上会被人嫌弃，毕竟他是有案底的人。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啊。”张教授欣赏爱学习的人，也愿意帮人求学。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我们学校也有成人教育学院，合适的话，我可以帮你在那边报个名。大部分时候是周末或者晚上上课，你要是决定学习了，最好分配好时间，别轻易缺课。”
“那感情好，谢谢张教授。”刘斌笑得露出牙花儿了都。
一个下午，周昇用前所未有的耐心，一点点的教陈怡歆看图表，分析数据，从历史资料中寻找真实。
陈怡歆以前还觉得自己多少也是个熟手了，可现在她完全不敢有这样的念头。跟周昇相比，她简直连入门都算不上。
曲线的世界如此美妙，每一个折点的背后都有深刻的意义，
周昇的讲解深入浅出，看得出他对这些数据的研究已经比很多专业从业者更深入了。
“综上，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这两只进行操作。前期可以选择潜伏，预计到明年会有个爆发期。”
陈怡歆怔了一下，她看向周昇的侧脸，不明觉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九六年初到九七年年中，将近一年半的时间，股市整体向上，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提前入手的原因之一。
但她是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进行这样的抉择。而周昇完全是凭借对数据和行情的研究推测出的，这就很厉害了，简直可以让人称一声“大佬”了。
可能是陈怡歆的目光太直接，太热烈，周昇有点扛不住了，耳朵尖红得跟要滴血似的，脸上还是绷着一派平静。
陈怡歆在震惊之余也发现了这个淡定少年表皮下的 腼腆羞涩，强烈的反差让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是每天都要来吗？我可不可以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不明白的，能请教你吗？”
周昇含蓄的点头，掏出本子写了个电话号码给陈怡歆。
“我不是每天都来，如果你要来，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们约着一起。”
陈怡歆接过那张纸，小心的折叠起来，放到文具袋里面。
“等会儿你打算去干什么？我想要去古玩城那边逛一逛，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张教授皱起眉头，出声打断了陈怡歆的话。
第三十四章 给新朋友准备一点小礼物
“不不不，张教授你误会了，我不是去淘宝的。”
陈怡歆连连摆手，赶紧解释。
“我过段时间要参加市团委的那个中外学生交流活动。听说是一对一的交流，我想着得给小伙伴准备一份礼物。想了很久，没什么比我们国家的历史更适合了。而历史的具体体现，就在文物上面。我肯定没办法弄个真的古董给对方，但是寻摸一些小件的，价值一般的小东西应该比较合适。”
听了陈怡歆的话，张教授的表情才稍微好一点。
他很喜欢陈怡歆这个孩子，也就特别不希望她走弯路。以前没阻止她，是因为不觉得她是为了挣钱，但现在这个小姑娘突然玩起股票，他就担心是为了筹集资本才去淘宝的。
“那很好。小昇，你跟歆歆一起去吧，正好杰夫的女儿也要来，你就顺便给她也准备个小礼物。”
名义上让周昇去找礼物，实际上还是担心小姑娘阴奉阳违。
张教授今天也是操心的一天。
陈怡歆低头吐了吐舌头，周昇忍不住嘴角动了动。
“走吧，今天的股市没有多少关注的必要，现在去还能多逛一会儿。”
周昇站起来，帮忙拎起陈怡歆的书包。
“是要坐公交车过去吗？”
“嗯嗯，就在门口就有直接到古玩城的公交车，晚点出来也有到领事馆路的车。”
知道周昇对这边的交通不是太熟悉，陈怡歆主动给他讲了搭车的线路。
两人跟张教授和刘斌说了一声，背起书包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歆歆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你们当家长的，要多关注一点。不能因为她聪明又独立，就放任她自由成长了。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还是需要成年人在旁边照管的，不能让她们因为一时不察就走了弯路。”
对这点，刘斌很有体悟，他沉下心来，赞同张教授的建议。
“我会记着的，歆歆的爸妈可能不太有时间管她，我反正时间多，我会好好盯着她。”
“也别太紧了，适当的空间还是要留给孩子。”
看到刘斌一脸慎重，张教授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严重了？赶紧弥补，甚至给刘斌当场上了一堂关于孩子的教育课。
陈怡歆领着周昇坐公交车到了古玩城，下车之后，没急着进去，而是领着他去了古玩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
“这里有个老伯卖天鹅蛋，可好吃了，每次都要排队。”
“天鹅蛋？”周昇吓了一跳，“那能卖吗？”
“哈哈哈哈，吓着了吧？”陈怡歆扭头，笑容狡黠，“不是真的天鹅蛋，就是糖油糯米团子，大小跟天鹅蛋似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小巷中间，一个老旧的门脸，上面用布帘搭了个遮阳棚，招牌上写着“天鹅蛋”三个字，下面摆了一张桌子，一个大油锅。
桌上放着竹制的箩筛，沿着边儿放了一圈竹签插好的糖油果子，上面蘸着点点的芝麻。
糖油果子外皮酥脆，内里软糯，因为是红糖融入植物油里面炸的糯米团，所以团子的颜色也是红亮亮的。跟天鹅蛋完全没有一点联系。
周昇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很是新奇。接过来咬了一口，顿时爱上了这个味道。
“这边吃的不多，等下次有时间，我带你到我们厂区那边去，一条街都是吃的，保管你撑得走不动路。”
一人撸了一支签字，把钱压到竹筛下面，陈怡歆拉着人就走。
“就这样？老板呢？”
“大爷估计在里面休息呢。没事儿，能找到这里的都是熟人，大家也知道行情，不会有那东西不给钱的。”
等走远了，陈怡歆才小声的给周昇八卦大爷的传奇。
“别看这一片烂房子，跟你说，早先这一片全是大爷家的私产。建国后他们家捐了不少出去，但是到现在为止，刚才那条街一半都是他的。大爷有钱，做这个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周昇也算见多识广了，可还真没接触过大爷这样接地气的土老肥。
“走吧走吧，赶紧的，太晚了你不好回家。”
周昇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心道，难道不是你一个女孩子才该考虑夜路不安全？
这一次，两人的目标就是没有目标，走走看看，觉得什么合适就停下来。
因为不知道跟自己结对子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陈怡歆选择礼物的时候不考虑性别，希望找到一个既能代表中国文化，又能迎合年轻人喜好的东西。
逛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看到一个可以放桌上的，檀木座的插屏。
这具插屏整体不高，大概就五十厘米的高度。屏座是檀木雕刻，工艺不算精巧，而且屏插有损坏，肉眼可见是修复过的。
这种民间手工品的价值都不高，老板要价五百，陈怡歆直接一口还价五十。
这五十都是看在座子的面上给的。
“老板你这个插屏又没有传承，而且屏插根本就不是原装，木制都不同，工艺差别也大。如果屏座是晚清时期的，你这屏插估计就是上周的。”
老板眼睛一瞪：“小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末了自己又笑起来：“行行行，你给八十，我搭你一副绣品，另外这个笔筒也送你，行了吧？”
陈怡歆看了眼搭赠的东西，撇嘴。
“六十，这绣品一看就不是手工的，你都不知道打哪儿批发来的东西，也好意思说是绣品。这个笔筒是竹子的吧，保存又不好，看，都开裂了。估计你再放几年直接扔掉得了。”
小.嘴叭叭叭的，说得老板都头大了，搓着牙花子收了六十，把东西塞给了他们。
“嘿嘿，捡着个小漏。”陈怡歆拉着周昇离开摊子，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从包里掏出一条围巾，把东西包上，塞进书包里。
“你觉得那个插屏很好？”
周昇见多了京美的古董，实在看不出来那个哪儿哪儿都显露粗糙的插屏有多值钱。
“还行，插屏不算小漏。”陈怡歆低着头收拾东西，没注意看周昇的脸色，“小漏是那个竹制的笔筒。”
陈怡歆也觉得自己运气真的不错。
这个还是当初在b市那个书画店，老板随口给她们说了一些辨别笔筒的方法，没想到居然撞大运了。
“这个笔筒算起来应该是嘉庆年间的，上面留的字和画风带有那个时候的特色。不过保存品相不算好，所以价值不大，之所以说是小漏，不过是因为它是搭头，几乎可以说没花钱。”
陈怡歆朝周昇笑了笑，转手就把笔筒塞给他。
“拿着，这是我的拜师礼。”
周昇顿时面红耳赤，推拒不肯收下。
第三十五章 无意坑人最致命
周昇在话术上肯定不是陈怡歆的对手，而且对方会撒娇，说他要是不肯收，自己以后也不敢再联系他，请教他炒股的问题了。
再说了，这不过是搭头赠品，而且品相一般，就算是个小古董，也值不了多少钱。
一番话说得周昇没法反驳，只能羞涩的把东西塞进书包抱着。
陈怡歆都觉得惊奇了。周昇这大帅哥还真是个内敛闷烧的，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可那耳朵尖的颜色分分钟就出卖了他。她十分想告诉对方这点，又怕戳穿后对方下不来台，最后落荒而逃。
想了想，陈怡歆决定就当不知道，继续逛呗。
估摸着运气这东西每天是有定额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没再遇到什么好玩好看的东西了。虽然那些小玩意儿做得精致古朴，但是就连他们都能看出是现代仿制的，这也真够不走心的造假了。
走到最后，两人只买了一把纸镇，一座石山子和一架笔挂。三件东西总共花了不到一百块，大头还在石山子上面。
“这个石山子不是什么名贵材料，不过造型挺好的，你帮我交给张教授吧，还没谢谢他指点我学习辨认铜钱呢。”
她早就在想怎么感谢张教授了，给钱太俗气，而且他们家现在也没有太多的钱拿得出来。送礼的话，她也不知道改送什么。
今天看到石山子，想到张教授擅书法，这东西应该派得上用场，才托周昇转交过去。
“纸镇你自己用吗？”
“不，我送卫忠的。”
陈怡歆解释了下卫忠的身份，知道是童老师那里那个同龄的男生后，周昇的笑容淡了一点点。
陈怡歆也没察觉，只说卫忠要转学了，自己跟他从小学到高中同窗多年，就想着送他一件礼物。这个纸镇画图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
笔挂是给周昇寻摸的。据说那个杰夫的女儿在学中国字，还是毛笔字，这个雕花的笔挂肯定会喜欢。
两人从古玩城出来，已经快六点了。
“走，我带你去吃鬼饮食。”
陈怡歆瞄了眼公交站台的收车时间，算了下还来得及，拉着周昇就往另一头走。
鬼饮食是本地人的说法，一般就是入夜时摆在街边的小摊。在南边粤省那一带，叫大排档，多是依靠门面房做生意。
本地的鬼饮食则是一辆车，或者带轮子的移动灶台，外加两张折叠桌子和几张小凳子，随便在街边上一摆，就是一个小吃摊了。
张教授别说带外甥去吃这个，只怕他自己都是绝对不会愿意去碰一下的。
但是陈怡歆他们这种在厂区大院生活的普通孩子，鬼饮食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寻常。而且别小看这些简陋的摊子，很多好吃的，日后被大肆追捧的，最早都源自于这些小摊。
“这家的串串味道很好，不是特别辣。你应该能吃一点点辣吧？”
周昇跟舅舅去吃过火锅，毫不犹豫的点头。
陈怡歆拉着他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又跑去选了一大把串串烫到锅里。
这些菜烫熟后会放在不锈钢盆里，再舀一勺火锅汤汁浇上去，喜欢吃辣的还可以那个小碟子，在推车上面的塑料桶里舀一勺搭配好的干碟蘸料。
因为怕周昇不吃辣，陈怡歆不敢给他弄干碟，反而还跟老板嘀咕了几句，从推车下面的罐子里舀了一勺黄豆粉和花生碎跟花椒粉混合了一下。
“你尝尝看，这家的味道很不错的。我们经常周末放假跑过来吃。”
陈怡歆用筷子尖蘸了一点干碟里面的辣椒粉，放嘴里吧唧一下。
“嗯，这辣椒够味。”
看着她的动作，周昇还没吃呢，额头汗都要下来了。
这串串的味道比火锅要香，但是更重口一些。牛肉嫩.嫩的，兔腰咬在嘴里还能感觉到迸射的汁水。
就是太辣了，周昇吃了两三口，眼泪都要下来，赶紧捞起一旁的饮料瓶灌了一口。
他的表情让旁边的食客们哈哈哈的笑起来，没有恶意，纯属看到外地人被本地人忽悠后的嘚瑟。
“小伙子别怕，这东西你多吃点就习惯了，以后不让你吃你还得生气呢。”
另一个胖青年，听口音也是北方的，一口就刷掉一串，还要在干碟里面滚一圈，那肉上裹了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粉，看得周昇眼睛都大了。
陈怡歆也没想到周昇这么不能吃辣，她还特意让老板别浇红油来着。
正不知所措，老板主动给倒了一碗开水过来，让周昇在开水里面涮一涮，涮掉红油，再蘸百味料碟，一样的好吃美味。
“对不起啊，我以为你能吃的。真不辣啊！”
陈怡歆苦着小脸，一脸歉意的看着小伙伴。
“小姑娘，你们本地人的不辣就是个善意的谎言！”
还是那个胖胖的北方小伙子开的口。
“我才来工作的时候，我女朋友也说不辣，就一点点辣而已，结果，我吃完拉了三天！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出去吃火锅都得中辣，不然不够劲儿。”
陈怡歆瞅了眼胖小哥身边的女孩子，那姑娘眉眼弯弯的，看着胖小哥的表情充满了甜蜜。
“爱她，就得为她甘愿吃辣！”
胖小哥发出了感叹，却让周昇跟陈怡歆尴尬得都不敢对视了。
“你多吃少说行不行，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小姐姐拍了胖小哥一巴掌：“人家两个还是学生呢，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转头，小姐姐跟陈怡歆使了个眼色：“去买根冰棍吧，冰一下会好一点，感觉没那么辣。或者冰牛奶也行。”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顿，陈怡歆都蔫了。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对辣不辣的认知跟周昇差异这么大，就好像是特意坑了小伙伴一记，怪不好意思的。
周昇拿冰矿泉水涮了一下口，红着一张脸安慰陈怡歆，说自己没事儿，就是第一次吃，有点意外。
送周昇上了公交车后，陈怡歆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提醒自己最好明天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还有，以后可别带着他乱吃乱喝了。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陈怡歆做好了心理建设，给周昇打去电话，结果是张教授接的。
“什么？他肠炎住院了？”
陈怡歆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十六章 我来照顾他
陈怡歆一脸愧疚的坐在市一院住院部四楼肠胃科的病房里，看着床上拉得脱水的周昇，都要想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肠胃太差劲了。”
周昇有气无力的安慰陈怡歆。
“跟你没关系，别紧张。”张教授削了个苹果递给她，“小昇是暑热加上吃了辣，又喝了冰牛奶才会拉肚子。”
这么一说，陈怡歆头更低了。
拉着周昇去古玩城晒太阳的是她，请他吃辣喝冰牛奶的也是她，感觉罪孽深重的样子。
张教授忍不住笑起来：“我明天有个会议，没法过来送饭。歆歆要是有空，可以帮我个忙，中午晚上给小昇送点吃的吗？也不需要多好，医生说他只能吃白粥，或者软烂的面条。”
“有的有的，我有空，我来送吧。”
“那行，我把房门钥匙给你一把，你就在我家做点吃的给他就好，医院离我家很近，也方便一些。”
陈怡歆本来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她直接从家里带过来就行。后来想一想，暑假这两月家里没人，很多东西都没有，还不如就在张教授这里做饭呢。
虽然是暑假，可张教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不可能一直在医院守着。
陈怡歆带了自己的作业，她就拉了凳子，在床尾的地方找了个空，开始刷题。
周昇昨晚上一晚上拉肚子，半夜被送急诊然后住院，这会儿药效上来，人也晕晕欲睡，蜷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摸了下他的额头。那手软软的，带着暖暖的温度，停留片刻后就离开了。
他嘟哝了两句连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很快睡了过去。
病房里有空调，陈怡歆把温度稍微调高了一度，探了下周昇的额头，给他盖好被单，坐下来继续写作业。
等到周昇睡醒，想要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挂的液体已经被取走。
“要我扶着你吗？”
虽然两人间的病房自带厕所，但是要一个小姑娘送他上卫生间，周昇还是莫名觉得羞耻。
挣扎着自己扶墙进去，出来后发现小姑娘已经勤快的用盆接了温水进来。
“洗个脸，我帮你擦下背。天气太热了，你又不能洗澡。”
周昇耳朵红得一塌糊涂，在他自己家他都没受到过这么细致的照顾。
抿着唇，周昇沉默的接过毛巾，背转过身，撩起t恤擦了下身体，然后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毛巾给我啊，你赶紧躺着。”
从周昇手里掏出他捏紧的毛巾，陈怡歆面色如常的开口：“我去给你熬点粥。大概一个半小时就能回来，你可以看会儿书，有需要就摁铃叫护士帮忙。”
她给带了两本历史方面的书，本来是打算还给张教授的，现在留给周昇打发时间应该还行。
从医院后门出去，穿过居民小区，旁边就是个露天菜市，走到头就是张教授家旁边那条巷子。
巷子很窄，没办法通车，一般只有附近的人会打这儿走。
周昇肠炎不能吃辛辣的东西，但只喝白粥也太寡淡了。陈怡歆买了一颗圆白菜，又买了一瓶白醋，打算腌个糖醋味的小菜配粥。
路边有卖发糕的，一块钱十个，正好他们俩分着吃。
刚走到巷子口，就看到卫忠打那儿过。
“你这是干嘛？”
看到陈怡歆拎着菜和醋瓶子，卫忠惊诧开口。
“我把周昇弄医院里去了。”陈怡歆吐吐舌头，丢下个**。
“什么意思？”卫忠真的被吓了一跳。
追问之下才知道这两人跑去吃鬼饮食，结果周昇肠炎发作进医院，陈怡歆为了赔罪，答应这两天张教授不在的时候，给周昇送饭后，卫忠不厚道的笑起来。
“我下课之后去看看他。你顺便把我的饭也给做上。”
使唤陈怡歆他是毫无心理障碍的，他们俩打小就混在一起玩，在陈家也不止吃一顿两顿。
“你包点馄饨吧，那个抵饿。”
稀饭和发糕肯定喂不饱卫忠这么个大小伙子，但是当着人家病号的面大吃大喝可还行？
陈怡歆白他一眼，没打算惯着他。
“我最多给你摊两个鸡蛋饼，别的没有。你是去探病的吗？是拉仇恨的吧。”
卫忠嘿嘿笑了两声，记下了病床号，赶紧骑车走了，童老师可严格，迟到他还得被罚。
进了张教授家，陈怡歆没有乱闯，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其实张教授家里有钟点工，这么大个房子，他不可能自己打扫。
但是钟点工人家也不帮送饭。再说了，张教授也觉得外甥难得遇到个说得来的同龄人，有陈怡歆陪着，他也能放心些。
结果到最后，病房里除了卫忠，还有一中的另外两个竞赛班的同学一起过来了。
他们自带了晚饭，打包了两个饭盒，凑了一桌子的吃的。
“听卫忠说你住院了，可吓死我们。”侯文人如其名，瘦得跟猴儿似的，说话的时候眉毛也跟着一跳一跳，特别好玩。
“童老师都惊讶了，还说让我们帮他问候一下你。”
啪的掰开卫生筷，侯文夹了一筷子糖醋白菜丝，竖起大拇指。
“歆歆同学这厨艺满分啊，就这小菜足见功底深厚。”
另一个男同学顶着一脸的“我不想认识他”，扶着周昇坐起来。
“猴子你合适了啊，满口跑火车，当心卫忠锤死你。”
他们几个都在童老师那里上课，周昇也跟着童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现在也偶尔会过去请教难题，几人之前就见过面，算是有共同语言。
卫忠帮忙把饭菜取出，小饭盒装上熬得融融的小米稀饭，直接递给周昇。
“鸡蛋饼应该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金黄色香喷喷的鸡蛋饼有三张，用刀切开成小块，还有个小盒子里装了辣椒酱，喜欢吃辣的可用用勺子把辣酱刷到鸡蛋饼上卷着吃。
周昇想吃，但不敢，只能默默的捏住发糕往嘴里塞。
“这个发糕蘸白糖很好吃诶，你试试啊。”
食品袋里装了白糖，摊开放在桌上。
可周昇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粗放的吃过，都是自己的碗碟单用。像这种好几个人都去蘸，他总感觉能吃到别人的口水，想想就觉得没胃口了。
正犹豫着，就看到陈怡歆端着一个儿童餐盒进来。
第三十七章 下岗潮开启
卫忠那两个同学的到来有点出乎陈怡歆意外。
女孩子的细腻心思首先就考虑到了周昇的接受程度上。跟他们这些底层生活惯了的孩子相比，周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跟他们有着很大的不同。
意识到这点之后，陈怡歆快速去医院外的小超市买了个儿童餐盒，里面带着单独的小空格的那种。又在医院的开水房洗干净烫好，这才拿回病房。
“他现在肠胃不好，最好单独吃。我给他分出来，其他的都不能沾，你们就别馋他了，搁旁边吃去。”
陈怡歆话说得有理，三个大男生完全没有多想，嘻嘻哈哈的就把东西拎开，放到两张并排放着的凳子上蹲着吃去了。
周昇看着面前的餐盒，露出个笑容，愉快的吃起来。
“诶，歆歆，你爸爸他们厂是不是生产型钢的？”
吃完聊天的时候，侯文突然问了陈怡歆一句。
“我爸前两天在找合适的型钢，要是方便，给个联系方式，我让我爸去跟你爸谈谈。”
陈怡歆点头，转手就把小舅舅的电话留给侯文。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老爸，跟人谈生意，还是小舅舅合适些。
“对了，你们厂区那边最近闹腾得厉害，你们知道不？”
陈怡歆跟卫忠互视一眼，摇头。
自打从厂区家属区搬出来，放了暑假后，基本都没往那边去过，闹腾什么的也不知道。
“电缆厂那边的改革方案出来了，四十岁以上的工人直接买断工龄，四十岁以下的要参加技能考核，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直接解除合同。”
陈怡歆倒吸一口凉气。
电缆厂是个大厂，好几十年下来，员工至少上千，这一解聘，能留下十分之一都是好的。
而且那边的工人大部分年纪都在四十到四十五的样子，这一部分人又是生活负担最重的时候，没了工作，可想而知会怎么闹。
另一个男生家里估计是在市委某科室上班，他说起政策来头头是道，肯定搁家里听得不少。
“电缆厂是第一批，接下来就是钢管厂和刃具厂，然后其他厂子在明年年底之前全部要改制完成。据说下岗的人超过五万。”
虽然在一座百万人口的城市里，五万人算不上太多，但是这五万人身后牵扯的可不止再一个五万。谁家不上上有老下有小，一旦没了工作，吃饭怎么办？生病怎么办？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连他们几个孩子都感受到了压力。
五个人中，家庭条件最差的可能就是陈怡歆了，卫忠的爸爸据说已经在活动关系，想要调去技术职工大学当老师。他.妈妈估计会留在厂里继续原职。
“还好，你们家提前找到出路了，好好做两年，也不一定就做不起来。”
侯文干巴巴的宽慰陈怡歆，暗地里撞了同伴一胳膊肘，让他别再说这事儿。
“别担心我。”陈怡歆自己倒是不在乎，“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我爸那个人嘴笨，跟领导的关系又不是很好，多半是被下岗的那一批。不过他有技术，不担心会找不到工作。困难也就是这几年，等我考上大学就好了。”
“就是就是，咱们大学毕业出来肯定有工作的，到时也能回馈一下家里。”侯文补了一句。
病房里的几个年轻人说笑的时候，厂区那边爆发了大事。
因为被下岗，以及因为下岗带来的生活压力，让某些人承受不住，开始采用暴力抵抗的方式表达发对。而这个暴力抵抗带来的后果，则是人员的伤亡和国家财产的损坏。
“老陈，你真的不回去看看？”
接到消息的陈妈妈锁了镇上的店面，骑着车急冲冲的赶到型钢厂。
陈爸爸一个人蹲在花台边上抽烟，身边的地上已经一地的烟屁.股。
厂房里两条生产线都在运转，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沉默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回去看啥。”陈爸爸摁熄了刚点着的烟头，“下岗就下岗呗，又不是下岗就不能活了。”
话虽这样说，可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有心理准备跟真的降临到身上，感觉还是不同的。
这和型钢厂能不能赚钱是两回事，总觉得自己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单位抛弃了自己，这份失落才是压在陈爸爸心头的大石。
“也成。”陈妈妈坐到花台上，叹口气，“我就担心有这么一天，这段时间都不敢回去。刚才燕儿打电话来找我哭，可我能怎么办？”
燕儿是陈妈妈以前的同事工友，这两年来往很少，可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对方哭得要断气了一样，陈妈妈说不难受也不可能。
“行了，你别掺和。”陈爸爸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工作服，“刚娃的爸妈这次估计也逃不掉下岗的命，你跟斌子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想个法子给他爸找个临时工干着，他家那情况……”
陈爸爸没说完，喉头一哽，转身往厂房走去。
刚娃是陈爸爸的徒弟，后来因为陈爸爸得罪了车间主任，刚娃害怕连累自己，就提出解除掉师徒关系，为这事儿，刚娃爸爸还揍了他一顿。
要陈妈妈说，她才懒得管这事儿，可自己男人的脾性她也清楚，刚娃的爸跟他是一批入厂的，要不是意外断了一只手，也不会让刚娃初中还没毕业就顶替自己上班了。
当初脱离关系那事儿闹得不小，不然以陈爸爸的性子，怕是要把刚娃弄到型钢厂来上班。
就在陈妈妈发呆的时候，孙超开着小货车过来了。
“嫂子，你咋站这里，天这么热，还是去办公室坐会儿去。我给带了些冰棍过来，你拿一根先凉快凉快。”
孙超停好车，塞了一根冰棍到陈妈妈手里，然后才拎着袋子往车间走。
进去之后就看到陈爸爸正在教训新入职的小年轻。那孩子性子躁，加工的时候总是想赶时间赶数量，抽查的不合格数就他最多。这两天陈爸爸盯他盯得紧，但凡他经手加工的，必须件件都测量合格才能入库。
小伙子一脸苦相，被陈爸爸骂得头都大了，还是改不掉毛糙的性子。
“你小子，再这样我跟你哥说，让他来揍你。”
这小伙子是孙超介绍进来的，他做不好，孙超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所以这两天他一下班就往这边跑，也是想要压着他认真干活。
“老陈，老陈，快回去厂里，你师傅跟人打起来了。”
第三十八章 彷徨无依
陈建国的师傅，还是当初建厂时的第一批技术骨干。那个时候的工人是最让人羡慕的技术工种了，铁饭碗不说，社会地位也前所未有的高。
但是到了现在，工人是让人悲伤的一个称呼。
陈建国的师傅早已退休，但是他的两个女儿都在厂里上班。其中一个在机械厂的三车间当焊工，另一个在线缆厂做普通女工。
“你们，你们凭什么让宋妮下岗？她年年都是先进，技术也过硬，比她技术差的都能留下，凭什么要让她下岗？”
老师傅脖子上的青筋蹦得老高，脸色也潮红带紫。
几个年轻些的工人连拖带抱的把他跟办公室主任隔离开，倒不是怕办公室主任被打伤，实在是怕老师傅一个不好被气得脑溢血。
陈建国赶到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已经走了，留下来善后的，是工会主席。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在国企，工会主席就是个吉祥物，并没有实权。但是一旦工人闹事，工会主席就得出来主持大局。
这一次的下岗潮中，工会就是个夹心饼干。
其实说起来，陈建国对自己这位师傅的感官很难言喻。
没错，当初他是师傅教出来的，但是师傅教他是工厂给的任务，而且并不走心，他的精力都放在了培养自己女儿身上。只可惜男女因为天生条件的限制，很难达到同一高度。
厉害的女工不是没有，但极其稀少，至少宋妮不是其中之一。
要说陈建国完全可以不去管他师傅，但是他这个人一向本分，师傅可以对他不喜，他必须得尊敬对方。
看到陈建国赶到，宋师傅老脸一沉，居然把怒气撒到了陈建国的头上。
“是不是因为你，啊，就是因为你，宋妮才被下岗的是不是？”
老头的无理取闹惊呆了围观的人。
年纪大一些的，知道当年宋老头教陈建国的时候就不尽心，要不是人陈建国自己肯干，也考不到六级证书。
年轻一些的就更觉得这老头有毛病了。下岗的又不是只有你女儿，再说了，人陈师傅是一车间的，有矛盾也是跟一车间的车间主任不合，管三车间什么事？
再有，那个宋妮年年评先进是因为什么，真当别人不知道？还不是她男人是红光电子管厂的销售科长，家里有钱，舍得送礼。
说起来，都送礼送了好几年了，怎么会突然让宋妮下岗了？
周围的人交换了个眼神，百思不得其解。
陈建国顶着宋师傅的骂声打量了他一番，确定没有受伤，也不管他了，转头拉着工会主席问现在厂里到底是怎么个安排。
“线缆厂那边第一批，我们也快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陈啊，你还是别跟厂里闹，你也知道，一车间那孙子上面有人，他肯定不会留你，你自己心里明白点，拿钱走人得了。就凭你的手艺，哪里找不到活儿干。要是困难，你跟我说一声，我还有几分面子，应该能帮你介绍去几个私营老板那儿去干活。”
陈建国点点头，对方没说，他也不会主动提起型钢厂的事情。
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型钢厂有他一份，都以为他是帮人打工。
之前自家姑娘就说过了，让挂孙超的名字，后来跟闫明礼合作，注册登记那里改了一下，两个合伙人都在上面。
正说着话，有人过来拉扯陈建国。
“宋妮和她男人过来了，老陈，要不你避一避？”
“我干嘛要避？”陈建国皱眉，“她下岗又不是我做的决定。我要有这能耐，我还能下岗？”
话虽这样说，可陈建国还是谨慎的靠近了工会主席一点。
宋妮跟自己男人过来的时候，心里是夹杂着怒火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其他人一样被下岗，明明她都打点好了的。
可是当她进了厂子大门，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时，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宋妮想要退缩，可她爸宋师傅不同意。他一辈子就为了两个女儿打拼，临老了，女儿却失去工作，没了收入来源，那自己外孙怎么办？女儿的将来怎么办？
宋妮的丈夫虽然跟着一起来的，但是整个人表情很平静，像是个局外人。甚至见到宋师傅也没招呼，默默站到了一边。
工会主席跟宋妮的丈夫也认识，上前跟他握了个手，招呼他们到二楼工会办公室坐一坐。
“不了，我就是听到宋妮爸爸跟人打起来，怕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过来看看。既然现在已经解决了，那我还要赶回去。我们厂里事情也多，天天加班呢。”
他这个销售科长没在下岗之列，可面对的压力更大。
以前是卖多卖少无所谓，反正工资不会少一分。现在要竞聘上岗，有各种任务压在头上，要是完不成，你就自己乖乖的主动辞职吧。
“陈哥，有点事情想跟你聊一聊，改天找时间，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陈建国点点头，没有拒绝对方主动发出的善意。
等到宋妮把父亲安抚住，转头才发现丈夫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了。她的脸色顿时难看得不行。
陈建国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不过没回去，而是去家属区那边跟几个老哥们儿一起吃饭，顺便问问他们的打算。
这么多人，他不可能全介绍到自己的厂里去干活，但一点不闻不问，他自认也做不到。
来之前，他跟孙超聊过，心里也有个大概的想法。
“让我们去承包一个厂？”
一起喝酒的老伙计都愣了，一个个直接摇头。
“不行不行，我们没干过，连怎么管理厂子都不知道，也就能给人打打工什么的。”
“不去做，你们怎么知道自己做不了？”陈建国这时候有了一点当初女儿劝自己的时候的心情。
“你们在厂里几十年，别说只会自己手里那点活儿。车间里的流程你们不懂？怎么卖，怎么教人操作你们不清楚？实在不行，可以找个会管理的一起做啊。”
“老陈啊，你说得这么轻巧，管理的人哪里好找，而且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卖了我们？得了，别说这个了，我反正已经想好，如果下岗了，我就去南边厂子打工。就不信会饿死。”
这也是一条出路，只是给人打工，命运始终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哪有给自己打工来得舒坦。
第三十九章 辅导班
导班
陈爸回到新房那边都半夜三点多了，也不知道醉醺醺的他是怎么摸进家门的。
陈怡歆被惊醒，起来一看，老爸就蜷在沙发上，嘴里还在嘟囔“喝酒”。
打来热水给爸爸擦脸擦手，又给换了鞋。没办法把死沉死沉的老爸拖进他房间，只好打开了客厅的风扇，再把被单搭他身上。
家里是没有座机电话的。安装电话要将近四千块，还得去电信局排队。他们家没这个闲钱。
为了工作方便，老爸有个呼机，中文字幕的，花了五百多六百。陈怡歆从他腰上解下来看了一眼，十来条全是妈妈在厂子那边发过来的关心信息，差不多发到十一点就没下文了。
被老爸半夜回来打断了睡眠，陈怡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干脆摸出暑假作业开始做。
语文和英语很简单，她花了三天半就把两本暑假练习册给刷完，还有四篇作文跟四张英语试卷打算过几天再做。
目前她的兴趣放在了数学上，沉迷刷题能让她忘却时间，忽略天气的闷热。
早上，关门声惊醒了陈怡歆，她都不知道自己刷到几点钟，就这么趴桌上睡着了。
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她走出房间，看到小餐桌上涌布罩罩着的豆浆油条，还有一张出自她爸手下的留言条。
陈爸爸在留言条的上面还放了五十块钱，作为女儿这个月的交通费和零花钱。
在学生们人均零花钱五到十块的年代，一个月五十已经是一笔巨款。
陈爸爸知道女儿有钱，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执着于给女儿零花钱，好像是以此来确定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似的。
对于陈爸爸这别扭的心态，陈怡歆乖巧的接受并时刻不忘感谢爸爸的爱。
上午十点，陈怡歆拎着在自家熬的萝卜干贝粥，又去路上买了一笼素馅儿包子，才骑车赶去了市一院。
“我问过医生了，你今天可以吃些包子，但不能吃太油。包子是青菜馅儿的，里面加了点虾皮，你尝尝。”
把小餐桌支起来，再把保温饭盒和包子放上去。陈怡歆拿纸巾擦了擦汗。
“我去洗个脸，你先吃。”
回来的时候，听到周昇在跟人打电话，她也没仔细听，又小跑着去给换了水瓶里的水。
其实周昇的肠炎已经好很多了，脱水的情况也有好转，现在就是体内电解质紊乱需要调整一下，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息。
陈怡歆已经接到学校转达的通知，让周一上午九点之前到市团委集合，估计要给他们开个会培训一下。
然后中午十一点，交流团的外国小伙伴会到达。一起午饭后，他们就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一对一交流活动了。
“粥是你熬的？手艺不错。”周昇接完电话，明显心情很好，都能给开玩笑了。
“好吃就多吃点，估计你以后没啥机会尝到我的手艺了。”陈怡歆挑眉笑。
保温桶里面的粥足够两个人吃，一笼小包八个，她吃两个就够了，剩下的都是周昇的口粮。
“晚点我妈妈会来。”周昇提前给陈怡歆说了一句，“她过来出差，听到我住院，就一定要绕过来看我。”
“那待会儿我先回去？”陈怡歆一怔，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她把人家儿子弄来住院，现在喊她面对“受害者”妈妈，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在周昇的挽留下，陈怡歆没能走人。两个人都不是善谈的类型，避免相对无言的尴尬，于是都拿出书和作业开始做。
另一张床还是空着的，陈怡歆就把小桌板撑起来，盘膝坐在床尾开始做题。
张教授带着姐姐进来，就看到两个孩子一人一张床，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画面很静谧，跟隔壁闹腾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歆歆，来吃桃子。”
介绍了下自己的姐姐，张教授拉着陈怡歆去洗桃子，把病房留给母子俩。
“你回去跟你小舅舅说一声，那边我已经给他把名报上了，但是他自己还得去招生办办手续，在八月二十号之前都行。开课时间还没定，估计最早也要九月去了。”
张教授仔细的把桃子挨个清洗干净，最后看了陈怡歆一眼。
“我听老童说，那个卫忠要转去一中读书。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什么打算在，就在本校读就行。我跟卫忠不同，他要走竞赛的路子，子弟校那边不可能提供他便利。但是我就无所谓了，参加高考主要看自己的努力更多些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有好的老师肯定会少走很多弯路。”张教授对陈怡歆非常有好感，也不介意给她提供一点便利。
“这样，你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下，如果愿意转学，到八中没问题，如果不愿意转学，我给你介绍个补习班，里面的两位老师都是很有水平的老教师了，我们学校很多孩子也在他们那里补过。”
转学什么的陈怡歆不考虑，子弟校虽然教学质量不算好，但是她班上的几位老师都是很好的人，才走了一个卫忠，老赵估计压力已经很大了，她再一走，老赵发际线不保。
但是陈怡歆也不会单纯为了老赵的前途就无视自己的未来。转学这事儿她之前自己就考虑过，最后决定不转，但是张教授给介绍的补习班必须得上。
补习班就在一中附近的一个居民区的二楼。是两套房子打通后改建成的。
负责数学的是原一中的退休老教师，特级职称，讲课风趣幽默，擅于发掘学生的优点。
另一位负责物理的是省大附中的老师，点拨做题很有一套，但目的性比较强，就是为了升学而刷题的那种。
还有几位老师负责化学生物英语等学科，虽然名气没有这两位大，但也是很有水平的。
这年代对教师的要求还没后来那么严格，在课后办班给学生辅导的比比皆是，甚至你教学质量好才有资格办班。
人家也会打听，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师，历年教学成绩如何，并不是后来那些专业的辅导机构里面毫无教学经历的老师可以比的。
陈怡歆记下了地址，开课时间在八月十五号左右，算了一下，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做完其他事情了。
而且开学就高二，她也没打算在学期中间分心。上学就要有上学的样子才对。
上学期那是特殊情况，她要是不紧赶着点，说不定爸妈都离婚了。这会儿生活上了正轨，家里的事情自然有父母顶着，她的任务就是学习，考个好大学，给老妈长脸。
第四十章 从内部瓦解
章 从内部瓦解
“歆歆，晚上一起吃饭？周昇的妈妈发出邀请，”吃完给他随便带点过来就行了，你别忙活照顾他。“
陈怡歆赶紧摇头，她借口家里还有事得回去，婉拒了周昇妈妈的邀请。
“你爸那边没问题吧？”
张教授虽然是个文化人，但是对厂区那边的情况也了解不少。特别是前天昨天闹事的事情，都上了本市的报纸。
“还行。我爸本来就有心理准备了，而且型钢厂那边的生意也上了正轨，闫大哥从外地又带了两位师傅过来，现在厂子里的活都要积压了，我爸也没心思去跟着叔叔伯伯他们闹腾。”
“本来也是。这是国家的决定，不是哪个人闹一闹就能阻止的。与其跟政策对着干，不如早点适应现状，先人一步发掘其他机会。你爸爸这一步走得很好。”
张教授只知道陈爸爸跟刘斌孙超一起合伙，并不知道这个主意来自眼前腼腆羞涩的小姑娘。
因为周昇妈妈的意外到来，陈怡歆在聊了一会儿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临走前，周昇妈妈非要送她个小礼物。是一枚胸针，两用的那种，可以当成丝巾的别针，也可以直接别在大衣上。
这东西以目前的眼光看来不算特别精致，但是造型是很适合年轻女孩子的，还有亮晶晶的水钻，换成其他女孩，肯定都要高兴坏了。
陈怡歆赞美了几句就把胸针收起来，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很快离开。
周昇明天就可以出院，之后会回去张教授那里休养，家里有钟点工阿姨，也用不着她再奔波送饭。
闲下来的她就打算利用这一天的空闲去奶奶家吃个饭，顺便给奶奶暗戳戳的洗脑。
她都寻思过了，自己老爸老妈对上两个姑姑为啥总落下风，就是因为奶奶在背后支持她们。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两个女儿会时不时的去老妈那里刷刷脸，吹吹风，久而久之，可不就心偏了么。
既然她们能做，为啥自己不能做？好歹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大孙女，家里还有个宝贝大孙子在，不怕她奶奶掰不回来。
趁着下午去接了弟弟，陈怡歆跟爸妈说好，这小半个月就让弟弟在奶奶家过，陪陪奶奶，不然下学期一开学，只有周末才有空去看老人了。
原本陈妈妈和陈小弟都不乐意，但是陈怡歆坚持要这样，两人拗不过她，只能顺从。
第二天，陈怡歆领着弟弟做公交去奶奶家，路上还买了些老年人喜欢的补品和老年奶粉。
奶奶膝盖有点问题，应该是年轻的时候冷水里站时间长了留下的毛病。医生让注意保暖，还要日常补钙。可陈奶奶一向节俭，根本不乐意听医生的话。
这次陈怡歆带着弟弟过去，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叮嘱弟弟每天晚上喝牛奶的时候，必须给奶奶也泡一杯。
“我这个老太婆喝什么喝？你这不是浪费钱？”
果然，看到陈怡歆拎过来的东西，陈奶奶脸又黑了。
“你爸妈挣钱不容易，你就这么糟蹋。”
“给你吃的哪儿能说是糟蹋。”陈怡歆没往心里去，“你养我爸我姑几十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老了还不行给自己过好点？我爸他们都自己有家有小了，你难道还得管他们到死啊？那是我跟我弟的责任，奶奶你就多想着自己点啊。”
她拎着菜进了厨房，一通忙活，给做了一盆水煮鱼，炒了一盘青菜，还有市场上买的豆花儿，祖孙三人足够吃了。
“我爸这两天厂子里活多，我妈要负责给他们做中饭晚饭，也顾不上弟弟。他自个儿没自控力，在家跟放敞似的。我下周要参加市团委的交流活动，两周不能回家，奶奶你就受受累，帮忙盯着他做作业啊。”
陈奶奶瞪了大孙女一眼，把肥嫩的鱼腹肉分给俩人吃，自己捞了鱼头。
“你就知道埋汰你弟弟。”
陈怡歆嘿嘿笑，旁边傻白甜的陈小弟也跟着嘿嘿笑。
一整天，陈怡歆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奶奶是个爱干净的小老太太，虽然为人严苛了些，但是不能否认，她是个能干的老太太。
家里外原本就收拾得很干净，陈怡歆就是帮忙把橱柜和一些老太太清扫不到的地方打扫了一遍。
以前这些活都是她妈妈来干的，两个姑姑从来没动过手。现在陈妈妈忙着照顾丈夫，也顾不上婆婆这边，陈怡歆就接过了这个担子。
吃了中午饭，老太太把西瓜冰在凉水里，然后带着陈小弟去睡午觉。
陈怡歆把躺椅拖到树下阴凉的地方，躺上去看书。
“歆歆，来看你奶奶啊，她还在睡？”
下午两点半，街坊钟奶奶拎着小篮子过来找陈奶奶玩。
“我奶还在睡，差不多也该起来了。”
正说着话，就看陈奶奶撩开布帘子出了门。
“坐，歆歆去给你钟奶奶倒水。要温的，搁点你爸带回来的蜂蜜。”
这不经意的显摆，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陈怡歆不但给端了蜂蜜水出来，还泡了一壶菊花枸杞茶。
“这枸杞是我爸新收的小徒弟送的，他家自己种的枸杞子，没有宁夏枸杞大，但是味道还不错。奶奶要不要尝两颗？”
小碟子还装了一碟子枸杞干，就这么嚼着吃也挺甜的。
钟奶奶前年走了老伴儿，家里几个孩子比陈家更闹腾，连老房子都给瓜分完了。
现在钟奶奶住的是老房子的傍间儿，就是在主屋外面加盖的一间房，总共不足八平米。去灶屋煮个饭，还要被两个儿媳妇指桑骂槐的奚落。
照说陈奶奶不该在她面前显摆的，但架不住这个钟奶奶以前老伴儿没走的时候，就时常在她们这些老街坊跟前炫耀自己孩子多，依仗多。现在好了，三个儿子两个姑娘，没一个肯供养她的。
“我说你自己也是，捏着房子不给又怎么样？惹恼了直接赶出去，你把房子租出去还能不够你自己吃喝的？”
陈奶奶听腻了她的诉苦，加上孙女在旁边，她肯定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陈怡歆也不喜欢听这些，她瞧着两个老太太声音越来越大，干脆给奶奶打了个招呼，说要去为明天的交流会做准备，直接开溜了。
走的时候正好遇到小姑上门，她不等小姑开口，招呼了一声，撒腿就跑。
“这丫头跟被狗撵似的，一天到晚毛毛糙糙。”
陈小姑没好气的骂了两句，转头就看到自己老娘红眉毛绿眼睛的瞪着她。
“妈，你咋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陈小姑略有些心虚，掩饰一般的撩了下耳边垂落的鬓发。
第四十一章 啃老毫无愧疚
第41章 啃老毫无愧疚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陈老太心里明白得很。可以说陈小姑眼睛一转，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会儿钟奶奶在，她给女儿留了面子，没吭声。
陈小姑今天是来找老妈要钱的。她男人的单位效益不好，加上这次改制浪潮的冲击，她想要保留工作，肯定得花钱疏通关系。
她家里的钱都是男人捏着，上面还有公婆盯着，想要让男人给她出全部的钱八成没可能，她就把主意打到陈老太这里了。
死挨活挨，一个多小时后，钟老太才拎着篮子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人一走，陈小姑就凑近老娘开始献殷勤。
“说吧，你想干什么？”
“这不疏通关系也得要钱嘛。妈，你说我能这个工作多不容易，真要下岗了，我家那个老虔婆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我，妈，你就心疼心疼女儿行不？”
陈老太哼哼笑两声，笑意不达眼底。
女婿那一家子人，她都懒得说。当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是自己姑娘死活要嫁过去，也就怪不得人家老娘挑刺儿了，搁她她也挑。
平时不见她们拎个东西上门，这会儿要钱了，买两斤烂水果就想达到目的，当她傻啊？
要不说陈怡歆这小脑袋瓜子还挺活络呢。她早料到小姑会这么来一手，之前就开始慢慢铺垫了，每次过来都没空过手。不是蔬菜水果，就是老人最喜欢的流行的补品。有效不有效甭管，面子上光鲜就行。
在陈老太不经意间，陈怡歆已经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这会儿微微颤颤的冒了个尖儿出来。
陈老太是心疼女儿，但心疼女儿归心疼，一向精明的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女婿家算计。
自己给钱让女儿去疏通关系，到时候留岗了，赚的钱又不能给她一分一厘，她啥好处捞不到，名头都落到女婿家头上去了。她才不干这傻事儿。
只不过，也不能真的一点不管，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你去问问你男人，要多少。我给四分之一。”
“那哪儿够啊！”陈小姑声音大了一些，而后又软了身段，缠着陈老太说好话。
“咋不够？你两口子工作这么多年就没点积蓄？你们自个儿出一半，他爸妈支援一部分，剩下的我给，这要不行，那就算了。那么多人没工作也没饿死，你好手好脚的，还能给饿死了？”
听到陈老太这么一说，陈小姑脸都黑了。
“那，那妈你让大哥给点呗。”
“凭啥啊？”陈老太一摔手里竹箩，朝着女儿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大哥大嫂之前买房差钱，没说你姐妹俩给支援点，这会儿你要钱了，就瞄上你大哥了？他是你爹啊？惯的你。”
“反正就这五百块，你要就要，不要就还我。”陈老太从里屋摸了五百块出来搁桌上，“我也不指望你们养我老，少来掏我的钱就阿弥陀佛了。”
陈小姑脸皮抽了抽，气呼呼的拿起钱转身就走。
“什么德性。”看着女儿的背影，陈老太气得胸口疼。
陈爸爸并不知道自己小妹已经打上自己的主意了。他这两天收了个小徒弟，年纪不大，才满十七岁，性格跟他有点像，家里就一个病歪歪的妈妈和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妹妹。
“他妹都不是亲生的，是他爸爸捡回来的孩子，兔唇。”
那个小姑娘来过厂子里，很内向自卑的小姑娘。也是看在这一家子日子难过的份上，加上小徒弟虽然不善言辞但很踏实肯干，陈爸爸才主动收了他教授手艺。
“干脆厂里也弄个食堂吧。”闫明礼跟孙超喝了杯酒，提出建议，“嫂子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一直留这里做白工。就叫你那个徒弟他.妈妈过来帮忙，一个月五百块，另外请个掌勺的师傅，工资你们看着给。”
闫明礼除了这个厂，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在做，他们都不怎么了解，也没去追问过。
这厂虽然挂着闫明礼跟孙超的名字，但实际上更多的是陈爸爸在负责，厂长是闫明礼，销售经理是刘斌。
闫明礼主动提出这个方案，他们也不会反对。
除了食堂的工作人员，还得请个打扫清洁的。
看守仓库的负责仓库的清洁卫生，外面这么大的厂区，总不能让工人们闲暇时间去打扫吧，再说最近订单不少，忙加工都来不及呢，下了班直接往床上一躺就天亮了，也不可能让他们抽时间做这些琐事。
“打扫清洁可以请镇上的妇女。”陈妈妈插了句嘴，“厂区虽然大，但垃圾不多，也就靠围墙这边的落叶要清扫，还有厂房里面的垃圾要打扫。”
“对对，生产线这边让小工们每天下班的时候顺带就清洁了，地面和墙面窗户的卫生就请人来做。”
闫明礼点点头，看向陈妈妈。
“那就麻烦嫂子去镇上问问你们邻居，看谁愿意来，工作不限时间，打扫干净就行，一个月工资不会太高，两百六到三百六，看他们的工作范围来定。”
“行嘞，回去我跟她们说说，反正都在家里闲得没事儿，早晚过来打扫两趟就有工资，这可是好事儿。”
工资虽然看上去不高，但是他们厂虽小，各种正规厂子的福利他们也不少给。夏天的降温费，一个月五十，从六月到九月，就是两百块一个人。逢年过节也有节礼和红包，算下来待遇真不差了。
晚点陈妈妈骑车回了镇上的租房，一进门就看到女儿在忙活。
“你干嘛呢这是？”她瞅了一眼，是个做工挺漂亮的木头摆件，“你搁哪儿弄回来的？”
“这是我打算送给交流的外国同学的。之前有点小毛病，我交街尾的何爷爷帮忙处理了下。好看吗？”
插屏被小心的修复了明显的裂口，然后上了桐油保护。另外原先毁损得厉害的屏插中间的木雕被取下来，重新用两块玻璃做了个夹心的装上去。
两块玻璃里面夹的是小摊儿老板送的刺绣手绢儿，处理过后，只保留了中间绣着大熊猫的图案。看上去新颖别致，还很有地方特色。
“这挺漂亮啊，赶明儿你再给找一个回来，让人弄好了，送你闫大哥一块。他下个月生日呢，我正跟你爸愁着，不知道送啥好。”
“行行行，等我有空了再说啊。”
陈怡歆随口应了声，用旧的白棉布小心的把插屏给包起来，放进专门寻摸回来的礼盒中固定好。
再给稍微包装了下，看上去像模像样的，可算拿得出手了。
第四十二章 有人脑子不好使
人脑子不好使
本地的学生们因为离家近，并没有带太多行礼。
在老师的要求下，每人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外加团委提供的印花t恤。
陈怡歆背了个，里面装着送给小伙伴的礼物。还有她没做完的暑假作业。
房间是提前分配好的，大部分都在三楼，还有三间在四楼，跟国外交流生的带队老师在同一层。
陈怡歆跟小伙伴的房间就在四楼的转角，从门口的楼道窗户看出去，能把御河两边的风景尽收眼底。
虽然只是个准四星级酒店，但是对大部分同学来说，他们从未踏足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显得有些拘谨。
这样一来，在同学中显得轻松自如的陈怡歆就比较打眼了。
她的性子沉稳又不是活泼，不会主动去跟人结交，但找她说话的人她都会微笑以对，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穿着打扮如何。
九十年代的贫富差距已经开始出现。如果她没猜错，这里至少有一半的同学家里条件在中上，剩下的一小半才跟她家世相仿。
这一点张教授也隐约跟她说过一点，主要是那些家世条件好的同学家里多少都赞助了一点费用，当然账面上是写的英语夏令营活动费。而跟她相仿的，都是在市级比赛上拿了奖的学生，也就是这个团队的智商担当。
其实陈怡歆有点担心这样的安排。
在中午集合的时候，两个圈子的对立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陈怡歆是新风尚英语比赛的第一名，跟其他参赛选手之间不说关系多好，也是互相认识的知根知底的人，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被划拉到他们这个圈子。
陈怡歆心里着急但面上不显，趁着外国小伙伴还有近两个小时才回到的时间差，她拉着身边来着五中的女同学问了一句。
“你们给准备好礼物了吗？大家准备的东西最好价格差不多，不然后续有麻烦了。”
“啊？还要准备礼物？”
女同学震惊脸。
“难道不要？”陈怡歆更震惊，看着女同学的目光跟看那啥一样。
“可，可老师没说啊。”
周围听到她说话的几个同学都慌了，有人小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我的天。”陈怡歆扶额，“准备礼物难道还需要人提醒？你跟你远道而来的朋友见面难道都不会互送小礼物的？”
他们这边的慌乱显而易见。而两个圈子的人虽然泾渭分明，可毕竟小会议就这么大，有人耳朵尖肯定听到他们在谈什么了。
“啊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尖子生啊，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真的是高分低能啊。”
高分低能这个词自从现世一来，几乎所有学民以下的学生在某一方面胜过尖子生的时候，都会用上，似乎这样就能体现出他们的优越感。
说实话，陈怡歆神烦这种人。真正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情商也不可能高。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想要出去买礼物来不及，更何况看这些小伙伴们，身上有没有足够买礼物的钱都说不准。
“听着，我这就去找领队老师，然后大家听我的安排，今天先把这一关渡过去，然后你们各自再决定要不要准备送别礼物。”
原本应该是见面的时候，双方沟通交流环节，以赠送礼物来拉近小伙伴之间的距离。但是不知道是老师忘记了还是觉得不用说自己都该明白，总之现在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而且以陈怡歆对人心的揣摩来看，跟他们这个圈子对立的那一部分同学，肯定是之前就沟通过的，看他们身边多少都有个包，就知道对方故意没有提醒，就是想要他们这边出丑。
讲真，这些孩子还是太嫩了，完全没有大局观。而带队老师也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没有经验，疏忽之下就出了这个篓子。
陈怡歆拉着五中的女同学，找到领队老师一问，果不其然有互赠礼物的环节。
“什么？没有人告诉你们？”
领队老师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发抖了。
“这怎么办？难道要取消这个环节？可是所有的步骤都跟对方那边沟通过了。”
“老师别着急，我就是提前问问，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可以帮我们准备一些东西吗？我可以让人帮忙送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东西好不好了，哪怕是街边买的小玩.偶都行。
陈怡歆当着老师的面给舅舅打了个电话，指点他去城北市场的某家店买来一箱半成品玩.偶。
“麻烦老师帮我们找个空房间，或者酒店房间也行，我们需要足够的空间来赶工。”
女同学拉了拉陈怡歆，有点忐忑。
“别怕，这一家老板是我妈妈进货的时候认识的，人不错。他家的东西不贵，人均下来不超过十块钱。但是需要我们自己进行再加工。你去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会手工缝线的，召集起来，等会儿要让他们忙一下了。”
小会议室旁边还有个小房间，大部分时候是空置的，领队老师找人要了钥匙，带着几个同学进去稍微布置了一下，就等着陈怡歆小舅舅把东西送过来。
那些玩.偶皮要的都是本地主打萌物滚滚。还有当填充物的珍珠棉。
玩.偶皮大部分都缝制好了，只剩了一个口子，往里塞填充物，之后再把收口缝上就行。
至少有四个同学会缝针线，陈怡歆反而不会。她指挥着同学们填充玩.偶，然后又讲解要如何缝制才能隐藏针脚。说得头头是道，可一上手，就把自己手指头戳了个血珠出来。
可能是这会儿大家才发现一直从容的陈怡歆也有狼狈的时候，顿时发出小声的哄笑声，气氛也随之一松，甚至还有心情来交流针线活，以及填充到什么程度手感才最好。
他们几个在这边嬉笑着做手工，既完美的排除了压力，又能借机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
而与此同时，旁边的小办公室里的另外几个同学，谈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陷入寂静。
“我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一个小姑娘坐不住了，捏着自己的包，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声，往外小跑去了隔壁。
有她带头，另外的人也起身跟了出去。最后只剩下四个家世最好，平时最傲慢的两男两女铁青着脸坐在那里。
第四十三章 第一天就出问题
第43章 第一天就出问题
“你们四个也过去吧。”他们的英语老师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刚才团委这边已经决定了，开场送礼物统一送小玩.偶，就是他们正在做的这一批。这样更有意义一些。”
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人在故意使坏。团委的老师也是才知道这个环节出了问题。
幸好有同学脑子活，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负责的老师一看，这样更好，没有差别就没有比较，而且自己动手制作的更有意义，哪怕礼物差了点，心意够重就行了。
当然，事情过后他们也会去追查出现问题的责任人，但这些就没必要给学生们交代了。
人多力量大。那些家世优异的学生们里面居然还真有两个手工达人。
原本是领了东西到一旁做的，可看到另一边做出来的成品，顿时忍不住了，叭叭叭的一顿训，硬逼着人给拆了重来，还守在旁边，一针一针的看着人家戳，怕是平时上课都没有这么严肃认真过。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有了这么一出，然后成品的明显对比，两拨人之间的气氛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融洽了很多。
守着他们的老师也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担心在跟外国学生见面的时候发生内讧了。
在那最后那四位同学不情不愿过来的时候，所有的玩.偶都完工了，然后大家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师，能不能安排一节手工课，我觉得大家一起做玩.偶挺有趣的。”
二十七中的男同学举手提议，他不擅针线，可填充玩.偶是个熟练工了，至少有五分之一的玩.偶都是他填出来的，手感愣是比别人的要好那么一点。
“行啊行啊，到时候有手工交流活动，不仅限于这个。这是个惊喜，你们到时候就知道是干啥了。”
同学们纷纷议论起来，陈怡歆随便想了想，就圈定了两个可能。
其一是做陶塑。最近报纸上有提过，南边的某个农家乐开设了个陶工手艺坊，去感受的人非常多什么的。陈怡歆没去过，但后来也在陶艺坊交过学费，捏个盘子捏个碗什么的还行。
其二是贴画。这个贴画的类型就很多了，大部分是瓷片贴画，还有蛋壳贴画和石片贴画的。陈怡歆在某个艺术小镇感受过一次瓷片贴画，那个需要耐心，一天半天很难完成一幅漂亮的画做。
因为飞机晚点，外国的交流同学一直到三点半才坐着大巴到达了宾馆。
一场安排好的仪式流程走下来已经五点多，国外的小伙伴们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而团委的老师也尽量简化了流程，在赠送他们手工制作的礼物后，就让同学们带着自己认领的小伙伴去了房间休息。
不知道是安排好的，还是运气使然，陈怡歆负责的小伙伴正好是杰夫的女儿。
这个三国混血的小姑娘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长途飞行让她宛如失去了水分和活力，恹恹的眼神却要强打笑脸，看的陈怡歆都有些心疼。
“你赶紧去洗澡，然后出来吃点东西，尽量晚一点入睡好倒时差，明天早上没有安排活动，就在酒店里有一个简短的交流活动。”
陈怡歆帮忙把东西收拾好，催着小姑娘进了浴室。
放着插屏的礼物被她塞到了衣柜里面，打算等送别的时候再交给对方。
小伙伴睡觉的时候，陈怡歆就利用这个时间开始自己刷题。她拉上窗帘开着小台灯，很仔细的调整了位置，不让光线影响到小伙伴睡觉。
晚上九点是老师之前就订好的，每天开会总结情况的时间。
陈怡歆做到八点四十才合上书本，又去看了看睡着的茜拉，确定对方睡得很熟，不会轻易被惊醒，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像她这样还算平和相处的不少，但是有两个同学看样子跟人相处得不太妙。
一个是来自一中的男同学，另一个就是之前四人组里的女生。
男同学那边的问题主要是交流方面。他的小伙伴来自法国，英语会说，但是口音很重，以他的听力来说，交谈很吃力。但这个可以克服，两个都是男孩，连比带划的猜也勉强可以磨合。
问题最严重的是那个女同学，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刺激到了远道而来的女孩子，对方找到领队强烈要求换房间，甚至愿意一个人住。
晚上的交流会那个女同学没有来，跟她玩得好的另外三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听说是她跑去说要帮人收拾东西，结果不经别人许可就翻看了私人笔记本。”
“老师不是跟我们打过招呼，不许做没有礼貌的事情？”
“谁知道呢。听人说她在班上就是这样，经常去翻别人的东西，还曾经把其他同学写给她朋友的情书拿来当众宣读，而且阴阳怪气的。要不是她家里有钱，以她的成绩想要进来根本别想。”
这次团委组织的交流夏令营，虽然说成分比较复杂，但是基本点必须有，那就是英语交流必须流畅，不然让你来给外国同学做引导，你却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单词，丢脸的可就不是你自己，而是整个团队了。
但是除开英语流利之外，对个人能力也有一定的考量。像一中和八中这些公立学校的学生，成绩和个人操行是必须要算进去的。而上次新风尚英语大赛的几个得奖者也是各有各的优势才能入选。
除此之外，利用自愿缴费的方式进来的，也或多或少有点其他方面的优势，但那个女同学可能唯一的优势就是有钱了。
现在团委的老师也很头痛，才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不友好的事情，他们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也幸好这事儿还没闹开，毕竟大部分远道而来的同学还在倒时差，暂时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人。
可明天上午就要开始第一次交流活动了，这也是让双方的学生进行自我展示的一个重要环节。如果处理不好，影响肯定很大。
“那要不，换个人？”
“换谁？”另一个老师不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她的行为传出去，谁愿意跟她一组？”
“可如果让她离开，那谁来代替？”
这也是难题，倒不是找不到人，但问题是代替这个女同学的人选至少不能比她差。而且已经暑假一两周了，这个时候再联系人，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要不，让她一对二？”戴眼镜的老师小声的提了个议。
第四十四章 流程有变
这个她指的谁，其他人都明白。
但是这也有问题，太突出就容易被竖靶子。要是背景强也无所谓，可那个女同学家里条件很一般，万一被针对了，岂不是他们害的？
团委的老师跟学校的老师想的不同，他们只想做好这一次交流活动，任何给他们认为设置障碍的都是他们的敌人。
因为这事儿，开会的时候，老师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再一次强调了纪律问题，又让留学过的老师来给他们加强了一下中外人民对**的认知。
“不该你们动的，别去动，想要帮外国同学，也得先征求一下人家的意见。你们都是满了十六岁即将成年的学生了，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直白。我希望这件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老师捏了捏眉心。
她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还要去找那个女学生的家长沟通，对方还想叫嚣，甚至说大不了赔钱。
这是钱的问题吗？简直不知所谓！
想到这里，老师冷飕飕的目光投向了另外三人。
不是她有成见，实在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她就担心这三个头脑发热为那女同学出气，把交流会搅和完蛋。
“歆歆，流程有变化。”
旁边戴眼镜的圆脸小姑娘碰了碰陈怡歆手臂。
“你看，原本明天上午是参观科技园，然后下午去听个讲座，之后的三天是去一中学习。但是现在把明天的流程改了，上午自由活动，下午座谈交流。去一中也调到下周了。”
好几个同学都发现了这个改动，当即就小声的讨论起来。
“你们发现没有，那边差个人。”
观察仔细的同学不止一个，联系起流程改变来分析，事情可能不好说。
“得了，我们就听老师的安排就行，别的不用去管。”陈怡歆小声的提醒他们。
因为有着临阵救急的友情，陈怡歆隐约成为这一拨同学的领头人。而且跟只会读书的他们不同，陈怡歆同学的应变能力和眼界比他们强多了。就算那几个家世不错的同学也不定比得上她。
“陈怡歆，邱旭，万宁，你们三个出来一下。”
邱旭是外国语实验学校的学生，那所学校是半私立的性质，里面就读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孩子。万宁是一中的尖子生，家里长辈在省大工作，算得上书香门第。
老师把傍晚发生的事情给他们说了一遍，然后道出现在面临的困境。
“那个女同学是自己不愿意来？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调和的。要不让她给那位英国来的同学道个歉，实在不行，跟其他人调一下可以吗？”
邱旭没吭声，这事儿他不好发表意见。万宁提出的建议老师却第一时间就否决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位女同学当时发了脾气，闹得很不愉快。”
老师也烦躁，本来是小事，结果大小姐把自己当成公主，所有的不对都是人家的问题，这简直……不可理喻。
陈怡歆低眉垂眼不发表意见。她也没想明白老师叫她来干嘛，这事儿很显然不是她一个学生能解决的。
“陈怡歆同学，在替补人选没到之前，可能得麻烦你负责一下那位英国女同学了。”
那位女同学的性格十分的固执，可能是因为还有着贵族血统的缘故，她本身是不愿意来中国做交换生的，好像是她的父母强迫她过来，所以她本身就从心底抗拒这个活动。
对方的领队老师也清楚这事儿不能完全怪这边的同学，私底下也跟团委的老师进行了沟通，希望能找一个脾气包容的女同学来陪她度过这半个月。
一群老师扒拉来扒拉去，也就找出两个女生可以胜任。但是另一个女生结的对子就已经很麻烦了，再来一个得疯。
相比较之下，陈怡歆的结伴同学茜拉本身就要温和很多，而且还是个有华裔血统的混血儿，想来更能够体谅陈怡歆一点。
从内心上讲，陈怡歆真不想答应。可她也清楚，这会儿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老师安排下来她要是不接，后面穿小鞋是肯定了。
“行啊，要是对方每意见，我也没意见。”
老师松了口气。能主动接下就行了，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给她补偿点什么。
“那行，你们再相互交流下接待的经验，然后早点回去休息。”
老师们撤了，留下一群学生自由活动。
“陈怡歆同学，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邱旭主动示好，陈怡歆也不会扫人家面子。另一个万宁则提起了她上次参加的全国作文大赛的事情。
“好可惜，当时我要参加另一个竞赛，就没写作文，不然应该早就认识陈同学了。”
万宁笑得很温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人浮想联翩。
“是啊，如果万宁同学也参加的话，去b市的也就不是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邱旭刚巧转头去拿东西，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万宁脸僵了一秒，呵呵笑了两声没再继续交谈。
上楼的时候，邱旭悄悄扯了下陈怡歆的衣摆。
“万宁是他们一中的第一名，本来是想参加数学和物理两门竞赛的，后来物理那边多了个卫忠，然后物理老师就劝万宁放弃，专心数学就好。”
原来如此，她就说么，自己行事这么平和低调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得罪万宁大佬。
“这万宁看上去不像是个心眼小的，怎么会生气到我身上来？”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他好像还去找过哪位老师，结果人不收他。”
那跟我不是更没关系？陈怡歆眨巴眼，一脸的茫然。
邱旭一手握拳堵住嘴轻咳了一声，掩饰掉自己憋不住的笑。
来之前他找关系把名单上的同学都过了一遍，大部分人背景都很单纯，包括哪几个所谓的家世好的同学。但是就这个陈怡歆让他有点摸不透，他这才放下身段主动示好。
带着一头雾水，陈怡歆静悄悄的回了房间，洗漱完上.床之后，她还仔细捋了一遍今天的发生的所有的事，最后放弃的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隔壁床的茜拉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做瑜伽。
陈怡歆跟她笑了笑，抓紧时间洗漱完，出来茜拉也收拾好等着她一起去吃饭。
茜拉真的如周昇说的那样，很单纯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估摸着茜拉的爸爸也跟她提过陈怡歆，所以两人见面之后不像其他人那么拘束，反而有种相见欢的感觉。
“歆歆，周昇哥哥说你给准备了特别漂亮的礼物，我能提前看看吗？”
还真是个单纯姑娘，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等会儿吃完饭回来给你看。原本是打算你离开的时候送你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
茜拉闻言哈哈的笑了两声。
“我暂时不会跟着老师和同学们回去。我要留下来陪爸爸一段时间，十月的时候才离开。”
当然，茜拉停留的地方不在本地，而是打算跟随团队一起先去b市，到时候再分开行动。
她俩刚出电梯，就听到餐厅那边传来一阵哭声。
第四十五章 设计新的活动日程
“不是我，是他自己没拿好。”
哭的是个女学生，就是八中那个，而她对面站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外国少年，胸口上有污迹，脸上也有酱汁。而他身边的国内小伙伴裤子上全是汤水。
“你们这是怎么了？其他的先别说了，赶紧回去换衣服。烫着没有？”
陈怡歆看到周围人都愣着，邱旭和万宁也都不在，两个出来圆场的都没有，而老师就更不见人了。
她心里暗火，觉得学生没有经验，老师也不靠谱，居然都没有人来负责协调关系的。
幸好这两天陈怡歆在学生群里还有点微信，当即点了两个男同学，陪着被泼了汤的两位上去换衣服，最主要的是看看有没有烫伤之类的情况。
另外她又招呼服务员赶紧过来收拾，把只知道哭的小姑娘拉到一边，上下打量了下。
“先别哭了，你也会去换件衣服，然后再说后续的事情。”
等到把三个人都安排好，她才拍拍脸，看向周围的学生。
“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会儿吃饭的人不多。几个目击者同学用各自熟悉的语言把事情描述了一遍。陈怡歆不懂法语，全靠旁边茜拉给她翻译。
“这么说，他们是不小心撞上的？”
全体旁观者点头。而后有个高高瘦瘦的英国男同学犹豫了一下，连比带划的说，被撞之后，两个男生有个推人的动作，他担心那个不小心撞到人的女同学被桌角撞上了。
说着，他还现身示意了当时他看到的情况。那个女孩子的腰撞上了身后的桌角，连桌子都移动了一下。
陈怡歆深吸一口气，拉着身边的女同学嘱咐了两句。女同学急忙点头，小跑着往八中那个女生的房间跑去，她的结对小伙伴也跟着跑，两人都是一脸的担心。
“去找老师了吗？”
“去了去了。”
“老师说马上就来。他们没有住在这边，而且一大早就在开会。”
到底是第一届交流活动，恐怕双方老师都有个适应跟磨合的过程。
这个小餐厅是专门提供给他们这次参加交流会的学生使用的。小餐厅的隔壁就是会议室，交流会的沟通环节大部分都在这里进行。
在服务员把地面收拾好之后，老师也赶到了餐厅，询问了一番之后，又急急忙忙的去了酒店房间。
茜拉没什么胃口，捧着杯牛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歆歆，你好能干的样子。”
“什么啊。”陈怡歆咽下小蛋糕，抬头跟茜拉绽开笑脸，“大家其实都会处理，只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你在学校里就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
“当然有！”茜拉夸张的睁大了眼睛，“学生们都一样嘛，只是感觉你们这里的学生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陈怡歆点点头，其实也能理解。他们之前恐怕根本没有人跟老外打过交道，被学校选出来参加团委的这次活动，是荣誉也是压力。承受力稍微差一点的，肯定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没多会儿，身边又加入了几个小伙伴。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刚才那事儿，只聊起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
今天好像有半天的自由活动，我们能申请出去看看吗？
为了他们的安全，整个旅程都是被安排好了的，但是这些孩子难得来异国一趟，肯定不会甘心被关在酒店里面浪费时间。
“我看了下流程，明天会去参观博物馆，晚上带你们吃本地的小吃。后天开始到学校跟我们一起上课，要想自由活动的话，估计得下周看看有没有时间。”
“那今天下午呢？除了交流以外还有其他安排吗？”
他们手上也有流程表，但是一想到要坐一整个下午来聊天，就不是很幸福的样子。
陈怡歆偏头想了想，她印象中只听说过这次的交流会，还是人家离开后，报纸上才登了个小方块儿报道。
那时候跟后来学校自主的交流活动可不同，前期都是老师组织，跟旅行团似的，只不过安排了校园活动。
后期各学校自主交流，学生们自由得多，结对子的学生都是住在对方家里，周末也自由活动，老师只起着从旁协助和协调的作用。
“你们想不想感受一下我们的传统文化？”陈怡歆突然出声问茜拉他们。
“当然想！”孩子们都比较活泼，只要能去感受他们以前没见过的，啥都好。
“那你们坐一会儿，我去找老师申请一下。”
陈怡歆起身去找老师，旁边的万宁也跟着起身追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别多事，老师们还在处理刚才那事儿，还有昨天晚上……”
“听着万宁，去找邱旭过来，我们三个先要达成共识。”
陈怡歆并不是没头没脑的人，她觉得这次交流开局就不太美好，接下来想要融洽进行活动，必须得有个气氛合适的切入点。
“你想干什么？”邱旭很快过来，他跟万宁不同，大概猜到点陈怡歆的思路。
“今天周二，下午在大剧院有场地方局演出，其中一场是经典曲目。”
“你想带他们去看剧？这个……合适吗？”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怎么不合适？”陈怡歆瞅了两人一眼，“换个角度想想，你们要是去国外，是愿意感受一下国外的各种风俗人情美景美食，还是愿意在酒店里无所事事的度过半个月？”
“地方剧有什么不好？你就当你是在国外看歌剧不就行了，都是本地文化的代表，还有剧院那边提供大碗茶，各种小吃茶点，氛围不比你在酒店傻乎乎的对坐好？”
“你怎么知道今天大剧院演出什么？”
“报纸上有啊。”陈怡歆斜睨万宁一眼，这人是不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邱旭摸着鼻子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我觉得行。先去跟老师们商量一下吧。还有，这么多学生去大剧院，费用和场地安排怎么做，也是需要考虑的，不可能说去就去。”
这点倒是陈怡歆忽略了，她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自己考虑不周。
负责这次交流会的老师简直都要哭了。谁都没有经验，可现在的问题是，出事儿的都是他们这一边的学生，很难让人不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这要是传出去，是不是又要指责学生们没有西方国家的学生有素质了？
听到陈怡歆他们三人的来意，老师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这个提议。他现在恨不能把学生们死死关在房间里，最好啥地方都别去，乖乖的度过这半个月。
出了老师们临时休息的房间后，陈怡歆的眉头一直皱着，连一向微笑示人的邱旭也满脸严肃，只有万宁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