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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子情     京门风月txt下载     京门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六章人人自危

    太子秦钰染了瘟疫,再不能处理政务,郡主秦怜协助谢墨含严格控制临安城。△頂點小說,

    第一日,一切秩序井然。

    第二日,谢墨含在会议厅与临安城各官员议事时突然昏倒在地,众官员大惊,听言连忙喊来言宸。言宸看过之后,面色大变,言:谢墨含也染上了疫疾。

    众官员听罢,人人骇然。

    太子染了疫疾,临安城还有谢侯爷稳定民心,可是如今谢侯爷也染上了疫疾,怜郡主毕竟是女儿家,临安城可谓是真正的危机了。

    众人一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正在众人愁容满面时,言宸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我观诸位大多印堂发黑,也是染了疫疾的征兆。”

    他此言一出,众人齐齐惊骇,人人自危。

    议事厅顿时乱作一团。

    秦怜得到消息跑来,一把抓住言宸急急地问,“谢墨含当真也染了疫疾?”

    言宸轻轻抬手,打开她刚捏住的衣袖,点点头。

    “黑紫草至今还没有找到,如今城中有一大半人都染了疫疾,这可怎么办?”秦怜本来不觉得可怕,可是这两日接连看到城中有人死去,士兵们一批一批地抬着尸首去火化,她虽然自小在皇宫长大,见惯了明刀暗箭弹指杀人的阴暗手段,可是也不曾亲眼见过人命如草芥,成堆焚烧的情况,短短两日,死了数千人。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整个城池的人都会染上瘟疫,都会死,那么就是十几万人。她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城门将那些没染疫疾的人放出去,可是又怕其中有隐着病情的人,放出去的话,就会祸害整个南秦。

    她虽然自小长在皇宫,但心底和骨子里也继承了亲母英亲王妃的慈善柔软,只能拼命地压制自己不去冲动开城门放行。

    两日下来,已经近乎崩溃的边缘。

    如今见谢墨含也染了疫疾,临安城官员里也有一多半染了疫疾,她彻底受不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郡主越该稳住,不能乱了阵脚。”言宸道,“郡主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如今已经两日了,明日就是第三日了,再没有黑紫草,秦钰哥哥和谢墨含都会没命。”秦怜脸色惨白,喃喃道,“怎么办?我出去找黑紫草。”

    “方圆五百里都没有黑紫草,太子派出去多少人?至今都没音讯。现在还剩下一日,你出去能走多远?”言宸冷声道,“况且,“若是郡主这时候出城,临安城由谁来控制?一旦城内暴乱,那么,可想后果会如何?郡主并不是不知事理的人,当该明白其中道理。”

    秦怜后退了两步,一时无言。

    言宸看了她一眼,挥手招来两人,将谢墨含抬起,出了议事厅。

    言宸带着谢墨含走后,议事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见到印堂发黑者,都吓得连忙避开,有人要冲出议事厅,一人往外走,众人都跟着往外走。

    “都给我站住!”秦怜大喝一声,站直身子,挡在议事厅门口,看着议事厅内的所有人,对外喊,“来人!将这里守好,任何人不准踏出一步。”

    众官员大惊。

    有人立即质问,“怜郡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既然言宸说你们这里大多都和谢墨含一样染了疫疾,就必须隔离,不能再出去了。”秦铮烦躁地一摆手,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议事厅。

    众官员互看一眼,都露出不服之色,齐齐往外走。

    有护卫抽出腰间的宝剑,横在门前,板着脸道,“郡主有令,任何人踏出一步,即死。”

    众人都齐齐后退了一步。

    有人大怒,“我们是临安城的父母官,这个时候,郡主凭什么将我们所有人都关在这里?我们还有没染疫疾的人。”

    “就凭秦钰哥哥给我了令牌!”秦铮去而复返,拿出令牌,展现在众人面前,“与染了疫疾的人接触者,目前看着没疫疾发作,保不准下一刻就会发作。所以,你们自然都不能再离开。”

    众人看到太子的令牌,齐齐噤了声。

    秦铮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们临安城父母官无能,治不了水患,防不了瘟疫,何至于使得临安城发生疫疾,陷入危机?还连累了秦钰哥哥和谢侯爷?你们最好保佑有人能在明日日落之前找回来黑紫草,救了临安城。否则,不等你们疫疾发作,只要秦钰哥哥和谢侯爷有事儿,我就先杀了你们这些无用之人。”

    众人吓得齐齐后退了数步,有的人腿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怜丢下两句狠话后,见众人都安静老实下来,她才转身离开,去了秦钰的住处。

    秦钰的住处极其安静,无一人喧哗吵闹。

    秦怜疾步来到门口,对守门的一人急声问,“秦钰哥哥呢?怎么样了?”

    “太子在房间内,一直咳,刚刚才止住。”那人立即道。

    秦怜点头,焦急地往里走。

    那人立即出手拦住她,“郡主,太子染了疫疾,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

    “谢墨含也染了疫疾,临安城的官员有一大半都染了疫疾,整个临安城也有半数人都染了疫疾。都什么时候了?还拦着我有什么用?待所有人都染了疫疾后,我也跑不了。”秦怜挥手打开他,“让我进去!”

    “没有太子的命令,属下不敢放您进去。”那人摇头,依旧死死拦在门口。

    秦怜恼怒,挥手去打,但那人有武功,轻巧地避开。

    秦怜拿他无法,只能对里面大喊,“秦钰哥哥!秦钰哥哥!让我进去!”

    她喊了几声后,立面无人应答。

    秦怜怀疑,抓住那人问,“你告诉我,秦钰哥哥是不是不在?”

    她话音刚落,立面传出秦钰暗哑的声音,“我在。”

    秦怜听到他的声音,立即道,“秦钰哥哥,让我进去。”

    秦钰咳嗽了两声,开口问,“你要进来做什么?可有急事儿?”

    “谢墨含也染了疫疾,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了,若是再没有黑紫草,可怎么办!秦钰哥哥,你派出去找黑紫草的人有消息了吗?”秦怜立即问。

    “暂且没有,再等等。”秦钰道。

    “已经等了两日了,再等一日,你可就性命不保了。”秦怜急得快哭了,“谢墨含倒下了,如今我将临安城的一众官员都隔离在议事厅了。下面该怎么办?你不让我进去,至少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守好城门,依旧如前两日一样,任何人不准放行。”秦钰道。

    秦怜刚要再说话,有人急急跑来,“郡主,您快去城门吧!有人要出城,在城门口闹事儿。很多百姓听闻谢侯爷也染了疫疾,都向城门跑去了。”

    “谢墨含刚刚染了疫疾晕倒,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秦怜大惊失色。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

    “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秦怜也顾不得再进去找秦钰了,匆匆出了院子,带着人向城门而去。

    秦怜离开后,侍画和品竹从秦钰的房间里走出来。

    守在门口的那人看到两人,立即对品竹道,“你模仿太子殿下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连我都以为是太子真的在了。”

    “若不是我家谢侯爷吩咐,我才不愿意模仿你家太子,他明明染了疫疾,却可以到处乱跑。而别人染了疫疾,就不准许出城。没道理!”品竹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一噎,立即道,“太子也是没办法,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派出去找黑紫草了,如今有事情,他不亲自出去怎么行?我倒是想出去,但是太子说我做不来,非得他亲自去。”说着,便担忧起来,“太子本来染了疫疾,有孤身一人出城,都走了大半日了,可别出什么事情。”

    品竹闻言也觉得秦钰不易,但还是冷哼,“是你家太子没本事,早早就来临安城了,却使得临安城如今陷入这般境地。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跟铮小王爷明争暗斗是怎么打个平手的?依我看,他的本事不及铮小王爷。”

    那人闻言顿时恼怒,“我家太子一路治水,救活多少百姓?临安城是背后有强大势力的人暗中操控阴谋?太子带出京的人本来就少,所谓一人难敌四手?哪里能是他没本事?”顿了顿,他又道,“别忘了,你家小姐和铮小王爷已经离异了,圣旨休书。你还口口声声说铮小王爷的好做什么?你说好他也听不见,如今指不定在哪个温柔乡快活呢。”

    品竹一听来气了,“怪不得太子带着疫疾出去办事儿,只留下你这么一个小护卫兼书童,原来你还真是百无一用,就知道耍嘴皮子,你这样的只配守门。”

    “你……”那人气得瞪眼。

    “行了,都少说一句吧!都什么时候了?别扯这么多了。”侍画打断二人,看着那侍卫问,“我问你,谢侯爷真的染了疫疾了?响午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人打住话,摇摇头,“怜郡主说是染了疫疾,我一直守在这里,哪里知道?你们快去问问言宸公子,谢侯爷是不是染了疫疾,他是神医,最是清楚。”

    侍画点头,伸手拉住品竹,二人一起向谢墨含的住处匆匆而去。

第八十七章芳华为引

    言宸将谢墨含送回了他的住处,吩咐听言,守好房门。

    听言连忙应了一声,哭丧着脸守在门口。

    言宸来到床前,取出金针,在谢墨含的人中上扎了一针,金针拔出来后,谢墨含也跟着醒来,见屋中只有言宸,立即坐起身,“怎么样?”

    “你昏倒后,怜郡主下令封了议事厅,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准踏出一步。”言宸道,“不过,刚刚我听闻,你染了疫疾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有大批百姓已经涌去了城门,要出城,怜郡主去了城门。”

    谢墨含面一沉,“果然不出所料,官员中有背后人的细作。”

    言宸颔首,“在怜郡主封闭议事厅的情况下,还能将消息传出去,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随身养着信鸽,从天窗飞走传信,一种会武功内力之人,会隔墙传音。”

    “太子在住进这所院子的那一日,已经命人暗中在院墙外下了一种香,凡是飞鸟信鸽传递,一律能吸进异香晕倒截住。”谢墨含道。

    “这我知道 ,稍后我便去查看一遍。”言宸道。

    “现在就去。”谢墨含道,“若真是有人私养信鸽传信,那么,可以将计就计。”

    言宸颔首,转身出了房门。

    听言见言宸出来,一把拽住他,“言宸公子,侯爷怎么样?可有大碍?”

    “暂时无大碍,你好好守住这里。”言宸丢下一句话,出了院子。

    听言见言宸急匆匆,心知必有事儿,他不放心,转头进了房门。见谢墨含已经醒来,坐在床上,不知道 想什么,他立即跑到近前,“侯爷,您怎么样?”

    谢墨含摇摇头,“无碍。”

    “言宸公子说您染了疫疾,是……是真的?”听言小心翼翼地问。

    谢墨含点点头,对他摆摆手,“所以,你要距离我远些。”

    听言脸发白,但没有退后,哭丧着脸摇头,“至今还没找到黑紫草,这可怎么办啊,难道我们真等着死了?”

    “死到未必!”谢墨含道,“今日午时,言宸便发现 我不知何时染了瘟疫。因这几日都随临安城的官员处理事情,出入都与他们在一起,对于疫疾一直防范,一直也服着言宸给的药碗,甚是小心,连太子都未接触,应该不会染了疫疾才是。可是偏偏我染上了。我二人揣思之下,觉得众官员里面定然有人搞鬼,与太子被人暗害一样,致使我也染了疫疾。”

    “到底是哪个官员,该死的,揪出来先杀了他。”听言一听,大为恼火,“害了太子还不够,还要来害您?”

    “太子染了疫疾,我若是再染疫疾,就剩下秦怜了。若是有人趁机再弄出些风浪来,控制 不好的话,不等疫疾全面覆盖临安城,这临安城就先乱了。”谢墨含道,“背后之人,确实其心歹毒。”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什么人?您和太子联手,竟然都找不出来吗?”听言恨恨地道,“背后之人整出这么多事情,使得小王爷和小王妃都休书分离了,如今不知道 小王爷在做什么?小王妃又在哪里?真是可恨。”

    “京中已经得到了临安城危难的消息,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秦铮应该离京前来临安城了,无论是皇上,还是英亲王,还是左右相和朝中一众大臣,都不想太子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出事儿。”谢墨含思忖,“至于妹妹,应该是去寻找黑紫草了。”

    听言闻言一喜,“您说小王妃去寻找黑紫草了?那怎么说,我们就等着小王妃到来就行了?她真的能找到黑紫草吗?”

    谢墨含点点头,“能!”

    听言脸灰褪去,一改哭丧着脸,双手合十,“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让小王妃找到黑紫草,快来临安城。”

    谢墨含看着听言,不觉莞尔,对他道,“你且勿高兴,别表现在脸上。如今我刚晕倒,临安城内又出了事儿,稍后言宸回来,我与他商议一番,视情况而定。”

    听言这时放宽了心,应了一声,高兴地退出了门外,在迈出门槛的第一时间,收起了脸上高兴的表情,又变成了哭丧着脸。自从谢墨含将他带离京中出来,他着实成长了不少,也历练得知事了些。

    不多时,言宸兄外面回来,听言连忙让开门口,他走近了屋。

    “怎样?”谢墨含立即问。

    言宸摇摇头,“外围并无痕迹,应该是隔墙传音。”

    谢墨含皱眉,“如此不留痕迹,怪不得能做出这么多事儿来,背后之人实在厉害。”话落,他道,“还有一日就到期限了,这临安城一半染了疫疾的人都会挺不住,明日若是再没有黑紫草,过了明日,那些人,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别再等了,给妹妹传信。”

    言宸颔首,“信自然是要传的,不过要看怎么传了。”

    “嗯?”谢墨含看着他,“你还有别的想法?”

    “议事厅到底谁是细作,先要揪出来,这时,背后人应该还不知道 太子已经暗中离开,只知道 他染了疫疾,已经不能起床,而你又染了疫疾,本来身体不好,如今更是昏迷不能理事儿。临安城已经如一座死城。秦怜毕竟是女子,虽然有气魄心思,但是历练太少,本事不及。此时,背后人应该是暗中指使人城门出乱,以至于,整个临安城未及瘟疫覆盖便大乱。”言宸道,“若是这时,议事厅的人知道 了芳华带黑紫草来的消息,你猜会如何?”

    “自然会立即追踪去拦截芳华的黑紫草。”谢墨含道。

    “正是!”言宸道,“这几日,芳华失踪,我们不知道 她的踪迹,背后之人自然也不知道 她踪迹在何处。如今,若是突然有了她的踪迹呢?定然不会放过!”

    “你的意思是,将背后之人引去拦截芳华?”谢墨含询问。

    言宸颔首。

    “从京城内外到如今临安城,背后之人轮番搞出这么多阴毒招数,其心狠辣,其谋甚深,心思想必也是绝顶。若是我们使用假手段,定然会被人识破。”谢墨含道。

    “不是用假手段,是用真的。”言宸道。

    谢墨含面微变,“你的意思是说,真的将人引到芳华那里拦截她?”

    言宸点头。

    “不行!”谢墨含顿时否决,断然道,“妹妹携带黑紫草前来,如今整个临安城都等着黑紫草救命。若是将背后之人和势力引去找她拦截她知晓她的踪迹,那她一人难敌四手?岂不是危矣?别说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系于她一身,就是她是我的妹妹,我也不能将害处引去害她。万一她出点儿什么事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去九泉下见我的父母?更无颜面去见爷爷和舅舅了。”

    言宸看着他道,“如今太子不在城中,你确实又染了隐疾,此时城门已经大乱,秦怜一介女子,虽在皇宫中长大,但必然难以支撑这种场面。若是不将背后那些势力引开临安城,那么,不等黑紫草来,临安城就毁了,十几万人的性命难保,就算芳华带了黑紫草来,太子回来,到时也是无用了。”

    “我刚刚染了疫疾,无大碍,一日能支撑,我这便赶去城门,定然能控制 住城内的情势。”谢墨含说着,便下了床。

    言宸抬手拦住他,“芳华虽然本性良善,有慈悯心肠,但是因为在无名山待了八年,见惯多少生死白骨和死人地狱,所以,对于她来说,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一人。你是她至亲兄长,她宁愿自己出事儿,也不想你出事儿。这才一直托付我照看你,跟在你身边。你到如今还不明白吗?照如今这个情势,背后之人要开始杀人了,一旦你出去,此时城门大乱,蔓延城内,我不见得能护得住你。所以,你何不听我一言?”

    “诚如你所说,她是我妹妹,我宁愿自己出事儿,也不愿意她出事儿。所以,她对我之心和我对她之心是一样的。你叫我如何忍心因为护住自己而舍妹妹陷入险境?背后之人如此厉害,若是伤了她,我该如何?我这个当兄长的无能,不能一味地依靠妹妹。别的事儿我能听你的,这件事儿不行。”谢墨含坚决地道。

    言宸见谢墨含态度坚决,任他怎么说他仿佛也不听了,就是不同意,根本就听不进去。他无奈之下,只能出手点了他的**道。

    谢墨含毕竟染了风寒一直未好,如今又染了疫疾,寻常时候尚且不见得是言宸的对手,此时淬不及防,更不是他的对手了。他整个人定在那里,脸大变,看着言宸,“你……要做什么?”

    言宸看着他道,“你先别急,我在乎芳华的性命,在乎她,不比你这个亲哥哥少。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儿的。我的想法是:先引开这些人,出了临安城,我随后暗中跟上,不单单只是为了临安城目前的安危,更是为了暗中用这根线做引子,引出幕后之人,查到幕后之人的身份和踪迹,占取主动。你放心,芳华和我相识相知多年,早已经有了默契。我给她传信之后,她便能知晓我的意思。我们前后联合,不说一举铲除背后之人和他的势力,也定会让背后之人折损死伤,短期内,再不敢妄动。”

    ------题外话------

    这些天婆婆出门,小朋友没有上幼儿园,春节人情往来本来就事情多,我只能抽空码字,除了礼拜日休息,更新时间基本都在每天的中午,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所以,免得有的亲胡乱猜测,我在这里强调一下,只要评论区没有提前通知不更新,就一定会有更新,望亲爱的们理解~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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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非死即伤

    听罢言宸所说,谢墨含面终于有了丝松动。

    言宸挥手解开他的**道,对他道,“你省着些力气 ,在我稍后做出布置离开后,你也能暗中扶持着秦怜稳住临安城的局势。”

    “也罢!那你小心一些。一定……要让妹妹平安。”谢墨含有些沉重地嘱咐。

    “你且放心,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轻举妄动就是了。”言宸话落,出了房门。

    谢墨含待言宸离开后,一屁股坐回床榻上,揉揉眉心,沉默许久,喊:“听言。”

    “侯爷。”听言立即跑进了屋。

    “你出去打点一下,我们换了行装,你随我去城门看看。”谢墨含吩咐。

    听言一惊,不赞同地道,“侯爷,您既然染了疫疾,还是好生在房间待着。城门如今大乱,怜郡主在呢。万一伤着你,可就不好了。”

    “正因为城门如今大乱,怜郡主毕竟是养在宫闱的女子,恐难支撑,我才更要去。别多说了,赶紧准备 ,我们这就暗中出去,别张扬。”谢墨含摆手。

    听言嘟起嘴,这么长时间,他已然熟悉谢墨含的脾性,只要不能说服他,那么他决定的事情一定要做,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只能点点头,下去准备 了。

    不多时,二人准备 妥当,没走院子的前后门,而是翻墙偷偷出了这座府邸。

    满城弥漫着难闻腐蚀气味。

    跳出高高的院墙,能隐隐约约听到城门口传来极大的吵闹声,十分之嘈杂。

    “快走!”谢墨含脚刚落地,便催促听言。

    听言点点头,二人连走带跑,向城门而去。

    来到街道上,只见大批的百姓们急匆匆地带着逃命似地涌向城门。

    有的人一边走一边喊,“听说太子已经不行了,谢侯爷如今又染了疫疾,没有黑紫草,不止那些染了瘟疫的人会死,我们这些没染瘟疫的人都得死。”

    “是啊,太子都要死了,谢侯爷本来就体弱,都多少天了,还没有黑紫草,我们难道真等着死吗?”

    “我不想死!”

    “谁想死?听说城门已经开了,我们赶紧逃命去。”

    “城门真的开了吗?”

    “不开也得开!都什么时候了?听说官员老爷们有一大半都染了疫疾了,如今还有谁能为我们找到黑紫草?只靠怜郡主一个女儿家吗?她自小长在皇宫,连拔草锄地都不会,有多大能耐?”

    “是啊,那我们快走。”

    ……

    一批人打头,其余全城的人几乎被引动,齐齐地向城门涌去。

    不多时,街道就被拥挤得水泄不通,人人脸都是从心底溢出的面对死亡的恐慌。

    谢墨含和听言刚到街道时,还没有多少人,二人刚走不远,整条街道就被挤得站不下脚。

    听言看着人人发疯一般逃命的情况,脸都白了,伸手拽谢墨含衣袖,“侯爷,这可怎么办?就算咱们去了,怕是也控制 不住啊。”

    谢墨含此时也算是明白了言宸的先见之明,的确,不等谢芳华的黑紫草送来,若是不加制止,找不到方法,任这般的动乱延续下去,整个临安城未等到瘟疫覆盖就尽数灭亡了。毕竟临安城十几万百姓合起来,多少官兵也压制不住。

    “我们先过去城门,看看情况,再做定夺。”谢墨含道。

    听言胆颤地点点头。

    二人跟随着大批涌动的百姓人流来到了城门口。

    只见城门依然紧闭,士兵们手持兵刃,严加把守着城门四周。

    秦怜一身轻便戎装,如打仗的大将军一般,站立在城墙上,脸虽然苍白,但在夕阳的光芒照耀下,泛着凛冽的金红,整个人严峻肃穆,注视着城墙下的百姓,手里拿着一把剑,纤细的身影反而在这时候成了其次。

    她的身后站着侍画、侍墨、侍蓝、侍晩、品竹、品萱、品蓝、品青八人。

    侍画和品竹本来从太子秦钰处出来,便要去寻谢墨含,路遇言宸,八人知道 谢墨含无恙,依照言宸的吩咐,来城门协助秦怜。

    秦怜本来看到城门口这般大乱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在看到侍画等八人后,忽然想起谢芳华,无论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事儿,谢芳华从来都是沉稳如山,沉静淡定。这样一想,她忽然有了底气,抽出宝剑,横在身前,打定主意,若是有人强闯,她便杀一儆百,虽然她没亲手杀过人,但是在这特殊的时候,也不能手软心软。

    “开城门!”

    “开城门!”

    “快开城门!”

    ……

    有人大声高喊,紧接着,很多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虽然都在喊,但是看着凛冽矗立的士兵,都无人敢上前硬闯。

    秦怜看着打头高喊的那人,只见那人十分之瘦弱,像一个文弱书生,若说谢墨含已经够瘦够孱弱,这个人比他更甚。这个书生显然很有号召力,他一开口,百姓们就如开了闸的水,沸腾起来。

    品竹凑近秦怜,小声说,“郡主,这个书生一定有武功,而且,他的孱弱虚弱是易容伪装,我因为精通易容术,一眼就能能看出来。”

    秦铮闻言脸顿时冷了,“果然是有人在搞鬼!”话落,她小声问,“你们看他武功如何?能不能制止杀了他。”

    “他被人围在中间,水泄不通,而且如今天还早,光天化日之下,他只不过起头闹事儿而已,所占据的是民心所向,得到百姓簇拥。即便我们武功能杀了他,但是,也不能贸然出手,以防更是激怒了百姓,那样便不可收拾了。”侍画道。

    “那可怎么办!”秦怜恨得咬牙。

    “郡主先稳住,好言劝说,若是实在掌控不住,那么,总要引那人出手,然后再将有人趁瘟疫作乱要毁掉临安城之事公之于众,占据百姓民心,才能控制 局面。”侍画想了想道,“毕竟,临安城的百姓们大多世代生活在这里,若不是因为性命攸关,也不愿意离开临安城另谋生路。”

    “你说得有理。好,就这么办。”秦怜颔首,听到了侍画的主意,心顿时安稳了一半,目光扫了一眼下面,清声道,“太子哥哥虽然染了疫疾,但是被言宸公子用药物控制 ,目前安排人手全力寻找黑紫草。谢侯爷只不过是刚刚染了疫疾,此时怕是已经醒来,也定然会无恙,大家都别晃,不要被有心人挑唆,安心静等黑紫草找到。”

    “都多少天了?黑紫草还没有。”一人大声道,“怜郡主,你一个女人家,就该好好在闺阁里待着,出来堵着城门做什么?皇上不是说最忌讳女人当政吗?”

    秦怜闻言大怒,“我是闺中的女儿家怎么了?我一样能维持住秩序,行男子所不能行之事。临安城有难,太子哥哥和谢侯爷抱恙,我临危受命。我堂堂英亲王府嫡女,自小在皇宫身边长大,悉心听从皇叔皇婶教导。守护临安城秩序,与参与政事何干?”

    话落,她不等人说话,厉声问,“刚刚是哪个人质问的本郡主?这个人一定是居心不良!若是有好居心,一定不会如此质问本郡主?本郡主早有言在先,与太子、谢侯爷一同誓与临安城百姓共度难关。”顿了顿,她凌厉地道,“来人,把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百姓们顿时低呼一声,禁了声。

    早先说话那人是那孱弱书生身边之人,没想到秦怜两句就拿他开刀,他立即求救地看向那孱弱书生。

    那书生猛地咳嗽了几声,在寂静中,十分孱弱地开口,“郡主请息怒,城中如今一半人染了疫疾,如今多少天了还不见黑紫草,每天都有大堆的尸首被火化,我们这些人,都不想死了连一把骨头都剩不下。我们这些人里,也没有染疫疾之人,就放我们出城。”

    “对啊,我们就是想要出城而已,放我们出城!”

    “求郡主开开恩,放我们出城!”

    ……

    由刚刚的吵闹着要出城,变成了一声声的恳求。

    秦怜本来也是心肠好之人,给她来硬的,她也有硬骨头以对,不怕,可是如今百姓们一声声恳求,她却有些受不住了,脸上现出为难。

    “郡主,一定要忍住,切勿妇人之仁。这些百姓们虽然可怜,但是您想想,若是放了他们出城。若是有染了疫疾的人跟着出去呢?更何况,疫疾没现行之前,是没有征兆的。您想想太子、再想想侯爷。”

    秦怜顿时蹦起脸,大声道,“你们怕什么?一定会有黑紫草的。没有黑紫草的话,本郡主陪着你们一起死。”

    “郡主毕竟是女子,俗话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不是君子,是可以反悔和失信的。万一届时还没有黑紫草,你自己出城就能一走了之。可是我们怎么办?”那孱弱书生道。

    秦怜大怒,知道 这个人既然是暗中被派来搅事儿之人,口舌本事当然厉害。她道,“本郡主可以对天起誓。若是弃城而走,天大雾雷劈!”

    古人最是重誓,所以,她这一出,百姓们顿时噤了声。

    毕竟秦怜是堂堂英亲王府嫡女,自小长在皇宫,受皇后教导,可谓是尊比一众皇室公主。她以千金之躯,留在危难的临安城,并且发誓没有黑紫草,就不离开,实属女子中的巾帼。

    有很多百姓们顿时对这位皇宫里长大的郡主大为好感。

    “郡主发个誓顶什么用?若是没有黑紫草,我们这城内十几万人都得死。与生死攸关的性命相比,就算您是郡主,您的誓言也尊贵不到哪里去。”那孱弱书生道。

    百姓们闻言顿时觉得有道理,连声附和。

    “郡主还是快开城门!”那孱弱书生又道。

    “开城门!”

    “开城门!”

    “开城门!”

    ……

    众人又众口一致地喊了起来。

    “郡主若是还不开城门,我们就要硬闯了啊!虽然以在下的孱弱身躯定然惧怕郡主手下的利剑,但是能让城内的父老乡亲们出城去活命,在下被郡主杀死也甘愿。”那孱弱书生又道。

    他此言一出,百姓们顿时大声叫嚷。

    “大家都别怕,既然郡主不开城门,我们就闯出去。能出去一个是一个,能出去两个是两个。只要父老乡亲们能有人活命,我们就算是功劳一件。”那孱弱书生又大声道。

    “对,对,我们闯出去!”

    “大家都不要怕郡主手中的剑,闯啊!”

    “闯!”

    众人霎时如拧在一起的一根绳,蜂拥地涌上守城的士兵。

    秦怜大怒,“都给我站住,不准闯。谁在闯,我就杀了。”

    她的话声被淹没在闯上前的人声里,百姓们如被吃了催促的药一般,一心要闯出城,根本不再听秦怜所说。

    秦怜顿时急了,对身后问,“怎么办?”

    “郡主,我们动手,杀那人。”侍画觉得此时不管秦怜再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能动手了,只要动手,肯定要有无辜的百姓死伤,但也是没办法之事。

    “好,你们动手!小心一些,除了那个人外,怕是还有别的帮手隐在暗处。”秦怜嘱咐。

    侍画点头,一挥手,招呼侍墨、侍蓝、侍晩,四人齐齐出剑,一起对准那孱弱书生出手。

    那孱弱书生趁乱忽然抓过一个百姓,挡在他身前。

    侍墨的剑本是一击必杀的杀招,收势不及,刺中了那百姓的心口。

    那书生立即松了那百姓,大叫,“郡主真的杀人了!”

    四周的百姓们转头,也都看到了被一剑刺穿了心口的百姓,齐齐大怒,“郡主不是好人,当真要杀我们,我们快逃啊。”

    秦怜在城墙上看着,气得脸都青了,只恨自己没有好武功,只学会了三脚猫的功夫,若是有好武功的话,一定亲自出手杀了那书生。

    守城的士兵和要出城的百姓更乱起来。转眼间,便逼迫得士兵不得不出手,连伤了好几人,同时众人大乱时,挤到踩踏也伤了好几人。

    侍画、侍墨、侍蓝、侍晩对看一眼,知道 这孱弱书生狡猾,便齐齐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摆出了四剑阵。先杀了这书生,百姓们没了煽风点火被引到操控之人,自然就会安宁下来。

    但是这书生武功显然极高,四人四剑阵加之自小训练 的武功,竟然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反而又被他挡杀了几名百姓。

    “你们也下去帮她们。”秦怜看得发急。

    “不行,我们四人要在这里保护郡主,言宸公子特意交代了,哪怕城门大乱,百姓死伤多少,也要先护住郡主安危。”品竹立即道。

    “都什么时候了?我的安危不要紧,去杀了那个坏人。”秦怜挥手。

    品竹摇头,“怜郡主,您是随我家侯爷一起出京,铮小王爷将您托付给我家侯爷照顾,您一定不能出事。若是您出了事儿,您想想铮小王爷会如何质问我家侯爷?还有英亲王、王妃,定然会肝肠寸断。”

    秦怜闻言恼怒道,“我哥哥根本就不关心我,质问什么?快下去帮忙。”

    “郡主这等话可真是昧着良心说了,您扪心自问,铮小王爷真不关心您这个妹妹吗?”品竹不赞同地反问。

    秦怜一噎。

    “郡主且安静些,我看到我家侯爷来了。侯爷一想聪明,想必他能有办法。”品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见到了易容变装的谢墨含,心下一喜,连忙道。

    “谢墨含?他在哪里?”秦怜连忙四下看去。

    “因为我精通易容术,所以,天下鲜少有易容术能瞒得过我的眼目,所以,我能看破侯爷的易容术。郡主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侯爷一定有对策。”品竹道。

    “好!”秦怜听说谢墨含来了,顿时安静下来。

    人群骚乱中,血腥味弥散开来。

    听言急得抓耳挠腮,躲在人群后,对谢墨含发急地问,“侯爷,怎么办?快想想办法,杀了那书生。再这样下去,不知会死多少人。”

    “侍画等四人其实擅长的不是武功,她们八人,每个人擅长一门旁门别巧,当初我训练 她们,也是知道 妹妹在无名山学艺,功夫自然差不了,怕她别的不能涉及,才着重培养她们各有所长辅助她。但是遇到真正 的好功夫的人,她们即便摆出阵,也是无用。”谢墨含道,“看来,只要我出手了。”

    “您……出手?”听言吓了一跳,“侯爷,您的身体……”

    “无碍!”谢墨含话落,忽然飞身而起,手中的剑灌注内力,一道金光,对着那孱弱的书生打去。

    这时,正好侍画等四人的剑分别刺向那书生的周身死**。

    那书生面大变,侍画等四人的剑阵他不惧,但是谢墨含虽然自小虽然染疾体弱,但是因为忠勇侯府世子的身份,多少明刀暗箭,所以,文治武功,他皆忍着身体辛苦,学了个上乘。他出手,自然不同于侍画等四人,非同凡响。

    那书生眼看躲避不及谢墨含的剑,忽然发狠,将手中自己的剑对着城墙上的秦怜全力掷去。

    这剑十分之快、狠、猛,若是被这剑刺中,秦怜非死即伤。

    --╯蓝√√

第八十九章幸有云继

    秦怜一直注视着城墙内的动静,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文弱书生竟然会对她出手。

    那剑被灌注了那文弱书生的全部功力,带着一股破空之声,十分狠辣。

    谢墨含看到那飞向秦怜的剑,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道,面色大变,大喊,“保护郡主!”

    品竹、品青、品萱、品妍等四人见那书生竟然不顾性命要杀秦怜,大惊失色,齐齐出剑去打开这柄剑。可是那文弱书生拼尽全力不要命的一击实在太过霸道,只见那剑掷来,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劲,瞬间便逐一的弹开了四人同时挡住的宝剑,穿透四人的防护,“嗤”地一声,刺中了秦怜。

    秦怜“啊”地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品竹惊慌地转头,见秦怜所站的位置正是城墙的边角,此时她被剑刺中,整个人栽落城墙外,她大骇,连忙飞身过去伸手捞她,可是只拽住了她一片衣角,“咔”地一声,衣角撕裂,被扯掉,秦怜依旧掉下了城墙。

    品竹飞身就要追随下去捞人,品萱一把拽住她,“你不要命了!”

    “怜郡主……掉下去了!”品竹被拦住,脸白得跟纸一般。

    品萱脸色也发白,“这么高的城墙,没有绳索辅助,跳下去必死。”

    “可是郡主……郡主怎么办?”品竹看着如一片落叶一般掉下城墙的秦怜,她仰面向下,看不清她的脸色,只看到她胸前的剑明晃晃的骇人,她喃喃道,“小王爷只有这一个妹妹,托付给侯爷,若是死了,小王爷一定会对咱们侯爷发怒,那么,以小姐爱兄如命的性情,定会维护侯爷,她与小王爷本就不是夫妻了,恩情两薄,若是再因此事,弄得再无回旋余地,可……”

    品萱拽住品竹的手发颤地松开了。

    品青、品妍此时也看到了掉下城墙外的秦怜,齐齐惊骇。

    谢墨含一剑杀了那文弱书生,清晰地看到了城墙上的动态,整个人脸都灰了。

    那文弱书生临死前对谢墨含露出得意的一笑,“以我一条贱命换郡主的千金之躯,也是赚了。”话落,闭眼倒地死去。

    谢墨含身子发颤地扔了手中的剑,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极其清晰。

    百姓和士兵的喧嚣此时都停了,似乎一切都静止了。

    城墙内外,静得出奇。

    眼看秦怜即将落在地上,品竹、品萱、品青、品妍四人齐齐地闭上了眼睛。这么高的城墙,即便她们有武功的人,跳下去也会摔个非死即伤,更何况秦怜又身中一箭,正中胸口的位置。掉下去毫无抵抗之力的她怕是会摔成烂泥。

    但是四人闭上眼睛后,并没有听到“砰”地一声落地的动静,立即齐齐睁开了眼睛。

    只见城墙下,一人接住了秦怜。

    四人看清那人,顿时大喜。

    品竹更是惊喜地喊出声,“云继公子!”

    品萱、品青、品妍也齐齐欢喜地道,“真的是云继公子。”

    谢云继闻声,抬头看来,正看到站在城墙上的四人,挑了跳眉。

    品竹立即回身,对城墙内的谢墨含大声道,“侯爷,云继公子来了,他正巧接住了郡主。”

    谢墨含闻言大喜,捡起地上的宝剑,飞身而起,在半城墙处以剑为支点,瞬间上了城墙,脚不沾地,径直来到边沿,向下看去,见果真是谢云继,他庆幸地闭上了眼睛,大松了一口气道,“云继,幸好你来了,若是秦怜出事,我怎么向王爷、王妃、秦铮兄交代。”

    “也不算是恰巧,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正赶上城门内大乱,就躲在下面看了一会儿。”谢云继哼了一声,看了一眼秦怜,“算是这个臭丫头好运,赶上小爷我来了临安城,否则如今怕是被黑白无常抓去走黄泉路了。”

    “正是好运。”谢墨含万幸地道,“你救了她,也算是救了我了,否则我真不知如何交代了。”

    “秦铮都已经休了芳华妹妹了,咱们谢氏跟他们皇室和英亲王府早已经没干系了。死就死了,还交代个什么?”谢云继不以为然,对他招手,“你快下来,这个臭丫头虽然被我接住了,但是这剑中的可是深得很,又是心口,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谢墨含闻言,立即下了城墙。

    品竹看着谢墨含轻巧便下了城墙,咬唇,“我们若是有侯爷的武功,也不至于让郡主中剑,落下城墙。”

    “回头我们定要勤加练武。只盼着怜郡主的伤不深,别伤到心脏,否则我们万死难辞其咎。”品青道。

    品萱、品妍齐齐点头。

    谢墨含下了城墙后,快步来到秦怜身边,蹲下身,看了一眼,道,“这剑确实很深,但是我不是医者,看不出来是否伤了心脉。”

    “我也不是医者。”谢云继挠挠头,对他说,“快去请言宸吧!他如今不是在临安城吗?他的医术据说比芳华妹妹的医术还好,只要没伤到心脉,他一定能救她。”

    谢墨含闻言,立即抬头对城墙上道,“快去找言宸公子。”

    品竹等四人应声,连忙下了城墙,越过人群,向府内跑去。

    谢墨含回头对谢云继低声说,“就怕是言宸已经出城了,他若是不在城内的话,可怎么办?”

    “他不是一直在临安城,跟在你身边吗?怎么会不在?”谢云继纳闷。

    谢墨含低声道,“他另外有安排,引出幕后人,出城去接应芳华了。”顿了顿,他满面忧愁地道,“这时候,十有**真的是出城了,否则刚刚我断然不会轻易地杀了那人,没有更高的高手暗中相助营救那人,这样看来的话,城内的厉害人物应该都撤走了。”

    “唔,他另外安排的是什么好事儿?好不好玩?我也跟去玩玩。”谢云继一听,来了精神。

    谢墨含看了他一眼,“十分之危险,你还是别去了,免得打破了他的安排。我已经染了疫疾,秦怜如今又性命堪忧,你来得正好,还是先帮我稳住城内的秩序,若是言宸真的离开出了城。我必须赶紧找医者给她医治。”

    “好吧!”谢云继泄了气,对他道,“我才不要抱这个臭丫头,你来抱。”

    谢墨含知道谢云继和秦怜在忠勇侯府时互相看不顺眼,他伸手抱起秦怜。

    “开城门!”谢云继抖抖衣袖,对城门内大喊。

    守城的士兵看了城外的三人一眼,不认识谢云继,也不认识易了容的谢墨含,只知道有一人截住了秦怜,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城门。

    侍画、侍墨、侍蓝、侍晩四人来到城门前,对那士兵吩咐,“外面的人是易了容的谢侯爷和谢氏盐仓的云继公子,他们着急救郡主,快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闻言立即打开了城门。

    谢云继当先走近,谢墨含伸手扯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抱着秦怜进了城。

    城内一片狼藉乱向,地上横陈着十几具尸首,士兵们的刀枪剑戟上都染了鲜血,百姓们有的身上也染着血,无论是前面几排的百姓,还是士兵,都分外的狼狈。

    但是开了城门后,这回无一人上前说要出城。

    谢墨含扫了一圈,面目清冷,沉声道,“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准出城。没有黑紫草来的一日,一日不准开城门。若有违者,生焚以祭亡灵。”

    百姓们闻言,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什么叫做生焚?就是活生生地将人烧死!这样惩罚处罪,位于南秦刑法之首。

    毕竟,古语有云,入土为安,生焚就是让人尸首全无,肉身和灵魂俱灭,连来世投胎也不成。所以,这是最大的惩罚。

    谢墨含本是温润温和之人,从来言语三分笑意,品性温暖,这一次,他着实怒了。

    自从谢侯爷来到临安城,临安城发大水,他协助百姓们避水,救了许多人得以活命,后来被困在临安城,太子治水来到,他协助太子治水,随后,临安城发生了瘟疫,他又协助救人,一直以来,百姓们都觉得这位曾经的忠勇侯府世子,今日的谢侯爷,虽然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位高权重,但是丝毫没有贵裔公子的架子和脾性,极其温和好相处。所以,如今见他勃然发怒,虽然身着布衣,却是掩不住的清冷贵气,眉目冷沉,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言出必行。只要有人闯城门,他一定会做到对其生焚以祭临安城死去的亡灵。

    人人屏息,不敢言声。

    “今日之事,是有心人刻意煽动,想要谋杀郡主。郡主如今身受重伤,那人也被我杀死。”谢墨含见众人安静,沉声又道,“今日在这里死伤的百姓,全部厚葬。其余喧闹作乱要闯出城者,此一次,可以不予追究。再有犯着,如我方才之言。”

    百姓们闻言,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因郡主受伤,我要为郡主寻医救治,从即日起,守城之事交由云继公子。”谢墨含匆匆说了一番话后,抱着秦怜疾步向所住的府邸而去。

    谢云继看着城门乱糟糟的一团狼藉,对百姓们挥挥手,漫不经心地道,“黑紫草一定会找来,所有人都好生地在家里关紧房门待着,别给我找麻烦,活焚一人是小事儿,我可不是什么善类,若是有不安我的规矩行事儿者,我焚其全家。”

    百姓们闻言惊慌地起身,一哄而散。

    谢云继比较满意自己的威慑力,散散地对士兵们摆手,“把这里都收拾了,守好城门。”然后又对侍画等四人道,“我刚来临安城,也不熟悉城内的情况,你们来了有几日了吧?先看着城内别出事儿,若是再出事儿,喊我一声。”话落,也不等四人答应,嫌恶城门口浓郁的血腥味,揉捂着鼻子,去追谢墨含了。

    侍画等四人对看一眼,算是默认了。

    谢墨含抱着秦怜回到住处,品竹等四人满头大汗地迎上前,“侯爷,我们找了一圈,所有地方都找遍了,言宸公子不在。”

    “那他一定是离开了。”谢墨含连忙急声道,“快去找找临安城的大夫。”

    品竹等人道,“刚刚找言宸公子时,奴婢四人已经让人去找了。临安城一共有三个比较有名望的大夫,其中一人去外乡行医了,至今没回来,另外一个染了瘟疫,不能自救,死了。还剩下唯一的一人,听言已经去请了。其余人都是普通大夫,郡主这样的伤势,找来也怕是无用,不找也罢。”

    谢墨含点点头。

    不多时,一名老大夫和听言匆匆地进了院子。

    品竹等人连忙打开门帘,将其请进了屋。

    谢墨含见到那名老大夫,立即让开床前,对他道,“老人家,一定要救郡主活命。”

    那老大夫放下药箱,先看了秦怜一眼,大惊,然后对谢墨含拱了拱手,“侯爷,小老儿行医大半辈子,知道什么样的病症和伤势小老儿能救还是不能救,这剑一眼看来,实在是太深了。又是心口位置,小老儿怕是救不了啊。”

    谢墨含闻言面色大变。

    这时,谢云继从外面走进来,跨进门槛,正听得这老大夫如此说,闲闲地道,“你只看一眼,不好脉,怎么就能肯定一定救不了?没准她的心脏长偏了呢!这小丫头一副歪心肠,不分青白,不辨好坏,心眼儿若不是长偏了,怎么能一肚子歪主意和坏水?”

    “云继!”谢墨含闻言无奈地制止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浑说。”话落,他转头对老大夫道,“我这位兄弟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也有道理,你先给他号脉拔剑试试,不一定没救。”

    “那好吧!”那老大夫上前,去给秦怜把脉,片刻后,他又换了一只手把脉,又过了片刻,他松开手,仔细地看了看秦怜心口的剑,然后,慢慢伸手,贴近剑刺中的部位,覆上片刻后,面色忽然大喜,转身对谢墨含和谢云继拱手,“侯爷,真被这位公子说对了。郡主的心还真是长偏了一寸,小老儿能有五成把握救好她,但小老儿医术毕竟不精,怕是会给郡主身上落下伤疤。”

    他话落,谢云继顿时目瞪口呆,他本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给说中了。

第九十章防患未然

    秦怜的剑正中心口,可是她的心偏偏恰巧长偏了一寸,也就是说,没伤到心脉。

    只要没伤到心脉,人就有救。

    谢墨含闻言惊喜地对老大夫拱手,“只要能救活人,留下伤疤是小事儿,慢慢再用好药淡化疤痕就是了,什么也不及性命重要 。”

    老大夫点点头,“小老儿刚刚说了,只有五分把握,若是……”

    “大夫救人说话一般都给自己留有三分余地,你说你有五分把握,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有八分把握。既然有八分把握,那就是性命能保住了。”谢云继不耐烦地摆摆手,“既然如此,还废话什么?动手。”

    老大夫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一时不上不下,只看着谢云继。

    “你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快救她啊!”谢云继挥手。

    老大夫无奈地回转身,对谢墨含一礼,“侯爷,郡主乃未嫁之身,老朽身为大夫,治病救人,份属应该。您和这位云继公子……”

    “小爷正不想待在这里呢,她有什么可看的?我现在就出去!”谢云继转身走了出去。

    谢墨含拱拱手,“老人家可需要 人在旁辅助?我命两名婢女进来帮忙。”

    “最好是有武功之人,可以帮我拔剑。”老大夫道。

    谢墨含点点头,出了房门,对守在门外的品竹、品青道,“你们二人进去,协助大夫拔剑救郡主。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出丝毫差错。”

    “是!”品竹和品青进了房门。

    谢墨含望天祈祷,“希望大夫真能救活郡主。”

    “她命大的很,死不了!”谢云继拿过胳膊放在鼻前闻了闻,嫌恶地道,“接住这个臭丫头,弄了我一身血腥味,难闻死了。给我找一间房间,我要沐浴。”

    “听言,你带云继公子去我隔壁的房间,吩咐人烧水,给她沐浴。”谢墨含对听言吩咐。

    听言应声,“那您呢?您不回去?”

    “我在这里等着,确定郡主安然无恙再回去。”谢墨含摆摆手。

    听言点点头,头前带路,带着谢云继去了谢墨含隔壁的房间。

    谢墨含等在门口。

    过了片刻,品竹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

    谢墨含立即问,“怎么出来了?”

    “奴婢去打清水!”品竹道。

    谢墨含点点头,“那快去!”话落,对同样跟他等在门口的品萱、品妍吩咐,“你们两个也快跟着去打清水。”

    二人齐齐应声。

    不多时,三人端了三盆清水进去,片刻,又端了三盆血水出来,血水分外的红,触目惊心。

    谢墨含薄唇紧紧地抿起,站在门口,并没有再出声询问。

    如此清水进去,血水出来,反复三四次之后,再没有血水端出来。

    品竹泼了血水,回到门口,见谢墨含脸发白,对他小声道,“侯爷,您放心,刚刚大夫说了,拔剑很顺利,郡主的命十有**是保住了。”

    谢墨含闻言松了一口气。

    品竹又走了进去。

    两盏茶之后,那老大夫从里面走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谢墨含拱手,“侯爷,小老儿不负所望,总算是救回了郡主的性命。只要接下来看着郡主不发高热,应该就性命无虞,只等着养好伤口了。”

    “多谢老大夫。”谢墨含连忙鞠礼,对他恳请道,“我这府中无大夫,恳请你在这府邸住下可好?也好随时看顾郡主病情。只要救好郡主,京中的皇上、皇后、王爷、王妃、太子、铮小王爷,以及在下,都会重谢。”

    “侯爷严重了,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就算侯爷不恳请,郡主没脱危之前,小老儿也决定留下来照看郡主,待郡主脱离危险再离开。”老大夫连忙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谢墨含回身,对品竹吩咐,“快些在这所院子找一间房间,安置老大夫。”

    “是,侯爷。”品竹对那老大夫一礼,“请随我来。”

    老大夫点点头,一边擦着汗,一边跟上了品竹。

    谢墨含目送老大夫离开,见听言回来,对他问,“将云继安置妥当了?”

    听言点点头,嘟嘴道,“云继公子真是难伺候,同样出身谢氏,您还是忠勇侯府出身呢,他只是谢氏盐仓出身,竟然比您还挑剔,毛病多得很,水热了,水冷了,都不行,一定要调到温度适宜。自己只身回来,没带衣物,我临时找了您的旧衣,他死活不穿,要我拿新的。这临安城处处闹瘟疫,裁缝店都关门了,哪里还有卖新衣服的地方?没办法,我只能拿了您的新衣服给他。”

    谢墨含听罢乐了,对听言道,“你只知道 他是谢氏盐仓出身,但是却不知道 他另有身世。他是我姑姑谢凤和北齐王的儿子,只不过是寄养在谢氏盐仓而已。你说他这身份该不该如此挑剔?”

    听言一呆,恍然,“怪不得呢!”话落,挠挠脑袋,“云继公子身份一直保密?侯爷怎么就这样告诉 我了?万一我脑子不好使时,泄露出去,可怎么办。”

    “如今形势迫人,南秦皇室和谢氏也不再是水火不容了,此一时,彼一时。云继这回从北齐回来,我虽然还没抽空与他细谈,但也知道 ,他的身份公之于众不过是早晚之事。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大碍。况且,太子、秦铮不少人私下都是知晓的。”谢墨含道。

    听言眨眨眼睛,“好在咱们南秦和北齐一直和睦。”

    谢墨含闻言心思一动,忽然低声道,“和睦……”

    “侯爷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听言看着谢墨含,见他神有异,奇怪地问。

    谢墨含摇摇头,“没怎么,我只是觉得这和睦二字听来怪异罢了。南秦和北齐未必如表面上一般和睦。我姑姑嫁去北齐,不忘故土,辅佐北齐王为王后,定然不喜两国兵战。可是北齐二皇子私下就未必会如此想了。早先有姑姑重病被救回,后有齐言轻数月前来南秦,暗中谋划,虽然后来被秦铮反利用,但也不过是太子和秦铮之间的较量。至于和睦,若是齐言轻被立为太子,坐了北齐的王的话,恐怕,这天下会起兵战。”

    听言睁大眼睛,“不会。”

    “这哪里是说得准之事。毕竟如今南秦内乱,从京城到京外,一片狼藉话落,我被困在临安城,以至于漠北边境守军无人做主,若是趁机制造乱向,而云继又回来了南秦,那么,万一齐言轻私下做些什么,前景真是不容乐观。”谢墨含说着,忽然喊,“品竹。”

    “侯爷!”品竹立即从里屋走出来。

    “郡主既然无恙,我就不进去看她了,你和品萱、品青、品妍四人好好地守在这里。再不准出差错。郡主一旦醒来,就去喊大夫。”谢墨含吩咐。

    “是。”品竹应声。

    谢墨含转身向谢云继所住的房间走去。

    听言纳闷侯爷怎么说着说着脸就变了,焦急起来,不解,但是直觉跟谢云继有关,连忙追上他。

    谢墨含匆匆来到谢云继的房间外,伸手叩门。

    谢云继懒洋洋地问,“谁?”

    “是我。”

    谢云继纳闷,“那臭丫头救活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别告诉 我她没救过来,让我想办法,我可没办法可想。”

    “不是,你沐浴完了吗?我是有话与你说。是重要 的事儿。”谢墨含正地强调。

    谢云继闻言,也正经地道,“既然你有话要说,我就不洗了,你稍等一会儿。”

    谢墨含点头,“好。”

    不多时,谢云继一身清爽地打开房门,见谢墨含一脸忧急,疑惑,“不是那臭丫头的事儿,难道是临安城又出事儿了?又有人捣乱?”

    “也不是,你别猜测了,我进屋与你细说。”谢墨含道。

    谢云澜点头,让开了门口,口中道,“你从秦铮手里要来这个小书童,真是不合格,难用得很,回头还给他,我帮你选个好用的。”

    听言一听顿时怒了,还没反驳,谢墨含便伸手关上了房门,同时将谢云继推进了屋。

    听言只得气哼哼地作罢,经此一事,他明白一个道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谢云继这样的人。

    进了屋后,谢墨含也不坐下,对谢云继正地问,“我问你,你回北齐之后,可是见到北齐王和姑姑了?另外,可也见到齐言轻和玉家人了?”

    谢云继翻了个白眼,“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个啊。”他说着,坐下身,倒了两杯茶,一杯茶递给谢墨含,一杯茶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翘着二郎腿道,“都见了。”

    “你与我说说,如何?”谢墨含问。

    谢云继懒散地道,“还能如何?齐云雪将我抓去了北齐,途中,我使计溜走了。虽然她是奉了那老头子的命来南秦接我,但我也不能真被她抓回去,那显得我多没本事,多丢面子?于是,小爷甩了齐云雪,自己去北齐皇宫了。她以为我逃跑是要回南秦,于是命人拦住了北齐边境,各处找我,哪里知道 我反而是自己去北齐皇宫了?”

    谢墨含点点头,“能从齐云雪手中溜走,确实本事不小。”

    谢云继切了一声,“被一个女人抓了,从她手中溜走,算什么本事?只是我走时整了她一把,不太窝囊罢了。”

    “不要小看女子的本事,算起来,她是北齐王室的公主,也是你亲姑姑,不是一般女人。”谢墨含道。

    谢云继哼了一声,“我管她姑姑不姑姑,她抓了我没经过我同意,就是得罪我了。”话落,他道,“到了北齐后,我偷偷地溜去了皇宫。”

    “先去见姑姑了?”谢墨含问。

    谢云继摇摇头,“去见了玉贵妃。”

    谢墨含一愣,“你既然回了北齐,进了京城,去了皇宫,为何先不去见姑姑?先去见玉贵妃?见她做什么?”

    “传言玉贵妃十分美貌,我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谢云继道。

    谢墨含无语。

    谢云继颇为失望地道,“果然传言都是骗人的,就是一个深宫怨妇而已。”

    “玉贵妃的确是美貌,我见过其画像。只不过是姑姑和北齐王两情相悦,姑姑又冰雪聪明,懂得权谋制衡之术,拴住了北齐王的心,玉贵妃虽然和北齐王青梅竹马,即便有玉家支撑,但是北齐王心向着姑姑。长年累月,她自然幽怨愤懑,自然美貌不及从前。”谢墨含道。

    谢云继撇撇嘴,“我娘若真是冰雪聪明,怎么会喜欢那个老头子?与后宫妃嫔争宠?即便是宠爱长盛不衰,但也不是一心人。”

    谢墨含失笑,“北齐王怎么成了老头子了?”

    “反正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一个老头,只不过比老侯爷年轻一些的老头罢了。”谢云继道。

    谢墨含摇摇头,不理会他的不正经,正道,“我急急找你,是刚刚听言的话提醒了我。他说北齐和南秦和睦。这和睦二字,你如今走了北齐一趟,虽然你身份特殊,但因为自小生长在南秦,所以,当该有中正的看法,你怎么看?”

    “和睦?”谢云继嗤笑一声,“我娘这么多年,美人计使得好,抹平了老头子的征伐杀戮野心,不再想侵吞南秦国土,统一南北了。可是别人可未必这么想。若说和睦,也不过是汹涌的水下盖着一层薄冰罢了。”

    “你既然也这么看,是否知道 些什么?”谢墨含看着他,“我且问你,是不是玉家和齐言轻有什么谋略针对南秦?这次南秦发生这样的内乱,据我所知,牵连了皇室隐山隐卫,是否也牵连了北齐玉家?”

    谢云继眨眨眼睛,“也许,谁知道 呢,我又没在北齐京城待多久?只不过是转了一圈。看我娘好好的,那老头子因为无奈送走我,面对我愧疚,恨不得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北齐玉家人看到我恨不得吃了我。在宫里是火,出宫后就是冰。小爷我可受不住,索性就回来了。还是南秦好,闻到空气都是新鲜的。”

    “你没待几日啊。”谢墨含闻言揣思,“玉家人待你不好实属正常,毕竟玉贵妃和玉家多年来也没斗过姑姑,上次姑姑重病,本以为能将她治死,可还是功亏一篑。如今你又回了北齐,且还是嫡系。姑姑多年根基,不容小视,若你想要那个位置,依照姑姑和北齐王互相推动,你即便多年不在北齐,也不愁难以坐稳,本来是唯一子嗣的齐言轻和玉贵妃地位就岌岌可危,玉家人当然恨不得杀了你。”

    “谁乐意要那个位置了?”谢云继嗤了一声,“受苦受累,白给我都不要,他们当香饽饽,我可不当,那个位置哪里有温柔乡,美人骨,天下美景美食能使人舒适?”

    谢墨含无语,默了片刻道,“人人喜好高处,可是不知道 高处不胜寒。尤其是帝王,更是绝七情,灭六欲。勤勉者日日劳累,都不见得能流芳百世,千载盛名。更何况一旦懈怠,便国无宁日,天灾**,需要 自省自罚了。你不要那个位置,若是寻常人看来,难以理解,可是在我看来,也没有不对之处,不要也好。”

    谢云继点点头,大口喝了一口茶水,感慨,“虽然临安城处处闹瘟疫,但是这茶水喝起来也是香喷喷的。”

    “至今你的身份还没公布天下,是否也因为你不喜那个位置,不想要?”谢墨含又问。

    谢云继哼了一声,“老头子愧疚,屡次试探我,我娘呢,跟出家的女菩萨似的,看得开,到没难为我,说她自己一辈子困在皇宫,我以后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就由得我选择。她虽然生了我,但没养我,也就不干涉我的生活,凡事由我自己决定。”

    “姑姑这一辈子不易,北齐皇宫的确是困了她一生。”谢墨含叹了口气,“自从她去北齐,再未回娘家,心里又何尝不想故土?何尝不想踏出皇宫?游历名山大川?爷爷说姑姑性子最是活泼爱玩,可惜随我娘去了一趟漠北,一辈子便被栓在了漠北。”

    “那也是她的选择,她心甘情愿着呢。”谢云继扁扁嘴。

    “你回南秦,北齐王和姑姑可知道 ?”谢墨含问。

    “我是背着老头子离开的。我娘知道 ,她给了我一批暗卫。”谢云继说着,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我娘还真是厉害,她的暗卫虽然不多,但是各个精良,拿出一个,就能以一当百。我这回还真没白去北齐。路上玉家的人想杀我,折损不少。嘿嘿……”

    谢墨含闻言立即道,“如今姑姑给你的暗卫呢?我怎么不曾感到他们在附近?”

    谢云继摆摆手,“让我留在漠北边境了。齐言轻打什么主意,我这个自小在谢氏盐仓培育出来的慧眼可不是盖的,不用眼睛也能看出来。南秦一直动乱,而你又被困在临安城,暂时难以抽身出往漠北边境,他若是这时候出手,漠北边境一乱,南秦可就是雪上加霜了。所以,那些人被我留在漠北了。只要齐言轻在边境一动作,他们就会及时的拦下,拦不下,也会报于我,也能帮你抵挡拖延些时间,防患于未然嘛。”

    谢墨含闻言大喜,“我找你来,正是要说此事,既然你提前替我做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多亏有你。”

    --╯蓝√√

第九十一章燕亭回归

    秦怜的剑正中心口,可是她的心偏偏恰巧长偏了一寸,也就是说,没伤到心脉。

    只要没伤到心脉,人就有救。

    谢墨含闻言惊喜地对老大夫拱手,“只要能救活人,留下伤疤是小事儿,慢慢再用好药淡化疤痕就是了,什么也不及性命重要 。”

    老大夫点点头,“小老儿刚刚说了,只有五分把握,若是……”

    “大夫救人说话一般都给自己留有三分余地,你说你有五分把握,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有八分把握。既然有八分把握,那就是性命能保住了。”谢云继不耐烦地摆摆手,“既然如此,还废话什么?动手。”

    老大夫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一时不上不下,只看着谢云继。

    “你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快救她啊!”谢云继挥手。

    老大夫无奈地回转身,对谢墨含一礼,“侯爷,郡主乃未嫁之身,老朽身为大夫,治病救人,份属应该。您和这位云继公子……”

    “小爷正不想待在这里呢,她有什么可看的?我现在就出去!”谢云继转身走了出去。

    谢墨含拱拱手,“老人家可需要 人在旁辅助?我命两名婢女进来帮忙。”

    “最好是有武功之人,可以帮我拔剑。”老大夫道。

    谢墨含点点头,出了房门,对守在门外的品竹、品青道,“你们二人进去,协助大夫拔剑救郡主。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出丝毫差错。”

    “是!”品竹和品青进了房门。

    谢墨含望天祈祷,“希望大夫真能救活郡主。”

    “她命大的很,死不了!”谢云继拿过胳膊放在鼻前闻了闻,嫌恶地道,“接住这个臭丫头,弄了我一身血腥味,难闻死了。给我找一间房间,我要沐浴。”

    “听言,你带云继公子去我隔壁的房间,吩咐人烧水,给她沐浴。”谢墨含对听言吩咐。

    听言应声,“那您呢?您不回去?”

    “我在这里等着,确定郡主安然无恙再回去。”谢墨含摆摆手。

    听言点点头,头前带路,带着谢云继去了谢墨含隔壁的房间。

    谢墨含等在门口。

    过了片刻,品竹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

    谢墨含立即问,“怎么出来了?”

    “奴婢去打清水!”品竹道。

    谢墨含点点头,“那快去!”话落,对同样跟他等在门口的品萱、品妍吩咐,“你们两个也快跟着去打清水。”

    二人齐齐应声。

    不多时,三人端了三盆清水进去,片刻,又端了三盆血水出来,血水分外的红,触目惊心。

    谢墨含薄唇紧紧地抿起,站在门口,并没有再出声询问。

    如此清水进去,血水出来,反复三四次之后,再没有血水端出来。

    品竹泼了血水,回到门口,见谢墨含脸发白,对他小声道,“侯爷,您放心,刚刚大夫说了,拔剑很顺利,郡主的命十有**是保住了。”

    谢墨含闻言松了一口气。

    品竹又走了进去。

    两盏茶之后,那老大夫从里面走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谢墨含拱手,“侯爷,小老儿不负所望,总算是救回了郡主的性命。只要接下来看着郡主不发高热,应该就性命无虞,只等着养好伤口了。”

    “多谢老大夫。”谢墨含连忙鞠礼,对他恳请道,“我这府中无大夫,恳请你在这府邸住下可好?也好随时看顾郡主病情。只要救好郡主,京中的皇上、皇后、王爷、王妃、太子、铮小王爷,以及在下,都会重谢。”

    “侯爷严重了,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就算侯爷不恳请,郡主没脱危之前,小老儿也决定留下来照看郡主,待郡主脱离危险再离开。”老大夫连忙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谢墨含回身,对品竹吩咐,“快些在这所院子找一间房间,安置老大夫。”

    “是,侯爷。”品竹对那老大夫一礼,“请随我来。”

    老大夫点点头,一边擦着汗,一边跟上了品竹。

    谢墨含目送老大夫离开,见听言回来,对他问,“将云继安置妥当了?”

    听言点点头,嘟嘴道,“云继公子真是难伺候,同样出身谢氏,您还是忠勇侯府出身呢,他只是谢氏盐仓出身,竟然比您还挑剔,毛病多得很,水热了,水冷了,都不行,一定要调到温度适宜。自己只身回来,没带衣物,我临时找了您的旧衣,他死活不穿,要我拿新的。这临安城处处闹瘟疫,裁缝店都关门了,哪里还有卖新衣服的地方?没办法,我只能拿了您的新衣服给他。”

    谢墨含听罢乐了,对听言道,“你只知道 他是谢氏盐仓出身,但是却不知道 他另有身世。他是我姑姑谢凤和北齐王的儿子,只不过是寄养在谢氏盐仓而已。你说他这身份该不该如此挑剔?”

    听言一呆,恍然,“怪不得呢!”话落,挠挠脑袋,“云继公子身份一直保密?侯爷怎么就这样告诉 我了?万一我脑子不好使时,泄露出去,可怎么办。”

    “如今形势迫人,南秦皇室和谢氏也不再是水火不容了,此一时,彼一时。云继这回从北齐回来,我虽然还没抽空与他细谈,但也知道 ,他的身份公之于众不过是早晚之事。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大碍。况且,太子、秦铮不少人私下都是知晓的。”谢墨含道。

    听言眨眨眼睛,“好在咱们南秦和北齐一直和睦。”

    谢墨含闻言心思一动,忽然低声道,“和睦……”

    “侯爷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听言看着谢墨含,见他神有异,奇怪地问。

    谢墨含摇摇头,“没怎么,我只是觉得这和睦二字听来怪异罢了。南秦和北齐未必如表面上一般和睦。我姑姑嫁去北齐,不忘故土,辅佐北齐王为王后,定然不喜两国兵战。可是北齐二皇子私下就未必会如此想了。早先有姑姑重病被救回,后有齐言轻数月前来南秦,暗中谋划,虽然后来被秦铮反利用,但也不过是太子和秦铮之间的较量。至于和睦,若是齐言轻被立为太子,坐了北齐的王的话,恐怕,这天下会起兵战。”

    听言睁大眼睛,“不会。”

    “这哪里是说得准之事。毕竟如今南秦内乱,从京城到京外,一片狼藉话落,我被困在临安城,以至于漠北边境守军无人做主,若是趁机制造乱向,而云继又回来了南秦,那么,万一齐言轻私下做些什么,前景真是不容乐观。”谢墨含说着,忽然喊,“品竹。”

    “侯爷!”品竹立即从里屋走出来。

    “郡主既然无恙,我就不进去看她了,你和品萱、品青、品妍四人好好地守在这里。再不准出差错。郡主一旦醒来,就去喊大夫。”谢墨含吩咐。

    “是。”品竹应声。

    谢墨含转身向谢云继所住的房间走去。

    听言纳闷侯爷怎么说着说着脸就变了,焦急起来,不解,但是直觉跟谢云继有关,连忙追上他。

    谢墨含匆匆来到谢云继的房间外,伸手叩门。

    谢云继懒洋洋地问,“谁?”

    “是我。”

    谢云继纳闷,“那臭丫头救活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别告诉 我她没救过来,让我想办法,我可没办法可想。”

    “不是,你沐浴完了吗?我是有话与你说。是重要 的事儿。”谢墨含正地强调。

    谢云继闻言,也正经地道,“既然你有话要说,我就不洗了,你稍等一会儿。”

    谢墨含点头,“好。”

    不多时,谢云继一身清爽地打开房门,见谢墨含一脸忧急,疑惑,“不是那臭丫头的事儿,难道是临安城又出事儿了?又有人捣乱?”

    “也不是,你别猜测了,我进屋与你细说。”谢墨含道。

    谢云澜点头,让开了门口,口中道,“你从秦铮手里要来这个小书童,真是不合格,难用得很,回头还给他,我帮你选个好用的。”

    听言一听顿时怒了,还没反驳,谢墨含便伸手关上了房门,同时将谢云继推进了屋。

    听言只得气哼哼地作罢,经此一事,他明白一个道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谢云继这样的人。

    进了屋后,谢墨含也不坐下,对谢云继正地问,“我问你,你回北齐之后,可是见到北齐王和姑姑了?另外,可也见到齐言轻和玉家人了?”

    谢云继翻了个白眼,“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个啊。”他说着,坐下身,倒了两杯茶,一杯茶递给谢墨含,一杯茶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翘着二郎腿道,“都见了。”

    “你与我说说,如何?”谢墨含问。

    谢云继懒散地道,“还能如何?齐云雪将我抓去了北齐,途中,我使计溜走了。虽然她是奉了那老头子的命来南秦接我,但我也不能真被她抓回去,那显得我多没本事,多丢面子?于是,小爷甩了齐云雪,自己去北齐皇宫了。她以为我逃跑是要回南秦,于是命人拦住了北齐边境,各处找我,哪里知道 我反而是自己去北齐皇宫了?”

    谢墨含点点头,“能从齐云雪手中溜走,确实本事不小。”

    谢云继切了一声,“被一个女人抓了,从她手中溜走,算什么本事?只是我走时整了她一把,不太窝囊罢了。”

    “不要小看女子的本事,算起来,她是北齐王室的公主,也是你亲姑姑,不是一般女人。”谢墨含道。

    谢云继哼了一声,“我管她姑姑不姑姑,她抓了我没经过我同意,就是得罪我了。”话落,他道,“到了北齐后,我偷偷地溜去了皇宫。”

    “先去见姑姑了?”谢墨含问。

    谢云继摇摇头,“去见了玉贵妃。”

    谢墨含一愣,“你既然回了北齐,进了京城,去了皇宫,为何先不去见姑姑?先去见玉贵妃?见她做什么?”

    “传言玉贵妃十分美貌,我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谢云继道。

    谢墨含无语。

    谢云继颇为失望地道,“果然传言都是骗人的,就是一个深宫怨妇而已。”

    “玉贵妃的确是美貌,我见过其画像。只不过是姑姑和北齐王两情相悦,姑姑又冰雪聪明,懂得权谋制衡之术,拴住了北齐王的心,玉贵妃虽然和北齐王青梅竹马,即便有玉家支撑,但是北齐王心向着姑姑。长年累月,她自然幽怨愤懑,自然美貌不及从前。”谢墨含道。

    谢云继撇撇嘴,“我娘若真是冰雪聪明,怎么会喜欢那个老头子?与后宫妃嫔争宠?即便是宠爱长盛不衰,但也不是一心人。”

    谢墨含失笑,“北齐王怎么成了老头子了?”

    “反正没什么可看的,就是一个老头,只不过比老侯爷年轻一些的老头罢了。”谢云继道。

    谢墨含摇摇头,不理会他的不正经,正道,“我急急找你,是刚刚听言的话提醒了我。他说北齐和南秦和睦。这和睦二字,你如今走了北齐一趟,虽然你身份特殊,但因为自小生长在南秦,所以,当该有中正的看法,你怎么看?”

    “和睦?”谢云继嗤笑一声,“我娘这么多年,美人计使得好,抹平了老头子的征伐杀戮野心,不再想侵吞南秦国土,统一南北了。可是别人可未必这么想。若说和睦,也不过是汹涌的水下盖着一层薄冰罢了。”

    “你既然也这么看,是否知道 些什么?”谢墨含看着他,“我且问你,是不是玉家和齐言轻有什么谋略针对南秦?这次南秦发生这样的内乱,据我所知,牵连了皇室隐山隐卫,是否也牵连了北齐玉家?”

    谢云继眨眨眼睛,“也许,谁知道 呢,我又没在北齐京城待多久?只不过是转了一圈。看我娘好好的,那老头子因为无奈送走我,面对我愧疚,恨不得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摘月亮,北齐玉家人看到我恨不得吃了我。在宫里是火,出宫后就是冰。小爷我可受不住,索性就回来了。还是南秦好,闻到空气都是新鲜的。”

    “你没待几日啊。”谢墨含闻言揣思,“玉家人待你不好实属正常,毕竟玉贵妃和玉家多年来也没斗过姑姑,上次姑姑重病,本以为能将她治死,可还是功亏一篑。如今你又回了北齐,且还是嫡系。姑姑多年根基,不容小视,若你想要那个位置,依照姑姑和北齐王互相推动,你即便多年不在北齐,也不愁难以坐稳,本来是唯一子嗣的齐言轻和玉贵妃地位就岌岌可危,玉家人当然恨不得杀了你。”

    “谁乐意要那个位置了?”谢云继嗤了一声,“受苦受累,白给我都不要,他们当香饽饽,我可不当,那个位置哪里有温柔乡,美人骨,天下美景美食能使人舒适?”

    谢墨含无语,默了片刻道,“人人喜好高处,可是不知道 高处不胜寒。尤其是帝王,更是绝七情,灭六欲。勤勉者日日劳累,都不见得能流芳百世,千载盛名。更何况一旦懈怠,便国无宁日,天灾**,需要 自省自罚了。你不要那个位置,若是寻常人看来,难以理解,可是在我看来,也没有不对之处,不要也好。”

    谢云继点点头,大口喝了一口茶水,感慨,“虽然临安城处处闹瘟疫,但是这茶水喝起来也是香喷喷的。”

    “至今你的身份还没公布天下,是否也因为你不喜那个位置,不想要?”谢墨含又问。

    谢云继哼了一声,“老头子愧疚,屡次试探我,我娘呢,跟出家的女菩萨似的,看得开,到没难为我,说她自己一辈子困在皇宫,我以后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就由得我选择。她虽然生了我,但没养我,也就不干涉我的生活,凡事由我自己决定。”

    “姑姑这一辈子不易,北齐皇宫的确是困了她一生。”谢墨含叹了口气,“自从她去北齐,再未回娘家,心里又何尝不想故土?何尝不想踏出皇宫?游历名山大川?爷爷说姑姑性子最是活泼爱玩,可惜随我娘去了一趟漠北,一辈子便被栓在了漠北。”

    “那也是她的选择,她心甘情愿着呢。”谢云继扁扁嘴。

    “你回南秦,北齐王和姑姑可知道 ?”谢墨含问。

    “我是背着老头子离开的。我娘知道 ,她给了我一批暗卫。”谢云继说着,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我娘还真是厉害,她的暗卫虽然不多,但是各个精良,拿出一个,就能以一当百。我这回还真没白去北齐。路上玉家的人想杀我,折损不少。嘿嘿……”

    谢墨含闻言立即道,“如今姑姑给你的暗卫呢?我怎么不曾感到他们在附近?”

    谢云继摆摆手,“让我留在漠北边境了。齐言轻打什么主意,我这个自小在谢氏盐仓培育出来的慧眼可不是盖的,不用眼睛也能看出来。南秦一直动乱,而你又被困在临安城,暂时难以抽身出往漠北边境,他若是这时候出手,漠北边境一乱,南秦可就是雪上加霜了。所以,那些人被我留在漠北了。只要齐言轻在边境一动作,他们就会及时的拦下,拦不下,也会报于我,也能帮你抵挡拖延些时间,防患于未然嘛。”

    谢墨含闻言大喜,“我找你来,正是要说此事,既然你提前替我做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多亏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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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芳华之伏

    九曲山,九曲回肠。︽頂點小說,

    谢云继站在九曲山的中心路口,原地转了数个圈圈,将每一条路都仔细地看过一遍。

    片刻后,他从怀里拿出地星针,俯身在地,将地星针放在了地面上。

    地星针接触地面之后,针便咔咔地开始在罗盘上转圈。

    须臾,地星针指在了一个方位上。

    谢云继眨了眨眼睛,收起地星针,向着地星针指明的方位追去。

    他一人,没骑马,轻手轻脚,足尖沾地便走,沿着羊肠小道,径直上了山。

    这一条路,算是九曲山最难走的路。

    天色已黑,本来白日里晴朗的日色来观,今夜怎么也是星月满空,可是如今却是渐渐地乌云笼罩,不见一丝星辰。山路尤其寂静。

    谢云继没拿出任何照明的东西,走了一段路后,便适应了黑暗。

    一个时辰后,便沿着山路走出了二十里,来到一处两山崖壁的夹道山口。

    谢云继停住脚步,四下张望,迎面两处山崖,中间只有一处夹道,再无别路。他从新拿出地星针,俯身在地。地星针开始咔咔地转动,片刻后,直指对面的夹道山口。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进了夹道山口。

    刚一进入,忽然山口内一箭射出,这箭无声无息且又快又狠地向他射来。

    谢云继开始并没发现,待他发现,已经躲避不及,他大惊失色,“啊”地一声,心想完了。

    就在箭即将穿透他来不及躲开的左臂时,左侧山体忽然有一柄剑斜斜而开,“铛”地一声,箭与剑相撞,一声金鸣声,那箭被打开。

    谢云继惊魂未定,连忙转头,见看到随身而落在他左侧的人大喜,“芳华?”

    谢芳华收起宝剑,看着谢云继蹙眉,“云继哥哥?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南秦了?来这里做什么?”

    谢云继伸手去摸左侧的胳膊,胳膊完好,他大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他,劫后余生地道,“吓死哥哥我了,我还以为今天我这一只胳膊必定会废了,幸好是你。”

    谢芳华不放被他抱住,觉得谢云继自从被齐云雪抓走后,这数月不见,乍然看到,他似乎又疯长了些身量。听着他的话,一时好气又好笑,伸手推开他,“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时候回了南秦?怎么来了这里?”

    “你还质问我?我还不是为了你?”谢云继被推开,劫后余生的他唏嘘不满地道,“我听说临安城有难,你又被人休了,我不放心,从北齐一路骑快马回来,刚到临安城,便得知你要带黑紫草去临安城,言宸筹备了什么好玩的事儿,我便一路追来找你了。没想到,我人刚到这儿,险些就被废了一只胳膊。”

    谢芳华听他简略说明来意,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也改不了你好玩的本性!刚刚真该废了你一条胳膊。”

    “刚刚那一箭是你射的?”谢云继看着她。

    谢芳华摇摇头,“不是我,是秦钰。”

    “秦钰?”谢云继睁大眼睛,“你竟然和秦钰在一起?”

    谢芳华剜了他一眼,“我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谢云继嘎嘎嘴,“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不过,你们化敌为友了?那……那个谁呢?”

    谢芳华不答他的话,转头看向山口外,对他问,“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谢云继点点头,“是啊。”

    “你既然跟踪言宸的踪迹而来,言宸如今还未来,你怎么便先来了?”谢芳华纳闷。

    谢云继愣了一下,“我哪里知道?言宸真是和你约定了?他还没来?”

    谢芳华点点头,思索片刻,道,“你是用什么找到这里的?”

    谢云继啊哈了一声,“是老头子给我的地星针,果然好用。”

    “地星针?”谢芳华不解,“哪个老头子?你是说我爷爷?你外公?”

    “不是。”谢云继摆摆手,“老侯爷是老的老头子,我口中的老头子是比他年轻一点儿的,北齐王。我爹。”

    谢芳华失笑,无语地看着他,“去北齐走一遭,回来更不正经了,你这副样子,将来谁还敢嫁给你?估计一辈子取不到媳妇儿了。”话落,伸手将他一拽,拽离了洞口,对他道,“地星针据说也是魅族的灵宝之一,你既然用的是地星针,通过地表星灵意念找人,你本来想找的不是言宸,而是我,地星针走的是直线,所以,先找到我这里,到没什么奇怪了。”

    “小丫头,你少咒我,天下女子一抓一大把,都得求着小爷娶。”谢云继嗤了一声,“那言宸呢?真还没来?他比我早走了近一个时辰呢。”

    “九曲山,九曲水,依照言宸的性格,总要带着那些人绕一绕。”谢芳华收回视线,对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上崖。”

    谢云继住了嘴,不再言语。

    谢芳华从袖中拿出袖剑和攀岩索,向上甩去,须臾,“钉”地一声响,攀岩索钉在了几十丈高的石壁上。她一手拽住攀岩索,一手拉起谢云继,凌空上崖。

    二人本来都有武功,须臾之间,便上了几十丈。

    这里有一处半崖壁上凸起的山石,容纳两三个人而坐。

    山石上斜坐着一个人,正是秦钰。

    来的山石处,谢芳华收了攀岩索,将谢云继拉上山石。

    “原来是云继兄,久违了!”秦钰微笑地看着谢云继,声音惯有的温润,“早先不知是你,我的箭用了十分之力,见谅。”

    谢云继上了山石后,仔仔细细地将秦钰打量了一遍,挑眉,“听闻太子殿下染了瘟疫,看来是假的了?”

    秦钰摇头,“不是假的,只不过是我找到芳华后,吃了她用黑紫草调配的药方而已。”

    谢云继拉长音“噢”了一声,“既然你瘟疫解了,那我也不怕你传染给我了。”话落,他伸手勾住他肩膀,贴着他身边坐下,“我听说早先你一直待在临安城,芳华妹妹则是从京城出来,你们是怎么联络到一处的?”

    秦钰任他勾住肩膀,看了谢芳华一眼,微笑,并没作答。

    谢云继眼珠子转了转,见谢芳华收好攀岩索和袖剑之后,拿过一旁挂在石壁上的大弓,也不再问秦钰,而是道,“这样的夹道真是占据天险。你们这是特意埋伏在这里?等言宸引着人来了,一网打尽?”

    “云继兄猜对了。”秦钰点头,也拿过一旁的弓箭。

    谢云继这才发现,在谢芳华和秦钰的两侧,都分别挂了一排箭,大约有二三十支,每一支箭都打造得十分精纯,是寻常箭的三倍粗重。箭尖锋利。

    这样的箭,若是武功高强着使用,千军万马都能取人首级,难怪刚刚他躲不开了。

    他立即来了兴趣,扭头对谢芳华道,“芳华妹妹,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稍后来人,让我也射几箭。”

    “你没有提前训练过这样的箭弩,怕是使不惯,还是好生待着吧,别乱了我的计划。”谢芳华着重强调,“今天可不是闹着玩,你不要胡来。否则,除了我们三人外,只有言宸一人,我们四人怕是难敌几十人甚至上百人,或者几百人。若是不按照安排行事,稍有差错,这里就是我们的埋骨之地了。”

    谢云继大惊,“这么严重。”他不敢置信地问,“那暗卫呢?都哪里去了?”

    “我另有安排,从九曲水押送黑紫草去临安城了。”谢芳华道,“所有的隐卫,都调派去保护黑紫草了。”

    谢云继脸都灰了,“我虽然人在北齐,但是隐约听闻,这次南秦内乱,皆因宗师之祸。隐山宗师,离心南秦皇室,宗师不差于千年修行的僵尸精,难对付的很。你这小丫头,怎么如此胆大?万一来的人多,你们就这些箭,对付的了吗?”

    “对付不了也要对付。”谢芳华压低声音,提醒道,“我另外还有机关安排,你从现在起,乖乖地待在这里,稍后给我们两个人递箭。”

    “我递箭?”谢云继看着谢芳华嗔目。

    “要不然趁着现在就你赶紧离开。”谢芳华强硬地道。

    谢云继也知道今日事情严峻,本来想来看热闹的同时,能帮上些什么忙,可是没想到,自己来了之后只是秦钰和谢芳华的递箭手。见谢芳华不容拒绝的模样,他只能投降,“好吧,递箭就递箭。能得本公子这金手递箭,可是千百年修来的福气,你们两个可要一射一个准啊,别让我白递一回。”

    “定不叫云继兄白递箭。”秦钰微笑颔首。

    谢芳华不再说话,目光注视着夹道入口,凝神静观。

    谢云继也收起了玩笑不正经的神色,觉得自己即便是个递箭手,但这等千载难逢的事情,能赶上了就是福气。也打起了精神,静静等着。

    半个时辰后,夹道外有了动静。

    秦钰转头看谢芳华。

    谢芳华也转过头看,对他点点头。

    二人同时举手,拉弓搭箭,将箭拉满弓到饱和状态。

    不多时,一人冲进了夹道口。

    谢云继立即睁大眼睛,只隐约看出是一个黑影,一身黑衣。他等着谢芳华和秦钰射箭,二人却谁也没动手。他不由纳闷,须臾,想起,先进来的人定然是言宸,所以,二人肯定不放箭了。又一想,不对啊,他和言宸都是一人进来,在这样的高处向下看,想必都只能看到是一个黑影,看不清是谁。为何他就挨了一箭,险些废了一条胳膊,而言宸就没射箭。本想问询为何,但转头见二人都全神贯注,不好打扰,只能将话压下。

    只见那黑影进了夹道后,向里面走了大约十几步后,打了个轻轻的口哨。

    这口哨十分有口技,竟然听哨音就能听出是在喊芳华两个字。

    哨声落,在几十米外,传来一声哨声的回应,同样是以口技回了言宸两个字。

    谢云继睁大了眼睛,向夹道内的几十米处看去。

    言宸听到哨音,似是大喜,向几十米处冲了进去。

    随着他刚抬步向里走不远,夹道入口忽然冲进来一批黑衣人。这一批黑衣人乍一出现在夹道口,带着一股沉冷阴暗的气息,瞬间在漆黑的夜色内,将本来就黑漆漆的夹道内又添了几分浓墨的黑色,如从地狱而来。

    当前一批黑衣人大约有十几人,人人气息均同。

    秦钰和谢芳华对看一眼,都没动手。

    谢云继本就聪明,也猜出了,头前这十几人恐怕是打头阵的一般死士隐卫,因为气息均等的话,这里面,不可能有宗师,宗师的气息应是不同寻常。

    这一批人进来之后,前后左右看了一眼,之后由一领头人一摆手,向夹道内冲去。

    十几人,在进入夹道,竟然能够踏地无声,只有些许动静。

    那一批人进去片刻后,又有一批人出现在了夹道入口,这一批人,一共有无人,其中一人气息阴暗浑厚,胜于其他人。

    从气息判断,这人是一个宗师无疑。

    谢云继暗暗吸了一口气,屏息半点儿气息不敢外露,想着传说中的隐卫宗师果然厉害,气息就能这般压人,若是以他的武功,怕是两个也不是这隐卫宗师的对手。

    秦钰和谢芳华又对看一眼,谢芳华摇摇头,秦钰点点头。

    二人依旧谁也没动。

    谢云继猜想,既然二人都不动,想必还在等着什么人。

    果然不出所料,待第二批人进去后,又有一批人出现在洞口,这一批只三个人。但三个人的气息都是浑厚天成,三个人出现在洞口,黑暗的气息如乌压压的黑云,好似将整个夹道封住了。黑暗气息弥散开来。

    谢云继惊得眼睛有些发直,不用屏息,已经忘了呼吸。

    那三人来到之后,齐齐站在夹道入口,并没有如前两批人一般立即进来,而是四下看了一眼,同时释放处气息,沿着山壁两下覆盖而来。

    秦钰忽然给谢芳华和谢云继传音入密,“不好,他们是用内识搜索,若是内识覆盖到我们身上,定然被他们发现。”

    “放心,不会让他们察觉的。”谢芳华用传音入密回话,轻轻抬手,一缕轻烟从手腕溢出,转眼间便变成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大石和她自己以及秦钰、谢云继齐齐地照在了无形的网内。

    她刚罩好,三位宗师的内识如地狱的狂风,卷起无边的黑暗,瞬间便覆盖了过来。

    黑暗的气息压住了密网,瞬间越过,弥漫整个两侧的山崖峭壁。

    谢云继好奇地看着眼前,在密网罩住的一瞬间,他觉得温暖如春,十分舒服,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开口想问谢芳华用的是什么内力,但知道不是时候,生生地忍耐住了。

    秦钰看着周身的密网,极细极浅,在黑暗的内识压盖过来时,密网纹丝不动,他也能感觉到温暖如春的怡人感觉,十分舒适,他先是惊奇,片刻后是了然。

    这样不同于内功内力的术法,只有魅族的秘术才能做到这么不动声色的防护和笼罩。即便是自小修炼阴暗的邪功的隐卫宗师,拿出强大的内识,也难以发现人的气息。

    谢芳华不动声色地看着夹道入口的三个人,脸色在黑暗压顶的黑漆阴暗中,一片漠然。

    片刻后,三位宗师的内识将两侧山壁,方圆一里之地,搜寻了一遍,除了夹道内前方半里地有人的动静和气息外,再没发现别的。

    三人对看一眼,齐齐进了夹道,向里面走去。

    谢芳华在心里默默地数,一步,两步,三步……

    三位宗师身具浑厚内功,一步如寻常人的四五步。

    待他们向内走了三步之后,谢芳华忽然撤了秘术的防护,转头看向秦钰。

    秦钰此时也对她点头。

    二人齐齐弓满,每把弓上放的三支箭齐齐地射了出去。

    二人都是高手,所以,这箭出去之时,无声无息。比秦钰早先射谢云继那一箭,凌厉厉害数倍。

    谢云继看着这每人连发的三箭,才知道,早先秦钰说是用了十成功力,也不过是用了七八成而已。否则,以他不如三位宗师多矣的功夫,别说躲开心口会射中手臂了,根本做不到,定会一箭毙命。

第九十三章夹道之杀

    谢芳华和秦钰三箭连发,射出去之后,谢云继顾不得赞叹二人箭术,立即给二人递箭。

    二人利落的再度拉弓搭箭。

    “不好,有埋伏!”一位宗师大喊了一声。

    其余两位宗师自然也察觉了射来的箭。

    箭羽远而无声,近了才使他们察觉,而且六支箭都极为凌厉、霸道。

    三人瞬间用内力在周身罩起了防护墙,可是射箭的主人显然也在箭上灌注了内力,六支箭瞬间突破了防护,直直对着他们周身要害射来。

    三人大惊失色,后退数仗,不愧是宗师,六支箭羽安然地躲了过去。

    可是即便躲过了六只箭羽,但是不妨另有机关,其中谢芳华的一支箭羽射到了地面的一处机关处,只听“砰”地一声,地面埋着的土火药雷被射中引爆。

    三人正好罩在了土火药雷中间。

    这时,秦钰和谢芳华第二轮的箭羽全力地对着三人又射了过去。

    只听“嗤嗤”两声箭羽刺破衣袂肌肉的声响,这一轮,射中了人。

    谢云继大喜,又连忙第一时间给二人递上了箭。

    二人不待下面的宗师**,又一轮箭羽向下射去。

    “什么人?”宗师震怒如鬼魅地大叫了一声。

    谢芳华和秦钰都不说话,谢云继也不说话,见二人射出第三轮箭后,又给二人递上箭羽。

    “在左山崖上面!”一位宗师怒喝了一声。

    “我们上去!”又一位宗师道。

    话落,有两个人影冲破了土火药爆炸的黑烟弥漫,凌空而起,向左山崖三人的藏身之地而来,两柄宝剑,携带着排山倒海的杀气。

    秦钰和谢芳华这时手中的箭又同时射了出去。

    因六箭集中,那二人凌空而上的身影难以躲开,所以齐齐挥剑,用内力震开了箭。

    只见箭与剑相碰,擦出火星,发出刺耳的声响。

    宗师果然是宗师,当之无愧,若是寻常人,别说六支箭羽,就是一支箭羽,也难以抵挡,可是这二人却丝毫不惧,合力挥剑之下,便齐齐地挡住了势如破竹的六支箭羽,分毫未受伤。

    谢芳华、秦钰面色同时一沉。

    谢云继瞬间紧张起来,照这个气势,显然刚刚的土火药爆炸并没有对这二人造成伤势,应该只伤了下面一位宗师。若是这二人上来,依照这般浑厚绝顶的邪功,他们三人合在一起,也不见得是对手。

    他正想着,谢芳华忽然将箭递到了他的手来,“你来!”

    “我?你不是……”谢云继一愣,早先她不是还说不准让他插手,只准让他递箭吗?怎么如今又将弓箭给他了?

    “我困住他们,你们两个趁机放箭,否则他们一旦上来,我们不是对手。”谢芳华当机立断,双手翻转,手心溢出淡淡青烟,瞬间对着那两位宗师而去。

    秦钰当即明白了,颔首,“好!”

    谢云继虽然不明白谢芳华要如何困住这二人,但也知道她想来是要用跟刚才躲过三位宗师内识一样的方法。也连忙拿过箭羽,拉弓搭箭。

    谢芳华的两缕青烟合于一处,支起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位宗师罩在了网里。

    二位宗师的身形猛地顿住,一动不能动了,齐齐惊骇。

    “射箭!”谢芳华低喊。

    谢云继大喜,三支箭羽“嗖”地射了出去。

    秦钰的箭羽紧随其后,也对准两位宗师的要害射了出去。

    在箭羽即将碰触到谢芳华织起的密网时,谢芳华猛地撤了网,箭羽“嗤嗤”数声刺破衣袂的响动,两位宗师还没来得及反抗,便中箭,身子齐齐地向下坠去。

    “好!”谢云继大叫了一声,“痛快!”

    只听两声“砰砰”的重响,那二人齐齐地栽落到了夹道内的地面上。

    夹道内,除了浓郁的火药味、血腥味、还有无数的烟尘粉末味。

    “应该都死了吧?”谢云继动了动身子,转头对谢芳华问,“我们下去看看?”

    谢芳华摇头,对秦钰道,“保险起见,将未打开的机关,全部打开。”

    秦钰颔首,“我也正是如此想法,毕竟这是宗师,不同于一般人。”话落,他将剩下的一支箭羽拉满弓,对着一处射去。

    箭羽射去的第一时间,只听咔咔数声响动,紧接着,“砰砰砰”一连串的炸响声接连响起。

    不远处,传来惨烈的叫声。

    一连串响声之后,谢芳华道,“我们下去。”

    秦钰、谢云继齐齐点头。

    谢芳华拿出夜明珠,三人一起下了几十米的山崖,来到夹道地面。

    只见地面上横陈着两具不完整的黑衣尸体,一人各中了两箭,又被土火药炸,一人少了条胳膊,一人少了一条腿。

    谢云继“咦”了一声,“怎么拼凑都只有两个死人?那个人呢?”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

    秦钰拿着夜明珠四下转了一圈,抿唇,“恐怕是那一人趁机逃出了夹道,漏网了。”

    “逃出去了?”谢云继疑惑,“咱们一直盯着,怎么逃出去的?”

    “早先射中机关,火雷崩裂,其中有一人应该受了伤,所以,后来有两位宗师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齐齐要对我们出手,后来被芳华困住,我们射伤坠落,又引动机关。”秦钰看着地上不完整的两具尸体道,“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后来被我们所伤之人,而那一人,虽然受了重伤,但应该是趁机又退出了夹道,逃走了。”

    “重伤之下,逃走也走不多远。”谢云继恼恨地道,“我们去追。”

    “还是不要去追了,那离开之人,不死也剩下半条命,咱们先前放过去两批人,虽然做了安置,言宸一人恐怕不好应付,还是言宸要紧。”谢芳华说着,向里面走去。

    谢云继知道言宸对于谢芳华的重要,点点头,蹲下身,扯开那二人面纱,看了一眼,嘀咕,“还以为真的是长舌鬼,没想到面相如此普通的人,不知怎地就修炼成了这等厉害的邪功?霸道得跟厉鬼现身一样。”

    秦钰对于不去追那逃走之人,而去帮助言宸也没什么意见,见谢云继掀开面纱,他也看了一眼,接口道,“隐卫宗师,自有一套厉害内功,但据说练此功者,倒行逆施,称之为暗之功。以气压人,以功破人,巅峰者,可以摧毁十里草木寸草不生。”

    “这么厉害!”谢云继睁大眼睛。

    秦钰颔首,“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隐卫出自南秦皇室,我也知道些罢了。”

    谢云继扁扁嘴,“这等祸害,皇室还留着做什么?早就该奖他们一窝端了,早死早超生,也不必出来害人。”

    秦钰叹了口气,“隐卫培养不易,毁之也不易。”

    谢云继在南秦长大,自然也知道南秦一直以来的形势,便不再接话,而是快步追上谢芳华,凑近她,“芳华,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内功,竟然一下子就捆住了那两名魔鬼。”

    “魅族秘术。”谢芳华道。

    谢云继一呆,“魅族……秘术?”

    谢芳华点头,“你没听错,别废话了,快走,我听到那边有打杀声了,言宸别出事儿。”

    谢云继还想再问她什么时候学会了魅族秘术,只能住了口,跟着她快步向前。

    三人大约走了四五十步,前方传来打斗声。

    谢芳华挑起夜明珠,只见前方一片狼藉,地上被火药炸起的坑坑洼洼,横陈着无数具尸体,断胳膊断腿,其中箭羽刀剑凌乱一片。显然,早先这里经历了一场机关恶战,死伤的皆是早先谢芳华等三人放进来的那两批人。

    其中,言宸正在和一黑衣人对打,这名黑衣人黑暗的气息十分强大,言宸的身上已经挂了彩,那黑衣人后背似乎也受了伤。

    但是两相比较起来,言宸明显吃力。

    三人来到近前,那黑衣人显然也发觉了,面色大变,忽然虚晃一招,就要离开。

    谢芳华哪里能让他离开,瞬间手心溢出青烟,对着他直直地卷去,顷刻间便将他罩在了密网里。言宸见谢芳华来了,欺身上前,追上那人,一剑刺向他后背心。

    谢芳华撤了青烟,言宸一剑刺中那人后背心的心口,那人轰然倒地。

    言宸瞬间抽出宝剑,又在他要**处补上了一剑,那人腿脚踢蹬了一下,没了气。

    谢云继上前一步,扯开那人面纱,又嫌恶地扔掉,“这么厉害的邪功,人却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一个死鱼眼的木木的德行。污了小爷的眼睛。”

    话落,他对谢芳华道,“芳华妹妹,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杀这些人哪里还用得到我们?你自己就能办了。早知道,我看戏就好了!害我白紧张一场。”

    他话音刚落,谢芳华忽然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距离她最近的秦钰一把将她拖住,只见她已经昏迷了过去,面色一变。

    谢云继顿时呆了,连忙走过来,“芳华怎么了?”

    言宸收起剑,来到近前,伸手给谢芳华把脉。

    秦钰和谢云继都看着他。

    片刻后,言宸道,“她內腹被掏空得厉害,气血如丝,损伤甚重。”

    秦钰立即追问,“要紧吗?”

    言宸点头,“她应该是连番动用了魅族秘术,次数太多,以至于心血损伤大亏。我先给她服用一丸稳住心脉的药,不再让心血流失。回去之后,慢慢调养,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再动用所谓的魅术,一个月之内,不能再动剑用内力。”

    “这么严重?”谢云继看着言宸,纳闷,“我看她早先一下子就困住了那两个人,如今又一下子就困住了这一个人,很是轻松啊!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副样子?”

    “你有所不知,魅术是以心血为根基,能灵驭天下万物,可是这毕竟是逆天之事。所以,每动一次魅术,都会损耗心血。而魅术的术法也是依照功强功弱而分,她本就功弱,却连番用之对付宗师强者。宗师修炼的则是暗之功,是邪功,能使黑暗之气。所以,你看着她轻松地困住宗师,可是她却是自己暗中用了十倍的精血才能制住他们,可想而知,损耗损伤自然大。”

    “原来如此!”谢云继皱眉,上前一步,对秦钰道,“将她给我,我抱着她。”

    秦钰摇头,“我来吧。”话落,将谢芳华抱在了怀里。

    谢云继挑了挑眉,立即强行地伸手去将谢芳华夺到了自己怀里,对秦钰道,“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的身份呢,算起来,是她的亲表哥,不大碍于男女之防,还是我来抱她吧。”

    秦钰抿了抿唇,也没强硬,点点头,“那就辛苦云继兄了。”

    “我们是自家人,这小丫头轻得很,不辛苦。”谢云继抱着谢芳华,转头看向言宸,“我们后面拦截的三位宗师趁机跑了一个,你这里呢?”

    “一个未逃脱。”言宸道。

    “你果然厉害!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去哪里?”谢云继问。

    “回临安城吧!”秦钰道,“芳华和我联手派了大批的人从九曲水护送大批黑紫草,不知道如今黑紫草顺利地到了没有。我们还是要回临安城看看。”

    言宸点点头,“不错,谢侯爷也染了瘟疫,必须尽快服用黑紫草,若是黑紫草顺利到了临安城的话,我们就要尽快赶回去,连夜架锅熬药,让百姓们尽快都服下,少耽误一刻,少死不少百姓。”

    “那就走吧!”谢云继抱了昏迷不醒的谢芳华,顺着原路返回。

    秦钰道,“你们先走,我将这里的尸首搜查一遍,随后追上你们。”对谢云继道,“你抱着个人,总会慢一些。”

    “这些人有什么可搜查的?”谢云继不屑。

    “也许他们的身上会有些有用的东西,毕竟这些人是从哪座隐山的来路,以及名讳,到底要做什么,都不清楚。还有待追查。更甚至,还有逃脱之人。我总觉得,隐山宗师将南秦如今搅了个翻天覆地来看,不像是只隐山一脉的手笔,定然还有背后的鬼祟。”秦钰道。

    “也对,那你慢慢搜查吧!”谢云继话落。前头走了。

    “你小心一些,隐卫宗师自小练功原因,几乎是百毒不侵之身,寻常人近身不了,一是因为其功力迫人,二是因为周身藏毒。”言宸提醒。

    “好!”秦钰颔首。

    言宸跟上谢云继,不多时,便走远了。( )

第九十三章夹道之之杀

    谢芳华和秦钰三箭连发,射出去之后,谢云继顾不得赞叹二人箭术,立即给二人递箭。

    二人利落的再度拉弓搭箭。

    “不好,有埋伏!”一位宗师大喊了一声。

    其余两位宗师自然也察觉了射来的箭。

    箭羽远而无声,近了才使他们察觉,而且六支箭都极为凌厉、霸道。

    三人瞬间用内力在周身罩起了防护墙,可是射箭的主人显然也在箭上灌注了内力,六支箭瞬间突破了防护,直直对着他们周身要害射来。

    三人大惊失色,后退数仗,不愧是宗师,六支箭羽安然地躲了过去。

    可是即便躲过了六只箭羽,但是不妨另有机关,其中谢芳华的一支箭羽射到了地面的一处机关处,只听“砰”地一声,地面埋着的土火药雷被射中引爆。

    三人正好罩在了土火药雷中间。

    这时,秦钰和谢芳华第二轮的箭羽全力地对着三人又射了过去。

    只听“嗤嗤”两声箭羽刺破衣袂肌肉的声响,这一轮,射中了人。

    谢云继大喜,又连忙第一时间给二人递上了箭。

    二人不待下面的宗师**,又一轮箭羽向下射去。

    “什么人?”宗师震怒如鬼魅地大叫了一声。

    谢芳华和秦钰都不说话,谢云继也不说话,见二人射出第三轮箭后,又给二人递上箭羽。

    “在左山崖上面!”一位宗师怒喝了一声。

    “我们上去!”又一位宗师道。

    话落,有两个人影冲破了土火药爆炸的黑烟弥漫,凌空而起,向左山崖三人的藏身之地而来,两柄宝剑,携带着排山倒海的杀气。

    秦钰和谢芳华这时手中的箭又同时射了出去。

    因六箭集中,那二人凌空而上的身影难以躲开,所以齐齐挥剑,用内力震开了箭。

    只见箭与剑相碰,擦出火星,发出刺耳的声响。

    宗师果然是宗师,当之无愧,若是寻常人,别说六支箭羽,就是一支箭羽,也难以抵挡,可是这二人却丝毫不惧,合力挥剑之下,便齐齐地挡住了势如破竹的六支箭羽,分毫未受伤。

    谢芳华、秦钰面色同时一沉。

    谢云继瞬间紧张起来,照这个气势,显然刚刚的土火药爆炸并没有对这二人造成伤势,应该只伤了下面一位宗师。若是这二人上来,依照这般浑厚绝顶的邪功,他们三人合在一起,也不见得是对手。

    他正想着,谢芳华忽然将箭递到了他的手来,“你来!”

    “我?你不是……”谢云继一愣,早先她不是还说不准让他插手,只准让他递箭吗?怎么如今又将弓箭给他了?

    “我困住他们,你们两个趁机放箭,否则他们一旦上来,我们不是对手。”谢芳华当机立断,双手翻转,手心溢出淡淡青烟,瞬间对着那两位宗师而去。

    秦钰当即明白了,颔首,“好!”

    谢云继虽然不明白谢芳华要如何困住这二人,但也知道她想来是要用跟刚才躲过三位宗师内识一样的方法。也连忙拿过箭羽,拉弓搭箭。

    谢芳华的两缕青烟合于一处,支起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位宗师罩在了网里。

    二位宗师的身形猛地顿住,一动不能动了,齐齐惊骇。

    “射箭!”谢芳华低喊。

    谢云继大喜,三支箭羽“嗖”地射了出去。

    秦钰的箭羽紧随其后,也对准两位宗师的要害射了出去。

    在箭羽即将碰触到谢芳华织起的密网时,谢芳华猛地撤了网,箭羽“嗤嗤”数声刺破衣袂的响动,两位宗师还没来得及反抗,便中箭,身子齐齐地向下坠去。

    “好!”谢云继大叫了一声,“痛快!”

    只听两声“砰砰”的重响,那二人齐齐地栽落到了夹道内的地面上。

    夹道内,除了浓郁的火药味、血腥味、还有无数的烟尘粉末味。

    “应该都死了吧?”谢云继动了动身子,转头对谢芳华问,“我们下去看看?”

    谢芳华摇头,对秦钰道,“保险起见,将未打开的机关,全部打开。”

    秦钰颔首,“我也正是如此想法,毕竟这是宗师,不同于一般人。”话落,他将剩下的一支箭羽拉满弓,对着一处射去。

    箭羽射去的第一时间,只听咔咔数声响动,紧接着,“砰砰砰”一连串的炸响声接连响起。

    不远处,传来惨烈的叫声。

    一连串响声之后,谢芳华道,“我们下去。”

    秦钰、谢云继齐齐点头。

    谢芳华拿出夜明珠,三人一起下了几十米的山崖,来到夹道地面。

    只见地面上横陈着两具不完整的黑衣尸体,一人各中了两箭,又被土火药炸,一人少了条胳膊,一人少了一条腿。

    谢云继“咦”了一声,“怎么拼凑都只有两个死人?那个人呢?”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

    秦钰拿着夜明珠四下转了一圈,抿唇,“恐怕是那一人趁机逃出了夹道,漏网了。”

    “逃出去了?”谢云继疑惑,“咱们一直盯着,怎么逃出去的?”

    “早先射中机关,火雷崩裂,其中有一人应该受了伤,所以,后来有两位宗师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齐齐要对我们出手,后来被芳华困住,我们射伤坠落,又引动机关。”秦钰看着地上不完整的两具尸体道,“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后来被我们所伤之人,而那一人,虽然受了重伤,但应该是趁机又退出了夹道,逃走了。”

    “重伤之下,逃走也走不多远。”谢云继恼恨地道,“我们去追。”

    “还是不要去追了,那离开之人,不死也剩下半条命,咱们先前放过去两批人,虽然做了安置,言宸一人恐怕不好应付,还是言宸要紧。”谢芳华说着,向里面走去。

    谢云继知道言宸对于谢芳华的重要,点点头,蹲下身,扯开那二人面纱,看了一眼,嘀咕,“还以为真的是长舌鬼,没想到面相如此普通的人,不知怎地就修炼成了这等厉害的邪功?霸道得跟厉鬼现身一样。”

    秦钰对于不去追那逃走之人,而去帮助言宸也没什么意见,见谢云继掀开面纱,他也看了一眼,接口道,“隐卫宗师,自有一套厉害内功,但据说练此功者,倒行逆施,称之为暗之功。以气压人,以功破人,巅峰者,可以摧毁十里草木寸草不生。”

    “这么厉害!”谢云继睁大眼睛。

    秦钰颔首,“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隐卫出自南秦皇室,我也知道些罢了。”

    谢云继扁扁嘴,“这等祸害,皇室还留着做什么?早就该奖他们一窝端了,早死早超生,也不必出来害人。”

    秦钰叹了口气,“隐卫培养不易,毁之也不易。”

    谢云继在南秦长大,自然也知道南秦一直以来的形势,便不再接话,而是快步追上谢芳华,凑近她,“芳华,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内功,竟然一下子就捆住了那两名魔鬼。”

    “魅族秘术。”谢芳华道。

    谢云继一呆,“魅族……秘术?”

    谢芳华点头,“你没听错,别废话了,快走,我听到那边有打杀声了,言宸别出事儿。”

    谢云继还想再问她什么时候学会了魅族秘术,只能住了口,跟着她快步向前。

    三人大约走了四五十步,前方传来打斗声。

    谢芳华挑起夜明珠,只见前方一片狼藉,地上被火药炸起的坑坑洼洼,横陈着无数具尸体,断胳膊断腿,其中箭羽刀剑凌乱一片。显然,早先这里经历了一场机关恶战,死伤的皆是早先谢芳华等三人放进来的那两批人。

    其中,言宸正在和一黑衣人对打,这名黑衣人黑暗的气息十分强大,言宸的身上已经挂了彩,那黑衣人后背似乎也受了伤。

    但是两相比较起来,言宸明显吃力。

    三人来到近前,那黑衣人显然也发觉了,面色大变,忽然虚晃一招,就要离开。

    谢芳华哪里能让他离开,瞬间手心溢出青烟,对着他直直地卷去,顷刻间便将他罩在了密网里。言宸见谢芳华来了,欺身上前,追上那人,一剑刺向他后背心。

    谢芳华撤了青烟,言宸一剑刺中那人后背心的心口,那人轰然倒地。

    言宸瞬间抽出宝剑,又在他要**处补上了一剑,那人腿脚踢蹬了一下,没了气。

    谢云继上前一步,扯开那人面纱,又嫌恶地扔掉,“这么厉害的邪功,人却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一个死鱼眼的木木的德行。污了小爷的眼睛。”

    话落,他对谢芳华道,“芳华妹妹,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杀这些人哪里还用得到我们?你自己就能办了。早知道,我看戏就好了!害我白紧张一场。”

    他话音刚落,谢芳华忽然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距离她最近的秦钰一把将她拖住,只见她已经昏迷了过去,面色一变。

    谢云继顿时呆了,连忙走过来,“芳华怎么了?”

    言宸收起剑,来到近前,伸手给谢芳华把脉。

    秦钰和谢云继都看着他。

    片刻后,言宸道,“她內腹被掏空得厉害,气血如丝,损伤甚重。”

    秦钰立即追问,“要紧吗?”

    言宸点头,“她应该是连番动用了魅族秘术,次数太多,以至于心血损伤大亏。我先给她服用一丸稳住心脉的药,不再让心血流失。回去之后,慢慢调养,至少半年之内,不能再动用所谓的魅术,一个月之内,不能再动剑用内力。”

    “这么严重?”谢云继看着言宸,纳闷,“我看她早先一下子就困住了那两个人,如今又一下子就困住了这一个人,很是轻松啊!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副样子?”

    “你有所不知,魅术是以心血为根基,能灵驭天下万物,可是这毕竟是逆天之事。所以,每动一次魅术,都会损耗心血。而魅术的术法也是依照功强功弱而分,她本就功弱,却连番用之对付宗师强者。宗师修炼的则是暗之功,是邪功,能使黑暗之气。所以,你看着她轻松地困住宗师,可是她却是自己暗中用了十倍的精血才能制住他们,可想而知,损耗损伤自然大。”

    “原来如此!”谢云继皱眉,上前一步,对秦钰道,“将她给我,我抱着她。”

    秦钰摇头,“我来吧。”话落,将谢芳华抱在了怀里。

    谢云继挑了挑眉,立即强行地伸手去将谢芳华夺到了自己怀里,对秦钰道,“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的身份呢,算起来,是她的亲表哥,不大碍于男女之防,还是我来抱她吧。”

    秦钰抿了抿唇,也没强硬,点点头,“那就辛苦云继兄了。”

    “我们是自家人,这小丫头轻得很,不辛苦。”谢云继抱着谢芳华,转头看向言宸,“我们后面拦截的三位宗师趁机跑了一个,你这里呢?”

    “一个未逃脱。”言宸道。

    “你果然厉害!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去哪里?”谢云继问。

    “回临安城吧!”秦钰道,“芳华和我联手派了大批的人从九曲水护送大批黑紫草,不知道如今黑紫草顺利地到了没有。我们还是要回临安城看看。”

    言宸点点头,“不错,谢侯爷也染了瘟疫,必须尽快服用黑紫草,若是黑紫草顺利到了临安城的话,我们就要尽快赶回去,连夜架锅熬药,让百姓们尽快都服下,少耽误一刻,少死不少百姓。”

    “那就走吧!”谢云继抱了昏迷不醒的谢芳华,顺着原路返回。

    秦钰道,“你们先走,我将这里的尸首搜查一遍,随后追上你们。”对谢云继道,“你抱着个人,总会慢一些。”

    “这些人有什么可搜查的?”谢云继不屑。

    “也许他们的身上会有些有用的东西,毕竟这些人是从哪座隐山的来路,以及名讳,到底要做什么,都不清楚。还有待追查。更甚至,还有逃脱之人。我总觉得,隐山宗师将南秦如今搅了个翻天覆地来看,不像是只隐山一脉的手笔,定然还有背后的鬼祟。”秦钰道。

    “也对,那你慢慢搜查吧!”谢云继话落。前头走了。

    “你小心一些,隐卫宗师自小练功原因,几乎是百毒不侵之身,寻常人近身不了,一是因为其功力迫人,二是因为周身藏毒。”言宸提醒。

    “好!”秦钰颔首。

    言宸跟上谢云继,不多时,便走远了。( )

第九十四章芳华之之功

    秦钰将夹道内的打斗之地所有死杀的黑衣人搜索了一遍,拿到了一个黑色的令牌,一本黑色的本子,其余的毒药等之物并未收起,然后,将尸首纵了一把火,都焚了。

    收拾好一切,秦钰轻身去追谢云继和言宸。

    谢云继将谢芳华抱出了夹道,抱着走了十里,之后将她塞给言宸,“换换手,你来抱。”

    言宸挑眉,“我与她同样授受不亲。”

    谢云继翻了个白眼,“那话不过是说给秦钰听的,你拿来比较做什么?抱不抱?”

    言宸失笑,将谢芳华接了过去。

    他刚接过,走了几步,后面秦钰便追了上来。

    谢云继一身轻松,回头看是秦钰追来了,挑了挑眉,“这么快太子殿下就处理完了?”

    秦钰点点头,见言宸抱着昏迷不醒的谢芳华,没说话。

    “可有什么收获?”谢云继勾住他的肩膀,哥俩好地问,“若是有好东西,别一个人独吞啊,兄弟我也是费心帮忙的,杀死了魔鬼,我也有功劳。”

    秦钰推开他的手,将一个黑色的本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谢云继接过问。

    “我还没看。”秦钰摇摇头。

    谢云继拿过打开,借着夜明珠照亮,只见里面一片空白,俱是白纸,他嗤了一声,“这不是白纸吗?要来何用?”

    言宸扭头看了一眼,“不见得是白纸。”

    “宗师的身上搜到的,随身携带,能是普通的白纸吗?”秦钰道,“我也不信。”

    “也对!”谢云继点点头,自发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据为己有,“回去我研究研究。”

    秦钰笑了笑,对于他拿走,没什么异议。

    三人一路顺利地回到了临安城。

    深夜里,临安城内灯火通明,处处人声,十分喧闹。

    守城的士兵见是秦钰,惊了一下,连忙打开城门,跪地见礼。

    秦钰道,“黑紫草可到了?”

    “回太子殿下,黑紫草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进城了,如今都送往了县衙府邸。谢侯爷已经通令全城,都在家门口等着,届时太子和神医公子回来,会配出药方,熬好汤药,着士兵挨家挨户送去,以免大家齐齐出动,造成纷乱。”那人立即道,“黑紫草来的比预计的要早,如今着手熬药,明日午时之前,临安城所有百姓都可以喝上解瘟疫的药,临安之危就解了。”

    “如此甚好。”秦钰大喜,对言宸、谢云继道,“走,我们进去吧。”

    言宸点点头。

    三人一起进了城,前往县衙府邸。

    路过街道两旁,都有百姓们在街道两侧面口等着,见到秦钰,都纷纷跪地,“多谢太子殿下找回黑紫草,救了我们。”

    秦钰摆摆手,指了指言宸怀里抱着的谢芳华,“找来大批黑紫草的人不是我,而是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她同样救了我。因找黑紫草,如今受了重伤在身。待大家的瘟疫好了之后,谢她吧。”

    “原来是芳华小姐!”

    “芳华小姐真是救命的活菩萨!”

    “大恩大德,我们临安城的百姓没齿难忘!”

    “保佑芳华小姐的伤势早早好起来。”

    ……

    众人也清楚地看到了言宸怀里抱着的谢芳华,你一言我一语,甚是感激。

    颂赞称好声一路尾随到县衙府邸。

    谢墨含听闻秦钰、言宸、谢云继、谢芳华回来,且谢芳华受了重伤,急急地等在门口迎接。

    “子归兄!”秦钰见到谢墨含,对他歉然地拱了拱手,“芳华伤势不轻,但是性命并无大碍,你且别着急。”

    谢墨含松了一口气,也看到了言宸怀里昏迷不醒的谢芳华,立即接手抱过来,对言宸道,“全城的百姓们都在等着你。初迟、青岩、轻歌等人虽然都有几分医术,但是这等瘟疫,都不敢轻易出手开药。”

    “先进去,我给芳华开一副药方子,她的伤势虽然无性命之忧,但也比较着紧,还是要尽快服药,稳住心血流失。”言宸道。

    谢墨含点点头。

    一行人进了画堂。

    侍画、侍墨等人见小姐回来了,且弄了一身伤,昏迷不醒,齐齐红了眼圈,连忙帮忙铺纸研墨。

    言宸很快就给谢芳华开了一副药方,交给侍画,侍画拿着匆匆跑了下去。

    言宸又开了一副瘟疫的药方,递给了秦钰。

    秦钰拿过后,看了一眼,将药方递给谢墨含道,“你查看一下,其余的药都不缺吧?”

    谢墨含拿过看了一眼,摇摇头,“其余的药都不缺,几日前,言宸研究出瘟疫的药方后,曾与我提了几味次于黑紫草着紧的药,我都私下命人准备了。如今大批的草药都放在县衙的仓库里,只需要着人去搬出来就是了。”

    秦钰颔首,对谢墨含道,“这几日你看守临安城,也累了,我去亲自督促煎药,你好生休息一下吧。”

    谢墨含摇摇头,“虽然黑紫草找来了,但也不能懈怠,只有临安城所有百姓的瘟疫都解了,才能真正放下心。万一再有人趁此时熬药之时作乱,一旦出事儿,就白费了一番功夫。我与你一起前去盯着。”

    “路上回来,我听云继兄说你也染了疫疾,你身体可受得住?”秦钰见他气色极差。

    “受得住!太子放心吧!”谢墨含道。

    “那好吧!我们一起过去,从架锅、到煎药、到派送,各个环节,都需要派人盯着。”秦钰点头。

    “不错,都要我们自己带来的人盯着。临安城的官员里有人是背后人的内细,黑紫草来时,我刚刚得报,被怜郡主困在议事厅的其中一位官员瘟疫发作死了,还没细查是否那人就是细作。总之,官员们都不得用,还是不要用了。”谢墨含道。

    秦钰眯了眯眼睛,“临安城的一众官员,待瘟疫解了之后,都要严惩、整治官风。”

    谢墨含点头,“若非有临安县员早先刻意隐瞒,我们若是能及时知道信息的话,及早防范,临安城也不至于演变成目前的境地。太子殿下这次既然在临安,为了清明史志,自然要整治官风。”

    秦钰颔首,回转头看了一眼立在谢芳华床榻边的侍墨等人,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一定寸步不离,贴身照看好她,不得有误。”

    “太子放心吧!我等一定照顾好小姐,再也不敢离开半步了。”侍墨等人立即道。

    秦钰颔首,对谢墨含示意,“走吧!我们尽快过去。”

    谢墨含点头,看向言宸,言宸颔首,三人一起出了画堂。

    谢云继并没有跟着去,他对架锅、煎药、派送、解瘟疫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从秦钰手中拿过来的那本黑色的本子。

    他待几人都走后,从怀中拿出那个黑本子,然后坐在桌前,挑着灯看。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吩咐侍墨,“去,再多加一盏灯来。”

    侍墨应声,加了一盏灯拿过来。

    谢云继将两盏灯一左一右摆在一起,灯光亮堂了一倍,她翻着黑色的本子看。

    看了半响,还没看出什么来,就是黑色牛皮封面,里面是白黄色的草纸本。

    他泄气地放下本子,对侍墨等人招手,“来,过来,你们也帮我看看,这个黑色的本子有什么秘密。”

    侍墨等人闻言走了过来,拿起来看。

    看了半响,侍墨摇头。

    品竹摸着草纸本,疑惑地道,“这不像是草纸,倒像是……”

    “像什么?”谢云继盯着她问。

    品竹小声道,“像人皮!”

    “什么?”谢云继拔高音,看着品竹。

    品竹立即道,“云继公子,您知道,奴婢精通易容之术,所以,为了制作精良的面具,对各种易容的料材都细细研磨过。尤其是易容面具的绝佳材料就是人皮,薄且容易贴服。十分好用。”

    “你说……这是人皮?”谢云继用指尖捏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白纸挑眉。

    “应该是草木屑混合着人皮制造出的材料,所以,这样的纸张摸起来才不如草纸那般粗糙,有些韧性。”品竹道。

    谢云继闻言伸手去摸,“果然。”

    侍墨等人也纷纷伸手来摸。

    谢云继又看向品竹,一副发现十分好玩好奇的事情的姿态,双眼冒光地说,“你再看看,还能发现什么?可能解出这里还有什么秘密。”

    品竹点点头,又拿过黑色的本子细细地研究,半响后,摇摇头,“奴婢再看不出什么来了,但是既然这样花费功夫制造的精致纸张,一定不简单。”

    谢云继看着她,“真看不出来了?”

    品竹摇摇头,“真看不出来了。”

    谢云继泄气。

    品竹想了想,回头看了床榻一眼,谢芳华依旧昏迷不醒,她轻声道,“小姐的易容术更是精通于奴婢,若是小姐醒来,看到这个本子的话,说不定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云继公子您不妨等小姐醒来再看。”

    “也好!”谢云继点头,将本子收了起来。

    这时,侍画、侍晩已经熬好了药,端了进来。

    侍墨、品竹等人连忙聚到床前,有人扶起谢芳华,有人端着碗,有人拿着汤勺,给她喂药。( )

第九十五章秦谢之好

    谢芳华服下汤药后,依旧昏昏沉睡。

    谢云继在她房间守了一个时辰,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反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不再等了,出了房门,去谢墨含早先给自己安置的房间睡了。

    侍画、侍墨等人不敢离开谢芳华身侧,一直守着她。

    县衙府内,秦钰、谢墨含亲自监督着架锅、熬药,言宸监督着熬药的火候,初迟、听言二人带着护卫、士兵将一锅锅熬好的药派送到百姓的住户。

    临安城四城守备依旧不敢松懈,城内秩序井然,没有一丝乱套。

    天明十分,城内的百姓已经有一半人喝了瘟疫的药方,一切顺利。

    谢云继睡了个好觉,虽然几个时辰,也让他睡得青眼圈散了,精神饱满,他懒洋洋地起床梳洗后,从房间走出来,来到场地。见秦钰和谢墨含皆是一身疲惫,但由于秦钰毕竟身体底子好,所以,比谢墨含状态强些,禁得住折腾。他对谢墨含摆摆手,“你去睡,我来替你盯着。”

    秦钰闻言催促,“子归快去休息吧!若是芳华醒来,见你如此,心疼是小事儿。”

    “侯爷快去休息吧!”听言也连忙劝说,“您身体要紧,临安城之危解了之后,您不是还要启程去漠北边境吗?不休息怎么吃得住?”

    “也对!”谢墨含不再强撑,站起身,对谢云继道,“那就劳烦云继了。”

    “好说!”谢云继挥挥手,坐在了椅子上。

    谢墨含并没有立即去自己的房间安置休息,反而先去了谢芳华的房间。

    “芳华还未醒吧?”秦钰对身边人问。

    身边人摇摇头,“奴才一直盯着芳华小姐房间内的动静,没听到醒来之说,应该还未醒。若是芳华小姐醒来,有人会立即禀告殿下。”

    秦钰点点头。

    谢云继忽然转头看向秦钰,“你这么关心芳华做什么?”

    秦钰也转头看他,“芳华找到了大批黑紫草,解了临安城之危,于南秦江山是大大的有功之臣,可谓是居功至伟。否则,这临安城也许自此就会成为一座死城,后果不堪设想。你说,我身为储君,该不该关心她?”

    谢云继眯起眼睛,“太子说的话理由冠冕堂堂,但这等话,还是对外人说去吧。对我到不必说,我也不信。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秦钰微笑,也不否认,“我倾慕芳华,不是一日两日了,没瞒着任何人。”

    谢云继挑眉,“她如今可是被人休弃的弃妇,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既然是一国储君,当该知道在她的身上,不易关心太过。功臣归功臣,别的东西可是要分清的。”

    “功臣虽然归功臣,但别的东西未必要分得太清。”秦钰道。

    谢云继嗤笑,“太子殿下这是在告诉我你对我亲表妹其实还是居心不良吗?你可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右相府的李小姐和你是圣旨赐婚。右相是老臣,向来清贵自居,门生遍布天下,举足轻重,可受得住圣旨下了却不娶之辱?”

    “这就不是云继兄该操心的事儿了,右相是明白人,他晓得本太子自始至终的心意。”秦钰道,“我自有办法让右相府没意见,也有办法让学子门人没意见。”

    谢云继啧啧了一声,“看来你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不在乎芳华是弃妇?不在乎你本身有未婚妻,难道不在乎百年声明,千载史册记载所书?”

    秦钰嗤笑,“不在乎,我不同于父皇,千载声明于我不相干系,我要的只是这一生家国安顺,身边有一心人琴瑟和鸣。”

    “那芳华呢?她的心意呢?”谢云继冷笑,“你别告诉我她也心仪于你。”

    “她早已经答应了!”秦钰道。

    “什么?”谢云继一惊,腾地站起来,看着他,“我没听错吧?她答应你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昨日之前,你自然不知道。”秦钰看着谢云继,微笑道,“云继兄,你虽然是她的亲姑表兄,但是未免管得太过了。子归是她的亲兄长,若是听闻她答应,都未必会有置喙。”

    谢云继睁大眼睛,“她答应了你什么?为什么答应你?”

    “她答应只要是解了临安城之危,我能退了右相府的婚事儿,她便应允我的求娶,做我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秦钰道,“至于为什么,这两日,我们朝夕相处,情愫蔓生。况且,她心有家国,我身为太子。自此,心意相通,一心为国为政,使南秦真正繁华,使皇室和谢氏永结秦谢之好。”

    谢云继彻底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云继兄好像不信?”秦钰微笑。

    谢云继呆了片刻,慢慢地坐下身,嗤笑一声,“你求娶她,你们永结的是同心还是秦谢之好?”

    “又有什么分别?”秦钰笑道,“昔日,她厌我恶我,无非是因为秦谢不睦,秦氏谋算在前,但是谢氏亦不甘落后。这么多年,秦氏累,谢氏也累。我身为皇室储君,自当担当起秦氏的大梁。芳华是忠勇侯府的女儿,她爱护爷爷兄长亲人,不想谢氏流于岁月长沙,我们结为夫妻,有何不可?”

    谢云继翻了个白眼。

    秦钰看着他,“云继兄是北齐王和皇后之子,月前,我便接到消息,称你已经回北齐皇城宫墙相认。因你与北齐王和王后长相都十分之相像,所以,北齐朝臣也很好地接受了你的身份,并且,这些年来,对于中宫无子女的怨言也消失了。皇后这些年,在北齐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北齐帝后又多年齐心,至今北齐太子未立,若是你做储君,想必有北齐王、皇后,大半朝臣扶持,轻而易举。玉家虽然会大怒干涉,但应该也不是太难。”

    谢云继切了一声,“小爷才不想做什么储君,小爷只好温柔乡、美人骨,游山玩水,逍遥自在。谁喜欢天天看什么破奏折!”

    秦钰失笑,“人各有志。”

    谢云继轻哼一声。

    “虽然云继兄不想要那个位置,可是玉家和齐言轻未必会放过你善罢甘休。多年来,北齐只有一位皇子,在玉家人和他的眼里,宝座非他莫属。可是如今凭空出来一个你,还是帝后嫡子。而且你已回北齐认祖,这么一来,你即便想要逍遥自在,怕是也不能。”秦钰道。

    谢云继懒洋洋地道,“不能又如何?大不了我以后就跟着芳华妹妹了,芳华妹妹在哪里,我在哪里,凭她的本事,谁又能奈我何?”

    秦钰好笑,“也对,凭她的本事,自然没人会奈你何。”

    谢云继摆摆手,“别再废话了,等你真能把她娶到,真能做了我表妹夫再说,我虽然看不惯秦铮张扬嚣张不可一世的轻狂模样,但也懒得看你这张伪作温润平和的狡诈狐狸脸。若说你没拿什么威胁她,或者,你们没什么协议,让她嫁给你,我打死都不信。芳华这小丫头,凡事都有底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向来心里有数。”

    秦钰含笑点头,也不反驳,“是啊,她不是一般女子,所以,情情**什么的,如风如云。”顿了顿,他又道,“况且,我所求也不多,她能给点儿,便足够了。”

    谢云继闻言彻底无语。

    熬药送药有序地进行,秦钰和谢云继的私下交谈并没有传入第三只耳朵里。

    谢墨含来到了谢芳华房门外,侍画等人迎了出来,齐齐见礼,“侯爷。”

    “妹妹可醒了?”谢墨含询问。

    “小姐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夜间,我们喂了两次药,几次水,都喝进去了。”侍画道。

    “我进去看看妹妹。”谢墨含道。

    侍画等人让开了门口。

    谢墨含进了房间,只见房内一股浓郁的药味,谢芳华躺在床榻上,帷幔垂着。他走到床前,挑开帷幔,只见谢芳华脸色苍白,气息十分虚弱,昏睡得很沉。他看了片刻,放下帷幔,对侍画道,“好生照看着,不能只喂汤药和水,如今辰时了,熬些稀粥或者米汤,也要喂她吃些。”

    “是。”侍画等人齐齐应声。

    谢墨含又道,“我回房去休息,妹妹这期间若是醒来,喊我。”

    “侯爷放心休息,小姐一旦醒来,奴婢立即喊您。”品竹立即道。

    谢墨含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回房去休息了。

    响午时分,临安城所有的百姓、士兵、官员,甚至是鸡、狗、羊等动物,都分派喝了祛除瘟疫的汤药。笼罩在临安城上空的死亡气息消散了去,临安城的所有店铺门面都开了门营业,大街上商贩们也都摆了摊子,人声鼎沸,热热闹闹,一派欢腾,生机勃勃。

    秦钰着实累了,见瘟疫顺利的解了,吩咐人将临安城的所有官员都收监待审,去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还没醒来,又去看了看受了箭伤的秦怜,秦怜也依旧未醒,便去休息了。

    谢云继虽然睡了几个时辰的觉,但也觉得不足够,便又回去补眠了。

    这一日,临安城的热闹一直延续的深夜。

    深夜时分,谢云继被一只鹰鸟啄醒,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抓过鹰鸟,从它的腿上解下了一个纸条,看了一眼,皱眉,之后穿衣起身,前往隔壁敲门。

    谢墨含着实累了,从早上一直睡到深夜,恰巧刚刚醒来喝水,听见有人敲门,立即问,“谁?”

    “是我。”谢云继道。

    谢墨含立即打开房门,“如今已经深夜了吧?何事儿?”

    “漠北边境有动静,北齐军营似乎有调兵出动的动向。”谢云继将那个纸条递给谢墨含。

    谢墨含看了一眼,面色凝重,“果不其然,不出所料。这件事情重大,还是先找太子去商议。”

    谢云继没什么意见地点头。

    谢墨含穿戴妥当,和谢云继一起来到了秦钰的住处。

    秦钰的房间里亮着灯,谢墨含上前叩门。

    “房门没插,请!”秦钰在屋中道。

    谢墨含推开房间走了进去,见秦钰端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封信笺,他一愣,“太子为何深夜还没睡?难道你也……”

    “你们可是为了漠北边境的军事而来?”秦钰看了一眼谢云继问。

    谢墨含颔首,“刚刚云继得到消息,说漠北边境,北齐军中有调兵的动静,临安城瘟疫解了的消息没有这么快传去漠北。就算传去了消息,但是临安城就算脱难,此次也是元气大伤,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将养安置。如此之际,正是我等疲惫之时,北齐若是有征战的心的话,此时兴兵正是时机,而且北齐目前没有主帅,一旦兴兵,恐难是北齐筹备下的对手。”顿了顿,又道,“前日云继来时,与我说起姑姑给了他一对隐卫,他放在了漠北边境,盯着北齐军营动向。如今传来消息,十有**北齐兴兵是真的了。”

    “太子殿下果然厉害,心在庐中而知天下,北齐的消息刚传到我这里,你竟然也得到消息了。”谢云继难得钦佩秦钰道。

    秦钰面色也微带凝重,“我在漠北待了大半年,自然不是白去一场,漠北有我的眼线。边境向来是国之边防,自然要谨慎注意动静。”

    “太子以为该如何处理此事?”谢墨含问。

    秦钰看向谢云继,“云继兄从北齐皇宫而来,北齐王和皇后可否有兴兵对战之念?”

    “我娘故土在南秦,自然不愿两国兴兵。我爹老了愈发恩爱我娘了,将她从鬼门关救回后,险些失而复得,更是听之任之。所以,也没什么兴兵的念头。但是呢……”谢云继话音一转,“我不愿意回北齐坐那把椅子,皇位的不二人选自然就是齐言轻的了。以他的野心,怎么能放过此次机会?”

    “这么说,北齐有调兵动静,是齐言轻自作主张了?”秦钰问。

    “谁知道呢!”谢云继一副不与为伍的姿态,“玉家在北齐势大,一直扶持齐言轻,齐言轻这个皇子在北齐朝野上下,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而且一直以来,他颇回做人,不骄不躁,行事稳妥,名声甚好,和他那个娘玉贵妃只知道争宠来看,大有不同。”顿了顿,他嗤了一声,“不过也是因为他自小多半在我娘膝下教导的原因。他如今翅膀硬了,想要趁机兴兵,自作主张,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朝政大部分都是他在处置。”

    “也就是说漠北的军营,他有私自的操控权?”秦钰问。

    谢云继不答反问,“太子殿下您对漠北的军权,不是也有私自操控权吗?你若是调兵,也不必禀告当今圣上吧?齐言轻自小占据多方优势,又一心想做那个位置,如何能没有私自操控权?”

    秦钰颔首,“是这个道理。”

    “我现在就启程赶去漠北吧!若是真兴兵的话,太子可有良策?”谢墨含问。

    “子归你身体不好,这样吧,你在临安城处理后续事宜,还是我亲自去漠北吧。”秦钰想了想道。

    谢墨含立即摇头,“漠北距离此地还是偏远,千里之路,太子如今身负朝局重任,岂可再轻易动身去漠北?若是有人再趁机在南秦作乱,无人能稳住局势又怎么能行?我身体歇了一日,已经稍好了。还是我去漠北吧!本来朝廷任命,也是我去漠北接任军营,我不说能保证击退齐言轻的兴兵,但一定能稳住漠北军营的局势。”

    秦钰闻言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劳顿子归兄了。”话落,他又道,“言宸是北齐的小国舅,据我所知,玉家的大半势力已经被他暗中收复。不知他若是得知此事,是何想法?”

    “我这便去找言宸。”谢墨含站起身。

    正在这时,门口有了动静,有人走来。

    “子归不用去了,言宸来了。”秦钰道,“应该也是得到了消息。”

    谢墨含立即走过去,亲自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言宸。

    言宸对谢墨含拱了拱手,谢墨含立即让开门口,“我与太子、云继正说到漠北北齐军营又调动兵甲兴兵的动向,正想去找你,你这就来了,甚好。”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言宸点点头,抬步进了屋。( )

第九十六章雪城请兵

    秦钰见到言宸,拱了拱手。

    言宸亦对秦钰拱了拱手。

    秦钰待言宸落座,看着他询问,“小国舅既然也得到了北齐边境兴兵的动静,不知可有什么看法?”

    言宸看着秦钰,淡淡道,“我虽然是北齐小国舅的身份,但是不代表玉家,更不代表北齐皇室,也不代表皇子齐言轻。”

    “哦?”秦钰看着他,“依你此言,是不对此事置喙了?”

    言宸颔首,“我知晓得到北齐军营有动静的消息,太子和侯爷想必会去找我,我便不请自来了。我来此,是为了告知太子,我近来不打算回北齐了。”

    秦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还要留在南秦?”

    言宸颔首,“早先我是有回北齐的打算,所以,和谢侯爷一起前往漠北。不想被困在了临安城。如今芳华身体亏损如此之重,也皆因我引背后人去夹道的策谋而起。侯爷听闻北齐军营的动静后,想必起身去漠北,我此番便不跟随一同去了,留下来照看芳华。”

    “芳华虽然医术高绝,但是医者不自医。言宸兄能留下来照看他最好不过。”秦钰道。

    谢墨含也点点头,“妹妹向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你留下来最好。”

    “这么说,对于齐言轻被边境兴兵,你是不打算管了?”谢云继对言宸问。

    言宸颔首,“我多年不在北齐,玉家大半势力虽然被我掌控在手中,但也不是兵甲之势。对于拦住北齐军营出战兴兵作用不大,我管也管不了。”

    “我更管不了,只能帮着兄弟拖延点儿时间。”谢云继摊摊手,对秦钰道,“你们同是皇位的继承人,太子自己想主意吧。”

    “我若是能亲自去北齐,自然不惧齐言轻,只是子归要去漠北接管军营,这些时日,本就劳累,再加之你身体不好,真恐怕你吃不住。”秦钰看向谢墨含。

    “离京时太子将初迟给我,让他跟着我,还让他跟在我身边就是了。我的身体吃得住,太子大可放心。”谢墨含道,“齐皇子兴兵,我也不惧他。”

    “让我再想想,南秦有三十万兵马驻扎在漠北,北齐也有三十万兵马驻扎在漠北。北齐军营有动静,那么,在我们没得到消息不知道的地方,是否北齐临近别的地方的兵马也有动静?”秦钰思忖片刻,抿唇道,“我去漠北大半年,也只是收服了漠北三十万兵权。对于南秦其它地方……”

    他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

    “怎么了?我们是否也能调动其它地方的兵甲?”谢墨含询问。

    “南秦兵制和北齐的兵制略有不同,北齐是一方动,八方动,两百里之内,边境总兵有自己临危解难调动就近军队之权,而南秦边境总兵没有这个权利。”秦钰叹了口气。

    谢墨含恍然,也跟着叹了口气。

    秦钰无奈地道,“就拿北齐玉家和北齐王来相较南秦谢氏和南秦皇室,北齐王的策略是,牵制玉家,但不除去,这些年君臣和外戚的关系松紧合宜。而南秦就不同了。父皇这一辈对谢氏严防死守,处处限制打压,想方设法要除去。为了牵制漠北军营兵权和将军权利,便有四方州郡县各司其政,不受漠北将军命。就算我传信给父皇,他传旨四邻相助,怕是来不及,就算来得及,分流已久,未必齐心。”

    谢云继闻言嗤了一声,“怪不得齐言轻抓准时机,非要兴兵,原来除了南秦内乱,有机可乘外,还有漠北边境这个军制压着。”话落,他看向谢墨含,“我劝你,干脆跟太子现在就辞官归隐得了。这样看的话,你就算去了,也是打不过齐言轻。据我所知,北齐方圆两百里,聚齐了的话,最少有二十万兵马。北齐加起来就是五十万兵马,还不算齐言轻另有筹谋的话。”

    谢墨含看了谢云继一眼,摇头,“云继,不可胡言乱语,谢氏当初被秦太祖请入世,忠心报国。只要皇家用得到谢氏,谢氏自然不该推辞。若是国将不国,家又在何处?”

    谢云继扁扁嘴,看向秦钰,“你刚刚想到了什么?可是想到了办法?既然南秦军制有这个漏洞,你身为太子,为何不填补上?”

    秦钰蹙眉道,“我是太子,又不是皇上。”

    谢云继嗤了一声。

    秦钰看了他一眼,又道,“若是能解救漠北之危,有一个极其有效却很难办的办法。”

    “什么办法?”谢墨含立即问。

    “请雪城出十万雄兵。”秦钰道。

    “雪城?”谢墨含讶异。

    “不错,就是雪城。雪城位于南秦和北齐之间,属于两国的交界处,两不管地界。南秦和北齐分庭抗礼,近三百年。但是中间偏偏露了雪城。”秦钰道,“雪城养由十万雄兵,若是能借动雪城之兵,齐言轻再不敢对北齐兴兵。”

    谢云继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好听,但是雪城的兵这么好借吗?你上嘴片和下嘴皮一碰,就能借来兵了?天下人提起雪城,都三缄其口,那里的人不是人,都是疯子。城主是疯子,在城里居住的人不是穷凶极恶的恶棍,就是江洋大盗,各个凶神恶煞。”

    “我没说容易。”秦钰道,“我只说这是个有效的办法,但是极难做到。”

    “若是要请动雪城出兵,确实极难。南秦和北齐监朝这么多年来,边境时有摩擦,但是两大国都不敢轻易动雪城。雪城十万兵马可抵三十万兵马。一城之泽可以抵一国之界。长年飘雪,雪落黄金。”谢墨含道,“即便艰难,万不得已,还是要请啊。”

    秦钰没说话。

    谢墨含拱手道,“太子,这样吧,我即刻启程,前去漠北,到了漠北稳定军心之后,即刻亲往雪城请兵。”

    秦钰想了想道,“城主据说虽然是个不甚正经之人,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对谢氏一直以来颇为推崇。这样,我写一封手书,子归你随身带去,由你亲自前去,再加之我的手书。若是能说动城主最好,就算说不动,也能拖延两日,我即刻密信给父皇,边境告急,让他下旨,更改军制。同时从朝中调兵遣将,去漠北助你,只是这期间援军不到时,只得辛苦你了。”

    “只要能保国为家,辛苦一些,在所不辞。”谢墨含颔首,“我听闻在漠北城主和太子有过一面之缘,这样最好不过。”

    “但求城主能够看在一面之缘的份上出兵。”秦钰道。

    谢墨含站起身,“那此事就此商定,我先回房去收拾行囊,星夜启程。”

    秦钰颔首。

    谢墨含出了房门。

    谢云继打了个哈欠,“我继续回房去睡觉。”话落,也起身跟在谢墨含之后走了。

    房中转眼间只剩下了言宸和秦钰。

    秦钰看向言宸,“小国舅建立的天机阁近年来似乎和雪城走动得颇勤,你一直以来暗中行事,和雪城主有些交情吧。不知你觉得墨含此番前去恳请,雪城是否会出兵相助?”

    “历代雪城主十分敬重谢氏,也是有原因的,当年,雪城受了一种以雪生虫的虫灾。那种雪虫专食米谷,雪城主发现后,带着人大力捕虫,将整个雪城的雪都化尽,绝了雪虫的根后,才发现雪城米谷告急。当年,还没有谢氏米粮,谢氏盐仓之分,谢氏是一家。天下盐粮出于谢氏,所以,雪城主亲自前往谢氏,向谢氏家主求救。谢氏家主借了一百万旦粮食给了雪城。雪城安然渡过了危机。”言宸道,“谢侯爷亲自去请雪城主出兵,基于他是谢氏忠勇侯府嫡系,有这层关系,应该有五成把握。”

    秦钰点头,“我也是基于谢氏忠勇侯府与雪城有这层渊源,所以,才请子归兄亲自前去。但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碍于两国之争,雪城又向来不掺和两国兵政的规矩,也不太好说。”

    言宸笑了笑,“成事在人,某事在天。”

    秦钰看向言宸,“我以为小国舅出身于玉家,齐言轻算起来是小国舅的亲外甥。我以为,小国舅当该向着玉家才是。”

    “我出身玉家不假,齐言轻是我外甥不假。但是这许多年,在我的心里,我的家只有天机阁。”言宸站起身,“天下太平三百年,有的人好日子过得久了,就想兴兵大动干戈,受苦的无非是百姓。”话落,他转身走了出去。

    秦钰目送着言宸身影出了门外离开,独自坐在椅子上,薄唇抿起,面容沉寂。

    谢墨含回到房间后,吩咐听言收拾东西,自己则去了谢芳华的住处。

    侍画、侍墨等人见谢墨含来了,立即见礼,“侯爷,怎么深夜过来?可是有事儿?小姐还没醒来。”

    “北齐军营有兴兵的动向,我要即刻前往漠北,我来看看妹妹。”谢墨含道。

    侍画、侍墨等人一惊,“那您的身体……”

    “无碍!”谢墨含说着,进了画堂。

    侍画、侍墨等人连忙掌上灯。

    谢芳华依旧在床榻上躺着,脸色有了些许红晕,但依旧睡得很沉。

    谢墨含站在床前叹了口气,“照这样看来,她明日都不见得会醒来。”

    “言宸公子傍晚时分来过,说小姐大约会明日晚上醒来。”侍画看着他,“侯爷,您真要这么急走吗?小姐还没见到您呢。”

    “我见妹妹性命无忧,就放心了。言宸不会跟我去漠北,会留在这里。由他照看妹妹,我很放心。”谢墨含道。

    “那您呢?您的身体也需要调养。”侍画立即道。

    “初迟会跟着我去漠北。”谢墨含道。

    品竹闻言轻哼了一声,“初迟除了看不惯咱们家小姐外,还有什么用处?若不是言宸公子,这临安城的危难还解不了呢。他连个药方都配不出来。”

    谢墨含看了品竹一眼,“初迟的医术的确是不如言宸,但是药理却是不差。况且,他还有别的身份和本事,不能相提并论。有他跟着我,我的身体不成问题。”

    品竹闻言住了口。

    “待妹妹醒来,你们帮我转告她,让她不可再肆意妄为,一定好生养好身体。”谢墨含话落,想了想又道,“让她也不必担心我,我自会照顾自己。若是她把身体累垮了,我和爷爷更会为她忧急难安。”

    “是!”侍画等人颔首。

    谢墨含又待了片刻,出了谢芳华的住处。

    听言已经收拾妥当,谢墨含点齐了从忠勇侯府带出来的随从护卫,深夜出城。

    秦钰亲自将谢墨含送出城,临别对他道,“子归兄,还有一事,我还未来得及与你细说,如今就简略说吧。”

    “太子请说!”谢墨含立即道。

    秦钰看着他,低声道,“芳华已经应允了我,待我退了右相府的亲事儿,我便求娶她,以太子妃之礼。”

    谢墨含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钰。

    秦钰对他肯定地点点头,“你没听错,我不说虚言,确有此事。所以,你此行去漠北军营尽管放心,能请动雪城兵马最好,请不动的话,我一定想尽办法,抵御齐言轻,定不让北齐兵甲踏过漠北军营。你此去,尽管施展,不必拘泥顾忌朝纲法纪。”

    谢墨含震惊片刻,张了张嘴,但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是我的令牌,见令如见我,漠北军营若有不服从你命令者,尽管处置。”秦钰将一块令牌递给了谢墨含。

    谢墨含想说什么,但触动秦钰的神色,又闭上了嘴,慢慢地点了点头,接过令牌道,“既然妹妹已经应允,我便不与置喙了。妹妹向来有自己的主见,望太子善待妹妹。”

    “自然!”秦钰颔首。

    谢墨含拱了拱手,不在多说,翻身上马。

    秦钰叫来初迟,嘱咐他,“一定照看好子归身体,无论任何情况下,先保他平安。”顿了顿,又道,“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记着,你大可放心。”

    “太子也放心!”初迟颔首,也翻身上马。

    秦钰摆摆手,谢墨含、初迟带着人离开了临安城。( )

第九十七章被困密地

    谢墨含星夜启程离开后,秦钰即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第二日,谢芳华为找寻黑紫草受了重伤以及临安城危难解了的消息传回了南秦京城。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欢喜。

    临安城之危化解,太子平安无恙,最欢喜的人莫过于左相,一大早便进了宫,向皇帝道喜。

    皇帝听闻临安城瘟疫解除,之危化解,亦是心下大快,但听闻黑紫草是谢芳华找到的,不由皱眉,对左相问,“消息可准确?黑紫草当真是谢芳华找到的?”

    “回皇上,是芳华小姐找到的,据说芳华小姐和太子联手,在九曲山铲除了临安城背后作乱者,黑紫草提前一早就走九曲水的水路运到了临安城。声东击西的好谋略,好胆识。太子并未受伤,安然无恙,据说芳华小姐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左相道。

    皇帝闻言点点头,轻哼一声,“念在谢芳华拯救了临安城,既往过错,朕就不予追究了。”

    左相欢喜得不能自己,“甚是!”

    “太子总算不负朕望。”皇帝在殿内走了两圈,忽然问,“不对啊!秦铮和崔意芝呢?他们是为了黑紫草前去,如今可有消息?”

    左相摇头,“回皇上,未曾听闻铮小王爷和崔侍郎的消息。二人似乎并没有去临安城。”

    皇帝绷起脸,“那这二人哪里去了?”

    “老臣的人在二人出京时一直暗中跟着,可是在奈何崖失去了踪迹。”左相道,“自此,便音讯全无了。”

    “奈何崖?”皇帝看着左相。

    “正是奈何崖!奈何从此过,魂断望天涯的奈何崖。是高万丈的绝地,飞鸟难度,野兽都不敢在那里出没。无论是活人,还是活的动物,一旦滑落奈何崖,万死无生。”左相道。

    皇帝闻言面色微沉,“秦铮和崔意芝去那里干什么?他们若是去临安城的话,不需走奈何崖吧?”

    “要去临安城是不需要走奈何崖,但是他们离京的目的是为了黑紫草,普南秦,只有谢氏米粮的谢云澜手里有黑紫草。他们是为了找谢云澜和他手下的赵柯。”左相也纳闷,“不过臣也猜不出为何会去了奈何崖,难道谢云澜在奈何崖?可是芳华小姐和太子又是从哪里得到的黑紫草?”

    “奈何崖能住人吗?”皇帝问。

    左相摇摇头,“臣刚刚已经说了,奈何崖别说是人,方圆几里,动物都没有一只。”

    “这就是了,那他们去奈何崖做什么?谢云澜又怎么会在奈何崖?”皇帝不解。

    左相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就要等联络上铮小王爷,待他回来之后,才能得知了。”

    “王兄呢?他那里可有消息?”皇帝又问。

    “您知道老臣担心太子,铮小王爷和崔侍郎离开后,这两日老臣一直与王爷待在一处,铮小王爷并没有给王爷传信回来。”左相道。

    皇帝听罢摆摆手,“算了,既然临安城的危难解了,太子又安阳无恙,朕就放心了。至于秦铮和崔意芝,联络不上就暂且先别理会了。”

    左相点头,对于他来说,只要太子安然无恙就阿弥陀佛了。

    君臣二人叙话片刻,到了早朝的时间,左相便陪着皇帝一起到了金銮殿。

    朝臣们也都得到了临安城之危化解的消息,一片道喜恭贺声,口口声声皇上太子洪福齐天。

    皇帝者几日心口压制的郁气总算消散,言:待太子回京后,好好犒赏,又夸了八皇子这几日稳住朝局,行事有所长进,十分不错,予以表扬。

    八皇子秦倾抹抹额头的汗,这两日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京城内外再出事儿,好在有左右相、英亲王、永康侯众人一心相帮,挺了过来,没出现什么大事儿。如今临安城之危解了,他的心也落到了实处,连忙上前,“父皇,儿臣不敢表功,若没有众位大臣协力一心帮助儿臣,儿臣年幼,尚且不足以担负朝政之责。”

    皇帝闻言点头,“八皇子不居功,朕心甚慰,你的确年幼,于朝政一事还需多加磨练。”话落,扫了一眼群臣,“这些日子以来,朕一直身体欠佳,多亏众位爱卿辅助朝政。今日临安之危解了,朕午时在御园设宴,款待众位爱卿。”

    “多谢皇上!”群臣叩谢。

    早朝后,皇上御园设宴的消息传开,满朝文武自然都留在皇宫,前往御园等午时开宴。

    午时宴席刚开始,歌舞刚奏起,有人来报,“皇上,八百里加急!”

    这一声极大,群臣齐齐一惊。

    皇帝坐在上首,闻言面色一沉,“报上来。”

    “是!”那人呈着加急文书,蹬蹬地递到了皇帝面前。

    吴权养了几日伤,已经能动弹了,一瘸一拐地下了台阶,接过书信,递给皇帝。

    皇帝展开书信一看,面色微变。

    群臣都看着皇帝,歌舞暂歇,整个御园无一人出声。

    片刻后,皇帝沉着脸道,“太子接到奏报,北齐军营有调兵动向。”话落,他将书信又递回给吴权,“拿下去,传给王兄和众位爱卿阅目。”

    吴权应声,将书信递给英亲王。英亲王看过后,递给右相,右相看过后,递给左相,左相看过后,递给永康侯,永康侯看过后,依次递传了下去。

    群臣一时间默默无声,欢喜的气氛霎时消失,一身御园甚是沉寂。

    “都下去吧!”皇帝也无心歌舞,挥挥手。

    歌舞立即撤了下去。

    “太子信中所言,诸位爱卿都已经看过了。谢侯爷已经于昨日夜里,星夜赶往了漠北,但是骑最快的马,也要五日后方可到达,这五日,漠北无主帅,而北齐的主帅十有*是齐皇子言轻。据传此子文韬武略,深得百姓军心。他坐镇北齐军营,如今有兴兵动向,看来是趁我南秦内乱之时,想要大举进犯。”皇帝看着满朝文武道,“太子昨日夜里得到的消息,最快的飞鹰,从漠北到临安也要走上一日。也就是说,待谢侯爷到漠北,也就是七日之后了。”

    众人齐齐点头。

    “七日之后,是个什么后果,众位爱卿可能想到?”皇帝伸手一拍桌案,“北齐居心叵测,如今兴兵,是否说明南秦近来一些事端,都是北齐背后搅乱挑起?”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人接话。

    “王兄,你怎么看?”皇帝看向英亲王。

    英亲王满面忧色地起身,对皇帝一揖,“南秦近来内外乱向,到底是不是北齐背后搅动所为,还有待查清。北齐军营有调动动静,是有兴兵之向。但也还未落实。既然谢侯爷已经星夜赶去,太子又恳请皇上更改兵制,调动漠北方圆百里兵甲为谢侯爷所用。依臣之见,太子所言甚是。皇上赶紧下旨吧。”

    “更改兵制是大事儿,岂能轻易更改。”皇帝皱眉,看向其他人。

    左相闻言立即出列,“皇上,若是连日来南秦的内乱实属北齐暗中所为,那么,北齐趁机兴兵,我南秦的应对之策就刻不容缓。臣同王爷一样,觉得太子之言甚有道理。北齐兵制与南秦兵制不同,若是齐言轻调动北齐周边兵马部署,我漠北边境区区三十万大军,在无主帅之下,断然不是对手。若是边境被攻陷,北齐乘胜追击,长驱直入,马踏南秦山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皇上。”

    “臣也觉得太子提议更改兵制甚有道理。”右相此时也出列。

    永康侯看了一眼左右,也出列,“臣附议。”

    “臣也也附议!”众臣也纷纷起身。

    皇帝看着众人,恼怒道,“你们都同意太子之言?但是你们考量没有?忠勇侯府如今人去楼空。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同样门口落了锁疙瘩。谢氏满门如今只剩下个谢氏六房的老弱病孤。谢氏到底是个什么居心,谁能保证?况且,都别忘了,忠勇侯府的女儿,谢芳华的姑姑,谢凤可是北齐的皇后。若是谢氏满门皆归顺北齐,谢墨含此去兵权加深,与北齐联手,内应外合。我南秦还有活路?”

    众人闻言面面相耽。

    英亲王闻言出列,“皇上,谢氏忠心可鉴日月,临安城大危,谢芳华寻到黑紫草,救了临安城,以至于重伤在床。此消息已经传得天下皆知,不是作假。况且谢侯爷一直和太子固守临安城,齐心合力,才解了临安城百姓危难。忠勇侯府老侯爷只不过是在京待得久了,外出游历散心。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是为了找寻云澜云继两位公子。据臣所知,云继公子如今就在临安城。小女秦怜从里南城墙被歹人所害,正是云继公子及时接住,才保下性命。臣以为,谢氏忠心耿耿,无需再猜疑顾忌。”

    “皇上,是啊。”左相上前,“太子既然亲笔所书,皇上就算不信任谢氏,当该信任太子。”

    “太子?”皇帝冷哼一声,“太子见了谢芳华,便没了……”

    “皇上!”英亲王忽然大喝一声,打断皇帝的话。

    皇帝惊醒,也觉得不该当堂出此不适的言论,住了口。

    群臣却是齐齐心神一醒,想着皇上下旨休了谢芳华,谢芳华不顾英亲王妃追赶,执意离开,临安城与太子汇合,如今联手解了临安城之危,难道她和太子期间有……太子才信任谢墨含,为了北齐兴兵,决定更改兵制?

    一时间,满堂屏息,无人说话。

    英亲王又气又怒,忽然一甩袖子,“臣忽然觉得身体不适,先告退回府了。”话落,第一次不等皇上应允,便出了御园。

    官袍如风,蟒似震怒,匆匆离去。

    群臣人人噤声,悄悄打量皇帝神色。

    皇帝脸色极其不好看,但也没震怒发作离去的英亲王,而是压制住怒气,“兵制是先皇崩逝前所定,断然不能轻易更改。不过,朕可以下一道旨意,一旦北齐大举进攻,漠北周边兵马即刻援助。八百里加急,即刻送往漠北周边各郡县。”

    左相和右相对看一眼,知道这是皇上决意已定,虽然没有更改兵制,有这道圣旨,也能起到作用。便齐齐上前,“皇上万岁!”

    皇帝一挥袖子,也出了御园。

    皇帝、英亲王都离开后,群臣面对面盘珍馐也没心再进食,都垂丧着脸出了皇宫。

    南秦近来真是流年不利,连番出事儿,没有一日能真正让人安稳。他们这些官员,每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甚是不易。

    英亲王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英亲王府。

    英亲王妃听闻了御园之事,迎上英亲王,对他仔细询问,“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

    英亲王叹息一声,“想当年,七弟不曾坐上皇位时,饱读圣贤诗书,为人心胸豁达,通晓仁义。可是如今的皇上,真是和昔日天地之别。若是当年,他断然不会当众说出那等话。即便是华丫头已经不再是英亲王府的儿媳妇了,但事关太子声誉,他怎可随意乱说?难道皇位坐久了,真能改变一个人?”

    “皇上的确已经不是昔日的皇上了。我早就深有体会,你偏偏对他还抱有希望。”英亲王妃嗔了他一眼,来到身后给他捶肩,“罢了,你也别气了,气又有什么用?铮儿和意芝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实在是担心,临安城之危解了,可是却没有听到他们的踪迹,不知在哪里。”

    “唉,真是不叫人省心!”英亲王揉揉头。

    英亲王妃也愁容满面,刚要再说什么,外面喜顺匆匆赶来,“王妃,有一封您的信函。”

    “信函?”英亲王妃一愣,“谁送来的信函?”

    “是右相府李公子的信函。”喜顺道。

    英亲王妃一喜,“快拿进来。”

    喜顺应声,连忙跑到门口,春兰迎出去,接过信函回屋,递给了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连忙打开信函,只见果然是李沐清来的信函。

    英亲王立即问,“什么事儿?”

    信函很简短,英亲王妃看了一遍后,半喜半忧地道,“右相府的李小子说他日前见到了华丫头,华丫头摆脱他独自离开了,他查询之下,没查到华丫头的踪影,却无意寻到了铮哥儿的下落。”

    “秦铮现在哪里?”英亲王接过信,连忙看。

    英亲王妃道,“被困在了魅族的密地。”( )

第九十八章退婚诚意

    魅族的密地?

    英亲王不解地看着英亲王妃,“什么魅族的密地?”

    “信函上是这么说,但也没具体的说清楚,给你看看吧。”英亲王妃将信函递给了英亲王。

    英亲王接过信函,只见信函很简短,只简略地叙述了李沐清追到了谢芳华,但又被她甩开独自离开了,他追查之下,找到了秦铮的踪迹,就在魅族的密地,只不过他不懂魅族渊识,破解不了密地,进不去。据他揣测,秦铮是被困在了密地里,他正在想办法进入密地。

    英亲王看吧信函后,皱眉,“这信函上也没说魅族的密地在哪儿啊?”

    “李家小子应该是怕信函落入外人手中,以免此事泄露,引起别有用心者龊语。”英亲王妃叹了口气,“我儿子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更何况吉人自有天相。”

    英亲王放下信函,叹了口气,对外问,“喜顺,那送信的人可走了?”

    “送信的人已经离开了,老奴说等王妃回信,那人说他家公子吩咐了,王妃得到信息就好,不必回信了。”喜顺在门外道。

    英亲王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下去吧。”

    喜顺退了下去。

    英亲王妃转头看向英亲王,“听说华丫头为了黑紫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据传来的消息是这样,如今在临安城。”英亲王点头。

    “怜儿恰巧被谢云继所救,福大命大,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英亲王妃咬唇,对英亲王道,“王爷,我想去一趟临安城。”

    “嗯?”英亲王看着她。

    “我不放心这两个孩子,想去看华丫头和怜儿。”英亲王妃道。

    “不行!”英亲王摇头,“临安城距离京城可不是小距离,八百里路遥,一路上万一遇到危险,你让本王怎么活?”

    英亲王妃嗔了英亲王一眼,“都多大年岁了,王爷还说这等话?我带着护卫,八百里算什么?日夜兼程,两日夜总能到了。”

    “那也不行,我不放心。”英亲王摇头。

    “裕谦王弟媳从岭南一路来京城,不是照样来了?”英亲王妃不满,“她都能行,我如何不行?临安城比起岭南,不足三分远。”

    “来了是来了,可是不是把孩子给弄丢了?”英亲王瞪眼。

    “孩子真丢了吗?”英亲王妃看着英亲王,“你又不是不知,我那日冲去裕谦王府,弟媳在做什么?若是孩子真丢了,她还能有那等闲心做别的事儿?岂不是日日以泪洗面?王弟焉能饶得了她?如今你再看裕谦王府,孩子还是没找到吧?还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英亲王一噎,“那也不行。”

    英亲王妃微恼,“你不能出京去看孩子,我还不能出京?日日困在这京城,担心得寝食难安,难过死了。”

    “如今南秦上下,明里暗里,混沌一片。更何况,漠北边境还要兴兵,秦铮所在魅族密地,不知在何处,怜儿伤重不轻,险些丢了性命。内忧外患之际,我已经焦头烂额,两个孩子我管不了,你就别再让我操心了。”英亲王拍拍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本来还想再执拗,但见英亲王鬓角的白发,只能作罢,“好啦,我依你不去就是了。”

    “你听我的最好不过。”英亲王面色缓和地露出笑意。

    英亲王妃忧心地叹息,“如今太子在临安城,华丫头也在临安城,铮儿不在临安城,谢墨含又去了漠北,我怕……”

    “你是怕太子和华丫头?”英亲王闻言笑意收起。

    “是啊。”英亲王妃点头,“太子本来就对华丫头倾慕,若不是铮儿力争,当初不一定能娶到。如今又再不是夫妻,难保太子不会……”

    “怎么可能?华丫头毕竟是已嫁人妇,太子怎可娶被休弃的人为太子妃?储君之妻,将来可是一国之母。”英亲王摇头,“你想多了。”

    “太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情看着表面规规矩矩,其实骨子里和铮儿一样,不羁世俗,全凭喜好。若他真一心求娶,谁又能拦住得了他?”英亲王妃道。

    “既是储君,就该明白储君身上肩负的责任,岂能胡闹?”英亲王微怒,“更何况,堂兄弟之妻,焉能再娶?”

    英亲王妃有些无言,“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先例,子继父业、父纳子妃,都能如此,更何况兄弟之妻再娶?”

    “你……”这回轮到英亲王无言,恼怒地看着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看着他,“我又没说错。”

    英亲王无奈,“你是没说错,但……”他转过头,深深无奈地,“若是真被你说中,你就算去了临安城,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我去搅个天翻地覆。”英亲王妃道,“就不信阻拦不住。”

    “临安城刚脱离险境,你还是不要去胡闹得好,更何况,如今只是你的猜测,做不得准。”英亲王想了想,“就算是太子有此心,还要看华丫头是否同意。就算华丫头……同意,还要官媒文书,三媒六聘,太子总要先退了右相府的婚事儿,就算不退婚事儿,拿个侧室……”

    “华丫头岂能给他做侧室?”英亲王妃打断英亲王的话。

    “也对!”英亲王住了口。

    英亲王妃烦闷地道,“罢了,罢了,不与你说这个了,也不要多想了,越想我越急。还不如不想。”

    “是了,孩子们的事儿,自己解决去吧,你我急来急去,有什么用?”英亲王揉揉眉心。

    英亲王妃不再言语。

    英亲王府为此事烦恼之际,皇后的凤鸾宫也正在谈论此事。

    皇后面色忧冲,对如意询问,“据说临安城百姓叩谢太子救了临安城时,太子竟然不居功,将功劳推给了谢芳华一个女子?钰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娘,据说黑紫草本来就是芳华小姐找到的,因找黑紫草,她还受了重伤,知晓内情的人大有人在,太子才不好居功。”如意道。

    “我看不尽然。”皇后摇头,“太子对谢芳华怕是还有其心。”

    如意一惊,“娘娘是说太子他还想……”

    皇后点点头。

    “可是芳华小姐总归也是嫁过了英亲王府的铮小王爷,咱们太子怎可……”如意小心地道。

    皇后叹了口气,“救了临安城十几万百姓,居功甚大,太子若是一心想求娶,就算她嫁过英亲王府,是被休弃之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反对来。比起名利私节,家国才是大事儿。”

    如意点点头,“那怎么办啊?您是不喜欢芳华小姐吗?”

    “以前我是不甚喜欢,但是我儿子喜欢,我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皇后摇摇头,“如今多事之秋,南秦内外动荡,只要他能稳稳当当地坐上皇位,我就别无所求了。”

    如意垂下头,不再说话。

    同一时间,右相府也在谈论此事。

    右相夫人向来喜好礼佛,端庄淡静,将右相府内院整治得整整齐齐,十分规矩,**的事儿不会拿到明面上来,也不会总是拿内院的小事儿去烦右相,所以,多年来,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如今,太子在临安城治水救瘟疫,谢芳华在临安城十几万百姓危难之际找到黑紫草,成为了临安城的救世主活菩萨,受到临安城甚至天下百姓的一致赞扬,天下只知太子和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言论纷纷,将太子和芳华小姐放在一起来说。似乎从不知右相府的李如碧小姐是太子的未婚妻,更似乎忘记了谢芳华被休弃的告示传遍了整个南秦。

    如今这般的行事,一直礼佛淡静的右相夫人终于坐不住了。

    待右相下朝回府去了书房后,她便立即冲去了书房。

    右相正在和府中幕僚议事,听到夫人来见,对幕僚摆摆手,幕僚避去了后厢,请夫人进了书房。

    右相夫人进了书房后,对右相道,“可是打扰了老爷议事?”

    “无碍!”右相摆摆手,“你急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右相夫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太子和谢芳华在临安城的事儿你定然知道了,我怕……”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右相叹了口气,“我早就与你说过了,碧儿无心太子,太子亦无心碧儿,太子早在皇上圣旨赐婚下达后,与我单独言明不会娶她,所以,对于碧儿和太子的婚事儿,你还是不要想了。”

    “就算太子不娶碧儿,可是如今临安城的消息传出来,外面定然会沸沸扬扬?让人如何看我家碧儿?太子不羁世俗,总不能耽搁了我们女儿。”右相夫人鲜有的气恼,“既然无意,太子为何当初应承婚事儿?为和不找皇上干脆退婚?”

    “当时是皇上一意孤行,太子受掣肘,只能应下了婚事儿。如今……”右相从桌案上拿出一封信笺。“我这不是已经收到了太子的退婚信函?”

    “退婚信函?”右相夫人一怔。

    “正是退婚信函,是太子附在八百里加急文书里,一同送进京来的信函。一封呈递给了皇上,一封送来了右相府。”右相道,“你自己看看吧!不用你怒你恼,太子自然会退婚的。”

    右相夫人连忙拿过信函,展开过目。

    看过之后,她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太子在信中答应,说是此事委屈了右相府,亲自对右相府表明了歉意,但同时也承诺老爷,右相府三代之内,相门不旁落。是不是,也就是说,清儿将来接替您,在朝为相,清儿的子孙,三代也都是卿相?”

    右相颔首,“是这个意思。”

    右相夫人大喜,“若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右相府自此后,便是真真正正的相门清贵,门楣至少百年无忧。”

    右相点头,“不错。”

    “相爷,这用碧儿的一门亲事儿,来换我们右相府未来前景无忧,太子也算是诚心诚意了。”右相夫人道。

    右相叹了口气,“是啊,这么大的补偿,太子的确是诚意十足了。我们右相府又能有何不满?况且碧儿这孩子本来也不愿进宫。”

    “正是这个理儿,本来妾身对太子十分不满,可是如今这封信函来得如此极是,妾身便没有不满了。”右相夫人道,“只是这退婚一事,太子说还要劳烦你进宫找皇上退婚,一是右相府退婚,全了右相府的颜面,二是他远在临安城,事毕要处理瘟疫后的一干事宜,三是漠北边境军中也需要他暂且在临安城观望,万不得已,要动身前往漠北。这些说得也有理。可是这是圣旨赐婚,您若是去退婚,皇上会答应吗?”

    “太子还有一封私下给皇上的信函,言明,我退婚时,将信函一并呈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右相道。

    “信函呢?”右相夫人立即问。

    “在这里。”右相从桌上奏折下拿出了一封密封着的信函。

    “这上面写了什么?”右相夫人询问。

    右相摇摇头,“既然是太子给皇上的密函,怎能私下拆开来看?”

    “也是。”右相夫人点头,“那您什么时候进宫呢?”

    “稍后我就进宫,此事还是宜早不宜迟,早处理的话,对我们碧儿也好,这孩子近日来愈发的心思重瘦峭了。”右相道。

    “是啊,既然如此,妾身就不打扰老爷了。”右相夫人点点头告退。

    右相摆摆手,右相夫人出了书房,向后院走去,脚步较来时轻松甚多。

    幕僚从后厢出来,对右相拱手,“相爷,皇上虽然病情时有反复,思敏大不如从前,但是您进宫也要小心谨慎,只要太子一日不继位,皇上毕竟还是皇上,太子给您的三代为相的信函,您还是一并呈给皇上过目吧。”

    右相颔首,“本相也是这么想。”

    二人话落,右相重新换了一套衣冠,匆匆出府进了皇宫。

第九十九章日薄西山

    皇帝回了寝殿后不久,外面有人禀告,右相请见。△頂點小說,

    皇帝从御花园回来后依旧余怒未消,闻言皱眉,“右相来干什么?”

    吴权小声道,“臣出去问问?”

    “不用问了,让他进来吧!”皇帝摆摆手,沉声道。

    吴权应了一声,连忙出去请右相,到了殿外,见到右相,附耳小声道,“皇上为了太子和满朝文武请陈更改兵制之事,从御花园回来,一直存着怒气,相爷说话要谨慎一些。”

    右相暗暗叹了口气,“多谢公公。”

    进了殿内,果然皇帝脸色极差,不等右相行礼,便问,“朕看你一头的汗,可有急事儿?”

    右相为难地看着皇帝,面色忧冲,“回皇上,臣是……有些事儿。”

    皇帝看着他,“嗯?”了一声。

    右相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两封信函一齐递给皇帝,“皇上,臣刚刚收到太子派人给臣送到府里的信函,其中一封是给臣的,一封在臣的信中言明是给皇上您的。臣看完信后,片刻没敢耽搁,便匆匆进了宫。”

    “什么信函?”皇帝沉声问。

    “您过目之后就知道了。”右相恭敬地举着两封信函。

    “吴权,给朕呈上来。”皇帝喊。

    吴权连忙上前,接过右相手中的信函,递给了皇帝。

    皇帝先拿起秦钰给右相的信函看,刚过目几行,脸色便难看起来,看完之后,脸色阴沉,并没说话,又将另外一封密封着的信函拆开。

    密封着的信函过目之后,脸色更沉了,几乎要下雨。

    吴权打量皇帝的脸色,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右相自从将信函呈递给皇帝之后,一直没抬头,俯首几乎贴在地上。

    一时间,由皇帝身上散发出沉怒震怒暴雨的气息。

    片刻后,他“啪”地将信函摔在了地上,“岂有此理!”

    吴权大气也不敢吱声,右相更是不吭声。

    皇帝起身,来回在内殿踱步走了几步,之后,停在了右相面前,看着右相,沉怒地问,“你可知道太子给朕的密信里写了什么?”

    右相连忙摇头,“回皇上,臣接到密信之后,并没拆开看,不知晓。”

    “他要娶谢芳华!”皇帝怒道。

    右相早已经有所猜测,闻言还是抬起头,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皇帝。

    皇帝身子有些发抖,似乎被气的,“他竟然在密信中威胁朕,说朕若是不答应,他这个太子便不做了,让朕选八皇子秦倾继位。”

    右相这回是真的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连你也不相信是不是?”皇帝眉心直跳,“可是他就是这么说,他可真敢说。竟然要娶谢芳华,为了谢芳华,朕若是不应,太子都不做了。他竟然拿一个女人跟朕的江山比?他是疯了不成?”

    右相一时也有些无言,但细细思量,太子虽然看起来外表温和,但其实脾气秉性甚是难以捉摸,论不顾世俗,他与铮小王爷不相多让。

    “谢芳华一个被休弃的弃妇,凭什么跟朕偌大的南秦江山比?”皇帝又怒道,“她有什么资格?”

    吴权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垂下了头。

    右相依旧不语。

    “右相,你说,太子是不是疯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自古江山帝业,从来没听说过女人能跟江山比?更何况已经嫁过人的女人。”皇帝盯着右相。

    右相看着皇帝,“这……女人自然不能跟江山比。”

    “那你说,秦钰怎么就敢如此跟朕说?”皇帝质问。

    右相似寻思了一下,试探地揣测道,“臣以为,太子应该是甚喜芳华小姐,怕皇上不喜芳华小姐,不答应此事,才如此言语。”

    皇帝恼怒地冷哼一声,“朕的确是不喜欢谢芳华。”

    右相叹了口气,“皇上,恕臣直言,太子甚喜芳华小姐,在芳华小姐和铮小王爷未曾大婚前,便钦慕芳华小姐,大婚之日,未曾阻挠住二人大婚,后来,自苦数日。臣私以为,家国天下,儿女情长,帝王者,两者兼得,未尝不可。”

    “嗯?”皇帝竖起眉头,瞪着右相。

    右相立即道,“临安城瘟疫,一旦无药可解,那么,小则一城,城池尽毁,大则南秦国危。幸芳华小姐寻到了大批的黑紫草,才解了临安城瘟疫之急,救了整个临安城十几万百姓性命。芳华小姐如今名传天下,贤良大才,甚得百姓推崇。若是太子有心,她有意,天作之合,也算未来南秦江山的福源。”

    “太子有心她有意?”皇帝冷沉下脸,“她会吗?”

    “臣以为,从太子这两封密信所请说之事推断,隐约能猜测说,芳华小姐兴许是应了太子,或者是太子有把握在皇上您应允之后,能娶到芳华小姐。”右相道。

    皇帝看着右相。

    “皇上,您想想,北齐兴兵,这个时候,太子提出此事,南秦内忧外患之际,太子说若是您不应,就不做太子了,让您选八皇子,可是八皇子年幼,未经磨砺,焉能……”右相看着皇帝,话到一半,又打住,顿了顿道,“这就说明,下定决心了,十有**,此事能成。”

    皇帝闻言怒意不退,“那秦铮呢?他要娶谢芳华,秦铮可会同意?”

    右相眉目转了转,“铮二公子就算不同意,又能如何?太子和铮小王爷从小斗到大,各有输赢。”话落,又劝慰道,“皇上您又何必动气?且旁观就是了,太子和铮小王爷都是有分寸之人,断然不会做出毁江山基业之事。”

    皇帝闻言冷声道,“谢芳华就是一个红颜祸水!”

    右相不再接话。

    皇帝又来回走了两步,“你的意思是,让朕应承了太子?任他所为?他真若是能娶了谢芳华,朕也由着他娶了?”

    右相点点头,“恕臣直言,南秦如今不能没有太子。”

    “罢了!”皇帝一下子又苍老了些,疲惫地摆摆手,“你起来吧!”

    右相跪在地上,并没有立即起身,“那臣小女的婚事儿……”

    “看你的意思,也是想退了这门亲事儿,你辅助朕多年,功劳苦劳都甚大,虽然朕极其中意你家的女儿,也极为愿意与你做亲家,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了。”皇帝挥手,“吴权,将右相扶起来。”

    吴权连忙上前扶右相。

    右相的腿已经麻了,扶起来之后,慢慢揉了揉,才能自己立稳当。

    皇帝在一旁见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一种日薄西山的老暮之态,“李延,朕病了老了,你也老了啊。”

    “是啊皇上,臣也老了。”右相苦笑,“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是啊,几十年弹指一挥间。”皇帝揉揉眉心,颓然地道,“朕日渐觉得力不从心,朕再不喜,也难以左右太子,甚至是左右朝局了。”

    “皇上切不可过于忧心,好生养病。”右相连忙道。

    皇帝摇摇头,“朕的病朕知道,养也养不好了。”

    右相看着皇帝,一时无言。

    皇帝看着他,又道,“太子答应你三代卿相之事,朕就不管了,朕不知何日归去,两眼一闭,到也省心。”

    右相嘴角动了动,苦笑道,“太子虽然应承了臣,但是臣敢对皇上起誓,臣这一门,若无相才之人,断不可为相,免得毁了朝纲社稷。”

    “你家的李小子,文韬武略,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个人才。他为相,自然有相才。太子会用人,也会拉拢人。这个江山若是交给他,朕也放心。”皇帝话落,摆摆手,“朕累了,你出宫吧。”

    右相连忙站起身,“皇上好生休息,切不可操劳,朝局之事,有臣等照应。臣告退了。”

    皇帝点点头。

    右相一步步退到门口,即将跨出殿门时,只听皇上又道,“退婚的旨意随后朕就命吴权送去相府。”

    “多谢皇上!”右相叩首,退出了殿外。

    出了帝寝殿,右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手一摸后背,后背已经湿透,冷风一吹,凉彻骨。

    出了宫门,正碰到左相匆匆进宫,右相喊住左相,“这么急,出了何事儿?”

    左相一愣,“你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右相点点头。

    “皇上呢?皇上可好?”左相连忙问。

    “皇上累了,乏了,今日御花园之事,皇上依旧余怒未消,兵制是皇上当年在皇上崩逝后,一力执行,他的毕生心愿,就是想要除去谢氏这只南秦卧榻之侧安睡的猛虎,怕虎有一日便成蛟龙。可是到头来,却没能做到,反而内忧外患时,需要仰仗谢氏。”右相叹了口气,低声道,“如今这形势看来,南秦内有谢芳华,得百姓民心,边境有谢墨含,接掌兵权。若是太子登基,谢氏再繁荣百年,亦不为过。”

    左相本奸猾聪明,闻言大惊,拉过右相,低声问,“这么说,皇上今日因为太子请柬更改兵制之事,受打击了?不太好?”

    “兵制更改的背后,就是皇上对谢氏再不能掣肘,对南秦朝局,再也不能掌控了。”右相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皇上老了,我们都老了。太子一旦登记,早晚会改了兵制。如今只待新旧更替了。”

    左相闻言心惊了惊,“你是说皇上怕是……”

    右相点点头,面露沉重苍老。

    右相无言片刻,看向皇宫,宫门巍峨,像是垂垂老矣的雄狮,再无昔日威仪雄浑,日薄西山,一片死寂。他跑了一头的汗被冷风一吹,冷却了,心有些凉,“我本来想再去劝说皇上更改兵制,一道圣旨怕是对于漠北军事起不到什么作用,北齐长驱直入,我南秦危矣。但是听你这样一说,我却不敢再去了。”

    “别去了,去也无用。”右相摆摆手。

    左相点点头,跟随右相一起,折了回去,离开了宫门。

    右相回到府中不久,吴权便带着圣旨到了右相府。

    整个右相府的人出去接旨。

    退婚圣旨言明圣上依右相恳请,退了右相府小姐和太子的婚事儿,自此后,各自嫁娶。

    右相府众人谢恩。

    吴权将圣旨递给右相,小声说,“相爷,今日也就是您吧,若是换个人,都不能从宫里安然地走出来。”

    这话意思不言而喻。

    右相接过圣旨,“承蒙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了。”

    吴权一挥手,“杂家是个奴才,哪里能管那许多事儿,更哪里能左右圣意,是皇上念在相爷这么多年来忠心辅佐,舍不得相爷。皇上啊,其实是个念情的人,只不过身在帝位,给掩盖了而已。”

    “是啊。”右相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公请府里喝茶。”

    “杂家还要回宫去复旨,改日吧。”吴权告辞,上了马车,折返皇宫。

    右相目送吴权走远,回转身,看向立在右相夫人旁边的李如碧。

    李如碧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被风一吹就要刮倒,因为多日闷在房中,脸色是不见阳光的白。

    右相叹了口气,“碧儿,人这一生,长的很,和谁有缘分,也是命中注定,没有缘分,也强求不来。你何必苦了自己?”

    李如碧屈膝一礼,“女儿知道。”

    “你若是真能知道就好了。”右相看着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切勿钻牛角尖。如今你和太子退了婚,咱们右相府主动退的婚,于你以后婚事儿,不做影响,你好好想个明白,接下来,我和你娘便会给你商量婚事儿。”

    李如碧抿起嘴角,没说话。

    右相夫人看了李如碧一眼,对右相道,“老爷有事儿去忙吧,我同碧儿说说话。”

    右相点头,向书房走去。

    右相走远了,右相夫人拉过李如碧的手,向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对她低声道,“今日你父亲进宫后,我闲来无事,特意命人去打听了一番,荥阳郑氏的嫡子,早先与谢氏长房的大小姐定了亲,但是因为谢氏长房落难,全家被发配去了岭南,所以,那门亲事儿就黄了。如今,荥阳郑氏嫡子还没有另寻婚配。”

    李如碧一愣,“娘的意思是想我嫁给荥阳郑氏嫡子?”

    右相夫人点点头,“荥阳郑氏嫡子自小受家族培养,一表人才,我曾在谢氏长房见过。当初敏夫人是通过赵郡李氏和清河崔氏以及英亲王府的关系,想方设法,才促成了自家女儿与荥阳郑氏嫡子的亲事儿,奈何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荥阳郑氏嫡子虽好,可是娘想过没有,若是这门亲事,是我远嫁,难道娘想将我远嫁?”李如碧低声问。

    右相夫人叹了口气,“娘也不想,可是秦铮放出了话,再见你必杀,太子如今又退了亲,在这京城里,虽然未婚之子还大有人在,高大门楣能匹配你者也是有,翰林大学生之子,监察御史之子。可是……”顿了顿,她无奈地道,“但是这些人,都知晓内种情由,怕是不愿,已然嫁不得。”

    李如碧眼圈渐渐发红,抓住右相夫人衣袖,“娘,难道这是女儿的错吗?”

    右相夫人见李如碧如此,心下也跟着难受,“自然不是我儿你的错,可是奈何天意弄人,谁知道事情会演变如此地步?那铮小王爷为何缘由要杀你,至今娘也不明白,你爹私下问了英亲王,王爷也不知晓,就连王妃都是糊涂着呢。这只能问铮小王爷自己了,不知你哪里得罪了他。”

    “我是心仪他,但自从皇宫**引那件事情之后,我再不敢动心思,后来他和谢芳华大婚,皇后和太子接我进宫,我也只不过是他们把卢雪妍推进英亲王府的幌子。这些事情,与女儿何干?”李如碧说着,哭了起来,“娘,与女儿何干?心仪他就是错吗?连我在京城里,他都不能容我吗?”

    右相夫人被李如碧这么一说,也气了起来,“就是,铮小王爷欺人太甚。”

    李如碧哭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右相夫人坚决地道,“娘,荥阳郑氏嫡子再好,我也不远嫁,我就要待在这京城。若是秦铮杀我,就让他杀好了。反正到了这个地步,女儿也不想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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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介绍:
关于京门风月:
南秦倾了一个谢,半壁江山塌一空。
忠勇侯府被株连,世代名门望族一朝灰飞烟灭。
谢芳华这个娇房嫡女碾碎芳华,零落成尘。
本以为尘土皆无,奈何上天厚爱,再许一世——
她看着依然繁荣的家族和平安的至亲,发誓只要她在,定要忠勇侯府不倒,谢氏不绝!
于是,她弃闺房,出侯府,混入皇室隐卫的巢穴里习武艺,学权谋。
八年后,她送了皇室一份天大的谢师礼回京!
自此,钟鸣鼎食之家的闺阁里多了一双翻云覆雨手。
美人靠上轻卷云袖,贵妃椅上执手棋盘。
洞若观火,乾坤在握。
弹指风华江山覆,箭羽皇都乱飞花。
南秦京城因她的归来霎时风起云涌。
谢芳华要让世人知道,她这个柔弱的闺阁女子,不止知风月,也知乾坤!
本文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剧场抢先看】
凤尾香罗帐如烟似霞,光彩夺目,上万御林军持箭以候,蓄势待发。
皇宫禁苑,谢芳华高卧在美人靠上,看着对面的男子,指尖轻轻捻动着黑色棋子,淡淡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男子懒洋洋地点头,“知!”
“既然知,为何今日还来?”谢芳华扫了一眼外面包围的御林军,口气严厉,“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男子斜睨了她一眼,无所畏惧,“媳妇儿跑了,自然要追回来!”
谢芳华眉心一动,继而讽刺一笑,“你媳妇跑了,来找本宫作何?”
男子忽然夺过她手中的棋子远远地抛进了香炉里,恶狠狠地看着她道,“穿了皇后的衣服就是皇后了?你问过爷答应了吗?南秦的江山他说了算,女人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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