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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禾雀     报行天下txt下载     报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5章 怜爱

    听到外面的声音,夏晗雪就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从萧靖身边弹开了。

    夏家是曾经显赫一时的豪门,规矩自然很大。莲儿能成为家中小姐的贴身婢女,也绝不会不懂规矩到直接伸手掀帘子的地步。

    可就算这样,夏晗雪还是很怕:万一被莲儿看到了,人家以后如何见人啊?

    姑娘都躲开了,眼看就要心愿得偿的萧靖也只好作罢。

    说实话,他有点懊恼。水到渠成的时候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缘,谁知却被别人打搅了,哪个男人都不会开心。

    不过,一看到夏晗雪红扑扑的俏脸还有歉然的眼神,萧靖马上就挺直了身子,又很是温柔地对着伊人笑了笑。

    用双眼放过了电,他深吸一口气道:“是莲儿吗?进来吧!”

    听到呼唤,莲儿才掀开车帘上了大车。她先向夏晗雪娉婷一礼,又用同样恭敬的态度对萧靖行了礼;之后,她才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了矮桌上。

    夏、萧二人的关系已经明朗了,这些日子,她的小姐甚至会把一些不该让外人接触的事交给爱郎来拿主意。对她来说,萧靖俨然是半个主人,礼节上绝不能轻慢。

    萧靖看清了莲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又心有灵犀的和同样悬着一颗心的夏晗雪对视了一眼。

    强颜欢笑的莲儿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了,既然活着回来就要珍惜这份福气、好好服侍小姐什么的。可是,她的神情总会出卖她。

    为了不让她伤怀,只要她在场,萧靖和夏晗雪这对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的热恋小情侣也很是收敛。

    萧靖忽然想起了莲儿和夏三私会的那个晚上。彼时,莲儿还说他和小姐是良配,张罗着想促成二人的姻缘;如今,有情人已成眷侣,那个总怕自己的女人当了通房丫头的粗壮男人却不在了……

    时过境迁,一切都已变了模样,他也是唏嘘不已。

    “早听说报纸卖到北方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买来了。”萧靖赞许地道:“辛苦莲儿了。若是打听到了什么,也请及时告诉我。”

    莲儿脆生生地应了,闪身退出了车厢。

    萧靖苦笑一声,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就她这状态,让她忘了夏三显然不太可能,往坏了说没准……对了!”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精光一闪。抚掌笑了笑,他又望向了一头雾水的夏晗雪,神神秘秘地道:“山人自有妙计,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看莲儿的样子就知道,她会长时间沉浸在悲伤中,甚至有可能为故去的夏三小姑独处一辈子。夏晗雪与她情同姐妹,自然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误了自己的终身。

    在萧靖看来,莲儿要开始一段新生活才能渐渐摆脱夏三之死带来的阴影。碰巧,他手头就有好的人选;只要时机合适,他不介意撮合撮合两人。虽然前一世他给人介绍对象的成功率为0……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跟夏晗雪卖过了关子,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报纸上。

    此地距离京城尚有数百里。镜报以前确实曾出现在这里,不过那只是萧靖的投石问路,也算是某个商人一时兴起的“杰作”;如今,连瘦弱的莲儿都能轻而易举地买到报纸,不仅说明渠道的拓展卓有成效,也说明……小雅真的拼了。

    从获救起,萧靖便通过陆珊珊的力量把各种稿件和指示源源不断地发往浦化镇。其中,便包括让董小雅尽力而为、哪怕减少京城的发售量也要把报纸卖到全国各地的指令。

    现在看来,小雅做到了。我们不在的时候,报社的同事们也拼尽了全力啊。

    萧靖的眼睛湿润了。

    少倾,他用力吸了下鼻子,展开了手中的报纸。凝眸把各个版面扫视了一遍,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可惜,没过多久他又面露悲戚之色,甚至还抬起头来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想是怕涌入眼眶的泪水流出来。

    看他的神色不停变换,满心好奇的夏晗雪终于忍不住探过头来:“萧郎,能不能让人家也看下?”

    萧靖这才意识到全神贯注的自己根本就没给雪儿留下看报纸的空间。说来可笑,过惯了独身生活又是个工作狂的他还没完全适应“男朋友”的角色,所以才会干出这种不体恤姑娘的尴尬事来。

    他刚要出言致歉,夏晗雪忽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萧靖不由得一愣。家教严格、自觉在人前失仪的雪儿羞红了脸,她的一双妙目略显忐忑地瞥了爱郎两眼,生怕适才的“失态”让人嫌弃。

    可是,萧靖怎么会嫌弃她呢?

    美丽大方、风姿绰约如夏晗雪,即便有些不寻常的姿态,看着也很是玉雪可爱,绝没有半点丑怪。否则,又哪里来的“西子捧心”这类说法?

    她真的累了。

    一路上,夏晗雪就没睡过几个好觉。因为病痛折磨经常半夜醒来的萧靖好几次听到雪儿在屋外和仆役对话,每次都是在关心他的身体,这妮子真正拥有的睡眠时间只怕不比他多。

    对他这般体贴入微的好姑娘,又怎能不让人心生怜爱?

    “瞧把你累的,困了就歇一会儿吧。”萧靖先打了个哈欠,又伸手揽住了雪儿的纤腰,让她再一次靠在了自己的肩头:“我家宝贝是天下最好的女孩子。就算扮个小猪脸,也一定美得冒泡!”

    羞怯的夏晗雪把脸埋在他的肩上,轻声嗔道:“谁要扮猪脸啊?就会胡说八道。”

    萧靖嘿嘿笑道:“我瞎说的。你要是猪婆,我不就是猪公了么?嘿,如此说起来,将来你要是能给我生一窝小猪……哎呦!好了,我不说了!”

    被雪儿“暗算”的他赶忙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道:“你闭眼休息片刻,我来读给你听,怎么样?”

    夏晗雪本来有点担心他的身体。可是,一脸猪哥相的萧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她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于是,萧靖兴致勃勃地读了起来。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觉得身边玉人太过安静的他轻轻一歪头,才发现雪儿已带着甜美的笑容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

第296章 血海深仇

    见夏晗雪睡着了,萧靖以极慢的速度扭回了头。

    在雪儿醒来之前,他应该会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以免动作太大把人家惊醒。

    心爱的女子依偎在身上沉沉睡去,萧靖的幸福感再一次爆棚。

    一动不动地傻笑了很久,他才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里的报纸仔细品读起来,唯恐漏过任何细节。

    很快,全神贯注的他便融入了报纸刊载的内容中:

    “像其他许多兵士一样,赖坤并不想踏上属于北胡的大草原。

    送亲队伍出发前七天,他的儿子刚刚出生。还没来得及过足做父亲的瘾,他就随着一众袍泽踏上了北去的征程。

    和亲是国家的意志,送亲是军人的职责。赖坤是个老实人,又深谙‘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所以,他没有出言抱怨。

    到了边界,大队就要南行折返了,只有事前选定的一百个人会随着送婚使继续北上。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已注定的时候,那百人中忽然有个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引来了无数充满好奇或嘲讽意味的目光。

    他说,他娘身体不好,去年冬天就闹了一场大病;这次出门前,家里还捎信说娘又病倒了,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所有人都沉默了。

    谁没有父母妻儿?听闻自家的儿子、夫君要去北胡,谁的家人不是担心得要死要活?

    有人为了让家里安心,甚至都没敢说这趟差事是去干什么的,只是含糊地托人告诉亲属要出趟公差,最晚开春了就能回来。

    尽管大家都很同情这个倒霉的兵士,可一营的人里,连个上去安慰他的人都没有。

    大家是战友没错,这群京营的士卒中不少人还是他的同乡,可去北胡的凶险谁都知道,哪个人会活腻了替别人去死?

    可是,偏偏有人站出来了。

    赖坤主动顶替了挂念母亲的那家伙,加入了继续北上的队伍。

    按他的话讲:‘你还没成亲,就回去歇着吧!多用些心思拿点赏钱,让家里给说一门亲事,早点开枝散叶才是正事。嘿,反正俺有后了……’

    天底下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傻子’!

    对于那兵士的话,别人心里都有个问号,赖坤却连想都不想就当了真。

    一路向北,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直到背信弃义的车舍里人露出狰狞面目的那一天,他还是没说过半句怨言。”

    夏晗雪稍稍动了动身子,又在梦中呢喃了两句。萧靖也随着她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躺得更舒服些。

    若不是他之前养伤的小部落正好救治了一名因晕倒而侥幸逃生的伤兵,他又怎能知道身后那片战场上发生的事,再写成稿子送回报社去?

    “送亲团连夜南下,却在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让车舍里少主跑掉了。两千多北胡骑兵追了上来,赖坤是跟随贺百户殿后的其中一员。

    身边的战友死得七零八落,还活着的人没几个人了。已经身中两箭的赖坤浑身浴血,却也连着放倒了三个比他强壮得多的车舍里人。

    身体已不支,他仍然怒吼着拼杀;被一个胡人踹到在地后,他居然硬撑着爬了起来,还一刀干掉了自以为已得手的北胡人。

    很快,又有两个人扑来。赖坤勉力砍死了一个,却被另一把尖刀刺穿了身体。

    寻常人都承受不起这无比的剧痛,赖坤却硬生生地挺住了。在不知什么力量的支撑下,摇摇晃晃的他先是喷出一口血雾,之后又怒吼着向前一步,硬生生地咬掉了胡人兵士的鼻子。

    不仅如此,他还想咬烂敌人的喉咙。不可一世的北胡人快步向后退去,却怎么也无法摆脱他的纠缠。

    一声惨叫后,一脸难以置信北胡兵挣扎着倒在了地上。赖坤的后背又插上了几只羽箭,这些深入骨肉的利器夺走了他最后一丝生气,可在他脸上定格的分明是笑容与安详……

    在车舍里时,有人记下了队伍里众人的愿望。赖坤也曾述说过他的想法,还记得当时的他憨笑着道:‘来了北胡,俺就没想活着回去。要是真有个好歹……咳,就跟俺那婆娘说,让她好好把孩子拉扯大,将来给俺报仇。哎,俺也怕死,可是怕有什么用?北胡人都骑在咱头上拉屎撒尿了,再不敢吭气,那还是带把儿的爷们么?

    广灵县主多好的闺女,岂能送给胡人糟蹋?到了要拼命的时候,俺老赖贱命一条,也没什么可惜的。都十年没上过战场了,真干起来,俺一定多弄死几条胡狗!北胡比不了人杰地灵的中原,草原也养不起那么多人,干死一个胡人,大瑞就少一分危险,就能让边关的兄弟们少流点血,天底下也能少几个家破人亡的人家……就冲这,拼了!’

    赖坤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茫茫草原见证了他用鲜血写下的誓言,也见证了所有大瑞人的不屈与无畏。

    英雄远去,英魂犹在。正是因为有无数像老赖这样的人,北胡的铁蹄才无法踏进中原,百姓们才能过上安宁富足的日子。我们难道不应该感谢这些为了别人活下去而献出自己宝贵生命的勇士么?”

    萧靖缓缓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贺百户、夏三、老赖……你们放心吧,这份血海深仇,我将来一定十倍地讨回来!

    萧靖轻轻拉过了一张毯子,把它盖在了夏晗雪的身上。前路漫漫,他要做的又何止照顾好雪儿这一件事?

    他的目光又投到了另外一个版面上。

    “草原上与中原的山坳里都有很多野兽。

    俗话说:人有三分怕虎,虎有七分怕人。除非饿极了,否则一般的野兽都不会主动袭击人类。至少,它们还知道在温饱已得到保证的时候与人相安无事。

    可有些人呢?

    朝廷出于恩义将广灵县主下嫁,还赐下了巨额的嫁妆,想与车舍里修好。谁知,他们却恩将仇报地袭杀了送亲的队伍,让大瑞的百余位好儿女几乎全军覆没!

    车舍里的狗贼,连畜生都不如!”(未完待续)

第297章 这是我的战争

    “大瑞泽被四方,每年来朝贡的藩属国不知凡几。北胡从不曾面南称臣,可也总派人前去京城,捞到了不少好处。

    前些年,两国还算相安无事,许多人都有了‘胡人能被喂饱’的想法。如今,兴起的车舍里部落肆虐边疆,还有谁会对边境的和平与安宁抱有幻想?

    车舍里扣留使团又设计构陷广灵县主,妄图先陷众人于不义,再以少主受辱的名义肆意屠戮大瑞人,还想将战争的责任悉数推到大瑞头上。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下作,令人发指。当年的北胡,战便是战、和便是和,即便残忍无道,倒也不失为男人大丈夫的直来直去。

    如今,车舍里遮遮掩掩羞羞答答地想用阴谋诡计羞辱大瑞,却不知南朝乃是礼仪之邦、德化之地,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何其愚也!

    尽管奸计未能得逞,但这一手还是辱及了广灵县主,更未将堂堂大瑞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

    南方的大瑞与北方的北胡如同一对邻居。既然无法搬走又不能想法设法修好,那么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磨快刀锋、拿起武器,随时准备抗击来自北方的侵略者。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的风波中,北胡的王庭并没有与大瑞使团为难。在车舍里南下犯边时,王庭的大军也按兵不动,没有威胁大瑞的边境。

    尽管王庭没有阻止车舍里的恶行,可也没有放任北胡与大瑞关系的进一步恶化。仅就这点来说,北胡的大汗也算是明进退、懂事理……”

    读到此处,萧靖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这后面应该还有两、三段给王庭和车舍里之间煽风点火的文字,那才是全文的关键所在,为啥刊到这里就不见了?

    难道,是编辑部在编辑稿件时去掉了?

    不可能。小雅心细如发,执行萧靖的指令也从不打折扣,不太可能把如此要紧的东西漏掉。

    那么……

    萧靖忽然无语了。

    莫非,是陆珊珊那妮子动了手脚?很有可能!

    在北胡养伤时,他所有的书信都是通过陆珊珊的渠道向南发送的。作为重要的经手人,善于模仿别人字迹的陆珊珊完全有机会拆开封好的信读上一读,再仿写一封差不多的重新封上送出去。

    应该是萧靖对王庭和车舍里的挑拨让她左右为难,最后她便出手删掉了部分文字,就像在编辑部当编辑一样。

    萧靖苦笑着翻到了下一版。

    “草原上的一场截杀,充分暴露了好战者的狼子野心。跟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为了替死难的兄弟报仇,边境的榷场不应再卖给车舍里一块铁、一匹布……”

    “家兄是边镇的军人,经常与车舍里人打交道。该部的男子不仅嗜血如命,行事亦极为荒淫。但凡战胜,掠来的女子均被分为两等:相貌平平者为奴,稍有姿色者,便被自上而下的贵人、军官、军士分享,供人旦旦而伐、昼夜淫乐,被糟蹋至死者比比皆是……”

    “边镇的商户都知道车舍里人的狡黠和凶暴。能坑蒙拐骗、以次充好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放弃任何尝试的机会;一旦这样的手段不成,强买强卖、巧取豪夺之类的伎俩便会登场,经常有商人被坑得血本无归,最后也只能落得一个敢怒而不敢言的结局。”

    “车舍里的人口并不少,可绝大多数人都不事生产,所以要靠不断掠夺奴隶才能有足够的劳力。近几十年来,但凡北部边境的城市村庄,大都受到过该部的袭扰……现今,车舍里部的汉奴已有万余人之多,这些人的处境极惨,形同猪狗。对汉奴动辄打骂的已算是比较好的主人,多数当地人都不把汉人当人看,一个不顺心就可把自己的奴仆活活打死,绝不会有人追究……”

    这版面上刊登的大都是读者的来稿。其中有激昂的评论,有细致入微的现身说法,从各方面看来都极具说服力。

    上述的言论是报社通过各种途径征集来的,陆珊珊就没办法插手了。看得出来,小雅也很是下了一番工夫,在更正了某些文字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存了人家的原汁原味,连一些明显十分口语化的地方都没做任何修改。

    这种有细节、有故事的优质内容,普通读者又怎会不喜欢?

    最让萧靖高兴的,还是广大读者对这个话题的参与热情。

    能收集到如此之多的消息与评论,足以证明民心可用:在如何对待北胡的问题上,全社会已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这应该有夏家的一份“功劳”吧?

    高兴了片刻,萧靖的目光又慢慢转冷。

    “妖魔化”是许多宣传攻势中的常用手段。如果一个人、一件事或一个国家整天被主流媒体斥为“十恶不赦”,那么不明真相的外人一定会留下非常不好的观感,哪怕实情并不是那样。

    偏偏,车舍里的冷酷残暴是铁证如山的事实。镜报将它妖魔化也没什么,因为它本来就是妖魔,报纸不过是揭掉了最后一层画皮,做了如实的描述而已。

    诚然,人心没有许多人想象的那么重要。车舍里周边的部落、小国不可能因为几篇报道就疏远身边的庞然大物,毕竟掌权的都是贵族,只要能满足醉生梦死的日常需求,车舍里是什么德性与他们何干?

    然而,就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什么的很虚无缥缈,天下终究也有悠悠之口,有人心向背。萧靖要做的,不过是把种子播撒在读者的心田;待到它生根发芽的时候,便是与陆冲将新仇旧怨一起清算的时机。

    再不济,哪怕能让所有的汉人同仇敌忾,对大瑞来说也是极好的。

    贺百户和无数兄弟倒在了战场上。现在,轮到我了!对,这是属于我的战争!

    夏晗雪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睡得很是迷糊的她睁开水汪汪的双眼望着萧靖,真是要多萌有多萌。

    萧靖冲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柔声道:“雪儿,我们回家!”(未完待续)

第298章 流言蜚语

    又过了近二十天,口口声声和夏晗雪说“咱们回家”的萧靖才来到了京郊。

    此刻,雪儿已不在他身边。

    前天,一行人买到了当日的镜报。看到报纸上登出“广灵县主即将回京”的消息,萧靖知道:是时候先走一步了。

    离京城越近,听到的传言便越多:之前的那段路上,到处都在传“和亲的县主还活着”、“有大瑞士卒杀出了一条血路侥幸逃脱”,就连队伍住处的伙计都像街边大妈似的津津乐道地议论着这事,借此来打发时间。

    这不,镜报的报道“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京城周边提及此事的小报简直不要太多。奇怪的是,沉默了许久、每天只说些风花雪月的镜报不过是印证了民间的说法又“随大流”地凑了个热闹,丝毫没有抢新闻的意思。

    镜报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点明了日子,可看上去报社也是采信了流传许久的某个传言,而有关“县主归期”这事的说法至少有十来种。

    如此一来,盯着报社的眼睛会少一些吧?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直到被某个闲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有点出神的萧靖才苦笑着吁了口气。

    他当然想和雪儿一起进京。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恍如隔世地回到故地,是多么令人感慨的事?

    可惜,萧靖的身份太敏感。在种种小道消息里,他早就是和广灵县主“有一腿”的绯闻男主;若他也在车上或是守在车旁,那县主的回归瞬间就变了味道,有些早已被掰扯清楚的事只怕会再一次发酵,到时一切就不好收拾了。

    陆冲并不是傻子。自打夏晗雪逃脱,他就展开了舆论攻势。一来二去地折腾一番,某些话居然还渐渐成了气候。

    不仅在边关,就连大瑞的内地都有很多可怕的说法在悄悄流传:和亲不成是因为广灵县主不守妇道与下属有奸情,还被人捉奸捉双;事情败露后,大瑞的一干人才挟持了车舍里少主仓惶南逃,几乎被全歼纯粹是自作孽不可活……

    造谣的人用心何其险恶!

    幸好,这可鄙的谣言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当初萧靖等人搞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天下并不缺少了解真相或至少知道一部分真相的人。从北边南返的商人、耳目灵光的边民、来中原寻欢作乐的草原贵人和他们的车舍里仆役……这群人把和亲时发生的事当八卦一传,自然极是吸引眼球。

    他们中间有的人事发时就在附近看热闹。一张张“舌灿莲花”的嘴简简单单做点加工,本来便极有看点且无比真实的故事就变得更加有鼻子有眼了:当地人如何轻慢使团,大瑞的众人如何艰难度日却仍旧不屈不挠,车舍里少主如何构陷广灵县主,失败后又如何心生毒计意图**……

    真实的东西才最有生命力。这极富故事性又跌宕起伏的情节马上便流传开来,不仅有好事者专门编了话本,更有说书人在各处茶楼、酒馆口沫横飞地评说,引来无数有钱又有闲的人在一旁当“事后诸葛亮”。

    天下的百姓都不傻,但凡谁听到了更接近真相的说法,都会拿它和之前听说的腌臜事来比较、推敲;在事实面前,陆冲精心编造的说辞变得极为苍白无力,成了人们嗤之以鼻的对象。

    待到广灵县主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便再没有人去理会那香艳却毫无根据、简直是在鄙视别人智商的流言蜚语了。

    “你这一趟收获颇丰,真是没白去。”双手叉腰站在萧靖身边的人阴阳怪气地道:“不过这善后的事嘛,怕是要多费些力气了。”

    萧靖瞟了他一眼,心中一阵暗爽。

    邵宁这小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一来,他觉得兄弟没听自己的劝告,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二来,看到萧大社长出去时是光棍一条,回来就已将名满天下的美人拥入怀中,他也难免有点羡慕嫉妒恨的意思。

    “你小子就会说风凉话,也不盼点好。”萧靖咧嘴笑道:“反正我还欠你一顿酒,不如就用喜酒还了吧?”

    邵宁没吭声。等萧靖移开视线,他的神情中忽然多了几分忧色。

    三三两两赶来的人慢慢汇集到一起,来迎候广灵县主百姓越来越多了。人群中除了青壮,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和花甲之年的老妪。

    放眼望去,不难发现个别人明显是登徒子,他们来无非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亲眼目睹夏晗雪倾国的姿容;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很是认真,不少围观者还挎着篮子、拎着东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萧靖暗自点了点头。辟谣进展得如此顺利,也托了民心向背的福。

    大瑞和北胡近两百年来打打和和,不知有多少民众与胡人有血海深仇。就算没什么仇怨的,也绝不可能对整天烧杀抢掠的北胡有什么好的观感。

    因此,虽然人人都喜好八卦又暧昧的桃色新闻,可具体到夏晗雪身上,大家的感情会顺理成章地倾向自家人。对北胡的厌恶是大义,谁敢乱嚼舌根,只怕会遭人白眼。

    初春的天气还很冷的。站得久了,萧靖的手脚都有些僵硬,只比“弱不禁风”稍强些的身子也有了不适的反应。

    终于,有眼尖的人高声喊道:“来了!”

    萧靖探头望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依稀看到了几辆马车。还好车速不慢,又过了片刻,车队和护卫便清晰可见了。

    说来可笑,若不是有位北方的豪商主动站出来说什么“偶然遇到落难的广灵县主,又激于义愤派家人护送”,萧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车仗的事。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也是陆珊珊安排的。虽然人家是一片好心,可到最后还要靠北胡公主来帮着打掩护的事怎么想都有点滑稽。

    大车越来越近,人群不禁簇拥着向前涌去。朝廷对广灵县主完全不闻不问,这里也没有兵士维持秩序,本来还算有秩序的现场瞬间就变成了菜市场。

    一片喧腾中,车厢的帘子掀开了少许。一双美眸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外面,似乎在寻找什么……(未完待续)

第299章 去夏府!

    外面的人实在太多了,想要精准地找到某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莲儿开口说了些什么。可惜,迎接的人群已把大车围得水泄不通,鼎沸的人声盖住了她的声音。

    不得已,她又凑近了些,道:“小姐,外面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再看了。”

    夏晗雪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帘子。

    让热恋中的小情侣分开是非常残酷的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虽然嘴上不说,她的心里却深深地惦念着那个让人欢喜又让人恼火的家伙。

    雪儿掀开帘子的时间不长。可就在这短短的工夫,还是有一些离得近的人窥见了她的容颜。

    看到了让人惊为天人的女子,围观者们更加亢奋了。一时间,大车周围被挤得水泄不通,若不是护卫们竭力维持,只怕有人都要攀到车上一睹芳容了。

    朝廷对广灵县主不闻不问,而朴素的民众满怀热情自发前来迎候,这肯定是件好事。不过,局面也太乱了吧?

    “这样可不行。”身在数丈之外、被人挤得像怒海中一叶小舟的萧靖急道:“莫说雪儿的车动不了,这么多人围在一处,若是发生踩踏怎么办?真有个死伤,一定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要想想办法!”

    说罢,他便拉着邵宁向前挪去。可惜,他一番闪转腾挪、强拉硬挤,也只走出了几步而已。

    萧靖愈发急躁不安,恨不得能插上翅膀冲到最前面去。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钻出了车厢。原本在鼓噪的人们突然就像失语了似的安静下来;渐渐的,远处的人也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夏晗雪现身了。她轻手轻脚地下了车,又对着面前的众人款款行了一礼。

    冲在最前面的群众彻底傻眼了。有的人不知所措地搓着手,有的人讪讪地低下了头,还有人满脸猪哥相地瞪圆了眼睛。

    谁都见过美女,可美得像画中人的女子,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以前,他们或多或少地听过“夏家双璧”的名头;可是,这些寻常人哪有见到夏家大小姐的机会?

    当传说中美丽可亲的广灵县主真的站到面前,所有人都惊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个别人忽然灵光一现,口称“见过县主”,又手忙脚乱地还了礼。既然有人起了头,剩下的人也慌忙还起礼来,现场恭敬而纷乱的声音乱糟糟地响成了一片。

    “诸位不必多礼!”夏晗雪快步上前扶起了一位不知怎么挤到了最前面、正准备给她行大礼的老妪:“劳烦相迎,本县主感激之至。来的人多,大家不要乱,切勿互相推搡……”

    雪儿一开口,现场立刻安静下来,所以她清亮的声音传出了很远。这句充满关切的话语比任何呼喝都管用,没有人再向前挤来挤去,围观的人甚至慢慢退后了些,又给大车让开了一条路。促使他们做出如此举动的并不是那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护卫,而是夏晗雪温柔的话语。

    她是个闭月羞花、让人不敢逼视的美貌女子。更难得的是,娴静的她并不像其他大户小姐那样咄咄逼人、眼高于顶,哪怕是平头百姓见到了亲切的她都不会有什么疏离感。

    萧靖探头探脑地看到了雪儿的状况,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未婚女子在大瑞朝抛头露面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经常呼朋唤友、相约踏青或办诗会的富家女子来说就更是如此。可是,这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孩儿家要站出来面对外面形形色色的人,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外面天气很冷,却有这么多人等在这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夏晗雪又是娉婷一礼,朗声道:“此番北去和亲未成,本县主并不曾有寸功于国家,亦有负圣恩,还害得百余同胞客死他乡。于情于理,都当不得诸位的礼。”

    稍微顿了顿,她又道:“京城便是本县主的家乡。才到家便有家乡父老夹道相迎,更让人感愧莫名。请各位散去吧……这份心意,本县主会铭记一生……谢谢大家!”

    朝廷的处置尤未可知。夏晗雪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条路是出城的要道。一旦被堵塞,不止车马难行,连消息的传递都会出现问题。她不忍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了别人的事,这才出言相劝,希望众人能早些回返。

    “县主何必自谦?你一个女儿家为了大瑞亲赴险地,该惭愧的是我们这些堂堂男儿!”

    “北胡人狡诈无义,绝不可信!县主是大瑞的好女儿,怎能屈身于胡人的什么少主?那不是便宜了车舍里的畜生!”

    “县主既已到了家,就不用再想草原上的那些糟心事了。天下芸芸众生何止千万,凭什么要你一个女子来承担这家国大事?”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柔声宽慰,一句句温暖的话语让夏晗雪的双眼有些湿润了。

    刚才被她扶起的老妪颤巍巍地走上来,满是心疼地道:“看看,看看……多好的闺女啊!”

    说着,她用树皮般粗糙的手拉起了夏晗雪的柔荑,低声道:“老身说句犯忌的话。一群男人没出息,才会赶巴巴地把如花似玉的姑娘送去给没人性的北胡人糟蹋……闺女,你受委屈了……”

    看到广灵县主这般平易近人,全然不似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她也敞开心扉说出了心里话。

    夏晗雪的眼窝本就很浅。听了这话,她的俏脸上顿时多了两颗泪珠。

    见广灵县主落泪,来迎候的人里也有人哭了。许多提着篮子的普通人纷纷上前把东西丢到了相对较空的一辆大车上,随即行礼转身离开。

    他们带来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全是些鸡蛋、水果或自家做的吃食。可是,这也是一颗弥足珍贵的拳拳之心:普通百姓能拿得出手的,只怕也只有这些了。

    “嗯,这儿没咱们的事儿了。”难掩激动之情的萧靖不舍地看了眼远处的夏晗雪,笑道:“走,去夏府!”(未完待续)

第300章 闭门羹

    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的萧靖匆匆挥别了邵宁,独自坐上了一辆候在远处的小马车。

    他去未来丈人家有两个目的:一,是复命;二,是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非正式地提个亲。既然涉及到这么严肃的话题,总要先独自酝酿一下情绪才好。

    萧靖并没有急着走。直到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夏晗雪重新登车,他的车夫才催动马儿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姑娘座车的后面。

    虽然他很想冲到前面那辆车里,可今天的主角是雪儿。无论多么情难自禁,他也绝不会没轻没重。

    路上闻讯而来、想要一睹广灵县主芳容的民众还有很多,所以隔长不短就有一群看热闹的人围上去,夏晗雪的车也总是走走停停。就这么慢慢向前蹭着,本来半个时辰的路生生走了快一个时辰。

    终于,她乘车进了城,离家也只有三、五里路了。

    到了这里,闲杂人等才算少了些。见周围清净了许多,萧靖让马车加快了速度,在某段相对宽敞的路上追上了夏晗雪的车子。

    他掀开了侧帘,满是柔情的双眼深深凝望着一旁的车厢。

    死里逃生后回到故乡,眼看着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亲人了,雪儿一定很激动吧?

    幸好皇帝老儿没吭声,她这个失意的县主也不用去亮相……对了,夏鸿瀚那家伙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也不知道说起宝贝女儿的事来,是不是也像以前那么好说话?

    毕竟是初次以“未来女婿”的身份上门见丈人,忐忑不安的萧靖怎么都克制不住各种奇怪的念头;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一旁的车帘忽然掀开了,人比花娇的夏晗雪轻声唤道:“萧郎!”

    萧靖这才回过神来。

    心中隐隐猜到爱郎为何失神的夏晗雪粉面含羞地垂下了头。少顷,她又扬起脸儿嫣然一笑,轻柔又略带戏谑地问道:“怎么,你怕啦?”

    身为一个男人,岂能被心爱的女孩子看轻了!

    萧靖清了清嗓子,板起脸道:“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你家了,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就算夏府是龙潭虎穴又怎样?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女?”

    夏晗雪闻言故意把脸一沉,佯怒道:“好啊,你竟说人家是母老虎!”

    萧靖嘿嘿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跟我没关系。嗯,我的雪儿最温柔了,要真有这么乖巧懂事的老虎,带回家又有何妨?”

    被噎得实在演不下去的夏晗雪不禁红着俏脸娇嗔道:“又来胡说八道,谁要跟你回家啦?”

    她原以为爱郎会顺杆爬地说些既能让人着恼也能让人心中甜丝丝的话,谁知萧靖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好了,不聊了。你别探头探脑的了,赶紧坐回去!”

    虽然知道萧靖是一番好意,可不太乐意的夏晗雪还是撇了撇小嘴,又吐了下小****。直到萧靖做出一副要“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帘子。

    这妮子也真是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萧靖偏偏极是不情愿地挣扎了许久,才老老实实地坐回了车里。

    很快,夏府到了。

    萧靖的车还是远远停下了。他亲眼看到夏晗雪的娘迎出来,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不由得鼻子也有点发酸。

    过了片刻,雪儿随着众人进了门。身影消失前,她还侧目瞥了眼外面,似乎在寻找萧靖的身影。

    成与不成,就看今天这一哆嗦了!

    心头火热的萧靖暗自下定了决心。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工夫,他终于让车夫把车停在了侧门前;稍微整理了仪容,他便信心满满地跳下了车子。

    四下张望了一番,突然又有点心虚的他用力咳嗽了一声,才上前扣响了门环。

    就像知道要来人似的,里面立刻就打开了门。

    萧靖一愣,不过马上便满面含笑地道:“在下乃是镜报的萧靖,此来是求见你家老爷,还请帮忙通禀一声。对了,这是拜帖。”

    说起来,萧大社长这么一个没功名没官身的白丁还搞得这么正式,着实有点可笑。不过,提亲乃是人生大事,他也不想随随便便地糊弄过去。

    接过拜帖,那个比起门房倒更像是家丁的年轻人很是客气地应道:“公子来得不巧,老爷不在府上。”

    萧靖不由得“啊”了一声。夏鸿瀚这人也真是的,亲闺女从遥远的北疆九死一生地逃回来,但凡有点舐犊之情的爹也得在家望眼欲穿地迎候吧?

    不过,这也不怪他。朝堂上的事谁说得好,或许夏鸿瀚真的有紧急公务要署理呢?

    “这样啊……”

    心中十分不甘的萧靖不禁面露难色。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原本准备了无数的说辞、把各种可能的场景在心中都推演过,万万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局!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夏家不让他进门一点毛病都没有!

    夏鸿瀚不在,难道萧靖要以“想和未来丈母娘说话”为由觍着脸跑进去?又或者,他应该开诚布公地说“我和你家小姐两情相悦”,再光明正大地去见情妹妹?

    显然不可能!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笑了笑:“既如此,萧某改天再来拜访便是。”

    谁知,就在萧靖转身要走的时候,那家丁模样的人忽道:“公子请稍待。老爷吩咐过,公子是我夏家的贵客……小人这就去唤夏管家来。”

    把话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掉了。萧靖刚开始腹诽“天底下没有哪个贵客是被拦在门外的”,脚步匆匆的夏管家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公子一路照顾小姐,不辞劳苦又不顾性命,这份大恩大德,夏某先代老爷谢过了。”眼眶都有些湿润的夏管家郑重一礼,又道:“老爷虽不在,却也有过吩咐。公子请看!”

    话音刚落,便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停在了旁边。

    在夏管家的示意下,萧靖缓步走向了马车。心中写满问号又有些忐忑的他随手掀开了帘子,想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才看了一眼,他就惊讶万分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要干啥?(未完待续)

第301章 割爱

    映入萧靖眼帘的,是两位正当妙龄的美貌少女。

    两人穿的都是婢女的服色。见有人探头,她们连忙起身在逼仄的车厢里行了礼;才低下头去,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便趁着萧靖失神的工夫用动人的眸子偷眼打量着他,也不知在琢磨什么心事。

    两位姑娘虽然尚显稚嫩,可也算得上娇美明艳的美人胚子。再过些年,她们的姿容或许仍旧无法和雪儿相提并论,但那颜色也绝对能和许多富贵人家里受宠的如夫人一较高下了。

    “请问,这是何意?”萧靖深深地看了夏管家一眼,淡淡地道:“萧某愚钝,还请您明言。”

    夏管家恭敬地道:“回公子的话,多亏有您护着,小姐才能平安归来。这份情,是夏家欠您的。我家老爷老早就听说公子是孤身一人,虽然衣食无忧,却少个能说得上话又能在身边服侍的体己人儿。”

    说着,他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两个小婢是夏家养了许多年的,容貌也还算说得过去。她们不仅通晓琴棋书画,还能歌善舞,平日里也贴心懂事、会伺候人。区区薄礼,不足以酬答您的恩情于万一;公子乃是当下难得的青年才俊,又有令整个京师人人侧目的报社,前途不可限量……您这样的人,身边怎能没人照顾饮食起居呢?”

    看萧靖没说话,夏管家抬高了声调道:“香儿、玉儿,这位便是名满京华的萧靖萧公子,还不下车见礼?”

    适才二女并不知萧靖是谁。这会儿夏管家介绍过便算是正式认识了,于是她们缓步下车“礼多人不怪”地又行了一次礼,甜甜地齐声唤道:“萧公子。”

    不得不说:大户人家养大的女孩子,不管其身份如何,气质是绝对差不了的。从下车到现在,两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堪称仪态万千,便是寻常富户家的小姐,只怕也比不上这两个号称是婢女的姑娘。

    萧靖的心中有些不安。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回了礼。

    面前的女子稍显拘谨,但他能看出来,香儿和玉儿的脸上都有些喜色。

    婢女在这个时代不过是任人送来送去的物品,丝毫没有身为人的尊严。若运气好赶上个好人家倒还好说,若赶上个冷酷无情的主人,便是生死也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的事,这辈子哪里还有什么盼头?

    也难怪。萧大社长虽比不上潘安宋玉,却也有几分玉树临风;如此一来,跟着在坊间颇有仁厚之名的他过平淡安静的小富日子,似乎也比跟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锦衣玉食要强得多了。

    夏管家笑眯眯地道:“不知这件礼物公子可满意么?”

    萧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举步走向了另一辆马车。

    来到车前,他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把手伸向了车帘。

    夏家的馈赠对他这种只在前世的影视剧和小说中才敢yy一下古时有钱人家的普通人来说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和适应。

    帘子掀开了。

    这次,萧靖表情明显不像上次那么错愕,可心中挥散不去的惊讶还是让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

    车中全是各类财货和雅物!

    虽然没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可萧靖知道,这里的每一样物事都是很值钱的东西:单说他随手展开的那个画卷,便是前朝某位名家的手笔。拿到市面上,少说也能换千两银子。

    萧靖又打开了那个最小却最是精美的匣子。

    里面只有一沓纸。最上面的是一张房契,而下面厚厚的一摞都是银票。

    饶是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会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宅子萧靖有些印象。很久以前路过的时候,心中很是艳羡的他还半开玩笑地和邵宁说“咱们要是能搬到这里就好了”,没想到……

    光是这匣子里装的东西,价值就有十余万两银子。

    这么多钱是什么概念?

    报社一年的广告收入也不过近五万两。若计算净收入,单是这地契和银票就能让萧靖少干十年!

    如果算上车里其它的财物,他现在就可以收了报社、安安心心地买田置地当富家翁,保准几代人悠哉悠哉、衣食无忧。

    早就知道当年的夏家富可敌国,没想到失势这么多年了,夏鸿瀚出手依旧如此豪阔!

    夏管家笑吟吟地望着呆立的萧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世人在意的,无非是财色二字。

    在夏管家看来,无论他的理想多崇高,都不可能没有半点名利心;同时,他又是个没有家人和亲情的独身汉子,本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又刚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岂有不渴望安定、不渴望温情的道理?

    未娶妻先纳妾的事在大瑞很是稀松平常。年轻人血气方刚,只要心一软便会找台阶下,继而半推半就地笑纳了送上门的******……萧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会推掉送到嘴边的肥肉?

    良久,萧靖终于动了。

    他走到夏管家的身边,诚恳地道:“我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并没有什么功劳可言。夏侍郎的厚赐,萧某感激不尽。”

    夏管家扬了扬眉毛。这年轻人还挺懂事的,面对诱惑不仅没露出半点贪婪之色,还知道要先像模像样地推拒一下,不错!

    面带微笑的他想客套着劝对方收下礼物。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靖又道:“只是,夏家的美婢与钱财,我实在受之有愧,还请您转告夏侍郎,萧某过段时间再来拜访。”

    夏管家呆住了。

    萧靖的表情极其真诚,没有半点作伪的感觉。莫非,他真的不动心?

    无奈之下,夏管家只好追上了拔足就走的萧靖,道:“公子莫急着走,还是收下东西吧。夏家真的只是聊表谢意,别无他意……”

    萧靖停下了脚步。

    夏家的作为,真的只是为了表示感谢?还是说,一旦他收了这份厚礼,他和夏鸿瀚就算人财两清了?

    萧靖望着满是急切的夏管家,微笑道:“非是萧某不识抬举。只不过,我想要的是夏家最最珍贵的无价之宝……不知夏侍郎肯割爱么?”(未完待续)

第302章 痴心妄想

    第01章

    听到萧靖的话,夏管家脸上的笑容有点不自然了。

    他轻声咳了咳,不疾不徐地道:“公子说笑了。夏家哪有什么无价之宝?若说无价……公子的这份情义,才是无价的。”

    萧靖淡淡地笑了笑,道:“您这句话倒是实情。好了,既然夏侍郎不在家,萧某便不在此处讨人嫌了。礼物请您收回去,在下先行告辞。”

    夏管家还要再说,他已拂袖转身离开。任凭后面的人如何呼喊,他乘坐的车都没有停下来。

    报社的院里,邵宁正打算出门。

    谁知一只脚刚迈出去,便有一个人急火火地向门里冲,两人差点装个满怀。

    “赶着去投胎啊?”邵宁怒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子对男人没兴趣!”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急匆匆赶回来的萧靖。

    被吓了一跳的邵宁不无酸意地道:“呦,是你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提亲还挺顺利的?嘿,那可要恭喜你了,需要张罗喜酒的时候就跟我说,老子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保证给你搞得风风光光的……”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通,萧靖却一个字都没说。不一会儿,得意洋洋的邵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人怎么安安静静的,脸上也冷若冰霜?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忙你的去吧,我还有事。”

    萧靖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便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邵宁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脸上多了几许愁容。

    夏府。

    夏鸿瀚独自一人站在宽阔的庭院里。夕阳西下,他的身影被阳光映得很长;可能是在思量什么事,负手站着的他紧紧蹙着眉,那模样很是严肃,连轻手轻脚走来、一看就是有事禀报的夏管家都没敢开腔。

    良久,他摇了摇头悠悠地道:“萧靖怎么说?”

    夏管家小心翼翼地应道:“如您所料,他没收礼物便走了。临走时,他还让小人转告您,说他过段时间再来拜访……”

    “再来?他还来干什么?”夏鸿瀚用力哼了一声:“给他那许多财帛,那么如花解语的女子,他还不知足么?那香儿和玉儿可是家里养了许多年,将来便是送到王公大臣的府上也是极拿得出手的妙人儿!嘿,他还真是不识抬举!”

    在原地踱着步转了两圈,他抬起头道:“老夏,你把东西和人送到他家去。”

    夏管家咬了咬牙:“老爷,萧靖的心思很是坚决,再送去怕是也……”

    夏鸿瀚不耐烦地道:“送去吧。他若还不要是他没福气,你不必勉强。”

    老爷有了吩咐,夏管家只得领命。待他走开,夏鸿瀚望着随风飘动的一抹新绿,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不管他要不要,夏家都不欠他的人情了。雪儿是何等尊贵,岂能嫁给那小子?”

    他随意招了招手,远处候着的一个仆妇赶忙走到了他的跟前。

    “给我盯紧了小姐,切不可让她外出。”夏鸿瀚严厉地道:“外面的话也绝对不能传到她的耳朵里。如果她有什么闪失……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仆妇颤声道:“是,老爷。”

    夏鸿瀚的面色和缓了些。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旁的院子,叮嘱道:“从明日起,子芊那丫头也不能到处乱跑了。吩咐下去,没有我的许可,她和雪儿都不能离家半步,听明白了么?”

    夜深了。

    眼下已是丑时,报社的院子里已是一片漆黑。

    忽然,有个房间亮了。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萧靖披着衣服坐在了桌前。

    白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跌宕起伏,本来满心欢喜的他早已陷入了愁绪中,无论躺多久都睡不着。

    提起笔,这些天听说的各种消息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北疆还在折腾,但折腾的烈度已经小了很多。王庭的二十万大军分几路南下,却并没有和大瑞的边军接触,只是悠哉悠哉的在边境线上晃荡,好像他们是来旅游的。

    车舍里倒是倾尽全力南侵了。可是,去年冬天刚刚发生过临州的事,大瑞在边境加强了布防的力量,小部队渗透很难奏效。两边拉开架势打了两场,就在战况愈发激烈的当口,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雪不期而至。

    在十步之外就看不到人影的雪幕中,再强大的战争意志也会化为乌有。极寒的天气成了战争双方最大的敌人,大瑞这边依托着雄关、边镇还好些,而车舍里的营帐里被冻死、冻伤的人不计其数,陆冲处心积虑发动的南侵成了笑话。

    之后,双方只有些小打小闹的接触,再没有什么像样的对阵。眼见着春天到来,被折腾得够呛的车舍里人选择回去休养生息,一场大战便神使鬼差地消弭于无形。

    大瑞本来十分惶恐,不想和车舍里开战。但是,国家受辱到这个份上,又有那么多可敬的兵士命丧北疆,民间早已群情汹汹,朝廷也没了再妥协的余地。

    到后来,听说车舍里的攻势遇阻、王庭的人出工不出力,一下子有了信心的重臣们又抬高了朝廷的调门。无数人写文章谴责北胡、缅怀大瑞的烈士,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就好像他们真的经历了草原上的腥风血雨,之前畏敌如虎的也另有其人一样。

    连带着,原本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葛大人也官复原职了。

    他千辛万苦地跑回京城后也曾当着百官的面哭诉,讲述在车舍里的种种遭遇;可是,根本就没人为他说话,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和亲不成,朝廷又不想轻启战端,而葛大人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于是,苦逼的他直接下了狱,过上了为期两个月的囚犯生活。如果不出大的意外,他至少也会被抄没家产、流放到边疆去。若是运气差些,兴许就要以死谢罪了。

    直到朝堂上转了风向、对北胡的畏惧变成了人人喊打,葛大人才侥幸捡回一条命。虽然他很委屈,可这事没地方说理去,能活下来便不能要求更多了。

    萧靖放下了笔。推开窗子,外面正是一轮明月当空。

    雪儿,你现在还好么?我何时才能再见到你!(未完待续)

第303章 绝食

    想再见到夏晗雪,对萧靖来说本不难。

    他有大功于夏家,又是雪儿的心上人。就算夏家规矩大,若他放低姿态亲自登门,当着一干人等见上雪儿一面却也不是什么违礼的事。

    虽然要忍受一堆电灯泡、无法倾诉衷肠,可总比徒然相思强上不少。

    可悲的是,他连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

    近半个月来,萧靖跑了四趟夏府,却无一例外地吃了闭门羹。对方仍然很客气,嘴上也口口声声地称他为恩人,可无论他什么时候跑去,夏鸿瀚就是不在家。

    真是奇怪也哉,莫非这人住在外面了?他萧某人真就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人家避之唯恐不及?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胸中有满腔热情却受到这种冷遇,便是佛也有火,更何况本来就有脾气的萧靖?

    可惜,无论他多么气恼,对夏家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巴巴地准备去当人家女婿的人,又岂能对未来的岳丈发火?谁见过一个男人在八字还没一撇之时跟未来老泰山翻脸的?那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只要没到过门的那一刻,闺女就还是老爹的小棉袄。在萧靖的上一世,上门见未来丈人的准女婿还要忐忑不安地哄好了二老,做到“陪吃陪喝赔笑”,更何况他是在没有“自由恋爱”观念、女儿的未来可以由父亲一言而决的大瑞朝?

    换了别人,他兴许还会“公器私用”地掀起舆论攻势,借机冷嘲热讽一番;可是,夏家的家主偏偏是他得罪不得的人。

    这实在太令人气闷了。

    再说秦子芊。自从夏晗雪回府,秦小姐就被禁足了;对萧靖来说,这消息也是坏透了。

    作为报社的骨干,秦子芊生产的稿件是极有分量的。她这一消失,不仅邵宁和潘飞宇苦不堪言,就连萧靖肩头的担子都重了不少。

    就算你怕子芊帮我传递消息,也不至于把她跟个犯人似的关起来吧?

    心里很是着急的萧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只是小雅等人经常能看到他心不在焉地站在院子里望天。

    过了些天,他倒是放开了些,脸上的忧色也没有原来那么浓重了。

    在夏家采取行动之前,事情还没有真正明朗,决不能自乱阵脚。待一切都有了眉目,再想办法也不迟!

    于是,萧靖强行按下了思念,浑浑噩噩地捱了下来。

    就在前天,有位素不相识的北方商人登门造访。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临州有大生意,是镜报让临州人重新振作起来、给他省却了很多麻烦;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才特意送来了不少滋补强身的北货,还有些不像样的药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萧社长笑纳云云。

    萧靖本不想收,可人家一番软磨硬泡,拿出了“你不收我便不走”的劲头;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收下了。

    事后,很怕吃错药的他特意请来了名医帮忙识货。那郎中一看便啧啧称奇地道:“老朽行医一生,这药也只见过三次。不瞒公子,上次看到这药材,还是致仕的孙阁老病重时。依老朽看,光是这一味药便是有市无价的珍品,即便富甲一方也不一定能买到,要看机缘才行……”

    萧靖当时就傻眼了。报恩也不带这样的吧,你家的银子是白来的么?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浮出了一道倩影,这奇怪商人的所作所为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是陆珊珊?

    普通人想搞到这些东西确实难如登天。可她是尊贵的北胡公主,只要肯开口,有什么搞不来的?

    萧靖的心房被暖意填满了。也不知道陆珊珊那妮子在草原上过得怎么样?让她烦恼又无可奈何的陆冲有没有骚扰她?过段时间她会不会再次南下,甚至偷偷跑来报社看看老同事们?

    这一切,只能留给时间来回答了。

    春意渐浓,外面的天气也已回暖。

    今天的工作依旧繁忙,不过眼下还没到最忙碌的时候。满怀心事的萧靖本就缺觉,被暖洋洋的小风一吹,干脆趴在桌上打起盹来。

    随着不断的调养,他的身体终于比之前好了些。可是,重伤终究是重伤,本该强健有力的身躯还是虚弱了不少,除了伤处一到阴天下雨就会隐隐作痛,整个人精力也差了许多,特别容易感到疲乏。

    就在萧靖刚刚进入梦乡的当口,院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莲儿?你这是怎么了?”

    开门的人是董小雅。才打开门,精疲力竭的莲儿就顺势倒了下来;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只怕这会莲儿已经躺在地上了。

    小雅正要说话,身后突然没来由地吹来了一阵劲风。再一侧头,萧靖已站在了两人身边,不仅那蜡黄的脸上写满关切,连愁绪都重新爬上了他的眉梢眼角。

    “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狼狈不堪的莲儿让萧靖很是担心:“可是雪儿托你来传讯的么?”

    精疲力竭的莲儿挣扎着见了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不在府上,夫人请公子速去与小姐相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小姐绝食了,眼下也只有公子才能和她说上话……”

    把话说完,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萧靖的身子晃了晃。用极短的时间定了神,咬紧牙关的他坚定地丢出一个字:“走!”

    去夏府的路上,他才听说了事情的原委。

    夏鸿瀚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控制了女儿的行动,还时不时地放出几句和萧靖有关的冷言冷语;照理来说,懂事的夏晗雪绝不会忤逆父亲,可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在万般无奈之下采用了绝食这种让人揪心的方法来抗争。

    为此,夏夫人还和丈夫大吵了好几次,可铁了心的夏鸿瀚死活不肯松口。

    当爹的任性,但当娘的心疼闺女;于是,心中有数的夏夫人趁着夏鸿瀚不在的机会唤莲儿去寻萧靖,希望他能解开雪儿的心结。

    偏巧不巧莲儿的车坏在了半路,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找来了车马,萧靖语气急促地问道:“雪儿绝食多久了?”

    莲儿垂首道:“已有三天了。”

    “三天……”心急如焚的萧靖默念了一遍,急道:“车把式,劳驾再快些!”(未完待续)

第304章 今生今世

    马车停在了夏府的侧门前。

    按规矩,应该是莲儿下车为萧靖引路,两人分宾主一起进去才对。

    可是,心急如焚的萧靖连半刻都等不得。没等莲儿说什么待客之词,他便从车上一跃而下,径直冲到了门前。

    那边早有人迎候了。他也不跟人家客气,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在了最前面,就好像他认识路似的。

    在不算多么宏大却也堪比迷宫的夏府七拐八绕地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萧靖终于到了夏晗雪的闺房外。

    来都来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伸手去推门。幸好提着裙裾一路狂奔的莲儿及时赶到,又面红耳赤地劝道:“公子且请稍待,容婢子探看一下小姐的情况。这毕竟是小姐的房间,公子这般进去怕是多有不便……”

    心中如一团乱麻的萧靖这才回过神来。果然是关心则乱,如果仓促间做下这般唐突的事来,只怕会给夏夫人留下很不好的印象吧?

    他不禁老脸微红,歉然点头“嗯”了一声。

    莲儿这才闪身进了房间。

    还好,她没让人等太久。很快,莲儿打开门又守在了门边,轻唤着示意可以入内了。

    于是,萧靖大踏步走进了屋子。

    香闺的陈设和布置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他关心的只有雪儿。

    不管怎么说,萧靖和夏晗雪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就算事急从权,两人私下单独相会也十分不妥。更何况这是在小姐的香闺中,万一传出去,那绝对是一则十分香艳的八卦。

    所以,夏家的人在外屋摆了张绣榻,好歹没让他进卧室;引客人进门后,莲儿和本就在屋里服侍的那位婢女也没有出去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陪着小姐待客,把外屋当成了客厅。

    其实,对于视线早就交织在一处的萧靖和雪儿来说,旁边有没有人也没什么分别。

    明明只有半个月没见,一对小情侣却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无需千言万语,在温热的眼神碰触的一瞬,萧靖和夏晗雪便明白了对方想说的话。

    “萧郎……”

    靠坐在榻上的夏晗雪柔柔地唤了一声。话音刚落,她的身子便动了动,似乎是想下榻与爱郎相聚。

    “雪儿,你坐着歇息吧。”萧靖赶忙抢上去握住伊人的柔荑,满是怜惜地道:“瞧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夏晗雪的脸色很是苍白,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像以往那样光彩照人。但即便如此,她国色天香的容貌也没有丝毫的减损,甚至还比原来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让萧靖在心酸之余也更加不能自已。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想见的人,她的精神倒还不错,俏脸也慢慢浮上了一片红晕。

    三天的绝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

    萧靖心里很清楚,三天不进食会让原本体质不错的人变得虚弱,却未必会伤筋动骨。后世有许多妹子为了减肥一天只吃个苹果,几天下来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不过,谁的女友谁心疼。要不是有两个二百瓦的大灯泡在场,他早就把雪儿揽到怀里说些体己话儿了。

    萧靖没做啥过分的举动,可那位让他眼生的婢女却已涨红了脸。还是“见过世面”的莲儿更镇定些,只见她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深深地低下头去望着地面,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不论你爹爹如何,饭总还是要吃的。”说着,萧靖凑得离夏晗雪更近了些:“若是饿着了你,我会担心死的。”

    闻言,夏晗雪轻轻别过了头。

    不明就里的萧靖还道她害羞了,又厚着脸皮乘胜追击般说了许多亲昵的话语。谁知,人家姑娘一点都不领情,脸蛋反而越埋越低了。

    萧靖有点奇怪。难道,是我当着别人的面说话太露骨,让她不高兴了?

    不会啊?他分明感到雪儿纤长的手指越攥越紧,这怎么看也不是不高兴的表现吧!

    琢磨了很久,萧靖才回过味儿来。

    女儿家都想在心爱的人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见到萧靖她当然欢喜,可她也难免忧虑自己形容憔悴不宜见人,所以多少会想起“色衰而爱弛”的典故来。

    想到这儿,他用手摩挲着玉人的手掌,柔声道:“话又说回来,偶尔饿几天也没什么坏处。在我的家乡,好多女子隔段时间便会辟谷一阵,说是有助于排毒养颜。其实吧,我的雪儿清减些倒也更好看了……嘿,三天也足够长了,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夏晗雪这才扬头正视着他,低声嗔道:“说得轻巧,怕是胖了你不喜欢。”

    不管什么时代,女孩儿总是很在意身材的。

    萧靖哑然失笑道:“丰腴有丰腴的美。燕瘦环肥不过是各擅胜场,我爱惜还来不及,又怎会挑三拣四?除非……”

    他坏笑着嘟起嘴学了两声猪叫,道:“你要是胖成这样,那就是天人共愤了,说不准我也会嫌弃的。”

    萧靖滑稽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夏晗雪掩口一笑,道:“就你会作怪。”

    说罢,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爹爹说,以后不许咱们再见面了。而且,奴家觉得他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萧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这才想起今天不是来打情骂俏的,眼下的形势真的很严峻,儿女情长什么的还是改天再说吧。

    “打算?”萧靖摇头轻笑道:“虽然不知道我那未来岳丈在想什么,可我知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张罗着把你嫁给别人,对不对?”

    一说到夏鸿瀚,萧靖就很想骂街,可这里毕竟是人家,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是上天安排你救了我,这也是天赐给我俩的缘分。我爱上你了,你也明白了我的心意……经历了草原的磨难,死亡都没能把我们拆开,更何况是夏侍郎?”

    萧靖动情地道:“今生今世,你一定是我的妻子。你爹怎么考虑是他的事,我只知道,谁都休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刻意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雪儿也要答应我,不到最后时刻万不可轻言放弃,更不可像现在这样折磨自己,好吗?”(未完待续)

第305章 挑明

    夏晗雪望着萧靖灼灼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到了萧郎,奴家便安心了。”她稍稍坐直了些,平静地道:“今后见面会难上加难,所以奴家无论如何也要再看看你,说些想说的话……谁知道,都被你说光啦。”

    心中十分感动的萧靖柔声道:“我说光了也好,这种话哪能让女孩子来说?你若真的想说,将来便天天在我身边说起,我就算听上一辈子也绝不会厌烦。”

    说到动情处,他想伸手揽住夏晗雪;可手才伸到半路,边上的莲儿忽然用力咳嗽了一声,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放弃了与雪儿并肩而坐的想法。

    莲儿那妮子不是低着头么?她是怎么看到我在干啥的?

    萧靖坐回原处又瞟了莲儿一眼,笑道:“说起来,我正好也有点饿了。不知这位姑娘怎生称呼?可否请你帮我们找些吃食来?”

    站在莲儿对面的婢女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应道:“饭食都是现成的。公子且稍待,婢子这就去吩咐。”

    指使人家去拿饭菜的萧靖微笑着目送她走出房门。那身影刚消失,他便侧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夏晗雪额头上印了一吻。

    莲儿瞠目结舌地道:“公子,你……你这是……”

    萧靖洋洋得意地道:“现在没有外人啦,我和雪儿还不能亲近一下么?”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莲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倒是夏晗雪在他手心掐了一把,羞红着脸斥道:“登徒子。”

    轻嗔薄怒的雪儿极是娇艳动人,可萧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今日一别,再会又是何时?

    没时间让他乱发惆怅了。出去找人的婢女很快就端回了热粥和精美的小菜,想是夏家早就备好了食物,只等小姐回心转意。

    看着夏晗雪轻轻张开嘴喝了一勺粥,萧靖笑了。

    发狗粮要适可而止,雪儿又不是病倒的秦子芊,当然不用他亲自来喂。

    既已有了共度一生的山盟海誓,又何必在别人面前碍眼的卿卿我我?

    用餐时,两人说了很多很多。其中一些是用只要彼此才明白的“暗语”说的,便是知道些内情的莲儿也完全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时间飞速流逝,分别的时刻很快就到了。

    出人意料的是,萧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踌躇或不舍的情绪。临出门前,他笑着对夏晗雪挤了挤眼睛,道:“雪儿好好保重,我先走了。下次再上门,我就要和你爹提亲……在那之前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状况,记住啦?”

    夏晗雪依依不舍地注视着他,又很是乖巧地点点头。

    虽然很心痛,但别无选择的萧靖还是快步走出了她的房间,只留下了呆呆地望着门前、仿佛爱郎还会回返的雪儿。

    出了夏府,他对着相送的莲儿道:“我不在的日子,雪儿就有劳了。若能让她平安无事,你便是萧某的恩人。”

    莲儿轻笑道:“公子对小姐的一片深情,婢子岂能不知?请公子放心,婢子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小姐有半点闪失。想来,这也是三哥的心愿……”

    才想到夏三,莲儿的鼻子就是一酸;慢慢的,她的喉头也像哽住了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靖沉默片刻,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萧某冒昧,有句话不吐不快:夏三哥的心愿恐怕不只这一件事,莲儿姑娘难道就不曾想过,他救你就是为了让你这样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地活下去么?”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又道:“姑娘若不嫌弃,萧某可为你牵线,眼下便有一桩良缘……当然,此事不急在一时,何时你觉得能接受了,再来寻我便是。”

    莲儿仍旧没有表态。那不是不置可否,而是她压根就没把注意力放在萧靖的话上。

    萧靖叹了口气,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夏鸿瀚回到了夏府。周围的有心人都看到了,他下车后是气冲冲跑进去的,也不知是不是吃了枪药。

    对街的茶楼上坐着一位公子,正是本该身在浦化镇的萧靖。

    他不知为何去而复返,还占了个高点打探夏家的情况。

    看到夏鸿瀚身影的一瞬,萧靖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很是冷冽。过了一会儿,他的情绪好了些,脸上的冷淡也换成了苦笑。

    夏府。

    “你为何把萧靖那小子找来了?”面色阴沉的夏鸿瀚冷冷地道:“这般沉不住气,岂不是坏了夏家的大事?”

    夏夫人冷哼道:“大事?这夏家如今还能有什么大事!再说,还有什么事大得过我女儿!”

    夏鸿瀚嘴角抽动了两下。他耐着性子道:“夫人,既然当家的人是我,你就不要跟着掺和雪儿的事了。哎,这丫头也是越来越任性了,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夫妻两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尽管有几房妾室,夏鸿瀚与夏夫人仍然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甚至坊间曾流出传言,说夏鸿瀚有点惧内,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以往,听丈夫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夫人也就住口不言了。可是,今日的她却不肯善罢甘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当爹的不管闺女的死活,可是我不能不管!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妨挑明了说来听听,免得日后两不相宜。到时,可勿要怪我埋怨你。”

    夏鸿瀚不禁面露难色。思量再三后,他站到了妻子身旁,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越说,夫人的脸色就越难看。待他说完,夏夫人已勃然变色。

    “这简直是笑话!”气得身子都在发抖的她扶着椅子才勉强没有倒下去:“你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她刚从草原上捡回一条命来,你却……却……”

    夏鸿瀚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关切地道:“夫人何必动怒?自打你我来到人世,这样的事难道还见得少了?”

    夏夫人才不想听这等废话。

    她用力推开夏鸿瀚,咬牙切齿地道:“休要说什么歪理,我决不同意!”(未完待续)

第306章 怎么会

    夏夫人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

    送夏晗雪去车舍里和亲是皇命,她就算一万个不愿,也不得不含泪吞下这枚苦果。

    待到受尽屈辱、险死还生的女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感谢上苍。

    夏夫人才不愿女儿当什么劳什子县主。她的愿望只是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在不远的将来再为女儿说上一门好亲事,仅此而已。

    谁知,丈夫竟打着这般可怕的算盘!

    能嫁到夏家的女子必然出身于高门大户。诚如夏鸿瀚所说,她的确见多了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一个女子也确实是稀松平常的事。

    可是,她以前耳闻目睹的牺牲品都是身边的姐妹,而眼下要遭殃的是她的心头肉、她唯一的骨血!

    圣命不可违,但这次的事发生在家中,按理来说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她又怎能不为了女儿的未来据理力争?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爹?”怒不可遏的夏夫人就像一头护犊的母兽:“雪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却如此狠心!呵,你整天说那萧靖如何配不上你闺女,可不久前是人家风霜雨雪地陪了一路,不光护住了雪儿的名节,还拼了自己的性命把她囫囵地带回来了!

    今日叫他来,便是为了瞧瞧这人到底如何。我在侧廊看到了,他长得一表人才,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后来,听小竹说了他对雪儿说的话、做的事,我就知道他是真心疼爱雪儿的,比你这个当爹的强上百倍!

    要我说,萧靖便是近在眼前的佳婿。既然他定不会辱没了女儿,又何需你来乱点鸳鸯谱!”

    说完这番话,怒气攻心的夏夫人又是一阵眩晕。不过,她的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丈夫,似乎是在期盼着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让人安心的话。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女儿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当我真的不心疼么?”夏鸿瀚苦口婆心地道:“当年你嫁过来的时候,不也是不情不愿的?如今呢,咱们夫妻和美,别人又能说出什么来?”

    夏夫人冷冷地道:“你当年是差劲了些,如今也没强上多少。可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规规矩矩的人,不会做那些人神共愤、偷鸡摸狗的勾当。可你选的这人呢?”

    夏鸿瀚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道:“坊间是有些传言,可夫人啊,外面的胡说八道也能当真么?据我说知,那小子除了有些孟浪也什么不好,比许多富家子弟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夫人便尖声打断了他:“你休要花言巧语!他是什么人,可着整个京城还有谁不知道的?你若这么想害了雪儿,还不如先杀了我!”

    夏鸿瀚彻底无言以对了。他沉默了半晌,方才悠悠地道:“夫人,你莫要再纠缠了。实话说了吧,为夫也是逼不得已,让雪儿出嫁是老爷子的主意。他老人家发话了,我敢说个‘不’字么……”

    仿佛被这句话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夏夫人一下瘫软地倒在了地上。夏鸿瀚急忙去扶,可泪流满面的她死命拨开了伸过来的手,大喊道:“你走开!”

    黯然神伤的夏鸿瀚摇了摇头,缓步走出了房间。

    过了不知多久,房里传出了一声凄厉的高呼:“我苦命的女儿啊……”

    在浦化镇的萧靖如果知道未来的丈母娘已对他青眼有加,恐怕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可惜,他能做的就是日复一日的等待。等消息、等传闻,等夏鸿瀚回心转意。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萧靖本以为平静的生活还会持续很久,谁知,他等来一个了爆炸性的消息。

    而他获取消息的方式,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下午,小雅领着一位客人进了堂屋。这人的外形很普通,可衣衫却很是华美;只看了他一眼,萧靖便知道此人应该是哪位贵人府上的豪奴,一准儿没错。

    “请问这位公子有何贵干?”他起身笑着示意对方落座:“还请坐下说话。”

    在这个时代待久了,他已能分辨出人的品级。只要气质或着装不是太差的,他通常都会叫上一声公子。京城藏龙卧虎,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位喜欢微服出行的二世祖故意来捣蛋?

    这也是一家报社的掌门人在迎来送往方面应有的眼色。萧靖的叫法就像后世的人看到女性就叫美女一样,不过是一种礼貌罢了。

    “多谢公子。”那人大大咧咧地坐了,道:“小人徐五,奉我家主人之命来报社刊登一则告示。”

    萧靖心里有数了。

    出发去北胡送亲前,他给镜报开发了一项新业务:只要付几百钱至百两不等的费用,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都可以在报纸上登出自家需要广而告之的事情,内容包括但不仅限于定亲、喜宴、寿宴、讣闻等。当然,价格越高刊载的位置也就越好。

    普通人对登告示并不是特别感冒,但有钱有势的人家却十分热衷。无他,这帮人喜欢攀比炫富,今天你在镜报二版某个角落登了办喜事的消息,明天我就要在头版找个地方宣传下家里老爷子的寿宴,反正不能在别人面前失了面子。

    而报社就负责闷声发大财。几个月来,项目的收入少则几百两、多则千余两,照眼下这逐月递增的态势看,将来想达到两、三千两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人送钱来自然是极好的。困倦的萧靖不由得打起精神道:“那便请徐兄弟把要刊出来的内容给我看下。”

    徐三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放到桌上。

    萧靖心中生出了些许的好感:徐小哥的态度还算不错嘛!

    他见过不少权贵家的豪奴,哪一个不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这徐三虽然说不上多么恭谨,但至少没缺了礼数。

    萧靖打开了信封。才看了两行,如遭五雷轰顶的他便松开了手,任由信纸慢慢飘落。

    怎么会是他!(未完待续)

第307章 煞星

    说起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邵宁肯定算是一号人物。

    除了没干过踹寡妇门这种为千夫所指的破事,他可把吃喝嫖赌全占了。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这样的人自然躲得远远的,趁他不注意还要在背后指指点点地戳上两下脊梁骨。

    可是,比起那个叫徐继仁的家伙来,他这种小角色就完全不够看了。

    邵宁和萧靖下馆子喝酒时曾提起过这人,言谈之中对他极是“叹服”,那自愧不如的劲头超级真诚。

    萧靖当时就琢磨,能让邵大少这混世魔王服服帖帖、心甘情愿喊声“大哥”的人,那得多可怕啊?

    由此,他便开始留意徐继仁的事。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别看这位徐公子年纪轻轻的,居然悔过两次婚!

    第一次,是家里给他选的门当户对又温柔娴淑的姑娘。八字合了、聘礼下了、良辰吉日也选好了,结果他老人家突然有一天不高兴,随随便便地修书一封便推了这门婚事,任他老子怎么发脾气也无济于事,愣是把未来的岳丈气了个半死不活。

    第二次,徐继仁的家人长了记性。一大群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他、不给他半点使性子的机会,这才磕磕绊绊地熬到了成亲当日。谁知,就在大家以为看到曙光的时候,披红挂彩的徐大少忽然把衣服一脱又笑嘻嘻地告了声罪,便大摇大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掉了,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宾客和手足无措的新娘子。

    大瑞朝的婚嫁之风相对宽松,可新郎退婚、逃婚什么的也堪称惊世骇俗,对女儿家来说更是极大的侮辱。可怜的新娘当天就寻了短见,幸好身边人发现及时,才让她捡回了一条命。事情过去好久,这女孩子才找了个家庭状况比自家差了很多的人家草草出嫁,想来也是因为之前的婚事坏了她的名声,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将就了。

    最让人气不过的是,徐继仁离开后直接去了有名的青楼,还在那里醉生梦死地留宿到第二天中午才脚步虚浮地走出来。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经他这么一折腾,许多原本抱有好意的人都对徐家产生了恶感,他的名声也算彻底臭了。

    过了小半年,徐继仁的父亲郁郁而终,坊间都说一定是被儿子气的……

    想到这儿,萧靖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纵然千算万算,谁又能想到夏鸿瀚选定的女婿居然是徐继仁这个百姓口中从天上降世的煞星?

    慢慢的,萧靖的脸上又有了些笑意。

    故作轻松的他没有去捡信纸,而是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微笑道:“如此说来,忠显伯是想在镜报上发喜报了。”

    徐五点头道:“正是如此。现如今,京里哪家贵人不看镜报?夏家女品貌出众,徐家能与夏家结为秦晋之好,又能在报纸上登出这天大的喜事,对我家主人来说自是极有面子的。”

    他说话很是得体,萧靖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他真的是特意来办事的一样。

    徐家的家奴,当然是见过世面的。

    徐继仁的祖父徐德昌原本只是个随军的小吏。先皇曾亲征北胡,有次大军遭胡人袭营一片混乱,是他舍命护驾、挡住了侥幸冲入中军的几名胡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先帝的性命。

    事后,他身受重伤,虽经多方救治侥幸活命,却还是落下了终身残疾。先帝感念其恩义,不仅赐予世袭的爵位,还破格赏赐了宏大的府邸,所赠的金银财帛更是不计其数。

    自此,徐家成了京里的新贵。

    尽管徐德昌除了忠显伯的爵位只领了虚职,可念旧的先帝对这一家人颇为照应,处处示以荣宠,倒也没人敢轻视徐家。

    到了徐继仁这一辈,条件肯定比不了先帝还在的时候。不过,他爹擅长经营;累积的万贯家财拿去钱生钱,逐渐攒下了极其可观的财富,京城百姓人人称羡。

    可惜,徐继仁这小子是个败家子。父亲去世、他承袭爵位后,曾有人举荐他做官,可他才干了半个月就卷铺盖滚蛋了,据说同僚们后来如“送瘟神”般特意去酒楼庆祝了一番。

    叫他鼓捣些生意,他没这才华。因此,一家人也不盼着这混账玩意能有什么成就,只希望他能做个守成的家主,别把大家折腾得一起完蛋。

    可惜,徐继仁连这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交游广阔的他花钱如流水,若不是徐家家底殷实,只怕早就败落得连渣都不剩了。

    萧靖的目光在徐五的脸上转了几转,道:“忠显伯有意登出喜讯,镜报没有拒绝的道理。不知你想要什么位置?越好的位置价格便越高,请看下吧。”

    某个瞬间,徐五的神情显得有点不自然。那是……错愕?

    一脸平静的萧靖稍稍动了下嘴角。果然,徐继仁没打什么好主意!

    他要娶的是和萧靖两情相悦的姑娘。特意跑来镜报登告示,虚荣炫耀还在其次,更多的恐怕是示威与羞辱。

    在人家的地头上让人家忍痛刊出心爱的女子要嫁给别人的消息,是何等的快意!

    徐五没料到,萧靖居然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他一点都不心痛、一点都不纠结么?

    事实上,萧靖可以选择拒绝,但若这样做,徐继仁想必又有另一套说辞来让他难堪。

    再说,就算婚讯不刊登在报纸上,有心人想把徐夏联姻的事传播出去也很简单,无非是快些慢些的问题。

    既然如此,为何不登?

    就算你让全天下都知道又有何妨,我和雪儿才不在乎!车舍里少主陆冲都没能把我们分开,何况你小小的徐家?

    徐五接过萧靖递来的写着价目的纸看了看,乐呵呵地道:“依着主人的意思,既然要登,那肯定是要刊在头版上。嗯,小人就选这个一百五十两的吧。”

    说着,他掏出几张银票放到桌上:“字据什么的就免了,我家主人信得过萧公子的人品,还请尽快刊登为好。”

    依着规矩,在正式刊登前报社还需要派人上门核实,以免有人搞恶作剧乱登东西。

    萧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道:“请转告忠显伯:萧某明日便到府上拜会,绝对误不了他的大事!”(未完待续)

第309章 我拒绝!

    终于图穷匕见了啊。

    从一开始,“帮忙”什么的就是个幌子。徐继仁的谋划分明是先用夏晗雪的事控制住萧靖,再以此作为交换获得镜报的控制权,把萧靖变成他和某些人的傀儡。

    反正他是个荒唐透顶的人物,账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就算再多一则骂名也不会掉块肉……当真打得好算盘!

    只要萧靖肯点头,事情就好办了。

    他八成会授意萧靖立下一份字据,不出意料的话里面一定有些不堪入目或大逆不道的文字;一旦这样的凭据落到他手里,对镜报如何搓圆捏扁也是他一念之间的事,别人再没有反抗的余地。

    徐继仁没有催促的意思。他气定神闲地望着似乎在举棋不定的萧靖,眼中写满了自信。

    “为兄并不想为难于你,萧兄弟也要思量清楚才好。”他假模假式地笑了笑,道:“听说你与雪儿妹妹情深义重。如果我只是让报纸帮些小忙,想必你还是舍得的。”

    在徐继仁看来,自己早已胜券在握了。萧靖心软又很重感情,对身边的同事、朋友都极为珍视,何况夏晗雪是曾与他同生共死的亲密恋人?在热恋中生生被人拆散,再成为一对不得不分道扬镳的苦命鸳鸯……他怎么会选这条不归路?

    想到这儿,徐继仁又有些懊恼。人不风流枉少年,在万花丛中身经百战的他不愿为一朵花放弃一个花园,可他以前曾在机缘巧合下目睹过夏晗雪的芳容,那倾城倾国的颜色不同于任何他见过的莺莺燕燕,让他这浪荡子都倾心不已。

    如果要娶回家的是这样的女子,那么即便是他也会纠结许久,毕竟亲近这等凌波仙子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可惜……他一个被人提着线的木偶,又能决定什么?

    心里堵得慌的徐继仁黯然摇了摇头。再望向客人时,他发现面带微笑的萧靖也在注视着自己,想来是有了答案。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热络地道:“看来萧兄弟选好了。请问你的选择是?”

    我的选择是继仁老师!

    想到后世的选秀节目,萧靖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不过,他稍微定了定神,肃然道:“多谢忠显伯的一番美意。”

    徐继仁咧嘴一笑刚要开口,萧靖又补充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请恕萧某无法答应。”

    什么!

    本以为大功告成的徐继仁瞬间就石化了。他居然弃夏晗雪于不顾……这和说好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萧兄弟可是在和为兄说笑么?”皱起眉头的徐继仁哼道:“有些事还是说明白的好,万一有了误会,事情便不好办了。”

    萧靖正色道:“好教忠显伯知道,萧某并没有开玩笑。我虽是镜报的社长,报社却不是我一个人的私有财产。报纸讲究的是公正客观,有些事是无论如何做不得的。”

    徐继仁愣了一下,冷笑道:“原以为萧兄弟是个至情至性的汉子,没想到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雪儿妹妹要是知道了你的作为,该有多伤心?呵,这也不能怪你……妻子如衣服,更何况她还没进你家门?以你的钱财,娶上五、六房美妾也不是什么难事,又怎会舍不得她呢?”

    萧靖并没有被这番话中的贬损之意激怒。他耸了耸肩,淡淡地道:“忠显伯的话,萧某实在无法苟同。我等身为男儿,能有雪儿这样如花解语的佳人相伴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又怎能不敬她、爱她、护着她?适才的话即便让雪儿知道也无不可,她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她一定明白我的心思,赞成我的想法。至于未来……”

    他顿了顿,轻笑道:“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我与雪儿早已海誓山盟,也定将携手共度此生!忠显伯若真的有心成全,萧某感激不尽,以后也将念着您的好处;若您以此为筹码要我就范,那还是省省吧。我的女人是我的心肝宝贝,不是可以拿来交易的物件!不管您如何作弄,她也一定是我的娘子!”

    萧靖的神情极是坚定,整个人也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自信,看来徐继仁用来拿捏他的手段对他没造成任何的冲击。

    为你效力?别做梦了!

    你身后站着的人有多可怕,当我不知道么?

    河东大旱那年,是谁抢先一步威逼利诱地收光了当地米店所有的存粮,又逼着百姓卖田卖房甚至卖儿卖女来换取那可怜的一点点口粮?是谁在天灾之年又制造了一场**,让无数家庭妻离子散、骨肉分离、阴阳永隔?

    北方战乱频仍,是谁串联北胡人有组织有计划地贩卖人口从中渔利,又是谁设了无数黑作坊,靠残害无辜路人赚取滴着血的银子?

    许多地方治安不靖,是谁勾结当地官府养贼自重,将居民和商队当猪猡一般想抢便抢、想杀便杀,弄得天怒人怨却让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徐继仁说得倒简单。如果镜报被他收归旗下,报纸就成了为某个人文过饰非、涂脂抹粉的传声筒。要把坏的说成好的,要把心肠坏透的恶人说成人人敬服的善人……这绝不可能!

    萧靖深知镜报的权威性和杀伤力。就算是死,他也不愿一手建起的报社被人用来为虎作伥地坑害天下的黎民百姓。若真是这样,莫说镜报会遭人唾弃,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就算坐在这里的人是夏晗雪,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一边是难以割舍的感情,一边是千家万户的欢声笑语……这点轻重他和雪儿还是分得清的,断不会自私到只顾小情小爱的地步。

    我不会把报纸交给你,你也休想夺走雪儿!

    “好,好。”徐继仁笑着拍了拍手,扬声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徐某也算长了见识。可惜,夏晗雪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你有万丈豪情,又奈我何?”

    他瞪视着萧靖,咬牙切齿地道:“你若变了主意,随时可来寻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冥顽不灵,将来可不要后悔!”(未完待续)

第310章 有恃无恐

    后悔?

    萧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在下为什么会后悔?还要请忠显伯明示。”

    徐继仁阴沉着脸道:“既然你来了,不妨顺便告诉你:我和雪儿妹妹的婚事,就定在四个月后!在那之前你若是想明白了,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若过了日子……”

    他看了萧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徐某虽是个声名狼藉的人,却也到了非成亲不可的年纪。如果你实在为难,我也不妨假戏真做,反正家里总要有位夫人,夏家的小姐也是难得的佳妇,我勉为其难地收了她便是。到时该成亲成亲,该洞房便洞房,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说到此处,徐继仁故意顿了顿,继而又冷笑道:“若你那时才后悔,也由得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也和新婚妻子圆了房……呵,没关系!若你来求我,我也可以告诉外面,说我婚后才发现你与夏家女早就有染,她已不是处子之身,于是在羞愤之下决定休妻……到时候,她一样是你的。如何?你若不怕身败名裂,不怕她的清白毁在我手里,尽可以试一试。”

    话一出口,他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神采。适才萧靖不卑不亢的态度着实让人着恼,待说出了这番诛心之言,他感到自己又扳回了一城,心里也爽快多了。

    不过,他没高兴很久。萧靖没有半点愤慨的模样,他望着徐继仁的眼神里甚至颇有几分怜悯的意味。

    “怎么,你不怕么?”徐继仁哼道:“不要装模作样了。你可要考虑清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靖起身打了个哈哈,哂笑道:“敢问忠显伯,萧某为何要怕?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啊!在下又不是忧天的杞人,何惧之有?”

    说着,他走得离徐继仁近了些:“再说,萧某人也不是吓大的。天下能人很多,您确实身份显贵,可到时候究竟是谁身败名裂,还真说不好。”

    徐继仁何曾被人这般轻慢,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个白丁?他把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若不是心中竭力克制,只怕他就要扑上去动粗了。

    萧靖瞥了一眼,举步走向了门口。临出门前,他又回头道:“忠显伯若没什么其它的教诲,萧某就先回去了。嘿,您不必送了!就是不知道下次你我再见的时候,又会是怎么个光景?”

    把话说完后,他看都没看被气得七窍生烟的徐继仁,径直走出了房间。

    守在外面的小厮战战兢兢地带着萧靖走远了。有个进屋禀报事情的亲随看到徐继仁怒不可遏的模样,不禁出言斥道:“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卖报纸的么,居然敢惹您生气?伯爷,只要您一声令下,小人这就去打杀了他,最不济也要断他一条腿,让他知道徐家不是好惹的……”

    “滚!”

    徐继仁发出一声怒喝,又用力拂倒了身边的瓷瓶。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的亲随赶忙灰溜溜地跑路了,连想要说的事情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身为徐家如今的掌门人,他当然不用看寻常百姓的脸色。若触怒他的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民,只怕这会早已被打折了腿、跪在地上求饶了。

    可是,他却不能动萧靖。

    站在徐继仁身后的人需要镜报的力量,也很看重萧靖的能力。作为被推到前面的马前卒,徐继仁如何能擅自做主打打杀杀?

    那位贵人并不是没尝试过自己办报纸。镜报火了以后,尤其是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之后,整个首都圈号称“报社”、“报馆”的地方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街上售卖各种报纸的人更是不知凡几。可是,要是说起影响力、覆盖面、销量、收入等指标,其它各家的报纸加起来也不及镜报的一个零头。

    舞文弄墨看似不是什么技术活,对读过书的人来说似乎也不算什么门槛;可只有业内人才知道这里面的种种讲究,其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出现问题,整张报纸的效果就将谬以千里。

    所以,就算其他人竭力模仿镜报,也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毕竟萧靖积累的是后世媒体人经过无数摸爬滚打才总结出的成熟的机制,没见识过其中奥妙的人不可能成功运营真正意义上的报纸。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这句话不止用于作画,在其它很多地方也是至理名言。

    再说,报纸这玩意没有保质期,字号越老越值钱。除非市场上涌现出什么真正有能力的挑战者,否则镜报还将是这个时代媒体行业里的龙头老大,受到天下所有普通读者的追捧。

    换掉萧靖对于徐继仁这些人来说并不难,可他一走,报社的人肯定也如鸟兽散,那不等于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么?

    那小子一定是看清楚了这点,才敢在我面前这般嚣张的!

    徐继仁运了半天气,情绪才算缓和了一些。他踢了下地上的碎瓷片,低声嘀咕道:“姓萧的,咱们走着瞧!”

    比起气急败坏的徐继仁,萧靖绝对算是风度翩翩了。直到踏上马车的一刻,他的脸色才慢慢转冷,冷到与他相熟的车把式都没敢打招呼。

    夏鸿瀚怎么会把雪儿嫁给这么一个家伙?夏家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连好坏都分不出来了么?

    车厢里的萧靖轻轻闭上了双眼。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虽然并不知道幕后发生了什么,可他十分清楚,这里面一定有些龙争虎斗,夏家也必然是有苦衷的。

    至于徐继仁……

    萧靖突然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厉芒。

    不管徐继仁和他主子有什么目的,通过夏晗雪来“绑架”别人的做法也太下作了。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单纯善良的雪儿何辜?

    与世无争的萧靖本不想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是非。可是,事情涉及到心爱的女子,他已无法袖手旁观。就算他动不了那背后的贵人,至少也可以让贸然出头的徐继仁受到应有的惩罚。

    等到夺回雪儿的那一天,便是我和她成就良缘的好日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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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行天下介绍:
资深编辑萧靖穿越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全无头绪的朝代。吟诗作对?不太会。搞发明?数理化全还给老师了,再说那多俗啊?嗯,办一份报纸吧!虽说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咱也不会别的啊。女记者女编辑?都招啊,不过颜值要高!皇上,明天的头版真没了,下次请早。好多皇子想上软文?对不起,媒体人是有节操的!豪商要上硬广?没问题,小钱钱到位了没?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不是白说的,看我用一张纸搅动天下!哦对了,我是小编,才不是小便!报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报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报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