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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子情     京门风月txt下载     京门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二章皇室宗师

    谢芳华一怔,看着秦铮,赵柯竟然是魅族人?

    秦铮抬眼看她,见她怔愣,他扬眉,“很意外 ?”

    谢芳华点点头。她的确是意外 的,没想到赵柯竟然是魅族人。她抿了抿嘴角,低声问,“你是怎么知道 的?”

    “王卿媚和玉启言在平阳城待了十多年,他们两个择一城而居,自然要将那一城人的底细摸个清楚。起初,二人是为了躲避王家和玉家的家族干扰,后来渐渐地便养成了喜欢挖掘人的底细。”秦铮道,“他们走时,扔了一份消息薄给我。其中记载了赵柯的身份。”

    谢芳华点点头,“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 赵柯的身份了?”

    秦铮“嗯”了一声。

    “赵柯既然是魅族人,他是什么时候跟在云澜哥哥身边的?”谢芳华又问。

    “三四年前,谢云澜离京居住到了平阳城时。”秦铮想了想,“不过这是在明处现身的时间,至于在暗处,以前是否跟随,就不得而知了。”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看着她,“你若是真担心他,我吩咐人去寻。”

    谢芳华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既然赵柯是魅族人,他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照看他的焚心,保他平安,如今你又说他定然无事儿,就不必去寻了。”

    秦铮沉默片刻,忽然说,“我虽然说他应该无事儿,但也难保没有变化。”

    谢芳华抬眼看秦铮,见他脸明明暗暗,她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云澜哥哥与我还是不同,我是女儿家,总归是流着谢氏的血脉,如今又嫁给了你,是真正 的英亲王府的人了。而云澜哥哥没有丝毫谢氏的血脉,是真正 的魅族王室后裔。”

    秦铮看着她,静待她说。

    “我有你,爷爷,哥哥,忠勇侯府,英亲王府。我不尊魅族规矩祖训,总有你们做依靠。但是自从谢氏米粮老夫人去了,云澜哥哥却无人可依。”谢芳华顿了顿,继xu 道,“他若是有什么选择,我也不该再自私地一再阻止。他若是被谁救走,既然平安无事,暂且,先这样。”

    秦铮点点头,“你能想通就好。”

    谢芳华不再言语。

    “小姐,小王爷和您的药熬好了。”侍画、侍墨在门外道。

    “端进来。”

    侍画、侍墨端着药进来,一碗放在秦铮面前,一碗放在谢芳华面前。

    谢芳华见汤药温度适宜,端起碗,一口气喝了,她放下药碗之后,见秦铮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催促,“温度合宜,快喝了,你刚刚没睡多大一会儿,喝了药继xu 去床上歇着。”

    秦铮低下头,端起药,一口气喝了。之后放下药碗,站起身,一把拽起她,霸道地说,“你陪我一起。”

    谢芳华露出些许笑意,顺从地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床上,秦铮抱着她躺下,闭上了眼睛。

    静静躺了片刻,不多时,秦铮真的睡着了。

    谢芳华了无困意,盯着棚顶,脑中很多事情来回乱窜,过了许久,她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傍晚时分,月落在窗外道,“小王爷!”

    秦铮闭着眼睛不睁开,问,“何事?”

    月落低声道道,“从京城传来消息,据说忠勇侯府老侯爷不太好……”

    谢芳华本就没睡着,闻言腾地坐了起身,下了地,快步来到窗前,伸手打开了窗子,看着窗外站着的月落,急声道,“我爷爷,他怎么了?”

    月落垂首,“回小王妃,连日大雨,据说老侯爷本就身体不好,乍听闻您在丽云庵出事儿,惊急之下,晕厥了过去,病倒了。”

    谢芳华立即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刚传来的消息,飞鸽传书,最少两个时辰了。”月落道。

    谢芳华转头看向秦铮,“我出事儿的消息,没瞒着爷爷?”

    “爷爷虽然老了,但也不是闭目塞听,忠勇侯府自有消息来源,瞒也瞒不住。”秦铮已经下了床,来到她身边,对她道,“我们现在即刻启程,快马加鞭赶回去。”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对月落摆摆手。月落退了下去。

    谢芳华喊来侍画、侍墨,吩咐了下去。

    一盏茶后,收拾妥当,秦铮、谢芳华快马加鞭,离开了棉城,前往京城。

    大雨过后,官道的水还未疏通散去,依然不好走。

    入夜十分,行走了五十里,距离京城,还有六十里。

    秦铮和谢芳华两骑并排,匆匆奔驰,侍画、侍墨等八人跟在身后,月落带着隐卫暗中追随。

    又走出十里,秦铮忽然对谢芳华说,“别走了,不对劲。”

    谢芳华也觉出不对劲了,按理说,京城百里内的官路,除了她自己行走外,与秦铮也一起走过数次。每一段的风景都不一样。但是二人自从过了一片树林后,行了十里地,似乎风景都是一样。

    就像是他们一直都在循环地走这一段路一样。

    秦铮勒住马缰,眸光扫向周围。

    谢芳华也勒住马缰绳,随着他四处看了一圈。

    身后,侍画、侍墨等八人也警惕地看向四周。

    谢芳华看了片刻后,对秦铮道,“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阴阳五行阵。”秦铮吐出几个字,嗤笑一声,“爷小时候就玩这个阵,到没想到有朝一日有人将这个阵用在我身上。不过这个阵确实改得精妙,似是而非,让我入阵后才发现 。”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

    秦铮抽出腰间的匕首,他轻轻一挥袖,“啊”地一声,有一处惨叫声响起。

    瞬间,景象变幻,秦铮和谢芳华等人不是走在官道上,而是走在一处草坡上,前方是一片枫树林。他们的位置距离枫树林不过十丈远。

    “铮小王爷果然没被我看错,这等阵法在你眼里,确实是小儿科了。”林内忽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秦铮慢慢拢回衣袖,脸清寒,“前方何人?爷不喜欢藏头藏尾之人,若是你不出来,这一片枫树林,爷放一把火烧了,看你还能藏着与我说话!”

    林中忽然传出一阵苍老的大笑,“尔这小儿,纵火烧林就不怕引火烧身?毕竟草木无情。烧了我,你也跑不了。这可是一片荒山。”

    “阁下考虑 得可真周到!”秦铮冷笑一声,“你设了阵法,引我们前来,意欲何为?”

    “和你的小王妃谈一桩事情。”那苍老的声音道。

    秦铮偏头看了谢芳华一眼。

    谢芳华沉静地清声道,“你是何人?要和我谈什么事情?”

    “你不必知道 我是何人,只将你手中的术术孤本交出来就行。”那苍老的声音道。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我不知道 什么术术孤本。”

    “谢芳华,你最好交出来,否则你再想见你爷爷,来日就去黄泉见。”那苍老的声音凌厉地警告。

    谢芳华面一寒,攥着的马缰绳勒紧。

    秦铮盯着前方的枫叶林,“忠勇侯府的老侯爷是什么人都能要了他性命的吗?我竟不信了。”

    “忠勇侯府如今就是一个空壳子,剩下一个老头子罢了。凭我的手段,如何要不了他的命。”那老者不屑地大笑,“你若是不信,只管不交出来,我保证忠勇侯活不过明日一早。”

    谢芳华抿唇,不接话。

    “怎么样?交不交出来?”那老者问。

    谢芳华依旧不言声。

    “你若是说个不字,那么,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就等着为忠勇侯收尸!”那老者又道。

    谢芳华忽然开口,“你怎么知道 术术的孤本在我手里?”

    那老者哈哈大笑,“谢芳华,我诸多试探,都被你看破,又怎么不知道 那本孤本在你手中?且还被你学会了。”

    “这么说,西山军营杀人案,韩大人被杀案,金燕郡主入梦案,丽云庵山体滑坡,这些都是你在背后施为?”谢芳华询问,“只是为了找出术术的孤本?”

    “不错!”那老者道。

    “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为?”谢芳华声音冷冽。

    “我已经说过,你不必知道 我是谁。至于我意欲何为……”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带着一股杀气,“你以后就知道 了。”

    谢芳华忽然冷笑一声,“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将这孤本给你?”

    “难道你不要忠勇侯的性命了?”那老者道。

    “爷爷年纪大了,本就活不了几年了。”谢芳华看着枫叶林,“他老人家未必想我如此简单轻易地便受制于人。”

    那老者大笑,“谢氏钟鸣鼎食,世家大族,都说忠勇侯府诗礼传家,尊孝道仁义。嫡出小姐,有孝贤之才华。若是传扬出去,忠勇侯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孙女,却不顾他垂垂老矣的一条命,你当后果如何?天下如何唾弃你?”

    “一个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的人,拿爷爷威胁我,迫我就犯,我若是如此简单就犯,才是太天真了。”谢芳华冷笑一声,“天下传言我何时都不曾在意,倒也不怕谁去多加两笔。”顿了顿,又道,“忠勇侯府有忠勇侯府的骨气,爷爷自不会怪我。”

    “果然不愧是忠勇侯府的女儿。”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勃然大怒,“若是再加上你哥哥的性命呢?”

    “我哥哥已经远离京城。”谢芳华道。

    “远离京城他便能安然无恙?我若是想杀他,也是轻而易举。”那老者道。

    “你既然能杀了我爷爷,又能杀了我哥哥,又何惧出来与我一见?”谢芳华嘲讽,“只摆了个小阵法,被我夫君轻易就破了,如今却只会会藏头藏尾在背后威胁人!看来也没什么本事。”

    “汝个小娃子,我便让你知道 知道 厉害!”那老者忽然恼怒。

    他话落,树林内霎时狂风大作,须臾之间,有数道金光对着谢芳华射来。

    谢芳华面一变。

    秦铮忽然纵马挡在了他面前,挥手迎着金光运足内力拍出一掌。

    谢芳华此时也上前一步,袖剑脱手飞出。

    只听,嗤嗤数声脆裂的声响,数枚刀片在二人面前落下。

    秦铮的手臂被刀片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涓涓流出。

    谢芳华伸手按住秦铮的手,只见手臂处被利刃锋利地割破,几可见骨。她快速地出手点了他手臂两处**道,同时急声问,“还有哪里受伤了?”

    秦铮摇摇头。

    谢芳华目光忽然锋利地看着枫叶林,“无名山被毁了,没想到还有活僵尸活着爬出来。不知阁下是三位宗师的哪位?”

    秦铮忽然看向谢芳华,似是惊异。

    树林内静默一瞬,忽然苍老的声音大笑道,“早先有人查知,无名山混进了一个女娃子,那个女娃子就是忠勇侯的孙女,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不得不信了。原来那个女娃子真的是你。怪不得你能拿到了术术的孤本。”

    谢芳华冷笑一声,“古印、藏锋、持奉。别告诉 我三位都活着。”

    “无名山数百年,岂是一山一峦,说毁就毁的?小娃子太天真。”那三位老者道,“不过也要感谢你毁了无名山,否则,我们还不能出来做想做的事情。”顿了顿,又道,“现在既然被你看破了身份,别说你爷爷和你哥哥的命,就算是你的命,也要留在这里了。”

    谢芳华眯起眼睛,“皇室隐卫的三位宗师,看来也不是忠于南秦江山。”

    那苍老的声音哼笑一声,“少说废话,交出术术孤本,放你们一命。”

    “术术的孤本早已经被我烧了,如今就在我的记忆里。”谢芳华镇定地坐在马上,“谁放过谁的命还不一定呢。”话落,她忽然拿出火石,将火把点燃,然后将马鞍前袋子里一个水桶拿出来,向前猛地一泼,然后将火把扔向了前方。

    火把遇到浇到了地上的油,砰地一声,顿时着了起来。

    此时,风向正是顺风,火把遇到油,遇到地上的草木干柴,顿时随着风向刮向树林。

    “走!”谢芳华拽了一把秦铮,调转马头。

    秦铮点点头,与谢芳华一起挥鞭,向来时的方向折返,两匹马快如闪电,疾奔离开。

    侍画、侍墨等人惊醒,连忙跟在二人身后。

    “好你个谢芳华,竟然真敢纵火!”那苍老的声音又惊又怒地从树林里传出,似乎想要追出来,但遇到汹涌燃烧起来的火势,将他挡在了这一片树林内,他暴躁狂怒道,“今日你不识抬举,我定杀你爷爷、哥哥、谢氏满门。”

    谢芳华忽然勒住马缰绳驻足,前世,她似乎听过相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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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恩爱不疑

    秦铮见谢芳华停住,也勒住马缰绳,回头看她。

    后方,火已经烧了山林,借着风势,一片火海。谢芳华的脸在火光照耀下,分外的苍白。

    秦铮打马回走几步,来到她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谢芳华怔怔地驻足,身子僵硬地端坐在马上,仿佛没听见。

    秦铮疑惑,凑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不走了?”

    谢芳华的手冰凉入骨,她忽然惊醒,挣开秦铮的手,回头看向后方。

    火光冲天,火势肆虐。

    她看着看着,脑中忽然现出一副场景,黑暗的密室内,有人对她说,“谢芳华,今日你不识抬举,就让谢氏满门为你的不识抬举陪葬吧。”

    后来,谢氏满门当真为她的不识抬举陪葬了。

    举族倾覆,白骨成山,血流成河,南秦再无一人姓谢……

    她身子晃了晃……

    “怎么了?”秦铮又重新扣住她的手。

    谢芳华慢慢地转过头,看着秦铮。

    秦铮清俊的容颜在后方火光的映衬下,也微显苍白,一双眸子紧紧地锁住她,里面的担忧一览无余。

    谢芳华看了他片刻,摇摇头,低声说,“没事儿,刚刚乍然知道是他们,大约是太惊悸了。”

    秦铮伸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马前,将她抱在怀里,手臂叩紧,“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火势也可能随时随着风向变化包围我们。”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双腿一夹马腹,搂着谢芳华纵马离开。

    大约是奔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河边,秦铮勒住马缰绳,对谢芳华道,“回京的路被阻,我们若是想回京,怕是要等到明日了。”

    “明日就明日。”谢芳华翻身下了马。

    “那爷爷……”秦铮也下了马,扔开马缰绳,看着她。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出京时,对忠勇侯府做了安置,爷爷不会有事儿。”顿了顿,她解释,“忠勇侯府传出爷爷病了的消息,应是背后之人假传出的消息。我之所以听到消息后急急赶回京,是想看看背后之人到底是何人?有何阴谋处处算计我?”

    秦铮蹙眉,“是这样?”

    谢芳华点头。

    秦铮看着她,“你既然做了安置,为何不与我说?我看你急迫赶回京,还以为……”

    “我看你太累。”谢芳华道。

    “是吗?”秦铮挑眉丫丫电子书。

    谢芳华抿唇,移开目光,看向看向后方,只看到天空红了半边天,但是距离得太远,已经看不到火光,她道,“没想到是无名山的三位宗师。原来是为了我手中的术术孤本。”

    秦铮不言语。

    谢芳华看着映红的天空片刻,转回头,对秦铮问,“你可知道他们一直活着?”

    秦铮脸色难看,摇摇头,“我以为无名山毁了,他们也被毁了。”

    谢芳华不解,“我的确是毁了无名山,但是奇怪,他们如何还会活着?”

    秦铮负手而立,也看着后方映红的半边天空,寻思片刻,沉声道,“皇室隐卫不止无名山一处巢**,无名山只不过是被天下皆知罢了。”

    谢芳华一惊,“是这样?”

    秦铮点点头。

    “为何一直不曾听人提起?你也未曾与我说过。”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沉默片刻,道,“我也是近来才知道。”

    谢芳华看着他,见他面容又显出那种冷寂昏暗的神情,她忽然道,“秦铮,我发现自从我们成为夫妻后,我与你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

    秦铮看着她,眉目微凝,“为何这么觉得?”

    谢芳华看着他,他的眸光比黑夜还要幽寂,他笑了笑,轻声道,“你以前要我坦诚相待,我也坦诚相待了,但分有丝毫保留,就觉得对你不住。可是,这么长时间来,你对我可坦诚相待了?”

    秦铮抿唇,“你想知道什么,自可问我,你问我的事儿,我知无不言,自会告诉你。”

    谢芳华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背过身子,声音极轻,“是吗?”

    “是!”秦铮颔首。

    谢芳华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以前看你,觉得,虽然你这个人性格复杂,脾气秉性繁复,任人捉摸不透,但至少,我还是觉得能看得清你的心。但是,自从你在宫中被皇帝布下龙门阵所伤养伤,我进宫又出宫后,在云澜哥哥府邸,你与我断情,从此以后,我便觉得,再也看不透你了。你面前就如遮了迷雾,一重又一重。像是换了一个人。”

    “是吗?”秦铮走近一步,站在她身后。

    谢芳华点点头,“是。”

    秦铮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谢芳华盯着前方的水面看了片刻,慢慢回转身,对上他的眼睛,“当初你娶我,到底和皇上交换了什么条件?”

    秦铮凝眉,“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若是不问,你便什么都不说是不是?”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抿唇不语。

    谢芳华忽然怒了,“你不是说我问你,你自当告诉我,知无不言吗?怎么转眼便不兑现了?”

    秦铮偏开头,须臾,忽然笑了,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搂住,“还能是什么条件?他若是不让我娶你,我就毁了南秦江山呗。你知道,南秦江山对皇叔来说有多重要。”

    谢芳华摇摇头,“秦铮,你别骗我,你知道南秦江山对皇上来说有多重要。皇上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性情他也了解丫丫电子书。就算他不同意,你也不会对南秦江山如何。否则,你自觉对不起南秦的列祖列宗和你的皇祖母德慈太后。”

    秦铮蹙眉。

    谢芳华伸手打开他的手,目光紧紧锁住他,“你实话告诉我,皇上的第二道圣旨,是你通过什么方式,逼着他下的?”

    秦铮“咝”了一声,“媳妇儿,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谢芳华板着脸看着他,“南秦江山是否已经被皇室隐卫掌控?或者说,皇上已经被皇室隐卫掌控?你让皇上下的第二道圣旨,定然是交换了什么,只不过,和你交换的人不是皇上,而是掌控皇室隐卫的某个人。此番,你和秦钰联手,也是因为皇室隐卫威胁了南秦江山,是不是?”

    秦铮慢慢地收起笑容。

    “西山军营案,孙太医被杀案,韩大人被杀案,金燕入梦咒,丽云庵碎石泥流滑坡,以及你来救我的路上被人截杀,你受了内伤,是因为你和皇室隐卫宗师交了手……”谢芳华盯着他,“你何等聪明,应该是早就知道无名山虽然被我毁了,但是三位宗师却没被我杀死,是不是?”

    秦铮抿唇,沉默不语。

    谢芳华看着他,“秦铮,我们还是不是夫妻?”

    “自然是夫妻!”秦铮立即道。

    “我虽然对夫妻相处之道不懂,但也知道,夫妻相处应该不是我们这样。我想靠近你,但是却感觉怎么都有着距离,将我阻在门外,靠近你不得。”谢芳华低头看着脚下,“你是否后悔娶我?”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秦铮上前一步,有些恼怒,“我怎么会后悔娶你?”

    “那你……”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叹了口气,“言宸离开京中时对我说,切忌让你多思多想耗费心神,对身体调养不利。有些事情,我便未对你说,免得让你操神。更何况,很多事情,对我来说,也如迷雾一般,一知半解。与你多说,只会增加你与我一起费神罢了。不说也罢。”

    “是这样吗?”谢芳华盯着她。

    秦铮伸手揉揉她的头,恼怒道,“自然是这样,爷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才将你娶回来。我若不是心悦你,此生非你不可,焉能如此?否则你以为是什么?”

    谢芳华抬手去抚头发,“你把我头发弄乱了!”

    秦铮又气又笑,“你都质疑我了,如今惹我生气,谁还会顾忌你的头发乱不乱?”

    谢芳华见他恼怒,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理亏,秦铮对她之心,自然无需置疑,只是她乍然知道无名山三位宗师没死,一时间想起些事情,再加之最近发生的诸多事情,如重重迷雾一般,让她心下烦乱,感觉猛然上来,觉得什么都似真似幻,看不清。就连秦铮,也让她觉得看不清了。才会如此。

    她想到此,手覆在额头上,有些无力疲惫地道,“对不起,是我不对,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我难免胡思乱想……”

    “用不着道歉。”秦铮伸手拿掉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谢芳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必对我道歉。我是你丈夫,你要时刻记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们大婚,我能够娶你,你能够嫁我,实属不易。我们还要携手走完这人生百年。”

    谢芳华眼眶微湿,伸手也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分开我们。你且记住。”秦铮又道。

    谢芳华又点了点头丫丫电子书。

    秦铮又紧紧搂着她半响,才慢慢放开她,手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你可真不让爷省心。”

    谢芳华咬唇。

    秦铮低头,轻轻去吻她嘴角,谢芳华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秦铮一把拽过她,重新搂在怀里,加深这个吻。

    谢芳华霎时有些眩晕,伸手打了他两下,躲开他,红着脸低声说,“侍画她们八人还在不远处,你别乱动。”

    “她们不敢乱看。”秦铮虽然如此说,还是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谢芳华不敢抬头看她,看着脚尖。

    秦铮轻笑,握住她的手,对她道,“离天亮还早,不远处有一处山野农家,我们翻山过去,借宿一夜吧。”

    “山野农家让外人借宿吗?”谢芳华看着他。

    “别人兴许不让,但那对老夫妻我认识,以前狩猎的时候,住过。”秦铮道。

    谢芳华也看了一眼天色,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后方,“这一把火烧了一个山林,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会不会烧到人家?”

    “那一片山林没有人家,而且山林起火,附近的县衙官兵会得到消息赶去救火,放心,火势蔓延不太大。”秦铮道。

    “早先那片林子里到底有几人?是否那三位宗师都在?”谢芳华又道。

    “应该只一人,若是三人的话,何惧你我的武功?早就出林子了,未必会躲藏。”秦铮道,“不过你这一把火放的好,他们逃出火海,也会扒一层皮,短期内,会消停些。”

    “你现在可以实话告诉我了吧?我们大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皇上下第二道圣旨的?”谢芳华又问。

    秦铮揉揉额头,“真想知道?”

    谢芳华点头。

    秦铮道,“你刚刚猜测的也不全对,皇室隐卫的确有人控制了皇叔,但也未曾完全控制,皇叔是什么样的人?他性情其实极其强烈,虽然那把龙椅磨平了些一些戾气,但到底做了多年,也有着帝王的尊严。他一直隐忍不发,被我察觉后,我对他如实说了秦钰对我下同心咒之事,若是他不下旨意赐婚的话,我就托着秦钰一起去死。要对不起列祖列宗的话,人人有份,不能只我一人。更何况,他已经老了,要保住南秦江山,心有余力不足。能靠的,只能是我们。”

    谢芳华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那么,你和皇上达成的协议是你保住南秦的江山,他下旨赐婚,同意你娶我?”

    秦铮打了个响指,吃草的马立即跑上前来,他揽着谢芳华翻身上马,点头,“不错。”

    “那为何谢茶礼时他的茶水有问题,要以对自己的不利来算计我?”谢芳华又道。

    “应该不是皇叔本意。”秦铮道,“是有人想要你的命。”

    谢芳华忽然笑了,“没想到我的命这么值钱,竟然让皇室隐卫幕后的主控人步步算计。”

    秦铮冷哼一声,搂进她,“你的命自然值钱。”

    谢芳华顿了顿,“如今看来不要我的命了,又想要我手中的术术孤本了。”

    秦铮将头枕在谢芳华的肩上,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向山坡走去,同时问,“你手中的术术孤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无名山放着那卷孤本的三分之一,忠勇侯府藏有那卷孤本的三分之一,春年时,除夕宫宴,秦怜带我去了皇宫的藏书阁,我又拿到了另外的三分之一丫丫电子书。”谢芳华道,“就这样,无意都被我得到了。”

    “看来真是天意了。”秦铮道。

    “你相信天意?”谢芳华将身子靠在他怀里。

    秦铮“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谢芳华不再说话。若说天意,她也相信,若没有紫云道长逆天改命,她如今还在黄泉路上,沿着彼岸花,走向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再不是忠勇侯府的小姐,再不是谢芳华了。前尘往事,尽数成灰。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认识秦铮,不会再记得秦铮,不会已经嫁给他……

    她想着想着,心便绞痛起来,回转身,伸手抱住秦铮的腰,紧紧的。

    “怎么了?”秦铮低头看着她。

    谢芳华摇摇头。

    秦铮看了她片刻,一手也搂紧她,一手纵马走向山。

    大约走了三四里路后,在半山腰处,有三间由草木搭建的茅草屋,四周围着篱笆栅栏。

    来到门前,秦铮抱着谢芳华下马,伸手叩门。

    门响了几声后,从里面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谁啊?”

    “是我,秦铮。”秦铮回话。

    “秦铮?铮……二公子?”那老者说着,连忙起身,披衣下床。

    “什么二公子?是小王爷。”一个有些微老的女声说着,也跟着披衣出了门。

    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一男一女,两个老者,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看清楚秦铮,有些惊异,“原来真的是您,您怎么来了?”不等秦铮答话,又看向谢芳华,“这位是……”

    秦铮笑笑,“半夜路过,叨扰了,她是我媳妇儿。”

    “是忠勇侯府的小姐?”那老者恍然。

    “是小王妃!”那婆婆更正道。

    “哎呀,身份而已,还不都是一样。你个老婆子,就爱和我唱反调。”老者说着,连忙将二人请进了小院,又对身后跟来的侍画等人道,“这几位姑娘……”

    “一起的。”秦铮道。

    “可是茅舍太小,这几位姑娘怕是……”那老者有些为难。

    “没关系,老人家,我们不用睡觉,将就半夜就好。”侍画连忙道,“只要我家小王爷和小王妃有休息之处就好。”

    “几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在柴房将就一晚。”那老者闻言连忙将八人也请进了院子。

    一番寒暄之后,秦铮和谢芳华在一间房间安顿下来,躺在床上后,秦铮俯身将谢芳华压在身下,低声说,“本不该半夜来打扰两位老人家,奈何我想你了。”

    谢芳华脸腾地红了,伸手推他,“不行。”

    秦铮不容她多说,伸手扯掉她的衣带,低头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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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情深意浓

    谢芳华推拒不过,只能任秦铮为所欲为。

    一夜**苦短。

    第二日,日上三竿,谢芳华才从沉睡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见身边已经无人,伸手摸摸,身边的被褥有些凉意,屋中也无人,外面隐隐有说话声,话声极低,细听之下,是侍画等人和那位老妇人。她披衣起身,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院外,侍画、侍墨等人正在那位老妇人摘野菜。

    “小姐,您醒啦?”听到动静,侍画、侍墨立即站起身,迎上前。

    “小王妃!”那老妇人连忙起身见礼。

    “昨夜叨扰您了,快不必多了。”谢芳华笑着伸手托起她。

    “小王妃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那老妇人打量谢芳华,“昨夜天晚,我这眼睛花,没看清楚,还跟我家老头子叨咕,说今日一定仔细地看看。这一看啊,可不是仙女下凡吗?小王爷真是好福气。”

    谢芳华微笑,目光四下扫了一眼,没见到秦铮的影子,问道,“秦铮呢?”

    “回小姐,小王爷一早便和老人家去山中打猎了。”侍画连忙说,“走时嘱咐我们不得吵醒您,说您昨夜累了,让您多睡些时候。”

    谢芳华想起昨夜,脸顿时红了,“他可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说响午之前,应是快了。”侍画伸手扶住她,“奴婢侍候您梳洗!”

    谢芳华点点头。

    侍画、侍墨等人打水的打水,侍候净面的净面,梳头的梳头,围着谢芳华打理。

    那位老妇人在一旁看着羡慕,“富贵人家到底不同,小王妃真是好福气。”

    谢芳华看着她微笑,“您二老在这山中居住了多少年了?”

    “我们啊!几十年了,我和老头子靠打猎、砍柴为生。几年前,认识小王爷后,小王爷送了我们几亩田地,后来就种田为生,鲜少出去打猎了。”老夫人坐在台阶上说。

    “只您二老?可有儿女?”谢芳华问。

    老妇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俩有一个儿子,几年前狩猎的时候遇到了狼群,没躲掉,被群狼围攻下给拆吃了。他死时还没娶妻,自然没留下后,只剩下我们俩了。”

    谢芳华一愣,“狼群?”

    老妇人点点头,“是遇到了狼群,当初我那老头子和儿子一起去的,幸好遇到了小王爷,若不是小王爷救了我家老头子一命,我就会死了儿子又死了丈夫,也就随他们去了,活不到现在了。小王爷是好人,明明身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可是心肠是真好,没有半点儿看不起我们。赶走了狼群后,又嘱咐老头子别再出去打猎了,送了几亩田地给我们过活。”

    “这里距离城镇不远,狼群是哪里来的?”谢芳华疑惑。

    老妇人摇摇头,“不知。”

    “您说几年前,到底是几年前?”谢芳华又问。

    老妇人想了想,又掰着指头算了算,“大约是七年前。”

    “时间很长了。”谢芳华笑着说。

    “可不是?久到我都忘了我那儿子的模样了。”老妇人叹了口气,“如今他怕是早就转世投胎了。”

    “定然会再生个好人家。”谢芳华劝慰道。

    “嗯,盼他来生别在生在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只愿他生在富贵人家,做富贵人家的公子爷。就像小王爷和小王妃您二人这么好命一样。”老妇人道。

    谢芳华闻言笑了笑,“富贵有时候反而不如寻常百姓能快活度日。”

    老妇人“咦”了一声,“小王妃和小王爷不是恩爱非常吗?难道不如意?”

    谢芳华失笑,“我们自然是两情相悦。只是因为身份,肩上担负的责任和重担也多。我只向往平平淡淡,若是能与您二老一样,在山野中种几亩田地,狩猎、砍柴,平静度日,也是极好的。虽然对您二老来说稀松平常,可是对我们来说,便是难如登天。”

    老妇人闻言有些稀奇,“原来小王妃这么富贵蜜罐里的人儿,偏生喜欢我们这样的生活。”话落,她乐呵呵地说,“我知道 富贵人家里规矩多,也是不易,各有各的苦和甜。”

    谢芳华笑着点头,“正是。”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马蹄声。

    侍画向外望了一眼,说道,“小王爷回来了!”

    谢芳华也偏头向外看去,不多时,果然见两匹马在门口停下,秦铮和一位老者从马上下来,两匹马前挂着几只兔子,还有一头野猪。

    秦铮轻袍缓带,俊逸风流,下了马后,径直进了院子,脚步轻快地向谢芳华走来。

    老妇人笑着对谢芳华说,“哎呦,我就从来没见过向小王爷这样俊的公子爷。不止脾性好,秉性好,品行好,人长得好,功夫更好。那些高门大院世家大族的公子都不及小王爷一人。”

    谢芳华闻言轻笑,但还是点头附和,“我也觉得我夫君是天下最难得一见的公子爷。”

    侍画、侍墨闻言一个个抿着嘴笑不可支。

    秦铮走进来,正巧听见两人的话,不由失笑,来到近前,伸手点谢芳华额头,“别人夸也就罢了,你是我的人,也这样夸我,不觉得害臊?”

    “不觉得!”谢芳华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本来就很好。”

    秦铮笑意加深,甚至眉梢眼角都挂上了浓浓的笑意,伸手抱了抱她,低声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昨夜你一直说累,今日睡到什么时候才起的床?怎么不多睡会儿,还累吗?”

    谢芳华的脸顿时红如火烧,声音细若蚊蝇,“不累了,刚起床不久。”

    秦铮笑着点头,小声说,“待回家之后,饶不了你!”

    谢芳华觉得脸都快烧着了,伸手推了他一把。

    秦铮趁势推开些,对侍画、侍墨吩咐,“你们去把马上的猎物帮老人家卸下来,吃过午饭,我们就启程了。”

    “是,小王爷!”侍画、侍墨连忙去了。

    “小王爷、小王妃一会儿就走吗?不多住一晚了?”老妇人闻言有些舍不得地说。

    秦铮笑着摇头,“我们出来办事儿,离京有些久了,家里人难免担心,这里距离京城不远,得闲了自然会来看您二老。”

    “小王爷和小王妃都是贵人,贵人尊贵,要做的事情也多。那我老婆子就不留了,赶紧去给你们做饭。”老妇人拾起摘好的菜,向厨房走去。

    侍画、侍墨等八人来到门口,帮助 老者卸猎物。

    秦铮伸手握住谢芳华的手,将她拽进了屋。

    进屋后,关上房门,秦铮将谢芳华抱在怀里,低头便是一记深吻。

    谢芳华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时,他才放开她,目光温柔,嗓音低哑醉人,“我在你心里,真的是天下最好的公子爷?”

    “自然!”谢芳华红着脸点头。

    秦铮笑容蔓开,又俯下唇吻她。

    谢芳华**地躲避,小声说,“别闹了,一会儿我没办法出去见人了……”

    秦铮不依不饶,直又吻了她片刻,才放开她,抱着她说,“从来不知道 你这么调皮!”

    “你才是!”谢芳华不满地嗔他。

    秦铮看着她,脸如烟霞,眉目如画,盈盈间,俱是满满的笑意和温柔怡人的爱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足地说,“我秦铮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

    谢芳华抬眼看他。

    “此生得你,再不负所求。”秦铮又道。

    谢芳华看他眼中满满装着的仅仅是她,温柔爱意一览无余,她也道,“我也是。此生得你,再不负所求。”

    秦铮又低头吻她。

    谢芳华伸手挡住,小声说,“不要啦。”

    秦铮拿掉她的手,重重一吻,之后对她说,“昨夜大火将那一片山都烧了,拦阻我们的皇室隐卫宗师是持奉,受了烧伤。”

    谢芳华看着他,“如今他人在哪里?”

    秦铮摇摇头,“昨日你我离开后,月落在暗中追随他,但还是跟踪丢了。不知去了何处。但肯定是距离这京中方圆百里,不是太远。”

    谢芳华点头,“无名山的三位宗师,有看山立派的本事,月落也是出自皇室隐卫,自然不及。虽然他被烧伤,但是功力扔在,跟踪丢了,也是正常。”

    “京中的那些案子,回去之后,还是要尽早结掉。至于皇室隐卫这些阴暗之事,是不宜显露人前。”秦铮抿唇,“免得朝野动荡,百姓恐慌,影响国政民生。”

    谢芳华颔首,“既然是他们背后施为,你想好怎样了结了吗?”

    “拔不出树根,也要砍了树梢、树干。”秦铮点头,“我是有了想法,还需要 你配合,待路上我们细说。”

    “好!”谢芳华点头。

    吃过饭后,秦铮、谢芳华告辞两位老人家,出了山野农家。

    途中,路过那一片山林,只见土木黑灰,没有生机。

    谢芳华看着,叹了口气,“昨夜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才出此下次,防火烧了山林。按理说,草木也有心,实属不应该。”

    秦铮和谢芳华共乘一骑,闻言伸手搂紧她,“你做得对,若不是你先发制人,我们就要受制于人。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是夏日,这些树木又经过两日前的大雨,损伤的不多,休养些日子,还是能恢复生机。只不过当时风势厉害,才使得火势看着猛烈。否则若是冬日的话,持奉就算功力再高深,被大火包围,也死在了这里,别说如今只是受了些伤罢了。”

    谢芳华点点头。

    “你看,你这般心软善良。我以后更要操神你了。”秦铮笑着说。

    谢芳华忽然有些恍惚,一时间身子微僵。

    “怎么了?”秦铮察觉她有些不对劲。

    谢芳华怔愣片刻,扭头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看,你这般心软善良。我以后更要操神你了。”秦铮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我发现 你最近总是时不时心不在焉地走神,着实让人担心。”

    谢芳华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地颤了两下,没言声。

    “大约你是心思想得太过,劳心伤神的缘故。”秦铮抱紧她,将她在怀里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稳,轻声道,“慢些走,天黑前进城就行了。你累了再睡一觉,昨夜我吵你没能睡好。”

    谢芳华顺从地点点头,窝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她真的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脑中却来回地闪过些画面……

    夕阳西下时,一路顺利地回到了京城。

    喜顺带着人在城门口翘首以盼,见到秦铮和谢芳华回来了,连忙欢喜地迎上前,“小王爷,小王妃,您二人总算是平安回来了,王妃都快望眼欲穿了,担心得寝食难安。”话落,他试探地问,“小王妃没事儿?”

    秦铮看了他一眼,摇头,“她没事儿,你回去禀告我娘。”

    喜顺连连点头,欢喜地向英亲王府跑去。

    谢芳华醒来,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城墙,一时间恍恍惚惚。

    秦铮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低声问,“醒了?”

    谢芳华回转头,看着他。

    “刚睡醒,怎么就这副迷糊的样子。不认识了我了一般。”秦铮看着她好笑。

    谢芳华盯着他看了片刻,眸光才慢慢地凝定,伸手抱住他,往他怀里偎了偎,轻声问,“我睡了一路?”

    “嗯,睡的很沉。”秦铮道,“若不是喜顺吵醒你,应该还在睡。”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

    秦铮带着她进了城,在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的岔路口时问,“先去忠勇侯府看爷爷?”

    谢芳华点点头,“好!”

    秦铮带着她向忠勇侯府而去。

    不多时,来到忠勇侯府,秦铮揽着谢芳华翻身下马,门童见是他们,连忙见礼,“小王爷,小王妃。”

    秦铮点点头,开口问,“老侯爷可好?”

    “老侯爷尚好,一直等着您二人的消息,小的这就去禀告。”那门童说着,立即打开门,请二人进入,然后匆匆往内院跑去禀告。

    秦铮握住谢芳华的手,往里面走。

    谢芳华跟着他亦步亦趋,刚走不远,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秦铮一惊,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

    谢芳华倒在他怀里,不省人事。

    -

第五十五章忧思过甚

    谢芳华晕倒,忠勇侯府顿时炸开了锅。

    秦铮面大变,拦腰抱起谢芳华,对身后喊,“快去请大夫!”

    侍画、侍墨刚迈进门槛,闻言惊变,转身又立即出了府门,匆匆向太医院而去。

    谢林溪得到秦铮和谢芳华来府的消息,欢喜地迎了出来,便见到了谢芳华晕倒的这一幕,他也吓坏了,连忙上前,对秦铮问,“芳华妹妹怎么了?”

    秦铮摇摇头。

    “咱们府中也有大夫,我现在就让人去喊。”谢林溪话落,转身招来一个仆从,焦急地吩咐,“快去喊大夫,请他到……荣福堂。”

    “是!”那人立即扒开腿跑去喊大夫。

    谢林溪回转身,对秦铮道,“老侯爷听说你们回来了,很是高兴,这里距离荣福堂最近,先带芳华妹妹去荣福堂。”

    秦铮点点头,抱着谢芳华向荣福堂走去。

    因谢芳华突然晕倒,谢林溪和秦铮二人也不多言,匆匆赶往荣福堂。

    来到荣福堂门口,福婶迎了出来,见秦铮抱着昏迷不醒的谢芳华,吓了一跳,“小王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早先还无事儿,不知为何刚来到府中便突然晕倒了。”秦铮说着,抱着谢芳华向内走去。

    崔允从堂内迎了出来,闻言连忙亲手挑开帘幕。

    秦铮喊了一声“舅舅”,便抱着谢芳华迈进了门槛。

    忠勇侯正在桌前坐着,见秦铮抱着人事不省的谢芳华进屋,他愣了一下,蹙眉,“铮小子,这是怎么了?”

    福婶连忙将床榻铺平整。

    秦铮将谢芳华放在床榻上,回身对忠勇侯喊了一声“爷爷”,然后摇摇头,“不知为何突然晕倒。”

    “已经去请府中的大夫了。”谢林溪连忙道。

    忠勇侯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秦铮坐在床头,伸手握住谢芳华的手,看着她。

    “云澜那小子没与你们一同回来?”崔允向院外看了又看,回身对秦铮询问。

    秦铮抿唇,摇摇头,“我赶去丽云庵后,只在崖谷下找到了她,没见到云澜兄。”

    崔允面一变,“云澜小子出了事儿?”话落,他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看了秦铮一眼,见他忧急地看着谢芳华,他摆摆手,“其余的事儿稍后再说,先等大夫来,看看华丫头怎么回事儿!”

    崔允点点头。

    不多时,有一位医者拿着药箱子匆匆走了进来。

    福婶连忙迎出去,将人请进了里屋。

    那医者大约四十多岁,进来后给忠勇侯、崔允、秦铮等人见礼。

    “先别多礼了!快过去给华丫头看看,她为何晕倒?”忠勇侯摆摆手。

    那人连忙走到床前。

    秦铮坐在床头,没移动,抬眼看了那医者一眼,放开她的手说,“看仔细些。”

    那医者点点头,伸手给谢芳华把脉。

    一时间,屋中众人都静静的,无人说话,落针有声。

    那医者把脉片刻后,又面凝重地换了另外一只手,一时间,众人都提着气。

    秦铮板着脸,抿着唇。

    过了片刻,那医者撤回手,对秦铮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给小王妃把脉,体虚若竭,忧思过甚,劳心伤脾,乱意腹损。这身体……不太好啊!”

    秦铮面一变,伸手扣住他肩膀,“你说清楚些!”

    那医者连忙道,“在下医术不精,从脉象上看,小王妃是近日来忧思过甚,伤了精脾,如今这突然昏迷,则是神思受了某种冲击……”

    “你是说,她突然受了刺激?”秦铮立即问。

    那医者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秦铮伸手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掌,“胡言乱语!”

    那医者承受不住秦铮的掌风,被打出了丈远,跌坐在了地上,连忙道,“在下诊脉,脉象确实如此显示。”

    秦铮恼怒,“她早先好好的,回来时睡了一路,到家门口才醒来,一路我一直抱着她,她如何受了刺激冲击?能受什么刺激?”

    那医者闻言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崔允闻言纳闷,“照你这样说,华丫头一直好好的,平安无事,是突然晕倒病了?”

    秦铮抿唇不语。

    谢林溪疑惑地开口,“这医者医术很好,老侯爷前日染了风寒,他开了一副药,吃过后便好了。”话落,他看向那医者,“你所言可是实话?”

    “在下说的自然是实话。”那医者看了秦铮一眼,又看了床上的谢芳华一眼,小声说,“在下可是小王妃派来看顾老侯爷身体的人,如何会说假话?小王妃是在下的主子。”

    秦铮一怔,蹙眉,“你是她派来的人?”

    那医者点点头,如实说,“在下奉轻歌公子安排而来,出自天机阁。”

    秦铮闻言抿唇。

    “几日前,这府中的确来了一批人,说是芳华妹妹的吩咐。”谢林溪对秦铮道,“都安排住下了,这两日妹妹在丽云庵出事儿,府中也不甚平静,幸好有他们在,才没出事儿。”

    秦铮不再言语。

    “铮小子,你与我们说说你们这两日在外的经过。”忠勇侯捋了捋胡子。

    秦铮慢慢地坐下身,将谢芳华与他阐述的事情始末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又将他如何找到谢芳华,之后昨日夜间回京,遇到无名山宗师持奉之事,以及宿在山野人家,今日才回京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忠勇侯听罢面凝重,“你是说无名山虽然毁了,但那三位宗师还活着?且出了无名山?”

    秦铮颔首。

    忠勇侯看向崔允。

    崔允脸也不好kan ,“数百年前,南秦先祖建朝,改了很多前朝所有的体质政策,但是监控百官身为帝王家的隐卫暗士这项却延续了下来,专司设立了皇室隐卫基地。三百年来,期间虽然有些小风波,但都安稳度过了,皇室隐卫一直是皇室权柄的一把刀,奉命行事,没出大事儿。如今看来,时间太久了,不安稳了。”

    忠勇侯点点头,“皇室隐卫建朝时,设立了三处隐山,作为隐卫基地。一处就是天岭山,一处是蒂峰山,一处就是无名山。三方互相牵制,各有所司,位立于三个方位,守护皇城。无名山因一直以来是公然选隐卫,这种方式被世人所知。而无名山也是最大的皇上隐卫巢**,其余两座山一直隐世,不为外界所知,所以,除了皇室子嗣和几个世家大族的嫡系一脉外,再无人所知。渐渐的,三百年下来,世人只知无名山,到不知其它二山了。”

    崔允忧心忡忡地道,“如今无名山被毁了,三位宗师既然活着,那……”

    忠勇侯看向秦铮。

    秦铮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在想着什么,仿佛根本没听二人说话。

    “小王爷,太医来了!”侍画、侍墨这时带着两名太医院的太医匆匆进了荣福堂。

    秦铮闻声立即道,“请进来!”

    侍画、侍墨挑开门帘,两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给忠勇侯和崔允、秦铮见礼。

    忠勇侯摆摆手。

    秦铮看了二人一眼,“仔细诊脉,如实说来。”

    “是,小王爷!”两名太医顾不得**歇息,连忙上前查看谢芳华病情。

    二人轮番诊脉后,对看一眼,其中一人道,“小王爷,小王妃体虚若竭,思虑过甚,损伤心脾,情况不是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秦铮脸发冷。

    另一人连忙道,“需要 好好将养些时日,不要再操心劳神。”

    “如今她为何昏迷?”秦铮又问。

    一人立即道,“我二人给小王妃诊脉,发现 她脉象不稳,似是心脾受了冲击,心神惧撞,心血有不足之症,所以,导致昏迷。”

    “她今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儿,睡了一路,是如何受了冲撞?”秦铮问。

    那两名太医对看一眼,也齐齐露出疑惑。

    “你确定没发生何事儿?”崔允问秦铮。

    秦铮没答话。

    侍画看了一眼秦铮,立即道,“这一路上来的确是没发生任何事儿,小姐睡了一路。至于……”她顿住,想了想,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小姐坠落山崖时,落下的症结?”

    “找到她时你们没请大夫?”崔允立即不悦地看着秦铮。

    侍画低声说,“小姐好模好样的,而且小姐自己就是大夫……”

    崔允冷哼一声,对秦铮道,“你对华丫头太不尽心了。”

    秦铮沉默不语。

    侍画也赶紧住了口。

    “这个丫头自小就心思多,忧思过甚也是时日已久,言宸在这府中时,便时时盯着她调理。我本以为好了,没想到更是严重了。”忠勇侯缓缓开口,“这也怨不得铮小子,是她自己心思重,不听话,东奔西跑,不得安宁,才弄出来了事端。”

    “何时能醒?”崔允问向两位太医。

    二人对看一眼,齐齐道,“说不定,也许稍后就会醒,也许要明日、后日……”

    “可用入药?”忠勇侯问。

    “这……”二人有些犹豫,“小王妃身体与常人不同,我等二人不敢随意开药。”

    “不吃药的话,可否能醒?”谢林溪看了一眼秦铮,连忙问。

    二人点点头,“能醒的,小王妃只是受不住一时冲击,才致使昏迷不醒。她身体不太好,忧思过甚,损伤脾肾,也是因为长久积压思绪,这个需要 慢慢将养。小王妃本来就医术卓绝,孙太医生前都称赞不已,我等自然不敢乱给小王妃用药。最好还是等小王妃病好了自己再开药方子服药为好。”

    忠勇侯看向秦铮,“铮小子,你以为如何?”

    “等她醒来!”秦铮道。

    忠勇侯颔首,示意谢林溪送两位太医出府。

    谢林溪送两位太医出了荣福堂,向府外走去。

    秦铮转回头,对早先那医者道,“你可有办法,让她赶紧醒来?”

    那医者摇摇头,似乎对秦铮不相信他的医术十分不满,木着脸摇头,“我家主子回京时,身体一直不错,没出大碍,她如今身体的病症,都是回京后落下的。”

    言外之意,都是因为秦铮,尤其是让人想起那三箭。

    秦铮看着他,不但没恼,反而道,“你可敢给她开药方?”

    那医者本来还想不给面子冷言冷语两句,但念在顾惜谢芳华的身体,点了点头,“言宸公子离京时,特意将我招来见了一面,对主子的病情,我是知道 一二的。虽然主子身体目前不大好,但也没到太严重的地步。”

    秦铮点点头,“那么你就开一副药给她喝。”

    那医者颔首。

    侍画、侍墨连忙走到桌前为他铺好纸笔研墨。

    那医者很快就开了一张药方,二人连忙拿着下去了,他回转身,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谢芳华,说道,“不过也甚是奇怪。”

    “奇怪什么?”崔允问。

    那医者道,“主子突然昏迷不醒,受了冲击,倒不像是因为坠崖,毕竟坠崖是两日前之事。这与她如今突然昏迷,于理不通。”

    “若是受惊呢?”秦铮开口问,“昨日夜晚,她受了些惊。”

    “小王爷说的可是无名山宗师拦路之事?”那医者问。

    秦铮点点头。

    那医者想了想,“也有可能。”顿了顿,又道,“心腹之事,过满则溢。就如一个杯子装水,水若是装的太满,杯子便受不住了。小王妃如今就是受不住的症结。所以,小王爷以后对小王妃还是要谨慎相待些,切莫让她过于忧劳。身劳心劳,脾肾皆劳,长久下去,大不妙。”

    “我晓得了!”秦铮摆摆手。

    那医者转身走了出去。

    忠勇侯长长叹了口气,“小丫头不听话,也是我老头子老了,无用了,她都出嫁了,这府中的事儿还要她来操心。”

    崔允也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含儿如今走到哪里了?几日前连续下大雨,定然耽搁了行程。这几日也不见有书信传回来。”

    “他行事稳妥,应该无事儿。”忠勇侯摇摇头,“只是云澜小子才是让人不放心。”

    他话音刚落,床上谢芳华忽然迷迷糊糊地喊,“云澜哥哥……”

    秦铮猛地转过头看向她。

    她又喊了两声,忽然眼角滴出泪,滚滚地流下来,霎时,湿了整张脸。

    -

五十六章以吻渡药

    屋中众人一时都惊了。

    忠勇侯和崔允对看一眼,齐齐看向秦铮。

    秦铮薄唇紧紧地抿起,伸手按住她的手,攥在手里,凑近她,低声说,“他不会有事,放心!”

    谢芳华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挣扎片刻,终是没说,又昏昏沉沉地昏睡过去。

    秦铮低头看着她,掏出娟帕,轻轻帮她试掉眼角的泪。

    屋内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至极。

    过了片刻,忠勇侯咳嗽了一声,对秦铮道,“铮小子,你也累了,带华丫头去她院子休息。”

    秦铮点点头,伸手抱起谢芳华,出了房门。

    二人出了荣福堂,没了踪影,崔允看向忠勇侯,“您说,他们小两口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忠勇侯问。

    “就是感情之事。”崔允担忧地道,“否则为何好好的,华丫头会晕倒,大婚前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体,怎么才短短时日,就到了如斯田地?”

    忠勇侯叹了口气,“也难说。”

    “我跟去看看,再说说铮小子,定然是他的原因。他射了华丫头三箭,华丫头还一心嫁给他。我听闻一直是华丫头对她甚是亲近,他却是看不出对她多好……”崔允说着,就要出门。

    “别去了!”忠勇侯拦住他,“铮小子对华丫头的心,我老头子是过来人,你一直未娶妻,这夫妻间的事儿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有什么事儿等华丫头醒来后再问她就是了。”

    “可是……”崔允还是担心。

    “别可是了。”忠勇侯摆摆手,“近来太子将那些案子都交给他彻查处理,他本就费心耗力,如今华丫头又出了事儿,他也够劳心的了。就让他歇歇。”

    “您就是疼他。”崔允有些不满,但还是坐了下来,没再去寻秦铮。

    秦铮抱着谢芳华出了荣福堂后,径直向海棠苑走去。

    谢林溪随后追出来,对他询问,“今夜,你和芳华妹妹是否就住在府中了?若是住在府中,就要派人去英亲王府知会一声,免得王爷和王妃担心。”

    秦铮点点头,“住在这府中了,劳烦林溪兄派人去知会一声。”

    谢林溪颔首,转身去了。

    秦铮抱着谢芳华回到海棠苑,进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他在床头坐了下来。

    虽然谢芳华已经出嫁,不在府中,但她的闺阁院落一直留着,打扫得干净整洁。

    谢芳华无声无息地躺着,又如睡着了一般。

    “小王爷,王妃听闻小姐昏倒,已经来府里了。”侍画在外面轻声禀告。

    秦铮“嗯”了一声。

    不多时,英亲王妃带着春兰等婢女由谢林溪陪同着,匆匆进了海棠苑。

    来到正屋,迈进画堂,踏进门槛,她便焦急地对秦铮问,“铮儿,华丫头怎么样了?”

    秦铮抬头看了英亲王妃一眼,抿了抿唇,“说是忧思过甚,劳累伤脾肾,突然受到冲击,致使昏迷不醒。”

    英亲王妃闻言埋怨,“都是金燕那个丫头,去尼姑庵散心也就罢了,偏偏要去那么远,选了个那么偏僻的地方。若不是因为她,华丫头也不会连夜赶路,还坠落悬崖,出了事儿,从大婚后,这么多事儿压下来,你没闲着,她也没闲着,她奔劳之下,自然受不住。真是苦了她了。”

    秦铮不说话。

    英亲王妃走上前,伸手握住谢芳华的手,摸摸她的脸,“真是的,都瘦了。”

    秦铮抿唇。

    “这京中近来怎么就这么乱,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出这么些事情来?你可查出来了?”英亲王妃说着,沉下脸,“我看啊,这一连串的事情,到像是冲着你和华丫头来的一样。”

    秦铮依旧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与我说说,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在京中先是听到丽云庵山体滑坡,碎石泥流,整个丽云庵都毁了,然后就听说华丫头留下来查看原因,大长公主被人截杀,燕岚那丫头伤的很重,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紧接着山体崩塌,华丫头和云澜公子就失踪了。偏偏你出去寻人,好不容易得回平安无事儿的消息,我在祠堂刚给太后上了香,便听闻几十里外的山林着了大火。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你们回来了,华丫头竟然又昏迷不醒,请了太医……”英亲王妃说了一连串的话,“当初还不如我跟着,也免得不明情况下,担心得寝食难安。”

    秦铮招招手,“侍画,你过来,将事情始末对王妃说一遍。”

    侍画连忙走了过来,将那日她随同谢芳华前往丽云庵,以及直到今日进府后她突然昏迷人事不省之事,通通说了一遍。她尽量说得详略得当。

    英亲王妃听罢,脸十分难看,对秦铮问,“你是说,无名山毁了,三位宗师竟然还活着?西山军营李昀杀人案,韩大人被杀案?还有丽云庵之事?背后做出这些事情的人,竟然是他们?”

    “也不是十分确定。”秦铮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英亲王妃闻言面凝重,“持奉拦截华丫头,竟然要术术的孤本?他要来何用?那囊括了天下术术的孤本,不是魅族至宝吗?难道,他与魅族有牵扯?”

    “也许!”秦铮道。

    英亲王妃寻思片刻,道,“华丫头放了火,将他烧伤,虽然短时间不会再找上门,但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铮不语。

    “皇上可知道 无名山三位宗师还活着?”英亲王妃又问。

    秦铮揉揉眉心,“就看他们所谋到底是为何了,若是他们谋的是皇叔的宝座,那么,皇叔也许已经知道 ,若是他们谋的不是他的宝座,他大约就不知道 。”顿了顿,他道,“若不是昨日她道出无名山三位宗师的身份,我也还不晓得。”

    “你才知道 他们还活着?”英亲王妃惊异。

    秦铮点点头。

    “你不是手里一直有……”英亲王妃看着他,“你没掌控这京中内外形势?”

    秦铮忽然笑了,“娘,我手里有的东西,是不能随便动用的。”话落,他似乎有些无奈,“您怎么和她一样,也是认为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是人,不是神,怎么能凡事都未卜先知?更何况……”他抿了抿唇,“皇室隐卫与南秦朝堂一样繁衍三百年,本就强da ,加之隐秘,可谓是,一在明,一在暗。有些事情,哪里那么好掌控得知?”

    “也是!”英亲王妃住了嘴,看着他,“那如今该怎么办?”

    “等等秦钰!”秦铮叹了口气。

    “等他?”英亲王妃看着他,“等他什么?”

    “等他治水回来。”秦铮嗤了一声,“这是他未来要继承的江山,总不能我都帮他担了责任,挡了箭羽。”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大雨下了多天,各地发大水,太子出京治水,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见得能回来。”

    “十天半个月也差不多,前一段时间,做了很多事儿,如今持奉受伤,且暴露了身份,总能消停一阵。”秦铮道,“倒也不怕,只要有所谋,就还是人。是人就没什么可怕的。怕的就是真是如她所说的活僵尸,那么,没人性,就不知会如何了,才是真的忧心。”

    “你有主意就好!”英亲王妃点点头,“只是别再让华丫头操心操神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已经大婚了,得要孩子。我还急着抱孙子呢。这么不省心下去,她累坏了身体,可怎生是好?”

    秦铮看了她一眼,“急什么?”

    英亲王妃劈手给了他一巴掌,“臭小子,我说的话你别当耳旁风?我和你爹一把年纪了,辛辛苦苦盼着你长大成人,我们也好含饴弄孙。怎么能不急?我告诉 你,你必须得把华丫头身体给我养好了。你是男人,那些破案查案阴谋诡计的事儿,就该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不该再拖着她累她,听到了没有?”

    秦铮点点头,“听到了。”

    英亲王妃见他乖觉地应话,不再难为他,站起身,对他道,“既然华丫头如今昏迷着,就别挪动她了,你们在侯府住下!待她醒了,好转了再移动回府。”顿了顿,又道,“我回府与你爹商量商量,皇室隐卫的内里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你爹自小在先皇和太后身边长大,对皇室隐山隐卫定然知道 些我们不知道 的内情。”

    秦铮颔首。

    英亲王妃又嘱咐了秦铮两句,不再多待,出了海棠苑。

    英亲王妃离开后,侍画端了两碗药来到门口,轻声说,“小王爷,您的药和小姐的药都熬好了。”

    秦铮向外看了一眼,“端进来。”

    侍画端着药进了屋,将一碗药递给秦铮,“这是您的药,小姐开药方时就嘱咐了,让您必须坚持服些天,否则内伤落下病根。”

    秦铮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

    侍画又将谢芳华的药端给他,他对侍画摆摆手,侍画走了出去,他张口喝了一口,低下头,俯下身,以唇撬开谢芳华的唇,渡给她。

    -( )

第五十七章有我重要

    秦铮和谢芳华前脚踏入南秦京城,后脚便有人循声找上了门。

    一是孙太医的孙子,二是韩大人的儿子,三是永康侯。

    三人在忠勇侯府门口撞到了一起,各自对看一眼,还是孙太医的孙子上前叩门。

    守门人探出头,看了一眼,甚是奇怪。

    孙太医的孙子连忙说,“我要听说小王爷和小王妃回府了,我要见他们。”

    韩大人的儿子也道,“我也正是来见小王爷和小王妃的。”

    永康侯点点头,“本侯也是。”

    守门人闻言犹犹豫豫地道,“小王爷和小王妃刚刚不久前回来,在踏入府门后,小王妃便晕倒了,如今人事不省。恐怕小王爷没空间三位。”

    三人齐齐一怔。

    “小王妃晕倒了?为何?”永康侯立即问。

    那守门人道,“刚刚请太医来看过了,小人也不知,只知道太医走时连连摇头,府中如今一片愁云惨淡,小王爷和老侯爷、舅老爷都忧急不已……”

    “小王妃可是在京外受了重伤?”永康侯惊道。

    守门人摇摇头,“小人不知。”

    “这……”永康侯转头看向韩大人的儿子。

    韩大人的儿子思忖片刻,对守门人道,“可否通秉一声林溪公子,出来一见。”

    “小人这就去通秉。”守门人闻言立即去了。

    “韩公子来此找小王爷和小王妃可是为了韩大人被杀案?”永康侯询问。

    “正是!”韩公子点点头,“家父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被人杀了,小王爷全权彻查此案,在下听闻小王爷为了小王妃出京,刚刚回来,只能立即找来了。否则这么热的天,家父尸骨未寒,如何安葬?”

    永康侯点点头,叹了口气,“可惜了朝中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官。韩大人这样的好官为数不多。”

    韩公子眼圈更红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丧心病狂,家父虽然刚正,但是这么多年,并未开罪过什么人。何苦这样杀了家父?”

    永康侯拍拍他肩膀,“小王爷脾性虽然古怪不定,但是眼里却揉不得沙子,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还韩大人一个公道。”

    韩公子点点头,“侯爷您来找小王爷是为了?”

    永康侯叹了口气,“我是来请小王妃去看看燕岚的伤势,如今小王妃既然受伤昏迷,怕是不能再劳烦她了。”

    “小王妃的医术当真绝好?”韩公子问。

    “自然!我夫人鬼门关一脚踏进去,都被小王妃给拽回来了。”永康侯道。

    “家母因为家父之死,茶饭不思,几度昏厥,伤了身体……”韩公子叹了口气,“太医院的太医开了几服药,却也无效。”

    “待小王妃好些,也请她过府看看吧。”永康侯道。

    韩公子点点头。

    孙太医的孙子孙卓听着二人说话,在一旁不插话,红着眼眶站着。

    “孙卓,孙太医的案子已经被小王爷查出来了,你今日来此找小王爷,却是为何?”永康侯出声询问。

    孙卓抿了抿唇,“我总觉得我祖父的死没那么简单?”

    “哦?”永康侯和韩公子一起看着他。

    孙卓犹豫了一下道,“我二娘向来胆小,虽然被我祖父发现她和那仆从偷情,但念在她霜寡多年,也不会将她送官,顶多动些家法,惩治一番。断然不会要我二娘的命。我二娘其实也甚是孝顺祖父,向来在祖父面前乖觉。我总觉得,不该是她指使那仆从杀人,她胆子没那么大,也念着祖父对她的好,不会就这么狠心毒辣地杀死祖父。”

    “这人啊,知人知面难知心,也说不准。”永康侯道。

    韩公子道,“不错,最毒妇人心。”

    孙卓摇摇头,“我总觉得,不是二娘杀的祖父,我娘也与我一般觉得,所以,我来找小王爷,再请小王爷继续查查。”

    永康侯、韩公子见他小小年纪,说话条理分明,一时间有些敬佩孙太医有个好孙子。

    不多时,谢林溪从府内匆匆走出来。

    韩公子见到谢林溪,连忙道,“林溪兄。”

    都是自小生长在京中,相互识得。

    “韩兄!”谢林溪相互见礼,又对永康侯拱拱手,“侯爷。”然后看了一眼孙卓,“孙少爷。”

    一番寒暄后,请三人入府小坐。

    韩公子摇摇头,地他说明来意。

    谢林溪闻言有些犯难,实话实说,“芳华妹妹刚入府门,便晕倒了,人事不知。至今还未醒来,小王爷看顾她,此时怕是无心理会别事儿。”

    “小王妃何时会醒来?”韩公子连忙问。

    谢林溪摇摇头,“说不准。”

    韩公子顿时愁容满面,“林溪兄,你知道,如今天太热,就算拿冰镇着尸体,也搁不住多久。我父亲尸骨未寒,如何安葬?”

    谢林溪闻言也颇为理解,“这样,你三人先入府小坐,我去寻小王爷,将情况与他说一声,看看小王爷的意思。”

    “多谢林溪兄了!”韩公子连忙拜谢。

    永康侯摆摆手,“我是来请小王妃,我的情况就不必对小王爷说了。不过既然来了,到要进府拜见一下老侯爷,听说老侯爷染了风寒,如今可大好?”

    “老侯爷一切安好!”谢林溪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起进了府门。

    谢林溪将三人迎进前厅,吩咐婢女侍候茶点之后,便亲自去了海棠苑。

    海棠苑内,秦铮给谢芳华喂过药,便靠在她身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落下一片阴影。

    侍画、侍墨等人也累了,不打扰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谢林溪进了海棠苑后,感觉海棠苑静悄悄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侍画被惊动,从厢房探出头,小声问,“林溪公子?您有何事儿?”

    “我找小王爷,是有些事情。”谢林溪也压低声音,“小王爷呢?”

    “小王爷也累了,应该守着小姐在休息。”侍画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若是很重要的事情,奴婢去知会一声?”

    谢林溪点点头,“是韩公子为了韩大人之事儿,天气太热了,韩大人的案子还没查明,尸骨未寒,不好安葬。韩公子焦急,来寻小王爷。死者为大,父死子孝,我不好直接推了,只得来找小王爷。”

    侍画连忙道,“既然如此,奴婢去禀一声。”

    谢林溪颔首。

    侍画走到门口,轻声对立面喊了一声,“小王爷!”

    秦铮并没有睡着,自然听到了二人的说话,他睁开眼睛,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让林溪兄去转告韩牧,就说让他尽管择日安葬韩大人先入土为安,韩大人被杀案,牵扯太大,短时日无法查明结案,不过,我一定会查个水露石出,以慰韩大人尸骨和在天之灵。”

    “是!”侍画连忙点头。

    “还有孙太医的孙子孙卓,说孙太医的案子仍有疑点,他二娘不像是会杀了孙太医之人。”谢林溪已经来到门外,低声道。

    “孙太医的案子会再查,如今不过是初步论断,未曾真正结案,让他宽心。”秦铮又道。

    谢林溪闻言颔首,“好,那你好好休息,芳华妹妹若是醒来,派人知会我等一声。我去转告他二人。”

    秦铮“嗯”了一声。

    谢林溪离开了海棠苑。

    韩公子得了秦铮的话,立即回府去准备韩大人的丧事了。

    孙卓听了秦铮的话,也随后告辞出了忠勇侯府。

    永康侯在荣福堂与老侯爷小坐了片刻,也回了永康侯府。

    他离开后,崔允对忠勇侯道,“奇怪,同行的三人,为何大长公主、金燕郡主没受伤,偏偏永康侯府的燕岚受伤了?”

    忠勇侯摇摇头,“当时情况如何,谁晓得。”

    “李昀虽是赵郡李氏人,但是和永康侯府亲近,西山军营,背后之人拿他作伐。如今李昀无罪释放,可是燕岚却重伤。永康侯府是有什么让背后人出手对付的动机?”崔允又道。

    忠勇侯哼了一声,“如今不明白,总有一日会明白。到时明白之后,谁死谁活就难定了。”

    崔允一惊,“老侯爷何出此言?”

    忠勇侯叹了口气,“我活了一辈子,自诩多少风浪都看过,如今对这京中内外,竟然也看不明白,越看越糊涂。但愿这南秦江山能平顺,否则黎民百姓遭殃受苦。”

    “老侯爷心善。”崔允也跟着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吴权来了忠勇侯府,带了皇上口谕,请秦铮进宫。

    谢芳华昏迷半日一夜,至今未醒,谢林溪将皇上请秦铮进宫的消息递到海棠苑时,秦铮神色疲惫地问,“可说了什么事儿?”

    谢林溪摇头,“吴公公并没有说。”

    秦铮回头看了一眼,谢芳华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摇摇头,“华儿至今昏迷不醒,告诉吴公公,待她醒了,我再进宫给皇叔请安。”

    谢林溪颔首,转身去了。

    他离开后,秦铮又疲惫地躺在床头,握住谢芳华的手,凑近她,轻轻吻着,“谢芳华,你醒醒,别再睡了,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儿,难道有我重要吗?你再不醒来,我便不喝药了。你开的那些苦药汤子,实在难喝。”( )

第五十八章我在这里

    谢林溪听了秦铮之言,前去府门口打发吴权。

    吴权听闻之后,苦下脸,“小王妃的病可是很严重?”

    谢林溪点点头,“从昨日进府门后,便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未醒。太医看过了,说身体着实不太好,需要仔细将养。”

    吴权踌躇,“可是皇上说一定要请小王爷进宫,有要事儿相商。”

    谢林溪叹了口气,“若不然我带公公亲自去一趟海棠苑?不过芳华妹妹不醒转,小王爷怕是也搁不下她,不会与你进宫。”

    吴权想了想,“也是。”顿了顿,向府内望了望,“这样吧,我暂且先回去禀告皇上再说。”

    谢林溪拱手,恭送他离开。

    吴权上了马车,离开了忠勇侯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谢林溪见吴权走远,转身进了府内,吩咐人关好府门,闭门谢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有人传回消息,说皇上出宫了,玉辇向忠勇侯府而来。

    谢林溪第一时间禀告了忠勇侯。

    崔允正在荣福堂,闻言惊异,“皇上已经病了俩月有余,在宫中一直养病,如今为何突然来忠勇侯府了?”

    “早先吴公公奉了皇上之命前来请小王爷,小王爷因为芳华妹妹,没进宫。”谢林溪猜测,“也许,皇上应该是亲自来找小王爷的。”

    忠勇侯点点头,摆摆手,“咱们准备一番,出去接驾,即便是来找铮小子的,也是来的忠勇侯府,君臣之礼不可废。”

    崔允颔首。

    果然,不出片刻,外面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忠勇侯、崔允、谢林溪以及府中一众仆从,连忙大开府门,出去接驾。

    皇帝身穿常服,下了玉辇后,对忠勇侯摆摆手,“老侯爷免礼,崔爱卿免礼。”

    忠勇侯、崔允叩谢,连忙起身。

    “这位是谢氏长房的谢林溪?”皇帝目光落在谢林溪身上。

    谢林溪垂着头连忙道,“正是!”

    皇帝看了他片刻,说道,“太子将你留在京中,跟朕回禀时是说你文武双全,如今在忠勇侯府招待朋客,日行琐碎之事,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谢林溪连忙道,“太子过奖了,林溪并无什么才华,些许本事,比别人却是小巫见大巫。”

    “你无需过谦,谢氏长房未曾迁移出京前,朕也是偶尔听闻你的才名。”皇帝道,“太子离京治水,朝中只剩八皇子一人支撑,八皇子年少,很多事情还需要朕来操劳。朕近来身体不好,身边也需要一个辅助文书侍候奏折之人。这样,从明日起,你跟在朕的身边吧。”

    谢林溪一惊,连忙惶恐地道,“在下无多少能力,不堪大用,不敢到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皇帝“哦?”了一声,板下脸,“你不愿意?”

    谢林溪抬头,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面色不动,不给与指示。

    谢林溪垂下头,低声道,“回皇上,我这条贱命是太子留下在京中的,太子将我送给了芳华小姐。芳华小姐让我在这府中打理庶务。”

    “你的意思是,朕要你,要经过谢芳华同意了?”皇帝沉下脸。

    谢林溪垂首,沉默以对。

    皇帝哼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想要一人,这南秦土地上,还有不将朕看在眼里的?谢林溪,你这是欺君,藐视朕要不起你吗?”

    谢林溪咬了咬牙,清声道,“士者,不同于侍者。谢氏一门虽然降罪,但也流着世家大族的血液,林溪自小读圣贤之书,研孔孟之道,尊天理纲常。帝者,虽握生杀予夺大权,但也不能随意挥兵甲刃。在下虽是罪人之后,但亦有清骨。如今太子既已将我送与芳华小姐,自当听芳华小姐安排。她若是同意,在下自然前往皇上身边随同半驾。”

    皇帝猛地一甩袖,“你这是在说朕无理取闹了?”

    谢林溪垂首,“绝无此意。”

    忠勇侯见皇帝脸色发沉,此时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将谢林溪挡在身后,出声询问,“不知皇上突然驾临,可是有事儿?”

    皇帝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听说华丫头出京一趟,在丽云庵出了事儿,朕特意来看看。”

    忠勇侯连忙道谢,“多谢皇上挂念,华丫头至今还昏迷不醒。”

    “带路吧!朕前去看看她。”皇帝道。

    崔允立即道,“皇上,华丫头昏迷,无法接驾,您是天子贵体,还是……”

    “无需多言,朕去看看。”皇帝摆摆手,阻止他的话,示意带路。

    崔允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颔首,给皇帝带路,向海棠苑而去。

    皇帝的仪仗队浩浩汤汤进了府内,径直走向海棠苑。

    海棠苑内,秦铮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脸色难看地从床上起身,整了整被压得有些褶皱的软袍,出了内室。

    不多时,皇帝来到了海棠苑。

    秦铮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由忠勇侯陪同下走进来的皇帝,挑眉,“皇叔身子骨好了?怎么不在宫里待着?来这忠勇侯府闲逛?”

    皇帝见他衣冠不整,眉眼间疲乏至极,显然未曾休息好,神色有些萎靡颓废,虽然依旧如往昔一般在他面前不正经说话,但明显懒于应付。他轻轻哼了一声,“朕派人请你,你不进宫,朕也来看看华丫头到底病成个怎样的症状,让你守在床前,寸步不离了。”

    秦铮闻言让开门口,“那您就进来看看吧!”

    皇帝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真进了屋。

    来到里屋,帷幔挑着,床上的谢芳华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极其的清白惨淡,没有光泽。

    皇帝走到床前,看了片刻,回头对秦铮蹙眉,“据说找太医看过了,什么症状?”

    “劳神伤脾,忧思过甚。”秦铮道,“心神受损严重,连日来,受了惊吓,昏迷不醒。”

    皇帝闻言沉默片刻,对他道,“听说忠勇侯府海棠亭的海棠十分瑰丽,乃是府中一绝妙景色。你陪朕去看看。”

    秦铮站着不动。

    “别告诉朕你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片刻也离不开。”皇帝板下脸。

    “皇叔说片刻就片刻,可别耽搁得太久。”秦铮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哼了一声,随他一起迈出了房门,同时对忠勇侯道,“老侯爷不必陪着朕了,你年纪大了,回去歇着吧。朕也不是外人。”

    忠勇侯笑着点点头。

    秦铮和皇帝一同去了后院的海棠亭。

    崔允待皇帝和秦铮进了后院门扉处,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示意他进屋,二人来到里屋,看了谢芳华片刻,又一同走了出去。

    一盏茶后,皇帝和秦铮一起出了海棠苑。

    皇帝脸色极其难看,如每次见到秦铮和他起争执后的脸色一样,走出海棠亭后,冷着脸,一甩袖子,吩咐,“起驾回宫。”

    吴权连忙招呼随侍跟上。忠勇侯、崔允齐齐恭送。

    不多时,皇帝离开了忠勇侯府。

    秦铮脸色如常地进了屋,来到床前,伸手抓住谢芳华的手,气闷地道,“皇叔说你若是再不醒,我守在你床前,什么也做不了,他就要下旨把你给休了,重新赐给我一个女人。”

    谢芳华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

    “喂,谢芳华,你听到了没有?”秦铮伸手摇晃她,“你不能睡个没完没了。那死老头子说到做到。若是他真抽风给我送一个女人的话……”

    “不行!”谢芳华忽然开口。

    秦铮一愣,立即住了口,低头看她。

    谢芳华眉头紧紧地蹙着,眼睛闭着,唇瓣紧紧地抿着,似乎在挣扎着醒来,可是过了片刻,似乎抗争不过,眼皮睁不开,又没了动静。

    秦铮又伸手摇晃她,“不行什么?你这样躺着说不行管什么用?要是说不行,也该起来对皇叔竖眉瞪眼大声地说。”

    谢芳华被她摇晃半响,终于又有了动静,慢慢地,将眼睛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

    秦铮立即伸手拽起她,捧着她的脸,“谢芳华,你看看我,别再睡了,你再这么睡下去,等有朝一日你睁开眼睛时,我就成老头子了。”

    谢芳华眼缝慢慢地睁开,放开,渐渐地聚焦,怔怔地瞅着秦铮。

    秦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醒了吗?”

    谢芳华盯着他看了片刻,无力地伸手去摸他的脸,轻声问,“秦铮?”

    秦铮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醒了,原来这种方法好用,若是早知道,一定不任由你睡这么久,我生怕你醒不来……”

    谢芳华的手摸上秦铮的眉眼,下颚,缩骨,似乎想要感觉手下的真实触感,过了半响,她眼泪簇簇落下,伸手抱住他,“秦铮,秦铮,秦铮……”

    秦铮看着她,皱眉,“哭什么?”

    谢芳华哭着道,“我做了一个梦,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

    秦铮身子一僵,嗓音忽然低哑,“做了什么梦?”

    谢芳华摇摇头,抱着他不再言语。

    秦铮等了半响,见她泪水滚滚流下不止,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襟,他叹了口气,“一个梦而已,我在这里,你本来就忧思过甚,虚劳过度,别哭了。你若是哭坏了身子,我找谁哭去?”( )

第五十九章相守到老

    谢芳华仿佛没听到秦铮的话,眼泪依旧汹涌流下,如江河开闸,怎么也止不住。

    秦铮又说了两句,见她眼泪依旧不停,捧起她的头,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谢芳华伸手推开他,将头紧紧地埋在他怀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泪水大片大片地打湿了秦铮胸前的衣襟。

    入夏的衣服本就单薄,很快秦铮胸前被湿透,他都能感觉到她泪水汹涌滚烫而出的温度。

    秦铮见她如此,推却不动,也阻止不得,只能任由她在他怀里哭。

    心被烫得如火烧!

    本来介意 她昏迷时喊“云澜哥哥”,如今似乎也被这泪水给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他能感觉得出,这些泪水,都是为他而流。

    有些东西,似乎在这一刻,沉得无以负荷。

    秦铮薄唇紧紧地抿起,静静地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人儿,这是谢芳华,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过了许久,谢芳华依旧在哭,身子因为她剧烈的痛哭,轻轻地颤栗、抽搭。

    秦铮终于忍不住,强硬地将她从他怀里拽出来,看着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无奈又心痛地说,“好啦,别再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我也忍不住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你再这么哭的话,我也想哭了。怎么办?难道要我们两个抱着一起哭?”

    谢芳华抽抽搭搭地看着她,哭的太厉害,以至于,似乎止不住,红着泪眼不说话。

    秦铮掏出娟帕,轻轻地给她擦拭眼泪。

    谢芳华一把推开他。

    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抿了抿唇,伸手拽过他的衣袖,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秦铮身子细微地一僵,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失笑,“我这衣服从你昏迷之后,就没再换过,脏的不行。你还用来擦眼泪,不嫌弃不干净吗?”

    谢芳华不说话,使劲地拿着他衣袖在脸上擦,意思不言而喻。

    秦铮扔了手中的帕子,笑容飘忽地道,“以后这帕子是不是没用处了?只有我的衣袖就够了?”

    谢芳华放下他的袖子,又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

    秦铮见自己的袖子短短时间和胸前的衣襟一样,湿透一大片。可以看出,刚刚她用袖子擦时,又是在不停的流泪的。他抿了抿嘴角,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这可不太像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难道你睡了一觉后,被谁换了一个人?”

    谢芳华不说话。

    “我的妻子是沉静、冷清、冷静、克制的人,她的眼泪值钱得很,哪里能轻易的流?你告诉 我,你把她弄去哪儿了?快还给我!”秦铮又道。

    谢芳华眼泪就流了出来,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依旧不说话。

    秦铮长长叹息一声,“别再哭了,稍后爷爷、舅舅、林溪兄知道 你醒了的消息,过来看你。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打我的话,我岂不是有口难辩?只能受着,哪里说理去?”

    “你就是欺负了我。”谢芳华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一句话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才说出来。

    秦铮眨眨眼睛,低头看着她,“我一直守在你床前,喂水喂药,寝食难安,盼着你醒,头发都不敢碰你一丝一毫。哪里还敢欺负你?”

    谢芳华闭上眼睛,重复,“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露出无辜的表情。

    谢芳华又复述一句,“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无奈,应和她,“好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是我欺负了你。若不是我那日非要闹着你累你,也不会将你累得昏迷不醒。”

    谢芳华抱着他的手忽然在他衣带处拽了拽,声音极低,“秦铮,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秦铮低头看着她。

    谢芳华张了张嘴,又闭上,不再言语,也不再哭了。

    秦铮见她似乎突然之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看着她,微笑,“那你说的是哪个?是刚刚皇叔走时对我撂下的话吗?”

    谢芳华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秦铮失笑,“皇叔吓唬我,我吓唬你,但是这招管用,你总算是醒了。看来我还是要去谢谢皇叔。”

    谢芳华不言语,又扯过他衣袖擦眼泪。

    秦铮叹息,“我这衣服还是你亲手缝制的呢,给你擦眼泪好舍不得。你怎么不用你衣服擦?”

    谢芳华忽然笑了,她的笑似乎带着赌气的成分,看着他,红着眼睛说,“以后就用你的衣袖来擦眼泪,擦坏了我再给你缝制。就是不用帕子了。”

    秦铮伸手摸摸她的脸,“别告诉 我你以后会时常这样哭给我看,爷可受不住。”

    谢芳华轻轻哼了一声,又用他衣袖使劲地擦了擦,才松开,对他说,“我就是要时常哭给你看。你受不住也要受着。”

    秦铮伸手扶额,“天,好不讲理!”

    谢芳华立即道,“就是这么不讲理,难道你要休了我?”

    秦铮摇头,“都娶回来了,姑且忍着!”

    谢芳华破涕而笑。

    秦铮伸手拽她,“你都躺了许久了,饿了?喂东西你也吃不进去,只能喂你药和水。既然醒了,就快起床,别躺着了。我吩咐人去端饭菜。”

    谢芳华点点头,顺着他的手,下了床。

    秦铮对外喊了一声,侍画、侍墨早已经听到了屋中的动静,但是没得召唤,不好进来,此时听到秦铮的吩咐,侍画、侍墨连忙推门进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侍画、侍墨看到谢芳华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谢芳华看了二人一眼,笑了笑,“没事儿,做了一个梦,吓到了些。”

    侍画、侍墨看了秦铮一眼,见他无奈地笑着摇头,心下齐齐一松。

    “去准备 饭菜,另外去荣福堂知会一声,就说她醒了。”秦铮吩咐。

    侍画、侍墨点头,“品竹她们都在外面守着,我去告诉 她们一声,让她们去做。奴婢二人侍候小姐和小王爷梳洗换衣。”

    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见他衣服被她泪水淹没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好笑,对二人摆摆手,“你们出去,不用你们侍候,将水端进来就行。”

    二人对看一眼,走了出去。

    须臾,有人去厨房吩咐饭菜,有人前去荣福堂禀告忠勇侯。因谢芳华醒来,整个海棠苑一改沉闷的气氛,顿时有了生机。

    “你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谁来侍候你?”秦铮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走到衣柜旁,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递给他,“我来侍候你。”

    秦铮笑着摇摇头,伸手接过衣服,转身去了屏风后。

    谢芳华跟着他到了屏风后,见他要解衣,她伸手帮他解。

    秦铮伸手按住她的手,“你刚刚醒来,躺了这么久,筋骨是不是都是僵的?不用你了,我自己来换。你快去洗洗脸,稍后爷爷、舅舅来,我可怕把他们吓到。”

    “你这么害怕 爷爷和舅舅为难你?”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不知道 你回府后突然晕倒,爷爷和舅舅看我的脸有多难看。我就算脸皮再厚,也受不住他们的眼光。”

    “好!”谢芳华失笑,转身走了出去。

    侍画、侍墨端来清水,谢芳华走到水盆前净面。

    她低下头,将手伸进水里,看着水中的影像,久久目光飘忽,没有动静。

    “小姐?”侍画在一旁轻轻喊她。

    谢芳华偏头看了侍画一眼,对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问,“哥哥可有消息传来?”

    侍画摇摇头,“世子目前还没有消息。”

    谢芳华不再说话,低头自己净面。

    侍画犹豫了一下,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不过小姐您吩咐人去平阳城取的东西取回来了。如今就在我手里。您现在要看吗?”

    谢芳华手一顿,又偏头看她。

    侍画肯定地点点头。

    谢芳华向屏风后看去一眼,看不到秦铮,只依稀可听见他在穿衣服的簇簇响声,她收回视线,对侍画道,“等我空了,找你拿。”

    侍画颔首。

    谢芳华洗了脸,走到梳妆镜前,侍画连忙过来帮忙,她摆摆手,自己动手梳妆。

    不多时,秦铮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谢芳华对侍画吩咐,“去重新端一盆水来,让小王爷也净净面。”

    侍画应声,转身去了,不多时,又重新端来一盆清水。

    秦铮依从地走过去净面梳洗,完事后,来到谢芳华身后,从镜中看着她,“用我帮你吗?”

    “你打理自己!”谢芳华对他嘟了一下嘴,瞟了他一眼,“明明是个俊秀的公子,如今都快邋遢的认不出来了。我不过就是……”她说到这,偏头问他,“我昏睡了多久?”

    “昨日到今日。”秦铮道。

    谢芳华瞪眼,“才这么短时间,哪里是你说的很久了?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秦铮叹了口气,“你突然昏倒,太医诊脉,说你思虑过甚,劳累伤脾,过度虚弱,身体太亏。我岂能不被吓到?”顿了顿,他将手按在她的肩上,低声说,“而且你昏迷后还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看你难受,哪里能好受?真是寝食难安,度时日年。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谢芳华闻言伸手给自己把脉。

    秦铮看着她。

    片刻后,她撤回手,笑着道,“到底是哪个太医吓唬你了?我身体哪里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就是前些天劳累了一些是真的,有些体虚,养两日就好。”

    秦铮轻叱一声,“你懂医术,难道就要欺负我不懂医术?”话落,他轻哼一声,“开始是你安排在忠勇侯府的大夫给你诊的脉,我还不信,然后太医来了,一样的说法,我才信了。你那里只是身体虚弱,是神思匮乏,思虑过甚,伤了脾肾。这还不严重?那你告诉 我,什么叫做严重?”

    谢芳华转回身,看着他,“正因为我懂医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才了若指掌。言宸给我调理那么久,再不好没道理。他的医术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他?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医术?”

    “说什么也没用,总之,从今以后,你好好调养身体就是了。至于京中内外,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就不必理会了。”秦铮摆摆手,强调,“更不要多思多想。”

    谢芳华抿唇。

    秦铮看着她,挑了挑眉,“你已经把我折腾成这个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模样了。如今还不好好养身体?对我的说法,你难道还有意见?”

    谢芳华无言以对,片刻后,扭过头去,无奈地笑道,“好,听你的,我不再理会就是了。”

    “这就对了!”秦铮见她应允,伸手拿过玉步摇,在她绾好的发髻上插上。

    谢芳华放下手,对着镜子高高绾起的云鬓和她身后站着的秦铮看了片刻后,慢慢站起身,伸手将他拽着坐在椅子上,“我来给你束发。”

    秦铮懒洋洋地坐好,点点头,“你是该侍候我,我守着你煎熬一日夜,好不容易把你守醒。如今浑身都酸疼。”

    谢芳华不再说话,给他束发,很快收拾妥当后,伸手给他捶肩。

    秦铮按住她的手,没说话。

    谢芳华见手被他按住,从镜中看了她一眼,见他神虽然懒洋洋,可是眉目间却隐约染着情绪,似乎在克制、压制。她身子靠近他后背,整个换着椅子将他抱住,头放在他肩上,轻声说,“秦铮,我们这一世,会好好的,相守到老,是不是?”

    秦铮点头,“是!”

    --╯蓝╯╯

第六十章侯府避世

    忠勇侯、崔允、谢林溪等人得到谢芳华醒来的消息,匆匆赶来了海棠苑。

    听到外面的动静,谢芳华直起身,伸手拉秦铮,不满地嘟囔,“他们来的好快。”

    秦铮站起身,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你突然晕倒,吓死个人,谁不担心?”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将不满收了回去,不再吱声了。

    二人迎到门口,忠勇侯、崔允等人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迎面碰上,谢芳华看着几人,眨了眨眼睛,依着顺序喊,“爷爷、舅舅、林溪哥哥、福婶。”

    “哎呦,我的好小姐,你醒了就好。”福婶眼眶发红,抢先说话,“本来就没几两肉,如今更是瘦了。让人看着都心疼,以后可要好好地养着。”

    谢芳华对她笑着点头,“嗯,以后我多注意。”

    “怎么眼珠子这么红?”忠勇侯皱眉。

    崔允看着她,“好像是哭过了?”

    谢芳华摸摸脸,“做了个噩梦,被吓哭了,才醒来了。”

    “华丫头,不是这小子气你才哭的?”崔允不满地指着秦铮。

    秦铮闻言无奈地看着谢芳华,眼中意思是“你看,我没说错吧,舅舅看到我就没好脸色。”

    谢芳华摇头,伸手挽住秦铮,对崔允反驳,“舅舅,你以后可不能随意的冤枉人。我昏倒了又不怪他。不准你冤枉他。”

    崔允嗔目,转头看向忠勇侯,“老侯爷,古话果然是没错的,这女儿家果然外向啊。她都被累的昏迷不醒了,竟然还向着这个臭小子。”

    忠勇侯瞅了二人一眼,哼了一声,“醒了就好,吃过饭,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谢芳华立即问,“回哪里?”

    “当然是回英亲王府,难道你还要在娘家继续住着不成?”忠勇侯瞪了她一眼,“你要吓人,也要回英亲王府去吓人,我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被你吓了。”

    谢芳华嘟嘴,“我刚醒来,你就喊我,有您这样的爷爷吗?”话落,她不满,“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您亲孙女。”

    “若不是亲孙女,早将你打出去了!有你这样的孙女,真是操不完的心。”忠勇侯说着,走进了屋。

    崔允随后也跟进了屋。

    谢林溪笑了笑,“芳华妹妹,你醒来就好了。这两日我们都还好,只是辛苦了秦铮兄了。守在你床前,茶饭不思,寝食不安。”

    “林溪哥哥!”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请他也进屋。

    一行人进了画堂刚坐下,侍画随后进来问,“老侯爷、舅老爷,正在给小姐准备饭菜,您几人是一起吃,还是?”

    “吃午饭虽然有些早,但是也一起在这里用吧。”忠勇侯看了崔允一眼,道,“我们这两日被这丫头弄的没胃口,如今她醒了,我们也有胃口了。”

    崔允点头。

    侍画笑着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你昏迷之后,这臭小子便沉着一张脸守着你,我们只能从侍画、侍墨几个丫头口里听了些前几日发生的经过。”忠勇侯喝了一口茶,对谢芳华道,“你既然醒了,就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云澜那小子怎么至今还没消息?”

    提到谢云澜,谢芳华本来要喝茶的手一顿,没言声。

    “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儿?”崔允担心地问。

    谢芳华小口喝了一口茶,摇摇头,低声说,“我也不晓得云澜哥哥到底在哪里。”话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谢云澜为她挡了打来的巨石,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拖着他跳下了悬崖之事说了一遍。

    “你说云澜那小子要自杀?”崔允顿时惊了。

    “当时情况,我本能躲开,以他的功力,也完全可以打开,可是他偏偏替我挡了。”谢芳华捧着茶杯,手轻轻颤栗,“若不是我拖着他跳崖,当时他就会埋在碎石泥流下,必死无疑了。”

    “这个小子,可是因为焚心再无解?”崔允欷歔,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面色凝重,“云澜不像是会自杀之人,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谢芳华眼眶忽然湿了,嗓子一瞬间有些发哽,“爷爷为什么觉得他不像是会自杀之人?云澜哥哥虽然聪敏,但心思重,又背负焚心,受焚心之苦,或者,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他不能承受之事……”

    “从他到忠勇侯府住下,接手了你手中的庶务起,一直有条不紊地做着,我没看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连你大婚,他也……”崔允说着,看了秦铮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他继续道,“也是十分平静,不像是被什么所苦,不能承受。”

    “继续派人查探他的下落吧!”忠勇侯道,“这孩子的确背负得太多了。如今照你所说,他既然随你掉下悬崖,你没出事,他也不该出事儿才是,该是被人救走了。”

    谢芳华点点头。

    “皇上特意来了忠勇侯府一趟,进门口时,说看重林溪才华,要他前去身边陪伴笔墨。林溪以太子将他送你了,他的事情你做主为由推拒了。你怎么看?”忠勇侯又问。

    谢芳华看了谢林溪一眼,见他微微抿着唇,她扯了扯嘴角道,“如今多事之秋,林溪哥哥还是哪里都不要去。皇上的身边,更是不能去。有时候,一旦出去参与朝事,卷入其中,便难抽身。我觉得,还是等时局稳定了,林溪哥哥若是有入朝的想法,再做打算不迟。”

    谢林溪点点头,“我暂且没有入朝的想法,芳华妹妹说得对,以后再说。”

    “皇上今日来忠勇侯,主要是为了你吧?喊你进宫,你没去。便单独寻你到了这里来。”忠勇侯看向秦铮,“皇上找你,所为何事儿?可是能说?”

    秦铮懒洋洋地道,“还不是为了那些案子?让我尽快破案,不准耽搁。”话落,他轻哼一声,“当我是神探吗?”

    忠勇侯闻言道,“为了南秦江山,你的确是该尽快破案,京中内外接连出事,必须要尽快拿出个说法,稳定朝局,免得人心惶惶。自从孙太医、韩大人接连被杀,朝中的大臣最近些时日都提心吊胆。”

    秦铮没说话。

    忠勇侯看了一眼谢芳华,继续道,“华丫头既然醒了,好好养着,你呢,吃过饭后,赶紧去处理事情。太子没在朝中,八皇子又年纪轻。有些事情,如今你不去做,何人去做?韩大人是好官,早些查出凶手,以慰他在天之灵。”

    秦铮颔首。

    这时,侍画、侍墨端来饭菜,忠勇侯住了口。

    谢芳华虽然刚醒来,但是也不觉得饿,捧着稀粥喝了一碗,又吃了两口青菜,便放下筷子。

    “吃这么少?”秦铮皱眉。

    “她刚醒来,不宜多食,不吃就不吃吧!”忠勇侯道。

    秦铮闻言不再言语。

    吃过饭,天色还未到午时。

    忠勇侯大手一挥,赶秦铮和谢芳华回英亲王府。

    谢芳华不想走,坐着不动,小声说,“爷爷,我再住一日吧。”

    “有什么好住的?”忠勇侯摆手。

    谢芳华看着他,“我想和你说说话。”

    “不爱听你说话。”忠勇侯道。

    谢芳华瞪着他,见他拿定注意要赶她走的样子,她才气闷地道,“我是有事情和您说。”

    “那你现在就说。”忠勇侯看着她。

    谢芳华无言片刻,才揉了揉眉心道,“我有那么招您不喜吗?我刚醒来,你就赶我。”

    “你待在这里,这个臭小子也不走,皇上有多久没出宫了?为了你们,特意来了侯府。”忠勇侯吹了吹胡子,“你哥哥离开了,你嫁出去了,忠勇侯府好不容易平静两日。你们一来,把人都招来了。”

    谢芳华闻言沉默了一下,“好吧,那我现在就和您说。”

    忠勇侯点点头。

    谢芳华道,“我想了想,觉得,您既然三年前就已经退下了,如今年事已高,也不理会朝政了。舅舅如今也卸甲归田,林溪哥哥目前也没有入朝的打算。您为了哥哥和我,已经多年没出府了,我如今已然大婚,哥哥短时间内去漠北,无法定亲,不如,您趁此机会,出去游历吧。”

    忠勇侯一愣。

    崔允也讶异,“华丫头,你让老侯爷出京?”

    “不只是让爷爷,还有舅舅和林溪哥哥。你们三人一起。”谢芳华道。

    崔允更是惊讶,看了谢林溪一眼,见他也微愣,他问道,“为何?在府中待的好好的。”

    “今年京城起了诸多事端,忠勇侯府又处在这么一个让人瞩目的位置。我觉得,不如爷爷外出走走,远离纷争。反正,谢氏已经分族分宗了,哥哥入朝为官已经为朝廷效力了。有了接班人。爷爷年纪大了,日日困在府中,也没多大趣味。舅舅常年戍边,只知漠北,不知天下有多少景色。林溪哥哥几乎从未出过京城百里吧?出去转转,有何不好?”谢芳华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我们都走了,谁来看家?”忠勇侯蹙眉。

    “我不是还在京城吗?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隔了两条街而已,又不远。”谢芳华看着他,“你在府中待了多少年没出去了,就不想出去转转?再说了,就算你们都不在,谁还会把忠勇侯偷走不成?”

    “这是你的意思?”忠勇侯看向秦铮,见他一直没说话,问道,“铮小子,也是你的意思?”

    秦铮笑了笑,“她刚刚醒来,未曾与我提起这桩事儿,不过,我觉得说得也有道理。”话落,他看了谢芳华一眼,“只是正因为爷爷年迈了,外出游历,多有不便。谁来照料?更何况,去哪里游历?总要有个方向。”

    谢芳华道,“听说南秦以东,过海之后,那边也有一片土地,人杰地灵,爷爷去过北齐,南秦各地以前也走过,不甚新鲜。不如就去东海,过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毕竟,年岁以大,垂垂老矣,多看看也不枉此生。”

    忠勇侯闻言动容,“只是传说过了东海,是有另外一片土地,难道是真的?”

    “爷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去验证,哪里知道是否是真的。”谢芳华道。

    忠勇侯转头看向崔允。

    崔允也有些动容,“据说东海很大,很少有人去走动,我们真可以去?怎么去?”

    “坐船啊!”谢芳华道,“上好的铁皮制作的船,可以在海上航行,据说一个月,就可以到了。也不见得有多难。”

    “若真是能去东海,我倒也想去看看。”谢林溪也来了精神。

    忠勇侯捋着胡子,想了想,对谢芳华问,“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道,“他不让我多思多想,但是我怎么能忍得住?保住忠勇侯府一直以来是我的一块心病,如今哥哥去了漠北,我更要仔细地照看您。”顿了顿,她如实地道,“更甚至,无名山三位宗师未死,此回被我烧伤了一位,肯定会怀恨在心。爷爷若是外出游历,总好过一直待在忠勇侯府。”

    忠勇侯点点头。

    “若是忠勇侯府和谢氏不威胁皇权了,那么,皇上还会想方设法非要置忠勇侯府于死地吗?不见得吧。所以,不如忠勇侯府空下算了,爷爷避世吧。”谢芳华又道。

    忠勇侯府又思索片刻,抬头看秦铮,“你怎么想?”

    秦铮笑道,“外面天宽地广,我倒也想去看看。只是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了,爷爷先去替我们探探路也好。”

    忠勇侯又看向崔允和谢林溪。

    二人齐齐点头。

    忠勇侯对谢芳华道,“好,那就听你的。可是什么时候走?”

    “爷爷先将府中悄悄安置一下,别弄出动静,等我来安排吧。”谢芳华道。

    忠勇侯吹胡子,“你还要操神?”

    秦铮道,“我来安排吧。”

    “这算什么操神?只要忠勇侯府保住,爷爷、舅舅、哥哥、林溪哥哥等人平安,我以后就不会太操神费心了。”谢芳华转头对秦铮道,“你只管忙破案的事情,你放心,我为了你我一世相守,定然会照顾好自己身体,再不乱来。”

    秦铮闻言只能由她,“那好,就你来安排吧!”( )

第五十七章有我第重要

    秦铮和谢芳华前脚踏入南秦京城,后脚便有人循声找上了门。

    一是孙太医的孙子,二是韩大人的儿子,三是永康侯。

    三人在忠勇侯府门口撞到了一起,各自对看一眼,还是孙太医的孙子上前叩门。

    守门人探出头,看了一眼,甚是奇怪。

    孙太医的孙子连忙说,“我要听说小王爷和小王妃回府了,我要见他们。”

    韩大人的儿子也道,“我也正是来见小王爷和小王妃的。”

    永康侯点点头,“本侯也是。”

    守门人闻言犹犹豫豫地道,“小王爷和小王妃刚刚不久前回来,在踏入府门后,小王妃便晕倒了,如今人事不省。恐怕小王爷没空间三位。”

    三人齐齐一怔。

    “小王妃晕倒了?为何?”永康侯立即问。

    那守门人道,“刚刚请太医来看过了,小人也不知,只知道太医走时连连摇头,府中如今一片愁云惨淡,小王爷和老侯爷、舅老爷都忧急不已……”

    “小王妃可是在京外受了重伤?”永康侯惊道。

    守门人摇摇头,“小人不知。”

    “这……”永康侯转头看向韩大人的儿子。

    韩大人的儿子思忖片刻,对守门人道,“可否通秉一声林溪公子,出来一见。”

    “小人这就去通秉。”守门人闻言立即去了。

    “韩公子来此找小王爷和小王妃可是为了韩大人被杀案?”永康侯询问。

    “正是!”韩公子点点头,“家父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被人杀了,小王爷全权彻查此案,在下听闻小王爷为了小王妃出京,刚刚回来,只能立即找来了。否则这么热的天,家父尸骨未寒,如何安葬?”

    永康侯点点头,叹了口气,“可惜了朝中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官。韩大人这样的好官为数不多。”

    韩公子眼圈更红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丧心病狂,家父虽然刚正,但是这么多年,并未开罪过什么人。何苦这样杀了家父?”

    永康侯拍拍他肩膀,“小王爷脾性虽然古怪不定,但是眼里却揉不得沙子,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还韩大人一个公道。”

    韩公子点点头,“侯爷您来找小王爷是为了?”

    永康侯叹了口气,“我是来请小王妃去看看燕岚的伤势,如今小王妃既然受伤昏迷,怕是不能再劳烦她了。”

    “小王妃的医术当真绝好?”韩公子问。

    “自然!我夫人鬼门关一脚踏进去,都被小王妃给拽回来了。”永康侯道。

    “家母因为家父之死,茶饭不思,几度昏厥,伤了身体……”韩公子叹了口气,“太医院的太医开了几服药,却也无效。”

    “待小王妃好些,也请她过府看看吧。”永康侯道。

    韩公子点点头。

    孙太医的孙子孙卓听着二人说话,在一旁不插话,红着眼眶站着。

    “孙卓,孙太医的案子已经被小王爷查出来了,你今日来此找小王爷,却是为何?”永康侯出声询问。

    孙卓抿了抿唇,“我总觉得我祖父的死没那么简单?”

    “哦?”永康侯和韩公子一起看着他。

    孙卓犹豫了一下道,“我二娘向来胆小,虽然被我祖父发现她和那仆从偷情,但念在她霜寡多年,也不会将她送官,顶多动些家法,惩治一番。断然不会要我二娘的命。我二娘其实也甚是孝顺祖父,向来在祖父面前乖觉。我总觉得,不该是她指使那仆从杀人,她胆子没那么大,也念着祖父对她的好,不会就这么狠心毒辣地杀死祖父。”

    “这人啊,知人知面难知心,也说不准。”永康侯道。

    韩公子道,“不错,最毒妇人心。”

    孙卓摇摇头,“我总觉得,不是二娘杀的祖父,我娘也与我一般觉得,所以,我来找小王爷,再请小王爷继续查查。”

    永康侯、韩公子见他小小年纪,说话条理分明,一时间有些敬佩孙太医有个好孙子。

    不多时,谢林溪从府内匆匆走出来。

    韩公子见到谢林溪,连忙道,“林溪兄。”

    都是自小生长在京中,相互识得。

    “韩兄!”谢林溪相互见礼,又对永康侯拱拱手,“侯爷。”然后看了一眼孙卓,“孙少爷。”

    一番寒暄后,请三人入府小坐。

    韩公子摇摇头,地他说明来意。

    谢林溪闻言有些犯难,实话实说,“芳华妹妹刚入府门,便晕倒了,人事不知。至今还未醒来,小王爷看顾她,此时怕是无心理会别事儿。”

    “小王妃何时会醒来?”韩公子连忙问。

    谢林溪摇摇头,“说不准。”

    韩公子顿时愁容满面,“林溪兄,你知道,如今天太热,就算拿冰镇着尸体,也搁不住多久。我父亲尸骨未寒,如何安葬?”

    谢林溪闻言也颇为理解,“这样,你三人先入府小坐,我去寻小王爷,将情况与他说一声,看看小王爷的意思。”

    “多谢林溪兄了!”韩公子连忙拜谢。

    永康侯摆摆手,“我是来请小王妃,我的情况就不必对小王爷说了。不过既然来了,到要进府拜见一下老侯爷,听说老侯爷染了风寒,如今可大好?”

    “老侯爷一切安好!”谢林溪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起进了府门。

    谢林溪将三人迎进前厅,吩咐婢女侍候茶点之后,便亲自去了海棠苑。

    海棠苑内,秦铮给谢芳华喂过药,便靠在她身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落下一片阴影。

    侍画、侍墨等人也累了,不打扰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谢林溪进了海棠苑后,感觉海棠苑静悄悄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侍画被惊动,从厢房探出头,小声问,“林溪公子?您有何事儿?”

    “我找小王爷,是有些事情。”谢林溪也压低声音,“小王爷呢?”

    “小王爷也累了,应该守着小姐在休息。”侍画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若是很重要的事情,奴婢去知会一声?”

    谢林溪点点头,“是韩公子为了韩大人之事儿,天气太热了,韩大人的案子还没查明,尸骨未寒,不好安葬。韩公子焦急,来寻小王爷。死者为大,父死子孝,我不好直接推了,只得来找小王爷。”

    侍画连忙道,“既然如此,奴婢去禀一声。”

    谢林溪颔首。

    侍画走到门口,轻声对立面喊了一声,“小王爷!”

    秦铮并没有睡着,自然听到了二人的说话,他睁开眼睛,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让林溪兄去转告韩牧,就说让他尽管择日安葬韩大人先入土为安,韩大人被杀案,牵扯太大,短时日无法查明结案,不过,我一定会查个水露石出,以慰韩大人尸骨和在天之灵。”

    “是!”侍画连忙点头。

    “还有孙太医的孙子孙卓,说孙太医的案子仍有疑点,他二娘不像是会杀了孙太医之人。”谢林溪已经来到门外,低声道。

    “孙太医的案子会再查,如今不过是初步论断,未曾真正结案,让他宽心。”秦铮又道。

    谢林溪闻言颔首,“好,那你好好休息,芳华妹妹若是醒来,派人知会我等一声。我去转告他二人。”

    秦铮“嗯”了一声。

    谢林溪离开了海棠苑。

    韩公子得了秦铮的话,立即回府去准备韩大人的丧事了。

    孙卓听了秦铮的话,也随后告辞出了忠勇侯府。

    永康侯在荣福堂与老侯爷小坐了片刻,也回了永康侯府。

    他离开后,崔允对忠勇侯道,“奇怪,同行的三人,为何大长公主、金燕郡主没受伤,偏偏永康侯府的燕岚受伤了?”

    忠勇侯摇摇头,“当时情况如何,谁晓得。”

    “李昀虽是赵郡李氏人,但是和永康侯府亲近,西山军营,背后之人拿他作伐。如今李昀无罪释放,可是燕岚却重伤。永康侯府是有什么让背后人出手对付的动机?”崔允又道。

    忠勇侯哼了一声,“如今不明白,总有一日会明白。到时明白之后,谁死谁活就难定了。”

    崔允一惊,“老侯爷何出此言?”

    忠勇侯叹了口气,“我活了一辈子,自诩多少风浪都看过,如今对这京中内外,竟然也看不明白,越看越糊涂。但愿这南秦江山能平顺,否则黎民百姓遭殃受苦。”

    “老侯爷心善。”崔允也跟着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吴权来了忠勇侯府,带了皇上口谕,请秦铮进宫。

    谢芳华昏迷半日一夜,至今未醒,谢林溪将皇上请秦铮进宫的消息递到海棠苑时,秦铮神色疲惫地问,“可说了什么事儿?”

    谢林溪摇头,“吴公公并没有说。”

    秦铮回头看了一眼,谢芳华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摇摇头,“华儿至今昏迷不醒,告诉吴公公,待她醒了,我再进宫给皇叔请安。”

    谢林溪颔首,转身去了。

    他离开后,秦铮又疲惫地躺在床头,握住谢芳华的手,凑近她,轻轻吻着,“谢芳华,你醒醒,别再睡了,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儿,难道有我重要吗?你再不醒来,我便不喝药了。你开的那些苦药汤子,实在难喝。”( )

第五十九章相守守到老

    谢芳华仿佛没听到秦铮的话,眼泪依旧汹涌流下,如江河开闸,怎么也止不住。

    秦铮又说了两句,见她眼泪依旧不停,捧起她的头,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谢芳华伸手推开他,将头紧紧地埋在他怀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泪水大片大片地打湿了秦铮胸前的衣襟。

    入夏的衣服本就单薄,很快秦铮胸前被湿透,他都能感觉到她泪水汹涌滚烫而出的温度。

    秦铮见她如此,推却不动,也阻止不得,只能任由她在他怀里哭。

    心被烫得如火烧!

    本来介意她昏迷时喊“云澜哥哥”,如今似乎也被这泪水给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他能感觉得出,这些泪水,都是为他而流。

    有些东西,似乎在这一刻,沉得无以负荷。

    秦铮薄唇紧紧地抿起,静静地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人儿,这是谢芳华,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过了许久,谢芳华依旧在哭,身子因为她剧烈的痛哭,轻轻地颤栗、抽搭。

    秦铮终于忍不住,强硬地将她从他怀里拽出来,看着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无奈又心痛地说,“好啦,别再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我也忍不住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你再这么哭的话,我也想哭了。怎么办?难道要我们两个抱着一起哭?”

    谢芳华抽抽搭搭地看着她,哭的太厉害,以至于,似乎止不住,红着泪眼不说话。

    秦铮掏出娟帕,轻轻地给她擦拭眼泪。

    谢芳华一把推开他。

    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抿了抿唇,伸手拽过他的衣袖,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秦铮身子细微地一僵,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失笑,“我这衣服从你昏迷之后,就没再换过,脏的不行。你还用来擦眼泪,不嫌弃不干净吗?”

    谢芳华不说话,使劲地拿着他衣袖在脸上擦,意思不言而喻。

    秦铮扔了手中的帕子,笑容飘忽地道,“以后这帕子是不是没用处了?只有我的衣袖就够了?”

    谢芳华放下他的袖子,又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

    秦铮见自己的袖子短短时间和胸前的衣襟一样,湿透一大片。可以看出,刚刚她用袖子擦时,又是在不停的流泪的。他抿了抿嘴角,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这可不太像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难道你睡了一觉后,被谁换了一个人?”

    谢芳华不说话。

    “我的妻子是沉静、冷清、冷静、克制的人,她的眼泪值钱得很,哪里能轻易的流?你告诉我,你把她弄去哪儿了?快还给我!”秦铮又道。

    谢芳华眼泪就流了出来,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依旧不说话。

    秦铮长长叹息一声,“别再哭了,稍后爷爷、舅舅、林溪兄知道你醒了的消息,过来看你。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打我的话,我岂不是有口难辩?只能受着,哪里说理去?”

    “你就是欺负了我。”谢芳华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一句话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才说出来。

    秦铮眨眨眼睛,低头看着她,“我一直守在你床前,喂水喂药,寝食难安,盼着你醒,头发都不敢碰你一丝一毫。哪里还敢欺负你?”

    谢芳华闭上眼睛,重复,“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露出无辜的表情。

    谢芳华又复述一句,“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无奈,应和她,“好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是我欺负了你。若不是我那日非要闹着你累你,也不会将你累得昏迷不醒。”

    谢芳华抱着他的手忽然在他衣带处拽了拽,声音极低,“秦铮,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秦铮低头看着她。

    谢芳华张了张嘴,又闭上,不再言语,也不再哭了。

    秦铮见她似乎突然之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看着她,微笑,“那你说的是哪个?是刚刚皇叔走时对我撂下的话吗?”

    谢芳华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秦铮失笑,“皇叔吓唬我,我吓唬你,但是这招管用,你总算是醒了。看来我还是要去谢谢皇叔。”

    谢芳华不言语,又扯过他衣袖擦眼泪。

    秦铮叹息,“我这衣服还是你亲手缝制的呢,给你擦眼泪好舍不得。你怎么不用你衣服擦?”

    谢芳华忽然笑了,她的笑似乎带着赌气的成分,看着他,红着眼睛说,“以后就用你的衣袖来擦眼泪,擦坏了我再给你缝制。就是不用帕子了。”

    秦铮伸手摸摸她的脸,“别告诉我你以后会时常这样哭给我看,爷可受不住。”

    谢芳华轻轻哼了一声,又用他衣袖使劲地擦了擦,才松开,对他说,“我就是要时常哭给你看。你受不住也要受着。”

    秦铮伸手扶额,“天,好不讲理!”

    谢芳华立即道,“就是这么不讲理,难道你要休了我?”

    秦铮摇头,“都娶回来了,姑且忍着吧!”

    谢芳华破涕而笑。

    秦铮伸手拽她,“你都躺了许久了,饿了吧?喂东西你也吃不进去,只能喂你药和水。既然醒了,就快起床,别躺着了。我吩咐人去端饭菜。”

    谢芳华点点头,顺着他的手,下了床。

    秦铮对外喊了一声,侍画、侍墨早已经听到了屋中的动静,但是没得召唤,不好进来,此时听到秦铮的吩咐,侍画、侍墨连忙推门进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侍画、侍墨看到谢芳华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谢芳华看了二人一眼,笑了笑,“没事儿,做了一个梦,吓到了些。”

    侍画、侍墨看了秦铮一眼,见他无奈地笑着摇头,心下齐齐一松。

    “去准备饭菜,另外去荣福堂知会一声,就说她醒了。”秦铮吩咐。

    侍画、侍墨点头,“品竹她们都在外面守着,我去告诉她们一声,让她们去做。奴婢二人侍候小姐和小王爷梳洗换衣。”

    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见他衣服被她泪水淹没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好笑,对二人摆摆手,“你们出去吧,不用你们侍候,将水端进来就行。”

    二人对看一眼,走了出去。

    须臾,有人去厨房吩咐饭菜,有人前去荣福堂禀告忠勇侯。因谢芳华醒来,整个海棠苑一改沉闷的气氛,顿时有了生机。

    “你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谁来侍候你?”秦铮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走到衣柜旁,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递给他,“我来侍候你。”

    秦铮笑着摇摇头,伸手接过衣服,转身去了屏风后。

    谢芳华跟着他到了屏风后,见他要解衣,她伸手帮他解。

    秦铮伸手按住她的手,“你刚刚醒来,躺了这么久,筋骨是不是都是僵的?不用你了,我自己来换吧。你快去洗洗脸,稍后爷爷、舅舅来,我可怕把他们吓到。”

    “你这么害怕爷爷和舅舅为难你?”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不知道你回府后突然晕倒,爷爷和舅舅看我的脸色有多难看。我就算脸皮再厚,也受不住他们的眼光。”

    “好吧!”谢芳华失笑,转身走了出去。

    侍画、侍墨端来清水,谢芳华走到水盆前净面。

    她低下头,将手伸进水里,看着水中的影像,久久目光飘忽,没有动静。

    “小姐?”侍画在一旁轻轻喊她。

    谢芳华偏头看了侍画一眼,对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问,“哥哥可有消息传来?”

    侍画摇摇头,“世子目前还没有消息。”

    谢芳华不再说话,低头自己净面。

    侍画犹豫了一下,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不过小姐您吩咐人去平阳城取的东西取回来了。如今就在我手里。您现在要看吗?”

    谢芳华手一顿,又偏头看她。

    侍画肯定地点点头。

    谢芳华向屏风后看去一眼,看不到秦铮,只依稀可听见他在穿衣服的簇簇响声,她收回视线,对侍画道,“等我空了,找你拿。”

    侍画颔首。

    谢芳华洗了脸,走到梳妆镜前,侍画连忙过来帮忙,她摆摆手,自己动手梳妆。

    不多时,秦铮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谢芳华对侍画吩咐,“去重新端一盆水来,让小王爷也净净面。”

    侍画应声,转身去了,不多时,又重新端来一盆清水。

    秦铮依从地走过去净面梳洗,完事后,来到谢芳华身后,从镜中看着她,“用我帮你吗?”

    “你打理自己吧!”谢芳华对他嘟了一下嘴,瞟了他一眼,“明明是个俊秀的公子,如今都快邋遢的认不出来了。我不过就是……”她说到这,偏头问他,“我昏睡了多久?”

    “昨日到今日。”秦铮道。

    谢芳华瞪眼,“才这么短时间,哪里是你说的很久了?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秦铮叹了口气,“你突然昏倒,太医诊脉,说你思虑过甚,劳累伤脾,过度虚弱,身体太亏。我岂能不被吓到?”顿了顿,他将手按在她的肩上,低声说,“而且你昏迷后还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看你难受,哪里能好受?真是寝食难安,度时日年。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谢芳华闻言伸手给自己把脉。

    秦铮看着她。

    片刻后,她撤回手,笑着道,“到底是哪个太医吓唬你了?我身体哪里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就是前些天劳累了一些是真的,有些体虚,养两日就好。”

    秦铮轻叱一声,“你懂医术,难道就要欺负我不懂医术?”话落,他轻哼一声,“开始是你安排在忠勇侯府的大夫给你诊的脉,我还不信,然后太医来了,一样的说法,我才信了。你那里只是身体虚弱,是神思匮乏,思虑过甚,伤了脾肾。这还不严重?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严重?”

    谢芳华转回身,看着他,“正因为我懂医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才了若指掌。言宸给我调理那么久,再不好没道理。他的医术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他吧?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医术?”

    “说什么也没用,总之,从今以后,你好好调养身体就是了。至于京中内外,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就不必理会了。”秦铮摆摆手,强调,“更不要多思多想。”

    谢芳华抿唇。

    秦铮看着她,挑了挑眉,“你已经把我折腾成这个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模样了。如今还不好好养身体?对我的说法,你难道还有意见?”

    谢芳华无言以对,片刻后,扭过头去,无奈地笑道,“好,听你的,我不再理会就是了。”

    “这就对了!”秦铮见她应允,伸手拿过玉步摇,在她绾好的发髻上插上。

    谢芳华放下手,对着镜子高高绾起的云鬓和她身后站着的秦铮看了片刻后,慢慢站起身,伸手将他拽着坐在椅子上,“我来给你束发。”

    秦铮懒洋洋地坐好,点点头,“你是该侍候我,我守着你煎熬一日夜,好不容易把你守醒。如今浑身都酸疼。”

    谢芳华不再说话,给他束发,很快收拾妥当后,伸手给他捶肩。

    秦铮按住她的手,没说话。

    谢芳华见手被他按住,从镜中看了她一眼,见他神色虽然懒洋洋,可是眉目间却隐约染着情绪,似乎在克制、压制。她身子靠近他后背,整个换着椅子将他抱住,头放在他肩上,轻声说,“秦铮,我们这一世,会好好的,相守到老,是不是?”

    秦铮点头,“是!”( )

第六十一章两百年前

    忠勇侯、崔允、谢林溪三人离开外出游历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

    谢芳华和秦铮又与三人闲坐了片刻,便被忠勇侯赶出了侯府。

    出了忠勇侯府的大门,谢芳华转回身,看着烫金牌匾,目露伤感。

    秦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谢芳华伤感褪去,转回头,对秦铮不满地嘀咕,“我一定跟爷爷犯冲,也和忠勇侯府犯冲,爷爷若是走了,以后没什么事情,我就不回来了。”

    秦铮好笑地摸摸她的头,“不总想着回娘家的媳妇儿,才是好媳妇儿,你以后就安心地在落梅居待着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不是我们的家吗?”谢芳华看着他。

    “嗯,是我们的家。”秦铮笑着点头。

    谢芳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身子偎进他怀里,低低地喊,“秦铮。”

    “嗯。”秦铮应了一声,看着她,“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有人看着呢,不怕笑话吗?”

    谢芳华摇摇头,“不怕。”

    秦铮好笑,“什么时候起,爷的脸皮没你的脸皮厚了。这可怎么办!”

    谢芳华抬起头,嗔了他一眼,感受到四周看过来的视线,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伸手拉起他的手,上了马车。

    帘幕落下,遮住了侍画、侍墨等人捂着嘴的偷笑。

    马车离开忠勇侯府门口,向英亲王府而去。

    秦铮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坐着,谢芳华一改往日靠着他身边的习惯,将头枕在他腿上,身子同样懒洋洋地躺在车厢内,仰着头看着他。

    秦铮轻轻摸着谢芳华的脸,从眉眼到轮廓,指腹轻柔温存,眸光温暖如水。

    谢芳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他面容清俊,眉目温柔,眼中只有她。

    过了片刻,秦铮低下头,轻轻去吻她的唇角。

    谢芳华双手手臂伸出,勾住他的脖子,唇瓣轻轻张开,迎合他的吻。

    缠绵多情,温柔缱绻。

    一吻之后,两个人互相看着,四目相对,都有些动情。谢芳华呼吸紊乱,将手伸进秦铮的衣服内,无意思地勾画着。

    秦铮呼吸时轻时重,眸光渐渐幽暗,忽然伸手扣住谢芳华的手,将她拽开,哑着嗓子说,“你再调皮下去,我就忍不住了。”

    谢芳华目光痴缠地瞅着他,小声说,“没想你忍。”

    秦铮呼吸一窒,死死地扣住她的手,咬牙道,“这里是马车。”

    谢芳华脸微微熏红,不说话,盈盈地看着他。

    秦铮忽然低头,狠狠地在她唇瓣又吻了一下,然后伸手盖在她眼睛上,手掌将她整个脸盖了大半。他胸腹呼吸促乱,“若不是你身体不好,刚刚醒来,就算快回府了,我也定不饶你。”

    谢芳华咬唇,小声说,“我身体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秦铮克制着心口往上涌的火,哑着嗓子警告,“你规规矩矩地给我好好调养,别试图再想吓我。”

    谢芳华叹了口气,乖乖躺着不再乱动。

    秦铮过了片刻,呼吸才平静下来,看着她说,“你最知道怎么折磨我。”

    谢芳华不满地反驳,“我只是想你了。”

    秦铮心神一荡,呼吸又紊乱片刻,才压制住,强硬地命令,“你不准再说话了。”

    谢芳华住了嘴。

    秦铮也不再说话。

    车厢内陷入了一种奇异地安静。

    过了片刻,马车停下,外面侍画轻声说,“小王爷、小姐,回府了。”

    她话音刚落,英亲王妃的声音便传来,“华丫头刚刚醒来,怎么就急着回府了?我听到有人传话,还不信,赶忙出来看看,原来是真的。”

    谢芳华听到英亲王妃的声音,躺着的身子立即坐了起来,伸手整理云鬓。

    秦铮轻笑了一声。

    谢芳华闻声抬眼看他,见他倚着车壁看着她,眸光尽是浓浓的笑意。

    “你笑什么?”谢芳华问。

    秦铮笑着摇摇头,对她招手,“过来一些,我帮你弄。”

    谢芳华立即凑近他一些。

    秦铮手指灵巧地拨弄了两下,便把她躺着时弄乱的云鬓发钗轻轻扶稳打理整齐,然后伸手挑开帘幕,当先跳下了马车,又伸手将她轻轻一拽,拽下了马车。

    英亲王府门口站着一群人,英亲王妃为首,喜顺、春兰等。

    “娘!”秦铮懒洋洋地喊了一声。

    “娘!”谢芳华有片刻恍惚,也跟着喊了一声。

    英亲王妃上前一步,伸手拉住谢芳华,打量她,“怎么没多在侯府住两日?”

    谢芳华感觉她手十分温暖,她摇摇头,“爷爷嫌弃我给他添乱,刚醒来便把我赶回来了。”

    “这个老侯爷,也真是的。”英亲王妃闻言顿时笑了,“回来了也好,我还担心得不行,本来打算吃过午饭再去侯府看你如何了,如今你醒来了就好。”说着,拉着她往府内走。

    谢芳华撤出秦铮的手,任由英亲王妃拉着,往府内走。

    英亲王府的大门她走过多次,唯独这一次,有些不同。

    “身子感觉如何?可还好?”英亲王妃担心地问。

    谢芳华摇摇头,“您别担心,是前些日子有些许劳累而已,太医夸大其词了。我懂医术,调养几日就好。没那么严重。”

    “那就好,我们女人,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英亲王妃拍拍她的手,隐晦的说,“如今不注意,将来后悔莫及。”

    谢芳华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点点头,“您放心,我晓得,以后定多加注意。”

    英亲王妃回头看了秦铮一眼,“皇上今早跑去英亲王府了,找你何事?”

    “案子的事儿。”秦铮道。

    “是催促你尽快破案?还是如何?”英亲王妃问。

    秦铮不带情绪地道,“都有。”

    英亲王妃刚想说什么,看了左右一眼,改了口,“回正院再说。”

    秦铮点头。

    进了正院,迈进门槛,英亲王已经在画堂里等着,见秦铮和谢芳华回来,他仔细打量了二人两眼,和蔼地对谢芳华说,“女儿家是不宜操神太过,以后好好将养,万不可再冒失了。”

    谢芳华点点头。

    英亲王妃拉着谢芳华坐下,对她笑道,“听说你昏倒了,王爷也极是担心的,只是他对外说闭门养病,不好去侯府看你。”

    “让爹担心了,我无大碍。”谢芳华笑了笑。

    “无大碍就好。”英亲王点点头,看向秦铮,“你娘将无名山三位宗师之事与我说了。”

    秦铮挑眉。

    英亲王面色凝重,“无名山虽然毁了,可是得到的消息是无人存活。可是如今三位宗师竟然都活着,而且一直在暗中,并未现身,这里面怕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在筹谋。”

    秦铮不说话。

    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也没说话。

    “我听你娘说,持奉是冲着你手中魅族的术术孤本而来?”英亲王看向谢芳华询问。

    谢芳华点点头,“他要我交出术术孤本。”

    “无名山的宗师竟然一心要魅族的魅术至宝,到底是为何,我再三猜想之下,想来也许和两百年前的一桩旧事有关。”英亲王道。

    谢芳华看着英亲王,“爹指的是什么旧事?”

    “那件旧事,真的是旧事了。我也只是从先父皇和母后口中隐约听闻一二。”英亲王道,“也和谢氏有关。”

    谢芳华顿时坐直了身子,隐约觉得,英亲王说的旧事,她也知晓一二。

    “两百年前,谢氏出了一位天纵奇才,名叫谢灵渊,是谢家嫡系一脉子嗣。”英亲王看着她,“你应该知道他,就是至今被人提起来,还称赞的回绝大师。他圆寂后,天子换袍,举国恸哭。”

    谢芳华点点头,“我是知晓他。”

    “回绝大师抄录了一本《心经》,据说在《心经》里暗藏《天机图》,据说若是参透《天机图》,便能窥视天机,能推算南秦江山运数,更能推演凡人天命。”英亲王道,“其实,《天机图》不止能推算南秦江山运数,也能推演天下运数,任何人天命机缘。”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

    “传言前朝太祖皇帝和魅族公主有情,但碍于魅族的族规,所以,未曾缔结连理。互赠了彼此最珍重的信物。前朝太祖赠的是国策。魅族公主送了前朝太祖皇帝一个寓言金矿。世人都闻金而动,却不知道,金矿只是掩盖,预言才是实情。预言金矿说的不是金矿,而是《天机图》。”英亲王道。

    谢芳华微怔,“就是回绝大师在《心经》里暗藏的《天机图》?”

    “不错!”英亲王颔首,“后来魅族公主在回魅族的路上不知因何原因离奇死亡了。那卷魅梵文的国策和预言的金矿便不知道流落在了何方。”

    谢芳华抿唇。

    “直至南秦建朝,谢氏出了个奇才,回绝大师,受人瞩目。”英亲王继续道,“后来不知因何而起,天下流传出前朝国策和魅梵文都在他的手里。这等宝物,自然惊动了南秦皇室和北齐皇室。直到法佛寺失火,回绝大师突然圆寂,这两件宝物传言与他一起圆寂了,才自此销声匿迹。”

    “可是两国皇室因为没有百姓那么天真,都以为这两样都在谢氏。毕竟回绝大师是谢氏的人。”谢芳华接话道。

    英亲王点点头,“是有这等猜测。”

    “所以,南秦皇室一直筹谋谢氏,明明知道谢氏忠心为国,可还是想除去,除了谢氏繁华鼎盛,子嗣多才者众外,还有一个就是因为魅梵文的国策和《天机图》。”谢芳华道,“回绝大师的《心经》里藏着《天机图》外,其实国策也不见得是真正的国策。”

    英亲王一怔,看着谢芳华,“你可还知道什么?”

    谢芳华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只是觉得,前朝国策而已,不至于引多方争夺。其中定有秘密。尤其是魅梵文写的前朝国策。”

    “也许吧!”英亲王点点头,“当年,为了前朝国策和《天机图》,皇室三座隐山的宗师走出动了。最后,法佛寺大火时,三位隐山的宗师无一幸存,都陪回绝大师一起圆寂了。”

    谢芳华一惊,“竟然有这一桩事儿?”

    英亲王叹了口气,“这是今朝的皇室秘辛,我是依稀听先皇和母后提过。”

    英亲王妃这时忽然道,“华丫头说,她手中的术术孤本,一部分来自无名山,一部分来自皇室藏书阁,一部分来自忠勇侯府。难道这孤本三分有什么隐秘来历不成?”

    英亲王摇摇头,模棱两可地道,“应该有联系。也许,当年的国策里,存放的便是这孤本秘术也未可知。”

    英亲王妃又转头,对谢芳华问,“华丫头,术术孤本,你真记在了心里?”

    谢芳华点点头,“不止秘术孤本我记在了心里,回绝大师抄录的《心经》,也被我得到,看过之后,给烧进了火炉里毁了。”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闻言齐齐一惊。

    “是真的。”谢芳华道,“春年夜里,我曾去过法佛寺,在皇上派人去拿《心经》时,抢先得到了。”顿了顿,她道,“与我同去的人是李沐清,他亲眼看着我烧毁的,可以作证。”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又齐齐欷歔一声,看向秦铮。

    秦铮面色不改,神色懒散,“毁的好,害人的东西,留着只会是祸害。”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对看一眼,一时无言。

    谢芳华沉默片刻,对英亲王道,“爹的意思是,不止是无名山三位宗师,还有另外两位隐山,一直就想要这两样东西。如今,查出这两样东西在我手中。定然会不遗余力得到。可是,他们得到,是要做什么?是为了南秦皇室?还是自己另有所图。如今的他们对南秦皇室可还忠心?”

    “我最近不曾进宫去见皇上,不知皇上是否知晓个中内情,对皇室隐山隐卫是否还能掌控……”英亲王摇摇头,看向秦铮,“你今日见了皇上,可看出皇上是如何看法?”

    “自从无名山被毁后,其它两座隐山自此再无讯息传来。”秦铮淡淡道,“待秦钰治水回来,他准备退位。”( )

第六十二章落梅之红

    谢芳华抬眼去看秦铮,只见他脸色寡淡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皇上要退位?

    自古虽有帝王待太子能执政后便退位让出宝座,但数朝数代屈指可数。如今皇上竟然有了提前退位之心?为何?是他老了,掌控不住皇室隐卫了?还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提前交给秦钰看看被他治理下的江山?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值得让人多方揣测的事情。

    英亲王闻言更是大惊,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看着秦铮,“你说什么?”

    秦铮看了英亲王一眼,重复道,“皇叔说,待秦钰治水回来,他打算退位。”

    英亲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英亲王妃也惊异,怀疑地问,“皇上当真如此说?”

    秦铮嗤笑一声,“我还说假话不成?他的确是这个意思。”

    “为何?”英亲王立即问。

    秦铮闲散地看了英亲王一眼,“父王,您活到现在,可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了?”

    英亲王一愣,须臾,有些无力地点点头。

    “皇叔大约也如是想法。”秦铮道,“他坐在这个宝座上,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英亲王闻言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英亲王妃看了英亲王一眼,叹了口气,“皇上退位可是大事儿,也不单单要皇上一人之言,朝中文武百官的谏言也是要听的。说是退位,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

    秦铮不语。

    英亲王妃又偏头看向谢芳华,温和地道,“你刚刚醒来,都说了不能操心劳神,还拖着你在这里说事儿。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不累。”谢芳华道。

    “铮儿气色不大好,你昏睡时,他定然寝食难安。你们都回去吧。”英亲王妃摆摆手,“俗话说:车道上前必有路。无论是因为两百年前的事情牵扯到了今天,还是因为你的身份之事,或者因为别的身份事儿,暂时都不必理会。好好养身体打紧。”

    谢芳华看向秦铮,见他气色的确不大好,她点点头,站起身。

    秦铮没有意义,伸手拉着谢芳华,不多耽搁,出了正院。

    二人离开正院,走得没了影。英亲王妃才对英亲王道,“若是皇上当真掌控不住皇室隐卫了,那么,皇室隐卫到底想要做什么?是夺了南秦江山?还是?”

    英亲王面色凝重,“当年,先皇和母后在世时,母后就私下对先皇提议过,将三座隐山封掉。但和南秦江山一起繁衍至今的隐山,如何说封就封?隐山和皇室隐卫被誉为南秦皇室的半壁江山壁垒。哪能轻易摘除?更何况,还有和南秦国力不相上下的北齐一直以来虎视眈眈。若是南秦江山失去壁垒,那么,北齐进犯,南秦危矣。”

    “可是如今呢?无名山被毁,三位宗师仍旧活着,可是再不听命于皇上。如今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才将京城内外搅得乌烟瘴气。”英亲王妃道,“再这样下去,不得控制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他们应该是冲着华丫头而来。”英亲王道,“暂且再观望数日,等太子回来吧!”

    英亲王妃点点头,叹了口气。

    秦铮和谢芳华出了正院,一路谁也没说话,携手回到了落梅居。

    二人刚到落梅居门口,白青和紫夜本来抱着树枝打秋千,见二人回来,立马蹭蹭地跑了过来,一个拽着秦铮的衣摆,一个拽着谢芳华的裙摆,呜呜出声。

    谢芳华蹲下身,伸手去摸白青。

    秦铮也蹲下身,伸手去摸紫夜。

    白狐和紫貂的脑袋不停地蹭二人的手,口中呜呜,像是被抛弃了很久的孩子,对二人哭诉。

    谢芳华看着两个小东西,忽然对秦铮说,“若是我们有了孩子,把他扔在家里,我们出门回来,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十分委屈?哭诉我们不该扔下他?”

    秦铮闻言转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也偏头看着他,小声问,“你说是不是?”

    秦铮点点头,“也许是。”

    谢芳华微笑,“秦铮,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

    秦铮看进她的眼底,里面似乎藏了一湖碧水,水面静谧,他伸手摸摸她的头,“你先把身子养好了。”

    谢芳华咬唇,伸手拽住他衣袖,“我身子没那么差,真的可以的。”

    秦铮不说话。

    谢芳华拽着他的衣袖紧了紧,“你的药,不要吃了好不好?”

    秦铮凝眉。

    谢芳华看着他,“我知道你吃了避子药,怕损伤我身体,让言宸给你开的药方子对不对?我起初是没发现,但是那日给你号脉,便察觉了。言宸医术虽然比我高明,但也不过一二分而已。我若是细查之下,也能发现。”

    秦铮抿唇。

    谢芳华靠近他,“秦铮,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小小的人儿,眉眼像你,性情像你,任何地方都像你。”

    “那你呢?”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摇摇头,“我没有什么优点,不像我也罢。”

    秦铮忽然被气笑了,伸手一把将她拽起,看着她道,“你没什么优点,却让我非你不可。你若是有了优点,我岂不是更是受你折磨了?”

    谢芳华拽着他手臂摇晃,“行不行?”

    “不行!”秦铮摇头。

    谢芳华瞪眼,“为什么?你不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不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秦铮不答话,拽着她往里屋走。

    谢芳华被他拽着走了两步,连问了两句,见他不打算理会答复的样子,气恼地挣脱他的手,“我已经说过了,我……”

    “你身体就算受得住,也不行。”秦铮回转身,目光端凝,“你说,这一世,定要与我相守到老。那么,你就听我的。如今还不是时候,不要胡来。”

    谢芳华抿唇,不吭声。

    秦铮伸手拽她。

    谢芳华气闷地打开。

    秦铮看着她的样子好笑,伸手指指自己,“我守着你寝食难安,如今你刚醒来,你倒是精神了,看看我,可还能看?”

    谢芳华见他眉眼疲惫,闻言气闷顿消,任他拽住手,进了里屋。

    房间内一如两人离开前的样子,整洁干净。

    秦铮看了一眼床铺,对她问,“天色还早,你是随我睡片刻,还是……”

    谢芳华立即道,“我陪你。”

    秦铮点头,扯了外衣,拽着她躺去了床上。

    帷幔落下,秦铮闭上眼睛,不多时,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谢芳华躺在他身前,抬眼看他,果然是疲乏至极,这么片刻,竟然就睡着了。她静静地瞅着他,眼睛一寸也舍不得移开。

    过了片刻,她伸手用力地拧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一下,痛得她轻轻地“咝”了一声。

    秦铮惊醒,立即问,“怎么了?”

    谢芳华连忙摇摇头,将手缩进衣袖里,“没事儿,你继续睡。”

    秦铮怀疑地看着她。

    谢芳华肯定地摇头,轻声道,“真的没事儿,你继续睡。”话落,见他不睡,她坐起身,起身下地,站在床前道,“我不困,我还是不吵你了。我去重新开两副药方,给我们煎药。”

    秦铮笑了一下,“得用的人多得是,哪里用得到你煎药?”

    “你也说了天色还早,我睡不着,你却疲乏,免得我吵你,煎药也是个事儿不是?消磨时间。”谢芳华伸手拍拍他,“你快睡,你睡着了,我再去。”

    秦铮点头,算是同意,又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他便又睡着了。

    谢芳华轻轻地转身,出了房门。

    侍画见谢芳华出门,立即迎上前,小声问,“小姐,您没歇着?”

    “他累了,歇下了,我刚醒来,不累。”谢芳华道,“我听说在忠勇侯府时吴良开了药方子给我?拿给我看看。”

    侍画点点头,连忙将药方子递给了她。

    谢芳华看了两眼,改动了两味药,递给她,“按照这个煎药。”

    侍画应声。

    “秦铮的药方子呢?”谢芳华又问。

    侍画连忙拿了出来,“也在奴婢这里,您虽然昏迷了,但是这两日,奴婢受您嘱咐,一直盯着小王爷用药的。”

    谢芳华点点头,拿过药方子,也改了两味药,“按照这个,服用七日。”

    侍画颔首。

    “走吧,我与你一起去小厨房。”谢芳华转身向小厨房走去。

    侍画喊来侍墨,吩咐她去取药换药,然后自己则跟在谢芳华身后,进了小厨房。

    此时不是做饭的时间,林七自然没在小厨房,小厨房内无人。

    谢芳华蹲下身生火炉,侍画洗刷煎药的药锅。不多时,侍墨将药取来,炉火生上,谢芳华坐在火炉前,打着蒲扇煎药。

    “其实奴婢来做这些就行了,小姐您该去歇着。”侍画小声说。

    “我在房里也是吵他,不如出来找些事情做。”谢芳华看着火炉上咕咕冒泡的汤药,蒲扇忽然顿了一下,说,“侍墨去守着门,侍画将从平阳城取来的东西给我拿出来吧。”

    侍墨闻言连忙去门口守着。

    侍画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件由娟帕裹着的物事儿,递给谢芳华,悄声说,“这是按照玉灼给的地址,找到的。”

    谢芳华摊开娟帕,里面折叠着一块绢布,她缓缓打开绢布,里面记载着的字映在眼前。

    她看了一眼后,手一抖,绢布掉在了地上,身子晃了晃。

    “小姐?”侍画担忧地看着她。

    谢芳华怔怔地坐着,看着地上的绢布出神。

    “您怎么了?这狼兽记可有不妥之处?”侍画小声问。她总感觉,自从那日亲眼见到玉灼的驭狼术之后,小姐便神思反常。

    谢芳华不答话,目光似乎焦在了绢布上移不开。

    侍画不解,有些担忧地看着谢芳华,但也不敢再吵她。

    过了半响,谢芳华才慢慢地弯下身,手略微颤抖地拾起地上的娟帕,指尖去轻轻触摸绢布,在绢布上,有星星斑斑的血红,像是喷绘上面的梅花。她静静看了片刻,对侍画道,“你去将玉灼喊来。”

    侍画小声问,“小姐,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谢芳华摇摇头。

    侍画转身去了。

    不多时,玉灼被喊了进来,他笑嘻嘻地看着谢芳华,“表嫂,你喊我?”

    谢芳华目光温和,笑容平常,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且问你,这块绢布是秦铮给你时便是这样子吗?”

    玉灼疑惑地看了一眼,点头,“是啊,就是这样子。”

    “我说的是,这上面,怎么好像……染了血?”谢芳华问。

    玉灼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表哥给我时,便

    给我时,便是这个样子。”顿了顿,他道,“是血吗?我一直以为这是故意绘的落梅居的梅花。”

    “你再回想一下,当时他可有说什么?”谢芳华沉默片刻,抖了抖娟帕。

    玉灼想了想,又用力地挠了挠脑袋,最后摇摇头,“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我不记得了。”话落,他疑惑地问,“表嫂,怎么了?你若是想知道什么,直接问表哥就好了嘛。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是啊,他会告诉我的。”谢芳华忽然笑了,对他说,“我想学驭狼术,这个你既然学会了,送给我如何?我给你一本剑谱来交换。”

    玉灼立即问,“什么剑谱?”

    “若是学会了这本剑谱,两年后,飞雁不见得是你的对手。”谢芳华道。

    “换!”玉灼大喜。

    谢芳华转身对侍画道,“去将我嫁妆里收藏的那本清绝剑谱拿出来给玉灼。”

    “是!”侍画连忙去了。

    不多时,侍画拿来了那本剑谱,递给玉灼,玉灼高兴地捧着走了。

    谢芳华拿着那块绢布,又看了片刻,慢慢地将绢布收了起来,放入怀里。转头对侍画问,“你可去过法佛寺后山的碧天崖顶?”

    侍画摇摇头,“小姐,您可有事儿吩咐?”

    谢芳华沉默片刻,抿了抿唇,本来想吩咐什么,但犹豫之下,又改了口说,“派人去打探一下,外公离开南秦有些日子了,如今走到哪里了?再去给轻歌传信,让他立即安排,今夜就将爷爷、舅舅、林溪哥哥送出城。”

    “今夜?”侍画一怔。

    谢芳华颔首,目光落下火炉上,“同时给言宸传一封信去,请天机阁的天地老来一趟京城,就说我有要事需要他们。”

    侍画打量谢芳华神色,见她面容沉静,她立即点头,“是!”( )

第六十三章一床春情

    秦铮是真的累了。所以,谢芳华熬好了两副汤药后回房,他依旧还在睡着。

    谢芳华便又退出房门,顺着房檐走到西边的墙下。围墙上依旧刻着那些图画和印记。

    她沿着围墙慢慢地触摸着墙上的痕迹走了一遍,最后在墙根下蹲下身,靠着围墙坐了下来。

    侍画靠近她,小声说,“小姐,地上凉。”

    谢芳华摇摇头。

    “您就算要坐在这里,也该让奴婢去拿个垫子来。”侍画又道,“您身体本来就虚弱,若是小王爷醒来,看到您这般坐在这里,该怪奴婢没侍候好您了?”

    “那你就去拿个垫子来。”谢芳华道。

    侍画见她打定主意要坐在这里,只能去了。

    不多时,她拿来一个厚厚的垫子,垫在了谢芳华身下。

    谢芳华坐在垫子上,对她摆摆手,“你去,我一个人在这里静静。”

    侍画点点头,退远了些,去忙别的了。

    谢芳华后背靠在墙上,整个人的重量依附着围墙,闭上眼睛,任风吹来,任梅花瓣飘来,任思绪在她脑中在她心里翻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秦铮从里面走出来,他一眼便看到谢芳华坐在围墙下。

    门口距离围墙不是太远,但也不近。落梅树穿插的缝隙间,依稀能看到她华丽的衣摆和素淡的面容。风吹来,落梅纷飞,她靠着围墙下坐着,像是与围墙融为了一体。

    这样的谢芳华,任何人见了,都是满腹心思。

    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抬步走了过去。

    听到他脚步走来,谢芳华转头看来,第一时间,素淡的面容对他露出明媚的笑,“醒了?”

    秦铮脚步顿住,看着她明媚的脸,似乎早先他所见的模糊和素淡都是一场幻觉,他抿了抿唇,看着她问,“怎么跑来了这里坐着?”

    “觉得在这里坐着更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爱重,坐一刻,便感觉爱又重一点儿。”谢芳华道。

    秦铮笑了一声,嘴角弯了弯,“刚刚在想什么?”

    谢芳华摇摇头,“没想什么!”

    “嗯?”秦铮挑眉。

    谢芳华眨了眨眼睛,伸手指着这一面围墙道,“就是有些事情不大理解。”

    “说说看。”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伸手一指,“你看啊,你在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就记住了我,且爱上了我,且等我那么多年,那么小啊,便知道 情爱的滋味了吗?”

    秦铮嗤笑,“原来是在想这个。”

    谢芳华仰着脸看着他,“这难道不该疑惑吗?**之童,便知风月,实在匪夷所思。”

    秦铮上前一步,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墙下,后背靠着围墙,紧挨着她,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与你说过了吗?当年,我拿弹弓打掉了你头上的朱钗,后来看着你那镇定的小模样,便觉得有趣。再后来,我跟踪你出了京城,本想看看你要做什么,没想到你是要混入皇室隐卫,我本来也觉得有趣,可是不查之下却被秦浩所害,险些在乱葬岗丧命。从那时候起,便记住了你,再也忘不掉了。长久积攒下来,竟然成了执念。不将你娶到手,不罢休了。”

    “是这样吗?”谢芳华歪着头看着他。

    秦铮伸手弹了她额头一下,“不是这样还是因为什么?你来与我说说。”

    谢芳华不满地嗔了他一眼,“我本来近日来脑子就不太灵光,再被你弹下去,更笨了。”

    “笨点儿好,免得你成日里胡思乱想,熬坏了身子。”秦铮道。

    谢芳华将头靠在他身上,幽幽地道,“秦铮,我近来脑子时不时地会跳出来一些画面,你上次也说,我出身在忠勇侯府,你出身在英亲王府,上一世,我没去无名山,与这一世不一样,应是时常进宫才是,怎么能不识得你?我能记起云澜哥哥,也该还有更多的记忆才是。对不对?”

    秦铮抿唇,伸手摸摸她的头,“那你都会时不时地跳出来什么画面?”

    谢芳华摇头,“乱得很,跳出来,就是那么一瞬,摸不到,抓不着的感觉。”

    “所以,才致使你心里困惑不解,百般忧思?”秦铮问。

    谢芳华“嗯”了一声,“也许,我总觉得脑子很乱,有什么在搅动我的心思,让我总觉得忘了很多事儿,越是去想,反而大脑越是一片空白。可是不想的时候,却又跳出来。”

    “那就不要想了。前世的事儿,想不起来,有什么打紧?”秦铮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重要 的是今生,上天给一个重生的机会何其不易?何必让前世来累及今生?”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的记忆里没我,不想也罢。”

    谢芳华揉揉眉心,小声说,“你怎么就知道 我的记忆没你呢。”

    秦铮低头亲她,“你说你前世血尽而亡,可见没我,若是我在,怎么能让你那般境地?”

    谢芳华咬唇。

    秦铮撬开她的贝齿,吻她,呼吸微微浊重,“别胡思乱想了,你再这样乱想下去,那些苦药汤子都白喝了。身子什么时候能养好?”

    谢芳华点点头,伸手推他,“这是院外。”

    “爷的地盘,想如何就如何。”秦铮说着,但还是将谢芳华抱起,向屋里走去。

    随着他进屋,房门关上,来到床前,将谢芳华放倒,他的身子压了上去,吻着她暗哑地说,“本来舍不得累你,你却不听话非要胡思乱想,我看还是要你人累一些好了,人累的时候,心便累不起来了……”

    说着,便解开她的丝带,华丽的软罩烟裙散落,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

    谢芳华伸手抱住他,头颈蹭了蹭他的脖颈,声音绵软,“秦铮、秦铮、秦铮……”

    “再喊下去,骨头都被你喊酥了。”秦铮轻笑,狠狠地吻住了她。

    日虽然将落,但还是白日,外面光线极亮。

    窗前的帘子落下,室内昏暗,帷幔又重重落下,掩住了一床春情。

    薄了日光,负了月光。

    情话绵绵,羞了娇颜。

    谢芳华直到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时,秦铮才放过她,拥着她睡去。

    一夜枕畔酣然好梦。

    谢芳华再度醒来,已经第二日的日上三竿,她睁开眼睛,伸手触摸身边被褥,一片冰凉。屋中看了一圈,没有秦铮的影子。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感觉浑身酸痛,疲乏至极。懒洋洋地在床上坐了片刻,披衣下床,穿戴妥当,打开了房门。

    “小姐,您醒啦?”侍画、侍墨立即上前。

    谢芳华靠着门框,看着外面天晴空日朗,落梅居满院梅花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中,这样明媚的日子,不见秦铮。她问,“秦铮呢?去哪里了?”

    “小姐果然刚醒来就问小王爷。”侍画抿着嘴笑,“小王爷在清晨就被刑部的人喊走了,走时嘱咐了我们,说小姐若是要问起,就告诉 您他去了刑部,估计除了刑部外,大理寺的人也要赶着找他。想来要忙上一日,让您响午若是不想出院子,就自己在落梅居吃午饭,不必等他了。晚上他尽量早些回来。”

    谢芳华点点头,“又是为了那些案子的事儿?”

    “应该是。”侍画道,“小王爷还嘱咐了,让小姐不要多思多想,好好养身子,那些案子的事儿,不必管了。”

    谢芳华揉揉眉心,颔首。

    侍画又上前一步,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昨夜轻歌已经安排老侯爷、舅老爷、林溪公子出了京城。除了带走了大批的侯府隐卫外,天机阁还会在暗中随扈护卫。他让小姐放心,一定将老侯爷、舅老爷、林溪公子安全送到您制定的地方。”

    “嗯。”谢芳华点头。

    “可查到外公、哥哥和言宸的下落了?”谢芳华问。

    “催老前辈已经出了北齐,向西而去了,暂且还没有具体的下落。”侍画小声道,“不过侯爷和言宸公子如今在临安,临安大水很大,桥塌路毁,他们被拦在了临安。恰巧太子殿下治水,如今与侯爷和言宸公子赶在了一处。距离京城八百里地外。”

    “太子治水,竟然去了那么远?”谢芳华挑眉。

    “临安是南秦产粮草的重地,这次临安受灾很重,直接影响未来一年整个南秦粮草供应,尤其是军部供给。太子殿下亲自带着那些富商豪绅和各府邸捐赠的银两一路调配分拨,各地官员配合,近日里,据说到了临安。因临安受灾重,侯爷也动用了谢氏在临安的商铺赈灾。”侍画道。

    谢芳华点头,“怪不得秦钰急匆匆去治水了,粮草兵马,农业收成,直接影响今年的国力。”

    “是呢。”侍画道,“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太子殿下没办法回京。而临安灾情重,咱们谢侯爷恐怕也要在临安耽搁些时日才能启程去漠北接管军权了。”

    “我记得哥哥身边跟着秦钰派给他的初迟。”谢芳华问。

    侍画点点头,“初迟是一直跟着侯爷的。”

    谢芳华揉揉眉心,“从京城到临安八百里也不是太远,给言宸传的信应该今日夜间就能到?言宸回信的话,要明日夜间或者后日早上差不多能到。那么……”

    她正思考着,喜顺匆匆进了落梅居,见到她之后,立即说,“小王妃,皇上派人来招您立即进宫。”

    “嗯?”谢芳华看着他,“为何?”

    “是吴公公来传的话,没说。”喜顺看了她一眼,“老奴早得了王妃的吩咐,说只要是小王妃这边的事情,都先去她那里回禀一声。刚刚王妃说,让老奴帮您推了,就说您身体不适。可是小王爷今早出门时又吩咐老奴了,说若是任何人寻你的事儿,都不要瞒着您,让您自己做主。老奴只能来了。”

    谢芳华想了想,对他道,“我的确身体不适,不便进宫,推了。”

    “是!”喜顺匆匆走了。

    侍画见喜顺离开,靠近谢芳华,悄声说,“小姐,昨日皇上才见了小王爷,今日就匆匆找您。准不是什么好事儿,皇上一直不喜欢您。”

    谢芳华笑了笑,“应该是为了忠勇侯府之事。”

    侍画一惊,“小姐秘密安排老侯爷、舅老爷、林溪公子出京。您说皇上知道 了?”

    “皇室隐卫这些年一直盯着忠勇侯府,忠勇侯府有风吹草动,也是瞒不住皇宫里的皇上的。”谢芳华道,“况且,他们离开之事,又不是特别隐秘。”

    侍画有些担忧,“小姐,皇上会不会责难?”

    谢芳华不以为意,“我们忠勇侯府又没有犯罪,爷爷、舅舅、林溪哥哥身无官职,出入京中也是自由的。他就算责难,怎么发难?”

    侍画点点头。

    谢芳华想了想,又吩咐,“你去一趟正院,告诉 王妃,就说我昨夜将爷爷、舅舅、林溪哥哥送走了。一是,为了忠勇侯府避世;二是,免得隐山宗师出手对付年迈的爷爷。说明皇上应该得到了消息,为了此事找我。”

    “是。”侍画应声,立即向外走去。

    谢芳华又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回了房,侍墨跟进屋侍候她梳洗。

    不多时,侍画回来,禀告,“小姐,王妃说知道 了。昨夜老侯爷临走前,派人给她传了话。她说京中这么乱,老侯爷多年来被困在京中,如今出外游历避世也好,是上上之策,只是沿途一定要护卫好,皇上能得到消息,那么,别人也能得到消息。”

    谢芳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阳光洒进来,照在仙客来上,她目光忽然凌厉冷寂,“别人若是得到消息,还好说,我就怕他们得不到消息。”

    侍画不解地看着她。

    这时,侍墨端了午膳进来,谢芳华回转身,坐在桌前。

    用过午膳后,谢芳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多久,府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谢芳华当没听见,静静地坐着。

    不多时,侍画推开门进来,小声说,“小姐,皇后娘娘来咱们府中了,说是听说您身体不适,亲自前来府中探望您。王妃迎了出去,没进正院,直接向咱们落梅居来了。”

    --╯蓝╯╯( )

第六十四章临安疫情

    皇后亲自前来找她,为何?

    谢芳华站起身,走到菱花镜前,拿出梳妆匣,抹了脂粉,在脸上轻轻上妆。

    侍画不解地站在谢芳华身后看着她。

    不过片刻,英亲王妃陪着皇后已经来到了门口,皇后脚步匆匆,似乎十分急切。

    英亲王妃的声音传来,“皇后,你匆匆而来,要见华丫头,到底所为何事儿?华丫头身体不好,昏迷刚醒来,状态不佳。”

    “王嫂,我确是有急事儿,待我见到小王妃,再与你与她细说,你先别急。”皇后一边走进,一边说。

    英亲王妃心下疑惑,只能住了口。

    谢芳华放下梳妆匣子,站起身,形似虚弱地看了站在她身后的侍画一眼。

    侍画睁大眼睛,她就站在小姐身后,只看到她轻轻抹了一层粉,在面部揉按片刻,竟然转眼间就将自己弄得面苍白,气极差的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当小姐大病一场了。她连忙伸手扶住她,小声说,“小姐?”

    “扶我出去!”谢芳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侍画身上,虚弱地说。

    侍画点头,小心地扶着谢芳华向外走去。

    二人来到门口,也正巧皇后和英亲王妃一行人来到门口。

    帘幕打开,皇后一眼便看到了由婢女搀扶着迎出来的谢芳华,脸苍白得跟鬼一般,若不是她长得极好,青天白日下,真真会吓死个人。她一惊,看着她,“小王妃?”

    “皇婶!”谢芳华虚弱地见礼。

    “你这是……”皇后看着她。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我只是身体有些许不适,并无大碍。”然后,她示意侍画让开门口,“请皇婶和母妃进屋。”

    皇后转头看向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也愣了一下,不过转眼便明白了,她叹了口气,“我刚刚都与你说了,华丫头昏迷刚醒来,身体不适。先进屋再说。”

    皇后只能进了屋。

    来到画堂,三人落座,侍画、侍墨等人端茶倒水。

    谢芳华拿出娟帕,低低咳嗽了两声,虚弱地道,“我身体不适,未曾远迎,在皇婶面前失礼了。皇婶不要见怪。”

    “自家人,不必那么多礼,况且你身体不适,还顾忌那么多虚礼做什么?”皇后仔细打量谢芳华两眼,见她气真是差极了,这么虚弱,的确像是刚昏迷醒来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我是有事情找你。”

    谢芳华看着她,“早先皇叔派人来宣我进宫,我刚醒来,实在疲乏,无力进宫。不想皇婶这么快就来了。可是有急事儿?不知道 是什么事儿?这般急切?”

    “皇后,可是华丫头哪里有什么做得不妥?”皇后话中的意思是可是来问罪的?

    皇后执掌宫中多年,自然听明白了英亲王妃的意思,若是问罪,她定然不让。她摇摇头,“皇嫂误会了,小王妃为了京城内外连番出现的案子奔波,累坏了自己,理当表彰,哪里还会问罪?皇上今日找她是另有别事儿,皇上身体也不好,忧急之下,出宫不得,只得我跑一趟了。”

    “哦?”英亲王妃纳闷,“别的什么事儿?”

    “刚刚不久前,皇上得到急报,临安大水后,似是发生了瘟疫。”皇后低声道,“太子怕引起百姓恐慌,造成动乱,暂且命人封锁了临安城,还未曾递消息给京中。”

    “什么?”谢芳华一惊,看着皇后。

    皇后对她颔首,忧心忡忡地道,“你知晓,皇上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人,虽然太子还未传来加急奏折,但是消息第一时间却传回来了。皇上本来打算太子回京后,对他交付重任,退位登基。对太子寄予厚望。我身为太子嫡亲母后,如今只担心我儿子的安危。孙太医不久前被杀,京中太医院再无好太医,怕是前去也控制 不住疫情。皇上商酌之下,派人来请你。你未进宫,只能我亲自来了。”

    谢芳华想起谢墨含在临安城,面微变。

    英亲王妃立即道,“皇后,这可是真的?临安大水发水灾情重这我隐隐听闻,但是未曾听说临安闹瘟疫。”

    “说似是发生了瘟疫,这一次雨下得太大,南秦普遍发生涝情,唯临安尤重,不止是淹没良田,房舍倒塌,大水淹死了不少人。钰儿前去治水,虽然去得急去得快,极时地救助处理,但是也出了状况。”皇后说着,红了眼眶,“王嫂,皇上还有好几个儿子,可我只有钰儿啊。他虽然聪颖,但是对瘟疫却没有经验,若是出了事儿,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怎么活。”

    英亲王妃闻言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没做声。

    皇后又道,“我听闻谢侯爷近日也被大水拦阻在了临安?”

    “那岂不是怜儿也在临安?”英亲王妃面微变。

    谢芳华点点头,“得到消息,哥哥的确是被拦阻在了临安,但我还未曾得到消息说临安发生疫情。”顿了顿,她道,“皇婶暂勿恐慌,我哥哥临走前,太子将初迟送给了我哥哥,既然我哥哥在临安,那么初迟应该也在临安。初迟公子医术极好,前一段时间京中各大府邸忠臣突发疾病就可看出他医术。太子未向京中加急奏折求助,想来临安情况没那么糟糕,暂且应该是在能控制 的范围内。”

    皇后闻言面稍松,“我担心钰儿硬撑着,这孩子性情虽然聪敏,但是骨子里过于硬气。”

    “是皇上要你来找华丫头的?意思是想要华丫头去临安一趟?因为她医术?”英亲王妃寻思片刻,看着皇后问。

    “是皇上得到消息后,觉得事关钰儿安危,而且临安距离京城不是太远,八百里地而已。若是真发生的瘟疫,还是不能过于张扬,以免走漏消息,造成南秦百姓恐慌。”皇后诚实地道,“皇上喊了我去,让我来见小王妃。毕竟小王妃医术有目共睹。而且谢侯爷也被困在临安。单不说太子安危,就看在谢侯爷安危上,小王妃也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还有怜儿,也在临安。”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华丫头这般身子,哪里能出得了京城?她若是这么出京,我又多担一份心。临安本就有那么多人在了,又怎么好让她去?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嫂,可是初迟的医术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流于表面,不能只靠那一次医效。万一这临安若真有瘟疫,咱们也不能不管啊。”皇后眼眶发湿,“我别无办法,只能来找皇嫂了。”

    “皇后也别忧急,钰儿虽然骨子里硬气,但是断然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他是皇上培养的太子,未来江山的继承人。知道 孰轻孰重。既然他未曾给京中递信,自然是事情还没眉目,临安还在控制 之中。若是不能控制 ,他势必会寻求救援。”英亲王妃道,“暂且等等。”

    “话虽然这么说,可都是为人父母的,难道王嫂就不忧急怜儿?就算她不在你身边长大,但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皇后有些急。

    英亲王妃闻言脸微沉,“皇后,怜儿是我生的,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命我自然忧急。但是,事情没到不可控制 的时候,你身为一国之母,不要先乱了阵脚。”

    皇后一噎。

    英亲王妃又道,“况且,你和皇上可知无名山虽然被毁了,三位隐卫宗师可还活着的事儿?三日前,持奉宗师借由皇室隐卫,假传忠勇侯府老侯爷病重的消息,骗铮儿和华丫头回京,却在回京途中设阵拦截。再往前推两日,铮儿深夜前往丽云庵去救华丫头,也遭到了人拦截刺杀。”

    皇后大惊,“竟有这等事情?”

    英亲王妃点点头,“所以,隐卫传来的消息,如今还能可靠吗?有待定论。”

    皇后面大变,“皇室隐卫一直以来终于皇室,这……多少年了,深受倚重,怎么可能?”

    “正因为多少年来,过分倚靠,也许才致使人心不古。”英亲王妃叹了口气,“你想想,最近一段时间,京中内外接连出了这么多事儿,天下什么人有能力有本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搅动风云?这么多年来,南秦和北齐分庭抗礼,北齐有心插手,但也不能插得这么大。如今,若没有皇室隐卫搅动,断不能这么乱。”

    皇后脸渐渐发白,“那……这可怎么办?”

    “越是这等时候,越该稳重,不要自乱阵脚。”英亲王妃道,“你也在宫中待了多年了,王嫂今日给你一句忠告。你安安稳稳地待在宫中,不要掺和进这些事里来。秦钰长大了,已经能自己**处理事情了,漠北转了一圈都回来了。他若是将来继承皇位,更要磨砺。你在宫中平安,他在外才能踏实做事儿。”

    皇后本来忧急的面渐渐平缓,沉默片刻,有些惭愧地道,“在皇嫂面前,我向来是自愧弗如。”顿了顿,她低声道,“怪不得皇上这么多年一直念着你。”

    “胡言乱语!”英亲王妃低斥一声。

    皇后看着她,平静地道,“我的确不如你,这么多年,别人不敢说,但是我也有自知之明。先太后有眼光,为了王爷,生生斩断了皇上的情。不能给他皇位,却给了他一位贤内助,由你牵制着皇上,让王爷一生无忧,王爷比皇上有福气。”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说话愈发没个样子,什么荤话都敢说了。”英亲王妃板下脸,“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你不脸红,我还脸红呢。行了,若没有别的事儿,你就起驾回宫。”

    皇后闻言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支着胳膊,虚弱没心力地坐在那里,气愈发的差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宫了,对于临安的事儿,咱们先暂且等消息。小王妃自己通透医术,赶快将养好,万一临安真有瘟疫,这京中无好医者,怕是还要你去。”

    “皇婶说得是,我会好好将养的。”谢芳华点点头。

    皇后又看向英亲王妃,英亲王妃站起身,“我送皇后出府。”

    皇后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落梅居。

    二人身影走远,谢芳华招来侍画,低声嘱咐,“去查查,看看临安是否真有不对劲,是否是瘟疫的前兆。另外再查查宫里皇上身边的情况。”

    “是。”侍画连忙去了。

    英亲王妃送走了皇后,又来到了落梅居。

    谢芳华已经将脸上的粉洗掉,坐着画堂里侍弄那盆仙客来。

    英亲王妃进来后,仔细打量她一眼,松了一口气,“刚刚初看你的样子,我也吓了一跳。”顿了顿,她压低声音,“你说这事儿,是否是皇室隐卫背后放出的假消息?故布疑阵?”

    谢芳华摇摇头,“还不清楚,我已经让人去打探消息了。”

    英亲王妃揉揉眉心,“真是一日也不能消停。”

    谢芳华不言声,不置可否。

    “铮儿走时可说什么时候回来?”英亲王妃问。

    “说是晚上回来。”谢芳华道。

    “大水之后,若是处理不好,的确是会起瘟疫。若真是有瘟疫,对于如今的南秦京城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之事。希望这等事情不是真的,否则可真是性命攸关。”英亲王妃道。

    谢芳华点点头,低声说,“言宸跟随哥哥一起离开的,哥哥被困在临安,他应该也在临安。娘您放心,有言宸在,临安就算有瘟疫,也能控制 。”

    “对了,我竟然忘记言宸公子了。”英亲王妃一喜,不过随即又担忧,“据说他的身份是北齐的小国舅,是玉贵妃的亲弟弟,是玉家的嫡子。这个身份……若是……”

    谢芳华肯定地摇头,“就算他是北齐玉家的人,是小国舅,但是也不会视人命如草芥,不会眼见瘟疫蔓延而见死不救。既然我让他跟随哥哥一起离京,他只是我信得过的人。”

    英亲王妃点点头,“你信得过的人就好,这样我也能放宽些心,少担忧些怜儿这丫头。”

    “秦铮既然让哥哥带妹妹出京,哥哥自然会照看好她,您且放心。”谢芳华道。

    英亲王妃颔首。

    二人又闲聊片刻,侍画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英亲王妃。

    谢芳华摆摆手,“娘不是外人,打探出来什么事情了?说。”

    “回小姐,关于临安的情况,短时间内还没打探出什么来,但是京中的情况打探出来一些。皇上派人来宣您进宫之前,的确得到了一份皇室隐卫传回的急报,后来,您没进宫,吴公公回去禀了皇上后,皇上就派人去请了皇后。与皇后娘娘来此的说法属实。”侍画道。

    谢芳华点点头,“还有吗?”

    侍画点点头,“裕谦王刚刚不久前进了宫,如今在宫中面见皇上。”

    “裕谦王?”英亲王妃接过话,“他不是一直在找孙子吗?今日怎么进宫去见了皇上?所为何事儿?可打探到了?”

    侍画摇摇头,“裕谦王和皇上在宫中密谈,支开了侍候的人。”

    “秦毅的孩子一直没找到,下落不明,据说从出事儿后,裕谦王府一直在找。”英亲王妃道,“从京中内外接连出现西山军营案、孙太医被杀案、韩大人被杀案、丽云庵案、大长公主被刺杀案等等事情,这件事儿反而忽视了。”英亲王妃道,“如今他进宫,不知事关何事儿?”

    “你去查查裕谦王府近来的情况。”谢芳华思索片刻,吩咐侍画。

    侍画应声,转身去了。

    “自从裕谦王妃进京,来了一趟英亲王府求我后,我再未见过她。”英亲王妃想了想道,“今日时辰还早得很,不如我去裕谦王府一趟,看看她。”

    谢芳华笑着点头,“娘此意甚好,咱们虽然帮了忙,但未曾帮着找到孩子,理当去看看。”

    “那你先歇着,我这就去裕谦王府一趟。”英亲王妃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出了房门。

    英亲王妃离开后,谢芳华转身回了房,身子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继xu 闭目养神。

    不多时,侍画回来,对谢芳华禀告,“小姐,近来裕谦王府一直在四处找孩子,将裕谦王府带来京中的势力都发动了,除了进宫求皇上外,还找了很多家寻求帮助 。我们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只是其中之一。他们还请了左右相府、永康侯府等和裕谦王有交往的各大府邸。这段时间各大府邸都或多或少地帮着找孩子了。”

    谢芳华忽然眯起眼睛,对侍画问,“你说,裕谦王府这孩子丢得是否太及时了?”

    侍画一怔,“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裕谦王府丢了孩子之后,京中内外便出了一系列的案发事件。因为裕谦王府丢孩子,除了皇宫,英亲王府,忠勇侯府,还有京中各大府邸,或多或少都出动人帮忙了。这样一来,说明,京中内外各大势力,都不约而同有动作。也就造成了这次破案较难。寻不到蛛丝马迹,找出幕后主使人。”谢芳华道。

    侍画恍然,“似乎是这样。小姐,您不说,奴婢还没看出来。”

    谢芳华面微凝,“若不是刚刚恰巧让你探探宫中的动向,恰巧赶上裕谦王进宫,几乎是将裕谦王府给忘了。明里,裕谦王府因为丢了嫡子嫡孙,事关重大,四处查找孩子下落。这等大事儿,造成烟雾缭绕,让人很自然地觉得,有些事情,裕谦王府自顾不暇,该无力参与才是,应该置身事外,可是偏偏……”

    “小姐,您是说,京中近来的动作,有裕谦王府在背后密谋?”侍画小声说。

    “不是密谋,也是有推波助澜之嫌。”谢芳华冷下眼,“你去找玉灼,让他寻到秦铮,将此事知会秦铮一声。关于宫中的事情,就算是关起门来说话,我们查不到,不代表秦铮查不到。他可是在宫中长大的。”

    “奴婢这就去。”侍画闻言连忙转身出了房门。

    不多时,玉灼便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又闭目养神片刻,忽然对外面喊,“侍墨。”

    “小姐。”侍墨应声走了进来。

    “你去查查最近李沐清在做什么?”谢芳华吩咐。

    “是。”侍墨转身去了。

    片刻后,侍墨回来禀告,“小姐,自从那日从西山军营回来,右相府的李公子和小王爷一起去了一趟孙太医府和刑部,后来,您为了金燕郡主和燕小郡主出京了。之后,得知您出了事儿,小王爷将手头的事儿丢给李公子了。这些日子,李公子没闲赋在家,而是彻查那些案子呢,不过,似乎没有收获。今日,小王爷在刑部,他在大理寺呢。”

    “李如碧呢?”谢芳华又问。

    “李小姐自从宫中回府,便闭门不出,再未路面,和右相夫人一起礼佛呢。”侍墨道。

    谢芳华点点头,对她摆摆手。

    侍墨退出了房间。

    半个时辰后,玉灼从外面回了府,来到窗下禀告,小声说,“表嫂,我见到了表哥,他说知晓了。让您好好养着,别操心。”

    谢芳华“嗯”了一声,“只说这些?再没说别的。”

    玉灼挠挠脑袋,“他正在忙,听我说了之后,只点点头说知道 了,再没说别的。”

    谢芳华不再言声。

    玉灼离开了窗前,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又过一个时辰,英亲王妃从外面回来,匆匆进了落梅居,见到谢芳华后,她脸极差地道,“裕谦王妃不对劲,丢了孩子没找到,身为祖母,是否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还有心学插花吗?可是我去时,正巧赶上裕谦王妃在学插花。有这等闲心,若不是她丢了孙子没心没肺,冷血无情,那么就是裕谦王府丢孩子是假的,孩子根本就没丢,不知道 背后有什么阴谋。”

    --╯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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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京门风月:
南秦倾了一个谢,半壁江山塌一空。
忠勇侯府被株连,世代名门望族一朝灰飞烟灭。
谢芳华这个娇房嫡女碾碎芳华,零落成尘。
本以为尘土皆无,奈何上天厚爱,再许一世——
她看着依然繁荣的家族和平安的至亲,发誓只要她在,定要忠勇侯府不倒,谢氏不绝!
于是,她弃闺房,出侯府,混入皇室隐卫的巢穴里习武艺,学权谋。
八年后,她送了皇室一份天大的谢师礼回京!
自此,钟鸣鼎食之家的闺阁里多了一双翻云覆雨手。
美人靠上轻卷云袖,贵妃椅上执手棋盘。
洞若观火,乾坤在握。
弹指风华江山覆,箭羽皇都乱飞花。
南秦京城因她的归来霎时风起云涌。
谢芳华要让世人知道,她这个柔弱的闺阁女子,不止知风月,也知乾坤!
本文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剧场抢先看】
凤尾香罗帐如烟似霞,光彩夺目,上万御林军持箭以候,蓄势待发。
皇宫禁苑,谢芳华高卧在美人靠上,看着对面的男子,指尖轻轻捻动着黑色棋子,淡淡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男子懒洋洋地点头,“知!”
“既然知,为何今日还来?”谢芳华扫了一眼外面包围的御林军,口气严厉,“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斜睨了她一眼,无所畏惧,“媳妇儿跑了,自然要追回来!”
谢芳华眉心一动,继而讽刺一笑,“你媳妇跑了,来找本宫作何?”
男子忽然夺过她手中的棋子远远地抛进了香炉里,恶狠狠地看着她道,“穿了皇后的衣服就是皇后了?你问过爷答应了吗?南秦的江山他说了算,女人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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