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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禾雀     报行天下txt下载     报行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1章 牵线

    萧靖安静地坐在浦化镇外的小河边。

    天气渐渐变热了。除了蚊虫多了些,在林子里沿河的地方纳凉还是不错的;可惜,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悠哉的样子,能看到的只是紧紧皱着的眉头。

    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以为他是在为了夏晗雪的事而苦恼。不过,邵宁和董小雅都知道萧大社长早就有了主意,他这些天在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林子里忽然由远及近地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安坐的萧靖猛地站起身,扬着头向声音所在的方向张望着。

    “萧大哥!”

    萧靖刚听到这声呼唤,林中就冲出一个又黑又壮的少年,给了他一个男人之间的熊抱。

    来人不就是曹驰么!

    “你小子还真是有本事啊!”萧靖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两把,感慨地道:“车舍里那么大的阵仗,居然都让你给杀了个七零八落,还带了几个兄弟一起回来!太可惜了,我居然没看到你如入无人之境的英姿!”

    曹驰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道:“萧大哥谬赞了,也没有大杀四方那么夸张,小伤还是有两处的……”

    萧靖翻了翻白眼。被数倍于己的草原勇士团团围住,结果却把人家杀得斗志全无,这武力值已经震古烁今了好吧?谁都不是三头六臂,在如此险恶的战场上受点伤不是很正常么?能囫囵地回来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颇为感慨地道:“你知道么,外面都有人编出话本来了,还给你起了个‘小子龙’的绰号呢。”

    曹驰先是瞪大了眼睛,继而满心欢心地搓手道:“想不到俺都这么出名啦?萧大哥,俺跟你说啊,当日的情形是这样的……”

    一说起打仗的事来,他的话匣子就合不上了。

    萧靖叫他来不是要聊这个,可人家兴致这么高,他也只能耐心地听着,时不时还要点评几句。

    过了小半个时辰,曹驰终于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

    待兴奋劲过去,他叹了口气道:“萧大哥,再过几个月俺就要调到漳曲关去了。贺百户派人送消息回去的时候也向守备举荐了俺,俺过去就是要接他的差事当个百户。咱俩以后再想见面,可没这么容易了。”

    萧靖点了点头。

    京营的地位很高,可边军更强横些,毕竟他们才是整天和北胡人打交道的虎狼之师,所以边塞要人是很容易的。

    因为地处偏远,边军又有较大的自主权。由此,曹驰才有机会成为大瑞历史上最年轻的百户。

    当然,这和他骁勇善战的声名也是分不开的。

    “我叫你来,是为了和你说件重要的事。”面带微笑的萧靖单刀直入地道:“你老大不小的了,可曾想过成家立业么?”

    说起战场,曹驰一套一套的。说起感情,就完全蒙圈了。他傻呵呵地哼唧了半天,干笑道:“萧大哥,这事俺可没主意……对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萧靖板起脸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都多大岁数了,就算不张罗着让你爹娘抱孙子,也得先成个家让老人安心吧?再说,你小子不会过日子,边关可不比京营,到那边不出半年你就跟野人差不多了,身边没个能照顾你又说得上话的女子怎么行?”

    虽然这话像古板的居委会大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说辞,但他还是咬着牙说了。

    想到了家中不愿让儿子去边关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爹娘,曹驰显得有点黯然。

    善于察言观色的萧靖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才不徐不疾地道:“来说说,你觉得莲儿这姑娘怎么样?”

    原本坐在他身边的曹驰二话不说就从椅子上窜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突然被钢针扎到了屁股。

    说来好笑,曹大猛男面对千军万马尚且能无所畏惧地谈笑风生,一听到这名字却惊慌失措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望着他黑里透红的脸蛋,萧靖费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声来。

    去车舍里的路上,曹驰没少找他聊天。他是夏晗雪的近卫,一来二去的,曹驰和莲儿也混了个脸熟。

    萧靖是何许人也?虽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雪儿的身上,可他也慢慢发现了异常:曹驰看莲儿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经过仔细的观察,他愈发确认了这一点。

    曹驰跟他说话的时候经常往大帐那边瞟,一旦莲儿现身,他说起话来就有点魂不守舍了:不仅目光从不放在萧靖身上,那张在战场上犹如杀神的脸也红得不像样子,活脱脱一个青春慕艾的多情少年。

    不过,那会夏三还在。就算他有什么想法也必须知难而退,再乖乖地叫上一声“夏三哥”。

    如今,夏三不在了。莲儿几乎一蹶不振,曹驰不就是帮她走出过去阴影的现成的人选么?

    抓耳挠腮的曹驰过了好半天才安生下来。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萧靖,怯怯地道:“萧大哥,你就别拿俺说笑了。俺就是个粗鄙的武人,哪里配得上莲儿姑娘?她怎么说也是雪儿姐姐的人,连你都比我合适……”

    萧靖若有所指地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对人家可没什么想法。再说,你怎么就不合适了?北胡战场上的大英雄,勇武之名传遍天下,前途亦不可限量……还配不上莲儿么?”

    曹驰挤了挤眼睛,似乎也觉得颇为有理。不过,他马上又跟泄了气的皮球的似的蔫了下来:“可是,莲儿喜欢的是夏三哥。就算人没了,她儿也不会另作他想吧?”

    萧靖正色道:“正因为莲儿迟迟走不出来,我才来找你的。人生还长着呢,难道她就要这样孤独终老?难道她就不应该找个能照顾她、关心她的男人好好过日子?雪儿早晚是要嫁到萧家的,到时让她当个通房丫头陪嫁,那不是委屈了她么!”

    曹驰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抬起头道:“萧大哥说得对。嘿,想来想去,也没人比俺更合适啦。可是……”

    你哪儿来那么多“可是”啊?

    萧靖正要开口,远处忽然有人喊了句什么。他嘴角抽动了两下,表情也显得不太自然。

    躲来躲去,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未完待续)

第312章 瑞都娱乐信报

    连曹驰都看出来了:萧靖想开溜!

    他本来都找好了撤退路线,可稍一犹豫,他又无可奈何地留在了原地。

    “可是啥?你赶紧说。”萧靖向林子里张望了一眼:“一会儿我被人缠住,就没工夫和你说话了。”

    曹驰赶忙道:“莲儿是不错,但她比我大呀?”

    我还当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萧靖语重心长地道:“莲儿是比你大了不到两岁,可这也没啥。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女大三,抱金砖’,你这么毛躁,成熟些的婆娘正好能管住你。就给我句准话吧,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羞涩的曹驰扭捏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道:“喜……喜欢!”

    话音刚落,一道倩影就钻出林子站到了二人身边。那人连气都没喘匀,便满是兴奋地娇声问道:“曹驰,你喜欢什么呀?”

    果然是她!

    萧靖无力地用手捂住了脸。曹驰的眼珠转了转,嘻嘻一笑道:“正说到宛儿姐姐呢,你就来了。嘿,还能有什么,当然是俺喜欢你啦!”

    这小子还是挺机灵的嘛!

    萧靖偷偷冲着曹驰伸了个大拇指,曹驰则微微咧嘴一笑算作回应。

    兴冲冲的何宛儿本来想听个八卦,谁知道却闹了个大红脸。她警惕地退开两步,义正辞严地道:“曹驰,你别胡说啦,人家可不喜欢你……嗯,不对,人家也不是讨厌你,只是一直把你当成弟弟,没有其它的意思嘛。”

    曹驰叹道:“哎,果然如此。罢了,其实俺也清楚,宛儿姐姐有心上人了……萧大哥,你们聊吧,俺先回报社坐坐,咱可说好了一起去会宾楼吃饭,你可莫要忘了。”

    说罢,他不等萧靖回答便自顾自地跑掉了。

    羞得满面通红的何宛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愣了一会,才如梦初醒似的顿足道:“哼,连小曹驰都欺负人家,还有没有天理啦!”

    一边说,她一边偷眼瞟着萧靖,观察着他的反应。

    见他一脸平静如老僧入定,何宛儿撇嘴道:“哼,连靖哥哥你都欺负我!”

    话赶话地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自己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不是来听八卦的。

    于是,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靖哥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宛儿?听说,你找了人排演什么话剧,是不是真的?”

    肯定又是邵宁那个大嘴巴有异性没人性地给我说漏了!

    事到如今,萧靖也没什么好含糊其辞的。他点点头,坦然道:“是,没错。”

    何宛儿极是委屈地道:“咱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嘛,如果要演戏、要跳舞,你可以找人家呀,干嘛还要从外面叫别人来?”

    萧靖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作为计划中的一环,他亲自动笔写了叫做《明珠泪》的剧本,准备过段时间推向公众。

    剧情其实很简单:出身贵族之家的薛小雪品貌出众、为人善良,是平民百姓和官宦豪门都交口称赞的好女子。可是,在爹爹的要求下,已有心爱之人的她不得不忍痛嫁给了所谓门当户对的京城浪子许既然。婚后,尽管她百般委曲求全,却依然逃不过被玩弄的命运,最后只能含恨用一根白绫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萧靖想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对,这剧本就是冲着徐继仁去的。

    人物的名字不过是换了个音,故事也基本与现实中大同小异,稍微知道点内情的人便能看出其中的深意。

    这年头有戏曲没有话剧。像所有穿越者一样,萧靖对演出的成功充满信心。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演员实在太差了。

    这年头会唱戏的不少,可话剧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种全新的艺术形式,能唱戏的真不见得就适合演话剧。

    戏曲名家都爱惜羽毛,一听是要演什么话剧,连萧大社长的面子都不愿意给。

    京城周边倒是有不少四处献唱的乡野艺人,但这些人的艺术造诣又差了一块,他们排练起来虽然尽心尽力,可萧靖怎么看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人的表演要么矫揉造作、用力过猛,要么直来直去、没有情感。放在后世,差不多是能赶走全场一半观众的水准。

    就算萧靖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也不敢在这事上吹毛求疵,毕竟时间有限;可惜,之前的排练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

    望着面前气鼓鼓的女孩,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萧靖何尝不知道宛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何宛儿的表演天赋出众、舞蹈功底极佳,还是一踏上舞台就立即进入状态的演技派。论身姿,她与雪儿颇有几分相似;论容貌,两人也相去不远。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她绝对能把薛小雪这个角色演得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让人遗憾的是,她是教坊的人。

    这出话剧上演后很可能得罪一些权贵。若只有徐继仁不开心,事情倒不难办,可若是徐继仁找了救兵呢?

    到时,不仅他萧靖跑不了,连宛儿都会被波及。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让无关的人跟着倒霉。

    见他不说话,轻轻咬着唇的何宛儿决定反客为主:“靖哥哥,你是不是想救雪儿姐姐,却又怕把人家牵连进来?”

    萧靖淡然笑了笑,既没肯定也没否认。

    何宛儿又道:“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啦,帮这点小忙算什么?就算雪儿姐姐与你没关系,她也是人家的同事,难道要见死不救么?再说,宛儿本来就喜欢演戏……你就让人家试试嘛。”

    说罢,她又闪着星星眼卖起萌来。

    编辑部里的众人都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要她撒个娇、卖个萌,基本上事就成了。

    谁知,今天的萧靖很是坚决。面带微笑的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摇头道:“不。”

    何宛儿小嘴一扁。这姑娘的眼泪说来就来,看这架势她是打算哭给对方看了。

    就在委屈的女孩准备用泪水打动他的时候,萧靖忽道:“我要办一份新报纸,就交给你负责了,如何?”

    何宛儿瞪大了眼睛。

    萧靖朗声笑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瑞都娱乐信报!”(未完待续)

第313章 话剧

    露天戏台上,一出话剧正在上演。

    这样的戏台在京郊随处可见。自打镜报娱乐版开始报道名戏、名角并大张旗鼓地挖掘新人,瑞都周边的戏班就如雨后春笋般不停涌现出来。

    诚然,大家的水平一定能分个三六九等,可但凡唱戏,场地是一定要有的,总不能跟杂耍卖艺的一样站在平地上让人围观吧,那样才能聚拢多少人?

    于是,才有了这些或宏大或简陋的台子。

    不得不说,镜报的努力极大地丰富了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即便那些最讨厌的镜报的人也要承认:每到街头戏班敲锣打鼓准备开场的时候,街上的闲汉都少了许多,世面的确清静了不少。

    就在前几天,镜报刊出了一则告示,说要上演什么话剧。虽然没有一个读者知道话剧是啥,但“镜报出品,必属精品”已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共识。因此,《明珠泪》的第一次演出就引来了近千人,还算不小的台子前面站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和以前一样,萧靖躲到了一个根本不会引人关注的地方。

    看着台上的演出,他的眼中既有几分欢喜,又有些不易被人察觉的忧色。

    喜的是,话剧的演出大获成功。

    这毕竟是种新的艺术形式,能不能被这个时代的人接受,萧靖心里也没底。

    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场观众一个个全神贯注,分明是为剧中人物的命运捏了把汗,这模样绝对做不了假。如此说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惜,任何事都难以尽善尽美。最让他不安的,莫过于台上的演员:

    出任女一号的是何宛儿,而出演男主大反派的人是邵宁!

    萧靖铁了心不想把宛儿牵扯进来,可人家一点都不领情。就在他带着人排练的日子里,宛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做通了报社所有人的工作,最后连萧大社长找来的乡野演员都在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下主动辞演了。

    被逼无奈的萧靖只好临阵换将。虽然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可是,危险系数却提高了不少。

    原来找的女演员可谓无牵无挂。一旦风头不对,萧靖就会给她一笔巨款让她远走高飞。这年头通讯不便、法外之地又极多,就算官府发了海捕文书,想找到一个相貌没什么特点的女子只怕也是大海捞针。除非朝廷倾举国之力,可谁会为了一个乡间演员大动干戈?

    而何宛儿呢?她一个在教坊长大的姑娘,又能跑到哪里去!

    至于邵宁嘛,这小子纯粹是因为何宛儿要演戏才来抢角色的。虽然他说得义正辞严,好像没有他这戏就没人看似的,可萧靖知道,他纯粹是为了揩油:比如,在演戏的时候拉拉小手、虚抱一下姑娘什么的,邵大公子最喜欢了。

    报社的人对萧靖排练话剧的目的心知肚明。他既然占上了“帮朋友渡过难关”的大义,苏玉弦也不好说什么。

    之前说起徐继仁的时候他还怕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这会儿他为了美女又堂而皇之地跑来饰演传说中的徐大公子,真是有色心也有色胆啊。

    一开始他想当男二,毕竟和女主角情深义重的是男二,不是大反派;可是,萧靖觉得他演许既然才是本色出演。

    所以,就有了下面的对话:

    “老子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难道还演不了薛小雪的恋人么?”

    “演得,自然演得。可如此一来,那许既然又该由谁来演?真是愁煞我也!”

    “不就是一个恶人么,你随便找个人来不就好了?本公子看小潘就挺合适的。”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恶人岂是容易演的!许既然虽然招人恨,戏份却是极大。不论谁站在台上,要演出他的种种情绪都颇为不易。哎,我看非名角不可。

    再说,许既然才是男一号,什么拜堂成亲啊、两口子过日子啊……和宛儿有些接触的戏全在他那里。你也知道,宛儿一向有点怕小潘,才不愿和小潘对戏呢。算了,实在不行也只能‘肥水流入外人田’了,我从外面再找个人吧!”

    “呃……别别,凡事好商量!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跟本公子说了心里话,我当你是兄弟,又怎能不为你分忧?再说,本公子是资深票友,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论演技,也就我才撑得起许既然的戏份了。罢了,就由我勉为其难演个坏人吧。”

    “这好像不太好哦?你这么光明磊落、英武侠义的男子,又怎能去饰演那等小人?”

    “咳,你没听过‘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么?我也是为了天下的女子都能有个好的归处嘛!你这人真是啰嗦,我都不在意,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邵宁就当仁不让地演起了许既然。

    又过了几天,得知消息的邵员外特意请萧靖上门议事。言谈中,他很是担心儿子,还问萧靖能不能取消话剧的演出。如果非要演的话,能不能别让邵宁出演角色?

    本就不想让邵宁卷进来的萧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刚要应允,邵员外却又话锋一转,建议他改掉剧中人物的名字,免得招惹是非。若能如此,他倒不介意邵宁参与其中。

    大瑞的戏曲行业十分繁荣,“家族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痴心女子含泪过门后遭丈夫折磨羞辱”的戏码又偏于俗套,市面上没有几十个也有十几个,只要人物名字别搞得太露骨,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这就让人左右为难了。一旦名字改掉,影射的威力就变得可有可无了,还如何制造影响力?

    萧靖不想答应,可邵员外的态度却十分坚定,甚至还隐隐透出了不让邵宁继续在报社工作的口风,也不知是不是色迷心窍的邵大少给他灌了什么**汤。

    邵家背后的人来头也很大,倒未必会怕忠显伯和他的主子。可邵员外不过是一个商人,一向小心处事的他居然没把儿子关在家中锁起来,而是耐心的和一个晚辈商量,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在邵家的坚持下,萧靖只能妥协。

    不就是演个话剧么?干嘛搞得如此一波三折!

    萧靖刚叹了口气,就听得台上“哎呦”一声痛呼,音量实在不小。

    奇怪,话剧里好像没这么一出啊!(未完待续)

第314章 只争朝夕

    台下的萧靖往台上一看,差点被吓得生活不能自理。

    邵宁的头上一块白一块黄,显然是下面观众扔的鸡蛋砸到了他的脑袋。说起来,这年头一个鸡蛋也能卖几文钱,普通老百姓家里养只母鸡就能创收,就算自己吃了也比当石头砸人玩强啊。

    能让人用鸡蛋砸,可见邵宁饰演的角色有多么招人恨。

    邵宁还在那里酝酿情绪呢,下面忽然有个声音道:“打死许坚强这臭狗贼!”

    反派男主原本叫许既然,在邵员外的软硬兼施下,萧靖才改成了许坚强。

    有人开了头,很多对剧中人物的遭遇愤愤不平的人便开始发作了:

    “没错!许坚强简直不是人,明知道薛小雪和郗庆两情相悦,还非要横插一杠子封开两个人,简直岂有此理!”

    “哼,他不就是觊觎薛小雪的美色么?仗着自己是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子就想为所欲为,真是不把公理道义放在眼里。”

    “哎,天底下这种人还少么?可这许坚强也太过分了,不仅要夺走薛小雪,还设计陷害郩庆,想将他置于死地……如果逼死了郩庆,那对他一往情深的薛姑娘还能活么?”

    这些人以前看的都是戏曲。在剧院,他们的情绪也会随着台上名角的表演而起起伏伏,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激动到难以自控。

    这就是话剧带给人的特别的触动。在萧靖的精心设计下,台上的每一个布景、演员的每一次走动、对白中的每一句台词甚至每一个语气都能把观众带进故事里,让人感同身受。

    不仅形式是全新的,演员也非常出彩。

    活泼俏丽的何宛儿本就有着偶像派的颜值,偏偏还有演技派的演技。她将温柔大方、体贴娴雅的薛小雪诠释得淋漓尽致,若不是萧靖站得不算远,他都要错以为台上的人就是雪儿了。

    由此也能看出宛儿平日里多么关注夏晗雪了。

    此刻,何宛儿正梨花带雨地趴在台上,痴痴地望着郗庆被拖走的方向。看着如玉的美人无助地嘤嘤哭泣,观众们的心都要碎了,所以才有人义愤填膺地袭击了邵宁。

    邵宁啊邵宁,你可千万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邵大公子怎么说也曾是远近闻名的恶少,历来只有他欺负别人,谁能欺负得了他?万一他进入暴走模式,还不冲下台来冒着1对n的风险和人打成一团?

    萧靖对着远处的潘飞宇使了个眼色,小潘赶忙走向了后台。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邵宁,连气场极佳、淡然自若的何宛儿都在不经意间咬了咬唇。

    他要是克制不住,这台戏就全毁了!

    所幸,这场面没有持续太久。愣了半天的邵宁终于动了,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拂掉了脸上的鸡蛋清和鸡蛋黄,又朝着何宛儿满脸贱笑地道:“小娘子,你的心上人我就先带走了。本公子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到底要不要嫁到我许家来,你可要考虑清楚才好,哈哈……”

    萧靖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幸好知道这角色招人恨,他提前给邵宁打了预防针:

    “对了,尽管你演技出众,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

    “啥事?你说吧。虽然本公子确如你所说,不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耻下问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演的可是大反派,你知道演到什么标准就算成功了么?”

    “还道你要说什么,这个我自然清楚。只要把这许坚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劲头演出来不就好了?虽然本公子早就不是那种纨绔了,可要演个这样的人,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你这只说对了其中一部分。我跟你说啊,要演好这角色其实很简单:你越招人恨,就说明你演得越好,明白么?观众都会代入的,一旦沉浸到那情绪里,会做出什么事来就说不准了。在我家乡有个演员,就是因为演得太好、太坏了,差点被台下的人一箭射死!演成这样,你就是名角了!”

    当年陈强老师演黄世仁,下面义愤填膺的战士差点开枪,这典故拿来说服邵宁倒是正合适。

    难怪某个瞬间那小子面露喜色,肯定是想到了我说的故事,然后就自我膨胀了吧!

    萧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舞台上的何宛儿泣声道:“郩郎,我们还再见面么?”

    尽管知道这只是话剧的台词,萧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的。他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道:“一定会的,你放心吧。”

    此时,何宛儿正好也破涕为笑:“人常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小雪一定会随你而去,我们一定能在天上再会的……”

    下面的人早已哭成一片。那些兀自强撑着的,多数也已红了眼眶。

    众人还在伤心难过,架在舞台两侧幕柱上的横杆缓缓滚动起来。不一会儿,一块黑幕就挡住了整个舞台,也宣告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

    观众们都愣住了。

    “怎么,这就结束了?故事不是才演到一半么!”

    “就是,我还想知道薛小雪到底怎么样了呢,没想到不清不楚的就完了,实在让人气闷。”

    “到底在搞什么,实在气死我了。”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谁都没个头绪。就在激愤的众人想“讨个说法”的时候,潘飞宇笑着走出来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

    人群马上安静下来。

    潘飞宇道:“大家觉得这出《珍珠泪》如何,可还看得么?”

    马上有人应道:“好是好,可是太短了。”

    一片附和声中,潘飞宇又道:“我也知道各位没看够,可我等都是镜报的人,这主业还是不能荒废的,总不能不出报纸了吧?再说,为了将精彩的话剧奉献给大家,我们也需要好好排练,你们明日再来吧……”

    渐行渐远的萧靖苦笑了一声。

    他当然想把话剧拆成五、六天演来慢慢培养观众群体,可距离夏晗雪过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权衡下,他也只能分两天演完,这的确是极限了。

    两个月太短,只争朝夕!(未完待续)

第315章 盲报

    身后的喧闹渐渐远去。反正也结束了,萧靖提前些走倒没什么,有什么事还有潘飞宇支应呢。

    萧靖不知道的是,刚才还扮出笑脸的邵宁在散场后龇牙咧嘴地望向了朝他扔鸡蛋的观众的背影,脸上闪过了怒意。

    挣扎了好久,他才克制住了跑到台下去找人算账的冲动。默默地叹了口气后,他缓步走向后台,边走边重复着一句不知何时从萧靖那里听来的话:“萧靖,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继舞蹈表演后再一次受到万众瞩目、几乎让台下所有观众都落下同情之泪的何宛儿也在舞台上驻足了许久。直到萧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咬着唇离开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刚才的自己到底像不像雪儿姐姐?

    萧靖要去的所在距离演出的地点并不远。走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他来到了一座十分不起眼的作坊前。轻轻扣了扣门,马上就有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打开院门又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道:“东家!”

    萧靖“嗯”了一声。见他进了院子,里面正在忙活的工匠全都站了起来,而他只是道:“你们先忙,不必管我,我就是来看看。”

    于是,众人又开始忙活了。满院子都是雕刻和打磨木头的“嚓嚓”和“嗒嗒”声,木屑也到处都是,弄得人想找地方下脚都很难。

    被唤作“东家”的萧靖却浑不在意。他不断在四处游走,一旦看到哪个工匠雕出来的东西不符合要求,他就会亲自过去交涉一番,绝没有例外。

    “东家何必这般急切。”管事的中年男子赔笑道:“镇里熟手的匠人都在此处了,可东家说的东西我等以前也没见过,偶尔有个失手也是难免的……”

    话还没说完,萧靖便打断了他:“于师傅,我知道突然给你找了这么个工作有点强人所难,可我也是不得已。这样吧,只要这些人能按要求保质保量地做好我要的东西,那么事成之后我便再追加两成的赏钱。如何?”

    面露难色的于师傅沉吟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日升月沉,时间很快便来到了第三天。

    今天是镜报发售的日子。早已习惯了从各处代购点购买报纸的人们惊讶地发现:报社的卖报人竟然又一次上街了!

    不仅如此,作为重要零售渠道的报童也增加了不少。不过,他们并不像以往那样只顾着卖报,而是见到熟人就上前套近乎,又神秘兮兮地宣传着一个叫做“盲报”的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啊?

    许多老读者马上就生出了好奇心。不过,那一点点好奇很快就被打消了:当看到报社雇佣的人赶着牲口拉来了一车车有各种凸点的木板时,他们都上前围观了一番,之后便失去了对盲报的兴趣。

    能读懂报纸的人都是识字的,怎肯多费力气在一块木板上摸来摸去?再说,盲报虽然是新鲜玩意,可那重量和体积实在让人望而生畏,普通百姓拉回家里都要考虑如何存放的问题,它作为媒介的价值兴许还没有作为柴火的价值高。既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

    况且,卖报的人说一份盲报卖五百文。绝大多数有意尝鲜的人都被这价格吓到了:镜报才几文钱,谁会多花那么多去看文章都差不多的盲报啊?

    所以,除了几个实在钱多得没处花的公子哥和个别藏家掏了钱,剩下的人都选择了敬而远之。

    销路打不开,镜报的人却不急不恼。在城里制造了话题后,一行人又不辞辛劳地赶着车跑到城外转了一圈,才按照一份神秘的名单开始了真正的行程。

    宋国公府外。

    “这群人可真是不怕给老子找麻烦。”一脸不耐烦的门房怒道:“居然丢下东西就走了,当这国公府是什么地方?”

    刚才,有个卖报纸的人留下一句话便笑着告辞了。门房出来一看,果然在他说的那个角落里停着一辆板车。

    那人说了,如果国公府上的人愿意收下这份礼物,就直接将它拉走;如果不想要,只需丢在那里即可,傍晚时自然会有人回收车子。

    门房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看了看。常年迎来送往的他也也是个识字的机灵人,才拿起油布下的信读了两句,他便眼珠一转、喜上眉梢,急匆匆地跑进府里喊人去了。

    工部王侍郎府上也是一样。

    他早就是镜报的铁粉了。办完公务回家后,他听说有人送来了礼物,便举步跟着下人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所在。拿起车上的东西端详良久,他不禁喟然叹道:“这份礼品虽不值多少钱,却是厚重得很呐!”

    不光富贵之家,京城的一些贫苦人家也收到了同样的礼物,只不过他们算是借阅,毕竟家里地方小、难以堆放如此之多的杂物,有人回收倒免去了后顾之忧。

    坐镇浦化镇的萧靖听着各路人马的回报,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盲报的推广十分顺利。绝大多数目标都收下了报社送去的木板,即便是一些不喜欢镜报的老顽固也没有拒绝。

    这要归功于萧靖的安排。

    在这个缺乏相关科学知识的年代,各种残障一般都会被联系到诸如因果报应之类的因素上。所以,家里有盲人对于那些高门大户来说是件很私密且羞于启齿的事,想让人接受盲报又谈何容易?

    有鉴于此,萧靖让送报的人在城外将盲报换到了寻常的板车上。上面盖着布,谁也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连负责运送的人也换了一茬,再加上车子又停在不起眼的地方,谁都不会把盲报和这些人家联系到一起。

    所谓盲报,实际上就是萧靖将后世的盲文和拼音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了加工,继而引进到了大瑞朝。这年头没有像样的材料和工艺,他也只能用最费时费力却唯一可行的方法:用木板一点点雕出来!

    大费周章地赶工了半个月,才搞出了这三十份。算上随盲报附赠的拼音说明,报社这次可是结结实实地砸了一笔钱。

    想夺走雪儿的人,来分个胜负吧!(未完待续)

第316章 快了

    话剧《明珠泪》就这样在瑞都周边演了一个多月。

    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镜报的读者来捧个场、凑个热闹,那么之后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仅城里的票友几乎倾巢而出,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乡镇更是万人空巷。到后来,总有相熟的班主跑来报社,问萧靖这话剧到底啥时候才能结束。

    每次演出,台下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即便在远处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清、听不清,也有一大群人在十丈开外的地方看戏,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看到啥。

    为了演出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萧靖甚至自掏腰包扩建了几处舞台。功夫不负有心人,话剧《明珠泪》的影响力一时无两,街头巷尾几乎到处都可以听到有人在议论这出剧目,也有无数人为剧中人物而扼腕叹息。

    忠显伯府。

    “伯爷,那姓萧的也欺人太甚了。”一个年轻的随员愤愤不平地道:“他编的那什么狗屁话剧,分明就是冲着您来的。只要您说句话,小人这就去打杀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在咱徐家的头上动土。”

    正在摆弄玉器的徐继仁冷冷地睇了他一眼,道:“打杀他?现在去要了他的命,不是告诉全天下,人是我忠显伯杀的么?”

    那人还欲再说,徐继仁又道:“再说,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要怎么杀他?别的不提,那看戏的人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你淹死,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出主意的人马上就萎了。徐继仁又自顾自地玩了一会儿,才道:“姓萧的留着还有用。他是生是死无关紧要,难道他的话剧演上一年,我还能掉块肉不成?他爱怎的就怎的,反正老爷我声名狼藉,也不怕再让人说上两句。倒是姓萧的自己……”

    他起身悠然自得地踱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很是轻松:“他越跳,越说明他无计可施。一个做报纸的,纵然有些本事,又能玩出什么花儿来?这两个月来,你可看到报纸上登出半点对徐家不利的消息?

    别看他上蹿下跳的闹得欢,那都是老子懒得理他。呵,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我和雪儿妹妹的好日子了,到时他还有什么办法?要么厚着脸皮到我府上来摇尾乞怜、求我原谅,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妻子,和别人洞房花烛……呵,无论怎么看,这生意都稳赚不赔呢。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操心的?”

    那随员闻言也只能赔笑。徐继仁用手轻抚着适才一直在摆弄的那块暖玉,似笑非笑地道:“到底最后会怎样呢?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时间已步入盛夏。

    天气实在太热,连树上的蝉都叫得有气无力的。可是,就算这条件非常不适合露天演出,演话剧的一行人还是风雨无阻地出现在了舞台上。

    观众也很给面子。来观看话剧的人并不比以前少,大多数人依旧头顶烈日,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比较讲究的人支起了凉棚或是打着伞,还有下人伺候着茶水。

    “夫君,你这……这又是做什么!”台上梨花带雨的何宛儿已哭成了泪人,身子颤巍巍的她狼狈地扶住了身边的椅子,才支撑着没有倒下去:“妾身进了许家后并无任何过错,无论侍奉夫君还是孝敬公婆,妾身都尽心尽力,你……你怎能这般辱我!”

    饰演许坚强的邵宁冷笑道:“尽心尽力?只怕未必吧!贱人,当老子是傻子么?你心里一直惦记着那郗庆,就算勉强委身从了我,只怕也从没把我当做你的夫君。既然无此,我休了你也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郗庆不是生死不明么?万一他平安回来了,你们正好结成夫妇,这难道不是遂了你的心意么?

    休了你的理由?不瞒你说,都不用找理由。我许坚强要休妻,谁敢过问?你娘家也绝对不会开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薛家从这联姻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又岂会为了一个女儿和我翻脸?

    呵呵,你如果非要理由……那我不妨坦白告诉你,你这身子我玩腻了!是,你薛小雪是人间绝色,可再好的珍馐美味也有吃腻的一天。天下那么多妙人儿,凭什么让我守着你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大人有大量,你又怎能拿到这一份休书?就你这小脸蛋,卖到窑子里至少也值千金,我要不是顾念夫妻一场,又怎么会给你这么体面的去处?”

    何宛儿拼命摇头,泣声道:“不是的,你听我说……”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邵宁冷声道:“明日一早,若我还能在许家看到你,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他就拿出了公子哥的劲头,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幕后。

    台下的观众们已经不能忍了。

    剧情里交待得清清楚楚,薛小雪虽是被逼嫁入许家,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她对许家人却没有半点怨言,也充分尽到了妻子的义务,处处都表现得贤淑而周至。从世俗的角度看,她没有任何错处。

    是凉薄的许家冷待了她,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以诛心的手段将她赶走。至于她并未诞下一儿半女的事,剧中也暗示过,是许坚强用了些特别的办法,并不是她的问题。

    “这话剧是谁写的啊?居然让这样的好女子嫁到许家,不仅失了清白,还被人羞辱折磨,编剧的人是成心想让我等心痛难受么?”

    “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依我说,写这话剧的人就见不得别人好!”

    “就是!呸,那人一定是个烂货,估计他特想像许坚强一样欺男霸女,这才写出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底下的人越骂越难听。其中部分老剧友甚至看了不止一遍,每次来他们都如痴如醉的,最后又用差不多的言辞发泄对薛小雪悲惨命运的同情和不满,绝无例外。

    回到后台的邵宁已是满头大汗。他对着萧靖努了努嘴,道:“萧大社长,是不是该你上啦?”

    萧靖淡淡一笑,随之坚定地道:“别急,就快了!”(未完待续)

第315章 就等这句话

    幕布再次升起的时候,台上只剩下了何宛儿,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邵宁早就不知所踪了。

    按照最初的剧本,最后一场戏也有邵宁的戏份,他应该上台亮个相。可是,由于前几场演完后愤怒的观众不依不饶,萧靖出于安全考虑不得已删掉了最后一段。

    适才还一身华服的宛儿这会已换上了一套布裙。她正跪坐在一座孤坟前,安详的脸上再没有和许坚强争执时的痛苦和彷徨。

    “郗郎,你在阴曹地府还好吧?”她抓起一把纸钱丢进了身旁烧着火的小铁桶中:“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你……哎,奴家来晚了,你可不要生气啊。”

    说着,她用手拂去了无名墓碑上的一层浮土,幽幽地道:“要是早知道郗郎根本就没熬过那个晚上,奴家便随你去了。你也真是的,连个梦都不肯托过来,莫非你早已投胎转世,把雪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辈子,雪儿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许坚强逼死了你,奴家却嫁给了他……哎,人家苟且偷生,为的不就是让许坚强放过你?你若能好好活着,你我总有再见的日子。可惜,再也没有那一天了。

    如今,奴家被赶出了许家。嗯,雪儿不想回娘家了!当初若不是他们见利忘义,你我又岂会是今天这般阴阳两隔?”

    两行清泪悄悄地滑到了唇边。对此浑然不觉的何宛儿微笑着道:“能说的话都说啦。剩下的都是只能私下谈起的悄悄话,还是等下再说吧。”

    这之后,宛儿再没有开口。她的一双纤纤素手飞快地摆好了一盘盘祭品,又认真细致地擦净了面前的墓碑。

    长久的沉默后,舞台上传来了抽泣声。就在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关头,何宛儿忽然悲呼一声“郗郎”,一头撞在了看似很坚实的墓碑上。

    观众们呆住了。有人惊呼,有人尖叫出声,还有人一声未吭却泪流满面。

    台下一片乱糟糟的,舞台上的幕布却不失时机地落下了,再没人能看到台上的状况。

    “啊,这就完了?老子还等着郗庆活过来,跟薛小雪双宿双飞呢!”

    “说什么傻话,人都死了哪里还能再活一次,难道要起尸么?怪就怪写这个话剧的人,薛小雪和郩庆是多好的一对,结果却好人没好报,倒是许坚强那人渣过得逍遥自在,真是岂有此理。”

    “兄台所言甚是。就算有人要死,那也应该是许坚强去死啊!这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老天若不打个响雷收了他那便是瞎了眼,谁还信什么天理循环!”

    藏在幕后的萧靖听到了一些议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年代的戏曲讲究团圆,哪怕剧情坎坷些的,到最后也一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这不能怪创作者,代入了情感的观众们想看的就是这路数,你不这么写谁还来看啊?

    所以,即便像《窦娥冤》那种名声在外的杂剧,在窦娥冤死之后也要加上其父惩治了恶人、为女儿洗清冤屈的戏码。

    对比那些戏,这出《明珠泪》实在太离经叛道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偏偏喜欢上了看悲剧的感觉,唯一不好的是他们会把始作俑者骂个狗血喷头。

    我排个话剧容易么?报社就这么几号人,现在天天拉出来演戏,大家倒是把戏瘾过足了,可你们难道没发现近来的报纸上少了很多实货嘛!

    暗自腹诽一番后,萧靖对着一旁的杂工挥了下手。

    大幕又一次徐徐升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舞台上。其实,他们想看的是后续的剧情,比如郗庆和薛小雪在来世相聚,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可惜,上面站着的只有一个男人。

    一脸懵逼的人们大都不清楚这是啥意思,倒是有个机灵些又去过报社的人高声喊道:“他就是镜报的萧社长!”

    许多人这才回过味儿来。他们很是好奇地打量着萧靖,开始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萧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比起极受欢迎的话剧,自己的这张脸真是不好使!

    待下面的议论声变小,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众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

    观众的视线又一次汇集到了他的身上。不过,那些目光并不都是友善的:有些人的眼神很是不耐烦,估计是想让他早点滚下去。

    “我是镜报的社长。大家都知道,话剧演出是报社组织的。”萧靖昂首挺胸道:“没用的话就不多说了。其实,这话剧的作者正是在下!诸位若对剧情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探讨,萧某到此就是想听听观众的意见。谁有想问的就把手举起来,我会给你机会发言。”

    人群一片哗然。有人面露尴尬之色,更多的人却举起了手,个别性急的直接把问题喊出了口:“话剧这就完啦?会不会后面还有啊,我等看得不过瘾啊!”

    什么不过瘾,你不过是想看大团圆嘛。

    萧靖歉然道:“诸位,《明珠泪》的剧情到此为止,后面没有新的故事了。”

    喧哗声顿时大了几分。萧靖没有理会种种咒骂,只是伸手示意一个把手举得很高的人来提问。

    “你为什么不让郗庆和薛小雪在一起?”这个看上去还算文雅的人都把脸涨得通红:“不就是动笔改改剧情么,有什么难的!”

    观众们纷纷附和,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萧靖等周围安静了些,方才朗声道:“人人都向往美好的事物,萧某也不例外,所以我十分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难道自古至今,像郗庆和薛小雪这样的悲剧一次都没发生过吗?”

    底下没人说话了。萧靖顿了顿,又道:“这里的观众大都是寻常百姓,那么萧某再多问一句:在你们的生活中,郗庆这样的普通人和薛小雪这样的名门之后可能走到一起么?大家可否举出现成的例子?”

    面面相觑的围观者更接不上话了。打破门第之见的婚姻哪里是那么容易出现的?例子不是没有,可要么是很久以前某朝代的故事,要么是戏文里的说辞,拿到如今都没什么说服力。

    台下一片沉默。成功说服了众人、本该志得意满的萧靖却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

    少顷,像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的他艰难地开口道:“不过,如果大家都想换个结局,萧某自会考虑诸位的想法。办法吗,也不是没有……”

    摩肩接踵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就等你这句话了!(未完待续)

第316章 重新来过

    萧靖满意地望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这反应正是他想要的:

    “在下是开酒楼的。公子若能更改剧情,我愿做东请报社的人吃饭。”

    “就是!只要结局能变变,我宁可花钱看戏。都说便宜没好货,要是掏点钱就能让薛小雪和郗庆在一起,我没意见。”

    “我也是!萧社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给个准话吧!”

    听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许久,萧靖才往下压了压手道:“各位,且听我一言。大家如此期盼,萧某就是绞尽脑汁也一定要弄出个新的、让大家满意的结局来。只是重新设计这剧情要花些时日,排练也要重来,兴许要过段时间才能演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面便有人道:“好说好说。莫说是等一段时间了,哪怕等上半年一年,只要能看到不一样的结局,也是值得的。”

    萧靖嘴角抽动了两下。半年一年?到时候雪儿没准都怀上徐继仁的娃了!

    不过,话剧能够如此受欢迎,说明这一番心血没有白白投入,他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装模作样地沉吟了片刻,他又道:“既然这样,那就定在六月初二吧?”

    众人纷纷叫好。六月初二距离现在也不过是十来天,等待的时间比他们预期的要少了好多嘛。

    谁知萧靖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道:“不过,萧某有言在先:报社为了排演话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各位所见的,近期的报纸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这不仅影响了报纸的口碑,和我们镜报服务大众的宗旨也是背道而驰,所以报社将来不会继续在话剧上投入大量时间精力了。在新版《明珠泪》开演前,眼下这个旧版的只会再演两场;新版会连演三天,之后我们的演出也就告一段落了,还请大家体谅。

    观众们又是一片哗然。我们才看出点戏瘾来,你怎么说不演就不演了啊?

    喧哗声慢慢变大的时候,萧靖忽然扯着嗓子道:“萧某知道大家很想看话剧,可报纸才是我们的主业。在场的众位有不少是镜报的读者,请问你们就不觉得这些天的报纸看起来有点无聊么?难道你们愿意看到报纸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么?”

    人群立刻安静了不少。其实谁都知道,镜报才是萧靖吃饭的家伙,你再爱看话剧也不能让人家舍本逐末地来伺候你。

    稍微顿了顿,萧靖又道:“那就这么定了,请诸位回去吧!若是有心支持萧某,还请过些天再来看我们的新话剧,谢谢大家!”

    说罢,他向台下拱了拱手。无奈的观众们见目的基本上达到了,也只能行礼离去。

    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萧靖才从台上下来。邵宁迎到跟前挤着眼睛道:“要改剧本,也少了不本公子的戏份吧?嘿,我跟你说啊,我一直觉得许坚强欺负薛小雪的戏份太单薄了。要不这样吧,你给我加一出洞房花烛的戏,让我穿着新郎官的衣服跟宛儿拜个堂什么的,我一定能把许坚强演得更可恨……”

    萧靖翻了翻白眼。他没有理会差点就把口水流出来的邵宁,转头对董小雅道:“小雅,记得在后天的报纸上刊一则告示,就说镜报为话剧《明珠泪》征集观众的剧评。不管是谁,只要能做出精彩的点评,都有机会把自己的文字刊载在报纸上。”

    董小雅点头道:“是,公子。”

    萧靖又瞥了邵宁一眼。什么叫好下属?小雅这样的才是嘛!有些事可以大家商量着来,另一些事却只能领导布置,先执行再讨论。你倒好,整个报社就属你废话最多!

    如此这般想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古怪的笑容:“你要演什么我都没意见,只要宛儿妹妹答应就好。”

    大喜过望的邵宁急切地望向了何宛儿。结果,他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整个人十分尴尬地抓耳挠腮,平时能舌灿莲花的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只见何宛儿正站在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原本两人的距离没这么远,是她在听到邵宁的话以后跳开了一些。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委屈又警惕地看着邵宁,神情中全然没了平日的那种亲近。

    邵宁打了个哈哈,正色道:“我也是说笑的。台上的主角是宛儿,我不过是衬托红花的绿叶,又怎好擅自加戏呢?一切当然是萧靖说了算!”

    不知为啥,何宛儿现在见到小潘都躲着走。邵大公子要是不赶紧洗白,只怕以后也要享受到这待遇了。

    萧靖强忍着才没笑出来:“这便好,那新剧本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

    何宛儿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待小雅和邵宁走掉,她嬉笑着走近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靖哥哥,你觉得……人家演得怎么样呀?”

    萧靖赞道:“实在是太完美了,天底下简直没人比你更适合演这出《珍珠泪》了!”

    何宛儿虽然面露喜色,却还是小嘴一扁:“靖哥哥也不说说到底好在哪里,还不是在敷衍人家?”

    萧靖笑着摇了摇头,温言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宛儿只会跳舞,没想到演起戏来也是这么出众。说真的,我看着都要分不清薛小雪和真正的雪儿了。等报社忙过这阵吧,我一定好好捧一捧咱们的大明星,让宛儿早日成为家喻户晓的全民女神,怎么样?”

    “可我不想当大明星呀……”

    脚下缓了缓、稍稍落到萧靖身后的何宛儿轻声嘀咕了一句。

    《明珠泪》引起的轰动一直在蔓延。就在这时,镜报登出了征集剧评的告示;于是,人们写就的评论如雪片般飞向了浦化镇。

    送书信来的不光有镜报的老读者。有些匿名或化名的评论极富文采,想必是出自平日里看不起镜报的儒生之手,没想到这会儿他们也主动把稿件投过来,想来是到现场看过话剧了。

    这也没啥,朝堂上的大人们都喜欢看戏、品戏,不少人家里还有戏园子,下面的人看个话剧有所感触也很稀松平常。

    谁让话剧排得那么好呢!(未完待续)

第317章 规矩

    “郗庆与薛小雪的爱情悲剧,并不只是许坚强插足其中所造成。只要门户之见一日没有消除,将来世间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千百年来,有多少鸳鸯眷侣因此劳燕分飞,又在毫无幸福可言的婚姻中艰难度日,最后郁郁而终?”

    “娘家对嫁出去的女儿不闻不问,这不止在豪门大户,在普通民家也是常有的事。于是,女子就算在夫家受了虐待乃至差点丢了性命,也是求告无门。娘家在结亲时已出了一大笔嫁妆,俗语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不愿再让人生出是非导致惹祸上身……”

    “郗庆固然不幸,薛小雪也极为可怜。但是,薛小雪遵从父命嫁到薛家,何错之有?出嫁从夫,即便薛小雪被许坚强折磨、遭许家人冷眼,那也是许多新妇都承受过的阵痛,只要忍一时风平浪静便可熬过难捱的日子,又岂能因为她是薛家人而有所不同?”

    读到这里,萧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不错,真是不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选登的留言都还算有见地。如此一来,民间对《明珠泪》的关注怕是要再上一个台阶了。”

    董小雅嫣然一笑。这期报纸定版的时候萧靖都在外面奔波,稿件都是她来甄选的,所以这话也是对她的肯定。

    萧靖正准备继续往下说,向来有啥说啥的邵宁开口了:“倒是还可以,只是……为啥要把那些老古董的文章选上来啊?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当他们放了个屁不就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萧靖白了邵宁一眼,轻咳道:“话不能这么说。作为一家媒体,我们必须呈现双方的态度,将截然不同的观点展现在读者面前,将判断的权利也交给读者,这样才能算是公平公正。就算《明珠泪》是咱们报社的亲儿子,也得按规矩来。

    再说,理不辩不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些事注定不能讨论,一讨论就要坏事;可这只是民间的嫁娶,又是许多戏文里都曾提到过的,辩一辩也无伤大雅,谁让那么多人都感同身受呢?”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又道:“小雅不仅稿子选得好,处理也很是得当。比如这第二段,就略去了‘官府通常也不会受理女子对夫家的告诉’这一句。还有,这里面有几篇文章我看过原稿,字迹都清秀得很,想必是女人写就后托人送来的。能让女子借镜报的平台发声,这就算开了个好头,十分不错。你也多跟人家小雅学学,虽然女孩子的心细如发你学不来,可稿件的处理学来总还是有用的。”

    邵宁撇嘴道:“小雅得你真传,你自然怎么看怎么好了。”

    直接无视了他的萧靖对众人道:“至于近期稿件的质量,大家还要再想办法提升一些。我理解诸位的辛苦,现在我们确实人手不够,很多极好的选题放着没精力做,可总要捱过这一段才好。哎,若是子芊在的话……”

    他忽然住口不言了。

    夏晗雪的亲事一定下来,秦子芊就被禁足了。这事不难理解,夏鸿瀚总不会把一个可能充当眼线的人放到外面,让萧靖和夏晗雪暗通款曲吧?

    稿件变差肯定和话剧的排演占用了时间有关,可秦子芊的缺席也是极其重要的原因。作风泼辣又高产的她贡献了无数让人拍手称赞的好稿子,她不在的时候,报社在外采上几乎垮了半边天。

    希望在分了胜负后,她能及时回到报社来!

    “大家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散会了。”说着,萧靖又拿出一沓用火漆封了口的信分别递给众人:“从六月初六开始,镜报会暂时停刊,给大家放七天的假。各位到时候可以回家休息,切记莫要再来报社。如果七日过后我还没有联系你们,那就请各位拆开信一观,然后依计行事吧。”

    屋里突然多了几分悲壮的气氛。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人们基本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各怀心事的编辑记者们悄然离开了。临出门前,邵宁回过头动了动嘴,可他到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萧靖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天空。良久,他将目光转向了还在屋里收拾的小雅,柔声道:“他们都有家可回,只是苦了你和小远,还要去乡下暂避。不如你们早走几天吧,最近事情太多了,就算是散散心也好。”

    董小雅微笑着摇了摇头:“奴家早就安排好了,让小远独自过去便是。”

    见皱着眉的萧靖想说话,她不徐不疾地道:“奴家自逃难至此蒙公子收留,早已在此地生了根,这报社便是奴家的家。若舍了此处,天下再大,也没有我姐弟二人的安身之所了。再说,公子若要和夏小姐喜结连理,也总要有个人做见证的。”

    萧靖深深地凝视着小雅秀美的脸庞,过了半晌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新版《明珠泪》演出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次的舞台建在大空场的正中间,四面八方都可以围坐着观看表演。即便如此,所有最好的位置也在演出前的两个时辰就被抢占一空,剩下的人只能远远地过过眼瘾了,因为他们连台上说了什么都听不到。

    幸好这新版会连演三场,要不然好多人都看不到能让人心满意足的结局了。

    全剧开始的时候,和老版没什么区别。前半段剧情几乎没有做任何修改,讲的还是薛小雪和郗庆如何两情相悦,可恶的许坚强又如何从中作梗,让薛家将薛小雪许配给他。

    可是,就在众人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画风突然变了。

    台上,送亲的队伍正吹吹打打地迎薛小雪过门。突然,一群蒙着面的大汉从暗处冲了出来。他们二话不说直奔新娘,如入无人之境般劫走了薛小雪,带着她一路绝尘而去。

    台下的观众全傻眼了。

    这是……抢亲?(未完待续)

第318章 群众演员

    抢亲这事在大瑞不是没出现过。即便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年逾古稀的老人们也经历过那么两、三次。

    不过,市面上的抢亲和人们想的可不一样。其内容只是一种形式,男女双方的家庭八成在事先已经约定好了,到时候男方家的人去抢人,女方家象征性地抵抗一下,新嫁娘做做样子、表现出对娘家的不舍,这戏就算演完了。吃瓜群众大多也就是看个新鲜热闹,谁都没把这事往心里去。

    倒是大瑞的西南地区有很多真正意义上的半路抢亲,就像话剧里演的一样。那边的风俗和中原大不相同,两个男人在成婚当日争夺一个新娘的事时有发生,只是京城的百姓对这种做法闻所未闻,所以才会目瞪口呆。

    一番交头接耳后,观众们沸腾了。

    他们想看的,不就是郗庆和薛小雪有情人终成眷属么?至于方法……郗庆又能怎么做?许家是富贵人家,平日里郩庆站得离车仗近些都会被豪奴驱赶,又哪有上前理论或带走薛小雪的机会?

    在送亲路上出其不意地抢人,是他唯一能用的方法了!

    “好啊,打得好!打这些狗日的!”一个两眼放光的小青年握紧了拳头,大声喊道:“许家这些人平日里欺压百姓、巧取豪夺也就罢了,刚才那个卖果子的老汉不过是在路上走得慢了些,许坚强居然也让人对他动手,简直灭绝人性!郗庆来抢薛小雪也是为了他好,他想霸占薛姑娘这样的好女子,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周围的人连声叫好。还有人道:“把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真是佛也有火!我看这剧情比之前的好多了,要是郗庆还是窝窝囊囊的死去,那还有什么看头?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台上,邵宁已被人从“马”上拉了下来。他望着郗庆与薛小雪一边叫骂,一边大口喘着粗气;观众们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脸上都露出了畅快的笑意,个别入戏极深的干脆还跳着脚起哄道:“活该,打死你这大坏蛋才好呢!”

    老子演得这么好么?以前看戏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帮人对反角喊打喊杀啊!

    邵宁借着低头的机会不屑地撇了下嘴,又抬起头来扯着脖子嚷道:“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居然让这么几个人把我还没过门的夫人抢走了!快把人给我捉回来,小五,你去找些帮手来,给我追上他们,本大爷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在他的鼓噪下,台上忽然又多了许多家奴、打手。郗庆一行人避无可避,只能飞奔着夺路而逃,眼看着就跑进了后台。

    话剧看多了,观众也知道故事演到这里幕布就应该放下了。一对情侣既然成功逃脱,那就该收拾收拾准备下一幕的故事了。

    可惜,大家都猜错了。

    郗庆和薛小雪居然从后台跑到台前来了!

    满头大汗的两人边跑边喊救命。身后,有五、六个壮汉快步追来,穷凶极恶的他们距离郗、薛两人已没有多远了,再过得片刻,好不容易才重逢的苦命鸳鸯就会被抓住,想必人们期盼中的美好结局就会再一次变成镜花水月。

    “贼子敢尔!”

    一道身影忽然从人群中跳出来直挺挺地挡在了壮汉身前:“鱼肉百姓、为虎作伥,尔等不过是那许坚强的狗,又有什么资格如此猖狂?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意欲谋害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和弱女子,当天下人都是瞎子么!”

    这人的打扮极为朴素,一身衣衫看上去很有年头了,想必是个没有功名的穷酸书生。和“追兵”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子都有点发抖,可他还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脚下一动不动地与人对峙着。

    “这位小哥,你快让开。”带头的许家人不耐烦地道:“你要是执意挡路,休怪我等拳脚无情!”

    真实啊!

    周围原本不算太入戏的冷静派也被这一番对话带入了剧情中。

    看戏时,一些人会不断暗示自己:高高在上的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戏的!所以,他们看什么都是看个故事,很难全身心融入其中。

    但是,当台上的人冲下来像普通人一样说着话、让剧情活生生地发生在身边的时候,他们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话剧表演经常有演员跑到台下与观众互动的桥段。

    这年头的戏曲都是缺乏互动的,谁能想到这些啊!

    挺身而出的书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怒道:“莫说一顿拳脚了,便是利刃加身又如何?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孙某虽是贱命一条,可你们要追过去也没那么容易!除非……你们从孙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位仁兄说得好!”有位俊朗的公子站到他身边,冷声道:“你们也莫要太嚣张了,听过‘众怒难犯’四个字么?呵,许坚强这败类是有些下人走狗,可你看看我们这边有多少人?他的那点小伎俩,又能吓到谁啊?”

    如梦初醒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

    “谁敢动薛姑娘一根汗毛,我就和他拼了!”

    “许家很了不起么?那就来试试啊,老子早就手痒痒了……说,是你先还是他先?不管谁上,我都让三招,如何?”

    “直娘贼,就没见过当狗还当得这么开心的货色。一会等你们缺胳膊少腿了,就知道大爷们的厉害了!”

    绝大多数观众都是粗人,他们可没有书生和公子哥的学识气度,骂出口的话也一个赛一个的难听。许坚强的“走狗们”面面相觑,眼看就要暴走的见义勇为者着实把他们吓坏了。

    人群后面,有人对同伴嘀咕道:“奇怪,那不是顺子他爹么?他怎么成了许坚强的家人了?”

    那人神秘地应道:“我当然认得,另外几人还都是我们村的呢。听他们说,是报社的人给了八钱银子,说让到时候台上台下的帮忙吆喝声,没想到就是这么个活计……”

    群众演员不好当啊!(未完待续)

第319章 归隐

    愤怒的观众逼退了许家的追兵。眼看着几个壮汉灰溜溜地脚底抹油,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起哄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许坚强的狗夹着尾巴滚蛋了!”

    “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货色罢了。你越怕他,他越来劲,就应该给这种人看看咱们的手段!”

    “许家人不是挺蛮横的嘛,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嘿,不过如此!”

    赶走恶人的成就感让吃瓜群众们信心满满,大多数人都忘记了这不过是一场话剧。就算有少数仍在出戏的,他们在这场合下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就在这时,何宛儿道:“小雪谢谢各位叔叔伯伯。”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台上的女神此刻就在身边!

    他们花了点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现实,继而将目光投向了何宛儿。

    何宛儿盈盈一礼,道:“若非各位路见不平,郗郎和奴家岂能逃脱?他是许坚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落入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而奴家不过是个弱女子,嫁入许家只能任人欺凌,痛不欲生地过那连鸟儿都不如的暗无天日的生活……此番大恩大德,奴家定将铭记于心!”

    说罢,她又行起了大礼。

    观众们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了万丈的豪情,被日常琐碎的生活所压抑的梦想和壮志都像火山爆发时的岩浆似的喷涌而出。

    这是英雄救美啊!

    台上的何宛儿有着莺惭燕妒的美貌,许多围观者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明媚宜人的姑娘。更难得的是,她饰演的薛小雪性格温和体贴,让平民百姓也没有半点距离感。

    这样的好女子绝对世间少有,就算女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何况一群保护欲爆棚的男人?

    这些人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英雄。当护花使者的感觉实在太好,很多平日里畏畏缩缩的人都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心中火一样的热情把他们的脸也烧得红彤彤的:

    “薛姑娘这是哪里话?天下事天下人管得,我等堂堂男儿,岂能坐视那许坚强逞凶顽?”

    “谁不想看到美好姻缘?谁不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许坚强这鸟人实在太坏了,我也是激于义愤,姑娘不必道谢。”

    “就是,谁愿意看着好闺女嫁到恶人家里受罪啊?举手之劳而已!老汉别的没啥,就是有把子力气。下次再有这事,小老儿还要管上一管!”

    满怀感激的何宛儿对面前所有的热心人报以微笑。迷人的笑靥让本就如痴如醉的人们变得更加疯狂了,人群发出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现场的人很难再听到某个人说的是什么。

    良久,喧闹终于平息。何宛儿与郗庆深情对视了一眼,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后台。

    又过了一会儿,早已偷偷落下的幕布又重新升了起来。

    舞台上的画风变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被涂成了小房屋模样的背景板,它的下面放着几件农具,而郗庆正坐在一旁那个用石头堆成的井口边捧着粗瓷大碗喝水。

    他身旁不远处有架纺车,一身粗布裙的何宛儿正低头劳作着。待郗庆喝完水,宛儿忽然抬起头来甜甜一笑,唤道:“夫君!”

    好啊,就等这一刻了!

    观众的热情再一次被点燃。什么叫有情人终成眷属啊?这就是了!而且,还是借我们的手成就的良缘!

    这声“夫君”喊的虽是郗庆,却也轻轻飘进了每个人的心中,许多人在不知不觉间就代入了郗庆的角色,彻彻底底地为宛儿的一颦一笑所倾倒。

    这时候,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非礼成婚”,早已没人在乎了。大家看到的是一对携手生活在世外桃源、男耕女织的爱侣,这就足够了。

    “怎么了,雪儿?”

    “到了今天,咱们来这里有一年了吧?”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怎么,你想家了?”

    何宛儿神色一黯。不过,她很快又笑了:“若说不想,那是假话。可是,人家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离群索居、不用理会世俗的纷扰,真的很舒适。再说……”

    她用手抹了下眼角,柔声道:“这样不也挺好吗?在没有人认识你我的地方平静地度过一生,奴家的身边只要有夫君在就好。没有人能找到我们,没有人能打扰我们,没有人能拆散我们……雪儿这辈子再没有别的奢望了。”

    “雪儿!”

    “夫君!”

    两人同时起身走上前去深情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幕布也在这时徐徐落下了。

    不少人掩面抽泣着。比起上回的怒吼声,这次的台下安静了许多。

    别人不知道的是,萧靖的双眼也湿润了。台上那简单而纯粹的生活,不就是他想要的么?

    可惜,归隐田园只是个梦想。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与他志同道合的雪儿一定也不希望他为了理想的生活放弃未竟的事业和那些急需帮助的人们。

    夏府。

    莲儿轻轻掩上了门。坐立不安的她一个时辰跑出去了两、三趟,这和她以往侍奉夏晗雪读书的表现判若两人。

    “小姐,婢子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住了,连个熟人都没遇上。”她蹙着眉急切地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咱们连徐家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公子那边。离成亲只有五天了,咱们要不要想想别的办法?”

    夏晗雪放下了手里的书。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还能有什么办法?爹换掉了护卫又不让咱们见人,就是不想让我再跟外面产生什么瓜葛,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不到最后一刻,很多事都说不好的。”

    莲儿顿足道:“话是没错,可小姐五天后就要嫁给那姓徐的了。若真的嫁到徐家,那不是毁了一辈子么?”

    夏晗雪闻言咯咯笑道:“傻妮子,又不是你出嫁,你急什么?”

    她缓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柔波荡漾的双眸痴痴地望着天空,轻声道:“萧郎是不会放弃的,人家又怎能输给他?”(未完待续)

第320章 母女

    六月初八。

    起雾的季节一般是秋冬季,可不知怎的,今晨的瑞都却被一层薄雾笼罩了。

    因为夏鸿瀚在朝为官的缘故,夏府的下人早已习惯了半夜的忙碌,可像今天这样从丑时三刻起便全府总动员的盛况,至少也有十年不曾出现了。

    从前朝开始,迎亲的风俗便从黄昏迎亲变为了清晨迎亲,一家人不提前准备又怎么行?

    后院某处。

    夏夫人的双手紧紧握着夏晗雪的手,一刻都不肯放开。她的眼圈有些发黑,想是很长时间没合过眼了,不过整个人的精神还算不错。

    “我家雪儿也是个大姑娘了。”面带微笑的她满是怜爱地望着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找个人家嫁过去相夫教子,过寻常女人的日子。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已经一岁多了呢。”

    夏晗雪温婉地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夏夫人没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任何彷徨、恐惧或不适。女孩家在当新嫁娘的大日子里一般都会羞涩和难过,可她却极是镇定自若,仿佛新娘压根就不是她。

    女儿越是这样,夏夫人越不放心。她顿了顿,又道:“嫁到徐家,就要听徐家的安排,守人家的规矩。孝敬公婆也好,侍奉丈夫也罢,都要尽心尽力,万不能有半点马虎,明白吗?”

    夏晗雪促狭地眨了眨眼:“娘放心吧,雪儿有分寸的。人家跟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说到孝敬公婆、侍奉丈夫,不是有现成的例子在眼前么?女儿只要能学得五成,就是全天下第二好的贤内助了,还有谁能鸡蛋里挑骨头?”

    夏夫人一愣,随即无力地摇了摇头。

    二十年来,她陪夏家走过了风风雨雨,不仅无数次为夏鸿瀚出谋划策,还以夫人的身份理顺了内外的各种关系,让后宅保持着平安祥和的气氛。夏府从太老爷到下人提起她来都是交口称赞,从没有人说过她半句坏话。

    可是,当个好妻子又能怎样?夏家就这么个独女,雪儿不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是所有人的心肝宝贝……这样的一个孩子说牺牲就牺牲了,她这当娘的又能决定什么?

    夏夫人轻咬了下唇,佯怒道:“人家姑娘要嫁人的时候,哪个不是哭哭啼啼的?你倒好,还拿你娘来寻开心。”

    说罢,她稍稍移开了目光。过了半晌,她才直视着夏晗雪道:“那徐继仁……想来你也听说了,此人做事有些离经叛道,还曾在成亲的事上辜负过两个女子。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徐家虽不及我夏家,却有恩于皇室,那徐继仁年轻俊朗,袭爵后也算前途可期,不至于辱没了我的女儿。出嫁从夫,你不要把听说的事放在心上。

    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他为人真的纨绔了些,只要你能用心对他,便是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了。论起容貌性情,我女儿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还怕降服不了一个浪子么?”

    身为母亲,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最后的叮咛了。

    夏晗雪嫣然一笑,道:“娘,您放心吧。雪儿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我真的像您说的那么好,那更不应该迈不过这道天下很多女人都能迈过去的关口,对不对?”

    夏夫人凄然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她的神情中多了一抹厉色:“如果徐继仁做得过分了,你要想办法让娘知道。别人都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呵,谁管这些!娘到时一定为你做主,相信徐家不敢轻易开罪夏家。”

    夏晗雪乖巧地应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夏家能为她提供的帮助非常有限,上面这番话不过是打气和虚张声势罢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夏夫人终于决定离开。眼看着走到了门前,极是不舍的她停下脚步,把适才说过的要点又重复了一遍。

    说着,她的眼圈有些红了。

    女儿要嫁的是徐继仁那样的混蛋。作为没能阻止这一切的母亲,她有一万个理由痛哭流涕,可她硬是把生硬的笑脸保持到了最后一刻。

    闺女出嫁时和娘抱头哭成一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年头十个新娘有九个是这样,甚至有人觉得有了这过程婚礼才有仪式感,所以夏家这等大户人家的女人哭一场倒也不丢人。

    可是,夏夫人知道女儿心中的委屈。徐继仁还在其次,雪儿和她的如意郎君是硬生生地被拆开的,如果在结亲的当日不能帮她稳住情绪,那么很可能引起一串会影响大局的连锁反应,这是夏家无论如何不愿看到的。

    夏晗雪轻轻挽住母亲的手臂,柔声道:“娘,雪儿都依着您。您也要答应女儿,待我去后,要好生照看爹爹,切不可因为这门婚事和他拌嘴,伤了夫妻的和气。家里多少人都指着爹和娘呢,总不能雪儿一走夏家就闹得家宅不宁,让上上下下的家人跟着受罪。”

    夏夫人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几次开口都没说出话来。良久,她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时辰还早,你可以再睡片刻,等那几个婆婆过来,就要折腾到天亮了。娘先去准备,你歇息吧。”

    话音刚落,她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沉默了一会,夏晗雪才张开手活动了一下被母亲攥得生疼的手掌。

    被禁足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午夜梦回,可那时照亮院子的都是柔和的月光。如今,到处都是刻意压低的吆喝声,整座宅院也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就算让她睡,她也无法入睡。

    轻手轻脚的莲儿不知何时进到了屋里:“小姐,夏管家问是否还有什么要带走的物事?如果有的话要尽快装起来,不能再耽搁了。”

    怔怔出神的夏晗雪回过神来,低声道:“没有。对了,有件事要你帮忙。”

    莲儿见她情绪不高,很想像原来那样劝慰一番。可是,小姐心中的结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于是,无计可施的她只得走上前去等待吩咐。

    这时,收起了情绪的夏晗雪毅然决然的从某个柜子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塞到了莲儿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321章 破晓

    同一时间,浦化镇。

    堂屋昏黄的灯光下,萧靖仍在不知疲倦地批阅着稿子。平时无论工作多繁忙,他都不曾熬到这个时辰,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端着茶壶的董小雅缓步进屋,为他早已空空如也的茶杯续上了茶水。

    凝眸思索的萧靖只是向她点了点头,便又一次埋首于堆积如山的稿件中,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董小雅站在原地挣扎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天亮后公子还有大事要做,不妨先睡下吧,莫要到时因为精力不济出了岔子。”

    听到小雅说话,萧靖才放下了笔。很是疲惫的他仰靠在椅子上伸了伸腿脚,苦笑道:“我倒想睡,可这事干系太大,又怎能睡得着?”

    董小雅摇头道:“就算公子睡不着,也不必在深夜处理公务,哪怕只是躺下歇着也是好的。”

    萧靖叹道:“还不是我欠账太多?若前几天花些工夫,也不会堆上这么多东西。天亮后我这一去指不定能不能回来呢,总要把之后的事安排好……”

    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继续往下说。

    与后世那些内心戏很多的美女不同,小雅为人柔和坦荡,和她聊天不会有什么压力,很是放松。再说,萧靖不在时是她代理总编辑,在这报社里她绝对是萧大社长的心腹,所以萧靖在她面前也有点习惯成自然的藏不住话。

    知道他心意已决的董小雅黯然道:“公子也不必太过忧虑了。你吉人天相,定能救得夏小姐的。”

    目光望着外面的萧靖悄悄瞥了小雅一眼。

    骤逢大变的她从富家小姐变成流浪女又流落至此,心智之坚定已远超那些生活在温室中的大家闺秀。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了许多事的缘故,这妮子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所以就算遇到难题,她在人前也很少表露出什么消极的情绪。

    可此刻的她呢?

    秀气的黛眉紧紧凝在一处,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忧虑,一排贝齿轻咬着唇……她本就生得楚楚可怜,这样的神态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恐怕将此情此景说成“西子捧心”也不为过。

    萧靖忽然开怀笑道:“我看忧虑的人是小雅才对。人世间岂有不冒险就能获得高收益的道理?雪儿是夏家的女儿,我一介布衣,若是连奋力一搏的决心都没有,又怎能抱得美人归?”

    他起身直视着董小雅,温言道:“今日戌时前后应该就能分出胜负了。中间怕是会有些波折,不过如果我所料不错,我和雪儿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小雅愿留下,我非常感激,可到后面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这样,过了午时你便去寻小远吧?若我有什么事不能再掌管报社了,你就按邵宁的安排行事,将来至少吃穿不愁。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到时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董小雅轻轻摇了摇头。她鼓足勇气迈出一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才道:“奴家自落脚于此,便已将自己当做萧家的人了。”

    萧靖一愣。“萧家的人”这四个字有很丰富的意味,到底姑娘说的是其中哪个意思,他心里也没数。

    再看小雅,这妮子面色微红地垂下了头,续道:“若真有危险,奴家确实帮不上忙。可若一切顺利,今天便是公子与夏小姐喜结连理的好日子。如此重要的一天,公子的身边总不能一个家人都没有吧?总不能连个见证人都没有吧?”

    本来想好了无数种说辞的萧靖不得不放弃了劝说小雅的努力。

    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让一个早已下定决心的女子改变主意,那又何必多费唇舌?

    董小雅走后不久,堂屋的门又缓缓打开了。萧靖望着西厢昏黄的灯光呆立良久,才咬牙回到了书桌旁……

    邵府。

    一向以没心没肺著称的邵宁也失眠了。辗转反侧很久后,他终于点灯起床,又一次打开了萧靖留给他的那封厚厚的书信。

    这是第三遍阅读了,可邵宁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混账玩意!”

    萧靖在信中为他和报社的其他人留下了脱身之策,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实在太丧了,整篇文字情真意切得像是遗书一样,个别地方看得他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么想死就去死吧,老子才不管你了!”

    心中无比烦闷的邵宁几乎是跳到了床上。与他一样忧心忡忡的苏玉弦好言劝慰了几句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像个孩子一样的丈夫在那里生着闷气不停“翻大饼”。

    这一宿邵宁最多睡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天空刚有一点点亮色,他便飞速起床穿戴整齐,又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地离开了房间。

    小心翼翼地走到偏门附近,他不禁面露喜色:看门的是熟人嘛!

    他晃着四方步走向了那人。刚想用咳嗽来示意“本公子来了”,一旁就有人抢先咳嗽了一声。

    本来自信满满的邵宁顿时大惊失色,讪讪地喊道:“爹。”

    面无表情的邵员外淡淡地道:“这一大清早的,你要干什么去?平日可不见你走得这般早。”

    邵宁笑道:“孩儿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一日之计在于晨嘛,我想出去活动活动身子骨。”

    虽然当年他和邵员外险些为了苏玉弦的事翻脸,但那是特殊情况。一般来说,邵大公子还是挺怕他爹的。

    邵员外哼道:“既如此,就改天再去吧?老夫看这天色不太好,今日怕是有一场疾风骤雨。你小子从来不知轻重,若淋成了落汤鸡可没人来管你。”

    邵宁的脸色变了变,强笑道:“爹也太小看人了。不过是去去就回罢了,又怎会淋上雨水?难得我有这心思,爹你还是不要阻拦了吧。”

    说罢,他快步绕开了邵员外。就在他以为得逞的时候,旁边忽然闪出四、五个手持棍棒的下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邵宁身后传来了邵员外冷冰冰的声音:“你们几个就在各处盯着。若少爷踏出家门一步,你们也不必再留在邵家了。若到万不得已时,就算打断他一条腿也有功无过……明白了么?”(未完待续)

第322章 一定

    葛大人??准确地说是曾经的送婚使葛大人,从自家门缝中抽出了一份镜报。

    他慢悠悠地踱回屋里,心中还在纳闷:家里不曾订过报纸,这是谁给送来的?

    大概半年前,镜报的大规模订阅开始了。订报纸不仅能享受优惠价,每天清晨还会有一群少年把报纸准时送到你的府上。葛大人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许多街坊邻居的家门旁都多了一个方形的小木箱,一问才知道那叫报箱,就是每天收报纸用的。

    对镜报,葛大人的感情十分复杂。

    作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虽然他有时也会捧着份报纸悠哉悠哉地阅读,可他心中还是有点看不起报纸这东西。

    那是什么玩意?不过是一群没读过几天圣贤书的人鼓捣出来的嘛!随便看看就算了,何必认真呢?

    因此,直到今天他都没有订报。

    话又说回来,在狱中被关了一个多月的他能被放回家,还是托了媒体的福。若不是包括镜报在内的各路报纸将一行人在北胡发生的事从民间的传言变成靠谱的新闻,想找人背锅、整天喊打喊杀的人们又怎会放过他这个没啥背景的小官僚?

    民意汹汹,即便是朝中的一些势力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虽然人回来了,官职却暂时没有了。不管怎么说和亲就是失败了,说功劳苦劳什么的都没用,他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

    获得平反后,先是心有不忍的同僚们给他凑了些钱,后来更是有个神秘人登门拜访,不仅送来了相当于他十年俸禄的金银珠宝,还奉上了一处庄子的地契。

    葛大人是聪明人,一下就想到来者是夏家的人,心中对夏鸿瀚自然充满了感激。收获颇丰的他这才慢慢解开心结,开始享受富家翁的悠闲生活。

    虽然同僚说让他耐心等待复起的机会,可他早已没兴趣了。

    展开报纸看了看,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版面一样多,板块设置也没什么变化,新闻还是那些类型??既然如此,为啥要到处送报纸,钱多了烧得么?

    刚才出门的时候,他看到家家户户几乎都得到了免费的报纸。如果整个京城都照此办理,那么报社的开销可不是个小数目。

    满心狐疑的葛大人耐心翻看了一遍,终于在头版发现了蹊跷。

    有一则关于亲事的告示看起来怪怪的。寻常人家若想把喜事广而告之,都是提前几个月就要登在报纸上。古代消息传播的速度很慢,只有这样亲朋故旧们才有机会得到消息来凑个热闹。

    哪里有成亲当日才登告示的?就算登,也应该是贺词吧?

    待看清了报纸上写的名字,葛大人浑身一哆嗦。原来是她!

    这两家结亲的事,前段时间不是在报纸上登过么?怎么又来了?

    沉吟片刻,他心中忽然一闪念。这稍纵即逝的念头有些接近真相了,可他还有个别地方没想通。

    就在此时,有个年轻人大大咧咧地进了屋,开口便道:“爹,我要出去一趟,今天的午饭在外面吃,您和娘不用等我了。”

    葛大人闻言把脸一沉:“你这孩子,拿爹的话当耳旁风么?你都这年纪了,要功名没功名、要本事没本事,将来怎么办?”

    年轻人搔了搔头,嘀咕道:“要功名有什么用?难道和爹一样当个小官四处遭人白眼,关键时刻还要被派去送死么?”

    耳力还不错的葛大人吹胡子瞪眼睛的刚要发作,葛少爷就抢先道:“爹,您放心好了,我午后就回,绝不在外面多待一刻。嘿,许坚强??徐继仁那狗贼居然真敢强娶夏家小姐,应验了《明珠泪》里的事!徐家我得罪不起,可这种事不能放着不管,我去沿路喝个倒彩什么的总可以吧!”

    话音刚落,这小子就一溜烟地跑掉了,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葛大人。

    原来如此!

    自重身份的葛大人才不会去看什么《明珠泪》。此刻从儿子嘴里听到这些,他才把散落的片段串到了一条线上。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动作之敏捷丝毫不输给二十岁的年轻人。

    徐家。

    收拾停当的徐继仁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还有两刻左右,他就要去夏家接新娘了。

    有个亲随附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徐继仁把双眼睁开了一条缝,冷笑道:“狗急跳墙罢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告诉下面的人,该怎样就怎样,姓萧的翻不了天去!”

    那人领命去了,屋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徐继仁脸上写满了不屑。他早就知道报社搞了个话剧,可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像蝼蚁一样讨生活的百姓罢了,谁会傻到和他堂堂伯爷过不去?

    过了今日,他便是夏晗雪的丈夫了。那可是位名动京城的佳人,就算他早已阅遍美色,在虚荣心的驱使下也难免对新娘有所期待。

    不知那端庄高雅又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亲近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想着想着,心痒难瘙的徐继仁都有了提前出发的念头。就算现在萧靖愿意服软,他都得琢磨下是不是等圆了房再把人放走。

    夏家。

    秦子芊握着整装待发的夏晗雪的手,久久未发一语。小姐妹平日里可以说个没完没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却只能无语凝噎了。

    最后,还是夏晗雪先打破了沉默:“表姐,你放心吧,人家不会有事的。”

    秦子芊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道:“死妮子,当我不知道么?你要是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走了,过会儿肯定没什么好事,徐家不被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夏晗雪吐了下小香舌:“我都要嫁出去了,你还要凶我呀?算了,反正以后也能经常见面的,到时候有夫君在,就不怕你欺负我了。”

    秦子芊愣住了。过了半晌,怅然若失的她才压低声音道:“你是说萧靖会来救你?你怎么知道的,他送消息给你了?”

    夏晗雪摇了摇头,继而嫣然一笑:“萧郎他一定会来的!”(未完待续)

第323章 竖子

    徐继仁快要崩溃了。

    从他家到夏府的路并不长,平日里坐着车慢悠悠的有个差不多一顿饭的时间也就到了。可是,今天他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能从“望山跑死马”的距离看到夏府的宅子,速度上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没办法,谁让他被看热闹的人群重重围困了呢!

    无数百姓站在路边,几乎一眼望不到边。人群覆盖了各个年龄段,从七旬老叟到三岁稚童应有尽有,恐怕也只有元宵佳节才能闹出这阵仗了。

    他们都是来围观广灵县主出嫁的。

    夏晗雪一介弱质女流,为了大瑞的和平、为了百姓的安宁不惜远赴北胡苦寒之地,不仅要遭人折辱,还冒着九死一生的巨大风险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对这样坚毅勇敢的好姑娘,百姓早就忘了她平日里是高高再上、不可直视的夏家小姐,也忘记了什么劳什子“县主”,他们只记得这妮子曾为了大家而奋不顾身,这就够了。

    从夏晗雪回京万人空巷迎接的事,也能看出她的人望。

    所以,人们看着徐继仁的眼神很是不善。如果不是如临大敌的差人们不停为徐继仁拦住人潮,他估计明天早上都走不到夏府。

    徐家的那点烂事人尽皆知,连京城的小朋友都能口沫横飞地讲出他的劣迹。如果不是有官府的人在,此刻肯定已经有很多热血青年冲上去和徐家接亲队伍发生冲突了。

    就算如此,小的摩擦也不少。比如,时不时就有人吹下口哨、喝个倒彩;还有人趁人不备喊上一声“禽兽”、“败类”,当徐家和官府的人想找到此人算账时,看到的却只有一大片同样面带怒色的脑袋。

    出门前,徐继仁的心态还不错。这年头新郎不一定非要去接亲,坐在家中等着新娘送到也是可选项,这做法并不违礼。

    可是,他偏偏骑上了高头大马,在一干家奴的簇拥下带着堪称豪华的吹奏阵容出门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就是出去装b的,也没考虑过什么高调不高调的问题。

    到了后来,他本就不多的耐心渐渐丧失殆尽,以至于当一个百姓被人一挤、踉踉跄跄地扑到了他的队伍里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扬起了马鞭。

    “伯爷,不可啊!”距离最近的亲随连忙拉住了他,低声道:“路上的刁民何止万人,万一您一鞭子下去激起了民愤,生出了民变……我等死不足惜,可到时就算属下有三头六臂,也没法护得伯爷周全。”

    徐继仁的脸由青变紫,又由紫变绿了。

    他堂堂的忠显伯,对街上的百姓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对方挡路抽打上一马鞭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就在去年,还有位侯爷当街驰马撞倒路人,一怒之下把那个已经被撞残疾的可怜人打掉了多半条命,最后在官府的调解下不也是只赔了几百两银子么?

    谁知如今……

    都快把嘴唇咬破的徐继仁愣了许久,才放下了高高举着马鞭的手。

    刚刚还被吓得浑身战栗的倒霉鬼终于抬起了头。鼓起勇气瞟了瞟徐继仁,他眼中的畏惧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鄙夷,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仇视。

    “你!”

    就在气不过的徐继仁忍不住想动手前,那人快步钻出了迎亲的队伍,转瞬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竖子!”

    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粗话,徐继仁咬着牙选择策马前行。

    他是作威作福惯了,可是谁想激出民变?这可是天子脚下,万一发生什么震动宫内的大事,他这个忠显伯就算没责任也要被扒一层皮下来。万一激愤的人群给他来个“踩踏致死”,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因为朝廷八成会想着“法不责众”,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京城里的伯爷多如狗,到时候他也就等得到一个象征性的哀悼,亏大了!

    适才他还敢好整以暇地和满怀愤恨的人们招手致意,现在?他悄悄低下了高傲的头,因为他真的从百姓眼中看出了一点“食其肉、寝其皮”的意思。

    在官差和家奴的保护下,徐继仁一行终于赶到了夏府。此刻已近午时,接亲能来得这么晚的,忠显伯绝对是大瑞历史上独一份了。

    在夏家宅子附近围观的人少了很多,可远处围观的那帮人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徐继仁不知道的是,在某个偏僻的角落,有数道目光一直紧盯着他的动向,犹如蓄势待发的猛虎。

    婚礼的礼仪极为复杂,偏偏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半点都马虎不得。于是,闲极无聊的吃瓜群众们又开始聊天了: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前俺就听说过广灵县主的婚讯,没想到还真的是要嫁给这王八蛋啊?老天啊,你怎么就不开开眼呢?”

    “就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那徐继仁不是一直流连于风月场么,就让他寻花问柳地过了一辈子好了,干嘛要来糟蹋广灵县主?哎,红颜薄命,县主嫁过去可要吃苦了,一个弄不好性命都……”

    “之前我还道那《明珠泪》是演着玩的,没想到我也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人间惨剧……对了,你听说过没?之前传过的,广灵县主和镜报的萧社长是相好?”

    “要真是那样倒好了。县主和萧社长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可惜了,卖报纸的又怎么抢得过人家一个伯爷?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众人的音量都不大,可一大片嗡嗡声还是让听不见什么的徐继仁很是不爽,于是他恶狠狠地往声音的方向瞪了一眼。

    又折腾了许久,披着红盖头的夏晗雪才在搀扶下坐上了轿子,队伍又开始缓缓移动了。

    因为不能走回头路,所以徐继仁的队伍换了一条路线。不出意料的,无数人涌向了那条路,宽阔的街道再一次被挤得水泄不通。

    徐继仁心中的高傲又死灰复燃了。你们可以不满,但你们能决定什么?人我娶定了,下次若是哪个平头百姓有幸见到夏晗雪的真容,还不是要叫上一声“徐夫人”?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一声厉喝如晴天霹雳般炸响了:

    “徐贼,留下雪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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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编辑萧靖穿越到了一个对他来说全无头绪的朝代。吟诗作对?不太会。搞发明?数理化全还给老师了,再说那多俗啊?嗯,办一份报纸吧!虽说这是在刀尖上跳舞,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咱也不会别的啊。女记者女编辑?都招啊,不过颜值要高!皇上,明天的头版真没了,下次请早。好多皇子想上软文?对不起,媒体人是有节操的!豪商要上硬广?没问题,小钱钱到位了没?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可不是白说的,看我用一张纸搅动天下!哦对了,我是小编,才不是小便!报行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报行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报行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