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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全文阅读

作者:西子情     京门风月txt下载     京门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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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凤鸾之主

    侍画等八人离开后,谢墨含面上现出忧色。

    天明十分,言宸一身疲惫地从外面回来,径直来到谢墨含的房间。

    “怎么样?可有想出办法控制疫情蔓延?”谢墨含见他回来,立即询问。

    言宸点点头,“想出办法了,只是缺少一味药。”

    “什么药?”谢墨含立即问。

    “黑紫草。”言宸道。

    “这种药十分稀缺吗?”谢墨含问。

    言宸摇摇头,“也不是这种药极其稀缺,只是似乎都被人提前收购走了。最起码,临安城方圆五百里之内目前都找不到这种草。”

    谢墨含面色一变,“什么人提前收购了?”

    言宸摇头,“秦钰正在派人查。”

    “你是刚才研究出来需要用到黑紫草,为何有人提前一步就将黑紫草捷足先登了?”谢墨含疑惑,惊疑地道,“难道这里的瘟疫是人为所致?只有黑紫草可以解?”

    “就算不是人为所致,也是有人想毁了这座临安城,或者说,想毁了这座临安城里的人。”言宸面色凝重,“幕后人定然有着极其高绝的医者在身边,应是比我的医术还要高,我研究两日,才想到要用黑紫草,而终究晚了一步,黑紫草被( )

第七十六章誓共存亡

    凤鸾之主,谢氏之女。

    凤鸾,所谓凤鸾宫,所谓正宫皇后居所,所谓母仪天下之位。

    谢氏之女,南秦谢氏,诸多女子,但真正能称之为谢小姐的,唯独一人,即谢芳华。

    这八个字,任谁听闻,第一时间便能精透其意。

    谢墨含闻言大惊,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卦后卦?他看着秦钰,一时失了声。

    秦钰话落,笑了笑,“不过,这卦最后还有一言卦补,普云大师说:天意弄人,如我如他。”

    谢墨含仔细揣摩,不甚解其意,疑惑地问,“这是何意?”

    “当年我也不懂,问普云大师这是何意,普云大师说他也观不透,对我说,也许到时候我就明白了。”秦钰闭上眼睛,疲惫地道,“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几分。”

    谢墨含看着秦钰,试探地问,“说的是当下时局?”

    秦钰笑了一下,“说的是天意。”

    谢墨含思忖片刻,依旧不解。

    秦钰却不再多说,闭目养神。

    谢墨含知晓他自从京城出来,一路治水,来到临安城之后,临安城又染了瘟疫,一直未曾好好休息,今早就折腾这一场,实在疲乏了,也不好再打扰他,便站起( )

第七十七章不容乐观

    京城各大药房,可以说囊括了天下诸类药物。

    如今竟然没有黑紫草!

    文武百官齐齐骇然。

    左相上前一步,抓住一人,急声问,“为何没有黑紫草?”

    那人连忙回道,“回丞相,据说黑紫草在三日前已经被人挟持强行买走了,药店掌柜的和伙计不敢声张。”

    “什么人强行买走的?”左相又问。

    那人摇摇头,“据说黑衣蒙面,不知是何人。”

    左相松开那人,又看向回来禀告的其余人。

    其余人也连连点头,京中各大药方,均是一样的情况。

    皇帝闻言大怒,“南秦京城,除了御药房,各大药方不下百家。难道家家都如此吗?给朕去挨家的搜找。京城内找不到,给朕到京外去找。快去!”

    “是!”众人匆匆领命跑了下去。

    “岂有此理!”皇帝怒不可止,“御药房的黑紫草不翼而飞,京中各大药房黑紫草被人暗中挟持拿走不敢声张,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右相此时出列,“皇上息怒,此事已出,您急也无用。依臣看,朝中大小官员,各个府邸都有自己的私库药房,看看是否有黑紫草。背后人总不能将各个府邸的黑紫草都搜刮一空。”

    “右相言之有理。”英亲王道,“当务之急,赶快寻找黑紫草。”

    左相也连连点头,急声道,“皇上,只要有一株黑紫草就好,先要赶紧救太子啊,太子身负江山传承,帝业延续,不能出事儿。”

    皇帝点点头,摆摆手,“众卿现在就赶紧回府,各自清查自家府邸,看看是否有黑紫草。”

    众人领命,连忙退了早朝,匆匆出宫门,往自家府邸赶。

    英亲王和左右相、永康侯走在众人之后,几人面上皆是忧心忡忡。

    左相试探地问,“王爷,您病可大好了?”

    英亲王叹了口气,隐晦地道,“这等时候,本王的小病算什么?不好也得好了。”

    左相听明白了英亲王的言外之意,这种时候,想装病也不能了,想隐退辞官颐养天年更不可能了。他点点头,又问,“铮小王爷不知在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英亲王提起秦铮就恼怒的模样,恨铁不成钢,“本王当初就不太看好他和华丫头的婚事儿,可是王妃一力主张,他又任性要娶,本王也只能应了。如今刚大婚几日,便出了这么些诸多事端,如今更甚至闹到休书的地步,实在……哎……”

    “到底是小王爷和小王妃闹了矛盾,闹到休书的地步,还是皇上一力主张?”左相近两日打探,也没打探出个眉目来。

    “具体如何,本王都不清楚。”英亲王头疼地道。

    “着实辛苦王爷了。本相在想,小王爷自从两日前进宫一趟,再未露面,如今临安城出了这等大事儿,小王爷该出来了吧。”左相道,“小王爷虽然和太子从小到大不对卯,但是近来小王爷在京中查案,太子去外治水,互相配合,有缓和的迹象。”

    英亲王摇摇头,“他将自己关在落梅居,谁也不见,本王自从那日之后,再没见到他。”

    “若是以小王爷之能,定然能找到黑紫草。”左相绕了半天,回归目的,道,“本相府中不记得收藏有这种药物,派个长随回府找夫人查看药库房就是,本相随王爷去一趟王府吧!这等时候,要请小王爷出来啊。儿女情长毕竟是小事儿,这南秦江山基业才是大事儿。”

    英亲王颔首,“左相说得也甚是有道理,那你随我去府里吧,他被太后和王妃自小惯的脾性,本王说不动他。”

    左相见英亲王这么痛快答应,招手招来长随,吩咐了一句,便随英亲王前往英亲王府。

    看着英亲王和左相一同离开,右相和永康侯对看一眼。

    永康侯道,“左相对太子真是忠心耿耿,出了这等事情,他最是忧急,连一直看不顺眼有仇的铮小王爷都不惜放下脸皮去求他出来找黑紫草。对比看来,你这个准岳父却还不如他忧急了。”

    右相摇摇头,“哪里有什么准岳父,太子一直无心碧儿,我这准岳父当不上。”

    “相爷何出此言?皇上圣旨赐婚,太子并没有意义,只不过是近来京中内外事情多,他从漠北回京又不甚久,婚事嫁娶才未曾筹备起来而已。”永康侯道。

    “侯爷在京中一直是圆润通透之人,心里澄明,又作何装作不知这其中缘由?”右相一脸疲惫地道,“明人不说暗话。太子不会碧儿的,取消婚事儿是早晚之事。”

    永康侯咳嗽一声,“相爷以前说话最喜绕弯子,近来大有变化啊。”

    右相闻言叹了口气,“江山危,朝局荡,你我这等距离风波中心最近的棋子,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说不准。没准哪天,一把白骨便交代了。”

    永康侯闻言也面色忧心忡忡,“活了这么多年,属今年之事之多之大之罕见。一个不好,这万一真是末代王朝的话,你我别指望青史留名了,都是末代罪臣。”

    “嘘,这话你也敢说!”右相连忙制止永康侯。

    永康侯顿时禁了声。

    二人四下看了一眼,无人走过,话语就此打住,心里却齐齐觉得,京城诸多案子和临安城瘟疫,只怕是风暴的开端。未来是何模样,谁也说不准。

    右相道,“只盼太子平安临安城安然度过此时危机,否则,南秦折损一个太子的话,无异于折损百万兵甲。”

    永康侯点点头。

    右相又道,“希望左相能请得动铮小王爷。”

    永康侯拍拍右相肩膀,“对于铮小王爷,大可放心,他是先皇和先太后培养出来的嫡孙,看起来玩世不恭,可是真到这种时候,铮小王爷决计不会袖手不管。哪怕他和太子不对卯,也会先国后私。”

    “这点我信!”右相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永康侯问。

    左相看向一处,“忠勇侯府。”

    永康侯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不知道这背后之事,跟忠勇侯府有没有牵扯。毕竟,不久前,老侯爷、武卫将军都悄悄离了京。忠勇侯府如今人去府空。其他谢氏早已经分宗分族,堂堂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真是无声无息就散了一般。”

    “别的姓氏散了我信,忠勇侯府嘛……”右相摇摇头。

    “快走吧!皇上还在等黑紫草的消息,你我赶紧回府去找。我夫人怀孕后,药物堆成山。但因芳华小姐说是药三分毒,要我夫人用药膳滋补,那些药物到也没用多少,兴许有黑紫草也说不定。”永康侯道。

    右相颔首。

    二人分道回了府。

    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倒也没耽搁多少时间,左相和英亲王匆匆踏进了英亲王府门。

    英亲王妃在府内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命人查药库房。

    左相进府后,对守门人询问,“王妃呢?”

    “回王爷,在药库房。”那人立即道。

    英亲王看了一眼左相,左相道,“黑紫草要紧,若是方便的话,我与王爷一起去药库房先看看。”

    “好!”英亲王自然应允。

    二人来到药库房外,只见外面的草药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英亲王妃正在指挥着人从库房里往外搬药检查。

    “怎么样,可有黑紫草?”英亲王急忙上前询问。

    英亲王抹了抹额头的喊,先对左相打了招呼,然后对英亲王摇摇头,“如今已经查了三分之二的药材,里面还剩一小部分,目前还没找到。”

    “府中的草药可有进项的单子?”英亲王问,“查查单子。”

    “自从去年底,事情多,我对府中便疏于掌管,更何况,年后至今,一直诸事缠身,尤其是前段时间,忙了两场大婚,很多东西都乱作一团。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草药的进项单子逐一条例?人人都忙的团团转。本来打算闲下来,让两位儿媳妇儿帮我料理家务,将府中好好地打理一番,谁知道,一个两个都……”英亲王妃止住话。

    英亲王一时无言。

    左相闻言也想起如今还在府内养伤的自家女儿,一时也无言。

    三人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所有草药都从药材库搬了出来,没有黑紫草。

    英亲王脸色奇差,“皇宫御药房没有黑紫草,京城百家药房的黑紫草怕是都被人搜刮殆尽了,咱们府中都不见黑紫草,那么其它府,怕是不容乐观。”

    “太子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啊!”左相本来觉得英亲王府偌大的府邸,该有黑紫草,而且英亲王府的护卫甚至比皇宫还要固若金汤,有人能在皇宫的御药房盗走黑紫草,但是未必能从英亲王府带走片瓦东西,毕竟英亲王府有个秦铮,他不抢别人的东西就不错了,谁还敢来英亲王府?

    可是如今,英亲王府也没有黑紫草。

    “铮儿还关在房里没出来?”英亲王问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气色也极差,忧心地道,“还没出来,这么大的事儿,他打击不清,怕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容不得他想不明白了!别说太子,就是临安城十几万条性命来说,他也不能置之不理。”英亲王说着,匆匆向落梅居走去。

    英亲王妃喊了一声,英亲王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管了。

    左相也连忙跟着英亲王往落梅居走。

    英亲王妃站在原地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对春兰招手,“快,你先抄假山的近路去落梅居一趟,看看铮儿回来了没有。”

    春兰点点头,连忙去了。

    英亲王妃吩咐人将草药重新收进药库房,提着裙摆也追上英亲王和左相,向落梅居走去。

    春兰赶在英亲王和左相前头来到落梅居,进门之后就抓住林七问,“小王爷回来没有?”

    林七摇摇头。

    春兰立即焦急地道,“王爷和左相来了,因为太子在临安城染了瘟疫和找不到黑紫草之事,来请小王爷出手。如今小王爷不在,这可怎么办?”

    林七闻言手足无措,喊玉灼。

    玉灼跑过来,挠挠脑袋,想了片刻,摊摊手,“只能说小王爷刚刚出去了。”

    “刚刚?”春兰道。

    玉灼点点头,“那怎么办,王爷带着左相来了,我们总不能说小王爷一直没在府中吧。”

    春兰闻言也觉得有理,听到脚步声走来,她连忙闪身,躲进了小厨房。

    玉灼和林七对看一眼,迎了出去。

    “铮儿呢?”英亲王大踏步来到门口,见到玉灼和林七,立即问。

    玉灼和林七摇摇头。

    英亲王绕开二人,径直向屋内走去。

    房门推开,屋子里极其干净整洁。英亲王喊了一声,无人应答,他向里面走去。

    左相也不顾及了,跟着英亲王往里走。

    英亲王妃落在后面,看玉灼和林七的神态,就知道秦铮还没回来,她也暗暗焦急。一走两日,无影无踪,又是在那种休书圣旨之后心情极差的情况下,她这个当娘的这两日也是寝食难安。

    英亲王将屋子里找了一圈,不见秦铮身影,出了房门对二人问,“小王爷哪里去了?”

    玉灼道,“今早小王爷还在屋里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刚才我和林七打扫屋子时,便不见他了。”

    “他出门没让人跟着?”英亲王问。

    玉灼摇摇头。

    英亲王看向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道,“你别看我,我哪里知道他去哪里了?这些日子,孩子受的打击大,自己关再屋里,谁也不见。如今大约是想开了,出去了。”

    “府中既无黑紫草,又找不到小王爷。”左相对英亲王道,“王爷,咱们还是赶紧再进宫吧,看看各府的情况,若是都没有黑紫草,总也要想办法啊。太子可不能出事儿。”

    “不错!”英亲王颔首。

    二人又匆匆离开了落梅居,出了英亲王府,上了马车,急急向皇宫走去。

    二人刚走不多会儿,英亲王妃正要离开,墙外跃进一个黑影,弄出些微动静,她猛地回头,一喜,“铮儿!”

第七十八章毁天岭山

    秦铮翻墙而进,刚站稳身子,便见到了院中的英亲王妃。 ∷頂∷点∷小∷说,

    他看了一眼,喊了一声,“娘!”

    英亲王妃连忙走上前,打量他,他一身黑衣,走得近了,闻到一股血味,她面色大变,“你又受伤了?”

    秦铮摆手,“别人的血。”

    “当真?”英亲王妃低声问。

    秦铮“嗯”了一声。

    “快进屋!”英亲王妃连忙让开门口,示意他赶快进屋。

    秦铮走进屋,来到画堂,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案上,便继续向里屋走去。

    “这是什么?”英亲王妃看着他扔在桌子上的东西,那一团东西被血迹斑斑,她疑惑地问。

    “卷宗!”秦铮说着,进了里屋。

    英亲王妃知道他要去换衣服,连忙对站在门外的玉灼和林七吩咐,“快,去烧热水,让他赶紧沐浴。”

    “热水有,这就去抬!”林七和玉灼答应,连忙小跑着去了。

    不多时,二人抬了一桶水进了里屋,放在了屏风后。

    秦铮扯了里外衣,扔给玉灼,“拿去烧了。”

    玉灼连忙点头,抱了血衣,出了内室。

    英亲王妃见玉灼出来,对他招手,“你看到了没有,他真没受伤?”

    “好像后背有轻微的剑伤,但是只一小道破皮,没看到大伤。”玉灼小声道。

    英亲王妃闻言松了一口气,对他摆手,“他让你烧掉,就别拿出院子,去小厨房,动作小点儿,烧的干净些。”

    “晓得了。”玉灼出了房门。

    英亲王妃伸手去拿卷宗,手伸到一半,又退回来,坐在椅子上等着秦铮出来。

    两盏茶后,秦铮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

    英亲王妃见他眼圈下有一片浓浓的黑影,给他倒了一杯水,低声说,“这两日你去哪里?”

    “去了一趟隐山。”秦铮坐下身,端起水杯,漫不经心地道。

    英亲王妃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去了……隐山?皇室隐卫的隐山?”

    秦铮喝了一口水,“嗯”了一声。

    “你去了哪座隐山?去那里干什么?”英亲王妃紧张地盯着他问。

    “天岭山。”秦铮一口气将一杯水喝尽,自己又倒了一杯,“去看看。”

    “那里岂能是随便去的地方?”英亲王妃看着他,“你去看看?看什么?看隐卫宗师?”

    “看看还有多少东西活着,还有多少作古了。”秦铮漫不经心地道。

    英亲王妃看着他,顿时嗔怒,“你与我好好说话,到底去做什么?皇上知道你去隐山吗?自古以来,皇室宗师子嗣,没有皇命,不得去隐山。”

    “我是在与你好好说话,就是去看看。”秦铮又端起一杯水喝尽,身子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摇摇头,“皇叔不知道我去隐山。”顿了顿,嘲笑道,“如今隐山都不听皇命了,他的皇命还能束缚谁?”

    英亲王妃心里咯噔一下,“那没有皇命,你是怎么进去的隐山?”

    “按照皇陵里隐山隐卫的卷宗和地图混进去的。”秦铮道。

    “你是怎么进入的皇陵?没有皇命,皇陵也是不能轻易进去。”英亲王妃看着他。

    “皇叔给了我的令牌。”秦铮道。

    英亲王妃闻言不解,“皇上怎么会将进入皇陵的令牌给了你?据我所知,进入皇陵,必须要有皇室隐卫的密令,那可不是普通的令牌,皇陵里有一支暗卫,是先皇留下的,只传给了皇上。代表着南秦皇室的传承,你父王是嫡子,也不行。”

    “如今形势危急,威胁了南秦江山,秦钰被困在临安城,他若是想保住南秦江山祖宗基业,不给我给谁。”秦铮嗤笑一声,“谁爱要他这块破密令,如今用完了就给他。”

    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那你去天岭山可有收获?”

    秦铮挑眉,“捡了一条命回来,算不算得上是收获?”

    英亲王妃闻言劈手给了他一巴掌,“好好说话!这两日你无影无踪,我担心得寝食难安。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来吓我。”

    秦铮生生受了英亲王妃一巴掌,懒洋洋地道,“天岭山的宗师只有一位在,其余都不在天岭山。否则真说不准我的命就交代到天岭山了。怪不得隐山敢做这么多事儿,的确是有着本事。这么多年,繁衍下来,无异于一个鬼国了。里面不是牛头就是马面,人人如鬼魅,武功高绝。”

    英亲王妃欷歔,“你刚刚浑身是血回来,闯入隐山,是被发现了?”

    秦铮冷笑,“所以,我将天岭山看山的宗师给杀了,将天岭山放了一把火。”

    英亲王妃大惊。

    “娘,再给我倒一杯水。”秦铮懒洋洋地又道。

    英亲王妃赶紧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毁了天岭山没?”

    “毁了!”秦铮端过水,这回慢慢地喝着。

    英亲王妃心下发颤,好半响才找回声音,“华丫头在无名山待了八年,筹谋完善,毁了无名山,你……你直直闯去,却两日就毁了无名山,实在是胆子大,你就没想过,你若是出事儿,娘可怎么活?”

    听英亲王妃提到谢芳华,秦铮的身子僵了僵。

    英亲王妃看着他,眼圈发红,“怪不得你说险些将命丢到那儿,那可是一座隐山啊,就算只有一位宗师在,也是整整一座隐山。毁去哪能那么容易?你这死孩子,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若是我早知道,我定然……定然……”

    “定然不让我去了?”秦铮放下水杯,温和了语气,“我能动手,自然有把握留着命回来。我哪儿舍得丢下娘不管?再说,我还没活够呢。”

    “你个死孩子,就知道吓我。”英亲王妃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秦铮眼皮动了动,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快别哭了,我爹若是看到,指不定怎么心疼呢!您的眼泪可是金子,轻易不能流。”

    “臭小子!”英亲王妃破涕而笑,打开他的手,“天岭山虽然不像无名山那么近,但也不远,你是怎么两日夜竟然走了一个折返的?”

    “骑最快的马,走最近的路,去了就回来,两日夜也够了。”秦铮撤回手,“这个时候,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天岭山既然被你毁了,那些鬼魅之人,都杀了?”英亲王妃问。

    “能活着跑出去的寥寥无几。”秦铮道。

    “还有活着跑出去的?你会不会暴露身份?”英亲王妃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可别忘了,还有一座蒂峰山呢。”

    “暴露如何,不暴露又如何?对于皇室和宗室以及南秦江山来说,如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秦铮不以为意。

    英亲王妃想想也是,伸手一指桌案,“这是什么?”

    “我从天岭山的宗师祠里盗出来的卷宗。”秦铮嫌恶地瞥了一眼,“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三百年来,到底存了多少斤两。如今天岭山被我毁了,他们下一步会如何。”

    “如今太子在临安城也染上了瘟疫,偏偏救治瘟疫的黑紫草被人提前一步都搜刮走了。临安城方圆五百里没有黑紫草,皇宫御药房的黑紫草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盗走了,京城百家药房也都被人前两日私下暗中胁迫交了出去,如今就看京城各大官员府邸有没有私藏,京城外面怕是也早就没了。”英亲王妃道,“临安城的事情传出来,京城都炸开了锅。若是太子有个好歹,这江山……哎……”

    “他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不用活了。废物!”秦铮冷哼一声。

    英亲王妃看着秦铮,忽然想起,“对了,秦钰曾经对华丫头下同心咒,被你给挡了。他若是死了,你是不是也不能活了?”

    秦铮又冷哼,“谁知道,也许吧。”

    英亲王妃脸刷地白了,“太子一定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不说南秦的江山传承,毕竟皇室好歹还有几个皇子,只说目前,临安城十几万的性命呢,系于他一身。”话落,她急急地道,“铮儿,你可有办法弄到黑紫草?”

    秦铮摇摇头,“没办法!”

    “那可怎么办!”英亲王妃站起身,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秦铮看了她一眼,忽然问,“她呢!”

    “谁?”英亲王妃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铮抿了抿唇,“没良心的女人!”

    英亲王妃恍然他说的是谢芳华,瞪了他一眼,“你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儿,华丫头对你也绝无二心,否则当初你三箭重伤她之下,她也不会嫁给你了。可是如今,告示贴满了整个南秦,你们真就再无关系了。”

    “再无关系?”秦铮挑眉,“谁说的?”

    “你这两日可注意外面的言论?整个南秦,怕是整个天下,都传遍了。圣旨休书,已成事实。现在谁还说你们是夫妻?”英亲王妃看着他,“你与娘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本来去找皇上算账。皇上不见我,后来你爹说,是华丫头拿南秦经脉威胁了皇上,让皇上一定下休书的圣旨。”

    秦铮板下脸,“她说了不算。”

    英亲王妃生气地道,“我去追华丫头,明明快追上了,她死活不见我,摆了个阵,将我拦住了。李沐清那小子追去了。说见到她给我传信回来,可是至今我没等到他的信。也不晓得她如今到了临安城没有。”

    “她一定没去临安城。”秦铮道。

    “那她去了哪里?”英亲王妃看着他。

    秦铮轻哼一声,“临安城染了瘟疫,没有黑紫草,就如一座死城。她去了有什么用?”顿了顿,他眯起眼睛,“既然没她的消息,就等着吧。”

    “等着什么?”英亲王妃问。

    “等着消息。”秦铮站起身,疲惫地挥手,“娘,您该干嘛干嘛去,我眼睛睁不开了,天黑之前,别让人来吵我。”话落,进了里屋。

    英亲王妃“喂”了一声,珠帘哗哗响动,他头也不回,已经进了内室。她想着他两日夜奔波到天岭山一个来回,一定是累及了,是该休息。便住了口,转身出了房门,顺便关上房门,对林七道,“吩咐下去,天黑之前,任何人不准来打扰小王爷。”

    “好嘞。”林七连忙应声。

    英亲王妃出了落梅居。

    春兰等在门口,见英亲王妃出来,小声说,“王妃,是不是小王爷回来了?”

    英亲王妃点点头,对她道,“不要声张,铮儿累了,让他先休息吧。至于临安城,他既然不管,一定有他的道理,想必临安城不会有事儿。”

    春兰点点头。

    “你说也奇怪了,明明在我的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可是只要他往那里一坐,与我说几句话,我这心就踏实,出了天大的事儿,似乎只要有他在,我也不怕不急了。”英亲王妃道。

    春兰顿时笑着说,“小王爷身上的确是给人这种感觉。”顿了顿,她小声问,“您问了吗?这两日小王爷去哪儿了?”

    “别提了。”英亲王妃摆摆手。

    “是去找小王妃了吗?”春兰担忧地道。

    英亲王妃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盼着他们大婚,大婚后我盼着抱孙子,可是这孙子没盼上,竟然就这么有了休书,不成夫妻了。如今,只盼着他们都平平安安就好了,我也不多求了,求不来。”

    春兰闻言小声说,“王妃,您也两日也没好好休息了,既然小王爷平安回来,您回院子里休息吧。”

    英亲王妃点点头,回了正院。

    英亲王和左相在落梅居扑了个空,二人一起急匆匆出了英亲王府,二度进了皇宫。

    二人进宫后,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外,已经聚集不少又进宫的朝臣,人人愁容满面,见英亲王和左相来了,连忙上前问,“王爷,左相,你们府中可有黑紫草?”

    英亲王和左相齐齐摇摇头。

    众人闻言脸又灰了几分,“这可怎么办?我们的府邸也都没有黑紫草啊。”

    “没有黑紫草,可怎么救太子殿下!”

    “如今据说还不是黑紫草生长的季节,就算是去山林里采摘,都采不到。”

    “那太子岂不是性命堪忧?”

    “是啊,何止太子性命堪忧?临安城十几万性命那。”

    ……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人人心急如焚,连一株救命的黑紫草都找不到,别说救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就是救太子的性命都难啊。

    一个小太监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扫了一眼群臣,“各位大人,皇上十分烦躁,还请不要喧哗,息声。”

    众人立即禁了声。

    自从吴权去英亲王府传休书的圣旨,被秦铮一掌打伤,如今卧病在床,下不来床,养伤呢,御书房便新换了小太监。

    这小太监对英亲王和左相一作揖,“王爷,左相,皇上有请。”

    英亲王和左相对看一眼,一同走了进去。

    皇上正站在玉案前,一脸阴沉,下面已经站了右相、永康侯、监察御史、翰林学士等几人。见二人来到,皇上问,“王兄,左相,你们府里难道也没有黑紫草?”

    英亲王愁容满面地摇摇头。

    左相道,“臣家里一直不爱存药,药库房的药本就不多,没有黑紫草。”

    皇上恼怒道,“这可怎么办?我堂堂南秦,泱泱大国,竟然连一株黑紫草也找不到。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笑掉大牙是小事儿,这可关乎太子的性命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英亲王忧心道,“不知道临安城能支撑几日。”

    “如今南秦上下,黑紫草既然都被人搜刮走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是什么人暗中搜刮走了黑紫草。只要找到背后之人,强行拿到黑紫草,才能救太子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性命。”永康侯道。

    “说的轻松,谁去查?你们去给朕查吗?别说京城外,就是堂堂帝都城,朕的皇宫,竟然就在朕和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人悄无声息作乱,你们竟然都不知。你们告诉我?谁来查?谁有本事查出来?”皇帝质问。

    永康侯立即噤声。

    “左相,你不是去英亲王府请铮小王爷了吗?小王爷如何说?”右相询问左相。

    左相摇摇头,“小王爷不在府中,本相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小王爷去了哪里?”右相立即问。

    左相摇摇头。

    右相看向英亲王。

    英亲王也摇摇头,“据落梅居的人说,今早还在,如今不知何时出去了,更不知去了哪里。”

    提到秦铮,皇帝忽然平静下来,对众人摆摆手,“没有黑紫草,你们都还在朕面前干站着做什么?也生不出黑紫草来。都出宫想办法吧!”话落,他对英亲王道,“王兄,你回府,等着秦铮,他何时回府,何时你让他进宫来找朕。他若是不进宫,你派人来告诉朕,朕去找他。”

    英亲王应是。

    众人对看一眼,知道大家聚在这里也确实无用,都齐齐退出了御书房。

第七十九章 云澜紫草

    群臣走出宫门,并没立即离去,而是聚在宫门外,愁容满面。

    左相走近英亲王,对他低声问,“王爷,小王爷当真不在府中?”

    英亲王看了右相一眼,摇摇头,“是真不在府中。”

    “连你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右相又问。

    英亲王摇摇头,“华丫头离开,圣旨休书昭告天下,他受的打击不小。这等时候,我也不敢保证说他心里还想着南秦江山社稷。不知离府去找华丫头了,还是去做什么了。”

    右相闻言叹了口气,“如今太子染了瘟疫,临安城危在旦夕,放眼南秦,能拯救太子和临安于水火的人,也就非铮小王爷莫属了。若是他不出手,这南秦就真危矣了。”

    英亲王脸色极差,“也不能将重担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各府也有其才华兼备的公子。你家的小子,可有信儿传回来?他文武双全,不差于秦铮。”

    右相摇摇头,“他至今没传信回来,我都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南秦京城小辈里,除了太子、秦铮、忠勇侯府的谢侯爷、你家的小子外,还有谁能出来应应急。”英亲王深深忧虑,“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南秦不出事儿的时候,觉得小辈们个个出类拔萃,争奇斗艳。如今出了事儿了,却一个个都找不到。”

    “南秦京城小辈里,有才华之人的确是大有人在。可是如今能应急的却是少。太子和谢侯爷困在临安城。铮小王爷和我家的小子不知所踪。永康侯府的燕亭至今没音讯,从除夕夜走了,一去不归,音讯全无。谢氏米粮的谢云澜在丽云庵出事儿后查无所踪。谢氏盐仓的谢云继据说失踪了,多久都没见到人了,谢氏长房的谢林溪和忠勇侯、武卫将军暗中离开去避世游历了。”右相逐一算下来,“监察御史府和翰林大学生府的两位公子学的是文治,这等时候不抵作用,只能帮着八皇子稳住朝局就不错了。八皇子毕竟年岁少,需要磨砺些年。其他皇子无一能用。”

    英亲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南秦市井一直以来都流传着一句话,说南秦精粹,一半出在谢氏。此言真是非虚啊。谢氏粗粗一计算,小一辈里叫得上号的,便大有人在。”

    “只是可惜,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防着谢氏想要除去,忠勇侯府一退再退,前一阵子,京中内外诸多案子,明眼人一看就是冲着谢氏来的。老侯爷十有*是寒了情,冷了心,才在这时候彻底避世离开了。他这一走,出了天大的事儿,谢氏也不管了。没有忠勇侯府支撑的谢氏,人人只力求自保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出面解救南秦危难?”右相道。

    英亲王忽然道,“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对于谢氏来说,世家大族,如卧龙,盘旋在这片土地上经历数朝数代,自有其根基。就算背后之人有通天之能,掌控了整个南秦的药铺,药商,可是,也难以对谢氏搜刮殆尽吧?”

    右相恍然,“王爷的意思是说谢氏一定有黑紫草?”

    英亲王颔首,“本王正是这个意思,谢氏根系有多深,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明里没有,不代表暗里没有。”

    右相揣测,“可是如今忠勇侯府已经人去楼空,其它谢氏早已经分族分宗,恐怕……”

    “不如你我先去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看看,忠勇侯府虽然人去楼空了,但是这些人还在,谢氏六房的人还在,就算分族分宗了,不是谢氏之人,也是南秦子民。”英亲王道。

    “王爷所言有理!”右相颔首。

    二人商议好,准备离开。

    “王爷,右相,你们二人这是要回府还是要去哪里?”左相走过来。

    右相看了英亲王一眼,说道,“我和王爷打算去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看看,也许有黑紫草也说不定。”

    左相一拍大腿,“对啊,谢氏。我也与你们一同去可好?”

    右相笑道,“知道左相你最是忧急太子,一起去自然好。”

    “我也与你们一起去!”永康侯也凑上前,“我多少兴许能帮上些忙。”

    英亲王点点头。

    一行四人向谢氏走去。

    四人离开后,朝臣互看一眼,又聚在宫门谈论片刻,三两一伙地散去了。

    半个时辰后,四人来到了谢氏米粮。

    守门人见朝中四位贵人竟然齐齐地来了谢氏米粮,惊呆了片刻,连忙恭敬地见礼。

    “本王等四人来见你家家主。”英亲王道,“你去通秉一声。”

    那守门人连忙道,“回王爷,我家家主不在府内。”

    英亲王一愣,“你家家主去了哪里?”

    “去找我家公子了啊。”守门人苦下脸,“自从我家公子随芳华小姐去丽云庵,出了事儿后,再没回来,无影无踪,家主担心,带着人出去找了。至今都多日了,依旧音讯全无。”

    英亲王看向左右。

    左相疾步上前,“这府里目前有什么人在?”

    “夫人在家主离开后,便去寺里小住吃斋念佛给家主和公子祈福了。府中得力的人手都被家主带走寻公子了。除了几个老奴和小人看门外,府中目前没什么人。”守门人道。

    左相一时也无言了,看向右相。

    右相叹了口气,“云澜公子乃谢氏米粮支柱,他出事儿,惊动谢氏米粮一众去找,也情有可原。既然府中无人,便不必再进去了。我们去谢氏盐仓吧。”

    左相点点头。

    一行人离开谢氏米粮,前往谢氏盐仓。

    不多时,来到谢氏盐仓门前,只见谢氏盐仓门前落了个大锁疙瘩。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四人面面相耽。

    左相上前那一步,焦急地叩门,“有人在没?”

    门闩哗哗地响了半天,锁疙瘩砰砰地晃动了数下,门内无人应声,连个看门人也没有。

    “行了,别晃了,你看这周遭杂草都生了,看起来这门关了有月余了。”英亲王道。

    左相大急,“王爷,我能不急吗?太子危在旦夕,这……谢氏盐仓的人哪里去了?”

    “问问左右邻居吧。”右相道。

    英亲王点点头。

    永康侯走到一旁邻居门前叩门。

    有人从里面探出头,见几人身着官服,知道是大官,连忙见礼。

    “我问你,这谢氏盐仓的府邸怎么关了门?人呢?都哪里去了?”永康侯询问。

    那人连忙道,“自从云继公子失踪,不知所踪,谢氏盐仓上下便出动了人去找。只留了看门人在。一个月前,看门人家里出了事儿,索性赶紧锁了门回老家了。至今没回来。”

    永康侯一听,回头去看英亲王等人。

    英亲王摆摆手,“去谢氏六房看看。”

    几人点点头,向谢氏六房走去。

    来到谢氏六房,左相迫不及待地上前叩门。

    有门房打开门,见到几人吓了一跳,也是连忙见礼。

    左相挥挥手,“你家老爷和夫人可在?”

    门房点点头,“老爷和夫人都在呢。”

    左相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喜,“快去禀告,就说我们要见你家老爷和夫人。”

    门房应声,撒腿就向院里跑。

    不多时,谢氏六房府内的人都惊动了,谢氏六房的老太太、老爷、明夫人齐齐应了出来,一群人浩浩汤汤。

    谢氏六房的老太太和宫里的林太妃是手帕交,虽然没品级,但是辈分在这里。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在她面前都算是小辈,见她竟然迎出来了,连忙上前见礼。

    六房老太太摆摆手,连连说舍不得,又问英亲王几人,“王爷啊,我们府中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怎么劳动你们几个都来了?”

    英亲王连连摇头,“老夫人且宽心,不是府中的大事儿,是朝中的大事儿,本王几人过来,是有要事相求。”

    英亲王说了个求字,六房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她儿子、儿媳。

    六老爷因为身子骨弱,一直未入朝应卯当值,打理府中些产业,但是人并不是憨傻,相反,谢氏的人都极其聪明,闻言连忙道,“王爷、两位相爷、侯爷,先请入府。”

    英亲王等人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齐齐点头。

    一行人入了府。

    来到会客厅,上了茶水果盘,遣散了下人,就剩下六房老太太、六老爷、明夫人三人。

    英亲王率先说明来意,询问府中是否有黑紫草。

    “原来王爷是为了这事儿而来。”六房老太太人虽然老了,但是不糊涂,摆摆手道,“半个时辰前,宫里的太妃派人给我传了信儿,就是询问这黑紫草。后来我才得知,是临安城出了事儿,需要黑紫草。可是我们府中一直以来没有黑紫草啊。”

    “太妃竟然早先给您传信?”英亲王一愣。

    “太妃也是为了八皇子,自从太子离开后,八皇子监国,八皇子毕竟年纪小,出了这等大事,一时间听闻乱了方寸,京城内外都找不到黑紫草,太妃便想着来问问我府内有没有黑紫草。”六房老太太道。

    “老夫人,谢氏六房对于整个谢氏来说,不大也不小,据本相所闻,谢氏每个府邸都有私库,尤其是您这府中六老爷常年体弱多病,按理说,药材更是齐全才是。为何一直以来没有黑紫草?”左相盯着六房老太太问。

    六房老太太看着左相,有些犹豫,“这……”

    “老夫人,这里莫非有什么隐情?”永康侯问。

    英亲王和右相也看着六房老太太。

    六房老太太看向儿子和儿媳。

    六老爷和明夫人也有些犯难,似乎有什么事情的确是不好说。

    英亲王看着三人道,“老夫人,六老爷、六夫人,临安城发生了瘟疫的事情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太子日前在临安城也染上了瘟疫,目前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等着黑紫草救治。可是临安城方圆五百里黑紫草都被人搜刮殆尽了。消息传到了京中,皇上今日下旨,京中各大药房,各大府邸,只要有黑紫草的,就赶紧救急。可是找遍了京中内外,都没有黑紫草,一株也没有。我等这才想到来你们府邸,想着堂堂谢氏,总该有黑紫草的。”

    “是啊,若是没有黑紫草,不止太子性命不保,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都不保。临安城就毁了。更何况,忠勇侯府的谢侯爷在去漠北的路上,被大雨拦在了临安城,恰巧赶上瘟疫,如今也在临安城。”右相道,“谢氏六房和忠勇侯府可是关系最近的府邸,哪怕看着太子出事儿,也不想谢侯爷出事儿吧。”

    六房老夫人闻言看向左右,六老爷和明夫人对看一眼,对老夫人点了点头,老夫人方才道,“不是老身不愿意说,这里面确实有些隐情不便说。不过既然关系到太子和谢侯爷的安危,自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英亲王等人闻言齐齐竖起耳朵听。

    六房老夫人道,“王爷和两位相爷、侯爷虽然一直都在京城,可能忙于要务,对有些事情了如指掌,对有些事情嘛,可能就是有所不知了。谢氏米粮的云澜公子,一直有隐疾怪病。整个谢氏只要有黑紫草,每年都会送到云澜公子的府内,他的病就需要黑紫草。”

    英亲王等人闻言一愣。

    右相齐道,“竟有这等事儿,为何我等一直未曾听闻?”

    明夫人接过话道,“老身方才说了,王爷和相爷、侯爷一直身负朝中要务,对些许小事儿自然就不留心了。更何况,云澜公子虽然有才华,但是因身体有隐疾,又素来低调行事,再加之三年前离京去平阳城休养,这三年来,淡出了京城。更何况,隐疾怪病这种事情,对于我们谢氏来说,自然是能瞒就瞒了,不是什么好事儿,自然不会弄得天下皆知。所以,王爷、两位相爷、侯爷不知道也不意外。”

    “实不相瞒,这些年,皇上对于谢氏的动静,一直都有所注意,整个谢氏将有的黑紫草都给谢氏米粮的事儿,本王却半丝风声都不曾听到。”英亲王道。

    明夫人顿时笑了,“皇上和王爷以及朝中众位大人的风向都是盯着江山政权经脉,对于药材,若不是出了临安城这等危急性命的大事儿,黑紫草不过是小事儿而已。”

    “说得有理!”右相颔首。

    英亲王闻言道,“这么说,整个谢氏,都不见得有黑紫草了?”

    “如今不是黑紫草生长的季节,往年,黑紫草成熟后,在最好的季节,我们各府只要从产业下收到的黑紫草,都会趁着新鲜,立即送给云澜公子,他那里为了自己的病,有专门的保存之法,可以使得黑紫草有最好的药效。”明夫人道,“所以,整个谢氏除了云澜公子那里,怕是别处都没有黑紫草。”

    英亲王看向左右相、永康侯,四人面面相耽。

    过了片刻,英亲王忧愁地道,“云澜公子自从去了丽云庵,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所踪。这可怎么办!”

    左相急急地对明夫人问,“夫人,你们每年将黑紫草送给谢云澜,都送去哪里?”

    “以前是送去她的府邸,后来是送去平阳城。”明夫人想了想道,“云澜公子身边有一位神医大夫,叫做赵柯。黑紫草就由他收。云澜公子虽然失踪了,但赵柯兴许还在平阳城。若是去平阳城找找赵柯,兴许能拿到黑紫草。”

    左相腾地站了起来,“事不宜迟,王爷、右相、侯爷,咱们赶快走吧。”

    英亲王也站起身,皱眉,“咱们几人去平阳城?”

    “先去进宫找皇上啊!让皇上派人去平阳城。”左相道。

    右相立即道,“一定不能走漏风声,若是我们进宫去找皇上,没准别人也会得到消息。连皇宫御药房的黑紫草都不见了。可想而知背后人其心可恶。”

    “那依你说怎么办?”右相急道,“无论如何,还是先救太子当紧。”

    “王爷,铮小王爷何时回府?”右相对英亲王问。

    英亲王摇摇头,“哪里晓得。”

    “最好能赶紧找到铮小王爷,这件事儿,最好还是让铮小王爷出手,目前,恐怕赵柯处是唯一有黑紫草的地方了。若是别人去,不见得能拿得到黑紫草。更惶论,还有背后的人,若是抢夺,寻常人去,怎么抢夺得过?”右相道。

    英亲王点点头,“也是,这样,先去我的府里,看看王妃能否找到他。自从当年他出了那一桩事情,险些在乱葬岗丢了命。回来后,王妃便在他身上种了特殊的香,她养了一只鸟,紧急时,那鸟能寻着香找到他。迫不得已,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毕竟临安城之事十万火急。”

第八十章重中之重

    英亲王话落,左右相、永康侯也觉得别无他法,齐齐颔首,一起出了谢氏六房。

    四人离开后,六房老太太叹了口气,“先是云继公子不知所踪,再是云澜公子下落不明,都不知哪里去了,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的人都去找两位公子了。忠勇侯府也人去楼空。如今在这京城里,谢氏的大户只我们一家了。”

    “老侯爷离开前,不是给咱们府传了信儿?说是避世一阵子。”明夫人道。

    “如今这局势,实在是乱。”六老爷道,“不知道要避世多久。”

    “是几个月,还是一两年,还是几年,这都说不准。”明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京城乱,京外也乱。如今这天下不知哪里还有清静之所?老侯爷说是出去转转,游历散心,不知能去哪里。”

    “我们要不要也寻个地方离京安置?”六老爷道。

    明夫人看向六老爷,“我们祖祖辈辈都在京中,靠祖荫田产过活,一直以来,我们谢氏六房靠忠勇侯府庇护,府中只养些家仆和几名护卫,就算出京去安置,能去哪里?”

    “也是!”六老爷惭愧地道,“都是我无能,使得母亲和你劳心劳力。”

    “快别说这种话了,你身子骨从生下来就弱,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娘已经很知足了。”六房老夫人训斥了六老爷一句。

    “娘说得对,我不求你高官厚禄,大富大贵,也不求你像别人一样精于算计。谢氏长房一直以来汲汲营营,结果又如何了?除了芳华小姐保住个谢林溪外,其余人如今落得那个下场。咱们在京中能够安稳度日,我也已经很知足了。”明夫人也连忙道,“咱们哪里都不去,忠勇侯府无人了,谢氏米粮无人了,谢氏盐仓无人了。但是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谢氏无人了。我们谢氏六房就在这京中屹立着。只要我们在,我们谢氏就会一直在。”

    “说得对!”六房老夫人一拍桌子,赞扬道,“我们谢氏这一代算是生死存亡之际,度过了这个难关,能再繁荣延续百年,若是度不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reads;美人一箩筐。我们哪里也不去。”

    六老爷点点头,“听娘和明儿的。”

    “伊儿这两日一直在我身边说芳华小姐,求我去打探打探她的消息。”明夫人道,“这孩子自小也没和芳华小姐见多少面,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喜欢她。那天她去街上看到张贴出的圣旨休书的告示,脸都白了跑回来。说铮小王爷如何如何喜欢芳华小姐,一定不会同意休妻的,一定是皇上作怪。跟我说了不少关于皇上的大逆不道的话,被我喝止了。这孩子这几日闷闷不乐,也让人忧心。”

    “人与人之间啊,讲究的是个投缘。我和林太妃也是一见如故,成了手帕交。伊儿喜欢芳华那丫头,也没什么奇怪的。那样的丫头,让我见了,也喜欢。她那样的才是我们谢氏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从骨子里透着尊贵沉静,比当年的她姑姑还要出挑。”六房老太太道,“照我看啊,伊儿你不必担心她,她性子活泼,性情讨喜,凡事一点就透,不钻牛角尖,想得明白。不像是她姐姐,哎,被我养成了那副执拗的脾性,闷声不语的,什么事儿都在心里憋着,日渐消瘦,才是真让人忧心。”

    “她还是放不下八皇子?”明夫人闻言也愁了起来。

    六房老太太点点头,“这也怪我,冤孽啊。我早先是想着给她许一门好姻缘,林太妃性情平和,凡事清透,能在宫中无子无女安稳度日这么多年,是个明白人。她教导成人的八皇子,品性肯定没问题。可是没想到,咱们家姑娘对他钟情,他却是无心,这岂不是冤孽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京里京外事出不断,八皇子毕竟是皇子,如今年纪轻轻便监国的重担压在身上。将来啊,是福是祸也难说。就算他们彼此有心,将来也未必是好姻缘。八皇子无心正好。咱们家的姐儿,慢慢开导她吧,她总有想明白的一天。”明夫人谈了口气,“娘也别自责了,依我看,一个是天子之家,一个是富贵府邸,规矩多不说,自古就是富贵险中求,这一生都要受累。倒不如寻常人家,一生富足,衣食无忧更好。”

    六房老太太拍拍明夫人的手,“还是你看得通透,我这人老了,糊涂了,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般通透,可是如今搁在小辈身上,就起了不该的念想,以至于苦了那孩子。回头我再劝劝她。”

    明夫人点点头。

    英亲王等四人出了谢氏六房,匆匆向英亲王府而去。

    来到英亲王府,英亲王对守门人询问,“铮儿回来了吗?”

    守门人摇摇头,“小人不知,没见到小王爷。”

    英亲王叹了口气,邀请左右相、永康侯入府,同时对喜顺吩咐,“快去请夫人去前厅。”

    喜顺没立即去,而是小心地问,“王爷,若是夫人问起何事儿,奴才如何说?”

    “就说事情紧急,有了黑紫草的眉目,需要夫人帮着用特殊办法先找到铮儿,让他去找黑紫草。”英亲王低声吩咐。

    喜顺闻言连忙去了。

    英亲王带着那三人去会客厅。

    正院内,英亲王妃刚歇下,小睡了一觉,喜顺匆匆跑来,春兰拦住他,“出了什么事儿跑的这么急?”

    “王爷要找夫人。”喜顺小声道。

    “什么事儿?”春兰问。

    喜顺贴在她耳边耳语片刻。

    “这……”春兰犹豫,“夫人有好几日没好生休息了,如今刚刚睡下……”

    “王爷带了左右相、永康侯来,正在前厅等着夫人呢。还是将夫人喊醒吧!毕竟关系太子性命和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reads;[综]叶英侍女的日常。”喜顺道。

    春兰点点头,无奈地进了里屋。

    英亲王妃被春兰喊醒,听闻之后,问,“王爷说有黑紫草的眉目了?让铮儿前去?”

    “喜顺是这样传话的。”春兰道。

    “可是铮儿才回来,累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去?”英亲王妃心疼儿子,“王爷也真是的,谁去一趟不行,非要铮儿。”

    “定然是别人做不来,王爷才急着找小王爷。毕竟咱们小王爷可是有真本事的。”春兰道。

    英亲王妃想了想,“这样,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回头再做打算。”话落,她披衣起床,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来到会客厅,英亲王便将在谢氏六房的事情与英亲王妃说了一遍。

    左右相、永康侯都齐齐地看着英亲王妃。

    尤其是左相,一改昔日的脾性,软语相求,“王妃,你既然有办法找小王爷,就快快请小王爷回来吧!平阳城小王爷熟悉,那赵柯小王爷也认识,这京城里,再没有人比小王爷做这件事情更合适的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铮儿一直在京中处理那些案子,有他坐镇京中,这京中倒还安稳些。毕竟是天子之地。若是他出京后,这京中只一个八皇子,稚嫩得很,哪里能稳住朝局?再出大事儿怎么办?”英亲王妃闻言有些忧心。

    “京中还有我们几个在,拼着老命,也要护住皇上稳住京城。”左相立即道。

    右相颔首。

    永康侯挺了挺胸脯,“如今黑紫草是当务之急的大事儿。”

    英亲王妃犹豫片刻,点点头,“这样吧,我现在就回院子里,让那只鸟儿试着去找找。虽然说自小养着它,可从来不曾用过,希望能管用。”

    左相见英亲王妃答应,大喜,“劳烦王妃了。”

    英亲王妃出了会客厅。

    她先回到正院,之后吩咐春兰,“你去落梅居一趟,将情况和铮儿说说,问问他怎么办?”

    春兰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落梅居院门紧闭。

    春兰敲了好几下,林七才探出头,见是她,问明来意,请她进了院子。

    秦铮在英亲王妃走后,便躺去了床上,数日前,还是两个人的大床,锦绣被褥至今未换,上面还有谢芳华身上特有的海棠药香,他躺下后,扫了一圈,屋中任何东西,她都没带走,包括她最喜欢的首饰。

    虽然她人离开了,就像只是出远门了一样。

    外面贴遍了整个南秦的告示和关于圣旨休书的哗然议论声,丝毫没影响到落梅居,陈设都如从前。

    他躺了片刻,实在累极了,睡了过去。

    春兰来到,喊了几声,秦铮才醒来,嗓音沙哑,“何事?”

    春兰将英亲王妃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道,“王爷、两位相爷、永康侯如今都在前厅等着呢,王妃没办法,才让奴婢来找小王爷询问此事该怎么办。依照王爷和那三人的意思,此事非小王爷您去不可。”

    “谢氏每年的黑紫草都给了谢云澜治病?”秦铮从床上慢慢地坐起身reads;穿书女配有点懒。

    “据王爷说,谢氏六房的人是这样说的,整个谢氏每年搜集而来的黑紫草,都暗中私下送给谢云澜了。谢氏六房的人本来不愿意说出隐情,如今也是因为谢侯爷和太子都在临安城,危在旦夕,才迫于无奈说的。”春兰道。

    “往年黑紫草都交给了赵柯?”秦铮又问。

    “是这样说的。”春兰道。

    秦铮眯起眼睛,静思片刻,对她道,“你去告诉娘,让她去前厅回话,就说我就在京城,很快就回来。”

    “小王爷,您真要去平阳城?那您的身体吃得消吗?”春兰担心地道。

    秦铮摆摆手,“无碍。”

    春兰只能转身离开,去正院回话了。

    英亲王妃听罢春兰所说之后,又是心疼秦铮,又觉得他既然答应,那么就是有非去一趟平阳城不可的理由了,此事的确至关重要。她只能去了前厅。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四人得到英亲王妃的答复,一颗心都落了地。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秦铮出现在了前厅。

    “你去了哪里?”英亲王见到秦铮,仔仔细细打量他,发现除了眉目间隐约疲惫,看不出丝毫异常,才略微宽下心来。

    秦铮扫了四人一眼,“我先就去平阳城,不过要一个人跟我一起去。”

    “哪个人?小王爷只管说。”左相立即急声道,“只要能救太子,能救临安城百姓,小王爷有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万死到不必。就是崔意芝。”秦铮摆摆手。

    “崔意芝?兵部侍郎?”右相看着秦铮,“小王爷,你去平阳城,是为赵柯手里的黑紫草,崔意芝去有何用处?”

    “清河崔氏和平阳城距离得近,另外,他会清河崔氏嫡传的千里追魂术,我娘用在我身上的香,不过是皮毛,只能在方圆百里能找到我的踪迹,而清河崔氏真正的追魂香就不同了,千里之内,都可追到踪迹。”秦铮道。

    “赵柯不就是在平阳城吗?需要崔意芝千里追踪?”永康侯不解。

    “谢云澜失踪了,他是谢云澜身边的医者,如今不一定在平阳城。”秦铮道,“若是能找到他在哪里,既然他手中有黑紫草,也就能找到黑紫草了。”

    “小王爷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赶紧去喊崔意芝。”左相急道。

    “你先别急,崔意芝自从上任后,一直在兵部。派个人去喊就是了。”右相转头对英亲王道,“不过官员无事,不得疏于职守离京远行,还是先要进宫禀告皇上。另外,咱们出宫前,皇上说要见小王爷。小王爷回来,赶紧去禀告皇上。”

    “这样,铮儿,我派人去知会崔意芝来府。你现在就进宫一趟见皇上吧。”英亲王道。

    “当务之急是找黑紫草,皇叔那里爹代我去吧!告诉皇叔,就说我拿他的东西,再用几日,回京后还给他。”秦铮说着,转身出了房门,摆摆手,“我先去娘那里一趟,崔意芝来了派人告诉我。”

    声音未落,人已经走没影了。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互相看了一眼,虽然都不明白他拿了皇上什么东西,但觉得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如今黑紫草才是重中之重。只要秦铮去找,他们相信,一定可以找到黑紫草,救临安城于危难。

第八十一章千里追踪

    秦铮在英亲王妃处等了大约两盏茶,崔意芝进府的消息传到了正院。

    “铮儿,你实话告诉娘,你带上崔意芝,是不是想要利用清河崔氏嫡传的追踪术找华丫头?”英亲王妃盯着秦铮问。

    秦铮扯了扯嘴角,“女人这么聪明做什么?娘,您少操些心?累不累?”

    “你个小兔崽子,你若不是我儿子,你看我还操不操心?”英亲王妃狠狠地拍了她一下,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若是找到华丫头,再不准惹她生气,好生跟她赔礼道歉。”

    “没做错的人赔什么礼道什么歉?”秦铮嗤了一声,“您还是烧香拜佛祈祷我能找到她吧。她的本事比您儿子大,就算我找到了她,她不见我,我也没办法。”

    英亲王妃哼了一声,“你们俩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华丫头这么做,必定有她的道理,不是你将她的心伤得太过,那就是她有逼不得已的理由。总之,收起你的破脾气,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将人给我找回来。”

    秦铮不语。

    “虽然说,休书圣旨传遍了天下,天下百姓们都觉得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在娘的心里,她还是你的媳妇儿,还是英亲王府的媳妇儿。”英亲王妃道。

    秦铮弹了弹衣襟处的褶痕,忽然一笑,理所当然地道,“那是!”

    “臭小子!”英亲王妃看他的模样,笑骂了一句,嘱咐道,“小心点儿。”

    秦铮点点头,出了正院。

    他来到前厅,崔意芝已经在和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叙了一会儿话。见他来到,崔意芝对他见礼,“表兄。”

    秦铮摆摆手,“走吧!”

    崔意芝颔首。

    秦铮径直向府门口走去,一句话也未与那四人说。

    英亲王等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已经习惯了秦铮的脾气。英亲王追上前嘱咐了两句,秦铮漫不经心地点头,来到门口,翻身上马,向城门而去。

    崔意芝跟在他身后。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四人目送二人离开,商量片刻,一起出了英亲王府,去了皇宫。

    皇帝正在寝殿等着秦铮的消息。

    英亲王等四人进了宫门,来到帝寝殿,见到皇帝,将在谢氏六房得到的隐情和秦铮、崔意芝已经离京的消息与皇帝禀告了一遍。

    皇帝听罢后,脸色微沉,“你们说,除了忠勇侯府外,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都没人了?”

    “都是人去楼空。”左相道。

    “谢氏想要干什么!”皇帝大怒,猛地一拍桌案,“朕这个皇帝看来谢氏是真看不在眼里了。”

    “皇上息怒!”右相上前一步,拱手道,“忠勇侯府老侯爷早已经退朝闲赋在家、武卫将军已经交付了军职至今未得起复任命,谢林溪无官一身轻,这三人都不在朝中官籍编制,去哪里,实属自由。另外,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本来就是在商言商,更不受朝中限制。算起来,一不违法,二不犯罪。只不过是因为谢氏是大族,反而皇上觉得谢氏不该如此罢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南秦建朝时,可是始祖皇帝请的谢氏入世,就算谢氏悉数退朝,也是当得。更何况,谢墨含不是和太子一起困在临安城吗?谢氏目前情形,也算是弊害之法,毕竟,臣等都能看清,近来京中内外这许多事情,不是冲着皇室来的,就是冲着谢氏来的。”

    皇帝闻言面色稍霁,“你们确定这次的事情,不是谢氏联手幕后之人在背后搞鬼?否则谢氏米粮的谢云澜的病不需要别的药,怎么偏偏是黑紫草?而朕一直以来未曾听闻谢氏有此事瞒得如此之密,其心可疑。”顿了顿,他怒道,“更何况还有个离京出走的谢芳华!”

    “这……”右相看向英亲王等三人。

    英亲王拱手道,“谢云澜一直有隐疾怪病,他毕竟是谢氏米粮的继承人,谢氏为了家族考量,一直不声张也是情理之中。至于谢氏是否联手背后之人搞鬼,臣觉得不可能,老侯爷忠心可鉴,谢氏这些年一直规避退让皇室锋芒,更何况,谢侯爷如今和太子一样困在平阳城,他可是忠勇侯府唯一嫡子。”

    “王爷说得有理!”永康侯拱手,“当务之急是小王爷找到赵柯拿到黑紫草解救临安城之危,既然小王爷前去处理,臣相信定然能救太子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

    “不错!谢氏如今还有谢氏六房在,谢云澜、谢云继相继失踪,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理所当然倾巢去找,忠勇侯府目前恐怕也是力求自保。”左相连忙道,“为今之计,臣等一定要在太子和小王爷都不在京城的情况下,守好京城,别再出什么大乱子。”

    “左相言之有理!”英亲王、右相、永康侯连忙附议。

    这么多年来,四人在朝为官,难得一致。

    皇帝面上怒意彻底散去,点点头,“八皇子行事稚嫩,你四人将京中安排一下,这期间切勿再出差错了。”

    四人齐齐颔首。

    不多时,八皇子被叫到了宫中,与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等四人一起商议对京中的布置。

    秦铮和崔意芝出了城门,走出五里,秦铮勒住马缰绳,对崔意芝道,“若是找她,清河崔氏的千里追踪术,该怎么找?”

    崔意芝看着秦铮,“表哥说找谁?”

    “少明知故问。”秦铮斜了崔意芝一眼。

    崔意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爷和两位相爷、侯爷对我说找谢云澜身边的神医赵柯。可没说找别人。”

    秦铮眯了一下眼睛,“据我所知,清河崔氏的千里追踪术,要用追查那人的身体发肤之物,使得归鸟闻之而识人。谢云澜和赵柯的身体发肤之物爷没有。但,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的发肤,我这里有。”

    崔意芝眨眨眼睛,“表哥觉得追踪到了她,就能找到赵柯了吗?”

    “找不找得到赵柯不确定,但是黑紫草,应该一定可以找到。”秦铮话落,抬脚踹了一脚崔意芝,正踢在他跨坐在马上的侧腿处,“少废话,让你找,就快些找。”

    崔意芝咝了一声,不满地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秦铮冷哼一声,“你入京,汲汲营营,为谋为官,无非是想使你这一支成为清河崔氏的锦冠,将来使整个清河崔氏别的支系只能望其项背。若是你能跟着我办好这一桩事儿,我保证,回京之后,兵部尚书的职位是你的。”

    崔意芝顿时高挑起眉梢,“表哥此言当真?”

    “爷的嘴里不说虚言。”秦铮道。

    崔意芝看着秦铮,“我入朝为官,年纪尚轻,起步就是兵部侍郎,本已让满朝文武颇有微词,若是这一番与你出去,回京之后便是兵部尚书,那么……”

    “那么也只能是羡慕你、巴结你、奉承你。”秦铮接过他的话,“你便是南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部尚书,掌管整个南秦武官选用、兵籍、军械、军令、驿站。清河崔氏多少年来,只诗书礼仪传世,不善兵谋之术。而你,便是开了先河。那么,整个清河崔氏自此的话语权便掌控在你手中。将来,史官也会将你载入史册。”顿了顿,他哼道,“当然,是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那么,就看你如何为官了。”

    “表哥可真是厉害,能洞察人心,识破时局,加以利用。”崔意芝哂笑,“你给出了我连拒绝都不能的好处,我随你这一去,岂不是万死不辞?”

    秦铮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前方找个僻静之处,将你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定情连理之物交给我吧。”崔意芝话落,又补充且提醒,“不过,我这千里追踪术怕是会毁了你的心爱之物。毕竟,闻香识人。这种发肤之物,要先毁后追。表哥可别心疼。”

    秦铮嗤了一声,“人若是找不回来,我留着一缕头发管什么用。”

    崔意芝看着他,故意泼冷水,“找回来了,你们也不是夫妻了,没关系了。”

    秦铮沉下脸,“不破不立。”

    崔意芝咳嗽了一声,“那我就等着看表哥如何破了再立。”话落,他纵马向一处山林驰去。

    秦铮不再言语,纵马追上他。

    二人来到一处山林,寻到一处隐秘之处,秦铮将结发的同心结拿出来,递给崔意芝。

    崔意芝接过。

    秦铮背转过身子,“你尽管专心,我给你望风,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崔意芝应了一声,打起精神,按照清河崔氏的不传之秘,施展千里追踪术。

    把呢个时辰后,他一身大汗地从术后出来,手掌心托了一只鸟,对秦铮道,“我们跟着它,它就能帮我们找到你要找的人。”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自从学了这个,也是第一次用。”

    秦铮点点头,翻身上马。

    崔意芝也上了马,擦了擦汗,一扬手,那只鸟儿飞向上空。

    二人见那只鸟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向西南飞去,便齐齐双腿一夹马腹,跟在那只鸟后,向西南驰去。

    ------题外话------

    亲爱的们,明天礼拜日,也是除夕夜,提前祝大家除夕快乐、春节假期愉快、群么么~

第八十二章掘地三尺

    傍晚时分,秦铮和崔意芝在鸟儿的牵引下,来到了平阳城西南三十里的地方。︾頂︾点︾小︾说,

    这一处,是一处绝壁天险的断崖。

    那只鸟儿来到此处,在断崖上空盘旋了一圈,然后从崖上俯冲而下。

    秦铮和崔意芝齐齐勒住马缰绳,看着面前的断崖,高达万丈,四周没有浓密的草木,只是光秃秃一面断崖。有一块极大的山石,上面大字刻着“奈何崖”,大字的右下角写着两句诗:奈何从此过,魂断九天崖。

    “表哥,怎么办?这个崖看起来深不见底。”崔意芝看了片刻,转头问秦铮。

    秦铮看着前方断崖,这时日头已落,崖面上雾霭沉沉,他目光同雾霭一样深沉,“下去。”

    “怎么下去?”崔意芝左右看了一圈,“这里无别路,我们要下去,只能去找崖下谷底的入口,可是这么长的断崖,入口在哪里。”

    “这处奈何崖在记载上没有入口可循。”秦铮道,“跳下去!”

    “什么?”崔意芝大惊,“跳……下去?”

    秦铮点头,“你没听错,跳下去。”

    “我们会摔个粉身碎骨!”崔意芝脸色微差,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他,“表哥,你没发烧吧?鸟儿有翅膀可以飞下去,我们有什么?这山崖高达万丈,我们跳下去找死吗?你没见到那写着若是从此过,便魂断九天吗?”

    秦铮冷哼一声,“我偏要从这里过,就不信魂断九天。”

    崔意芝一时无语。

    秦铮翻身下马,甩了马缰绳,向前走去。

    崔意芝立即下马,疾走几步,一把拽住秦铮,“喂,你还真要跳啊。”

    “你当我与你说笑?”秦铮挑眉,甩开他的手。

    崔意芝摇头,“要跳你跳,我反正不跳。”

    “你不跳不行!”秦铮反手扣住他。

    “喂!”崔意芝大怒,“你抽风找死,也别拉上我啊,我还没活够呢。”

    “你当我活够了?”秦铮从腰间抽出两条环锁,一条递给崔意芝,“放心,只要你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我们相互辅助下去,死不了。”

    崔意芝伸手接过环锁,看了一眼,只见是玄铁打造,两头挂有金钩,金钩极其锋利,他怀疑地看着秦铮,“当真?”

    “当真!”秦铮颔首。

    崔意芝见他主意已定,他就算想不下去也不行,只能点头。

    秦铮来到断崖边,向下望了一眼,对他道,“我先下去,你依照我的方法,与我一环一环接连相辅,谨记,别出丝毫差错,否则,你死了我也救不了你。白死。”

    崔意芝看着下面浓雾弥漫的断崖,早已经看不到他那只鸟儿的踪迹,“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你说呢?”秦铮瞥了他一眼,“富贵险中求!”

    崔意芝狠狠挖了他一眼,不再吱声了。

    秦铮用环锁扣住自己的腰,环锁两头还留出很长的锁链,他系好后看着崔意芝。

    崔意芝无奈,照着他的方式,也将环锁扣在了自己的腰间。

    秦铮两手拿着环锁的两头,在崖边俯身而下,跳下去三丈后,狠狠地甩出环锁的一头,锋利的锁钩刺入石壁,稳稳地将他挂住。

    崔意芝看出些眉目,按照秦铮的方法,他们连环而下,虽然时间会拖延得慢些,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到万丈悬崖下,但是只要不出差错,一定能下去。

    “下来!”秦铮喊了一声。

    崔意芝应声,按照他的方法,一模一样地跳了下去,同样三丈后挂在崖壁上。

    秦铮见他下来,将另一头锁钩钉在崖壁上,同时拔出早先那一头的锁钩。

    崔意芝亦然。

    这样,二人相互扶持,沿着万丈悬崖,一步步向下。

    秦铮武功高绝,崔意芝武功亦不低。二人相互配合,下崖的速度称不上奇快,但也不慢。

    因天色已晚,断崖下弥漫着浓浓雾气。所以,半个时辰后,二人只能愈发地靠近,以能看得见彼此的距离下落,速度也慢了下来,小心谨慎。

    愈发下落得深时,伸手不见五指。

    秦铮从怀中掏出夜明珠,黑色浓雾四周尺寸之地才迸发出了亮光。

    一个半时辰后,崔意芝的额头已经见了汗,他微有些气喘,“表哥,你预测还有多久?”

    秦铮从墙壁抠下一块石子,向下扔去。

    石子不大,但也不小,顺着浓雾和风声向下,久久不闻落地的声音。

    秦铮过了半响道,“至少还有一半的距离。”

    崔意芝心下一灰,“我怕是坚持不住。”

    秦铮向下看了一眼道,“稍后找到合适的位置,我们歇歇。”

    崔意芝点点头。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一块大的凸石从崖壁处横出,恰巧容纳两个人的地方,秦铮示意崔意芝可以在这里休息。

    二人并排坐在凸石上,四周除了黑漆漆的浓雾什么也看不见,而且出奇地静谧。

    崔意芝坐了片刻,待身上的汗干了之后,细细思量下,奇怪地道,“我养的那只鸟,不同于寻常之鸟,夜能视物。按理说,这万丈悬崖它俯冲而下,虽然浓雾弥漫,但是,合该难不住它。它早该折返回来才是。怎么至今不见踪影?”

    秦铮挑了挑眉,“依你所知,它俯冲下万丈悬崖,用多久能折返?”

    “最多半个时辰。”崔意芝担忧地道,“刚刚我们一直向下,没工夫理会思量,如今想来,不对劲啊。它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铮向下看了一眼,“既然如此,也许正被你猜中了。”

    崔意芝闻言面色一寒,“这可是自小跟随我的鸟儿!”

    “既然是自小跟随你的鸟儿,而且,又如此通灵,除非它是撞崖或者自身原因出事儿,否则,被人为抓住的话,应该不至于丢了性命。”秦铮道,“能有本事抓住它的人,想必也能识破它的珍贵,不会轻易杀掉。”

    崔意芝松了一口气,事关他自小养的鸟儿,也不想再歇着了,焦急地道,“走吧!”

    秦铮点点头。

    二人继续沿着崖壁向下。

    两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了崖底。

    夜明珠照耀下,崖底一片亮腾腾的光泽。

    崔意芝看到之后,脸都变了,“表哥,这崖下是水。”

    “看到了。”秦铮抿唇,“我们浮水过去。”

    崔意芝立即道,“我不会浮水。”

    秦铮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止是白,而是惨白,他伸手扣住他的手,“我带着你。”

    崔意芝摇摇头,“如今正是深夜,我们不知道这水的深浅,也不知这水有多宽。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休息,等到天明吧。否则,有我拖累你,万一水中遇险,你一人恐难支撑。好不容易辛苦下了悬崖,我可不想命丧在水里。”

    秦铮思忖片刻,觉得有理,他们下崖用了四个时辰,别说崔意芝,就是他也有些受不住了。他点点头,“这样,我们沿着崖壁,找一处能歇脚的地方,就按照你说的,等到天明。”

    崔意芝松了一口气。

    二人沿着崖壁找了足足两盏茶时间,才找到了一根从崖壁底端长出的大树,大树大约生长了数千年,十分之粗大,别说能容纳两个人,就是四个人都没问题。

    崔意芝上了树干,四仰巴拉躺下,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

    秦铮拿着夜明珠在四周观察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异样,便也歪躺在树干上。

    天明十分,谷底渐渐有了微弱的亮光。

    秦铮睁开眼睛,慢慢坐起身,谷底的雾依旧浓郁,却也能依稀看清这一处四周的情形。只见这是四面环山的一处绝谷,谷底是湖水,就像是一个大罐子,除了上方,其它各处都是密封的。

    怪不得这里叫做奈何崖。

    寻常人从上面掉下来,掉进水里,就算不被摔死,也会被淹死,淹不死,也会被饿死。

    奈何从此过,魂断九天崖。

    抬眼向上望,四面崖石,头上浓浓雾霭,真如九天上的云。

    崔意芝此时也已经醒来,当看清四周的情形,他好不容易歇过来的脸色霎时又白了,看向秦铮,“这就是一处绝谷!我们怎么办?”

    秦铮唇角抿成一线,“难道你的鸟儿嗅觉有错?”

    崔意芝立即摇头,“不可能,从小到大,我训练它多少次?从没出过错。”

    “那就是了!这里看着像是绝谷,但是定然有什么名堂。”秦铮道。

    崔意芝闻言安静下来,细细观察周遭环境,可是石面光滑,水面澄净,除了这颗大树,别无异常。他道,“这里石壁光滑的连个洞口都没有,水面清的都看不见鱼。实在看不出什么有什么名堂和出路。”

    “你先待在这里等着,我下水去看看。”秦铮道。

    崔意芝连忙挥手拦住他,“表哥,你的水性怎么样?这水只怕不会浅了,只会浮水不管用。”

    “放心!”秦铮打开他的手,跳进了水里。

    崔意芝暗悔自己没有学浮水,只能干坐在上面等着。

    秦铮下了水后,依照夜明珠在水里照亮,潜到湖底,这处湖里连水草都不生,只看到累累白骨,他沿着湖底转了一圈,回到了远处。

    崔意芝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有些等不住了,见他回来,大喜,“怎么样?”

    秦铮摇摇头,“湖底都是死去的人骨,正如你所说,不见活物,连一尾鱼都没有。”

    崔意芝心下一灰,“那我们怎么办?”

    “定还有办法。”秦铮运功催干头上、脸上、身上的水道,“你既然驯养那只鸟,想必也有找回之术。”

    崔意芝点点头,“有!”

    “你现在就召回他,我在沿着岩壁走一遭,看看是否有什么出口。”秦铮道。

    崔意芝颔首嘱咐,“那你小心些。”

    秦铮抽出腰间的钩锁,沿着他们栖息之地向四周岩壁走去。

    崔意芝施展召回之术。

    半个时辰后,秦铮回转,见崔意芝大汗淋漓地躺在那里,气息虚弱,他问,“怎么样?”

    崔意芝摇摇头,“查无所踪。”

    秦铮蹙眉,“查无所踪?一般几种情况?”

    “就如你所说的,一是遇难,二是被人抓住了,封闭了它的灵识。”崔意芝有气无力地道,“依着我的猜测,怕是遇难身亡了。否则,我手中的尾毛能感受到它,可是如今尾毛全无反应。寻常之人不可能封闭它的灵识。”

    “灵识?”秦铮挑眉。

    崔意芝颓废地道,“你有所不知,虽然姑姑出身于清河崔氏,但因为族规,传儿不传女,传嫡不传庶。所以,姑姑对于清河崔氏的追踪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千里追踪术不是清河崔氏所有,而是传自魅族。”

    秦铮眯了眯眼睛。

    崔意芝脸色发白地道,“我的这只鸟儿,叫做封灵。因清河崔氏这一代根苗里,大哥虽然自小聪伶,但是被姑姑接去了英亲王府,被你养得废了。所以,族中长老选振兴门庭的继承人,便选了我。将这只封灵在我五岁时给了我。我虽然心喜族中器重,但却是处处受族中掣肘。所以,才想借你之力,夺得族中的话语权,摆脱钳制我的族中长者,掌控清河崔氏。这些你想必知道,所以,才用兵部侍郎引诱我,我自然受不住你的诱惑。”

    秦铮点点头。

    崔意芝话音一转,“可是,若是这一次,我帮你而失了封灵,就算我坐上兵部尚书,根基还未稳,被族中长者发现,一样能惩处我,若是受了族规,影响仕途,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秦铮闻言询问,“在封灵不死的情况下,什么人才能封闭它的灵识?让你查无所踪?”

    “它出自魅族,自然是魅族之人。不过,据说必须得是魅族习得御灵术的人。”崔意芝道,“魅族的御灵术据说能御天下万物之灵,是皇族秘术。不过就算是魅族皇室之人,能习得大成者,御天下万物之灵者,每一代也就一二人而已。”

    秦铮闻言静思。

    “魅族早已经毁了,在世间游走的人,都因为本体原因,不敢再现身于世,免得被世人抓住,不是千方百计研究夺其魅术,就是当了治病的活药材。”崔意芝道,“所以,我才说,封灵怕是遇险死了。”

    秦铮忽然肯定地道,“它一定没死。”

    崔意芝腾地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秦铮偏头看了他一眼,“给你半个时辰休息的时间,稍后我们动身。”

    “去哪里?”崔意芝问。

    “折回去!”

    “折……回去?”崔意芝仰头向上看一眼,脸都灰了,“我们昨夜下来时用了四个时辰,如今再折回去?”

    “不折回去,难道你要饿死在这里?”秦铮反问。

    崔意芝轻哼一声,凑近他,“自然不是,你先告诉我,为何你肯定封灵没死?”顿了顿,他怀疑地问,“难道……真是有懂得魅族御灵术的人封闭了它的灵识?”

    秦铮不语。

    崔意芝看着他,见他脸色沉静,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本就聪明,揣思片刻,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将我拖出京城,是为了要追踪谢芳华。我启用封灵,也是为了让封灵追踪她。如今封灵失踪,这么说,一定是找到她了。可是,若依照你这般肯定封灵没死,那么,一定是她身边有魅族懂得御灵术之人抓住了封灵。”

    “为什么不是她抓住了封灵?”秦铮挑眉。

    崔意芝一愣,呆呆地看着秦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是说……谢芳华懂得魅族的御灵之术?她……她不是谢氏忠勇侯府的嫡出小姐吗?怎么会魅族皇族的御灵术?”

    “她是忠勇侯府的嫡出小姐,难道就不能会魅族皇族的御灵术了?”秦铮反问。

    崔意芝一时无言。

    半个时辰后,秦铮站起身,“走了!”

    崔意芝又问,“折回去之后,没了封灵,我等于失了嗅觉,我们去哪里找?”

    “封灵是从崖上俯冲而下,这里是绝壁天险,飞鸟难度,它既然下来,那么,要找的人就一定是在这里。可是崖底不见踪影,那么,脱不开这整个奈何崖去。所以,我们折返回去,如今天色已亮,也许,半途中就有收获了。”秦铮分析道。

    崔意芝扶额,“若是折回去也没有呢?”

    “那么我就铲平了奈何崖,掘地三尺。”秦铮冷哼一声,“就不信我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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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们,过年好,给大家拜年了,新的一年,新的梦想,新的希望,我和大家携手同行,爱你们,爱,爱,爱~

第七十八章毁天岭七山

    秦铮翻墙而进,刚站稳身子,便见到了院中的英亲王妃。

    他看了一眼,喊了一声,“娘!”

    英亲王妃连忙走上前,打量他,他一身黑衣,走得近了,闻到一股血味,她面色大变,“你又受伤了?”

    秦铮摆手,“别人的血。”

    “当真?”英亲王妃低声问。

    秦铮“嗯”了一声。

    “快进屋!”英亲王妃连忙让开门口,示意他赶快进屋。

    秦铮走进屋,来到画堂,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案上,便继续向里屋走去。

    “这是什么?”英亲王妃看着他扔在桌子上的东西,那一团东西被血迹斑斑,她疑惑地问。

    “卷宗!”秦铮说着,进了里屋。

    英亲王妃知道他要去换衣服,连忙对站在门外的玉灼和林七吩咐,“快,去烧热水,让他赶紧沐浴。”

    “热水有,这就去抬!”林七和玉灼答应,连忙小跑着去了。

    不多时,二人抬了一桶水进了里屋,放在了屏风后。

    秦铮扯了里外衣,扔给玉灼,“拿去烧了。”

    玉灼连忙点头,抱了血衣,出了内室。

    英亲王妃见玉灼出来,对他招手,“你看到了没有,他真没受伤?”

    “好像后背有轻微的剑伤,但是只一小道破皮,没看到大伤。”玉灼小声道。

    英亲王妃闻言松了一口气,对他摆手,“他让你烧掉,就别拿出院子,去小厨房,动作小点儿,烧的干净些。”

    “晓得了。”玉灼出了房门。

    英亲王妃伸手去拿卷宗,手伸到一半,又退回来,坐在椅子上等着秦铮出来。

    两盏茶后,秦铮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

    英亲王妃见他眼圈下有一片浓浓的黑影,给他倒了一杯水,低声说,“这两日你去哪里?”

    “去了一趟隐山。”秦铮坐下身,端起水杯,漫不经心地道。

    英亲王妃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去了……隐山?皇室隐卫的隐山?”

    秦铮喝了一口水,“嗯”了一声。

    “你去了哪座隐山?去那里干什么?”英亲王妃紧张地盯着他问。

    “天岭山。”秦铮一口气将一杯水喝尽,自己又倒了一杯,“去看看。”

    “那里岂能是随便去的地方?”英亲王妃看着他,“你去看看?看什么?看隐卫宗师?”

    “看看还有多少东西活着,还有多少作古了。”秦铮漫不经心地道。

    英亲王妃看着他,顿时嗔怒,“你与我好好说话,到底去做什么?皇上知道你去隐山吗?自古以来,皇室宗师子嗣,没有皇命,不得去隐山。”

    “我是在与你好好说话,就是去看看。”秦铮又端起一杯水喝尽,身子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摇摇头,“皇叔不知道我去隐山。”顿了顿,嘲笑道,“如今隐山都不听皇命了,他的皇命还能束缚谁?”

    英亲王妃心里咯噔一下,“那没有皇命,你是怎么进去的隐山?”

    “按照皇陵里隐山隐卫的卷宗和地图混进去的。”秦铮道。

    “你是怎么进入的皇陵?没有皇命,皇陵也是不能轻易进去。”英亲王妃看着他。

    “皇叔给了我的令牌。”秦铮道。

    英亲王妃闻言不解,“皇上怎么会将进入皇陵的令牌给了你?据我所知,进入皇陵,必须要有皇室隐卫的密令,那可不是普通的令牌,皇陵里有一支暗卫,是先皇留下的,只传给了皇上。代表着南秦皇室的传承,你父王是嫡子,也不行。”

    “如今形势危急,威胁了南秦江山,秦钰被困在临安城,他若是想保住南秦江山祖宗基业,不给我给谁。”秦铮嗤笑一声,“谁爱要他这块破密令,如今用完了就给他。”

    英亲王妃松了一口气,“那你去天岭山可有收获?”

    秦铮挑眉,“捡了一条命回来,算不算得上是收获?”

    英亲王妃闻言劈手给了他一巴掌,“好好说话!这两日你无影无踪,我担心得寝食难安。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来吓我。”

    秦铮生生受了英亲王妃一巴掌,懒洋洋地道,“天岭山的宗师只有一位在,其余都不在天岭山。否则真说不准我的命就交代到天岭山了。怪不得隐山敢做这么多事儿,的确是有着本事。这么多年,繁衍下来,无异于一个鬼国了。里面不是牛头就是马面,人人如鬼魅,武功高绝。”

    英亲王妃欷歔,“你刚刚浑身是血回来,闯入隐山,是被发现了?”

    秦铮冷笑,“所以,我将天岭山看山的宗师给杀了,将天岭山放了一把火。”

    英亲王妃大惊。

    “娘,再给我倒一杯水。”秦铮懒洋洋地又道。

    英亲王妃赶紧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毁了天岭山没?”

    “毁了!”秦铮端过水,这回慢慢地喝着。

    英亲王妃心下发颤,好半响才找回声音,“华丫头在无名山待了八年,筹谋完善,毁了无名山,你……你直直闯去,却两日就毁了无名山,实在是胆子大,你就没想过,你若是出事儿,娘可怎么活?”

    听英亲王妃提到谢芳华,秦铮的身子僵了僵。

    英亲王妃看着他,眼圈发红,“怪不得你说险些将命丢到那儿,那可是一座隐山啊,就算只有一位宗师在,也是整整一座隐山。毁去哪能那么容易?你这死孩子,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若是我早知道,我定然……定然……”

    “定然不让我去了?”秦铮放下水杯,温和了语气,“我能动手,自然有把握留着命回来。我哪儿舍得丢下娘不管?再说,我还没活够呢。”

    “你个死孩子,就知道吓我。”英亲王妃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秦铮眼皮动了动,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快别哭了,我爹若是看到,指不定怎么心疼呢!您的眼泪可是金子,轻易不能流。”

    “臭小子!”英亲王妃破涕而笑,打开他的手,“天岭山虽然不像无名山那么近,但也不远,你是怎么两日夜竟然走了一个折返的?”

    “骑最快的马,走最近的路,去了就回来,两日夜也够了。”秦铮撤回手,“这个时候,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天岭山既然被你毁了,那些鬼魅之人,都杀了?”英亲王妃问。

    “能活着跑出去的寥寥无几。”秦铮道。

    “还有活着跑出去的?你会不会暴露身份?”英亲王妃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可别忘了,还有一座蒂峰山呢。”

    “暴露如何,不暴露又如何?对于皇室和宗室以及南秦江山来说,如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秦铮不以为意。

    英亲王妃想想也是,伸手一指桌案,“这是什么?”

    “我从天岭山的宗师祠里盗出来的卷宗。”秦铮嫌恶地瞥了一眼,“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三百年来,到底存了多少斤两。如今天岭山被我毁了,他们下一步会如何。”

    “如今太子在临安城也染上了瘟疫,偏偏救治瘟疫的黑紫草被人提前一步都搜刮走了。临安城方圆五百里没有黑紫草,皇宫御药房的黑紫草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盗走了,京城百家药房也都被人前两日私下暗中胁迫交了出去,如今就看京城各大官员府邸有没有私藏,京城外面怕是也早就没了。”英亲王妃道,“临安城的事情传出来,京城都炸开了锅。若是太子有个好歹,这江山……哎……”

    “他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不用活了。废物!”秦铮冷哼一声。

    英亲王妃看着秦铮,忽然想起,“对了,秦钰曾经对华丫头下同心咒,被你给挡了。他若是死了,你是不是也不能活了?”

    秦铮又冷哼,“谁知道,也许吧。”

    英亲王妃脸刷地白了,“太子一定不能死。他若是死了,不说南秦的江山传承,毕竟皇室好歹还有几个皇子,只说目前,临安城十几万的性命呢,系于他一身。”话落,她急急地道,“铮儿,你可有办法弄到黑紫草?”

    秦铮摇摇头,“没办法!”

    “那可怎么办!”英亲王妃站起身,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秦铮看了她一眼,忽然问,“她呢!”

    “谁?”英亲王妃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铮抿了抿唇,“没良心的女人!”

    英亲王妃恍然他说的是谢芳华,瞪了他一眼,“你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儿,华丫头对你也绝无二心,否则当初你三箭重伤她之下,她也不会嫁给你了。可是如今,告示贴满了整个南秦,你们真就再无关系了。”

    “再无关系?”秦铮挑眉,“谁说的?”

    “你这两日可注意外面的言论?整个南秦,怕是整个天下,都传遍了。圣旨休书,已成事实。现在谁还说你们是夫妻?”英亲王妃看着他,“你与娘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本来去找皇上算账。皇上不见我,后来你爹说,是华丫头拿南秦经脉威胁了皇上,让皇上一定下休书的圣旨。”

    秦铮板下脸,“她说了不算。”

    英亲王妃生气地道,“我去追华丫头,明明快追上了,她死活不见我,摆了个阵,将我拦住了。李沐清那小子追去了。说见到她给我传信回来,可是至今我没等到他的信。也不晓得她如今到了临安城没有。”

    “她一定没去临安城。”秦铮道。

    “那她去了哪里?”英亲王妃看着他。

    秦铮轻哼一声,“临安城染了瘟疫,没有黑紫草,就如一座死城。她去了有什么用?”顿了顿,他眯起眼睛,“既然没她的消息,就等着吧。”

    “等着什么?”英亲王妃问。

    “等着消息。”秦铮站起身,疲惫地挥手,“娘,您该干嘛干嘛去,我眼睛睁不开了,天黑之前,别让人来吵我。”话落,进了里屋。

    英亲王妃“喂”了一声,珠帘哗哗响动,他头也不回,已经进了内室。她想着他两日夜奔波到天岭山一个来回,一定是累及了,是该休息。便住了口,转身出了房门,顺便关上房门,对林七道,“吩咐下去,天黑之前,任何人不准来打扰小王爷。”

    “好嘞。”林七连忙应声。

    英亲王妃出了落梅居。

    春兰等在门口,见英亲王妃出来,小声说,“王妃,是不是小王爷回来了?”

    英亲王妃点点头,对她道,“不要声张,铮儿累了,让他先休息吧。至于临安城,他既然不管,一定有他的道理,想必临安城不会有事儿。”

    春兰点点头。

    “你说也奇怪了,明明在我的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可是只要他往那里一坐,与我说几句话,我这心就踏实,出了天大的事儿,似乎只要有他在,我也不怕不急了。”英亲王妃道。

    春兰顿时笑着说,“小王爷身上的确是给人这种感觉。”顿了顿,她小声问,“您问了吗?这两日小王爷去哪儿了?”

    “别提了。”英亲王妃摆摆手。

    “是去找小王妃了吗?”春兰担忧地道。

    英亲王妃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盼着他们大婚,大婚后我盼着抱孙子,可是这孙子没盼上,竟然就这么有了休书,不成夫妻了。如今,只盼着他们都平平安安就好了,我也不多求了,求不来。”

    春兰闻言小声说,“王妃,您也两日也没好好休息了,既然小王爷平安回来,您回院子里休息吧。”

    英亲王妃点点头,回了正院。

    英亲王和左相在落梅居扑了个空,二人一起急匆匆出了英亲王府,二度进了皇宫。

    二人进宫后,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外,已经聚集不少又进宫的朝臣,人人愁容满面,见英亲王和左相来了,连忙上前问,“王爷,左相,你们府中可有黑紫草?”

    英亲王和左相齐齐摇摇头。

    众人闻言脸又灰了几分,“这可怎么办?我们的府邸也都没有黑紫草啊。”

    “没有黑紫草,可怎么救太子殿下!”

    “如今据说还不是黑紫草生长的季节,就算是去山林里采摘,都采不到。”

    “那太子岂不是性命堪忧?”

    “是啊,何止太子性命堪忧?临安城十几万性命那。”

    ……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人人心急如焚,连一株救命的黑紫草都找不到,别说救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就是救太子的性命都难啊。

    一个小太监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扫了一眼群臣,“各位大人,皇上十分烦躁,还请不要喧哗,息声。”

    众人立即禁了声。

    自从吴权去英亲王府传休书的圣旨,被秦铮一掌打伤,如今卧病在床,下不来床,养伤呢,御书房便新换了小太监。

    这小太监对英亲王和左相一作揖,“王爷,左相,皇上有请。”

    英亲王和左相对看一眼,一同走了进去。

    皇上正站在玉案前,一脸阴沉,下面已经站了右相、永康侯、监察御史、翰林学士等几人。见二人来到,皇上问,“王兄,左相,你们府里难道也没有黑紫草?”

    英亲王愁容满面地摇摇头。

    左相道,“臣家里一直不爱存药,药库房的药本就不多,没有黑紫草。”

    皇上恼怒道,“这可怎么办?我堂堂南秦,泱泱大国,竟然连一株黑紫草也找不到。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笑掉大牙是小事儿,这可关乎太子的性命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英亲王忧心道,“不知道临安城能支撑几日。”

    “如今南秦上下,黑紫草既然都被人搜刮走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是什么人暗中搜刮走了黑紫草。只要找到背后之人,强行拿到黑紫草,才能救太子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性命。”永康侯道。

    “说的轻松,谁去查?你们去给朕查吗?别说京城外,就是堂堂帝都城,朕的皇宫,竟然就在朕和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人悄无声息作乱,你们竟然都不知。你们告诉我?谁来查?谁有本事查出来?”皇帝质问。

    永康侯立即噤声。

    “左相,你不是去英亲王府请铮小王爷了吗?小王爷如何说?”右相询问左相。

    左相摇摇头,“小王爷不在府中,本相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小王爷去了哪里?”右相立即问。

    左相摇摇头。

    右相看向英亲王。

    英亲王也摇摇头,“据落梅居的人说,今早还在,如今不知何时出去了,更不知去了哪里。”

    提到秦铮,皇帝忽然平静下来,对众人摆摆手,“没有黑紫草,你们都还在朕面前干站着做什么?也生不出黑紫草来。都出宫想办法吧!”话落,他对英亲王道,“王兄,你回府,等着秦铮,他何时回府,何时你让他进宫来找朕。他若是不进宫,你派人来告诉朕,朕去找他。”

    英亲王应是。

    众人对看一眼,知道大家聚在这里也确实无用,都齐齐退出了御书房。( )

第八十章重中之八重

    英亲王话落,左右相、永康侯也觉得别无他法,齐齐颔首,一起出了谢氏六房。

    四人离开后,六房老太太叹了口气,“先是云继公子不知所踪,再是云澜公子下落不明,都不知哪里去了,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的人都去找两位公子了。忠勇侯府也人去楼空。如今在这京城里,谢氏的大户只我们一家了。”

    “老侯爷离开前,不是给咱们府传了信儿?说是避世一阵子。”明夫人道。

    “如今这局势,实在是乱。”六老爷道,“不知道要避世多久。”

    “是几个月,还是一两年,还是几年,这都说不准。”明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京城乱,京外也乱。如今这天下不知哪里还有清静之所?老侯爷说是出去转转,游历散心,不知能去哪里。”

    “我们要不要也寻个地方离京安置?”六老爷道。

    明夫人看向六老爷,“我们祖祖辈辈都在京中,靠祖荫田产过活,一直以来,我们谢氏六房靠忠勇侯府庇护,府中只养些家仆和几名护卫,就算出京去安置,能去哪里?”

    “也是!”六老爷惭愧地道,“都是我无能,使得母亲和你劳心劳力。”

    “快别说这种话了,你身子骨从生下来就弱,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娘已经很知足了。”六房老夫人训斥了六老爷一句。

    “娘说得对,我不求你高官厚禄,大富大贵,也不求你像别人一样精于算计。谢氏长房一直以来汲汲营营,结果又如何了?除了芳华小姐保住个谢林溪外,其余人如今落得那个下场。咱们在京中能够安稳度日,我也已经很知足了。”明夫人也连忙道,“咱们哪里都不去,忠勇侯府无人了,谢氏米粮无人了,谢氏盐仓无人了。但是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谢氏无人了。我们谢氏六房就在这京中屹立着。只要我们在,我们谢氏就会一直在。”

    “说得对!”六房老夫人一拍桌子,赞扬道,“我们谢氏这一代算是生死存亡之际,度过了这个难关,能再繁荣延续百年,若是度不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们哪里也不去。”

    六老爷点点头,“听娘和明儿的。”

    “伊儿这两日一直在我身边说芳华小姐,求我去打探打探她的消息。”明夫人道,“这孩子自小也没和芳华小姐见多少面,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喜欢她。那天她去街上看到张贴出的圣旨休书的告示,脸都白了跑回来。说铮小王爷如何如何喜欢芳华小姐,一定不会同意休妻的,一定是皇上作怪。跟我说了不少关于皇上的大逆不道的话,被我喝止了。这孩子这几日闷闷不乐,也让人忧心。”

    “人与人之间啊,讲究的是个投缘。我和林太妃也是一见如故,成了手帕交。伊儿喜欢芳华那丫头,也没什么奇怪的。那样的丫头,让我见了,也喜欢。她那样的才是我们谢氏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从骨子里透着尊贵沉静,比当年的她姑姑还要出挑。”六房老太太道,“照我看啊,伊儿你不必担心她,她性子活泼,性情讨喜,凡事一点就透,不钻牛角尖,想得明白。不像是她姐姐,哎,被我养成了那副执拗的脾性,闷声不语的,什么事儿都在心里憋着,日渐消瘦,才是真让人忧心。”

    “她还是放不下八皇子?”明夫人闻言也愁了起来。

    六房老太太点点头,“这也怪我,冤孽啊。我早先是想着给她许一门好姻缘,林太妃性情平和,凡事清透,能在宫中无子无女安稳度日这么多年,是个明白人。她教导成人的八皇子,品性肯定没问题。可是没想到,咱们家姑娘对他钟情,他却是无心,这岂不是冤孽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京里京外事出不断,八皇子毕竟是皇子,如今年纪轻轻便监国的重担压在身上。将来啊,是福是祸也难说。就算他们彼此有心,将来也未必是好姻缘。八皇子无心正好。咱们家的姐儿,慢慢开导她吧,她总有想明白的一天。”明夫人谈了口气,“娘也别自责了,依我看,一个是天子之家,一个是富贵府邸,规矩多不说,自古就是富贵险中求,这一生都要受累。倒不如寻常人家,一生富足,衣食无忧更好。”

    六房老太太拍拍明夫人的手,“还是你看得通透,我这人老了,糊涂了,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般通透,可是如今搁在小辈身上,就起了不该的念想,以至于苦了那孩子。回头我再劝劝她。”

    明夫人点点头。

    英亲王等四人出了谢氏六房,匆匆向英亲王府而去。

    来到英亲王府,英亲王对守门人询问,“铮儿回来了吗?”

    守门人摇摇头,“小人不知,没见到小王爷。”

    英亲王叹了口气,邀请左右相、永康侯入府,同时对喜顺吩咐,“快去请夫人去前厅。”

    喜顺没立即去,而是小心地问,“王爷,若是夫人问起何事儿,奴才如何说?”

    “就说事情紧急,有了黑紫草的眉目,需要夫人帮着用特殊办法先找到铮儿,让他去找黑紫草。”英亲王低声吩咐。

    喜顺闻言连忙去了。

    英亲王带着那三人去会客厅。

    正院内,英亲王妃刚歇下,小睡了一觉,喜顺匆匆跑来,春兰拦住他,“出了什么事儿跑的这么急?”

    “王爷要找夫人。”喜顺小声道。

    “什么事儿?”春兰问。

    喜顺贴在她耳边耳语片刻。

    “这……”春兰犹豫,“夫人有好几日没好生休息了,如今刚刚睡下……”

    “王爷带了左右相、永康侯来,正在前厅等着夫人呢。还是将夫人喊醒吧!毕竟关系太子性命和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喜顺道。

    春兰点点头,无奈地进了里屋。

    英亲王妃被春兰喊醒,听闻之后,问,“王爷说有黑紫草的眉目了?让铮儿前去?”

    “喜顺是这样传话的。”春兰道。

    “可是铮儿才回来,累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去?”英亲王妃心疼儿子,“王爷也真是的,谁去一趟不行,非要铮儿。”

    “定然是别人做不来,王爷才急着找小王爷。毕竟咱们小王爷可是有真本事的。”春兰道。

    英亲王妃想了想,“这样,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回头再做打算。”话落,她披衣起床,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来到会客厅,英亲王便将在谢氏六房的事情与英亲王妃说了一遍。

    左右相、永康侯都齐齐地看着英亲王妃。

    尤其是左相,一改昔日的脾性,软语相求,“王妃,你既然有办法找小王爷,就快快请小王爷回来吧!平阳城小王爷熟悉,那赵柯小王爷也认识,这京城里,再没有人比小王爷做这件事情更合适的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铮儿一直在京中处理那些案子,有他坐镇京中,这京中倒还安稳些。毕竟是天子之地。若是他出京后,这京中只一个八皇子,稚嫩得很,哪里能稳住朝局?再出大事儿怎么办?”英亲王妃闻言有些忧心。

    “京中还有我们几个在,拼着老命,也要护住皇上稳住京城。”左相立即道。

    右相颔首。

    永康侯挺了挺胸脯,“如今黑紫草是当务之急的大事儿。”

    英亲王妃犹豫片刻,点点头,“这样吧,我现在就回院子里,让那只鸟儿试着去找找。虽然说自小养着它,可从来不曾用过,希望能管用。”

    左相见英亲王妃答应,大喜,“劳烦王妃了。”

    英亲王妃出了会客厅。

    她先回到正院,之后吩咐春兰,“你去落梅居一趟,将情况和铮儿说说,问问他怎么办?”

    春兰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落梅居院门紧闭。

    春兰敲了好几下,林七才探出头,见是她,问明来意,请她进了院子。

    秦铮在英亲王妃走后,便躺去了床上,数日前,还是两个人的大床,锦绣被褥至今未换,上面还有谢芳华身上特有的海棠药香,他躺下后,扫了一圈,屋中任何东西,她都没带走,包括她最喜欢的首饰。

    虽然她人离开了,就像只是出远门了一样。

    外面贴遍了整个南秦的告示和关于圣旨休书的哗然议论声,丝毫没影响到落梅居,陈设都如从前。

    他躺了片刻,实在累极了,睡了过去。

    春兰来到,喊了几声,秦铮才醒来,嗓音沙哑,“何事?”

    春兰将英亲王妃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道,“王爷、两位相爷、永康侯如今都在前厅等着呢,王妃没办法,才让奴婢来找小王爷询问此事该怎么办。依照王爷和那三人的意思,此事非小王爷您去不可。”

    “谢氏每年的黑紫草都给了谢云澜治病?”秦铮从床上慢慢地坐起身。

    “据王爷说,谢氏六房的人是这样说的,整个谢氏每年搜集而来的黑紫草,都暗中私下送给谢云澜了。谢氏六房的人本来不愿意说出隐情,如今也是因为谢侯爷和太子都在临安城,危在旦夕,才迫于无奈说的。”春兰道。

    “往年黑紫草都交给了赵柯?”秦铮又问。

    “是这样说的。”春兰道。

    秦铮眯起眼睛,静思片刻,对她道,“你去告诉娘,让她去前厅回话,就说我就在京城,很快就回来。”

    “小王爷,您真要去平阳城?那您的身体吃得消吗?”春兰担心地道。

    秦铮摆摆手,“无碍。”

    春兰只能转身离开,去正院回话了。

    英亲王妃听罢春兰所说之后,又是心疼秦铮,又觉得他既然答应,那么就是有非去一趟平阳城不可的理由了,此事的确至关重要。她只能去了前厅。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四人得到英亲王妃的答复,一颗心都落了地。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秦铮出现在了前厅。

    “你去了哪里?”英亲王见到秦铮,仔仔细细打量他,发现除了眉目间隐约疲惫,看不出丝毫异常,才略微宽下心来。

    秦铮扫了四人一眼,“我先就去平阳城,不过要一个人跟我一起去。”

    “哪个人?小王爷只管说。”左相立即急声道,“只要能救太子,能救临安城百姓,小王爷有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万死不辞。”

    “万死到不必。就是崔意芝。”秦铮摆摆手。

    “崔意芝?兵部侍郎?”右相看着秦铮,“小王爷,你去平阳城,是为赵柯手里的黑紫草,崔意芝去有何用处?”

    “清河崔氏和平阳城距离得近,另外,他会清河崔氏嫡传的千里追魂术,我娘用在我身上的香,不过是皮毛,只能在方圆百里能找到我的踪迹,而清河崔氏真正的追魂香就不同了,千里之内,都可追到踪迹。”秦铮道。

    “赵柯不就是在平阳城吗?需要崔意芝千里追踪?”永康侯不解。

    “谢云澜失踪了,他是谢云澜身边的医者,如今不一定在平阳城。”秦铮道,“若是能找到他在哪里,既然他手中有黑紫草,也就能找到黑紫草了。”

    “小王爷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赶紧去喊崔意芝。”左相急道。

    “你先别急,崔意芝自从上任后,一直在兵部。派个人去喊就是了。”右相转头对英亲王道,“不过官员无事,不得疏于职守离京远行,还是先要进宫禀告皇上。另外,咱们出宫前,皇上说要见小王爷。小王爷回来,赶紧去禀告皇上。”

    “这样,铮儿,我派人去知会崔意芝来府。你现在就进宫一趟见皇上吧。”英亲王道。

    “当务之急是找黑紫草,皇叔那里爹代我去吧!告诉皇叔,就说我拿他的东西,再用几日,回京后还给他。”秦铮说着,转身出了房门,摆摆手,“我先去娘那里一趟,崔意芝来了派人告诉我。”

    声音未落,人已经走没影了。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互相看了一眼,虽然都不明白他拿了皇上什么东西,但觉得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如今黑紫草才是重中之重。只要秦铮去找,他们相信,一定可以找到黑紫草,救临安城于危难。( )

第八十三章鬼斧神工

    崔意芝抬眼上望,九天崖壁,昨日抹黑下来,用了四个时辰,如今天明,依照他们的武功,俗话说,上山比下山容易些,顶多用三个时辰就能到崖顶,依照秦铮的分析,若是谢芳华就在这奈何崖半途中的话,他们兴许很快就能找到。

    他点点头,“好,我如今就舍命陪君子了!”

    秦铮抽出腰间的钩锁,“昨日我们沿着左侧的崖壁下来,如今,我们沿着右侧崖壁折回。”

    崔意芝颔首,“听你的,你说如何走,就如何走。”

    秦铮将钩锁扣在崖壁上,身子腾起,一跃便是几丈远,挂在了崖壁上。

    崔意芝依照他的方法,抽出钩锁,与他同样挂在了崖壁上。

    二人沿着崖壁,互相扶持,一路向崖上攀岩而去。

    一个时辰后,二人寻到了一处山石凸起的棱角,虽然仅能容纳一人,但轮番能休息片刻。

    崔意芝看着四周雾气,对秦铮道,“已经上了三分之一了,也未见丝毫特别之处。”

    “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绳索和破不开的谜题。”秦铮道,“一定有。”

    崔意芝点头。

    二人休息片刻后,又继续向上攀行。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秦铮忽然停住,目光看向一处。

    崔意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不由问,“表哥,你发现了什么?”

    秦铮凝眉,伸手一指,“那一处,我们过去。”

    崔意芝又看了看,疑惑,“什么也没有啊。”

    “不是,有图案。”秦铮说着,便沿着崖壁横向攀爬过去。

    崔意芝只能随后跟上他。

    二人栖身之处距离秦铮所说的图案之处大约有两丈远。

    不多时,二人来到这一处,秦铮停住身,贴着崖壁看着壁面的图案。

    崔意芝此时也看清了,崖壁上的确是有图案,不过这图案像是被风雨侵蚀山石长年累月留下的痕迹,他怀疑地道,“这图案杂乱无章,不像是机关啊。”

    秦铮不语,只盯着图案。

    崔意芝看着图案,揣思半响,也没思索个明白。

    大约过了一盏茶,秦铮忽然道,“这是魅族的魅梵文所画的八卦图。”

    崔意芝大惊,“什么?”

    秦铮慢慢道,“以—为阳,以——为阴,组成八卦: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离为火、兑为泽,以类万物之情。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这不是八卦图是什么?”

    崔意芝似有怀疑,“这真是八卦图?我也识得八卦图,就算是魅梵文所画,我也合该认出才是,可是这怎么看也不像。”

    “咱们的八卦图是正八卦,有‘乾和坤’,可是这个没有‘乾位和坤位’。所以,你便不识得了。若是我加上这里,再加上这里呢?”秦铮伸手比划了一下。

    崔意芝恍然,“你这样一划,还真的是八卦图。”

    秦铮勾唇一笑,“八卦图少了乾和坤,岂不是告诉我们,内有乾坤?”

    “对啊!”崔意芝大喜,“也就是说,这乾位和坤位是机关。”

    秦铮摇头,“乾坤代表天地阴阳,乾代表天,坤代表地。阳则生,阴则死。所以,这乾位才是生门,坤位是死门。”

    崔意芝抹了抹额头的汗,对秦铮道,“表哥,我向来只觉得你是出身于英亲王府,命里好运罢了。如今我才着实敬服。果然如族中长者所言,你若没真本事,焉何在京中横着走?”

    秦铮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崔意芝顿时住了嘴。

    秦铮将手覆在乾位上,轻轻向里一推,忽然,石壁动了,他对崔意芝道,“后退一步。”

    崔意芝立即后退了一步,紧紧地扣住钩锁。

    随着石壁松动,秦铮也立即后退了一步。

    不多时,石壁从八卦图处慢慢地向里推进,须臾,一扇门从八卦图的位置向里打开。

    崔意芝大喜,“表哥,真的是机关!这机关设置得实在是太占天险,太巧妙了。”

    秦铮点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从半山崖的石壁处能设计出这么精妙的机关。”话落,他道,“走,我们进去!”

    崔意芝应声,跟在他身后。

    二人进了石门,迎面是一方空阔之地,大约有一间屋子那么大,石壁四面空无一物,正对着洞门口的地方是三幅图。

    “咦?没人。”崔意芝四下看了一眼,定在三幅图上,怀疑地问秦铮,“表哥,这难道也是机关。”

    秦铮走上前,看了片刻,颔首,“左边是五行阵,右边是九宫阵,中间是三才阵。五行阵是金木水火土,金位于西,木位于东,水位于北,火位于南,土位于中。九宫阵是一宫坎(北),二宫坤(西南),三宫震(东),四宫巽(东南),五宫中(寄于坤),六宫乾(西北),七宫兑(西),八宫艮(东北),九宫离(南)。即由八卦衍生出的八宫加上中央宫,中央宫指上面所说五宫中。三才阵即天地人。”

    崔意芝疑惑,“这三幅图也不像是这三个阵,难道也如刚才外面的八卦图一样,缺少方位?”

    秦铮颔首,“五行缺土,九宫缺中,三才缺人。土即中,中即坤。这三幅图组成三个阵,也就是告诉我们,人若是想进去,要走中间。行将踏错一步,即死。”

    崔意芝恍然,对秦铮更是敬服。

    秦铮伸手按在土位和中位上,转头对崔意芝道,“借你的手用用。”

    崔意芝立即将自己的一只手按在人位上,“咔”地一声,石壁震动,一扇门缓缓地在二人面前打开。

    门打开之后,是一道长长的甬道,每隔一米的距离石壁上镶嵌着一颗拇指大明珠,将通道照得极亮。

    石壁上除了明珠外,光滑如镜面。

    崔意芝看向秦铮,秦铮向前走去,他也立即抬步跟上。

    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来到了长道的尽头,是一扇和进来时一样的大门,门上同样画着一幅图,篆刻着魅梵文的文字。

    崔意芝感慨,“在这绝壁天险之处,竟然入内之后还是步步机关,这设计之人真是鬼斧神工。”话落,他见秦铮凝思不语,不由问,“表哥,这个还是阵图?”

    秦铮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你可破解得了?”崔意芝看着他。

    “是魅梵文的国诏祖训,需要识得魅梵文的篆刻之字。这字的书写上,乾坤少土,九州少川,闫字少三。也就是说,申时三刻入此门。”秦铮慢声问,“如今是几时几刻了?”

    “如今午时二刻。”崔意芝道。

    “那我们便在这里等吧。”秦铮转过身,背靠着石门坐下。

    崔意芝看着他,“申时三刻难道门就自动开了?”

    秦铮“嗯”了一声。

    崔意芝也跟着他坐下,颇为不解地道,“表哥,你怎么识得魅梵文?未曾听说过你识得。”

    秦铮闭上眼睛,淡淡道,“学艺的时候,在师傅身边,耳濡目染,便识得了。”

    “这里处处是魅梵文所设,难道这里是魅族人的居住之地?”崔意芝奇怪地道,“魅国距离这里,不是万里之遥吗?据说已经灭国了。可是这里却好像明镜一般,可见时常有人打扫,不见灰尘。”

    “魅族是灭国了,国有界,而人无界。魅族人遗落在天下哪一处都不稀奇。”秦铮道。

    “也是!”崔意芝想想凡是与魅族有关的人与事儿,都令人十分惊奇,点点头,“表哥,你与我念念,这魅梵文的国诏祖训说的是什么?我看不懂。”

    “不懂才好。”秦铮疲惫地闭上眼睛,“你看着时辰,申时三刻喊醒我。”

    崔意芝见他没有说的打算,就这样要睡去,有些不满,但想想他一直不曾休息,又是下水,又是攀爬,如今又连番费脑费心破机关,不满只能压下去,点点头,“好,我喊你。”

    秦铮不再说话,闭目睡去。

    崔意芝看着秦铮,果然在他话落不多久便睡去,他嘎了嘎嘴,转头去仔细地看魅梵文。

    看了片刻,忽然他的眼睛疼了起来,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他的眼睛。

    他顿时大惊,连忙伸手捂住眼睛。

    过了片刻,疼痛消失,他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慢慢拿开手,转身去看秦铮。秦铮依旧睡着。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不敢再去看那些魅梵文。

    申时二刻时,崔意芝伸手去推秦铮,“表哥,醒醒。”

    秦铮醒来,偏头询问,“时辰到了?”

    “如今是申时二刻,还差一点儿。”崔意芝有些紧张,“你说我们进去,会不会找到谢芳华?”

    秦铮不语。

    崔意芝打量他脸色,刚睡醒后的他精神好了些,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不由地想起关于很多人评价他的传言。铮小王爷年少轻狂,不拘礼数,张扬肆意,横行无忌,脾性乖戾,喜怒形色等等,可是如今与他接触的深了,才知道,那些全是表象而已。

    他实则是一个让人极其难懂的人。

    过了片刻,申时三刻整,门果然如秦铮所料,缓缓地准时地打开了。( )

第八十四章情爱成灰

    这扇门极其厚重,可是敞开时无声无息,足足容纳三四个人并排进入。

    崔意芝大喜,转头看向秦铮,“表哥,果然如你所料,门开了。”

    秦铮颔首,看向门内,入眼处,淡淡烟雾,只可目视出丈远之距,他示意崔意芝跟上。

    崔意芝连忙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起进了门。

    随着二人进入,门又缓缓地无声地阖上了reads;花丛中的商业帝国。

    崔意芝进了门后,好奇地越过秦铮,向前走去。

    秦铮一把拽住他,“前面是悬崖,不想掉下去就止步。”

    崔意芝大惊,转头看他,“悬……崖?”

    “云烟雾饶,这跟我们在奈何崖山顶上向下看时有什么不同?”秦铮挑眉,松开他,“不信你可以跳下去试试。”

    崔意芝恍然,连忙摇头,“既然是悬崖,怎么办?”

    秦铮俯下身,在悬崖边看了片刻,道,“崖壁上有一根绳索,你我顺着下去。”

    崔意芝松了一口气,“我已经不想攀爬了,有绳索就好。”

    秦铮伸手拽住绳索,绳索有拳头便粗细,他拽着绳索纵身跃下。

    崔意芝连忙也拽住绳索,跟着他一起顺着绳索滑下。

    四周云雾缭绕,除了这一面石壁和拽住的绳索,周遭景物无一可辨。

    大约下滑了半个时辰,距离地面还有丈余时,可以清晰地看到湖面上波光粼粼。

    崔意芝的脸顿时灰了,“不会又是一处绝壁的湖吧?”

    “不会!”秦铮摇头。

    崔意芝拽着绳索不再动,脚蹬着光滑的崖壁打转转,“我不会浮水。”

    “下面有竹筏!”秦铮说着,抽出腰间的钩锁,甩了出去,只听“咔”地一声响动,钩锁卡住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他用力一扥,果然一只竹筏被她从不远处的水草中拖了出来。

    崔意芝松了一口气,“有竹筏就好。”

    秦铮松开绳索,跳上了竹筏,崔意芝也跟着跳了上去。

    秦铮拿过竹竿,划动竹筏,竹筏带着二人沿着湖面向前飘去。

    湖面雾气浓郁,周遭景物除了湖水,什么也看不见。

    崔意芝摊开手掌,放在空中好半响,之后,奇道,“表哥,这雾甚是奇特,不像是寻常的雾气,我的手放在空中,触摸它不是那般的湿润清冷,而是温温润润,十分绵软舒适。这湖面也没有湿气,亦不寒冷。”

    “这不是雾。”秦铮道。

    “不是雾?那是什么?”崔意芝惊讶。

    “应该是魅族的雾术。由四周山石草木灵气而滋生的雾术,是雾而非雾。”秦铮看着前方,“否则如今是什么时辰了?这个时候,怎么会起雾?”

    “对啊,我们开门时是申时三刻,下来用了半个多时辰,如今酉时一刻了。”崔意芝恍然。

    秦铮不再言语。

    “这水好像也有方向。”崔意芝看向水面,又道。

    秦铮低头看了一眼,撤了竹竿,虽然竹竿已撤,但是竹筏依旧载着二人顺流而行。

    “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模样。”崔意芝感叹,“随表哥一行,真是长了见识。天下果然是无奇不有。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天险之地,如此巧夺天工地设置机关密道,实在匪夷所思。”

    秦铮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前方,没答话。

    崔意芝偏头看了秦铮一眼,想到封灵引着他们找谢芳华,一路沿途追来,才来到此地,这个地方越是这般天险的洞天福地,越说明要找的人实在非同一般reads;吞灵神体。他敏感地觉得即便表哥找到了人,怕是也不见得乐观。

    这一片湖很大,水很宽,竹筏沿着水流一路漂游,半个时辰后,依稀看到了对面亭台楼阁。

    “表哥,你快看!”崔意芝捅捅秦铮。

    秦铮自然早已经看到了,点点头。

    过了片刻,竹筏来到岸边,浓雾散去,这才看清了对面的情形。

    这确切说是一处类似于山庄的村落,只不过不同于寻常村落的破破烂烂,这里则是层层楼阙殿宇,总共有几十处。其中有一处最大最高的殿宇,上方的露台上隐约站了一个人。

    那人是个女子,一身华丽衣裙,珠钗云鬓,在楼阙中看来如九天仙子。

    “是谢芳华!”崔意芝低声道。

    秦铮嗤了一声,“什么眼神?她不是谢芳华。”

    崔意芝一愣,定睛细看,发现她还真是谢芳华,比谢芳华年纪要稍微大一些,只是一身华丽衣裙,乍看之下,还真有些像谢芳华在京中的大家闺秀妆容。他拍拍秦铮,“表哥,还是你眼神好使,这个女子是谁?你可认识?”

    “平阳城胭脂楼的老鸨月娘。”秦铮道。

    “她就是平阳城胭脂楼的老鸨啊。”崔意芝仔细又看了看,忽然道,“她怎么看起来有些像一个人,像是……”

    “月落是她的弟弟!”秦铮道。

    崔意芝大悟,“我说她怎么像太子身边隐卫月落的模样,原来月落是她弟弟。”话落,她奇道,“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是魅族人?”

    “不是!”秦铮摇头,“她是北齐玉家的人,叫玉月娘,他们父母身亡,她与月落自小失散。一个被谢芳华收在了身边,一个被秦钰收在了身边。”

    崔意芝了然,“这么说谢芳华真的在这里了。”

    秦铮不再言语,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崔意芝不再说话。

    二人下了竹筏,上了岸,沿着岸边的石阶向那一处最高最大的楼宇走去。

    整个村落楼阁都静悄悄的,若不是那站在楼宇上的月娘,还让人以为空无一人。

    二人还未走近,月娘忽然从楼宇上飘身而下,拦在了二人的面前,笑吟吟地道,“主子离开时,说铮小王爷会来此,让我等在这里,果然等来了您,奴家这厢有礼了。”话落,她看向崔意芝,“这位可是清河崔氏的二公子?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俊俏。”

    崔意芝见她虽然乍看时如大家闺秀,可是走近之后开口说话,果然有老鸨的风尘之气,不由嘴角抽了抽,想着忠勇侯府秉持诗书礼仪传世,高门望族最忌讳脂粉污尘之地,可是芳华小姐偏偏收了青楼女子做手下,真是……

    秦铮闻言面色忽然一沉,沉声挑眉,“她离开了?”

    月娘笑着点头,“主子昨日夜晚便离开了,命我在这里等着,想必她是知晓小王爷来找她,本来打算今日离开,便提前走了。”

    秦铮抿唇,“她去了哪里?”

    月娘摇摇头,“主子没说。”

    秦铮忽然出手,宝剑瞬间横在了月娘的脖颈上,脸色微寒,“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reads;月影相伴。”

    “哎呦,小王爷,您就算现在杀了我,也没用。我在您面前可不敢说谎,主子确实昨日走了,确实命我在这里等您,主子留了一封信给您,若是您不信,奴婢现在就将信拿出来给您看,您看过之后,就知道了。”月娘立即道。

    秦铮冷哼一声,伸手,“将信拿来。”

    月娘将手中的信抽出,递给秦铮。

    只见信是上好的桃花信笺,信封上写着“秦铮”二字,笔迹根骨秀丽,的确是谢芳华字迹。

    秦铮撤回宝剑,伸手去打开信笺,可是就在他即将打开的功夫,信笺忽然在他手里便黑,转眼便化成了灰烬。

    这时风吹来,灰烬顷刻间被吹散了。

    秦铮伸手去抓,什么也没抓到,只手心余下些微灰沫,他猛地抬头去看月娘。

    月娘也吓了一跳,惊讶地道,“铮小王爷,你还没看信,为何便摧毁信笺?”

    “我摧毁信笺?”秦铮眯起眼睛。

    “难道不是吗?”月娘怀疑地看着他,“那怎么……信笺毁了?”

    秦铮冷冷地看着她。

    月娘被他目光所摄,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她离开时都说了什么?”秦铮盯着她寒声问。

    月娘想了想,道,“主子只命我等在这里,将这封信笺交给铮小王爷,再没说什么。”

    “只言片语也无?”秦铮问。

    月娘摇头,“无。”

    秦铮脸色清寒,忽然恼怒地道,“她当我是什么?留下这信笺想要告诉我什么?情爱成灰吗?做梦!”

    月娘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灰粉,一时无言以对。

    “她真当我不敢杀了你吗?”秦铮忽然又出手,这一次,杀气凌厉,直取月娘性命。

    月娘大惊失色,可是秦铮这样的凌厉剑招,她根本就躲不过。

    崔意芝也惊了,连忙喊,“表哥!”

    秦铮盛怒之下,确是拿定注意要杀了月娘,要了她的性命,所以,丝毫不留余地,转眼宝剑便割破了月娘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缕轻烟从斜侧飘来,柔软却快速地弹开了秦铮的宝剑。

    “铛”地一声轻响,宝剑如碰到了金石。秦铮也被那柔软却如金石的弹力震得后退了一步。

    月娘捡了一条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去摸脖颈,秦铮的宝剑太快,割破了她脖颈的皮层,却没立即流血,直到她的手去触摸,鲜血才顿时流了出来。

    月娘看到满手的鲜血,大叫了一声,昏厥了过去。

    崔意芝看着只轻轻一缕轻烟便弹开了秦铮的宝剑,惊异万分,他清楚地知道秦铮宝剑要杀一人有多大的杀气。见月娘晕倒,那缕轻烟撤回,他立即顺着轻烟收回的方向转头看去。

    秦铮也慢慢地转过身,顺着轻烟收回的方向看去。

第八十五章心安之处

    最大的那处楼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頂點小說,

    这个人秦铮认识,崔意芝也认识。

    正是在丽云庵山体崩塌碎石泥流跌落山崖失踪的谢云澜。

    崔意芝顺着那缕轻烟看到了谢云澜,轻烟在靠近他衣袖时消失无踪,他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谢云澜,怎么是你?”

    谢云澜身穿一身绛色织锦软袍,身上披着一件轻薄的黑色锦缎披风锦袍,面色气色有些虚白,看起来十分孱弱,不是太好,实在难以想象刚刚是他出手仅仅用一缕轻烟便弹开了秦铮杀气腾腾的宝剑。

    “崔侍郎!”谢云澜看着崔意芝点点头,又转向秦铮,淡淡地打招呼,“铮小王爷!”

    “你……你怎么在这里?刚刚出手的人是你?”崔意芝仔细地打量他,他此时的状态明显是在病中。

    谢云澜颔首,“是我。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顿了顿,他笑道,“这里是我家。”

    崔意芝大惊,转头看向秦铮。

    秦铮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直直地看着谢云澜,“她呢?”

    “你说芳华?”谢云澜淡淡道,“她昨日便离开了。”

    “去了哪里?”秦铮问。

    “她带走了大批的黑紫草,如今这天下除了临安城用黑紫草,还有哪里用黑紫草?”谢云澜眉梢扬了扬,“她自然是去临安城了,子归兄在临安城,她不会让他出事儿的。”

    秦铮眯起眼睛看着谢云澜。

    谢云澜面色寡淡,“我无需骗你。”

    秦铮收回视线,四下扫了一眼,“这里是哪里?”

    “寻水涧。”谢云澜道。

    “未曾听说过。”秦铮道。

    谢云澜笑了一下,“这里水外有水,山外有山,寻常人难找到这里,虽在南秦,但是国图上从未有人发现记载,你自然不曾听说过了。”

    “你说这里是你家?”崔意芝忍不住询问,“这里怎么会是你家?你家不是在谢氏米粮?”

    “我出生在谢氏米粮而已。”谢云澜看了一眼崔意芝,“天下哪处都可以安家,这里为何不能是我家?崔侍郎手里既然有族传的封灵,祖辈自然与我祖辈有渊源,既然来到这里,当该知道,这里是魅族隐世之地,我是魅族之人。”

    崔意芝一时无言,不过他提到封灵,正是他关心之事,立即询问,“封灵呢?在你手里?”

    谢云澜摇头,“封灵被芳华带走了。”

    崔意芝追问,“当真?”

    谢云澜点头,“那只鸟儿找到她,她便将其收了。”顿了顿,他意有所指地道,“大概不想暴露踪迹,若是我,被人时刻闻香而寻,总不太喜欢。”

    秦铮脸色微沉。

    崔意芝则是松了一口气,对于他此时来说,封灵活着没死就好,否则他难以向族中交代,他转头对秦铮问,“表哥,咱们是去临安城,还是……”

    “我与云澜兄也算是故交,既然来到了他的家,怎么能过其门而不入?更何况现在天色已晚,云澜兄不会赶人不留一宿吧?”秦铮挑眉,没有要走去追的意思。

    “自然。”谢云澜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开门口。

    秦铮抬步向内走去。

    崔意芝看了一眼地上昏迷过去的月娘,“她……没事儿吧?”

    谢云澜摇摇头,轻轻抬手,一人落在他身后,他吩咐,“将月娘抬去赵先生处,她爱惜容貌,令赵先生给她包扎,别留下伤疤。”

    “是!”那人上前,将月娘拖起,去找赵柯。

    进了楼内,一切布置雅致华美。

    秦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停住脚步,将里面扫了一圈,眸光昏暗,“这里一切陈设,都是她喜欢之物,云澜兄好有心。”

    谢云澜终于有了些笑意,“凡是她喜欢的事物,我自然不遗余力,毕竟……”

    “毕竟什么?”秦铮猛地回头看向谢云澜。

    谢云澜对上他的目光,低声道,“她若是在这里,这里便是她的家了。”

    秦铮目光瞬间凌厉,“家?”

    谢云澜点头,“前世今生,兜兜转转,这里才是安宁之地。”

    秦铮闻言忽然冷笑,“吾心安处是吾家,这里未必是她的安宁之地。”话落,走了进去,随着他进入,珠帘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谢云澜看着面前晃动的珠帘,抿唇站了片刻,回身看崔意芝。

    崔意芝对于在这里看到谢云澜实在太过惊异,对于秦铮和他二人之间的对话着实不懂,总觉得二人言谈间如雷滚动,见谢云澜看来,他笑笑,“云澜兄,打扰了。”

    谢云澜不以为意,请他入内。

    赵柯听闻秦铮和崔意芝找来,正要出门,见月娘被人送来,立即问,“公子呢?可有恙?”

    那人摇头,“回先生,公子无恙,只是月娘被铮小王爷的宝剑伤了,公子命我送到这里,说月娘爱惜美貌,请您务必不要让其脖颈的伤口落下疤痕。”

    “好锋利的剑。”赵柯看了一眼月娘脖颈,摇摇头,“告诉公子放心,铮小王爷的剑虽然快,但看起来不是真想要出手杀人,只不过是擦破了皮而已,若是他真要出手杀人,公子的术法虽然能及时拦住他,恐怕也不会致使这么浅的伤口。铮小王爷的武功在南秦可是数一数二的,而公子焚心复发,大病未愈,拦之有限。如今这点儿伤无大碍,我用上好的药给她包扎,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那人点头,将月娘放在了榻上。

    赵柯动手给月娘包扎,不多时,伤口包扎好,他轻轻抬手,推醒了月娘。

    月娘醒来后,第一时间脸色发白地抓住赵柯胳膊,“我是不是被毁容了?啊?”

    赵柯摇摇头,“没有,放心吧,只是伤了表皮。”

    “真的?”月娘立即问。

    “真的。”

    月娘见他不像是说笑,这才放下心,须臾,想起秦铮,又问,“铮小王爷呢?”

    “在我家公子的住处。”赵柯转回身,“铮小王爷竟然能过了层层机关,找到这里,果然厉害,怪不得能让小主甘愿委身下嫁。”

    月娘立即不满地道,“还说什么下嫁?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圣旨休书传遍了天下,自此再无干系。闯到这里,还这样嚣张杀我,我可是奉了主子之命留在这里的,真是过分。难怪主子要和他绝情断爱。”

    赵柯看了月娘一眼,“铮小王爷其意不是在杀你,而是想要逼公子现身。”

    月娘一愣,“我家主子离开了,他知道我所言非虚,难道也猜出你家公子在这里?喊一声你家公子出来相见就是了,何至于出手相逼?又不是不认识。”

    “若他不如此,公子本无意见他。”赵柯道,“这里占据天然奇险,他既然能破机关进来,想必对魅族事物知晓十之**。而他本就知道公子是魅族王室继承人,寻着小主踪迹,自然能想到公子也在这里。”

    月娘闻言虽然理解了秦铮本意不是要杀她,但依旧有些气不顺,“他如今在你家公子处?这么说,今晚留在这里不走了?不去追主子了?”

    “我还不知那边是何情形,稍后你可以和我过去看看。”赵柯道。

    月娘顿时摇头,“我才不要过去,以后还是躲着他远些。若不是主子身边无人,也不至于将我留在这里受他的剑。”说话间,牵扯到了脖颈的伤口,她顿时“咝”地一声,“这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小主昨日夜里离开的,如今已经一日半夜了,走最近的路,应该快到临安城了,希望赶得及救谢侯爷。”赵柯道,“我用的是上好的药,你若是不触动伤口,十日可大好。”

    月娘点点头,有些担忧,“临安城危险,这一路上,主子别出事儿就好。”

    赵柯摆手,“放心吧,我家公子已经派了人暗中护送,黑紫草一定会平安运到临安城,他不会让小主出事儿的。”

    “还是云澜公子好。”月娘放下摸脖子的手,感慨,“小主爱的人怎么就不是云澜公子呢,偏偏喜欢铮小王爷,如今弄得这般境地。若是云澜公子的话,我们做属下的跟着主子会少操多少心?”

    赵柯闻言道,“小主此番能找来这里,将你留下,是将这里当做家了。以后的事情,她和公子之事,哪里说得准,毕竟她如今再不是小王妃了。”

    “也是!”月娘顿时乐了,“说真的,我觉得你家公子比铮小王爷讨喜多了。”

    赵柯摆摆手,“你既然不敢再去见,便回去歇着吧!伤好之前,忌辛辣之物,我过去公子之处看看。”话落,他走出了房门。

    月娘见他走出,摸着伤口蹙眉,自言自语,“那我岂不是这些日子半点儿酒水也不能沾了?真是要命……”话落,下了塌,郁闷地出了房门。

    回到自己的住处,月娘窝在软榻上寻思半响,下了软榻,抬手招来一只鹰鸟,刷刷提笔写了一封信笺,待信笺墨迹干了,她将之折好,绑在了鹰鸟的腿上。

    不多时,鹰鸟飞出房间,飞出楼阙屋宇,飞上了水面云端,飞离了寻水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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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介绍:
关于京门风月:
南秦倾了一个谢,半壁江山塌一空。
忠勇侯府被株连,世代名门望族一朝灰飞烟灭。
谢芳华这个娇房嫡女碾碎芳华,零落成尘。
本以为尘土皆无,奈何上天厚爱,再许一世——
她看着依然繁荣的家族和平安的至亲,发誓只要她在,定要忠勇侯府不倒,谢氏不绝!
于是,她弃闺房,出侯府,混入皇室隐卫的巢穴里习武艺,学权谋。
八年后,她送了皇室一份天大的谢师礼回京!
自此,钟鸣鼎食之家的闺阁里多了一双翻云覆雨手。
美人靠上轻卷云袖,贵妃椅上执手棋盘。
洞若观火,乾坤在握。
弹指风华江山覆,箭羽皇都乱飞花。
南秦京城因她的归来霎时风起云涌。
谢芳华要让世人知道,她这个柔弱的闺阁女子,不止知风月,也知乾坤!
本文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剧场抢先看】
凤尾香罗帐如烟似霞,光彩夺目,上万御林军持箭以候,蓄势待发。
皇宫禁苑,谢芳华高卧在美人靠上,看着对面的男子,指尖轻轻捻动着黑色棋子,淡淡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男子懒洋洋地点头,“知!”
“既然知,为何今日还来?”谢芳华扫了一眼外面包围的御林军,口气严厉,“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斜睨了她一眼,无所畏惧,“媳妇儿跑了,自然要追回来!”
谢芳华眉心一动,继而讽刺一笑,“你媳妇跑了,来找本宫作何?”
男子忽然夺过她手中的棋子远远地抛进了香炉里,恶狠狠地看着她道,“穿了皇后的衣服就是皇后了?你问过爷答应了吗?南秦的江山他说了算,女人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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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总有些东西,是必定要坚持去做和要承担的!写文便是我要一直坚持做的事情,你们便是我要承担的甜蜜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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