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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禾雀     报行天下txt下载     报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9章 收网

    这些天,严管事一直有些心慌。

    他的身体没什么不舒服。除了前天下了一场透雨,天气一直很好,慈幼局的工作也很顺利,按说没啥会让他不安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坐立难安。久而久之,这人干脆趴窝了。要干的活,他都交给了其他的人,自己则猫在一个不太引人关注的角落里,悠哉悠哉地躲起了清闲。

    如果说如今的慈幼局和之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人气了。

    一直以来,慈幼局都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官府没工夫管,平民百姓除非有事否则很少来,是以有的时候他一天都看不见一个外面的人。

    这些天却大有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气温渐渐变暖所以人们也愿意活动了,总有些或生或熟的面孔来这里参观,而且一待就是多半天。

    对此,严管事是有些警觉的。不过,外面总是一片风平浪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来;时间长了,他紧绷了的心就放松了下来。毕竟,往年也有这样的情况,有些道门会组织信众分期分批来慈幼局之类的地方做善事,所以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有些勤快又同情心泛滥的人还会帮着干点活。严管事手下本就没几个劳力,那几位还整天叫苦不迭的说活太重,如今有人主动帮忙,他当然求之不得。

    一阵小风刮过,感觉十分舒适的他打了个哈欠。“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不会太多,他决定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先睡上一觉再说。

    就在他马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搅了他的睡意。

    他的身后有一扇角门。平时,这扇门很少打开;而且,慈幼局的人都知道:一旦有人从这里敲门,那肯定是找严管事的,所以他们都不会去管。

    严管事竖起了耳朵。敲门声停歇了一阵便又一次响了起来:先是急促的三声,然后是平缓的两声;最后,又是急促的三声。

    不会错了!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门前。匆匆打开门,眼前已空无一人;倒是地上有块石头,石头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环视了一周,四下无人;严管事匆匆揣好信纸,闪身躲进了堂屋。

    展开信的瞬间,严管事的脸上还有些期待和愉悦。可是,随着目光从右向左慢慢扫过,他的笑容僵住了。最后,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了,手也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的信纸也像一根鹅毛似的轻轻飘落到了地上。

    忽然,他的情绪失控了。

    半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堂屋里传来的狂笑声。有人错愕地愣住了,有人被吓得躲开到了一边,还有人快步跑过去推开了屋门。

    门一开,严管事便厉声喝到:“别过来!”

    来的人是一直在忙碌的那位小厮。被人这么一吼,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不过,他虽然没有继续前行,却也没离开。

    门外的光线照了进来,严管事的神志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深吸了口气,道:“是你啊,进来吧。”

    小厮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严管事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不少话,似乎在交待什么。

    满脸惊惧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点头。

    终于,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小厮如蒙大赦般跑出了屋子。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严管事。

    阴沉着脸的他就像个死人。过了好久,他抬手点亮了烛火,又把那封信放在了火上。

    屋里亮起了火光。直到火快烧到手,严管事才把信丢到地上。很快,火灭了;他把灰烬扫到了一边,走到门前“砰”的一声关上了小厮走时没关好的门。

    没过多久,慈幼院外面忽然变得嘈杂起来。那声音有点奇怪,其中不仅有差人的吆喝声,还混有哭声、谩骂声。不一会儿,动静又小了不少,应该是一群人咋咋呼呼地走到了门前,准备开始干正事了。

    热闹的不止正门。所有的门外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动静,想来是外面的人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想放走一个。

    “官差办案,闲人回避!兄弟们,遇上这院子里的人,只要比扫把高的,不问男女一律拿了!”

    带头的人发了声喊,其余的人纷纷应诺。几秒后,大门轰然打开了,一个差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尽管他努力想停下脚步,可因为刚才用力过猛,他还是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容易么?奶奶的,早知道这门压根儿就没上栓,老子就不踹门了!

    在他身后,几十号人涌了进来,人群里有官差,也有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百姓;闹腾了一会,大家才有工夫仔细看看院子里的情况,可这一看,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慈幼院的孩子们本来在院里玩得正欢。见到一大堆陌生人进来,他们反而被吓到了,有的人回了屋里,有些则三五成群地躲在墙下,用小眼睛打量着闯进来的人们。

    官差要拿人,拿谁去?这里一个比扫把高的人都没有!

    没有慈幼院的人,也没有来帮忙的无辜群众……莫非,成年人都躲起来了?

    领头的差人冷哼了一声道:“那群人一定是藏到房子里去了,给我搜!”

    马上就有七、八个见机快的人冲向了房子。有些红着眼睛的百姓也跟了过去,却没有人阻止,可见他们并不算官差口中的“闲人”。

    不多时,有个差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众人跟前,摇头道:“大哥,都找遍了,一个干活的人都没有,就连奶娘都跑了……倒是堂屋里,有个……”

    说到这里他就不肯再说了,而他的眼神也有点躲闪。

    领头的差人马上就明白了手下的意思。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堂屋的门口,一脚踹开了虚掩着的屋门。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具挂在房梁上的尸体。

    同一时间。

    还有一队官差在树林里,他们指使着同来的民夫奋力挖掘,地上很快就多了不少大坑。

    邵宁在一旁不停鼓噪:“这里,对,还有那里,全是遗体和骨骸,至少有三十多具……”

    在差人的不断催促下,民夫们也越来越卖力气。不久,所有被指有尸骸的地方都被挖开了。

    可挖出的尸骸,只有区区四具。(未完待续)

第170章 一网不捞鱼

    不仅邵宁呆住了,连肃立在他身旁的萧靖都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其它的尸骸都不翼而飞了?

    虽然光凭剩下的四具也足以印证罪行,可这数量无法证明慈幼局对孩子的摧残是长期、有组织、有预谋的。

    附近还有些土地有翻动过的痕迹。不死心的邵宁带着人到处挖掘,却什么都没能挖出来。

    “走吧。”萧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在这儿待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去慈幼局看看。”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邵宁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身旁的大树上:“明明就差一点了……”

    “现在说这个,有用么?”萧靖快步走在前面,连头都没回:“要是没人通风报信,我才比较奇怪呢。刚才和那群人同路的时候,你看到他们那模样了吗?去拿人都那么咋呼,唯恐别人不知道官差要到了,这还不够明显么?”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脚底下有个较大的树枝挡住了路,他飞起一脚把树枝踢到了一边。

    孙少爷的爹是天宁州的知州,而定和县正在天宁州辖下。若是平常,他才懒得管这摊事;可是,丢掉的孩子是自家的独生孙儿,丢的方式又是如此的可恶、可怖,他怎能不怒发冲冠?

    是个人就清楚,这里面定然有不少龌龊;仔细和同僚打听了一番,他才下了道公文,着人飞马送到了定和县。上峰的交待,县里自然是格外重视的,所以他们才会出动了这么多人。孙少爷也一同赶来了,在他的引荐下,一众官差便由萧靖和邵宁带着去挖尸取证。

    可惜,功亏一篑。

    不多时,两人便赶回了慈幼局。待看到严管事的尸体,邵宁又发了一通火,萧靖也只能摇头苦笑着蹲在了地上。

    慈幼局的其他工作人员都不知所踪了。事到如今,官府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严管事身上,反正死人不会说话。从某个角度讲,这还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邵宁的火气还没消去。他就像疯了似的满院子乱窜,柴房、水房、厨房、茅房……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他翻了一个遍,可他始终没能找到任何躲藏起来的成年人。

    即便这样,倔得像一头驴的邵宁还是不甘心。他刚向院外冲去,就有个身影闪身站到了他的前面,来不及收住脚步的他差点扑到那个人怀里。

    “别白费工夫了。”萧靖淡淡地道:“我老家有句话,叫一网不捞鱼,二网不捞鱼,三网捞上个小尾巴尾巴鱼。咱们这才哪儿到哪儿,眼下最要紧的是做好善后。”

    说罢,他走向领头的差人,抱拳道:“这位官爷,严管事可曾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了么?如果有的话,可否让在下一观?”

    萧靖并非无的放矢。适才,他听身边走过的差人说了这么一句,所以才有此一问。

    那人顿时面露难色。这东西审案时要用,所以即便是负责抄没的他也不敢随意看,更何况给外人?

    不过,他也知道萧靖是那位孙少爷的朋友。想来想去,他还是偷偷把萧靖拉到了一个角落里,又把严管事的那封信递给他,道:“公子要看就尽快吧,此事干系不小,你我莫要招人猜疑才好……”

    萧靖点头道:“多谢了。”

    展开信纸,他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

    “严某身为慈幼局的管事,不仅不能善待这些孤幼、抚养他们长大成人,还被猪油蒙了心,把孩子卖给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以此来中饱私囊为自己牟取私利。结果,无数家庭骨肉离散、天涯远隔,双亲与子女也永无再见之日。

    不仅如此,我还肆意虐待、杀害幼儿。一旦有孩子惹我生气,我便用药物或钝器将之杀害。为了让自己感到爽快,我还把他们剖心挖肺,拿去喂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直到今日,严某才发现自己的行径是这般的惨无人道。可惜,悔之晚矣!

    做下如此天理不容之事,我实在是罪无可恕,只能以死谢罪。所有的事都是严某做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人无涉。从严某手中收买幼儿的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慈幼局,只要官差能抓到他,一审便知……”

    萧靖冷笑着把信还了回去。

    这姓严的倒是痛快,把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说什么“与他人无涉”,可能么?从种种迹象看,慈幼局对孩子的残害与贩卖是一个系统工程,这些事靠一两个人就能搞定?

    他还在信里虚情假意地揭发同伙,当别人都是傻子啊?你的伙伴们都是死人么,谁得知了这里的变故还会傻乎乎地跑来自投罗网?最后,官府多半会抓个倒霉的人牙子当替死鬼,这不是就是套路么!

    可恶!

    就算这姓严的只是个给人当枪使的小角色,也是死有余辜!

    萧靖正想和邵宁交待点事情,便听到有人大喊:“不好,走水了!”

    猛一回头,他看到两里外的地方窜起了一道浓烟。从他站的位置,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过了一会,有个差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院里,满脸阴沉地道:“走水的是严管事家。家里可能是淋了火油,火势不小,费了好大劲才扑灭。我进去看过,所有人都烧成了焦炭,根本就没法辨认了。不过,从人数看,严管事的妻儿老母应该全烧死了,家里一个活人都没剩下……”

    萧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这些人下手够狠,行事也够果决。

    严管事啊严管事,你可曾想过自己家人的下场么?

    你的上家或许通过什么渠道送来了消息,告诉你会保全你的家人。可是,你的尸骨未寒,家人就随着你上路了!如果你知道最后变成这样,一定会悔不当初吧?

    或许,那里被烧死的人只是你的上家想办法找来的替死鬼。若是真的,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这只会加重你的罪孽!

    萧靖长长地叹了口气,迈开大步走向了喧腾的人群。(未完待续)

第171章 不放弃

    对差人们来说,搜查的事已经结束了。带头的那位吆喝了一声,其他的人便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走出了院子。最后,剩下的只有一群普通百姓,他们茫然的四下张望着,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这些人大都是吃过慈幼局亏的苦主。萧靖和邵宁在寻访的过程中和他们建立了联系,他们会集体跑来,也是因为得到了通知。

    其实,前几天来慈幼局闲逛的人都跟他们有关。有一部分人丢孩子的年头较早,那会的管事还不姓严,于是他们便自己跑来当眼线;不方便露面的,则找来了七大姑八大姨,反正要有人盯着这里,以防有人对孩子们不利。

    即便是夜里,也有人在院外守着。万幸的是,这段时间严管事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去埋尸。

    同仇敌忾给了这些苦人一个共同的理由和寄托。可是,眼下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宝儿,你在哪里啊!”

    一位母亲痛彻心扉的呼唤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有些人哭了,有些人像她一样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还有人咬着牙在孩子中间搜寻着,期待着能看到相貌上哪怕有一点点像自己孩子的娃娃。

    有个愤怒的男人涕泪交流地跪在地上,大声吼道:“慈幼局这群杀千刀的,****他十八辈祖宗!老子找遍了十里八乡都没找到孩子,他肯定是让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玩意给害了!”

    院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这样的声音:

    “娃儿,娘对不住你。要不是前两年家里穷,娘又怎么会把你送到这鬼地方来,也不知道你走之前到底遭了多少罪……”

    “老天开开眼吧,你怎么不把这些恶人都收了!俺这么老实本分的人辛辛苦苦地干了一辈子,到头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我家的俊儿小时候一直好好的,五岁的时候来慈幼局寄养了两年,回去就变得沉默寡言,连句话都不愿意说!呜呜,谁能告诉我,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夫君啊,你走得好冤!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答应你来这儿找活计!去年,你来了才一个月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的人说你进山走丢了,我呸,谁信他们的鬼话!报到官府,官府也不管!依我看,肯定是他撞破了这地方的恶事,所以被人灭口啊!夫君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很多人在来之前还对找到亲人这事抱着一线希望。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想找的人也没找到;当希望瞬间变成了绝望,他们也只好用言语来发泄心中的愤懑;也唯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些。

    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那声音非常沉闷,可是有高分贝的声音铺垫于前,所有人都已经把目光投了过去,自然也目睹了那边的惨状。

    有个妇人一头撞到了墙上。她的额头满是鲜血,身子也软软地倒了下去。离她不远的人们纷纷上前查看……还好,她还有鼻息。

    幸好刚才有人拦了一下,减缓了她冲向院墙的势头。没人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她也像这里的许多人一样,失去了至亲之人?

    人们脸上的哀戚之色更重了。在很多场合,悲伤与绝望会蔓延、传染;再这样下去,保不齐会有人步她的后尘,尝试着以最愚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诸位静一静,请听我一言!”

    萧靖站在人群中央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托广告招商会的福,他的嗓门足够大,就连那些仍在痴痴寻找孩子的人都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鄙人姓萧。各位可能没听说过镜报,不过这也不要紧。我知道大家很难过,可在下有一番良言,无论如何都希望你们能听进去。”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故事。有的人失去了孩子,有的人失去了丈夫;或许,还有些人的一生都被这慈幼局毁掉了。对一个家庭来说,孩子是未来,是一切;而这,也是你们失去希望的理由。

    不过,无论多么悲伤,生活也要继续。为了找孩子,你们尽力了!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难道你们就要这么消沉地活下去?”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个暴脾气的男人大声喊道:“你年纪轻轻的,肯定不曾失去家人和孩子,怎么可能体会我们的心情!”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被安慰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出言安慰的人不能将心比心,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怜悯和同情是极其廉价的。

    萧靖摇了摇头,轻笑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失去亲人的苦楚,萧某也很清楚。不说别的,如今我便和所有的亲人天人永隔了,所以我才明白诸位的心情!”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般坎坷的遭遇!

    萧靖组织了一下语言,续道:“我并没有让你们放弃希望。恰恰相反,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怀揣着希望,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望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想找的人。在萧某看来,人决不能消沉,如果不能积极地面对生活,谁能保证自己能等到亲人归来的那一天?如果你等待的人回来了,你却变得不再是你了,那该是件多么遗憾的事?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振作起来。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些招数,将来若有机会,必能为大家出一份力。”

    环视了一周,他又道:“官府的人都走了,这慈幼院一时半会可能没有人来接管,可有谁愿意留下来帮忙照看这群无依无靠的孩子么?”

    “我!”

    还没等别人答应,邵宁第一个跳了出来。

    萧靖点头道:“萧某要在这儿看着孩子们,你就算不报名也得留下来。还有别人么?”

    等了好久,终于有人举起了手。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萧靖笑了。他扬起头,高声道:“说到这儿,我还有一件要事想和大家商量!”(未完待续)

第172章 家人

    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

    慈幼局的孩子们已经睡了,萧靖和邵宁却还在院子里望天。这会若能放上一曲《虫儿飞》,应该还挺应景的。

    邵宁看了他一眼,道:“你那招有用么?万一没人来可怎么办?”

    萧靖微笑道:“怎么会呢?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打赌!”

    邵宁摇头道:“老子才不跟你赌。跟你赌八成赢不了,为啥要做赔本的买卖?”

    三个时辰前。

    萧靖环视着众人,说出了他想和大家商量的事:“诸位可曾想过从慈幼局领走孩子么?”

    大瑞朝的规定比较人性,五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虽异姓,听收养,即从其姓”;而从慈幼局这种公益机构领养孩子,条件就更宽松一些。萧靖粗略地算了算,光是此处就有三、四十个符合条件的小孩,如果有人愿意把他们领走,那这里的负担也能减轻很多。

    年龄较大或有疾病的,就先养在慈幼局。但,那些膝下没有子女的人可以先认下义子、义女,之后再不定期来探望,双方不断培养感情;这样既能让失去子女的父母们有个寄托,也能让孩子幼小的心灵有所依靠,堪称两全其美。既然能把一个孩子认作干亲,说明义父母们对他至少是看对了眼的。一来二去的,弄不好还真能擦出点火花呢。

    这样,当孩子长大了走上社会,就不会无依无靠;万一这些苦人一直找不到孩子,也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萧靖讲出了他的道理,而在场的许多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点意动。他们以前未尝没考虑过领养,可心里总还是抱着些侥幸心理。当下,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只要熬过了心里的那一关,大多数人还是理性的。

    “此事不急,列位回家可以再考虑考虑。”萧靖笑道:“十日后,我们将在这里举办一场收养会。如果大家有兴趣,到时来看看就是!”

    ……

    回想着众人五花八门的表情,仰望星空的萧靖又是一笑。他也不管邵宁在没在听,自顾自地道:“下午我又找了趟孙哥。有些话我一介布衣不方便说,就让他代劳了。定和的知县已经答应了,这几天就找人来接管这慈幼局;咱们办领养会的事也跟他说了,他也同意了。

    咳,他有什么可不同意的?本来这地方就是可以领养的,只不过一直没人给宣传,才弄得门前冷落车马稀。老百姓多领走点孩子对他来说没准还是件好事呢,吃空额什么的就更方便了……对了,我让你办的那件事,你可办妥了么?”

    没人回话。萧靖转头一看,邵大公子已经斜靠在椅子上,看样子是进入了梦乡。他略显无奈地拍醒了邵宁,哂笑道:“过几天咱们还有得忙呢,你可千万别着凉!”

    原本算着也就十天的出差计划被延长了。第三天,接管慈幼局的人就来了,两人也回到了客栈。他们一边整理稿件一边忙领养会的事,飞逝的时间就又走过了好几天。

    时间到了第七天正午。萧靖正在伏案书写,小二忽然跑来道:“萧公子,外面有位姑娘找你!”

    忙活了半天、正在闭着眼睛打盹的邵宁一听到“姑娘”两个字,就像上足了发条一样跑出了屋子。萧靖翻了翻白眼,也放下笔跟在了他的后面。

    还没走进大堂,便能看到俏生生的陆姑娘。从她身边走过的,但凡是男人,都忍不住要让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对这样的场景她倒一点也不以为忤,只是负着手又用一双明亮的眸子四处扫视着。

    烟鬟雾鬓,香腮嫣红,樱唇点绛。这样的一位白衣妙人站在堂中,客栈的人气都被带旺了,有不少闲汉走到她身后指指点点;心里对人家女宾十分过意不去掌柜去赶人,结果赶都赶不走。

    萧靖走到她面前,很是不好意思地行礼道:“陆姑娘一路辛苦了。说来惭愧,我和邵宁确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这才大老远把你叫来,真是过意不去。”

    这话他说得十分真诚。信使回去需要四天,按说她乘车过来也要四天,可她居然第七天就赶到了。看她颇为憔悴,估计一路上没少折腾;下属对工作这么负责,萧靖作为领导自然也很受感动。

    归根结底,还要怪他和邵宁没什么才艺。接下来的工作需要画大量的人像画,而他俩没有人精于画功;想从本地请画师,可前段时间俩人糟践了太多银子,恰好这里又没有邵家的生意。为了不被客栈赶出去喝西北风,想来想去,也只好找人捎信回去让陆姑娘过来跟着干点事情了。

    幸好,她是报社里除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萧靖以外最容易安排时间外出的人。

    “公子客气了。”陆姑娘点头道:“奴家本就是报社的人,工作都是份内的,有什么可辛苦的?需要奴家做什么?公子现在就请吩咐吧。”

    萧靖应了一声。他正准备交待工作,邵宁忽然在一旁怪笑道:“陆……陆……陆……”

    陆你个球啊!

    人家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没错,可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至于花痴成这样么?

    萧靖还在鄙视邵宁呢,陆姑娘却撇了撇嘴,干脆地道:“邵公子想叫奴家什么就叫什么,不用这么支支吾吾的。”

    邵宁乐了。他得意地白了萧靖一眼,道:“那,我可就叫你珊珊了。哎,咱们都这么熟了,还公子来姑娘去的,多生分啊。还是这名字好,亲近。以后你就学小潘叫我邵哥就行……”

    萧靖耸了耸肩。这小子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用下半身思考,我这儿说工作呢,他倒惦记着怎么和姑娘套近乎。不过,这么一搞也好,既然人家女孩自己都不在乎闺名什么的,那以后就可以怎么方便怎么叫了。

    陆姑娘在报社里主要负责图片,所以她经常有机会在编辑办公室作画。每一幅画她都会署上“陆珊珊”三个字,有幅山水图她还送给了报社,现在还挂在堂屋的墙上呢。

    邵宁还想再说,陆珊珊却把头转向了萧靖,似笑非笑地道:“那,萧社长到底想让奴家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173章 俺叫地瓜

    陆珊珊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都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感觉不太像下级对领导说话,倒有点像是……充满暧昧的暗示。

    萧靖的心砰砰乱跳了几下。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跟大色狼邵宁可不一样!男领导叫女下属出差就一定别有所图么?叫你来自然是有正经工作,难道还要你侍奉枕席不成!

    萧靖笑道:“不着急,你先在这客栈要间房住下吧。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

    陆珊珊却道:“奴家在定和县有位朋友。既然来了,便去她家借宿,顺便叙叙旧情。时间紧迫,萧社长还是先说工作吧。”

    萧靖假装扭头咳嗽,在看似不经意的瞬间偷偷瞪了邵宁一眼。看吧,都是你小子惹的祸,把人家姑娘吓着了!

    邵宁则一脸不忿地回瞪着,那玩世不恭的眼神仿佛在说:叫个名字怎么了?老子认识的姑娘,哪个不是见面才一两天,就叫本公子“冤家”了!

    “既然你另有安排,咱就长话短说。”萧靖就近找了张桌子,三人在桌子旁边坐下,开起了小会。

    他们说的内容,掌柜的也听不懂。过不多时,就见这三个人抱着一大堆笔墨纸砚急匆匆地离开了客栈。

    直到酉时二刻,萧靖和邵宁才一脸兴奋地赶了回来。他们似乎还有事情要忙:饭食是送到房间的,屋里的灯也亮到了很晚;偶尔,周围的旅客还能听到被极力压低的争论声……

    第二天还不到卯时,两人就叫醒了值更的小二,各自抱着一摞纸飞奔而去。

    “这是要给人烧纸么?”睡眼惺忪的小二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不对啊,又不是清明……再说,干嘛各走各的啊?”

    才过了不到半天,他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定和县城的大街小巷都贴上了东西,这一次贴在各处的纸张出奇的大,很明显不是官府的手笔。天色渐渐变亮,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奇奇怪怪的告示。说起来,它和官府通缉犯人时张贴的榜文有点像:每张纸的上面都画着一个人的半身像,而下面是文字;那画像看上去没下多少笔墨,可这寥寥数笔却十分传神,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形象借着简单的勾勒便跃然纸上。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他还爱不释手地抱着个地瓜,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好奇之余,自然有人放声读了出来:

    “俺叫地瓜。其实,俺也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听人说,俺五岁的时候在外面流浪,实在饿极了就刨了别人一颗地瓜。结果,俺遇到了好心人,他就把俺送到了慈幼局里,之后俺就叫地瓜了。

    到了这边,俺就多了好多小伙伴。有铁牛、八斤、大喜、小六,每天大家都在一块儿,玩得可开心啦。要是能不长大就好了,俺真想就这么过下去。

    可是,有一天铁牛被人领走了。听说,来接他的是他的爹和娘;可是,俺早就知道,他的爹和娘都死在了瘟疫里,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那两个人不是他的亲爹和亲娘,却对他很好。来的时候,他们还拿了好吃的东西分给了大家。铁牛原本不想走的,可他的‘娘’一抱他,他就再也舍不得和那两个人分开了。

    最后,他还是丢下了俺们。

    八斤和大喜都说他不讲义气。当着他们,俺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要是换了俺会咋样?说实话,俺好羡慕他啊。

    俺恨过亲生爹娘。他们凭什么生下俺又丢下俺?俺到底做错了啥?别的孩子能吃饱穿暖,为啥俺却过着靠好心人救济、吃了上顿就不一定有下顿,说不定哪天就会冻死街头的日子?

    听说,俺们还算幸运的,有不少小弟弟小妹妹刚出生就被人溺死了。比起他们,至少俺还活着,有饭吃、有衣穿。

    俺也想过死。与其这么孤苦伶仃地活着,还不如像他们那样死了,没准还好受些。

    可是,被爹娘丢掉的孩子多了!俺的命是他们给的没错,但俺就不信了:没了这些狠心丢下俺的人,俺还活不下去啦?

    铁牛走后,俺就和八斤、大喜他们约好了:大家一定要活着,而且要活得比亲爹娘更好,要活出个人样来给所有心疼俺们的人看看!

    现在,俺想要个爹,更想要个娘。在慈幼院不会饿死,可这里不是俺的家。

    爹和娘不一定要疼俺。俺是个苦孩子,什么事没见识过?挨过打、挨过骂、睡过大街,还差点溺死在粪坑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俺想要的,就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家,哪怕不遮风又吃不饱饭,也没关系呀。俺可以帮爹娘干活,只要他们忙完了能陪俺说说话……

    要是有这么一天,该多好呀。虽然他们不是亲爹亲娘,但俺一定会把他们当做亲爹娘来侍奉。等俺长大了,要给他们生孙子,生好多好多的孙子;他们想让俺出人头地,俺就去读书。虽然俺看到字就头疼,可要是爹娘让俺读书,俺一定好好用功!

    哎,俺又不是铁牛,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也没准,哪天会有人来慈幼院,把俺也领走呢!

    嗯,一定有这么一天的!”

    整篇文章都孩子气得紧。看得出来,应该是慈幼院的小孩口述,别人负责整理的。

    孤儿往往早熟,于是这孩子气的文字里又透着一股刚强和坚韧。他的“想要有个家”的愿望让人心酸,继而心生同情;有些人一开始还嗤之以鼻,听到最后,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这样的告示,县城里还有不少,每一张上都写着一个孩子的故事。显然,做告示的人下了很大的工夫。

    事实确实如此。为了多配图,陆姑娘特意画了简笔画,却还是差点活活累死,可见工作量之大。要不是萧靖和邵宁早就写好了一部分故事,又怎么赶得及在后天就是领养会的情况下把告示贴出来?

    只有很少人读过报纸的定和县突然就被这些预热用的故事感染了。仿佛是要趁热打铁,领养会的前一天,县城周边的村镇也出现了类似的东西。

    是非成败,就看最后一哆嗦了!(未完待续)

第174章 给孩子一个家

    天公作美,领养会当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现场的人不少。幸好院子足够大,挤一挤也坐得下。值得一提的是,还有那么七、八个操瑞都口音的人在东张西望,他们也是来看孩子的。

    就在萧靖的口信到达京城的第二天,镜报在社会版的某个位置刊登了一则启事:报纸将与定和县的慈幼局共同策划一次领养会,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参加!当然,想要加入是有条件的:

    个人领养者必须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因为这样才能给被领养的孩子创造良好的成长环境。他和家人必须家世清白、有一定经济能力、无犯罪记录;最重要的,是膝下无子女!之所以设置这么个门槛,主要是怕有人领了男孩回家就轻视自己的女儿,又或者领了女孩回家当童养媳来虐待。这年头什么人都有,为了孩子的未来,还是应该小心些。

    在申请者获得资格前,镜报的记者还会走访他的家,亲眼见证其家中的情况。同时,记者也会拜访当地的乡老,了解关于这家人的一切情况。只有完全符合条件的人,才有资格参与领养会,报社会发给这类人一个凭证,当天要拿着凭证入场。没有凭证又不是本地人……对不起,你就进不去了。

    除了个人领养,萧靖还分出了一种叫做“特别领养”的情况,它主要适用于那些并不是把孩子当儿女养的富户。

    在大瑞朝,有些富人会从慈幼局等地方选些聪明伶俐的孩子回家当奴仆养着,这也是成例。只是,更多的有钱人并不会这么做,他们会让那些身为人力中介的牙人帮着找些有了工作经验或一技之长又知根知底的半熟手,至于中介费用,谁还少那两个小钱啊。

    所以,虽然富户也会领养孩子,但能接收的人数并不多。

    况且,这些人不能给被遗弃的孩子们“家”的感觉。他们和小孩不过是一种各取所需的主仆关系,这不得不说是种遗憾。

    但谁都无法否认,这也是一条合适的出路。之所以把这个群体也纳入考查范围,同样是为孩子们考虑:在社会领养不能消化所有可怜孩子的前提下,让其中的一些小孩提前步入社会学些一技之长,也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报社要做的,就是调查这些有意领养的富人的背景信息,比如平时对下人好不好,是否曾经为恶之类的。只有合格的人,才能拿到入场的凭证。

    有资格领养的人赶到定和县还要四天。一来二去,实际上留给董小雅等人的时间只有一天多一点。于是,报社几乎倾巢而出,能在短短的三十个小时里经过严格筛查定下那七、八个各方面都算合适的人选,已是极为不易了。

    看到人差不多来齐了,萧靖跳上了用木箱码成的小台子。

    这是领养会,不是广告招商会,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要煽情,后者要忽悠。他脸上的笑容充满温情,在保证音量的同时尽可能柔和地道:“欢迎大家来到慈幼局参加本次活动。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萧,是镜报的社长。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想必也知道咱们今天的主题……”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连忙把手里的杆子戳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位置。杆子的中央扯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六个大字:给孩子一个家!

    萧靖若有所思地盯着横幅看了一会,才把头转向了听众们。

    “萧某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享受着千般呵护、万般宠爱。爹、娘、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所有的人都把我当做掌心里的宝,让我度过了幸福快乐的童年,又顺利健康地长大成人。

    有人说,这样的孩子懦弱、娇气、自私。我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但我清楚,家人也有同样的顾虑,所以他们在我刚刚成年的时候,就把我丢进了风雨里,让我靠自身的力量独立生存在和他们天涯远隔的地方。

    幸运的是,萧某成功了。借由自己的努力,我变成了一个坚强勇敢又深爱着这个世界的男人。

    我成长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是如此。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懂得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

    可是,有些孩子却没这么幸运。一生下来,他们就被人遗弃了,靠着好心人的帮助才侥幸活了下来。有一部分人则是稍大些才被家人丢掉的,他们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冻死、饿死。

    被人欺负、殴打,可能会死;生了病缺医少药没人照顾,可能会死;饥不择食地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可能会死。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所以萧某无权评论那些遗弃他们的人,相信那些人也是有苦衷的。我想说的只是:谁能给他们一个家?

    诸位都是有故事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很多人失去了心爱的孩子。他们曾经彷徨无助,曾经以泪洗面,可这又有什么用?家里缺个小孩,不仅会让生活失去很多乐趣、让人老无所依,更会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一份非常重要的寄托与牵挂。或许,这样的人生都是不完美的。

    自古至今,有无数的义子义女和养父母融洽地生活着,也谱写了无数的佳话。只要能善待对方,没有血亲的孩子未必就比亲生的差。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相互取暖呢?

    我身后的孩子们没了爹娘。他们需要的很简单:哪怕只有一间茅舍,哪怕只有一顿粗糙的饭菜,哪怕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只要这么一点点爱,就能让他们心满意足、感激涕零,再用一辈子来回报愿意接受他们的人。

    来这里的人,想必已经思量清楚了。那,就请诸位放开手脚,为了自己和家人,好好看看这些聪明可爱的孩子吧!

    我宣布:领养会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175章 烂好人

    经过萧靖的这么一通煽惑,气氛就起来了。

    来参会的都是有意领养孩子的人。就算个别人还有些举棋不定,被这样热烈的氛围一感染,也就放下了最后的那点犹豫。

    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就没有萧靖什么事了。

    此刻,一群穿着各色服装的小孩正在观众席前面跳舞。孩子们的衣服都是赶制出来的,为的就是今天的汇报表演。

    别看他们的年纪小,跳的舞也没什么章法,可观众们爱看!那明明不太协调却依然一板一眼的模样实在憨态可掬,许多人莞尔一笑后眼里都多了一抹柔情,还有些性子急的干脆跑过去加入了小朋友的队伍。

    邵宁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萧靖把主持的任务交给了他,这个爱出风头的家伙当然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你这舞技不行啊,瞧你教出来的徒弟,跳得这叫乱七八糟。”躲在一旁偷闲的萧靖对着陆珊珊哈哈大笑道:“要是我来教,兴许都比这好些。”

    他这话就纯粹是胡扯了。陆珊珊跳得怎么样,他和邵宁可都是见识过的。虽然比起专业舞蹈家何宛儿来远远不如,但至少算是有模有样;能让邵大公子看得满眼冒桃心,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水准以上了吧!

    孩子们跳得不好,主要还是因为培训的时间太短。这几天,陆姑娘光是画画就画到手抖腿软,能抽出点时间来教大家跳舞,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说,这里面也有萧靖的一份“功劳”。是他把舞蹈动作改来改去,才有了这场哪怕道德先生看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充满童趣的表演。

    陆珊珊不太在意他的揶揄,只是淡笑道:“那下次就你教吧,奴家不和你抢。倒是萧社长你这人有些意思,在京城的时候奴家就听说你爱管闲事,这次亲眼见识了,果不其然啊。”

    萧靖老脸一红,道:“珊珊说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人,只是好多事看不过眼,但凡力所能及的就想帮人一把,仅此而已。”

    陆珊珊美眸一划,道:“烂好人。”

    萧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就算是默认了。

    “奴家有些好奇,萧社长是从哪里想到这么多点子的?”陆珊珊坐到了身边的藤椅上:“比如,你刚才说的领养人要签订承诺书,还要定期接受回访……嗯,这些倒还罢了,大瑞朝本就有类似的要求,你的做法不过是细化了一些。可是,报纸、广告、特刊、招商会、收养会、配图的新闻……这些东西,你又是怎么琢磨出来的,能说来听听么?”

    这可怎么回答啊?

    萧靖左顾右盼地思量了好久,才耸了耸肩道:“这……你就当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吧!嘿嘿,妙手偶得之,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陆珊珊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看样子,她对萧靖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观众席那边,舞蹈已经结束了。孩子们排成了队列,走在最前面的小男孩用颤抖的手提起了矮桌上的一杆笔,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刚一写好,邵宁就忙不迭地把纸展示给众人看,完全不顾墨迹还没干:“诸位请看,这就是翟群小朋友写的字!翟家原是书香门第,可惜,在他刚学会写名字的时候,父母就离世了……”

    萧靖无力地捂住了脸。

    这套说辞自然没错,才艺展示环节也是他亲自安排的。问题是,口沫横飞的邵宁说话的语调和表情实在太奇怪,比起介绍小朋友的才艺,他倒更像是在推销商品,那一脸的奸相给人一种“我一定要把这孩子卖个好价钱”的既视感。

    忽然,身旁传来噗嗤一声轻笑。萧靖一看,原来陆珊珊笑出了声,估计她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不是英雄所见略同,是邵宁的表现确实太怪异了!

    所幸,翟群的才艺展示很快就结束了。他刚刚跑开,邵宁便喜滋滋地拉来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高声道:“这位是三喜小朋友。他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数数。所以,他的心算能力很是不错!来,三喜,哥哥问你:我有五百五十两银子,萧靖哥哥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我俩一共有多少银子?”

    孩子冲着邵宁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的不知所措。而萧靖眼前一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人家一个五岁小孩没受过教育也没有家传,靠数石子练出了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容易么?你倒好,老子说了就问一百以内的,你特么非得给加个零,把人三喜当桑弘羊么?还是说,你想显摆自己有钱?

    萧靖顾不上笑得花枝乱颤的陆珊珊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不动声色地用肩膀挤开了邵宁,对着三喜柔声道:“邵宁哥哥跟你说笑呢。我问你,三十五加二十七是多少?”

    ……

    才艺展示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接下来是互动环节,由孩子和大人自愿组队,一起做“绑腿行进、骑马赛跑”等游戏;互动之后是自由会面时间,现场的工作人员引领着一对对家长和他们心仪的小孩单独谈话,让双方对彼此有个更清晰的认识。

    将气氛推向最**的是合唱。所有孩子一起唱了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他们的腔调有高有低,还有的小孩唱到一半就哇哇大哭起来。即便这样,表演还是赚足了现场女性同胞的眼泪;站在萧靖的位置,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抽泣声。

    连一向很是寡淡的陆珊珊都擦了擦眼角,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的歌啊?奴家以前从来没听过。”

    萧靖笑而不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之后,小朋友们会选出最喜欢的大人,而慈幼局的人会根据双方的意愿进行配对,再给人们办领养手续。也就是说,散了会就没有镜报的人什么事了。

    眼看着一切进入了尾声,萧靖便准备和邵宁、陆珊珊一起离开。“事了拂衣去”什么的最潇洒了,他很喜欢这种劲头。

    就在这时,有人呼哧带喘地叫了一声:“萧公子,清留步!”(未完待续)

第176章 归心似箭

    萧靖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笑道:“原来是乐管事。不知有何见教?”

    乐管事是慈幼局新来的负责人。和混成精的严管事不一样,这人不仅面相十分憨厚,态度也特别谦卑。就拿这几天来说吧,只要萧靖一出现,他就会围着萧靖前前后后地转,弄得好多人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慈幼局的管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他这么不务正业地鞍前马后很是误事也很让人腻歪,可别人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要报社的三个人在,他就自降身份成了端茶递水的小厮;久而久之,大家连委婉地劝他回去的话都不说了。

    “见教什么的可不敢当。”乐管事搓着手憨笑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可是我等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么?”

    萧靖连忙道:“不是不是。此间事了,萧某想带着同事们回京城去。适才看到乐管事在忙,就没好意思去打扰,还请勿怪。”

    乐管事吓了一跳,道:“萧公子要走啊?好好的干嘛走呢,这定和县里有不少好玩的,乐某还没来得及尽地主之谊……”

    他急赤白脸地说了一达通,内容无非是些挽留的话,弄得众人很是不好意思。待他说完了,萧靖才道:“乐管事,这定和县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耽误不得,也只能先离开了。反正京城离这里不远,将来肯定还有相见之日。”

    乐管事又挽留了一番,可人家执意要走;无奈之下,他飞奔回屋抱来了好几包东西,殷勤地道:“公子要走,就拿上这些吧。不值什么钱,都是些山货、本地特产,算是我代表这些孩子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了。”

    萧靖当然要推拒,但对方硬要塞过来,他也只好收下了。又客套了两句,萧靖忽然郑重其事地道:“慈幼局的事,就拜托乐管事了。镜报做的都是应该做的,实在说不上什么恩德。只要孩子们今后能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我这一趟就算没白折腾;希望萧某下次来的时候,这儿就没什么孩子了。说句不太中听的话,最好是您也另谋高就了,那才好呢!”

    乐管事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公子放心,包在乐某身上!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他们的!哎,丢孩子什么的实在太不积德了,乐某是本地人,不想看着家乡靠杀孩子扔孩子出名,当然也盼着这里能少些人啊……”

    依依惜别后,萧靖等人离开了慈幼局。几乎要送到镇口的乐管事凝望着三人的背影,脸上还挂着一丝带有遗憾的笑意。

    可惜,这只是假象。才过了片刻,那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刚才还慈眉善目的他陡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乐管事阴冷的神情像是几个月前那冷冽的北风。不知怎的,他的身上似乎还带着些杀气;周围走过的人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心生畏惧,继而绕出一段躲开了他所在的地方。

    回到客栈,萧靖等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上路了。虽然时间不早了,但归心似箭的他们宁可现在就出发,哪怕只能到达下一个镇子也好。

    既然陆珊珊不介意和两个男人同车,满脑子想的都是省钱的萧靖干脆只雇了一辆车。能回去了心情自然好,两个大男人有说有笑的,连一向冷清的陆姑娘都跟着凑起趣来。

    谁知,就在大家谈兴正浓的时候,本该疾驰在路上的车忽然停了下来。

    萧靖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把式点头哈腰地道:“公子,小人下去问过了,前面的路被官兵堵上了。说是……说是有盗匪,这会上路不安全……要不,咱们绕道?”

    怎么又是盗匪啊?

    萧靖实在无语了。换作以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没准还很不以为然;可是,自打和秦子芊一起经历了盗匪劫持并亲身体验过了大瑞朝的治安,他的胆子就变得越来越小。听到这俩字,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转身跑掉。

    “可有路能绕出去么?”满心不乐意的他蹙眉道:“若是有的话,走那条路也行。”

    车把式道:“回公子的话,路肯定是有的。只是,这一绕便要绕上老远,估计要多走上三、四天。”

    萧靖讶然道:“那么久?”

    车把式点头道:“这还要路上好走才行。要是赶上哪个地方有什么节庆,也没准会多五、六天呢。”

    萧靖垂头丧气地道:“耗上这么多天,会耽误多少工作啊……”

    董小雅非常能干,报社的工作在她的打理下也算是井井有条。可是,身为一把手,怎能整天在外面闲晃,让一个妹子起早贪黑地盯着自己的那摊事?

    见客人有些气馁,车把式眼珠一转,道:“公子若是着急,小人倒有个法子。只是……”

    他期盼地望着萧靖,心里的想法不言自明。

    萧靖不禁失笑道:“你且说来听听。若是可行,你的车钱我还是照给。”

    时间比金钱更值钱。既然能省时间,他也不介意多花点钱。

    车把式顿时来了精神。他凑得离萧靖近了些,谄媚地道:“公子可知道蓝水河么?”

    萧靖听了有些泄气,不过还是微笑道:“自然知道。你是说走水路么?据萧某所知,那条河的水势比较缓,也就走走小船。而且,坐不了多远就要换到陆路上……”

    车把式摇头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晓这里面的妙处。每年蓝水河都会有一段春汛,不仅水位变深、河道变宽,水势也会快上不少,自然行得大一些的船。下游有些干涸的河道,到了这会也能派上用场。公子若乘船南下,只要两天便能到达京城东边一百里的地方;到时上了陆路,只消再赶不到一天的路,就能回到京城了。”

    “真的?”两眼放光的萧靖激动地道:“那,就快点带我们去坐船的地方吧!”

    “好嘞!”

    车把式挥了挥鞭子,大车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萧靖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车厢里。没有透视眼的他当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那车把式压低了帽檐,非常诡异地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177章 溺水

    萧靖的水性一点都不好。

    没穿越之前,他的游泳技能仅限于差强人意地踩两下水,或者套着救生圈游个蛙泳。泳技发挥欠佳的时候,他一使劲划水身体还会往后漂。

    所以,萧靖有点怕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老脸很是挂不住的他决定不再去泳池给那些小朋友们当笑料了。

    至于坐船,他坐过的要么是出海的大邮轮,要么是公园的脚踏船。说实话,他也有船只恐惧症。

    不过,为了早点回家,拼了!

    三人乘坐的这艘船说不上大船,不过是比寻常的小船要大些而已。不过,住着也还算舒适,至少陆珊珊有个单独的隔舱。

    船舱外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昏黄。算算时间,再过大概半个时辰天就要黑透了。在那之前,船夫会找地方泊船,今天的旅程就算是结束了。

    萧靖和邵宁聊了会天,便恹恹欲睡地躺倒在了船舱里。

    睡意袭来前,他还在想:上次出门跟秦子芊说我俩八字不合,结果真遇到了盗匪;这次呢,刚走了一天就住进了黑店,还差点被人卖到山里当奴工。而一前一后两次是和不同的人出差,也就是说……

    真正走霉运的人,是我?就好像柯南里人人说毛利小五郎是死神,可真正的死神是柯南自己?

    如此胡思乱想着,萧靖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他忽然听到了两声闷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见邵宁亦是一脸茫然。想必这小子也睡着了,压根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隔舱的门被踹开了。

    闯进来的人是陆珊珊。一脸焦急的她看到萧靖和邵宁都在,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可是,还没等萧靖开口询问,她便拉下了脸厉声道:“快走!”

    “走啥走啊,咱们在河上呢。你是脑子坏了么?”颇有些起床气的邵宁忿忿地道:“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跟秦子芊那种假爷们一样咋咋呼呼的……”

    话音刚落,他就怪叫一声跳了起来:“奶奶的,怎么进水啦!”

    萧靖也变了脸色。没错,确实进水了,水是从船头船尾漫过来的!而且,船身下沉的速度非常快!

    来不及犹豫了。陆珊珊在前,萧靖和邵宁在后,三个人一起冲向了船头。

    萧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脚下不远处有两个锅底大的洞。河水从大洞不断冒上来,估计这艘船顶多也就能再撑半分钟。

    “快跳!”陆珊珊急道:“咱们一起游到岸上去!”

    游过去?谈何容易!

    船在河道内侧,离岸边少说也有十几米。若船底下是平静的湖面,萧靖还能勉力一试,可下面是湍急的河水……估摸着,也只有水性非常好的人才有机会游上岸去。

    想从左侧逃生也是不可能的。左边是光滑的山壁,根本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萧靖还在犹豫,勉强向前漂着的船突然撞到了河道里的一块大石。船已经快沉了,所以撞击的力道并不大;可即便如此,这力量也足够把三个毫无防备的人从这条风雨飘摇的船上掀下去了。

    落水的瞬间,他才明白为什么这条河也像很多大河一样夜不行船。至少在这一点上,船夫没有骗他。

    不会游泳或泳技不好的人一落水就会慌张,萧靖也不例外。不过,他还尽可能保持着冷静:从水里冒出头的瞬间,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努力回想着学游泳时学到的东西,想让身体浮在水面上。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冷静只是帮他少喝了几口水。

    这是河不是湖。人的身体会随着水流上上下下,在这个过程中,萧靖无可避免地呛水了。

    所有溺水者都会踏进“越慌张就越挣扎,越挣扎就越慌张”恶性循环。慌了神的萧靖不可抑制地扑腾起来,适才那些“要冷静”的想法瞬间就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么?

    求生**慢慢占了上风。他用尽浑身解数想向岸边游去,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十几米外河岸对他来说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早知道,就好好学游泳了!

    萧靖第n次沉到了水下。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眼中的世界也只剩下了从水底看到的那一点点河面上的光晕。

    莫非,真的要死了?

    不能放弃啊!

    曾在生死关头激励了他的那些雄心壮志又一次浮上了脑海。萧靖奋力一蹬,抱着做最后一搏的念头拼命划动着胳膊,终于又一次让自己浮上了水面。

    可惜,他能做的只剩下了拼命咳嗽。慢慢的,他感觉自己的手和脚都像灌了铅一样,不管心里多么想要用力划水,四肢就是僵硬又呆滞的不听使唤。

    这,便是真正的绝望吧?

    每个人都会死。区别在于,很多人死得无声无息,也没有太多痛苦;而有些人要受尽煎熬、经历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过程才会走向死亡。这种死法,无疑要痛苦得多。

    萧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就算快不行了,他还是机械地扑腾着,可这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莫非,我撞到石头了?

    一阵眩晕的萧靖本能地调动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不过,这半点用处都没有,因为他很快又被“砸”到了,而这下重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看到的是满天的星斗。

    萧靖的眼球不停转动着,想看清周围的一切;渐渐的,他听觉也恢复了一些,竖起耳朵听了听,身边不远处似乎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我还活着!

    他兴奋得想大声喊出来,可才一张嘴就又咳得没法说话了。

    萧靖这才意识到应该是有人把他救上了岸。经过急救后,见他的呼吸通畅、心跳稳定,便把他丢在这里了。

    “醒了?”有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还以为你快淹死了,没想到命还挺硬的。适才奴家让你侧躺着,你倒好,还跟睡觉似的自己翻了个身!其实,你早就恢复神志了,只是呛了几口水吓到了,所以这会才醒过来……”

    这声音好熟悉……是陆珊珊?(未完待续)

第178章 不是一般人

    萧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个妹子给救了。

    话说,英雄救美才是穿越故事的主流吧!

    没办法,谁让咱不会游泳呢!没有技能又不让人救,难道等死么?

    想到这儿,萧靖薄薄的脸皮也变厚了些。他稍稍侧过头准备向陆姑娘道谢,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忽然惊叫一声,急道:“邵宁呢?”

    陆珊珊摇头道:“不知道。”

    看到她摇头,萧靖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幸好,她说的是不知道,而不是其它的什么坏消息。

    邵宁平日里经常吹自己的泳技如何如何好,可如果去掉其中吹牛的成分,他的技术应该也就一般般。虽然比某人强些,但能支持多久就不好说了。

    俗话说关心则乱。好兄弟生死不明,萧靖又怎能淡定?情急之下,一句不走脑子的话脱口而出:“珊珊,你怎么不救他?”

    话才说出口,他就后悔了。水里救人哪是那么容易的?陆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用这种带有怪责意味的口气跟她说话,真的合适么?

    果然,陆珊珊面露不悦之色,淡淡地道:“救一个人就够吃力了,怎么救两个?萧大社长,奴家救你的时候你不停地挣扎,差点将小女子也拖下水去!最后,是把你打晕了才勉强带你上岸的。落水的时候咱们离得近些,见你水性不好,奴家便救了你。若是和邵宁离得更近,奴家自然会救他。”

    这话说得十分在理,却也有些不近人情。萧靖听了先是一呆,之后便沉默了。

    如果邵宁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有什么颜面见邵员外?之前他还跟人拍着胸脯保证过,要把邵宁囫囵地带回去……邵家就这么个独生子,绝不能有万一!

    萧靖使劲坐了起来。他双手撑着地想起身,可身子还很虚弱,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陆珊珊劝道:“你先休息吧,等养足了力气再起来。”

    萧靖惨然一笑道:“休息?邵宁生死不明,我哪儿能踏踏实实地躺在这里!你且歇着,我往上游找找看,兴许他已经上岸了!”

    陆珊珊满不在乎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不忍。她犹豫了一下,才道:“你且放宽心吧,邵宁没事。救你之前奴家回头看过,正好有艘船在他附近,船上的人已经开始救助他了。”

    萧靖无语了。陆姑娘啊陆姑娘,你能改改这对人爱答不理,说话还故意大喘气的毛病么?快把人吓死了知道不!

    突然,他又觉得有点奇怪。

    这年头确实没有什么“在不严重危及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力救助遇险人员”的规定。可是,水上行船本身就有一定的风险,按照船夫们约定俗成的默契,一艘船遇险后,其它船只一定会守望相助。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是吃这口饭的,谁都不知道将来自己会不会也遇到危险;保护了这种默契,便是多了一道护身符,还有谁会嫌麻烦?

    问题是,从陆珊珊的说法来分析,救人的船应该一直尾随在萧靖那艘船后面不远的地方。就算三人因为视线问题没看到它,它上面的人难道还看不见前面的船在进水下沉?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邵宁一落水,它就窜上来救人了?

    萧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要是能早点看到后面的船再直接向它呼救,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大家就不用分开了,他又何必为了邵宁那小子担心得要死要活?

    “他没事了就好。”萧靖长吁了一口气又瘫软无力地躺回了地上,侧过头干笑道:“说起来,我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等我一会有了力气,一定给陆大恩人……行个……大礼……”

    说着说着,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而这并不是因为快要昏过去或者没力气。

    事实上,萧靖只是看得太入迷了: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陆珊珊,要过好久才肯眨一下眼睛。

    可能火堆升起的时间不长,陆姑娘的衣裙还是湿着的。她本就十分随意地侧坐着,眉梢眼角乃至全身都有种很特别的、带着妩媚味道的慵懒;同时,那紧紧贴在身上的布料勾勒出了玲珑有致的曲线,袅袅婷婷间尽显女性的娇美。

    最要命的,是她的一头长发。湿了的头发已经被她散开了,一头青丝就这么随性地垂到了肩背上;偶尔,会有淘气的水珠顺着发梢流上脸颊或者滴到地上,在火光的映衬下,她就像一位刚刚出浴、粉面含羞的美人,诱人至极。

    靠,我这是怎么了!

    萧靖强行收慑了心神,把眼睛从陆珊珊身上挪开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还用力咳嗽了几下。

    男人单身太久就是麻烦。他不是看见美女就想入非非的人,可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还是差点把持不住。

    罪过啊!

    偷眼一看,陆珊珊也只是好整以暇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幸好,人家姑娘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默不作声地躺了半天,萧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他仔细思量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珊珊,你去救我的时候我拼命挣扎来着?”

    陆珊珊点头道:“是。快淹死的人哪有不挣扎的,这也没什么。”

    萧靖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道:“那,我有没有……无意中打到你?”

    他还记得上一世看过的某个救人的视频。乱扑腾的被救者手里哪有个准?头、肩膀、胸、胳膊……只要能抓的地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去抓。所以,救人者才需要把他打晕,以免被他缠住后两个人一起沉下去。

    也就是说,萧靖很有可能曾在救援的过程中对着人家上下其手,乱施禄山之爪!

    要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到的地方,那可就坏事了!

    仿佛看出了萧靖的窘态,陆珊珊轻笑道:“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再说,总不能因为别人不配合,奴家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淹死吧?”

    萧靖憨笑着摸了摸头。差点忘了,陆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的尺度大着呢!(未完待续)

第179章 你是谁?

    又躺了一会,萧靖总算有了些力气。

    他勉力支撑着起身给陆姑娘行了个大礼。虽然有上下级关系在,虽然大家都是朋友,但救命的恩情可不是说着玩的,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缺了。

    一直在拨弄柴火的陆珊珊这才走过来象征性地扶了一下。待萧靖行完礼坐到一块大石头上,她又回去怔怔地望着火堆拿着树枝玩起柴火来,就好像那玩意有多好玩似的。

    见她没有什么谈兴,萧靖也没再说话,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一炷香的时间。

    夜色越来越浓重,天气也随之转凉了。眼下不过是春天,昼夜温差还是挺明显的。

    一阵凉风吹过,陆珊珊打了个喷嚏,萧靖也是浑身一机灵。

    在火边是能够取暖,但问题是衣服还是湿着。曾被雨淋了透心凉的同学都知道,当湿漉漉衣服紧贴着湿漉漉的皮肤,哪怕吹来的风不那么冷,都会把人吹得无比“酸爽”,简直********。

    至于烤衣服……人总归要和火保持一段距离,如果身体和衣服都是湿的,那外部的温度顶多能快速弄干衣服的外层,里面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时半会很难干透。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衣服脱下来烤。可是,孤男寡女的,到哪儿脱啊?

    萧靖刚想说句话体现一下领导的关怀,陆珊珊就开口了:“你现在能走么?”

    啥?

    这荒山野岭的,要走去哪儿啊!

    刚才没事干的时候,萧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两人所在的地方堪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道最近的村镇还有多远,往上游走和往下游走哪个更近些。

    “走是能走的,可惜走不快。”萧靖干笑道:“要是去什么远地方,估计就要费些力气了。”

    陆珊珊摇头道:“咱们哪儿也不去。河岸本就荒凉,又有些小道通进山里,还是不要走夜里的好。万一遇到狼可怎么办?”

    萧靖一哆嗦,道:“那是要去哪儿?”

    陆珊珊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之后,她俯下身从火堆里捡出了一块木柴,又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别乱动”就转身跑开了。

    虽然黑布隆冬的看不太清楚,但萧靖也能看出来,她所指的那边有个山洞。

    过了一会,陆珊珊回来了。她从容不迫的把火熄灭,又轻手轻脚地抹去了一切两人曾在此处露营的痕迹。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她的声音:“走吧。”

    萧靖应了。他站起来往山洞走去,前几步还挺稳当。可是才走出了七八步,他的脚下就是一软,身子也晃晃悠悠的,眼看着就要倒下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水中的一番折腾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虽然这会身体有所恢复,可脚下还是像踩了云一样。

    耳边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很快,有两只手伸过来搀住了他的胳膊。

    一阵甜香飘来,萧靖又有些心猿意马。不过,他很快就克服了心中的魔障:他开始憋气了!

    河边到洞口大概四、五十步路。每走十步,他都会用力吐出一口浊气,再深深吸上一口新鲜空气。两人走得不快,他就这样坚持到了山洞里。

    山洞不算深,也就十米出头的样子。不过,洞的最里面有个拐角,陆珊珊已经在那边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火,剩余的空间刚好能坐下两个人。

    姑娘刚一放手,萧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发现陆珊珊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自己,他连忙岔开话题道:“你的动作还挺迅速的,适才那么一小会的时间,你都把火生好啦?”

    陆珊珊摇头道:“不是啊。奴家早就发现这山洞了,你还没醒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准备好了柴火,不过是点火的工夫罢了。”

    萧靖赞道:“还是你思虑周全。要是跟邵宁那小子一起落难,他绝对不会细心的提前准备东西,说不得,还得靠我……”

    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味儿了:这地界很荒凉可能有狼,那陆姑娘收拾山洞的时候,依然昏迷不醒的自己岂不是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

    有心寻找话题的萧靖“很是不爽”地表达了“抗议”。对此,陆珊珊只是一笑道:“你旁边有火堆呢,怕什么?”

    萧靖还待再说,她却道:“好啦,奴家要烤衣服了。你能不能先到洞口守着?等衣服烤干了,奴家自会叫你回来。”

    既然姑娘发话了,他也只能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

    这洞里的味道可真大!

    站在洞口的萧靖皱起了眉头。进来的时候没注意所以没觉得,这会仔细一闻,还真是有股骚臭的味道。

    由此,他越来越佩服陆珊珊了。

    寻常女孩子大都喜欢干净整洁的地方。以此为标准的话,这个山洞绝对不合格!估计她们走到门口就要捏着鼻子跑掉了,更不要说在洞里过夜。

    可是,陆珊珊的表现却极其自然,甚至给人一种“甘之如饴”的感觉。看她的模样,说“这里是她的香闺”,只怕也没什么问题。

    让人不解的事还有很多。

    但凡是普通人,无论男女都怕狼;胆子小些的,大晚上在荒郊野岭听见别人开玩笑说“狼来了”三个字,弄不好还得“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干脆扑到你肩膀”。

    陆珊珊却不一样。虽然她也心存畏惧,可她并不会被吓坏。别的不说,光是黑灯瞎火的一个人跑到周边捡柴火、探山洞这种事,普通女生就做不出来。

    这胆色,也是没谁了。

    另外,她让人震惊的大尺度也在不断刷新着萧靖的心理预期。

    一般女孩要更衣,决不会容忍非伴侣的男性待在身边,哪怕他是朋友。换了别人,估计要把萧靖指使到河边去才能踏踏实实地换衣服。

    陆珊珊呢?她说,“先到洞口守着”……

    需要强调的是,洞口离拐角真的没多远!若萧靖居心不轨,只要蹑手蹑脚地走回去再找个合适的角度,说不定真的能看到点什么!

    当然,萧大社长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这么龌龊的事。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萧靖斜倚着洞口悠悠叹道:“我可是越来越好奇了呢!”(未完待续)

第180章 何惜此身

    既然有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要问。这,也是萧靖一惯的作风。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要开口,谁知还是被陆珊珊抢了先:“那两个人有问题,你发现了么?”

    山洞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下来,想来她已经换下了衣服,这会正靠在火旁取暖呢。

    萧靖沉吟道:“船家一定是有问题的。你是指车夫和……乐管事?”

    陆珊珊应道:“是。尤其是那个乐管事,你不觉得他也很奇怪么?”

    萧靖在脑海里反复思索着几个时辰前的情况。

    马车被堵住停下后,他只是从车夫的口中听说了路上有盗匪的事,并没有亲自下车查看是否有官兵拦路。作为乘客,他只能向赶车人询问解决方案;当心知他要赶时间的车夫说绕远路要浪费很多时间时,他自然而然地否决了这个主意。

    之后,车夫向他推荐走水路。听到水路的好处,他一定会欣然接受,选择坐船回京城。

    去的那个码头也有点诡异。怎么说呢,它荒凉得不像什么正经地方!河边总共就四艘船,见客人来了,只有一位船夫过来揽客,其他几位都爱答不理的在那边打瞌睡……这儿本来就够冷清的了,难道他们都不用做生意的?

    萧靖也曾经提出过疑问。赶车人说,是因为这里离之前所在的位置最近,为了节省时间才把他们拉过来的。

    现在看来,这一环环一幕幕倒像是事先计划好的。

    萧靖点头道:“确是如此。只是,那乐管事看着挺憨厚,感觉不像坏人。”

    陆珊珊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奴家也拿不准他,但若是凭感觉说,他的表现很可能是在作伪。”

    萧靖沉默了。

    记者外出采访遭遇各种状况乃是家常便饭,生命受到威胁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一旦报道招惹了黑恶势力,轻则挨顿打、被人关起来非法拘禁,重则被弄残废,甚至从人世间莫名消失。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果可能,谁都不想与人结下这般大仇。可是,在与丑恶现象作斗争的过程中,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定和县的事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有了严管事这只替罪羊,真正做下滔天恶事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会在风头过去以后故态复萌。

    买卖孩童、杀死知情者、将幼儿刨心挖肺……这后面不知道藏着多少极其肮脏和令人作呕的勾当!而定和县的这一幕不过是大瑞朝的一个缩影,类似的惨剧一定在很多地方不停地发生着。

    萧靖望着星空长长地舒了口气。人不能改变所有的事,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过了一会,陆珊珊忽然道:“怎么,你怕了?”

    这声音离得极近。萧靖的身子一抖:坏了,莫不是我刚才发呆的时候无意识地蹭到了洞内的拐角处?

    扭头一看,他才放下心来。只见陆珊珊已经穿戴整齐,一头秀发也重新盘了起来。

    “怕,当然怕。”萧靖笑道:“萧某的胆子不大,人家都要把我丢下河喂鱼了,我心里当然是一百一千个害怕。可是,怕有什么用?咱就是吃这碗饭的,理应为天下的公义出一份力。都说文死谏、武死战,记者能死在报道的路上,也算是得其所哉了。”

    他笑着伸了个懒腰,轻声道:“你还记得慈幼局的那些孩子么?看着他们的笑脸,我就觉得这一趟没白跑。说实话,写的文章受到好评都给不了我成就感!我想要的,是问题得到解决,眼见着有好多人因为我的努力而生活得更好,我的心里别提多爽了。”

    说到这里,萧靖顿了顿,眼里也浮上了一抹坚毅之色:“只要对天下的百姓有益处,萧某何惜此身!”

    借着洞里的火光,他看到陆珊珊的美眸有些发亮。之后,她又深深地看了萧靖一眼,似乎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你在这大瑞朝倒是个异类。”陆珊珊轻声道:“你这种人要么会成为天下百姓眼中的英雄,要么会跌得粉身碎骨。到底怎么样呢?奴家倒真想看看。”

    说罢,她走上两步站到了洞口前,随意地道:“你且去烤衣服吧,奴家在外面守着。”

    这是什么口气啊!好歹你也是镜报的一员,怎么说得跟事不关己一样!

    萧靖对着陆珊珊娇柔的背影腹诽了两句,才缓步走向了山洞的拐角处。

    火依然熊熊地烧着,应该是陆姑娘已经添好了柴火。萧靖麻利地脱下长衫,火焰烘烤身体带来的舒适感让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出门在外有这么个靠谱的搭档,还真是不错!

    话又说回来,两人都曾落水,身上的引火之物早就用不上了。她又是怎么在野外生起火来的?寻常的女孩怎么可能有这技能!

    心中胡思乱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就慢了几分。过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的他才蹲下身把衣服放在了陆珊珊用树枝搭起来的简易支架上。

    就在这时,陆珊珊忽然从石墙后面探出头来,急切地道:“你就在这里待着,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可能是怕谁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也正是因为这样,陆姑娘必须得离萧靖近些,才能保证让他听到。

    ****着上身的萧靖吓了一大跳。他本能地抓起长衫挡住了胸膛,活像个宾馆房间里被带着摄像机的老婆捉奸在床的可怜老公。

    饶是陆珊珊正紧绷着脸,这会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是,她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叮嘱道:“就藏在这儿别动!”

    话音刚落,她转身走回了洞口。

    这是什么鬼!幸好老子只脱了上衣,下身还有条犊鼻裤。要不然,就被人看光光了!

    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萧靖也觉得有点好笑。以“膀爷”的形象出现在姑娘面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一到夏天,大街上的粗汉十有七八都会光着膀子,女孩子们也是见怪不怪了。由此看来,倒是他多事了。

    萧靖正在自嘲,就听到洞口的方向有个男人的声音道:“小娘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呀?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呢?”(未完待续)

第181章 来者不善

    萧靖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来者不善!

    若是寻常恶徒见色起意,又怎么会知道还有个男人和她在一起?

    再说,哪个恶霸泼皮会没事闲的大晚上跑到荒山野岭里晃悠?

    很快,他听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谁知道这小贱货把那人藏到哪儿去了?她若是肯说,就放她一条生路,反正她的命也不重要。若是不肯……嘿嘿,那就只好先拿她开刀了。”

    “别呀!”又有个人奸笑道:“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杀了多可惜!兄弟我正好还缺一房妾室,要是她愿意,可以跟着我啊,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萧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

    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来了多少人。他只知道大难当头,决不能让一个妹子只身挡在他这个男人的前面。

    之前在河里,萧靖就被陆珊珊救过一次。不过,那是他不会游泳,所以也没有办法。

    短短的一天里,怎么能让人家救上两次?也太丢脸了!

    就在他准备迈步走出藏身处的时候,陆珊珊忽然冷声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三个人?

    听到她这么说,萧靖悄悄停下了脚步。

    两人算是朋友,也曾经共患难,但截至此时,还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陆姑娘有必要为了保护他而独自面对追兵么?以正常的逻辑来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哪怕有个人助拳帮着吸引火力也是好的,她为什么让萧靖躲起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陆珊珊有足够的信心解决这一切。萧大社长现身对她来说反而是种拖累,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藏好。

    既然人数不多,萧靖决定先不露面。陆姑娘的神奇之处有很多,正好借此机会一探究竟。当然,如果人家有危险,他还是会挺身而出的。

    “我们是什么人?”最先说话的那个公鸭嗓的男人哈哈大笑道:“妹子,你该不会是昏了头吧?这话轮得到你来问么?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

    刚才便出言挑逗的男人更是猖狂。他嘿嘿怪笑着又不无得意地道:“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小浪蹄子动了春心,想跟老子走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找个男人托付终身,总得先问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家境如何吧?”

    陆珊珊又开口了。她似乎根本没受对方的影响,语调依旧平静得像是在路上和一个陌生人对话:“你们说还是不说?”

    洞口处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

    “混账,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居然还和老子倔起来了!别以你生得漂亮又是女人,咱兄弟就不敢动手!教你个乖,怜香惜玉的人才不会干我们这个活计!”

    说话的是号称要拿陆珊珊开刀的那位。就算看不到现场,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陆姑娘一直不肯配合,所以性子最急的匪徒打了她一巴掌!

    滔天的怒火冲上了心头,再也不想试探陆姑娘的萧靖疯了似的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匪徒打的是他的恩人,而他的恩人是位女性。在他看来,除非打的是无理取闹的泼妇,否则打女人是绝对不可接受的行为。

    陆珊珊你也是。我还以为你会武功呢,所以才把你丢在外面!谁知道,你连个巴掌都躲不开!就这么点能耐,还瞎逞什么能?

    这段路程很短,萧靖只用了几秒钟就跑到了陆姑娘的身后。谁知,对着三个匪徒怒目而视的他刚想上去拼命,肚子上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脚;这下力量还不小,他噔噔噔向后连退了五步才一脸难以置信地坐在了地上。

    踢他的人,是陆珊珊。

    老子是出来帮你的,你踢我干嘛!

    十分委屈的萧靖捂着腹部想抗议,可稍稍感受了片刻,他突然又没话可说了。

    肚子居然不怎么疼!

    这时,陆珊珊回头看了看。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可不知为什么,萧靖觉得她在某个瞬间笑了一下。

    难道,是错觉?

    萧靖又望向了匪徒,却见三个人中的两个已变了脸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陆珊珊的那一脚非同小可,如果说适才两人还把她当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么现在谁也不敢再看轻她了。

    她连头都没回,就准确地踢中了萧靖;那力量看似很大,可实际上用的却是柔劲。所以,被踢出了老远了萧大社长才没有受伤。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应该就是“举重若轻”吧?

    在场的人里,只有那个色狼还搞不清状况。他眯着一双色眼,自以为很幽默地调笑道:“美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明明养了个男人,在山洞里做那苟合之事,为何还在哥哥们面前装得像个贞洁烈女?你可别否认啊,看他这衣装不整的模样,你俩肯定刚**过,对不对?哎,你这般天生丽质的女子为何不爱惜自己呢?竟让这种偷香窃玉的小贼得了手,真是暴殄天物啊……”

    萧靖搔了搔头。要说衣装不整倒也没错,让谁在二十秒内急火火地穿上衣服,他的衣装恐怕都“整”不了。

    色狼还在侃侃而谈:“这小子长得是很俊俏,可脸蛋能顶饭吃么?嘿嘿,他哪有哥哥一成的雄壮!你信不信,只要你从了我,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让你登上云端,体验那无穷无尽的极乐滋味!到时候你尝到甜头可就欲罢不能了,肯定得乖乖地跟着哥哥回家!”

    他的话说得越来越过分了。萧靖刚要出言斥责,便听得陆珊珊腻声道:“哦,是吗?那,奴家倒要看看哥哥有什么能耐,你可不要让人家失望才好。”

    说罢,她轻移莲步走向了轻薄之徒。

    另外两个匪徒警觉地向后退开了一些。他们试图拽开还站在原地的同伴,急切之下还附在耳边对他说了几句话。

    可是,没用。那人的眼睛直勾勾的,想必已经色迷心窍了。

    萧靖无语了。这剧本不对啊!(未完待续)

第182章 结束了?

    萧靖在陆珊珊的后面,自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他自行脑补了一下:此刻的陆姑娘,应该是美眸流波、媚眼如丝,脸上或许还有一丝羞涩的晕红。

    其实,光是从身后看陆珊珊就已经是一种视觉享受了:她的步态优雅撩人,身姿婀娜轻盈,女人味儿十足,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人。

    要不,怎么能把那个好色之徒迷得色授魂与?

    “美人,来,让哥哥抱抱,哥哥一定好好疼惜你……”

    好色的匪徒还神魂颠倒地往前迈了一步,好像这样就能早点拥美人入怀似的。

    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三步了。另两个匪徒急眼了,他们把手放在了刀柄上,看样子是准备对陆珊珊动刀了。

    就在此时,陆珊珊动如脱兔般扑向了身前的男人。她的动作极快,虽然不至于被看成一道残影,但在她身后的萧靖也完完全全没看清她做了什么。

    一脸猪哥相的男人也动了。他脸上色眯眯的模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恶毒与狠辣;他那看似不经意地叉在腰上的左手突然向前伸去,那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

    电光石火间,取胜的是陆珊珊。

    噗的一声闷响,一柄钢刀从男人的身上透胸而过。他手中的匕首,距离陆姑娘还有半尺远。

    那匪徒难以置信地望着陆珊珊,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你是怎么……”

    刺穿他胸膛的,是他的佩刀!

    他虽然很好色,却不会色到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在陆珊珊踢了萧靖一脚后,他像两个同伴一样有了警觉,一颗色心也早早地收了起来。之所以还做出色迷心窍的模样,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好的武艺?

    于是,他打定了主意:既然把手放在刀柄附近会引起陆珊珊的警觉,那就等她过来,用腰上暗藏的匕首了结了她!虽然让这位美人香消玉殒了有点可惜,可兄弟说得对,能干这行的哪有怜香惜玉的人?

    谁知道,他还是低估了对手。

    陆珊珊的速度和反应实在太快了。匪徒刚刚摸出匕首,她已猱身而上拔出了人家的刀。换句话说,那人是眼睁睁地看着兵器被夺走,又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绝望中走向死亡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噗”的一声,他喷出了一大口血雾,又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贱人,敢杀我兄弟!”

    脾气不好的男人见同伴惨死,一怒之下举刀像陆珊珊劈来。他本来就孔武有力,手中的刀又是势大力沉,光是那“呼呼”的刀风之声,听起来就有股慑人的气势。

    刚跑到洞口的萧靖距他还有五、六米,根本来不及相救。无奈之下,他只能惊呼道:“珊珊小心!”

    陆珊珊才不需要别人来担心。她并没有避开匪徒的刀锋,而是举刀巧妙的一磕、一拨,轻描淡写地化去了对方的力道。萧靖还没来得及叫好,她又是欺身上前,把左手握着的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刺进了匪徒的心窝。

    萧靖忽然打了个突。好色男的匕首还在地上呢,她这匕首是从哪儿来的……

    他有点庆幸:幸好被陆珊珊救助的人是自己!如果是被救的是邵宁那小子,他一个把持不住没准真的会见色起意,到时要是惹毛了陆姑娘,弄不好就是个“一辈子木有性福”的结局……

    实在太可怕了!

    最后剩下的匪徒,便是这三个人的老大。

    适才,他还挺有气势的。至少在手下人与陆珊珊交手的时候,他有种处变不惊的劲头,能气定神闲地打着火把站在一边掠阵。

    可是,两个同伴先后殒命,换了谁也没法淡定。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位姑娘的对手。这不过是趟生意,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就算眼下折损了两个兄弟,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并不是每个“江湖好汉”都有为朋友报仇的义气和与敌人死战到底的勇气。要不,那些流传甚广的场面话又是干啥用的?

    陆珊珊从尸体上拔出了匕首。她在尸身的衣服上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把血迹抹掉,才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冷冷地问道:“你怎么说?现在能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来的了么?”

    匪徒头子有些慌张地颤声道:“这位姑娘,在下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告诉你就是。”

    陆珊珊点头道:“好。你若说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或许是因为要说的话太机密不能大声讲,那男子犹豫了一下便缓步走向了她。

    陆珊珊忽然扬起了嘴角。她俯身捡起了一块鹅卵石在手里把玩着,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待匪徒头子走得更近了些,她忽然一扬手,那飞出去的石块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男人粗壮的手腕。

    一声惨叫后,有个小布包掉到了地上。包的口是开着的,萧靖走到陆珊珊身边一看……靠,原来是白灰!

    江湖上一些下三滥的货色经常将这玩意用于群殴。一把灰撒上去,任你武功再好都是白搭,伤了眼睛后就只有任人蹂躏的份儿。

    萧靖和陆珊珊正好站在下风口。要不是陆姑娘敏锐,只怕这会儿已经着了人家的道!

    匪徒头子顾不得手上的伤痛了,他转过身奋力向反方向跑去。此刻,他只想躲开这尊瘟神,越远越好!

    逃走?连半点机会都没有!才跑出几步,他就扑倒在了地上。

    他的大腿上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淋漓;想来,是陆珊珊把匕首当飞刀丢了出去。

    “你到底说不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陆珊珊一边向他走去一边平静地道:“你的身后到底是什么人,他值得你这样么?”

    匪徒头子笑了。疼得脸色煞白的他高声应道:“老子贱命一条,倒是不值。可惜……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变成了惨叫声,却是他不顾一切地把插在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下一秒,他便挥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只留下了眉头紧锁的陆珊珊和一脸错愕的萧靖。

    一切都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183章 小女子

    萧靖仍然不敢相信这就结束了。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三个匪徒就变成了三具尸体。其中的两个,都是被看起来清纯可人的陆珊珊杀掉的。

    萧靖一点都不“圣母”,所以他丝毫不同情死去的匪徒们。这种事就是你死我活各安天命,对敌人的怜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要知道,如果不是陆珊珊会武功,眼下两人都已经变成了尚有余温的尸体,容貌出众的陆姑娘可能在死前还要遭受奸人的侮辱!

    他木然走过去捡起掉到地上还没熄灭的火把,借着火光看了看三个人的死状。很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他快步跑到一旁大吐特吐起来,全然没了平日里悠然自得的形象。

    为了调查慈幼局的事,萧靖曾经挖出过无数骸骨、腐尸,那可比这几具遗体恶心多了。当时,他愣是忍住了没吐出来。

    究其缘由,大概是彼时的他心怀着为死者讨回公道的信念,所以没空想别的;这会,他亲眼见证了陆珊珊杀死两人又逼死一人的过程,看到了血光飞溅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景,心理上的防线已被冲击得残破不堪。

    任何人第一次目睹生死相搏造成的死亡都会受到刺激,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在训练场上表现出色的新兵一上了战场就精神崩溃的原因。

    陆珊珊走到了萧靖的身边,一言不发。待萧大社长把能吐的都吐干净了,她才无比淡定地道:“你没事吧?”

    萧靖缓缓扭过头望向了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大雪纷飞的日子,两人在叶家的别院相遇。那时,陆珊珊是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美人,对萧大社长的邀请十分抗拒。

    想到那场初遇,萧靖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当初,他还琢磨人家一个单身女子出门连个随扈都没有如何保证安全呢。现在看,简直是杞人忧天!除非遇上大股盗匪,否则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谁能在这太岁的头上动土?

    后来,陆姑娘找到了镜报,还主动要求加入。虽然她不是天天都在报社坐班,但只要她在就会一丝不苟的工作,继而得到让人赞赏不已的成果。

    陆珊珊还用细腻的雕版画给镜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除此之外,她也能和众人打成一片,再不是那个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女人。

    如今,萧靖又见到了另一个她。

    如果说何宛儿是真正的舞蹈家,那么陆珊珊就是修罗场上的舞蹈家:她的动作轻盈飘逸,就像是在战斗中跳舞;每一次挥刀、每一次纵跃都极为简单干净,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花哨却不实用的动作。

    萧靖以前一直无法理解只存在于杀戮之中的暴力美学。现在,他有点开窍了。

    可能是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陆珊珊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怎么,怕犯下人命官司的奴家杀你灭口么?”

    思绪万千的萧靖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顺着话茬点了下头。

    陆珊珊鄙夷地道:“杀人还不是为了救你?要是想害你,直接把你推给他们不是更好?”

    她顿了顿,又道:“这三个人都是盗匪。就算闹到官府去,奴家也是无罪的。可若是有心人有意构陷……罢了,你若怕麻烦,咱们这就走,反正也没人知道人是奴家杀的。”

    萧靖忽然转过头来与她对视。四目交汇间,陆珊珊有些泄气:从他深邃又有几分迷茫的眼神看,这人刚才根本就没认真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靖终于问出了这句在心里憋了好久的话。

    以前不细问,是因为他不太愿意管员工的过去。那些都是人家的私事,问来作甚?难道非得闹到像一些企业招聘那样连女面试者的大姨妈都要问清楚的程度么?

    在大瑞朝招人也确实没必要搞什么背景调查,只要此人堪用、人品正直且大节无亏,便是可造之材。当然,一旦他知道了手下人的过错,也会想办法帮着弥补,就像对小潘那样。

    可现在,萧靖不得不问了。陆珊珊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必须为之找到合理的解释。

    陆珊珊无奈地道:“如你所见,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你该不会觉得奴家是位行走江湖的女侠吧?”

    萧靖冷笑道:“小女子?哪个小女子有谈笑间杀掉两个匪徒的能耐!是,以前我曾经觉得你是个有才艺的普通姑娘,按我的家乡话说叫文艺女青年。可是,现在我该管你叫什么?女侠?女杀手?女刺客?”

    陆珊珊双手一摊:“这便是你自己没见识了。女儿家习武在北方是稀松平常的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奴家这点微末功夫即便放到家乡去也不是最顶尖的,也就糊弄糊弄你这种外行人罢了。”

    萧靖默然。在和秦子芊出差的路上,他确实听过这样的说法。

    大瑞朝的北部靠近北胡,居民的生命安全容易受到威胁。为了自保,坚持生活在北方乡镇的人们大都会组织团练,很多家庭也因此世代习武,不论男女。这样的历史传统造就了当地彪悍的民风,现今在边关统兵的中低级将领就有不少是北方团练出身。他们武艺出众又了解胡人,有些人还和北胡有血海深仇。这样的人,朝廷用着当然顺手。

    还有些孑然一身的退伍老兵无处可去,便在北方定居下来。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油子,战场厮杀的经验极其丰富。久而久之,他们也把自己的武艺传给了当地人,使得当地的武技变得更加精炼与实用。

    这就是为什么大瑞朝内部连年出现各种问题,军队的素质却一直可堪一战,北胡人也始终没能大规模南下的重要原因。

    临州遭袭前,南下的北胡骑兵在一路上都没讨到什么好处。除了那些穷山恶水的地方实在没什么油水以外,当地民众保家卫土的拼死抵抗也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所以,北胡人只能把一口恶气撒在了歌舞升平的临州。

    见萧靖一直没说话,陆珊珊道:“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奴家就和你说说家里的事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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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编辑萧靖穿越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全无头绪的朝代。吟诗作对?不太会。搞发明?数理化全还给老师了,再说那多俗啊?嗯,办一份报纸吧!虽说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咱也不会别的啊。女记者女编辑?都招啊,不过颜值要高!皇上,明天的头版真没了,下次请早。好多皇子想上软文?对不起,媒体人是有节操的!豪商要上硬广?没问题,小钱钱到位了没?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不是白说的,看我用一张纸搅动天下!哦对了,我是小编,才不是小便!报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报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报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