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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嫁偶天成txt下载     嫁偶天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八章 休书

    萧家虽然是王爷的外祖家,但王爷和萧家往来并不多。

    老国公担心萧家嘴碎,会在王爷跟前说漏他的身世,不让王爷亲近萧家。

    老夫人手上沾着嫡姐的血,担心兄长嘴不牢靠,更是摁着萧家不让进京,回娘家也从不带王爷去。

    对萧家,王爷以前就没什么亲近,如今知道萧家为了荣华富贵杀害了他的生母,只恨不得将萧家上下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但老国公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年他能和先老夫人结缘,还多亏了和萧家旁支结为兄弟,早些年,萧家族兄没少帮老国公,当年先老夫人被逐出家门,也多亏了他们暗中接济。

    这份恩情,老国公没忘。

    享受荣华富贵时,萧家不让旁支跟着沾光,如今萧家落难,萧家一族却得跟着遭殃,这说不过去。

    老国公想饶了萧家旁支无辜族人,但又不敢和王爷商量,毕竟父子不和多年,老国公真是怕了王爷和他抬杠了,尤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老国公只和刑部尚书露了点口风,刑部尚书在罪证确凿情况下判了萧家老太爷和大老爷等人死刑,其他人他还没判,但也不敢帮老国公和王爷说情啊。

    人家亲父子都不好商量的事,他一个外人插什么手啊。

    这案子判老夫人和萧家老太爷死刑,无可争议,可余下之人怎么处置,范围就大了,可罪及族人,也可网开一面,全看上位者的心情了。

    而且这案子发生在三十多年前,那时候老国公正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呢,萧家此举可以说是帮前朝和朝廷作对了,一顶诛九族的帽子扣下来,萧家扛不住也得扛着。

    简而言之,萧家族人什么命运,全在王爷一念之间了。

    金儿望着姜绾道,“王爷不会心软绕过萧家吧?”

    姜绾没说话。

    王爷会不会心软她还真不知道,毕竟王爷是能做出舍得儿子下落不明,也要保住顺阳王的人,也是为了齐墨远娶他,能对自己下手,把儿子往死里头坑的人。

    王爷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谁也猜不到。

    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王爷心软了,不祸及萧家族人,但试问萧家都能狠心到为了荣华富贵杀害骨肉血亲的人,会对外人心慈手软吗?

    萧家在泉州只手遮天,不知道竖了多少敌,以前是惧怕萧家势力敢怒不敢言,如今萧家出了事,没了靖安王府做靠山,能不趁机落井下石?

    可以想见萧家族人以后的日子会有多凄惨了。

    嗯。

    如姜绾猜测的那般,如今的萧家那叫一个惨。

    老夫人杀害胞姐的事一败露,就有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回了泉州,当时萧家就炸锅了。

    毕竟这事隐瞒的严实,萧家绝大部分人都蒙在鼓里,这消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把他们劈的外焦里也焦。

    这事给萧家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太太大了。

    谁都怕死,萧家下人自然也不例外了。

    朝廷的抄家令还没有送来。

    但!

    这是迟早的事!

    这时候不逃,晚了就没机会了!

    这不,朝廷的人还没到,萧家内里先乱了。

    逃的逃,跑的跑,还不是空着手跑的,能顺手牵走什么带什么走,钱财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卖身契啊

    为了卖身契,萧家以前不合的下人都拧成了一股绳,逼着萧家念在往日伺候的情分上给他们一条活路,把卖身契还给他们。

    萧家不同意,然后情况就失控了。

    泉州府衙原本和萧家同流合污,如今得知消息,为了向王爷表明他们也是受萧家蒙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和萧家比,府衙根本就是没权没势,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为了和王爷表忠心,泉州知府得知萧家内乱,当即派人把萧家里三层外三层先围了起来。

    不说萧家正主了,萧家下人也休想逃走一个。

    再说姜绾,刚出柏景轩,那边跑过来一小丫鬟,道,“世子妃,刑部尚书来府上了。”

    姜绾眉头微挑。

    金儿好奇道,“刑部尚书来府上做什么啊?”

    王府没案子要查了啊。

    丫鬟摇头,“还不知道呢,王爷人在军营,老国公也不在府里,赵管事让奴婢来请世子爷世子妃去招呼刑部尚书。”

    要不是赵管事还叫了世子妃,丫鬟都不知道该让谁去招呼刑部尚书。

    丫鬟回禀完,就去请齐墨远。

    姜绾便在院门口等着,不多会儿,齐墨远就出来了。

    两人一起去迎刑部尚书,没到二门,就看到赵管事领着刑部尚书过来。

    看到齐墨远和姜绾,刑部尚书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齐墨远给刑部尚书见礼,然后问道,“父王不在府上,尚书大人这会儿来是……?”

    刑部尚书叹息一声,“为萧大太太的事而来。”

    姜绾眨眼,“萧大太太?”

    那日,老夫人和二老爷被送进刑部大牢后,萧大太太就要带着女儿搬出松龄堂,毕竟自己的靠山都倒了,但老国公念在先老夫人的面子上,给萧大太太安排了个稳妥的去处。

    他把萧大太太母女送去刑部大牢和萧大老爷一家团聚了。

    萧大太太关在刑部,值得刑部尚书为她的事专程来靖安王府一趟?

    刑部尚书点头,“萧大太太说她早被萧大老爷休了,休书就在靖安王府松龄堂她下榻处,我此番来就是为了找那封休书。”

    姜绾惊呆了。

    萧大太太居然被休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听刑部尚书的意思,萧大太太让他亲自来取,是怕靖安王府找到休书,直接撕毁吧?

    姜绾和齐墨远便领着刑部尚书去松龄堂。

    才几天没来,松龄堂就萧索了不少,全然不见了往日的热闹。

    进了萧大太太母女住的小院,很容易就从萧大太太的包裹里找到了一上了锁的锦盒,休书就藏在锦盒里。

    看到休书,姜绾眼睛没差点瞪出来。

    因为这封休书是三年前写的。

    也就是说萧大太太三年前就被萧大老爷休了。

    被休了,自然不受萧家之祸牵连……

    眸光从休书上移开,姜绾看向刑部尚书,“有了这份休书,萧大太太是不是就能无罪释放了?”

    刑部尚书艰难的点了下头。

    身为刑部尚书,他不能无视证据。

    姜绾朝天翻了一记白眼,把休书递给刑部尚书道,“这封休书最终能不能算数,尚书大人可得谨慎了判,有些先例开不得。”

第七百一十九章 探监

    在抄家灭族大罪前,休书能当护身符用,难保萧大太太之后,没有人效仿。

    毕竟写封休书费不了多少气力,而到了关键时候却是能当免死金牌用,再者,只要休书不掏出来,婆家也不往外吭一句,谁知道她被休了?

    这样的休书简直百利而无一害好么。

    刑部尚书懂姜绾的弦外之音,只是身为刑部尚书,他只能依照现有的律法断案,只能说萧大太太钻了律法的空子,而且就算现在修改律法,也很难将她绳之以法。

    除非——

    休书不存在。

    但显然,刑部尚书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刑部尚书有自己的职业操守,这是好事,虽然这样难免叫人气闷。

    金儿站在姜绾身后,她可没忘记那时候萧大太太母女因为她家姑娘无意送了块丧葬玉差点寻死觅活的事,虽然这事最终坏事变好事,但这过程受的气可是结结实实的。

    萧家心狠手辣,萧大太太也不遑多让,金儿气不过道,“难道就这样放了她?”

    刑部尚书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萧大太太手握休书,刑部无权继续关押她。

    姜绾眸光从刑部尚书手中休书上扫过,不知想到什么,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向齐墨远道,“自打我嫁给相公你,老夫人对我多有磨砺,没少帮我坚韧心性,她入狱至今,我还没有去探望过她。”

    “过两日就要行刑了,再不去送行,往后就没机会了。”

    虽然姜绾不怕死人,但午门斩首这样血腥的事,她可没打算去围观。

    姜绾要去刑部大牢探监,齐墨远没有意见。

    金儿一脸的兴奋。

    只要一想到老夫人以前找她家姑娘的岔,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刑部大牢落井下石,只是她只敢心底想想,可不敢说出口,毕竟刑部大牢那地方是出了名的阴冷潮湿,听说蟑螂老鼠满地跑,臭不可闻呢。

    一向高高在上的老夫人,一下子跌入了泥潭,不知她有没有后悔之前处处针对她家姑娘。

    想到这里,金儿嘴就咧开了,姜绾抬手敲她脑门,“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既是去探监,有空着手去的吗?”

    金儿嘴角一抽,是她听岔了吗?

    “姑娘真要给老夫人送吃的?”不确定,金儿问出声。

    姜绾笑道,“那是自然。”

    吩咐完,姜绾和齐墨远便同刑部尚书一起出府。

    金儿跑着去了一趟大厨房,拎了两大食盒过来,有些沉,累的她直喘气。

    守门小厮赶紧过去帮着拎,有些惊叹世子妃的丫鬟好力气……

    靖安王府距离刑部有些远,再加上要穿过闹街,足足两刻钟才到刑部大牢。

    姜绾和齐墨远探监,刑部尚书就没一起去了,派了个衙差帮金儿拎东西。

    有衙差一起,刑部大牢畅通无阻。

    一进去,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便扑鼻而来,越往里头走,味道越重,偏姜绾对气味一向敏感,受到的冲击委实不小。

    齐墨远看她眉头皱着,鼻子捂的都快不透气了,道,“还坚持要去探监?”

    姜绾觉得自己被笑话了,虽然齐墨远脸上没笑,她道,“来都来了,哪好就这么折返啊。”

    她可没那么娇滴滴,只是这味道冲击过大了些,她一时间不适应,一会儿闻惯了就好了。

    牢头一脸笑容的迎上来,亲自前头带路,拐了几个弯才到老夫人所在牢房前。

    真的。

    隔着牢房看过去,要不是牢头带的路,姜绾真的要认错人了。

    这哪还是她认识的老夫人啊?

    分明就是个行将朽木的老妪。

    甚至……街上步履蹒跚的老妪看着都比老夫人要养眼的多。

    萧大太太、萧大姑娘还有陈妈妈和老夫人一个牢房,老夫人闭着眼睛的,陈妈妈喊了一声,老夫人眼睛猛然睁开——

    是老夫人没错了。

    那犀利的恨不得把姜绾抽筋剥皮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不是老夫人又是谁?

    “你来做什么?!”冰冷的话从老夫人牙缝中挤出来。

    姜绾笑道,“自然是来探监的,刑部大牢阴冷潮湿,带了些吃食来。”

    “我用不着!”老夫人有自己的高傲。

    姜绾勾唇浅笑,“我知道老夫人不会吃我和相公带来的饭菜,所以这两食盒是送给庞大少爷的。”

    隔壁对面牢房的庞大少爷,“……。”

    金儿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姑娘让她去大厨房,捡好吃的拿,她虽然照着办了,但心底是很不痛快的。

    谁想到这菜不是给老夫人的……

    金儿屁颠颠的拎着食盒走到庞大少爷牢房前,道,“饭菜还是热的,庞大少爷你多吃些。”

    食盒一打开,饭菜香飘出来,勾的四下牢房里的犯人直咽口水。

    庞大少爷坐在那里,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打他被押进刑部大牢,就没人来探过监,因为刑部尚书不许。

    不许探望他,也不许探望齐墨铭。

    护国公府大太太给刑部狱卒塞了不少银子,就为了让自己儿子能吃的好一点儿,只是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只一顿两个菜,一荤一素,那饭菜对锦衣玉食长大的庞大少爷来说,当真是一言难尽。

    金儿是要把饭菜放地上,衙差道,“开牢门吧。”

    狱卒拿了钥匙来开锁,金儿把食盒拎进牢房,摆在桌子上。

    满满一桌子,足足八个菜,香的狱卒都嘴馋了。

    庞大少爷看向姜绾,姜绾笑道,“吃吧,没毒。”

    庞大少爷一脸黑线。

    他可没怀疑这些饭菜会有毒。

    不用说,他是被拿来气老夫人了。

    入狱这么久,头一回心情敞亮,庞大少爷还真坐下了,筷子拿起来,他看向齐墨远,“靖安王世子不来陪我喝一杯?”

    “你我兄弟一场,还没正儿八经的喝过一次痛快酒。”

    齐墨远还真过去了。

    姜绾目送齐墨远坐下,然后才收回眸光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一张脸狰狞的恐怖。

    陈妈妈都怕老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会直接气死,她望着姜绾,哀求道,“老夫人都这样了,世子妃何必来落井下石?”

    姜绾把玩着手中绣帕,道,“方才刑部尚书去松龄堂偏院,找到了萧大太太的那封休书。”

    萧大太太坐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

    闻言,眼底蹦出一抹喜色,嘴里不住的念叨,“休书在就好,休书在就好……。”

    她做事一向谨慎,当初多留了个心眼,没想到真的能在关键时候保命。

    正高兴呢,就听姜绾道,“我来刑部大牢,是好奇萧大太太为何被休了,又为何被休之后还不归家,一直待在萧家?”

    萧大太太脸一冷,“世子妃未免太好奇了!”

    姜绾笑道,“不能不好奇啊,看到老夫人如今的狼狈模样,我不得不怀疑自己被利用了。”

    老夫人拳头一紧,“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绾眸光从萧大太太脸上扫过,道,“要不是无意间听到萧大太太说心狠手辣非老夫人您莫属,更是您这么多年逼着萧家待在泉州不许进京,我和相公又怎么会对萧家生出疑心来,派人去泉州查萧家?”

    “萧大太太引我查萧家,她自己手里又握着休书,莫不是因为被萧家休妻弃,心怀怨恨,借我和相公之手报复萧家?”

    萧大太太脸色变了又变,“你休要信口雌黄,挑拨离间!”

    信口雌黄?

    挑拨离间?

    今时今日,她犯得着吗?

    不对……

    她就是为挑拨离间而来的。

    姜绾抬手扶额,这牢房的味儿熏的她脑袋都不灵光了。

    老夫人脸色铁青,看萧大太太的眼神几乎要把萧大太太千刀万剐。

    姜绾心情贼好,因为隔壁牢房的萧大老爷已经气疯了,破口大骂,“原来你才是祸根!”

第七百二十章 且慢

    要不是隔着牢房,萧大老爷估计都掐住萧大太太脖子了。

    这些日子他内疚惨了。

    他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一向是能不喝酒就不喝酒,可架不住总有心情不好和嘴馋的时候,也因为他酒品茶,萧老太爷对他看的格外的严,谁也想不到上个茅厕的功夫,他也能醉酒熏熏的胡言乱语。

    还被个小厮偷听了去,又碰巧被靖安王世子的人逮住了!

    萧家战战兢兢藏了三十几年的秘密就这么被连根挖起,萧大老爷都不敢想这会儿萧家如何了,父亲是不是被他气的中风了……

    愧对萧家,萧大老爷这几日是食难下咽,被老夫人拿冰刀子一样的眼神戳,他也只能忍着。

    他自认倒霉,可谁想到秘密不是从他这里泻出去的,是他的枕边人!

    萧大老爷想把萧大太太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

    萧大太太坐在那里,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道,“老爷,你可别听她挑拨!”

    那边,刑部尚书不放心,还是决定来刑部看着点稳妥。

    转过弯,正好听到姜绾说话,他从怀里摸出那张休书,递给狱卒,又吩咐了几句。

    狱卒便把信交到姜绾手中。

    狱卒什么也没说,姜绾看到休书就了然了。

    刑部尚书这人妙的很。

    既正直坦荡,也不缺焉坏的一面。

    姜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把玩着休书道,“萧大太太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就冲着老夫人和萧家谋害了先老夫人,老国公和王爷就不可能饶了萧家,如今的萧家,早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犯得着挑拨你吗?”

    “当日老夫人要把表姑娘许配给二少爷,谁想到前脚定亲,后脚二少爷就和安阳县主有了肌肤之亲,这桩亲事只能退掉。”

    “你面上顺从,心底有自己的盘算,想二少爷借安阳县主的势夺了世子之位,再走老夫人的老路,让自己女儿给二少爷做继室……我没有猜错吧?”

    萧大太太脸色又青又白。

    她这心思,连老夫人都不曾吐露半分,现在被姜绾猜的一字不差,萧大太太后脖子都浸出来一层冷汗。

    老夫人侧过来,眼神冷的像冰刀劈在她身上。

    姜绾也不多说,走到萧大老爷的牢房前,信手把休书递给他,“这封休书,我想不是假的,就该是萧大太太匡萧大老爷你写下的,你好好辨认下,若是真的,尊夫人……不,您前妻就可以出狱了。”

    萧大老爷接过休书,打开看了一眼。

    可不就是他的笔迹。

    这封休书是他三年前写下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叫他愤怒的事,写下这封休书的第二天,他就亲手把休书撕毁了!

    原来她留了一手!

    这是怕萧家当年的事会败露,到时候牵连到她,留了休书防范未然呢!

    他们夫妻二十载,他竟从来不知道她心思这么深沉,连枕边人都算计!

    要只是算计他也就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她明知三十年前的事就是把大砍刀悬在萧家脖子上,她还敢乱说话,还在靖安王府乱说!

    她把萧家害成这样,还想置身事外?

    没门儿!

    萧大老爷气冲上脑,那边萧大太太心颤抖成筛子,飞快的过来道,“老爷,你把休书给我……。”

    “给你?!”萧大老爷牙关紧咬。

    话音未落,刺啦一声传开了。

    休书在他的手上被撕成了两半。

    还不够。

    萧大老爷手脚麻溜,三两下,那张休书就成了十几片了,被萧大老爷砸在萧大太太脸上,“给你!”

    十几片纸,没多少分量,砸过去,一大半都掉在了地上,只几片落在了萧大太太身上。

    可就这几片,威力却是不小,萧大太太被砸的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姜绾心情好的不行。

    休书这不就没有了么?

    萧大太太疯了起来,萧大姑娘重重的喊了萧大老爷一声,“爹!”

    牢房封闭,萧大姑娘震力一呼,姜绾耳膜都快要被穿透了。

    萧大姑娘喊完,然后就盯着姜绾,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把休书给我爹,让我爹撕毁的!”

    姜绾笑道,“我是故意的又如何?”

    萧大太太粉拳攒紧,“我娘被我爹休了是事实,我爹毁掉证据,罪加一等,与我娘无关!”

    “刑部无权再关押我娘!”

    萧大太太本来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听了女儿的话,又有了几分气力,“萧家恶行,与我无半点干系,刑部要欺压良善吗?!”

    姜绾听笑了。

    欺压良善?

    她们也配的说自己良善?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要不是怕她再出去祸害人,她又正好来气气老夫人,她犯得着为她专程来刑部大牢一趟吗?

    虽然休书被撕毁了,但方才萧大老爷看休书时的神情,姜绾一点没错过,萧大老爷先是震惊,然后迷茫,转瞬又愤怒……足以证明休书是真。

    姜绾看着萧大太太道,“知道萧家那么大的隐秘,留封休书保命确实很明智,但可惜了,大夏朝还未曾听闻过有嫡妻被休,还留在夫家继续掌中馈的,我想萧大太太你被休的事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吧?”

    萧大太太没说话,萧大姑娘脑袋还算灵活,极力的帮她娘道,“我祖父身体不好,再加上我还没嫁人,我娘被休后,才没有搬离萧家,但被休了就是被休了,谁又规定被休后不能帮着掌中馈了?!”

    想挑拨?

    她爹糊涂,她可不糊涂!

    她爹怕是没救了,但她和萧家小辈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她娘没事,才能说服外祖家想方设法救她出火坑。

    就算救不了她,她也不想她娘跟着一起死!

    她一字一顿道,“是我求着我爹,准许我娘在萧家待到我出嫁的!我想从萧家出阁!”

    后一句,萧大姑娘咬的格外清楚。

    萧大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他是不想害苦萧家的萧大太太好活,可休妻,是可以把女儿捎带上离开萧家的。

    然后,刚刚还义愤填膺撕毁休书的萧大老爷也向着自己女儿了,“要不是你娘执意要带走你,爹哪会休了你娘,还准许你娘待在萧家的。”

    姜绾服气了。

    敢情一封休书护一个萧大太太还不够,还想护萧大姑娘呢?

    免死金牌也只能赦免一人。

    这时候,刑部尚书走过来,萧大姑娘便嚷嚷着要刑部尚书放了她和她娘。

    刑部尚书叹息。

    他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些,这休书的空子太大了,哪怕撕毁了也堵不上。

    刑部尚书抬手,狱卒就要打开牢房放人了。

    当然了,放的只是萧大太太。

    休书是给萧大太太,但休书上并未言明萧家允许她带走萧柔。

    狱卒手里的锁都听到声了,这时候,一道醇厚声音传来,“且慢!”

    狱卒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拿着锁,抬头看着对面的牢笼。

    齐墨远放下手中筷子,看向刑部尚书道,“休书是假的,萧大老爷撕了也就撕了,可既然是真的,他就是故意毁坏证据,放萧大太太离开之前,是不是先把撕毁休书的罪名了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 宣旨

    对刑部来说,像萧大老爷这样被判了死刑的,都不用板子了,毕竟再狠的刑罚也比不过死刑,没有再用刑的必要了。

    但齐墨远要一码归一码,刑部肯定也会照办,打板子而已,耗费不了多少气力,就当是强身健体了,可要惹靖安王世子,不,是顺阳王不高兴了,那可是会影响前途的。

    狱卒赶紧把牢门打开,拖萧大老爷出来。

    萧大老爷也不反抗,他很清楚反抗没用,再者只是撕毁休书而已,二三十大板顶破天了。

    只是前脚被拖出来,后脚齐墨远的声音徐徐飘来,“这些日子萧大老爷没吃好没睡好,打板子的时候注意些,别二三十大板就要了他的命。”

    1齐墨远头也未回,手里的筷子夹了块红烧肉,细嚼慢咽。

    可是萧大老爷脑门后颈脖子已经吓出来一层的冷汗。

    这是叮嘱狱卒别要他的命吗?!

    这分明是让狱卒手下别留情,他身子骨弱,二三十大板扛不住,就这么被打死了也怨不得刑部下手没轻没重!

    萧家是有罪,可有罪的是出嫁了的老夫人和他的父亲萧家老太爷,与他无关。

    论年纪,萧大老爷比王爷还要小半岁,当年出事的时候,王爷才两岁,萧大老爷话都还不会说呢,这事他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只是他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而已。

    老夫人和萧老太爷被处死毫无争议,他还是有逃过一劫的希望的,哪怕他已经被刑部判了死刑了。

    他可没想就这么死了,他想活着!

    可活在才有机会,被杖毙了,难道他还能从地底下蹦出来吗?

    狱卒再拖他走,萧大老爷淡定不了了,抓着牢房栅栏,两狱卒用力都拽不动他。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萧大老爷身上,姜绾则给狱卒使眼色,狱卒懵了一瞬,继续打开萧大太太所在牢房。

    萧大太太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当即握着自己女儿的手要出去,只是出门的时候,被狱卒伸手拦下,“你走可以,萧大姑娘得留下。”

    萧大太太道,“我被休了,女儿归我!”

    刑部尚书懂姜绾的意思,他道,“你有休书为证,与萧家无关,自然可不受萧家之祸牵连,休书之上未曾提到萧大姑娘被赶出萧家,只能等萧家族谱送进京,凭族谱定夺了。”

    也就是说,如果萧家族谱上没有萧大姑娘萧柔的名字,那萧柔可以和萧大太太一起离开。

    毕竟被赶出家门和出嫁了差不多,都不再受牵连。

    但若是族谱上还留了名姓,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从萧大太太和萧柔变了又变的脸色看,根本没有看族谱的必要。

    萧家嫡女,萧大太太专程带进京求老夫人帮着谋夫婿,怎么舍得轰出府去呢,便是连萧大太太被休都是假的,遑论嫡亲的女儿了。

    萧柔被轰回去,萧大太太站在牢房外,无所适从。

    狱卒道,“那你可以走了。”

    这么一打岔,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萧大老爷身上,狱卒这回用力了,萧大老爷的手一点点的从栅栏上移开,被拽的脚步踉跄。

    狱卒是能用多蛮力就有多蛮力,从狱卒的身上,萧大老爷就感觉到了恐惧。

    他怕了。

    他真的会被直接打死的!

    然后——

    萧大老爷就让大家见识到了什么叫豆腐渣般的夫妻感情。

    他翻供了。

    那封休书虽然是他写的,但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萧大太太偷梁换柱了,本该被他撕毁的休书,被萧大太太用计留了下来!

    萧大老爷翻供的毫不犹豫,他本来就恼萧大太太害了萧家,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只是想救女儿,才将满腔怒气压下。

    现在女儿躲不过去,他还会对萧大太太心慈手软吗?

    害了萧家上下,还想不受牵连,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过个几年另外嫁人……

    想到这里,萧大老爷都能气冒烟了。

    他方才的举动不算是毁灭证据,他只是在纠正三年前的错误!

    这个说词,刑部尚书接受了。

    师爷写了供词,萧大老爷摁了手印,然后他就被关了回去,当然了,与他一起关进牢笼的还有萧大太太。

    刑部尚书还感念他们夫妻情深,把他们夫妻二人关在了一起。

    隔着牢房看着萧大老爷和萧大太太几乎要打起来的模样,姜绾心情灿烂了,这一趟到底是没白跑。

    刑部尚书看了看陪庞大少爷用饭的齐墨远,再看看面容娇美,和气端庄的姜绾,心下赞叹连连,少有夫妻能配合的这么默契,不愧是先皇赐的婚,对得起天作之合四个字。

    休书的事了了,刑部尚书便离开了,姜绾去庞大少爷的牢房小坐了会儿。

    没吃东西,虽然习惯了牢房的霉臭味,但不代表她就能吃的进去东西了,她还真有点佩服齐墨远,养尊处优长大的,居然在刑部大牢能吃的下去饭菜。

    吃完饭,庞大少爷找狱卒要了笔墨纸砚,写了封家书,托齐墨远让人送到他爹娘手里。

    他入狱许久,还不曾见过爹娘的面,也没能送出去只言片语,他们怕是担心坏了。

    姜绾和齐墨远离开的时候,萧大太太和萧大老爷已经扭打在一块了,萧大老爷脸上被挠出来好几条血印子,萧大太太就没法直视了,脸被扇肿了。

    可以说齐墨远和庞大少爷的后半顿饭是就着萧大姑娘劝架下的饭。

    姜绾离开的时候,萧柔死死的抓着牢房,恨不得把姜绾瞪出来两个大窟窿,“我没有害过你,你却这么对我和我娘,就不怕遭报应吗?!”

    姜绾轻笑,能说这话,看来丧葬玉的事真当自己是立了大功,记功不记过了,她道,“你们萧家都三十多年才遭报应,我和你这点小事,没个八百上千年怕是没机会应验。”

    “我就当你是祝我长命百岁了。”

    清冽如泉水叮咚般的声音在冰冷的大牢内回荡。

    姜绾笑着离开,身后萧柔气的双眸充血,眼泪直往下掉。

    出了刑部大牢,太阳光一照,姜绾只感觉到心旷神怡。

    刑部大牢太压抑了。

    她要待上个十天半个月,她绝对会疯。

    齐墨远手里拿着信,看着姜绾道,“去护国公府?”

    姜绾摇头,“我还是不去了,信让铁风去送吧。”

    想到护国公府大太太,姜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怀胎十月生个女儿,被人换了又换,以前把庞嫣当亲女儿疼,这会儿估计认定她才是她女儿,天知道真正的护国公府大姑娘在哪里,是死是活,这辈子还有没有母女团聚的一天?

    齐墨远就把信交给铁风了,骑马带姜绾回府。

    远远的,就看到王府门前停着一架宫里的马车,姜绾用手肘推了齐墨远道,“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齐墨远也这么认为,结果守门小厮听见了道,“太后派人来给二少奶奶宣旨。”

    给安阳县主宣旨?

    “宣什么旨?”姜绾好奇道。

    守门小厮刚要摇头,那边一小厮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太后下旨,诚意伯夫人认二少奶奶做了干女儿。”

第七百二十二章 八字

    太后下懿旨的次数不多,尤其是管认干女儿这等闲事了,突然降下这么一道懿旨,靖安王府上下都觉得奇怪。

    姜绾看向齐墨远。

    当初金儿信口来了一句,他们怀疑齐墨铭是太后的亲孙儿,但毕竟没有确凿证据,只是他们私下揣测。

    这道懿旨……能作为一个佐证了吧?

    宿国公府被抄家,宿国公和宿国公夫人被斩首示众,安阳县主也不再是太皇太后的心尖儿,一个早已从云端跌入泥潭的人,可以说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

    嗯,不仅没有利用价值,失势前还没少找她这个靖安王世子妃的麻烦,连靖安王府的下人都怕受牵连,可着劲的讨好柏景轩的丫鬟婆子,诚意伯府倒好,上赶着来认干女儿。

    就算有不得已的苦衷,非要认安阳县主这个干女儿不可,那也该登门问过王爷王妃的意思,而不是直接求太后降一道懿旨。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道懿旨背后的深意啊,太后是想保住安阳县主肚子里的孩子,又怕关心过头,惹人起疑,才借着诚意伯义女的身份绕一圈,以后安阳县主有什么事,诚意伯这个义父就能替她撑腰了。

    这算盘打的真是好。

    姜绾笑了一声,和齐墨远并肩迈步进府。

    身后,一顶奢华软轿在靖安王府门前停下,诚意伯夫人来了。

    以姜绾和齐墨远的身份,还用不着迎接一个伯府夫人,但既然在大门处,又知道她来,不好当不知道,迎一下也不费什么力气。

    诚意伯夫人看到姜绾和齐墨远迎她,惶恐难当,赶紧上前见礼。

    姜绾笑道,“诚意伯夫人是来探望刚认的干女儿?”

    诚意伯夫人忙摇头,“是来和王爷王妃告罪的。”

    告罪?

    看来她诚意伯夫人也知道认靖安王府儿媳妇做干女儿,没经过王爷王妃首肯不合规矩。

    只是太后都下懿旨了,再来告罪可太晚了。

    姜绾笑道,“巧了,我和相公刚从刑部大牢探监回来,正要去见王妃,正好给诚意伯夫人带路了。”

    “诚意伯夫人,请。”

    姜绾做了个请的姿势,诚意伯夫人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满京都找不到几个身份比姜绾更尊贵的了。

    诚意伯夫人赶紧道,“世子爷、世子妃先请。”

    姜绾也不和她客套,抬脚就往前走了。

    一路上和齐墨远有说有笑,好像身后压根就没跟什么外人,可诚意伯夫人就难受了,她身后跟着丫鬟,脚步都不知道怎么抬。

    天香院。

    屋内,王妃坐在罗汉榻上喝茶,瞧见姜绾和齐墨远进来,道,“你们真去刑部探监了?”

    问完,才瞧见姜绾和齐墨远身后进来的诚意伯夫人。

    愣了一瞬,王妃道,“诚意伯夫人怎么来了?”

    诚意伯夫人脸皮都笑僵硬了,一路上丫鬟婆子望过来,她只能保持微笑,毕竟认干女儿是喜事,值得高兴。

    诚意伯夫人上前给王妃行礼,道,“我是来向王爷王妃请罪的。”

    王妃淡淡的看着她,“坐下说吧。”

    诚意伯夫人便先坐下了,然后继续道,“犬子早产,这几年是三天两头的病,寻遍良医,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药,总不见好,前些日子碰到户部尚书夫人,她随口提了一句要不要给犬子认个干爹干娘,好养活些,这两日犬子又病倒了,闹的人焦头烂额,实在没辄便寻了个道士测算,看认谁合适,谁想道士说小儿认干爹干娘不行,得我认个干女儿……。”

    “道士给的八字,我知道府上二少奶奶是,我还在犹豫,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谁想到今儿太后召老夫人进宫,老夫人随口提了一句,太后兴头上就直接下了懿旨……。”

    诚意伯夫人声音越来越小,毕竟这话听着有点像是在埋怨太后多管闲事。

    王妃没什么反应,太后都下懿旨了,已成定局的事,多说无益。

    但姜绾坐在那里,随口问了一句,“道士给的八字是?”

    诚意伯夫人便报了一个八字。

    姜绾问王妃,“是安阳县主的八字吗?”

    李妈妈点头,“是安阳县主的八字。”

    姜绾就笑了。

    笑的诚意伯夫人不明就里,“可是有什么问题?”

    姜绾把手里端着的茶盏放下,道,“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问题大了。”

    诚意伯夫人后背一凉。

    只听姜绾慢悠悠道,“诚意伯夫人怕是忘了安阳县主并非常宁郡主亲生的事了,她的身份是假的,生辰八字自然也是了,认干女儿能让令郎好养活,可认错一个,不管用还好,就怕适得其反。”

    撒谎也不找个好由头,这不是往她手里撞吗?

    太后要诚意伯府给安阳县主做靠山,她还就把这靠山给她平了。

    太后要就此收手就算了,要是再折腾,王爷能不起疑心?

    与其直接告诉王爷,梅侧妃给他戴了绿帽子,让王爷难堪,还不如王爷自己发现,好歹面子上多少能保住一点儿。

    诚意伯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我,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如今太后懿旨已下,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姜绾看着诚意伯夫人,没从她脸上看出心虚了,毕竟她是真没想到这茬。

    贸贸然认个干女儿,还是认个累赘般的干女儿,理由不好找啊。

    其实正常情况下,这理由能搪塞过去,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么重的好奇心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把破绽给挖了出来。

    不过挖归挖,姜绾还是帮着补起来,道,“太后才下的懿旨,又是一番好心,让太后收回懿旨肯定不行,其实只要不适得其反,多认一个干女儿不是什么坏事。”

    “……也,也只能这样了,”诚意伯夫人不安道。

    她是真不安。

    虽然她很清楚认干女儿,让自己儿子好养活是子虚乌有的事,可撒谎被戳穿,她心底就隐隐不安起来,怕会出什么意外,但愿是她多心了。

    诚意伯夫人没待一会儿,王妃就让丫鬟领着去探望安阳县主,等人走了,王妃才继续之前的问话,得知老夫人形容消瘦,萧大老爷和萧大太太打的不可开交,王妃听得直唏嘘。

    再说诚意伯夫人,在安阳县主那儿也只待了小两刻钟便离开了。

    只是她前脚回诚意伯府,后脚就传来了诚意伯惊马的消息。

    诚意伯夫人心咯噔一下跳了。

    可别人认干女儿认坏了事。

第七百二十三章 意外

    虽然诚意伯夫人有点担心,但没有说出口,天知道太后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前几日特意把老夫人叫去,要他们伯爷认安阳县主做干女儿。

    因为太后说的时候一脸严肃,老夫人都没敢问为什么,不敢拒绝,就只能应下。

    她嫁给伯爷二十年,给伯爷生了两子两女,走到哪里不招人羡慕?

    在孕育子嗣上,京都一众贵夫人中比的过她的压根就没有,有儿有女了,还被太后塞一个过来。

    有些话诚意伯夫人是不好说,怕被有心人听去,传到太后耳中,惹太后不快,祸及诚意伯府。

    以前太皇太后宠安阳县主,也没见太后高看过安阳县主一眼,如今安阳县主失了势,反倒入了太后的眼,拐着弯的给她找靠山。

    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诚意伯夫人心底郁闷的紧。

    女儿可不是那么好认的,要是没嫁人的干女儿,还得给她准备一份陪嫁,这嫁了人,陪嫁省了,但怀了身孕,嘘寒问暖总不能少,每回去不能空着手吧,太后可都看在眼里呢。

    亲女儿有一份,就不能少干女儿一份。

    诚意伯惊马,诚意伯夫人拿意外宽慰自己,再加上诚意伯没受伤,这事没掀起波澜来。

    可接下来两天,诚意伯夫人过的那叫一个忐忑。

    先是吃饭,碗碎了。

    再是晚上睡觉,床塌了。

    再是祠堂上香,香断。

    ……

    总之,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诚意伯夫人怕的,诚意伯要出府,她都拦着不让。

    诚意伯约了人,不能爽约,诚意伯夫人道,“有什么不能爽约的,派个小厮去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你得留下来陪我,没人怪你,还会夸你疼媳妇呢。”

    诚意伯夫人言之凿凿,听得诚意伯抬手摸她脑门,他怀疑自家夫人病了,而且是病的不轻。

    为了不让他出门,都不惜咒自己生病,也不怕忌讳。

    还有她生病,他留下来能顶什么用,他又不是大夫,何况今儿约的是工部尚书,那可是出了名的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为荣的主,他爽约不去,人家非但不会夸他疼媳妇,只会说他软弱,围着妇人襦裙打转。

    诚意伯执意要出府,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非拦着我不让出门做什么?”

    诚意伯夫人迟疑了片刻,觉得没什么比自家老爷的性命更重要了,她道,“老爷不觉得邪门吗?”

    “什么邪门?”诚意伯奇怪道。

    诚意伯夫人道,“昨儿才认安阳县主为义女,府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尤其是祠堂香断,莫不是列祖列宗在给咱们示警?”

    诚意伯道,“胡思乱想什么,祠堂香断又不是头一回。”

    “……可这回事也太凑巧了些啊,先是老爷你惊马,再是床塌……。”

    “床塌那是我凶猛。”

    “……。”

    没得了了。

    诚意伯急着去赴约,不听诚意伯夫人说下去,抬脚就走。

    诚意伯夫人满脸通红,气的直跺脚,“都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也不怕出事了会后悔!”

    气归气,诚意伯夫人还不敢拿诚意伯的小命开玩笑,当即多派了几个小厮跟着。

    诚意伯去赴约,还被笑话了,“出门带这么多小厮,谁还敢把你诚意伯怎么样了不成?”

    诚意伯被说的不好意思,把小厮支开。

    小厮下了楼,但不敢走远,夫人让他们保护好伯爷,万一他们离开,回头伯爷出点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就在楼下看着,顺带逛逛街也好啊,机会难得,得空买几朵珠花回去讨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高兴也好。

    诚意伯和几位同僚谈事,替自家弟弟谋官职,这也是老夫人为何满心疑惑,但没有多问,直接应下太后的原因。

    太后让办点小事都不同意,她儿子还想高升?

    只怕升迁无望,仕途都可能保不住。

    诚意伯喝了不少的酒,醉的都上不了马背,两个小厮合力才行,小厮牵着马回府,几个小厮左右跟着。

    回府的途中,一酒楼高挂的招牌不小心砸下来,虽然没砸到人,却是把马吓了一跳,马蹄一扬,就把诚意伯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牵马的小厮顾不上,得亏多跟了几个小厮,手忙脚乱的搀扶,诚意伯才有惊无险。

    惊一回马,可以说是意外,可三天惊两回,只用“意外”两个字很难说的过去。

    诚意伯坐在马背内,想起了临出门前,自家夫人说的话,后背冷汗涔涔。

    不过心底信了三分,但面对诚意伯夫人,好面子的诚意伯还是嘴硬,“虽然惊马了两回,但我都有惊无险啊,夫人多虑了。”

    诚意伯夫人气的拿拳头捶他,“虽然是没大碍,但有些事还是宁可信其的好,你要真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

    诚意伯心底暖洋洋的,握着夫人的手道,“为夫命大着呢,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话,不到半个时辰。

    诚意伯住的屋子就着火了。

    火光冲天。

    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

    隔了三条街的靖安王府看的真真切切,姜绾看的都心虚。

    等铁鹰回府,姜绾看看铁鹰,又看看远处的火光,嗓子干涩道,“这……也太狠了些吧?”

    虽然放火不是头一回了,但前几次姜绾可一点不愧疚,这回诚意伯府不同。

    太后要诚意伯府认安阳县主做干女儿,诚意伯府没有拒绝的份,不然谁会蠢到嫌日子太痛快了,找只虱子放身上咬自己?

    铁鹰嘴角抽抽,“世子妃误会了,诚意伯府的火不是我放的。”

    他在世子妃眼里就这么个形象吗?

    玄铁卫可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金儿诧异,“不是你吗?”

    铁鹰扯了嘴角道,“只能说与我有关。”

    诚意伯府几次三番出点糟心小意外,没什么大损失,但就是能让人心惶惶不安。

    再加上诚意伯两次街上惊马,已经成惊弓之鸟了。

    大半夜的想事,可能是走神了,结果不知哪来了一只野猫,受了惊吓,惨叫一声,把走神走的很专注的诚意伯吓了一个大哆嗦,脚步往后一踉跄,不小心撞翻了屋子里的莲花灯。

    灯烛又不巧的滚到了纱幔旁,几乎是瞬间,就燃起了大火。

    他能说待在树上,看诚意伯府下人那磨蹭劲,他都想去帮着灭火了吗?

    反正这一把火,把诚意伯府烧的不轻。

    姜绾听得嘴角直抽抽,这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

    铁鹰道,“诚意伯府火还没有灭,诚意伯夫人已经吵着闹着要和安阳县主断绝义女关系了,诚意伯府老夫人也怕诚意伯再出意外,决定明日便进宫找太后了。”

    姜绾听得一笑。

    明天有热闹瞧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添堵

    在权贵遍地的天子脚下,诚意伯府还真谈不上有多出众,至少在太后下懿旨之前,姜绾没听过这么一号伯府。

    诚意伯府在京都存在感不高,因为太后一道认义女的懿旨,外加诚意伯两次惊马,以及诚意伯府被火烧,一下子就成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谈资。

    大家都在背后猜测是不是安阳县主八字太硬,但凡和她有关的,都被克的厉害,宿国公府被满门抄斩,齐墨铭受她牵连杀人入狱,诚意伯府认个义女,还不到两天,就出了这么多事,忒邪门了点儿。

    可怜诚意伯老夫人翻来覆去一夜没合眼,犹豫要不要进宫找太后,一来太驳太后颜面了,毕竟太后前两次下懿旨,最后都被收回去了,一而再,再而三,泥人都能气炸肺了,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二来便是诚意伯府二老爷的前程,这关头得罪太后,升迁是别想了,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好的机会,昨天诚意伯为了弟弟的前程请客喝酒,回来吐的一塌糊涂,更没少塞银子出去,就这么打水漂,诚意伯老夫人舍不得。

    可诚意伯府认了安阳县主这么个义女,这几日糟心事太多了些,虽然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闹出人命来,可天知道闹完这几日就算了,开始这只是开胃小菜……

    诚意伯府没落至今,全靠一个诚意伯顶着了。

    要是诚意伯就这么垮了,诚意伯府就半点希望都没了。

    就这样权衡利弊了一夜,人都苍老了几岁,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诚意伯夫人知道她踌躇不决,一大清早就来盯着,怕老夫人不好开口,她决心陪老夫人一块儿进宫,说什么也要太后把懿旨收回,她可不想守寡!

    诚意伯老夫人知道诚意伯夫人的想法,她想再考虑考虑,决定装病。

    结果大夫请来了,府外那些议论也传到了诚意伯老夫人耳中。

    诚意伯老夫人都顾不上喝药,匆匆坐上软轿进宫,要见太后。

    然而太后不见她。

    诚意伯府被烧了一夜,诚意伯老夫人这会儿进宫,太后能猜不到所为何事吗?

    她知道这太为难诚意伯了,但事关她重孙儿,只能委屈她诚意伯府了。

    诚意伯老夫人拖着奄奄的身子骨进宫,还惶恐不知如何开口,结果连太后的面都见不着,诚意伯老夫人心底存了气了。

    安阳县主和太后非亲非故,何劳太后为她如此作践诚意伯府?!

    太后莫不是忘了当年她女儿许给成王做侧妃,就因为成王无故暴毙,她可怜的女儿还未出闺阁就选择了悬梁自尽!

    是她把女儿养的太好,入了太后的眼,不愿参与党争的诚意伯府也因此被打入成王一党,成王突然暴毙,当今皇上登基,至此诚意伯府就过上了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一步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诚意伯府早过够了!

    诚意伯府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都是太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坑一回不够,还要再坑一回吗?!

    哪怕太后看在她女儿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对待诚意伯府!

    气头一上来,诚意伯老夫人直接在顺宁宫前跪下了。

    不见她是吗?

    她就跪到太后肯见她为止!

    这算是公然和太后决裂了。

    姜绾靠在凉亭,往莲花池里投鱼食,一边听小丫鬟禀告诚意伯府老夫人跪求太后的事,听的津津有味。

    比她想的还要热闹几分啊。

    小丫鬟顿了一顿,金儿就催道,“别停啊,后来怎么了?”

    小丫鬟喘气道,“诚意伯老夫人今年六十有三了,进宫都是丫鬟搀扶着走的,她能在顺宁宫前跪多会儿啊,堪堪半个时辰,就晕了过去。”

    “诚意伯老夫人晕倒后,太后便让人送她回诚意伯府,刚要走,皇上到了,皇上可怜诚意伯老夫人一把年纪了,怕她撑不到回府,就又把诚意伯老夫人带去了顺宁宫,还给请了太医……。”

    不得不说,给太后添堵,皇上是个好手。

    都跪晕了,太后都不见诚意伯老夫人,皇上还把人带去太后那儿,皇上是不是心疼太医跑的辛苦,让太医一次治两个啊?

    太后待在寝殿没露面,太医赶到,帮诚意伯夫人施针,诚意伯夫人醒来,见是皇上,便跪下来求皇上了。

    皇上好奇的很,“诚意伯老夫人身子骨不好,不在府里休养,这是有什么急事非要求见太后不可的?”

    诚意伯夫人跪在地上,道,“是臣妇疏忽,犯下大错,太后不肯见臣妇,是臣妇咎由自取,但事关臣妇一家老小的命,臣妇哪怕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挽回错误啊。”

    说了一堆,但没说到重点。

    诚意伯老夫人一把年纪了,皇上体谅她,道,“起来说吧。”

    诚意伯老夫人没起来,跪着把认义女的事说了,“臣妇忘了安阳县主并非常宁郡主亲生的事,她的八字是错的……。”

    “臣妇心存侥幸,还找了道士测算,我诚意伯府不能认义女……。”

    没敢说是太后要诚意伯府认义女的,把过错揽自己身上,只盼着太后没那么动怒。

    皇上听得挑眉。

    以他对诚意伯府的了解,就算是他这个皇上借诚意伯几个胆子,诚意伯也不敢在求了太后懿旨后,又要请太后收回懿旨,这会儿诚意伯老夫人求的大胆,太后愤怒训斥才正常,而不是避而不见。

    要说这其中没问题,谁信?

    太后和护国公莫不是扶持齐墨铭不成,改扶齐墨铭的儿子了?

    一个还未出世,不知男女的孩子值得太后这么上心吗?

    皇上满心疑惑。

    虽然弄不明白,但这么好给太后添堵的机会,皇上是肯定不会错过的。

    皇上看着诚意伯老夫人,语重心长道,“太后接连下懿旨又收回,再下懿旨必定谨慎又谨慎,能为你诚意伯府下懿旨赐认义女,可见有多看重你诚意伯府了,你就是不跪这一遭,太后也不会坐视你诚意伯府遭殃。”

    “退下吧。”

    皇上这么说,诚意伯老夫人赶紧跪谢皇上和太后,由着丫鬟扶着退下。

    内殿,太后气的够呛。

    不仅是诚意伯老夫人气的,还有皇上说的那话,她不收回懿旨都不行了!

    皇上没去见太后,只让宫人给太后传了句话,“告诉太后,往后再下懿旨,需得朕同意,不然再收回一道懿旨,太后别怪朕不孝,收回她手里的太后宝玺!”

    皇上丢下这一句就走了。

    留下宫人面面相觑。

    历朝历代,还没有没收太后宝玺的,当然了,也没有哪位太后有他们太后这么惨,懿旨送出去一道收回来一道,前无古人了。

    皇后没了凤印,等同被废。

    太后没了宝玺,也跟废了差不多吧?

第七百二十五章 气死

    皇上夺太后的权,其实于礼不合,因为太后是长辈,皇上得孝顺太后。

    但架不住太后爱多管闲事啊,与她无关的事,总喜欢掺和一脚,每回踢的又都是铁板,懿旨连下三回,三回皆收回,太后的懿旨都没什么威严了,收回太后宝玺,也是阻拦太后再践踏皇室威严,谁敢说皇上做的不对?

    再者,皇上并没有立刻收回,只是让太后再下懿旨时谨慎些而已。

    凉亭内,姜绾把鱼食抛入水中,引得锦鲤争抢,或红或白或红白相间,漾起一阵阵涟漪往远处荡开。

    姜绾看的有趣,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金儿端着托盘回头,就看到两道俏丽声音小跑着过来,金儿高兴道,“姑娘,四儿和秋菊回来了。”

    今日是老夫人行刑问斩的日子,姜绾没去刑场观刑,金儿作为姜绾的贴身丫鬟,主子到哪儿,她这个丫鬟跟到哪儿,想去瞧瞧,但是没空去。

    所以金儿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四儿。

    奈何四儿这小丫鬟胆小,一个人不敢去,硬是把秋菊拖着陪她一块儿去了。

    四儿轻快了脚步上台阶,金儿上下瞅她,道,“你不是说你胆小不敢看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害怕啊?”

    四儿昂着脖子,道,“你没去刑场,可是亏大了。”

    金儿瞅着她,道,“刑场撒钱了?”

    四儿,“……。”

    这人是掉钱眼里了吗?!

    姑娘给了她那么多的赏赐,一般的小家碧玉都比不过了,整个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有谁不羡慕她的啊,还不知足呢!

    四儿拿眼睛瞪金儿,平素打闹惯了,四儿哪怕只是个二等丫鬟,也不怕金儿。

    金儿心底跟猫挠了似的,“您倒是快说啊,刑场出什么事了,难不成老夫人没被处死?”

    毕竟上回庞大少爷被处死,被救下了。

    上上回齐墨铭被押到刑场,被太后救了。

    轮到老夫人,砍不成脑袋也正常。

    结果四儿摇头,“老夫人死了,不过不是被砍脑袋死的。”

    金儿眼珠子睁的圆溜溜的,“不是砍脑袋死的,那是怎么死的?”

    四儿摇头,“具体怎么死的还不清楚……。”

    金儿想把四儿摁在地上往死里头捶了。

    秋菊捂嘴笑道,“我和四儿到刑场的时候,等了一会儿,刑部才押着老夫人过来,行刑前,二太太为老夫人送行,喂老夫人吃喝,二太太说有几句体己话要和老夫人说,求刑部尚书让刽子手退下,刑部尚书同意了。”

    “没人知道二太太和老夫人说了什么,不多会儿,老夫人就一口血喷了出来,二太太躲不及,被老夫人喷了一脸……。”

    “刽子手上前探鼻息,老夫人已经死了。”

    金儿鼓起腮帮子,“有什么好高兴的啊,老夫人做了那等恶事,最后还能留具全尸。”

    四儿道,“可我瞧着老夫人死的时候特别的痛苦啊。”

    这倒也是。

    被活活气死可能比砍脑袋还要痛苦。

    金儿又问道,“那二太太呢?”

    四儿道,“刑部尚书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饭菜没有毒,老夫人也不是吃饭噎死的,问二太太和老夫人说了些什么,二太太不肯说,刑部尚书便把二太太押去了刑部大牢了,坐的就是押老夫人来的那驾囚车。”

    金儿听得痛快,转头看姜绾,却见姜绾一脸走神的样子。

    金儿多看了几眼,想起早上吃过早饭后,她陪自家姑娘去花园遛食的情形……

    本来姑娘在赏花,结果瞧见二太太带着丫鬟过来,姑娘突然开口说话,“要论手段高,非梅侧妃莫属,我以前真是小瞧她了,老夫人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嫡亲的姐姐都下得了手,却不遗余力的帮她和二少爷,就跟灌了老夫人和二老爷**汤似的。”

    “还有太后,平常没见她帮梅侧妃,结果二少爷杀了北云侯世子,那可是护国公嫡亲的外甥,太后都不顾护国公,也要保下二少爷。”

    “我一直觉得梅侧妃是拽了太后什么把柄,太后不得不保二少爷,但如今太后连安阳县主腹中胎儿也要极力相护,我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姜绾说的声音不小,因为说的都是事实,不需要遮掩。

    二太太脚步停了会儿,但姜绾一说完,二太太就走了。

    姜绾也不知道二太太听进去她的弦外之音没有,毕竟事关王爷戴绿帽子,她不敢说的太直白,看着二太太头也不回的离开,姜绾想到二太太那脑子,当时就觉得自己白费唇舌了,不能报期望。

    但现在老夫人在刑场被二太太活活气死……姜绾觉得可以怀疑是她的话起了作用……

    嗯。

    姜绾不知道,就是她那一番话,才有老夫人被二太太气死的一幕。

    本来二太太不想去给老夫人送行的,但她又惦记老夫人留下的陪嫁,萧家被抄家,老夫人的陪嫁自然不用送归娘家,二老爷被判流放,因为谋杀王爷一事,她半点也不知情,所以不受牵连,老夫人死后留下的陪嫁理应由她接手。

    有那么多陪嫁,就算没有了二老爷,也能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她怕自己不去尽最后一点孝心,老国公会以她不孝为由,把老夫人的陪嫁充公,左右不过就是去送老夫人上路,不费多少力气,不能落人话柄。

    然而二太太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府了,路过花园,听到姜绾感慨了一通。

    坐在软轿内,二太太想起这些年,老夫人和二老爷确实明里暗里的护着二少爷,其实二太太心底早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因为齐墨远是顺阳王,当初真的靖安王世子被老夫人绑架失踪了。

    魏叔又是老夫人的人,杀王爷,再要二少爷的命,王府不就到二老爷手里了吗?

    明明是一条直的不能再直的路,偏被老夫人走的歪七扭八的,最后事没成不说,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精明心狠如老夫人,对二少爷真可谓是掏心掏肺了。

    那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猜到二老爷身上,那再由老夫人猜太后,就水到渠成了。

    二太太喂老夫人吃最后一顿,老夫人不仅不吃,还对前来送行的二太太没有好脸色,二太太气不过,这才支开刽子手,要和老夫人单独说几句,再不说,往后没机会了。

    二太太把饭菜递到老夫人嘴边道,“最后一顿了,老夫人还是吃饱点上路吧。”

    要说二太太就是不会说话,一下子就把老夫人气的恨不得把饭扣她脸上。

    见老夫人动怒,二太太笑道,“看我这嘴笨的,也是……我就是不会说话,才不得老夫人您喜欢,您嫌弃我愚笨,连带着我生的城儿也不入您的眼,那我今儿放聪明点,说几句话您爱听的。”

    “您放心,太后一定会救二少爷的,您和二老爷没能帮二少爷夺王爷的爵位和兵权,太后会帮你们如愿的。”

    说着,二太太笑了起来,“毕竟没谁不疼自己的亲孙儿,成王暴毙而亡,就留了二少爷这么一点血脉,太后哪能不不遗余力的护着?”

    “得亏您和二老爷没成事,不然真得死不瞑目了。”

    二太太说完这些话,老夫人脸色变了,但还没有吐血。

    毕竟这事对老夫人的冲击过大,一时间还难以消化,但只要想想,就知道二太太这话是真是假了。

    这么多年,老夫人有太多机会对王爷下手,一来怕失手,二来怕二老爷夺位被人诟病,所以才选择了扶齐墨铭上位。

    左右是自己的孙儿,爵位传到儿子手里,最后不还是归孙儿?

    这条路是最安全的。

    可结果呢!

    她不遗余力相助的人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甚至为了个孽种,她搭上了自己的儿子!

    想到被判流放千里的二老爷,老夫人气急攻心,没等到刽子手行刑,自己先一步上路了。

第七百二十六章 打趣

    刑部大牢内,二老爷面如死灰的靠着墙,冰冷的寒气通过后背往他身体里钻,直达四肢百骸。

    牢房外,狱卒时不时的路过,不论弄出多大的动静,他都不曾抬一下眼睛,直到——

    牢房锁被打开,二太太被推了进来。

    猝不及防之下,二太太来不及稳住身子,就看到地上两只小强溜达路过,吓的她花容失色,往地上一摔,把两小强吓的魂不附体。

    二老爷这才抬头,见是二太太,他脸色才有了一丝血色,“你怎么也被关了进来?”

    二太太疼的呲牙咧嘴,根本顾不上二老爷。

    狱卒把牢门锁上,道,“尊夫人好本事,竟然抢刽子手的活。”

    “什么意思?”二老爷没听明白。

    狱卒笑道,“不等刽子手行刑,尊夫人就把老夫人活活气死了过去。”

    二老爷脸色一僵。

    他知道今天是老夫人行刑的日子,他也做好了老夫人必死的准备,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老夫人最后是被二太太气死的。

    他和二太太成亲二十年,二太太几斤几两,二老爷再清楚不过了,一向只有老夫人拿捏二太太的份,她怎么可能能把老夫人活活气死?!

    可狱卒都把二太太关进来了,可见不假。

    二老爷咬着牙道,“你做了什么?!”

    二太太疼的不理他。

    她和二老爷、老夫人不同,她一没有杀先老夫人,二没有杀王爷。

    老夫人本就是要被处死的,她的死说是被她气的,可人是那么好气死的吗?

    她的罪名判不了流放,更别提被处死了。

    二太太不说话,二老爷本就没什么耐心,当即抓了二太太的手腕,“我在问你话呢!”

    好巧不巧抓的就是二太太受伤的手,二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该夸我一句孝顺吗?我好歹帮老夫人留了一具全尸!”

    “你!”二老爷想掐死二太太了。

    越是这样,他越想知道二太太和老夫人说了什么。

    被老国公摔的额头砸伤,被入狱,被处死,老夫人都没有被气死,二老爷不敢相信二太太和老夫人说的话有多严重。

    二太太要二老爷松手,二老爷非但不松,还越抓越紧,似乎二太太再不交代,就将她手腕捏的粉碎。

    二老爷是习武之人,他有这本事的,二太太怕了,但一想到二老爷和老夫人做的那些事,二太太就口不择言了,“我劝你还是别问的好,免得步老夫人的后尘!”

    这话等于是承认老夫人是她气死的,还是故意气死的。

    二老爷不抓手腕,该捏脖子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二太太脖子被扼,呼吸不畅,从二老爷冰冷的眸底,她看到了凉薄,她不敢想象自己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了将近二十年,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二太太抓着二老爷的手,断了一半没修建的指甲掐进二老爷的手背上,疼痛让二老爷收回了几分理智,手松了几分,“你说还是不说!”

    对他来说,流放和死没什么区别。

    没有希望,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二太太道,“安阳县主怀了身孕,太后下旨让诚意伯收安阳县主为义女……。”

    二老爷皱眉,不信二太太的话。

    这事能把老夫人活活气死?

    二太太继续道,“气死老夫人的不是我,是梅侧妃!”

    “这么多年,你和老夫人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不然你以为太后为什么极力保二少爷?连护国公都不能帮自己的外甥报仇?!”

    二太太被揪着脖子,脚后跟都挨不到地,二老爷是用了力气的,但二太太的话让他脱了力,二太太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痛,很痛。

    但心底也很痛快。

    她都不知道二老爷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和梅侧妃滚到了一起,自己的儿子不疼,却不遗余力的帮别人养儿子。

    帮别人养儿子的还不止二老爷一个,还有王爷。

    二太太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就是靖安王府的家风了。

    再说老夫人,虽然留了全尸,但却没人替她收尸,二老爷二太太都入了狱,膝下就只剩一个齐墨城和出嫁了的齐萱儿了。

    齐萱儿自是不必说,她在平南伯府没好日子过,以前平南伯府还会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不太为难她,如今的她,在平南伯府地位低的还不如丫鬟,她连平南伯府都出不来,更别提替老夫人收尸了。

    齐萱儿出不了平南伯府,齐墨城也一样,连院门都出不了。

    老夫人和二老爷一出事,他就慌了,到处找人救二老爷,只是谁会把他一个三少爷放在眼里?

    平常不敢得罪,又对他心底存了气的,能不趁机落井下石?

    齐墨城哪里受过这份气啊,撸起袖子就要和人干架,不巧被骑马路过的老国公知道了,怕他步齐墨铭的后尘,当即命小厮押回了府,不许他出王府一步。

    老国公对老夫人恨之入骨,但凡还有一点情义,也不会送到刑部,将老夫人的罪行公之于众。

    王爷就更不用说了,不可能替杀母仇人收尸。

    老夫人死在刑台上,半晌没人收拾,就直接拉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养尊处优的靖安王府老夫人最后竟然落得了暴尸荒野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再说姜绾,喂完鱼,准备回屋,刚要上台阶,就跑来一丫鬟,说是老国公请她和齐墨远去一趟。

    姜绾不知老国公找他们何事,以为只找了他们,结果到了地儿一看,清兰郡主和傅景元他们都在。

    见到姜绾,老国公又夸了她一遍,要不是她观察入微,擅抽丝剥茧,靖安王府还不知道会乌烟瘴气到几时去,把姜绾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夸的姜绾脑袋都快要摇晕乎了。

    清兰郡主捂嘴笑,“祖父,您再夸下去,大嫂都要不好意思了。”

    老国公笑了笑,道,“这些日子,世子妃还有的忙。”

    姜绾嘴角一抽,“忙什么啊?”

    没什么可忙的啊。

    老国公道,“王府乌烟瘴气许久,该冲冲喜去晦气,我已经找钦天监挑了吉时,让清兰出嫁了,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不等老国公说完,清兰郡主脸一红,“祖父!清兰又不着急嫁人!”

    “您常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是不喜看到清兰吗?”

    老国公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祖父也希望你能常伴膝下。”

    王妃舍不得女儿嫁人,道,“今儿已经二十一了,十几年就出嫁,是不是太过匆忙了些?”

    老国公看向王妃,道,“清兰出嫁了,我好把清兰他祖母的骸骨迁回京。”

    先老夫人死在泉州,也葬在泉州。

    把先老夫人的骸骨迁回京,是老国公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怕触及王爷的痛楚,老国公没敢提半个字,又因为当年对不起先老夫人,不愿意偷偷摸摸的迁坟,这才耽搁至今。

    只是耽搁了这么多年,本不该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实在是北云侯世子的案子还没有了,天知道北云侯会做什么?

    一旦闹到需要当兵相接的地步,就不知会耽搁到什么时候去了。

    事关先老夫人,王妃哪还会劝阻,没人再说一个不字,包括清兰郡主在内。

    王妃怀着身孕,劳累不得,可不得姜绾这个世子妃操心了,出了门,姜绾见清兰郡主嘟着嘴,一方香罗帕在她手里没了形,姜绾笑道,“别担心,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你相信大嫂,大嫂一定把你的喜宴办的妥妥当当的。”

    清兰郡主顿时脸红脖子粗,跺脚道,“大嫂!你也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丢下一句,清兰郡主逃命似的跑了,留下身后一连串的笑声。

第七百二十七章 威胁

    笑归笑,姜绾可不只是打趣清兰郡主,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嫁给齐墨远这么久,除了最开始,清兰郡主对她稍有误解之外,后面相处甚是融洽,姜绾打心底拿清兰郡主当妹妹看待。

    当初她嫁的匆忙,齐萱儿嫁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齐墨铭迎娶安阳县主也赶趟,还有一个齐芙儿……早**于平南伯世子了,可至今平南伯府也没送聘礼来,还不知道哪天出阁呢。

    清兰郡主出嫁是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好在和栎阳侯世子定亲后,王府就一直在筹备她的陪嫁,倒也没那么急。

    王妃信任姜绾,但姜绾从未正儿八经的管过家,连柏景轩都甩给方妈妈打点,乍一下就管这么繁琐之事,王妃怕有疏忽,毕竟成亲一辈子只这一回,能不留遗憾还是不留遗憾的好。

    王妃派李妈妈来柏景轩帮衬姜绾,结果李妈妈倒了之后,就坐在姜绾身旁,一坐老半天,半句话都没吭。

    四儿帮着添了两回茶,李妈妈实在喝不下了,就起身告退了。

    姜绾这才发现李妈妈没走。

    李妈妈,“……。”

    李妈妈哭笑不得。

    她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老半天,敢情世子妃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身上来呢?

    李妈妈夸赞姜绾管家有方,以前她是班门弄斧了,姜绾笑笑,“我一向不爱管这些琐碎事,让李妈妈吃累了。”

    李妈妈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管家权——

    旁人争破头也要抢的东西,世子妃却当成烫手山芋避之不及,恨不得全甩给她一个奴婢,这么大的权力握在手里,她这个王妃身边最贴心的管事妈妈都招人羡慕妒忌恨了,到世子妃这里还能落一句“吃累了”。

    李妈妈想到等先太子受冤一案了了,姜绾和齐墨远就要搬出靖安王府,顿生不舍。

    回了天香院,见到她,王妃便迫不及待道,“如何?”

    李妈妈笑道,“王妃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奴婢就没见过比世子妃会管家的了,说句不敬的话,便是您来操办郡主出闺阁,也未必比的上世子妃。”

    能让李妈妈说这话,王妃诧异之余,那是真放心了。

    姜绾花了两天时间,就把清兰郡主出嫁事宜计划妥帖了,余下之事让方妈妈盯着就可以了,其实也不用盯,以如今姜绾在靖安王府的威望,她吩咐的事,哪个丫鬟小厮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整个王府都忙碌了起来。

    很忙碌,但也很平静,没有了作妖的人,鸡飞狗跳不起来。

    这一日,闷的实在无聊,姜绾带着金儿去看清兰郡主,自打在老王爷书房外打趣了清兰郡主几句后,就再没见过她了。

    刚出门,就跑过来一小丫鬟,喘气道,“三太太跪在了老国公的书房外……。”

    姜绾眉头一挑。

    这是做什么?

    脑袋一转,姜绾就反应过来了。

    不用说,三太太跪求老王爷,肯定是因为女儿齐芙儿的亲事。

    平南伯府不愿意认齐芙儿这桩亲事,三老爷又被免了官,王爷不管三房嫁女这等小事,三房奈何不了平南伯府,如今老国公回了府,只能求老国公念在齐芙儿是他亲孙女的份上,给齐芙儿一个体面。

    这事找老国公是找对人了,但用不着跪在书房外吧?

    老夫人杀先老夫人,二老爷刺杀王爷,这两桩要命的事都与三房无关,老国公就算再不喜欢三房,也容不得平南伯府如此践踏靖安王府颜面才对。

    心下好奇,但姜绾也没多问,径直往清兰郡主住处走,不用多问,该知道的她都会知道。

    靖安王府忙碌,清兰郡主的院子就更忙了,忙的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姜绾抬手敲了敲门,没人应,姜绾问路过的丫鬟,“郡主不在屋内?”

    “在啊,”丫鬟回道。

    丫鬟帮着把门推开,姜绾便走了进去。

    屋内,清兰郡主正坐在窗户前绣嫁衣,绣的专注,才没有听到姜绾的扣门声,姜绾走过去,清兰郡主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姜绾,脸登时比胭脂还要红几分。

    她手一抬,扯过一方红绸就把嫁衣盖上了。

    姜绾挑眉,“连我都不让瞧啊?”

    清兰郡主羞的恨不得钻地缝了,“大,大嫂!”

    这脸皮也忒薄了些吧?

    “不让看就不让看吧,反正过半个月就出阁了,”姜绾捂嘴笑道。

    清兰郡主恨不得把姜绾推出门去,一想到她就要嫁人了,又是惶恐,又是期待。

    别说姜绾了,就是丫鬟多说一句,清兰郡主脸皮都架不住会红。

    清兰郡主脑袋瓜转的飞快,想办法弄走姜绾,姜绾落在她脸上的笑意就像是炭火,大嫂不走,她的脸都能煎鸡蛋了。

    就在这时候,一穿着淡碧色裙裳的小丫鬟跑进来救了她,小丫鬟大口喘气道,“郡主,老国公要退掉三姑娘和平南伯世子的亲事,还要送三姑娘去慈云庵做姑子……。”

    姜绾,“……???”

    清兰郡主,“……???”

    这消息够劲爆,姜绾被震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清兰郡主望着姜绾道,“祖父是以退为进,逼平南伯府前来下聘吗?”

    姜绾没有说话,她觉得这事没清兰郡主想的这么简单,毕竟以老国公的身份,还不至于拿孙女儿做姑子来威胁平南伯府。

    不过不管这么做目的是什么,齐芙儿的亲事确实不能再拖了。

    先老夫人尸骸从泉州迁回,靖安王府不说守孝多久,至少半年内不能再办喜宴。

    傅景元和傅家庶女的亲事是肯定要退的,重新物色人选,再准备聘礼,不耽误他娶妻。

    姜绾想的深一点,但架不住平南伯府和清兰郡主想的一样。

    老国公让赵管事去平南伯府退亲,平南伯和平南伯夫人认定老国公是拿退亲在威胁他们,他们本就看不上齐芙儿,老国公仗势欺人,平南伯气不打一处来。

    平南伯夫人阴阳怪气道,“我平南伯府又不曾给过三姑娘婚书,何来退亲一说?难不成要我平南伯府先写一封婚书,然后再退?”

    一句话把赵管事堵的接不上话。

    他什么也没说,客气有礼的告辞了。

    赵管事回府后,把平南伯夫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老国公听,老国公摆手道,“送三姑娘去慈云庵。”

    赵管事有些为难,“三老爷三太太怕是不会同意……。”

    老国公沉了脸道,“他们要是够聪明,就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他们女儿好!”

    赵管事退下。

    到了三房,果不其然,三太太寻死觅活不同意,齐芙儿更是把白绫挂到了横梁上,要悬梁自尽。

    赵管事进屋的时候,齐芙儿要踢翻凳子又不敢。

    祖父都要送她去慈云庵做姑子了,只怕在祖父心底,她死了反倒是保住了靖安王府颜面。

    赵管事看的都无语,就这胆量还敢忤逆老国公?

    赵管事看向三太太道,“平南伯世子并非良配,三姑娘又坑过平南伯,嫁过去无疑是跳火坑,如慈云庵代发修行,自然和平南伯世子前缘尽断,过个三年五载,再另外给三姑娘挑桩亲事。”

    三太太叫嚷道,“赵管事说的轻巧,一旦退亲,芙儿还能嫁的比平南伯世子好吗?是谁在老国公面前嚼了舌根,要害我的芙儿!”

    赵管事无语至极。

    这是要他把话挑明了说,是王爷和皇上他们要扳倒护国公,到时候平南伯府势必会受牵连吗?

    下人嘴碎,能说的那么通透吗?

    赵管事不想多说了,道,“我只是个下人,老国公怎么吩咐的,我便怎么办。”

    “三姑娘,请吧。”

    齐芙儿站在凳子上,拽着白绫,哭哭啼啼道,“娘,女儿宁死也不愿做姑子!”

第七百二十八章 添妆

    可就算哭的再厉害,也没有踢翻凳子的勇气,赵管事善解人意的在一旁多站了会儿,只让婆子拦下要上前的三太太,没有动齐芙儿半分。

    差不多了,赵管事道,“三姑娘闹腾够了吧,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让丫鬟扶你下来?”

    没得到答复,赵管事又笑了一声,“三姑娘莫不是在等我帮你踢凳子?”

    齐芙儿气哭了,指着赵管事道,“我就知道,你们都巴不得我死!”

    赵管事摆手。

    两婆子上前,三两下就把齐芙儿拽了下来。

    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学什么不好,学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人把戏,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赵管事抬脚走人,两婆子摁着齐芙儿就出了门,三太太被两丫鬟拽着,连门都出不了。

    姜绾和清兰郡主走到花园处,远远的就看到齐芙儿哭闹挣扎,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两人没有上前,不过齐芙儿看到了姜绾,恨的咬牙切齿,“靖安王府连外人都容得下,却容不得我!”

    这话听得姜绾一笑。

    她不止是外人,还是外人的外人呢。

    齐墨远不是真的靖安王世子,和王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齐芙儿可是老国公的孙女儿,亲疏有别。

    可惜,他们是想离开,王爷硬拦着不让。

    她是不想走,被押着走。

    心酸嫉妒恨很正常,可更应该做的不该是反省吗?

    清兰郡主极少骂人,这回是真忍不住了,道,“她也配和大嫂比?!”

    说罢,望着姜绾道,“那边茶花盛开了,咱们去赏花吧。”

    姜绾轻点头,两人往那边走。

    不多会儿,四儿那丫鬟就跑来了,跑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像打翻了胭脂盒似的,喘气道,“三,三姑娘到了老国公那儿,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老国公恼了,扔了瓶砒霜在三姑娘跟前,让三姑娘去慈云庵做姑子和服毒自尽中选一个。”

    芍药眼睛睁圆,“三姑娘选了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做姑子了,”清兰郡主道。

    这话说的清兰郡主浑身无力,一府长大的姐妹,这要传出去,没得叫人以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姜绾则好奇,“老国公给的真是砒霜?”

    四儿捂嘴笑,摇头道,“老国公就是吓唬三姑娘的,扔的就是个空瓶子。”

    老国公把药瓶子丢在齐芙儿脚边,让齐芙儿选择。

    齐芙儿也不拿药瓶,只跪在地上哭。

    哭的有多烦人且不说,老国公是一脸失望的转身走了。

    赵管事让人带走齐芙儿,那小瓶子就在地上,一小丫鬟按捺不住捡了起来。

    好奇砒霜是什么味道的,把瓶子打开一看。

    连点面粉都倒不出来。

    老国公院子里的婆子说老国公是在给三姑娘机会,三姑娘要选了自尽,就不让她去慈云庵了,可惜,三姑娘不争气啊。

    齐芙儿被送到慈云庵做姑子,消息一阵风传开,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

    但要说最震惊,莫过于平南伯府了。

    毕竟平南伯府是笃定老国公此举是逼平南伯府登门下聘,早日迎娶齐芙儿过门,谁想到人家不是开玩笑,人家是动真格的!

    这一下,平南伯府慌了。

    平南伯殿前失仪,虽然皇上没往狠了怪罪,但打那以后,没再宣过平南伯进御书房,早朝也没问过平南伯的话。

    平南伯虽然一日不落的上早朝,可在朝堂上的存在感还不及门外的侍卫大。

    平南伯在朝中地位一落千千丈。

    再加上平南伯世子定下了齐芙儿的亲事,没把齐芙儿放在眼里的平南伯世子彻底暴露了本性,斗鸡遛狗,宿柳眠花……

    靖安王府三姑娘都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宁肯落发做姑子,都不嫁给他。

    做人还有比这更失败的吗?

    这样的人,还能娶的上媳妇吗?

    ……媳妇还是娶的上的,毕竟还是平南伯世子,可但凡有点身份和追求的,都不屑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知道这事,平南伯夫人先是破口大骂,紧接着就是登门商议婚事。

    可惜,她连王府大门都没能进。

    赵管事拦下她道,“平南伯夫人请回吧,三姑娘与令郎的亲事已经退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三姑娘已经是我儿的人了!”平南伯夫人咬着牙道。

    赵管事笑道,“这话,三太太应该不止一次和平南伯夫人说起吧?”

    求着娶时不娶,不嫁了又来闹。

    谁有闲工夫陪她平南伯府闹?

    再在王府门前叫嚷,只能让乱棍请她离开了。

    平南伯夫人那怒气大的,都能掀了靖安王府。

    不过平南伯夫人也不是好惹的,离开后,当即派人去慈云庵,要抓齐芙儿。

    可惜,迟了一步。

    齐芙儿不在慈云庵了。

    姜绾想起平南伯世子在慈云庵调戏小尼姑的事,虽然派了人看着齐芙儿,但齐芙儿和平南伯世子都不可靠。

    别一时疏忽,叫这两人把靖安王府颜面丢个一干二净。

    老国公知道后,重新给齐芙儿挑了个地儿。

    不说平南伯世子了,就是三老爷三太太都不知道女儿在哪里清修。

    三太太闹死闹活,被老国公一句要真舍不得女儿,就去陪她一块儿修行给吓的偃了旗息了鼓。

    三太太大病了一场。

    等她病好转,清兰郡主出嫁的日子也到了。

    这一日,天空蔚蓝,白云朵朵。

    清晨醒来,清兰郡主就开始了出嫁前最忙碌的一天——

    收添妆。

    先是太皇太后派人送来八抬添妆,而后皇上送了四抬来,再是皇后和几位嫔妃,还有京都数的上号的亲王郡王国公……

    都是一抬一抬的送。

    这些人由赵管事招呼,登记在册,清兰郡主则忙着招呼前来给她送添妆的大家闺秀。

    姜绾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位,总之,整个花园都是半熟不生的面孔,欢声笑语,姜绾还没进花园便听到了。

    迈过月形拱门,花园映入眼帘,接着便是金儿的惊叹声,“有这么多人来给清兰郡主送添妆?”

    想想当初她家姑娘出嫁……真是不能比。

    姜绾轻笑一声,“你以为只是送添妆这么简单?”

    金儿“啊”了一声,“不是吗?”

    姜绾失笑。

    这丫鬟太简单了。

    当初清兰郡主脸上起红疹,可没什么人前来探病。

    他们知道傅大少爷定亲了,京都那些人可不知道。

    就算知道,谁还真把傅家庶女当回事啊?

    亲事一退,嫡妻之位不就腾出来了?

    这么好来王妃跟前露脸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必须使出浑身解数给王妃留个好印象啊。

第七百二十八章 添妆

    可就算哭的再厉害,也没有踢翻凳子的勇气,赵管事善解人意的在一旁多站了会儿,只让婆子拦下要上前的三太太,没有动齐芙儿半分。

    差不多了,赵管事道,“三姑娘闹腾够了吧,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让丫鬟扶你下来?”

    没得到答复,赵管事又笑了一声,“三姑娘莫不是在等我帮你踢凳子?”

    齐芙儿气哭了,指着赵管事道,“我就知道,你们都巴不得我死!”

    赵管事摆手。

    两婆子上前,三两下就把齐芙儿拽了下来。

    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学什么不好,学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人把戏,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赵管事抬脚走人,两婆子摁着齐芙儿就出了门,三太太被两丫鬟拽着,连门都出不了。

    姜绾和清兰郡主走到花园处,远远的就看到齐芙儿哭闹挣扎,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两人没有上前,不过齐芙儿看到了姜绾,恨的咬牙切齿,“靖安王府连外人都容得下,却容不得我!”

    这话听得姜绾一笑。

    她不止是外人,还是外人的外人呢。

    齐墨远不是真的靖安王世子,和王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齐芙儿可是老国公的孙女儿,亲疏有别。

    可惜,他们是想离开,王爷硬拦着不让。

    她是不想走,被押着走。

    心酸嫉妒恨很正常,可更应该做的不该是反省吗?

    清兰郡主极少骂人,这回是真忍不住了,道,“她也配和大嫂比?!”

    说罢,望着姜绾道,“那边茶花盛开了,咱们去赏花吧。”

    姜绾轻点头,两人往那边走。

    不多会儿,四儿那丫鬟就跑来了,跑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像打翻了胭脂盒似的,喘气道,“三,三姑娘到了老国公那儿,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老国公恼了,扔了瓶砒霜在三姑娘跟前,让三姑娘去慈云庵做姑子和服毒自尽中选一个。”

    芍药眼睛睁圆,“三姑娘选了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做姑子了,”清兰郡主道。

    这话说的清兰郡主浑身无力,一府长大的姐妹,这要传出去,没得叫人以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姜绾则好奇,“老国公给的真是砒霜?”

    四儿捂嘴笑,摇头道,“老国公就是吓唬三姑娘的,扔的就是个空瓶子。”

    老国公把药瓶子丢在齐芙儿脚边,让齐芙儿选择。

    齐芙儿也不拿药瓶,只跪在地上哭。

    哭的有多烦人且不说,老国公是一脸失望的转身走了。

    赵管事让人带走齐芙儿,那小瓶子就在地上,一小丫鬟按捺不住捡了起来。

    好奇砒霜是什么味道的,把瓶子打开一看。

    连点面粉都倒不出来。

    老国公院子里的婆子说老国公是在给三姑娘机会,三姑娘要选了自尽,就不让她去慈云庵了,可惜,三姑娘不争气啊。

    齐芙儿被送到慈云庵做姑子,消息一阵风传开,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

    但要说最震惊,莫过于平南伯府了。

    毕竟平南伯府是笃定老国公此举是逼平南伯府登门下聘,早日迎娶齐芙儿过门,谁想到人家不是开玩笑,人家是动真格的!

    这一下,平南伯府慌了。

    平南伯殿前失仪,虽然皇上没往狠了怪罪,但打那以后,没再宣过平南伯进御书房,早朝也没问过平南伯的话。

    平南伯虽然一日不落的上早朝,可在朝堂上的存在感还不及门外的侍卫大。

    平南伯在朝中地位一落千千丈。

    再加上平南伯世子定下了齐芙儿的亲事,没把齐芙儿放在眼里的平南伯世子彻底暴露了本性,斗鸡遛狗,宿柳眠花……

    靖安王府三姑娘都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宁肯落发做姑子,都不嫁给他。

    做人还有比这更失败的吗?

    这样的人,还能娶的上媳妇吗?

    ……媳妇还是娶的上的,毕竟还是平南伯世子,可但凡有点身份和追求的,都不屑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知道这事,平南伯夫人先是破口大骂,紧接着就是登门商议婚事。

    可惜,她连王府大门都没能进。

    赵管事拦下她道,“平南伯夫人请回吧,三姑娘与令郎的亲事已经退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三姑娘已经是我儿的人了!”平南伯夫人咬着牙道。

    赵管事笑道,“这话,三太太应该不止一次和平南伯夫人说起吧?”

    求着娶时不娶,不嫁了又来闹。

    谁有闲工夫陪她平南伯府闹?

    再在王府门前叫嚷,只能让乱棍请她离开了。

    平南伯夫人那怒气大的,都能掀了靖安王府。

    不过平南伯夫人也不是好惹的,离开后,当即派人去慈云庵,要抓齐芙儿。

    可惜,迟了一步。

    齐芙儿不在慈云庵了。

    姜绾想起平南伯世子在慈云庵调戏小尼姑的事,虽然派了人看着齐芙儿,但齐芙儿和平南伯世子都不可靠。

    别一时疏忽,叫这两人把靖安王府颜面丢个一干二净。

    老国公知道后,重新给齐芙儿挑了个地儿。

    不说平南伯世子了,就是三老爷三太太都不知道女儿在哪里清修。

    三太太闹死闹活,被老国公一句要真舍不得女儿,就去陪她一块儿修行给吓的偃了旗息了鼓。

    三太太大病了一场。

    等她病好转,清兰郡主出嫁的日子也到了。

    这一日,天空蔚蓝,白云朵朵。

    清晨醒来,清兰郡主就开始了出嫁前最忙碌的一天——

    收添妆。

    先是太皇太后派人送来八抬添妆,而后皇上送了四抬来,再是皇后和几位嫔妃,还有京都数的上号的亲王郡王国公……

    都是一抬一抬的送。

    这些人由赵管事招呼,登记在册,清兰郡主则忙着招呼前来给她送添妆的大家闺秀。

    姜绾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位,总之,整个花园都是半熟不生的面孔,欢声笑语,姜绾还没进花园便听到了。

    迈过月形拱门,花园映入眼帘,接着便是金儿的惊叹声,“有这么多人来给清兰郡主送添妆?”

    想想当初她家姑娘出嫁……真是不能比。

    姜绾轻笑一声,“你以为只是送添妆这么简单?”

    金儿“啊”了一声,“不是吗?”

    姜绾失笑。

    这丫鬟太简单了。

    当初清兰郡主脸上起红疹,可没什么人前来探病。

    他们知道傅大少爷定亲了,京都那些人可不知道。

    就算知道,谁还真把傅家庶女当回事啊?

    亲事一退,嫡妻之位不就腾出来了?

    这么好来王妃跟前露脸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必须使出浑身解数给王妃留个好印象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 忽悠

    这对那些大家闺秀来说是个好机会,其实对王妃也一样。

    当然了,王妃不是想给傅景元物色未来世子妃人选,清兰郡主的亲事她看走了眼,险些把如珠似宝的女儿推入火坑,王妃开始怀疑自己眼光不行了。

    儿子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他的亲事可容不得半点疏忽,没什么才情也就算了,就怕人品败坏,娶妻不贤祸三代。

    傅景元的亲事,王妃是放心交给王爷安排的。

    让王妃上心的是檀越的亲事。

    王爷看人的眼光是不错,可是军中事务繁忙,王妃不好麻烦王爷,准备物色几个,再让王爷派人暗中打探下,应该就出不了什么岔子了。

    存了这份心,这不,清兰郡主怕扰了自家母妃休息,都不带那些大家闺秀去给王妃请安,王妃心急火燎的让李妈妈扶着来花园了。

    正好在姜绾身后,听到动静,姜绾过去扶王妃道,“母妃怎么来了?”

    王妃拍了拍姜绾的手道,“你在正好,帮母妃瞧瞧,看哪位姑娘性情好,和越儿相配。”

    姜绾,“……。”

    可怜天下姑母心啊。

    姜绾轻咳一声,抬眸扫向花园里的参天大树,道,“这会儿表少爷和傅大少爷他们不知道在哪棵树上猫着偷瞧呢。”

    王妃先是一愣,随即笑骂了一声,“这几个混小子,也太混不吝了些!”

    李妈妈一脸欣慰。

    表少爷总算开窍了,对那些如花似玉的娇人儿上心了。

    要是早有这份心,王妃指不定都抱上侄孙儿了。

    王妃笑骂一句,又道,“怎么突然这么反常了?”

    姜绾轻笑,“北云侯世子的案子悬而未决,连老国公都担心会出乱子,他们都想上战场,这不是知道不成亲,您不会放他离京,王爷也不敢留他在军营么?”

    大半个时辰前,檀越和傅大少爷他们去柏景轩找齐墨远。

    也不知道商议了些什么,走的时候,齐墨远让檀越去花园转转。

    檀越一口回绝,“清兰正陪着那些大家闺秀逛花园呢,我去做什么?”

    怕打扰她们,他们几个都是绕着花园来的柏景轩。

    齐墨远扶额道,“你觉得自己不成亲,母妃会让你上战场吗?”

    檀越,“……。”

    “眼下你的亲事还是母妃在挑,哪天让父王帮你选,可就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了。”

    一本正经的吓唬完,再一本正经的忽悠,“你贵为长恩侯,父王母妃给你挑的大家闺秀肯定在给清兰送添妆之列了,你就算挑不到中意的,好歹知道哪些是你铁定不愿意娶的。”

    齐墨远就说了这么两句,却比王妃唠唠叨叨大半年还管用。

    檀越拉着傅景元几个陪他去花园。

    既然是观察,肯定不能正大光明,花园里能藏人的地方,还能一次藏几个的只有大树了。

    王妃眸光从那些苍翠欲滴的树上扫过,没再往前走,有她在,那些大家闺秀少不得会拘谨。

    王妃一脸抑制不住喜悦的由李妈妈扶着走了。

    姜绾去帮清兰郡主招呼客人。

    到了晚间,前来送添妆的大家闺秀都走了,王妃把檀越叫了去,问道,“今儿在树上待了半天,可看中哪家姑娘了?”

    王妃说的很直白,不给檀越打马虎眼的机会。

    王妃一脸期待,那眼神看的檀越都不忍心打击他,可他真的没挑中啊。

    他很艰难的摇了下头。

    怕王妃太失望,檀越忙道,“我是没看中,不过景修兄看上了个姑娘,他对表哥有活命之恩,姑母倒是可以成全他一番痴心。”

    王妃差点没活活气死。

    李妈妈吓的不轻,“王妃,您小心动胎气。”

    檀越也吓住了,忙道,“姑母,我,我尽量找,您保重身子骨。”

    说完,撒丫子就跑了。

    王妃抬头时,连个身影都没捕捉道,“他,他是想活活把我气死吗?!”

    李妈妈叹息不止。

    这还不是王妃您惯的吗?

    一边希望表少爷尽早成亲,为长恩侯府开枝散叶,一边又担心自己选的不得表少爷喜欢,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希望表少爷和表少奶奶能琴瑟和谐,白首偕老。

    偏表少爷对这事不上心,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但凡王妃硬一点儿,表少爷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王妃气了好一会儿才顺畅,揉着太阳穴道,“刚刚越儿说,傅二少爷看上谁家姑娘了?”

    李妈妈笑道,“归远侯府四姑娘。”

    “王妃,您真要帮着保媒?”

    傅家虽然养育了大少爷十几年,但傅家是商贾之家,怕是入不了归远侯府的眼。

    王妃也知道这事难度不小,她道,“景元和傅二少爷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了,越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既然和我开这个口,这事就有成的希望。”

    王妃对归远侯府不了解,吃晚饭的时候问王爷,王爷怕王妃去归远侯府,便揽下了这事,道,“明儿一早,我和归远侯提提。”

    “若是我开口都不同意,你也用不着再跑一趟了。”

    翌日。

    檀越和傅景修几个吃过早饭准备出府。

    刚出门,就过来一小厮把去路挡住了,向傅二少爷报喜,“归远侯府已经同意把四姑娘嫁给你了。”

    傅景修,“……???”

    他左右看看,然后指了指自己,“是在和我说话吗?”

    小厮嘴角抽抽。

    这么近,就是斜眼,他也瞄不到别人啊,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傅景修被从天而降的亲事砸晕了脑袋,晕乎乎的看向檀越,“归远侯府四姑娘是谁,我不认识啊。”

    檀越翻了一记白眼,“你就装吧你,昨儿不知道是谁对着人家程四姑娘看傻了眼,直夸可爱有趣,我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你不是还跟去调戏了人家姑娘一把吗?”

    “……你这什么眼神?我夸的不是个丫鬟吗?”傅景修干涉了嗓音道。

    还有什么调戏?

    话说的那么难听。

    他就是闲的无趣,怕自己真看上了哪个大家闺秀,以他傅家二少爷的身份高攀不上,到时候心碎,难得碰上个小姑娘有趣的紧,便去逗人家玩了小小小会儿好么!

    “忘了告诉你,那丫鬟就是程四姑娘,”檀越一脸无辜道。

    “……。”

    傅景修当场石化。

    他!

    调戏了归远侯府四姑娘?!

    老天爷!

    请降道雷劈死他吧!

    他真的以为那就是个小丫鬟!

    柳大少爷站在一旁,笑道,“所以檀兄就帮着保媒了?”

    檀越摸鼻子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脸面?我是怕姑母对我太失望,让姑母先给景修牵红线过过瘾,别总惦记我……。”

    可他没料到这事办的这么快。

    他为数不多的兄弟又嫁出去了一个。

第七百三十章 路痴

    傅景修站在那里,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毕竟他是傅家二少爷,傅家远在禹州,没有他祖父首肯,靖安王怎么会帮他定亲呢?

    万一他祖父给他定了门亲事怎么办?

    傅景修隐隐感觉不对劲。

    这时候,檀越看着他,道,“景修兄是不愿意?”

    傅景修不知道该说什么。

    才见了一回啊。

    檀越道,“你就过分了啊,调戏人家姑娘,居然不想负责。”

    傅景修嘴角抽抽,“我就砸了她后脑勺一下……。”用的还是银子。

    檀越道,“那就更得负责了,本来就分不清方向了,没得被砸出心理影响来。”

    傅景修,“……。”

    檀越继续道,“你要实在不愿娶也没事,我去归远侯府认错,就说我眼花认错了人,把亲事退了,不会影响人家程四姑娘的闺誉。”

    作势就要走。

    傅景修赶紧抓住他,满脸飞红。

    他是震惊,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他没有不同意啊。

    “去什么归远侯府啊,去鸿宴楼,今儿我请客,”傅景修红着脸道。

    这还差不多。

    “只今儿一天可不够,怎么着也要连请三天,”柳大少爷摇着手中折扇道。

    傅景修无不应下。

    这边他们高兴的去鸿宴楼吃酒,那边归远侯府,程四姑娘却是伏在床上哭。

    哭的是肝肠寸断。

    程大姑娘坐在床边上,道,“我说昨儿你在靖安王府玩的挺高兴的,怎么突然吵着闹着要回府了,原来是被傅家二少爷给捉弄了……。”

    程四姑娘扭过头,程大姑娘伸手戳她脑门,“你个死丫头,出了事也不和我说,你是我带出府的,出了事,二叔二婶不怪我,爹娘也饶不了我。”

    程四姑娘犯了点小错,被程二太太禁足,偏她是爱热闹的性子,知道程大姑娘要去靖安王府给清兰郡主送添妆,求了她好几日,才求得程大姑娘同意带她去靖安王府,送完添妆,带她逛街。

    没法堂而皇之的出门,只能打扮成小丫鬟了,怕被人发现有伤名声,还故意把自己画丑了几分,跟在程大姑娘身后,头都不敢高抬。

    程大姑娘也怕程四姑娘惹事,到时候她没法交代,对她看的紧。

    可看的再紧,也有三急啊。

    总不能程四姑娘去净手,程大姑娘还跟着吧,不好跟去,走的时候还叮嘱了好几遍,程四姑娘是拍着胸脯保证她不会乱跑。

    这里是靖安王府,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当成是自己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

    靖安王府的小丫鬟带路,把人带到了,就忙自己的去了,程四姑娘又是个天生路痴,这不,就迷路了。

    围着傅景修他们蹲的大树来来回回的打转,把他们几个吓的小心肝都跳快几分,当然了,不是怕被小丫鬟发现,而是怕小丫鬟突然一抬头发现几个大男人待在树上看着她,会吓的魂分魄散,尖叫不止。

    柳大少爷他们觉得这么笨的丫鬟不多见了,但架不住傅二少爷就好这一口啊,觉得这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小丫鬟可爱死了,起了捉弄之心。

    傅二少爷捉弄的高兴,程四姑娘却是气的够呛。

    好不容易才央自家堂姐带她出的府,靖安王世子妃对他们归远侯府更是有恩,被人戏弄了,她哪敢和自家堂姐告状啊,只能忍下,在心底小声问候。

    本来以为这只是傅二少爷一时起意,她也只做一回小丫鬟,只要她不放在心上,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谁想到人家死不要脸戏弄她不够,还敢求靖安王帮着提亲,祖父还问都不问他一句,直接就同意了!

    想到这里,程四姑娘的眼泪就止不住,清河决堤了。

    屋外,程大太太和程二太太走进来,程大太太瞪程大姑娘,程大姑娘一脸委屈道,“娘,女儿知道错了……。”

    程大太太还没有说话,程四姑娘先道,“大伯母,是我求大姐姐带我出府的,大姐姐被我扰烦了,才不得不依我的。”

    程二太太走过去,直接戳程四姑娘的脑门,“你还知道错?”

    程四姑娘一脸想死的表情。

    程大太太笑道,“又不是坏事,怎么哭成这样儿?”

    程四姑娘道,“傅二少爷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要嫁给他……。”

    程二太太瞪女儿了,道,“不得胡说!”

    程四姑娘气的瞥过头去。

    程二太太头疼,她怎么生了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和傅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劝道,“傅家大少爷虽然还没有正名,但满京都谁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靖安王世子?傅家二少爷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食同桌,寝同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说傅二少爷不好,岂不是在说靖安王的儿子流落傅家,被傅家养歪了?”

    程四姑娘把头埋进被子里,程大姑娘在一旁拽,怕自家傻堂妹把自己个给蒙背过气去。

    程二太太继续道,“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老侯爷和姜老王爷是拜把子兄弟,靖安王和你祖父开这个口提亲,便足以证明傅家二少爷品性不错,就算眼下身份差些配不上你,将来也一定配得上。”

    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是靖安王,前程能差了?

    “人家靖安王还是当着姜老王爷的面开的口,你祖父都没犹豫,一口就应了。”

    程大太太笑道,“老侯爷可是最疼你们姐妹的,要不是门好亲事,他可不会卖靖安王面子。”

    不管怎么劝,程四姑娘都认定傅景修不是好人,“他砸了我后脑勺,到现在都还疼呢。”

    程二太太一脸心疼,心下埋怨未来女婿下手没轻没重,女儿本来就不大聪明了,别被打的更傻了。

    然后就被一旁的丫鬟给卖了,“太太别被姑娘骗了,她后脑勺是昨儿自己不小心撞在了床沿上。”

    程四姑娘要卖丫鬟了。

    程二太太瞪女儿,“后脑勺疼,这些日子就留在屋子里养伤,哪都别去了。”

    程四姑娘登时就怂了,“娘,我不疼了,我已经好了。”

    程大姑娘捂嘴偷笑。

    程二太太被气的没脾气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出嫁

    靖安王亲生儿子的义女和归远侯府四姑娘定亲的消息,在京都引起不小的震荡。

    到了清兰郡主出嫁这一日,还在议论。

    金儿听了几耳朵,懵懂的望着姜绾道,“她们说的好像也没错,傅二少爷的亲事王爷王妃定下的能作数吗?”

    姜绾失笑。

    王爷是什么人,他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吗?

    何况对傅家来说,傅景元能娶归远侯的孙儿,那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傅家还能把冒出来的青烟给它掐了?

    姜绾猜测,王爷肯定是派人去禹州处理傅景元亲事的时候,顺带问过傅家老太爷傅二少爷有没有定亲,王爷派去的人主动问,傅家老太爷肯定不傻,王爷这是有意给他孙儿保媒。

    靖安王威名赫赫,他两孙儿又对靖安王府有恩,靖安王以这样的方式还恩情很正常。

    傅家老太爷赶紧说没有,又说傅景修爹娘早逝,他的亲事虽然是他这个祖父拿主意,但他选的姑娘未必中傅景修的意,他想着只要姑娘品性好,傅景修自己满意,他没有意见。

    也就是说,王爷给傅景修选的媳妇,只要傅景修满意,他绝不会反对。

    王爷会让人问傅家老太爷,完全是因为傅景元和傅景修兄弟情深,十几年互相依靠,养出来的感情和默契,不是齐墨远和檀越能比的。

    虽然傅景修在带兵打仗上天赋是差了些,但只要悉心培养,用心栽培,将来定可和檀越他们一样成为傅景元的左膀右臂。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姜绾应付前来道贺的贵夫人,傅景修他们则和齐墨远帮着招呼前来道贺的官员和世家少爷。

    不少人顺道向傅景修贺喜,贺的傅景修觉得自己脸皮都薄了不少层。

    柳大少爷笑他,“你我兄弟这么多年,可是难得见你脸红成这般模样,难得,难得。”

    说完,没多会儿,他自己也红成了螃蟹。

    傅景修这个潜力股被人预定了,还有柳大少爷呢。

    那是一根根红线迎面砸来。

    砸的柳大少爷脑袋晕乎乎的。

    进京之前,他还是坐轮椅,前途一片灰暗,别说娶妻生子了,人家不背后非议他,他就很满足了,居然有朝一日还能成为香饽饽?

    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之前他是怎么揶揄傅景修的,这会儿傅景修是加倍的还了回来。

    傅景修和柳大少爷都唏嘘,该万众瞩目的是傅景元,结果他被傅家一纸婚约给束缚了,就跟一盘子红烧肘子摆在桌子上,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就是隔着铁栅栏,能闻着味儿,但吃不着饿。

    傅景修为傅家惭愧。

    这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迎亲队伍已经到街头,很快就到了!”

    再说栎阳侯世子,胸前挂着红绸,坐在高头大马上,那是要多意气风发,就有多意气风发。

    这一天不知道在他梦里出现过多少回,如今得偿所愿,不说脸上了,那是连头发都张扬了起来。

    这样的喜悦直到他靖安王府大门前,戛然而止。

    只见靖安王府大门前,以齐墨远和傅景元为首,乌压压一堆人把靖安王府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有这么多拦路官在,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啊。

    栎阳侯世子被这阵仗吓的不轻,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栎阳侯世子伏在马背上,瑟瑟发抖,“不是说好了只意思意思吗,这是几个意思啊?”

    他眸光横扫过去,都是熟面孔。

    除了檀越他们这些意料之中的,还有姜大少爷这些意料之外的。

    姜绾的十个兄长弟弟都到齐了。

    见栎阳侯世子看过来,姜大少爷笑道,“舍妹视清兰郡主为妹妹,自然就是我们的妹妹了。”

    “你小子以后要敢欺负清兰郡主,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栎阳侯世子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才娶到手的媳妇,他敢叫她受委屈吗?

    他要敢欺负清兰郡主,不说齐墨远了,就是檀越都能把他活拆了。

    嗯。

    姜大少爷他们不会承认他们就是想趁机过把拦路官的瘾,当初姜绾嫁给齐墨远,那种情形,几乎就没设拦路官,一来时间紧迫,靖安王命悬一线,齐墨远没那个心情,二来河间王府怕出题刁难齐墨远,万一人家撂挑子不干了,河间王府就轮为笑柄了。

    那种情况下,拦路官必须是纸糊的,一捅就破。

    可怜他们就一个妹妹,还嫁的那么的草率,真是太便宜齐墨远了!

    姜大少爷抽空扫了齐墨远一眼,看他不爽。

    齐墨远看懂了姜大少爷眼底的情绪,内心还真有点庆幸,要是今日娶妻的是他,他敢保证姜大少爷他们十兄弟会轮番上阵,把他从早上拦到晚上去……

    一人出一题。

    从文到武。

    从琴棋书画到斧钺钩叉。

    ……

    闺房内。

    清兰郡主一袭大红嫁衣,头上的凤冠美的叫人移不开眼,她端庄而坐,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丫鬟芍药站在一旁捂嘴笑,“郡主可是等着急了?”

    清兰郡主抹了胭脂的脸登时又添了几分红晕,要抬头瞪丫鬟,然而凤冠沉甸甸的,压的她脖子疼。

    屋子里还有丫鬟,笑道,“郡主怎么会急呢,要急也是郡马爷急啊。”

    芍药咯咯笑,笑的清兰郡主想把这些胆大包天的丫鬟给丢出门去才好。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的她屁股都坐硬了,才有喜娘过来说吉时到了,帮她盖上盖头。

    清兰郡主出闺阁,不是齐墨远背,也不是傅景元,而是檀越。

    本来轮不到檀越,但齐墨远和他一样是表哥了,傅景元倒是嫡亲的兄长,可惜流落在外多年,兄妹感情还不及他这个表弟来的深厚。

    让齐墨远背吧,王妃怕傅景元多想。

    让傅景元背吧,王妃担心齐墨远会不高兴。

    好在侄儿懂事,把这活抢了。

    这桩亲事是他牵的红绳,他送清兰郡主出闺阁再合适不过了。

    出了幽兰苑,清兰郡主就开始掉眼泪了。

    她舍不得父王母妃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她能不能不嫁了?

    檀越觉察到她哭了,道,“表妹,你别怕,栎阳侯世子他不敢欺负你。”

    清兰郡主还没说话,丫鬟芍药捂嘴笑道,“郡主不欺负栎阳侯世子就不错了,哪能叫他欺负了去啊,郡主是舍不得表少爷您和王爷王妃世子爷世子妃他们呢。”

    檀越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靖安王府和栎阳侯府就隔了三条街,想回来就回来啊,住个十天半个月,就是一年半载的都没人会说什么。”

    “栎阳侯世子跟我保证了,你就是大半夜的想家了,他也会飞檐走壁送你回靖安王府。”

    清兰郡主一点伤感顿时烟消云散,以至于到了正堂,拜别王爷王妃的时候,半点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王爷王妃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可怜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女儿一点都不惧嫁。

    喜宴有多热闹自是不用提,栎阳侯世子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酒,被小厮扶着回了新房,清兰郡主揪着嫁衣,紧张的都不会呼吸了。

    喝了交杯酒,丫鬟婆子都退下,只余下一对新人。

    栎阳侯世子挨着清兰郡主坐下,他也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就那么坐了半天。

    又一起互看,同时开口。

    “你先说,”栎阳侯世子道。

    清兰郡主紧张道,“我,我想回家……。”

    栎阳侯世子,“……。”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栎阳侯世子透心凉,“不是吧,你要休了我?”

    “……没,没有,我,我就是不习惯,”清兰郡主连忙道。

    哪有女人休男人的。

    栎阳侯世子肯定是喝醉酒了。

    不是休他就好。

    栎阳侯世子心落回腹中。

    想到自己和檀越的承诺,话都放出去了,还能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让她先开口了。

    然后——

    白日里八抬大轿迎娶回来的新娘,大晚上的披星戴月又给送了回去。

    两人洞房花烛夜在幽兰苑的屋顶上——

    看星星。

    消息传到王爷耳中的时候,王爷想一巴掌把女婿扇出靖安王府。

    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到别处看星星就算了,他管不着,来靖安王府看什么星星?

    靖安王府的星星格外的亮些不成?!

    王爷闭眼睡觉。

    王妃看了王爷好几眼,嘴张了又张。

    罢了。

    这事不好管。

    就当作不知道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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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偶天成介绍:
姜七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择婿当日,世家子弟悉数到场,严阵以待。靖安王世子躲的远远的,喝着小酒,嗑着瓜子,听人八卦哪个倒霉蛋会躲不开河间王府抛出来的绣球,然后一颗绣球破窗朝他后脑勺砸来……嫁偶天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嫁偶天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嫁偶天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